第三百一十六章 期盼
吴明艺抹了抹眼泪,走到软榻边坐下。
崔老夫人伸手握住吴明艺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委屈上了?你不是去给掌珠添妆了吗?谁惹你了?”
吴明艺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落,哽咽着将江府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与崔夫人听。
末了,愤愤的说道:“祖母,艺儿心里很难过。
宁蔚给掌珠添妆的红珊瑚就是乐哥哥收藏的那两枝。
乐哥哥为了讨宁蔚欢心,将红珊瑚给了宁蔚。
宁蔚就是个狐媚子,乐哥哥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就连星姐儿,辰姐儿也站在她那边。”
吴明艺边说边难过的抹了抹眼泪,等着崔老夫人震怒。
崔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娘亲,久居国公夫人的高位,跋扈惯了,受不得一点轻视。
吴明艺等了片刻,未等来崔老夫人震怒。
吴明艺又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接着用帕子擦了擦鼻尖,轻轻地做了个抽泣动作,也好让吴老夫人看到她的难过。
崔老夫人压根没有留意吴明艺的动作。
此刻的崔老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在她的印象中,威远侯的人待她极敬重。
这些日子,侯府的几个崽子,特别是石景扬对她的态度大不如重前,甚至很恶劣……
石景扬向来懂事,不会为了个女人忤逆长辈。
难道他们知道那事了?不能呀,吴尔容都不知晓的事,这帮小崽子是如何知晓的?
不能!知道那事的人早死了,他们怎会知道?崔老夫人否定自己的推测。
吴明艺见崔老夫人没有反应,抬头看向崔老夫人。
只见崔老夫人两眼失焦的望着前方,愣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吴明艺开口叫道:“祖母!”
叫一声,崔老夫人没应答,吴明艺又连叫两声,“祖母。”
崔老夫人依然未作回答,吴明艺伸手摇了摇她的手臂。
崔老夫人回过神来,垂头看向吴明艺,问道:“艺姐儿,怎么了?”
吴明艺看着茫然的崔老夫人,问道:“祖母在想什么?”
崔老夫人紧张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说星姐儿、辰姐儿也去给掌珠添妆了?”
吴明艺点头道:“是,不只是星姐儿、辰姐儿去了,宁蔚那死妮子也去了。
宁家拿不出像样的添妆礼,乐哥哥将他的红珊瑚给那死妮子做添妆礼……”
石景扬手里的红珊瑚,曾是崔老夫人喉节里的刺,吴明艺边说边偷偷的瞄了眼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的心思不在添妆礼上,问道:“国公爷在府上吗?”
“嗯?”吴明艺愕然的看着崔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明艺不明白祖母为何问起祖父。
此时,祖母不该震怒的责骂石景扬,石景星他们吗?
崔老夫人见吴明艺一脸茫然,也不做解释,重新问道:“国公爷在府上吗?”
吴明艺摇摇头,“艺儿不知,艺儿从江府回来,径直来了祖母这里,不曾去给祖父请安。”
国公府的规矩,女眷外出,回府给宗妇请安即可,无需去外院给国公爷请安。
吴明艺紧紧的盯着崔老夫人,想从她脸上窥探出内心的想法。
这个时候,祖母不该生气、摔打东西吗?为何要问祖父是否在家?
难道是要向祖父告状?让祖父去训斥石景扬……
“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歇。来人!”崔老夫人面无表情的交待一句,朝门口扬声叫道。
吴明艺见崔老夫人下逐客令,只得站起来福身道别。
史嬷嬷端着药进来。
崔老夫人说道:“让人去请承国公过来。”
史嬷嬷得了吩咐,打发安心去请承国公。
吴明艺退出暖阁,看到母亲站在廊庑下,刚想福身见礼,见母亲转身往前走。
吴明艺见了,紧步向前,追着李夫人往院门口去。
出了院子,李夫人方才将脚步慢下来。
“阿娘!”吴明艺叫道。
李夫人停下脚步,说道:“我如何与你说的?你可记得?”
吴明艺垂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小声应道:“记得。”
“记得?”李夫人反问道。“那你为何又去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你非要将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才开心,是不是?”
李夫人努力压着声音,声音还是一声一声往高去,话语间透着浓浓的不满。
李夫人话激怒吴明艺。
吴明艺抬头看向李夫人:“阿娘何出此言?
女儿刚刚所言,哪句话是胡言乱语?
女儿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将家搅得家鸡犬不宁?
谁家母亲不是为自己的儿女着想?盼着自己的儿女好!
唯有阿娘,不帮女儿就算了,还责难女儿。
女儿早说过,女儿这辈子非乐哥哥不嫁。”
李夫人气急,“你……要与你说了多少回,乐哥儿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石明艺愤慨的说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这十多年来,你们一直说,乐哥哥与女儿是天生的一对。
女儿听了十多年,女儿听进去了,当真了!非他不嫁了!”
见吴明艺看不透,李夫人长长的叹口气,“你怎么就听不进呢?难道你看不出来,乐哥儿心里没你吗?你为何执迷不悟呢?”
吴明艺听不得别人说石景扬心里没她,两眼瞪着李夫人,
激动的说道:“谁说乐哥哥心里没我的?乐哥哥心里若没我,今年上元节,他为何陪我逛灯会,还为我猜灯谜赢灯笼?
去年的乞巧节,他还陪我放河灯。”
李夫人诧异,问道:“此话当真?今年上元节,乐哥儿当真陪你去逛灯会?”
吴明艺低头回道:“自然是当真的,女儿还能胡编乱造不成?”
李夫人盯着吴明艺看了一会,说道:“此事我知晓了,你回去歇着吧。”
吴明艺抬头看向李夫人,“阿娘,你会帮女儿的,对吗?”
李夫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道:“我会让人查清楚,然后给你讨个说法。”
李夫人的态度,让吴明艺看到一丝希望,心里有了期盼。
吴明艺看着李夫人,郑重的说道:“阿娘,女儿非乐哥哥不嫁!”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为
李夫人看眼吴明艺,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先回去。”
吴明艺还想央求央求母亲,求她想法促成这桩亲事。
但对上母亲清冷的目光后,吴明艺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面对李夫人,吴明艺心里有些发怵。
她们虽是母女,却不像别的母女那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在吴明艺的印象中,李夫人对她,很少有笑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别人家是慈母严父,承国公府正好相反,承国公府的世子待孩子比李夫人要温和得多。
只是,世子爷不常在府中,孩子们见父亲的机会不多。
这也是吴明艺愿意亲近崔老夫人,而不愿意接近李夫人的原因。
李夫人见吴明艺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她有话要说,定定的望着她,等她往下说。
吴明艺朝李夫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李夫人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微微的叹了口气,直到女儿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里,才转身离开。
陈王府,陈王端着在上首,沉着脸听卢铭的禀告。
“王爷,打探威远侯府的世子爷的线报来禀,石世子前日晚上回的京城。
回京后,石世子径直去了刘相府对面的茶楼,在那里呆了半个时辰左右。
石世子离开茶楼,去了明辉巷的明苑。
从明苑出来,石世子绕道去了承国公府,但没有进承国公府,只在承国公府的围墙边站了一会,然后离开。
昨日,石世子先去了承国公府,后去了东宫。
从东宫出来,石世子去了明辉巷的明苑。
傍晚时分,石世子再次去了东宫,在宫门呆到落锁前出宫。
出宫后,石世子又去了明辉巷,在人定时分离开明苑回侯府。
直到今早,离城回了军营。”
陈王听后,转头看向左边的幕僚周家卫,问道:“先生怎么看?”
周家卫欠身道:“前晚聚集在相府四周的人多,石世子出现在茶楼,或许只是看热闹,并非与此事有关。”
陈王转头看向右侧,问道:“徐先生呢,你如何看?”
陈王嘴里的徐先生,叫徐华振,由外祖父刘相举荐,前年入陈王府做幕僚。
徐华振被点名,放下手里的杯子,朝陈王欠身道:“回王爷,在下与周先生看法正好相反。
在下认为,前日之事,闹如此大的动静,背后一定有推手。
从秋狝回来,东宫那边开始事事争对王爷,可以看出,东宫已经将王爷视为最大的对手。
所以,在下认为,前日之事背后的那只手,东宫首当其冲。
石世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前日夜回来。
秋狝之行就可以看出,太子对石世子极信任。
再有,在下查看了国子监倒塌的教舍,用材上,确实未按规格来……”
陈王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出言打断了徐华振的话,“先生懂工事?”
徐华振欠身道:“回王爷,在下从小喜欢各种建造。
曾立志做个好工匠,所以看许多关于建造的书。
可家母望子成龙心切,她老人家盼着在下好好读书,走科举之路。
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扬家门门楣。
为了不让家母失望,在下放弃自己的意愿,苦读诗书走了科举之路。”
陈王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先生接着说。”
徐华振欠身回道:“是!在下查看了国子监倒塌的教舍,用材上虽不合规格,但也不至于一场大雪就让其倒塌。
那屋子倒塌得很蹊跷。”
陈王挺直腰杆,两眼紧紧的盯着徐华振,问道:“依徐先生所言,此祸事,是人为的?”
徐华振点点头,“回王爷,依在下看,是有人在承重的柱子上做了手脚,才导致房屋倒塌。”
陈王捏了捏下巴,略作沉思后,问道:“先生能为此事写个折子吗?”
徐华振欠身道:“回王爷,折子在下能写,只是,这折子军出来,用处也不大。”
陈王疑问道:“此话怎讲?”
徐华振回道:“教舍的倒塌虽是人为,但教舍的建造确实偷工减料。
这也是事实,对方敢如此做,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陈王想了想,点点头,对徐华振道:“先生说得有理,先生请接着说。”
徐振华说道:“从此事来看,房屋的倒塌是对方事先计划好的。
只是,对方的目的,是单纯的针对刘祭酒,还是针对工部的宁员外郎。
在下查了,国子监的建造,是从宁员外郎手上承出去的。”
徐华振停下来解释一句。
陈王点点头,“先生接着说。”
徐华振点点头,接着说道:“对方究竟想针对谁?在下就不清楚了。
也或者,对方是想一箭双雕,既拉下刘祭酒,又扯出宁员外郎。
刘祭酒是王爷的娘舅,而宁员外郎是侧妃的父亲,这二人与王爷的关系都极近。”
陈王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随后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冷冷的说道:“对方的目的是针对本王!”
徐华振没有接话,陈王说得不错,不管是针对刘祭酒,还是宁员外郎,都是针对陈王。
周家卫说道:“石世子前日回京后,接连两日,多次出入明辉巷的明苑。
而明苑住着宁员外郎的母亲钱老夫人,次子宁宇,长女宁蔚。
而宁员外郎与宁宇、宁蔚的关系紧张,对方这次的目的是不是想拉下宁员外郎?”
一旁的卢铭朝陈王欠身道:“王爷,据线报禀,宁宇前几日从报恩寺回城的途中,遇到歹徒刺杀,还是长乐公主的人将其救下的。
宁宇身受重伤,当日返回报恩寺,第二日才随长乐公主的车队回城。
陈王眉头紧锁,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报?”
“扑通”一声,卢铭跪下来,欠身道:“线报在长乐公主回宫那日就报上来了,是小的疏忽了,请王爷责罚!”
陈王怒道:“下去领十军棍。”
卢铭欠身谢恩,“是,小的这就去领罚。”
卢铭起身,准备去领罚。
“等等!本王的话还未问完?”陈王扬声叫住卢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多思
卢铭复而跪下身来,等着陈王问话。
陈王瞥了眼地上的卢铭,突然没了问话的兴致,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让卫刚进来。”
卢铭的心直往下沉,他知道,王爷这是不信他了。
“是,小的明白。”卢铭站起来,欠身退出书房。
门口侍立的卫刚随即进到书房,朝陈王欠身见礼后,站到刚刚卢铭站的位置。
陈王将目光落到徐华振身上,说道:“先生,咱们继续!”
徐华振点点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入王府虽有三年,但因他不善言辞,平时接近王爷的机会并不多。
算起来,这是他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进这间书房?他记不大清了。
卢铭是王爷身边的人,听说跟了王爷十五、六年。
若有人与他朝夕相处十五、六年,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
可王爷呢,说责罚就责罚,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徐华振同情卢铭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他日,自己若是闯了祸,王爷若责罚他十军棍,他能活下来吗?
徐华振是个多思多想之人,片刻之间,他已经以人度己,想了许多。
陈王见徐华振木讷的看着自己,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满。
周家卫看眼陈王,再看看徐华振,见徐华振愣愣的出神,知道此人又神游。
一同共事几年,周家卫对徐华振多少有些了解。
周家卫生怕徐华振惹恼了陈王,忙接过话来,“按说,石世子与宁二爷情同手足,宁二爷受伤,石世子过府探望,也在情理之中。”
周家卫的话将徐华振拉回神来。
徐华振说道,“周先生说得有理,在下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石世子与宁二爷情同手足,宁二爷受伤,石世子过府探望实属正常。
只是,在下有些想不明白,石世子回城这短短的时间,前后去了明苑四趟,就算是亲兄弟病下,这般牵挂的,也少之又少吧?”
陈王深深的看了眼徐华振,心里暗道,此人果然心细。
周家卫点头,“徐先生分析得有理,此事确实耐人寻味……”
陈王看了周家卫一眼,将他的话打断,“不做无谓的揣测。”
说完,陈王将目光落到卫刚身上,吩咐道:“去打探,看石世子这两日都见了什么人?顺便查查宁宇被谁人所伤?”
卫刚欠身应下,退出房间去作吩咐。
陈王接着说道:“就眼下的局势,你们看看,咱们接下来如何走才最有利?”
徐华振说道:“依在下看,眼下不宜贸然挺进,王爷该静下来韬光养晦。
以待时机,不出招则已。一但出招,便要一招致命,只有这样,王爷才有胜算。”
周家卫赞同徐华振的说法,说道:“刘祭酒之事,打乱了王爷的布局,咱们得赶紧想法消除这些负面的影响。
依咱们之前的计划,王爷打算将刘祭酒推进礼部,接礼部尚书之位。
如今刘祭酒这边出了事,王爷这边是如何打算的?礼部尚书之位,对王爷很重要,
接下来推谁进礼部,王爷得早拿主意。”
陈王想了想,说道:“两位说得有理,这事,本王心里有数。两位先回去歇着,有事,本王再传两位。”
周家卫与徐华振起身告退。
等周、徐二人退下后,陈王走到书柜边,抬手从书柜上取了一本册子出来,这是京中四品文官的名录。
陈王走到书桌边坐下,打开名录细看起来。
半个时辰左在,卫刚进来禀道:“王爷!”
陈王抬头看向卫刚,问道:“查清楚了?”
卫刚欠身应道:“回王爷,南山说,石世子在明苑四周布了防,咱们的人无法靠近。
只知石世子去了明苑,但查不到石世子在明苑都见了谁。
宁二爷是在青岗坡所伤,刺杀宁二爷的人有两批,一批是刘相府的人,另一批承国公府的人。”
“什么?两批人?相府的、承国公认的人?”陈王重复道。
陈王眉头紧皱,他想不明白,这两府的人,是如何搅到一起的?
相爷为何要针对宁宇?宁宇又是如何得罪承国公府的?
这当中,有何事是他不知道的?
陈王合上手里的册子,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看着卫刚,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卫刚欠身道:“是!刺杀宁二爷的人是相府与承国公认的。
那日若不是遇上去报恩寺做启福会的长乐公主一行,宁二爷的小命就交待出去了。”
陈王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国子监的事是石景扬所为。
目的是为宁宇报仇!
卫刚接着说道:“王爷,还有一事。”
陈王看向卫刚道:“何事?”
卫刚说道:“前儿夜里,石世子在承国公府外停留了一阵。
也就在前儿夜里,承国公府的老夫人床上多了两条蛇,两条碧绿的竹叶青,还有两只蝎。
国公夫人被蛇咬伤,国公府请了擅长毒理的柳大夫上门给崔老夫人诊治。
另外,承国公的床上多了两条红头的百足虫。”
陈王有些难以置信,承国公府是石景扬的外家。
国公夫人是他的外祖母,承国公是他的外祖父,他竟朝这俩人下手,他怎么敢?
卫刚稍稍停顿,接着说道:“承国公昨日去了东宫,后来裴东流带着侍卫去了承国公府。这之前,承国公府的布防由石世子负责。”
呵,承国公猜到蛇蝎之事是石景扬所为?
等等,将蛇蝎放到崔老夫人床上,半红头百足放到承国公床上。
蛇蝎心肠,百足之虫,不愧是石景扬!
陈王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卫刚欠身往后退,人还未退到门口,陈王开口道:“传周先生与徐先生过来。“
卫刚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不一会,周家卫与徐华振来到书房,朝陈王见礼。
陈王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陈王将宁宇受伤之事与周、徐二人简短的说一遍。
周家卫听后,说道:“难道国子监房屋倒塌之事,是石世子的回击?”
第三百一十九章 着手
徐华振说道:“若真是因伤了宁二爷而惹恼石世子,那就太得不偿失。”
说完,徐振华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心里暗忖,相爷太大意了,身居高位,做不到谨言慎行,没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危机感,早晚会出事。
周家卫心里跟着叹气,心里怨念,相爷是如何想的?好端端的,相爷怎会去招惹宁二爷?
宁二爷这种书生,礼贤下士去笼络还不及……
周家卫抬头,见陈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册子,不知在想什么,
周家卫接过话来,“确实是得不偿失!宁二爷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可他是杨大学士的门生。
还与威远侯的世子爷,陆府的二爷,江府的四爷交好,这个年纪的人,血气方刚,最是讲义气的时候。
宁二爷与侧妃娘娘乃同父异母的兄妹,咱们若将其争取过来,多好!”
周家卫满脸的可惜,不只是他觉得可惜,徐华振也觉得可惜。
徐华振说道:“就算不能将其笼络过来,咱们也不该去招惹一个啥也不是的书生。这一招不慎,将王爷陷入被动的局面。”
陈王心里一阵烦躁,开口说道:“事情的因由查清了,二位看看,眼下,咱们该如何做,才能让损失最少,或者说,扭转现状。”
周家卫想了想,说道:“眼下已是年底,朝堂上的人事定有变动,礼部尚书的人选,王爷要趁早拿主意。早些将人举荐给皇上,强占先机,至关重要。”
徐华振点点头,“在下赞同周先生的说法,礼部尚书的职位极为重要,王爷拼成全力,也要争一争,这是其一。
其二,祭酒大人这事,眼下正在风头上,咱们不能任事态发展,得想法子干预。咱们得做些事,将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陈王精神一振,抬头看向徐华振问道:“先生有何高建?”
徐华振欠身道:“高建谈不上,在下认为,咱们可以从两方面着手。”
陈王盯着徐华振,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王爷手上若有一品大员以上的人家的辛秘之事,可以放一两条出来,以此来分散人们的关注点。
另外,如今京城有许多逃荒而来的流民……”
不等徐华振说完,陈王开口打断他的话,“今儿早朝,还有大臣提了此事,说如今城里多了许多流民,这事,父皇很重视。”
周家卫说道:“大量的流民涌入,京城的压力会很大。”
徐华振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今年天干,多地颗粒无收,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艰难,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的往外走?”
“说得也是,徐先生说的法子是什么?与流民有关?”周家卫问道。
徐华振点点头,“是,与此有关。咱们可以组织设粥棚赠粥,既可以安扶流民,又可以为王爷博些好名声。”
陈王眼前一亮,这不为是个好法子。
周家卫说道:“主意不错,但以什么名义了设粥棚?”
徐华振说道:“可惜王爷尚未大婚,府里若有王妃,以王妃的名义来料理此事,那是好不过了。
侧妃的身份低了些。要不然,侧妃的外家富足,在京城商贾里有号召力。”
陈王想了想,说道:“以大相国寺的名义来做,让侧妃参与进来。回头,本王去交待侧妃,让侧妃今日去大相国寺上香,周先生调过去协助侧妃。”
周家卫与徐华振的眼睛亮了,连说好主意。
周家卫连连欠身道,“是,在下明白。”
三人又商议一阵,陈王说道:“先生去忙吧。”
等徐、周退下,陈王对卫刚说道:“备车,本王要去相府。”
卫刚转身去做吩咐。
陈王起身回后院,径直去了琉璃院。
宁荷正与叶姝在暖阁里喝茶说话,听到院子里下人朝陈王见礼,“王爷好!”
“侧妃,王爷过来了。”下人进来禀道。
宁荷与叶姝对视一眼,她想让叶姝藏起来,四下看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得说道:“先生陪我一起迎王爷吧。”
叶姝点点头,“是,在下听侧妃安排。”
宁荷笑了笑,率先往门口走去,距离门口还有十来步时,门帘被抛起,陈王抬步进到暖阁。
宁荷朝陈王福身见礼,“王爷好1”
叶姝跟着福身见礼。
陈王瞄了眼叶姝,将目光落在宁荷身上,说道:“侧妃这里有客人?”
宁荷再次福身道:“回王爷,这位是妾身的先生兼好友,叶姝,叶先生。先生,这是王爷。”
叶姝再次朝陈王见礼,“王爷好!在下叶姝。”
陈王朝叶姝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本王寻侧妃有事要议,叶先生请坐,侧妃请随本王来。”陈王先朝叶姝客气的交待一声,转对对宁荷做吩咐。
说完,陈王率先往外走。
宁荷歉意的朝叶姝说道:“先生请坐,我去去就来.”
叶姝笑着说道:“无事,侧妃赶紧去吧,别让王爷久等。”
宁荷看眼已经看不见身影的陈王,朝叶姝点点,然后快步跟了出去。
从暖阁出来,陈王转到隔壁的书房,宁荷赶忙跟上。
陈王走到书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宁荷道:“请坐!”
宁荷朝陈王道谢,然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进王府这些日子,王爷第一次来这间小书房与她说话。
宁荷挺直腰板坐在椅子边上,带着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期待的看着陈王,“王爷有事对妾身说?”
“嗯!”陈王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立即开口。
宁荷看着陈王问道:“请问何事?”
陈王看了宁荷一眼,说道:“今年干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京城涌入许多逃荒的流民……”
半个时辰后,陈王与宁荷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宁荷恭送陈王离开,直到陈王出了琉璃院,宁荷才转身回暖阁。
叶姝见宁荷脸上堆满了笑,尽是喜色,好奇的问道:“遇上喜事了?”
宁荷朝叶姝甜甜一笑,点头道:“算是吧!先生猜猜,王爷寻我做甚?”
叶姝摇摇头,笑着说道:“在下如何猜得到?王爷寻侧妃何事?”
第三百二十章 巧了
宁荷边为叶姝添茶边说道:“王爷说:今年是灾年,许多地方因干旱而颗粒无收,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王爷心忧百姓,想为百姓做些事。”
接着,宁荷将陈王交待的事与叶姝大致说了说。
末了说道:“王爷让我今儿就去大相国寺。所以,今儿就不能陪先生说话了,咱们改日再聚。”
说到陈王交待的事,宁荷心潮澎湃,有些迫不及待。
叶姝欣喜的看着宁荷,也是激动不已,“王爷待侧妃极好,处处为侧妃着想。
侧妃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将王爷指派的事办好。
这事成了,侧妃在京中定会名声大噪,或许还会得皇上的嘉奖。
到那时,世人再看侧妃,谁敢不敬重?
说不准,王爷直接将侧妃扶正了呢。”
宁荷也是这样想的,若真能得偿所愿,她成了王府的女主人——陈王妃。
到那时,就是祖母见着她,也得向她福身见礼,宁蔚就更不用说了。
在她面前,她站着,宁蔚不敢坐着。
她不让宁蔚说话,宁蔚不敢张嘴。她让宁蔚走东,宁蔚不敢走西。
光想想,宁荷就觉得解气。
宁荷伸手握住叶姝的手说道:“那就借先生的吉言了!我若能成正妃,定在府里大摆三日宴席,请先生入上座。”
叶姝反手握紧宁荷的手道,“好,在下等着。”
宁荷抽出手,对叶姝说道:“我就不送先生了,咱们改日再叙。”
叶姝想了想,说道:“在下陪侧妃一起吧,或许,在下能帮上忙呢。”
宁荷欣然应下。“多谢先生!”
江兴语一行到丰乐楼,端木睿带着人迎到门口。
一番寒暄后,一行人往里走,江兴语问道:“谷兰今儿会登台吗?”
端木睿欠身道:“会的。”
说着,端木睿引着江兴语、宁蔚一行往南院去。
石景辰边走边四下环顾,新奇的说道:“我这才多久没来,这里就大变样了。”
端木睿笑着解释道:“依王爷的意思,将南院做了整改,原先的大堂改成乐家班登台的地方,取名锦园。
几位小姐,咱们往这边走,这边有个单独的楼梯。”
“乐家班?戏班?”石景辰好奇的问道。
“是!之前说介绍谷兰给你认识,一直没时间,今儿正好遇上,一会将谷兰介绍给你。”
江兴语先应了石景辰的问话,转头看向石景星。
石景星点点头,“好!”
江兴语对端木睿道:“谷兰登台结束后,让她来见我们。”
端木睿欠身应道:“是,在下明白。”
宁蔚问道:“乐林班每日演几场,谷兰每场都需登台吗?”
最近事太多,自己忙得团团转,无暇顾及别的,以至于谷兰到丰乐楼后,她还没来过这边。
端木睿欠身道:“乐林班每日演两场,每月休一日,谷兰姑娘三日登一回台,几位小姐来得巧,今日正逢谷兰姑娘登台。小姐请!”
上到二楼,端木睿带着众人往前走。
宁蔚左右环顾,见两边的长廊挂了不少绢画。
端木睿带着众人走到牡丹厅门口停下,伸手推开门,然后欠身礼让她们进屋。
宁蔚跟在石景星身后进到雅间,屋子不算宽大,临窗摆放了张条桌,条桌边上有一排椅子,透过窗户看到大堂里的舞台。
端木睿说道:“牡丹厅对面是祥瑞苑,几位小姐若是不想听曲了,就去对面的祥瑞苑歇息。”
石景辰走到窗边,将头探出去看了看,说道:“这个雅间位置不错,楼下已经坐满人,这是要开始了?”
端木睿抬头看了眼舞台边的沙漏,说道:“还有一刻钟!”
几个小二端着水果茶点、红泥茶炉,水壶团茶进来。
端木睿上前,亲自将干鲜果品摆好。
江兴语见小二将红泥小炉放好,说道:“把茶水放在这儿,我们自己来沏茶就行。”
端木睿听了,将一应茶具摆放好,然后欠身道:“几位小姐慢用,在下告退。
门口有人守着,若有需要,小姐只管吩咐。”
江兴语知道他忙,说道:“你去吧。王爷若是到了,让人来通禀一声。”
端木睿应下,欠身退出雅间。
宁蔚走向左边,落坐前,将头探出去看了看,楼下果然座无虚席。
不仅如此,最后一排还有人站着。
扭头对江兴语说道:“看来还不错!座位满了,后面还站了十来人。”
江兴语走到宁蔚身边,探头往下看一眼,点头道:“嗯,我听王爷说,开始那几日稍稍冷清点。
名声传开后,每日来的人逐渐多起来。
平时上座率有八、九成,今日爆满,是因为谷兰会登台。”
宁蔚又低头往下看,说道:“短短时间就有八、九成的上座率,说明乐林班的功底不错。”
说到这里,宁蔚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侧对面的人道:“那是杰表哥?”
宁蔚的目光落到一楼角落的小桌上,小桌靠墙而放,徐冠杰身着群青衣衫的常服,独自坐在那里品茶。
江兴语顺着看宁蔚的目光望过去,问道:“宝瓶巷徐家那位杰表哥?他不是在宫里当差吗?今日沐休?”
“你俩在说谁?”石景星与石景辰跟着站起身,伸长脖子往徐冠杰那边看过去。
“阿蔚表姑的儿子,宝瓶巷徐指挥史府上的大公子徐冠杰。”
石景辰盯着徐冠杰问道,“秋狝狩猎头名,得了皇上龙啸剑赏赐的那位?”
石景星认出徐冠杰,“正是他,他不是在宫里当差吗?怎么有闲暇来听曲?”
江兴语扭头看向宁蔚,问道:“要不要下去打声招呼?或者让人请徐大公子上来?”
宁蔚尚未回话,屋里突然变暗了。
“天怎么黑了?”石景辰问道。
江兴语解释道:“天没黑。快开演了,拉上了窗帘。”
石景辰探头看了看,见四周的窗帘被拉上,舞台两边缓缓升起几串大灯笼,将台子照得透亮。
“真好看!”石景辰惊呼道。
江兴语笑着说道:“这些灯笼以紫檀花梨为骨,绢纱琉璃为衣,灯笼上绘制的图案与舞台的背景一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偶遇
石星辰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灯笼,欣喜的说道:“还真是,台上挂的大灯笼与台下的小灯笼是一个格调,好美!”
台上台下浑然一体,交相辉映,确实很美。
徐冠杰感觉有人朝他这边看,抬头望过去,一眼看到坐在二楼雅间靠窗的宁蔚。
徐冠杰握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起来。
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他以为,他放下了。
再见她,徐冠杰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乐声起,两个相貌秀美的妙龄女子登台。
两人装扮一样,分别从舞台的两边入场,随着婉转的乐声,在台上绕了半圈,一左一右站在舞台中间。
宁蔚不知自己给徐冠杰带来的困扰,此时她一只手支在桌几上,托着腮,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徐冠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握着杯子,微眯着眼看着楼上的人。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可以肆无忌惮的看自己想看的。
台上胡琴声起,两个女子随着琴声扭起来。
两人摇曳生姿,时而摇摆腰身,时而缓缓舞动,时而肆意跳跃,时而长袖漫舞。
二人步调一致,就连嫣然俏笑也如出一辙。
台下尖叫声,口哨声随着二人灵动的舞姿此起彼伏。
宁蔚眼睛晶亮的盯着舞台上的人儿,心里暗叹,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此,她们吃了不少苦吧?
石景星瞪圆双眼看着台上的二人,伸出手臂,学着台上的人比划。
嘴里说道:“哎哟喂,她俩是没生骨头吗?她们的手,怎么软成那样?还有那腰,怎么扭得这么好看的?”
宁蔚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将目光从舞台上移开,四下搜寻,并未看到有谁在看她,这才重新看向舞台。
徐冠杰在宁蔚看向他时,将目光落到舞台上,等宁蔚收回目光,他才重新看过去。
一曲终,两女子鞠躬致谢,脚步轻盈的退到幕后,随即上来一老一少两男子,年老的手拿箫,少年手持笛。
二人来到台子中间,先朝左边的人欠身,转身朝右边的人欠身,最后再向中间的人欠身。
一番礼数之后,二人对望一眼,少年先将笛子放到嘴边,笛声起,箫声跟上。
笛声悠扬婉转,箫声如丝、如雾,二者合在一起,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台下听曲的人随之时喜,时悲。
随着音律,宁蔚想到自己过往的种种,不由得悲从心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也是泪流满面。
宁蔚心里一惊,赶忙四下看看,见她们皆沉浸在音律里,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宁蔚抬手抹了抹脸上泪痕,抬头看向台上。
徐冠杰的眼力极好,哪怕隔着五、六丈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子悲伤。
徐冠杰心惊,看眼台上的一老一少,再看向宁蔚,正好看到她抹泪。…
徐冠杰略通音律,心头一紧,阿蔚哭了,是感伤自己的经历吧!
一曲终,老者与少年齐向台下的人致谢。
石景辰抹了抹眼角,说道:“我竟然听哭了。”
石景星将手上的帕子递给石景辰,说道:“这二人吹得好!笛声悠扬,箫声婉转。”
江兴语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随手端起绿豆糕的碟子递到宁蔚面前,“阿蔚,尝尝!”
宁蔚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吃起来。
“这姑娘生得好!”石景星看着舞台上的人说道。
宁蔚抬头望过去,见谷兰已经站在台上,一袭烟青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透亮,姣好的容貌,细长优美的颈项,淡雅出尘,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石景辰手捂着嘴,“我的娘呀,这也太好看了吧。”
乐声起,珠玉般清透的声音同时响起。
宁蔚顿觉身心放松,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的谷兰,看得入神,听得入醉。
徐冠杰看着入痴入迷的宁蔚,眼睛微微眯起,她入迷的样子让他入迷。
“兄长,你真在这儿?”徐冠英走到徐冠杰跟前,凑过了轻声道。
徐冠杰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打掉,抬头瞪了眼徐冠英,端起茶杯将杯里的茶喝尽以掩饰自己慌张,随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冠英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看眼正在躬身致谢的谷兰,转头对徐冠杰说道:“我听李灿说兄长在这儿听曲,就过来了。”
徐冠英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杯子连喝两口,放下杯子,轻声问道:“兄长这是动凡心,瞧上谷兰姑娘了?”
徐冠杰白了眼徐冠英,没好气的说道:“胡言乱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徐冠英从徐冠杰的语气听出怒意,笑着说道:“怎么?被我戳穿心思,所以恼羞成怒了?”
徐冠杰瞥徐冠英一眼,抬头瞄了眼宁蔚所在的位置时,只见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不只是没见到阿蔚,江小姐与石家姐妹也不见踪影,显然是离开了。
徐冠杰本能的站起身来,想追出去瞧瞧。
徐冠英见徐冠杰起身往外走,忙问道:“兄长,你去何处?还未散场呢!”
徐冠杰随口说道:“你一人慢慢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徐冠英今日过来,就是来寻兄长的。
母亲听到李灿与刘元的对话,得知兄长前些日子在街上英雄救美救下丰乐楼的伶人,这些日子常来丰乐楼听曲。
母亲担心兄长被美色所误,特地差他来寻兄长的。
徐冠杰出了南院,站在门口四下环顾,并没有看到宁蔚等人的身影。
“兄长,你等等我!”徐冠英追出来。
徐冠杰回头看眼自家弟弟,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今日有文会吗?”
徐冠英摇摇头,“今日的文会,本来是刘相府的大公子举办的。
祭酒大人突然离世,文会的事自然办不成了。
到是兄长,好不容易轮休一日,却将时间耗在这里,该不是真的看上那个谷兰了吧?”
徐冠杰垮下脸,沉声道:“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脸红了
徐冠英凑过来问道:“当真没有?”
徐冠杰盯着徐冠英回道:“没有!”
徐冠英直起身来,笑着说道:“没有就好,阿娘让我来请兄长回去。”
徐冠杰脚步一顿,想折回去看看宁蔚是否在楼上,回头对上徐冠英满脸八卦的脸,徐冠杰只得忍住。
“怎么了?”徐冠英问道。
徐冠杰淡淡的应道:“没什么!”
徐冠杰边说边漫不经心的往楼梯处看了一眼,希望下一刻,心心念念的人能从那里走出来。
刚刚发现阿蔚不在雅间,他就追出来,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阿蔚就算要走,也不会这么快。
此时,阿蔚一定还在楼上。
要不要上去来个偶遇?
徐冠英从兄长的眼神里捕捉到丝丝期待,还有些许迟疑。
徐冠英心里咯噔一下,无比震惊,是谁让他冰山一样的兄长有了情绪?
徐冠英情不自禁的回头往楼梯那边看一眼,并未发现有异常。
徐冠英回过头来,探究的看了看徐冠杰,问道:“兄长在等人?”
徐冠杰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让徐冠英瞧出端倪。
当然,不论徐冠英如何问,他都不会承认。
“胡说什么!你是回府,还是要在外再逛逛?”徐冠杰否认后,立即将话题转开。
从来不过问他行踪的人,竟然关心起他是否回府!
不正常,很不正常!兄长在掩饰什么?
反常必有妖,其中必有原由!
徐冠英双手抱胸,微微偏了下头,满脸狐疑的看着徐冠杰,问道:“兄长当真不是等人?我怎么觉得兄长没说真话?”
徐冠杰瞪了眼徐冠英,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徐冠英快步追上去,“兄长慌了?这是被我猜中了?
兄长别否认,兄长从小就这样,只要一说谎,耳朵就泛红。
兄长的耳朵红了。“
徐冠杰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耳朵,他的耳朵红了?他从来没有注意这些。
徐冠英见徐冠杰伸手摸耳朵,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问道:“兄长今儿很反常,当真不是来看谷兰的?”
李灿见徐冠杰出来,赶忙将徐冠杰的马牵过来.
徐冠杰从李灿手里接过缰绳,纵身上马,转头看眼跟在身后的徐冠英,沉着脸说道:“你整日无所事事,闲得慌,跟个长舌妇似的让人生厌。走了!”
徐冠英也不生气,朝徐冠杰说道:“兄长恼了!说明我猜对了。我今儿就在丰乐楼南院门口候着,看看兄长到底为谁心慌为谁急?”
徐冠杰心里有些慌,但到底是在军营里历练多年的人,心里虽慌,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
徐冠杰瞥了眼徐冠英,没好气的说道:“想留就留吧,没人阻止你,睁大双眼好好瞧,瞧好了回头与我说说。走了。”
说完,徐冠杰拉了拉缰绳,双腿一夹,骑着马离开。
徐冠英看着离开的徐冠杰,扬声道:“兄长真走呀?不再等等吗?”
任徐冠英扯着嗓子问,徐冠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冠英看着徐冠杰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就这样走了?当真是我想多了?”
徐冠英回头看向楼梯处,二楼全是雅间。
徐冠英的脑子灵光一闪,难道不是谷兰,而是谁家府上的小姐?
徐冠英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当即决定留下来蹲守。
徐冠英直蹲到散场,也没等到认识的人,只得悻悻的离开。
舞台上,谷兰看到徐冠杰匆匆离开,再没回来,心里有些失落。
谷兰连唱两曲后,回到后台,有些无精打彩坐下来卸妆。
虎子见谷兰回来,给她端了杯茶过来,“兰姐,辛苦了,请喝茶。”
谷兰朝虎子点点头,说道:“多谢!”
跳开场舞的谷雨与谷天坐在炭盆旁边烤火边说闲话。
谷雨见谷兰情绪不高,关切的问道:“阿兰,累了?”
谷雨与谷天是对双生子,长谷兰三、四岁。但与谷兰差不多时间进的乐林班,三人感情极深。
谷雨与谷天的嗓音一般,班主让她们在舞蹈上下功夫,姊妹二人勤学苦练,有了今日成绩。
谷兰摇摇头,笑着说道:“还好!”
谷天挪了挪椅子,往谷兰这边凑了凑,看着谷兰笑得意味深长。
谷兰被谷天笑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别看着我笑,你的笑让我瘆得慌。”
谷天低头看着谷兰,朝她抬了抬下巴,“阿兰,徐大公子今日又来了哟!”
谷雨跟着凑过来,笑着说道:“我也看到了。
徐大公子还是坐之前的老位置。
阿兰,这些日子,只要有你登台,徐大公子准会到场。
你说,徐大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呀?”
谷雨、谷天满脸八卦的看着谷兰。
谷雨说道:“阿兰,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与咱们说实话,徐大公子是不是想赎你?你有没有跟师傅说此事?”
谷天接过话来,“阿兰,你得问清楚徐大公子,看他是如何打算的?”
谷雨摇摇头,对谷兰说道:“我觉得,这事,你得先跟师傅说说,师傅他老人家视你为亲生女儿,不会同意你去给人做妾室。”
谷天点点头,“小雨所言极是,阿兰最好先跟师傅说说。
唉,从徐大公子的装扮来看,徐大公子定出生在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又怎会娶咱们这样的人?”
谷兰扯了扯嘴角,干笑一下,“没有的事,你俩别乱讲。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怎会乱肖想?
眼下,我只想好好的唱戏,好好教导师弟师妹,帮着师傅将乐林班办好!”
谷雨叹口气,还想说什么,虎子进来禀道:“兰姐,江小姐身边的锦芯姑娘过来请你过去叙话。”
谷兰一惊,她今日的注意力全在徐大公子身上,竟没有注意到江小姐是否在场。“江小姐过来了?”
虎子欠身道:“锦芯姑娘说,不只是江小姐过来了,宁大小姐也过来了。”
谷雨、谷天催促道:“阿兰,你赶紧去吧,两位大恩人都来了,你过去好生伺候。”
谷兰赶忙卸妆,然后随锦芯去往祥瑞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心愿
谷兰一曲快唱完时,晋王就到了,晋王没到牡丹厅,只让人过来通禀。
江兴语听说晋王到了,当即带着宁蔚,石景星、石景辰去到对面。
一番寒暄闲话后,石景辰嫌说话无趣,号召大伙玩叶子牌。
晋王与江兴语好几日没见面,这会儿,俩人正凑到一起说话。
“掌珠,赶紧,就差你了。”石景辰扭头催道。
江兴语嘟嘴道:“可是,我不想玩叶子牌。”
石景辰边理牌边说道:“赶紧赶紧,就差你了。王爷给你做军师,如何?这样一来,你俩可以边打牌边诉衷肠,我这主意不错吧。”
看着黏黏糊糊的俩人,石景辰打趣起来。
“王爷,江小姐,谷兰姑娘到了!”下人进来禀道。
“赶紧请进来,让谷兰陪你们玩。”江兴语眼前一亮,赶忙说道。
谷兰进屋见礼后,石景辰问道:“会玩叶子牌吗?”
“嗯?”谷兰有些懵。
石景辰晃了晃手上的叶子牌,问道:“这个,会玩吗?”
谷兰曲膝道:“回小姐,会一点。”
“会就好,过来一起玩。”石景辰招呼道。
“这……”谷兰看向江兴语。
让她与几位小姐一道玩,是不是不大妥?
江兴语正用手掩着嘴与晋王说着什么,晋王面带微笑,凝神听着。
谷兰赶忙将目光移开,扭头看向准备打牌的这桌,宁蔚朝谷兰笑笑,“过来坐吧。”
谷兰曲膝,走过去坐下。
宁蔚朝她引荐了石景星与石景辰,谷兰的屁股刚落座,准备起身向石景星,石景辰见礼。
石景辰抬手将谷兰按住,“好生坐着,不必多礼。准备好了吗?抓牌了!”
宁蔚看眼谷兰,说道:“不必紧张,景辰与景星都是随和之人。”
谷兰朝宁蔚笑笑,人跟着放松下来。
“小姐,奴婢过去时,徐大公子已经离开了。”枣花进来禀道。
宁蔚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起初看表演时,不好去打扰徐冠杰。
来到祥瑞苑坐了一阵,宁蔚才想起徐冠杰也在丰乐楼,便让枣花去请徐冠杰上来喝杯茶。
表姑一家于她有大恩,是她一辈子要感谢的人,岂有见了不打呼的道理?
她刚回来那些日子,若不是表姑收留他们,让他们住到宝瓶巷。
以赵氏的手段,她与兄长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
就算活着,也活得很艰难,甚至可能被逼出京城……
谷兰听到枣花说徐大公子,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忖,她们口中的徐大公子,与她认识的徐大公子是同一人吗?
石景星边抓牌边说道:“今日见到徐大公子着实让人意外。”
石景辰接过话来,“确实让人意外,阿蔚,你表姑家不是武将吗?”
宁蔚点点头,抬头看向石景辰,“表姑家是武将。怎么?武将就不能听曲了?侯府也是武将之家,你俩不是也来听曲了?”
石景星一愣,对呀,侯府也是武将,她们也来听曲了。
石景辰说道:“那一样吗?我与姐姐是姑娘家……”
宁蔚笑着说道:“姑娘家都能来听曲,公子为何不可以?
姑娘家听曲才会遭人非议,好不?
不信,你去城南的象棚去看看,全是糙汉子挤在小小的象棚里,能见几个姑娘?”
石景辰笑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徐大公子看起来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样子。
我以为他更喜欢跑马,射击之类的活动。
反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听曲。”
石景星想着徐冠杰的样子,点头道,“徐大公子独自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台上的表演,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又像是身处闹市却又孑然无依,很孤独的样子。”
石景辰连连点头,“就是这种感觉,姐姐心细,一眼就看出来了。”
谷兰听了三人的对话,心里笃定三人口中的徐大公子就是那日替自己解围的人。
只是没想,徐大公子竟然是宁大小姐的表兄。
石景辰碰了张牌,接着说道:“据说徐大公子到宫里当差后,短短时间,就得了皇上几回嘉奖。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一个人躲到此处听曲?二万!”
石景辰边八卦边出牌。
“吃!”石景星边理牌边说道:“这才是聪明人,得意时不张扬,失意时不气馁。”
听着徐冠杰的好消息,宁蔚在心里很是高兴,表兄能得皇上的嘉奖,说明表兄在宫里很顺利。
宁蔚希望表姑一家平安顺遂。
谷兰听了几人的对话,心里泛起丝丝感动。
原来徐大公子并不喜欢听曲。
这些日子他常来,难道真如谷雨她们说的那样,他是为她而来的?
大半个月前,天突然变冷,她去集市采买棉花,准备回来给大伙做棉服。
好巧不巧的,在街上遇到申二等人。
申二那纨绔,见着她,自然不会放过她。
就在她想着与申二鱼死网破时,正在酒楼吃饭的徐大公子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申二,替她解了围。
因第二日有她的演出,为了感谢徐大公子出手相救,她邀他到丰乐楼来看戏。
第二日他如约而至,进到大堂后,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在那里静静的听。
散场后,她本想请他吃餐饭,以表谢意,差人去寻他时,他已经离开。
此后的这些日子,他常来丰乐楼,每回来,都坐角落那个位置。
仿佛那个位置是他的专属。
那个位置偏,也没人跟他争。
谷兰一般是最后出场,散场时,等她从后台出来,他已经离开。
时至今日,她想请他吃饭的心愿还未了。
石景星出了一张牌,对宁蔚说道:“你表哥在秋狝上夺头名,是个有本事的。
性子稳重,不张扬,又在皇上眼皮下做事,不发达都难。
咱们且看着,徐大公子绝对平步青云”
宁蔚笑笑,“借你的吉言,表兄若是平步青云了,咱们让他请咱们大吃一顿。”
石景辰说道:“大吃一顿太便宜徐大公子了,咱们得让他请咱们大吃三日。”
谷兰笑而不语,听着她们说与他有关的事。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承国公世子
几人一直玩到申初一刻,在丰乐楼用过晚饭,才各自离开。
临别时,石景辰盛情邀请宁蔚去侯府骑马。
宁蔚盛情难却,定在后日去侯府。
承国公府,李夫人从崔老夫人院里出来,问道:“世子爷回府了吗?”
黄嬷嬷欠身道:“回夫人,世子爷半个时辰前回的府,这会儿在国公爷的书房。”
李夫人点点头,“让人过去候着,世子爷从国公爷书房出来,就请世子爷到翠玉轩来。”
黄嬷嬷欠身应下,转身去做吩咐。
承国公世子吴尔林从父亲的书房出来。
李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见了,上前曲膝道:“世子爷,夫人有请。”
吴尔林心里一阵烦躁,沉着脸点了点头,耐着性子问道:“夫人此时在何处?”
丫鬟曲膝道:“回世子爷,夫人在翠玉轩。”
吴尔林抬步往后院去,急步而行,他与友人约好,放衙后去醉仙楼喝酒的。
吴尔林打算回府换身衣裳就出门的,那料到,回来就被国公爷请过去,絮絮叨叨的数落他了许久。
好不容易从国公爷那里出来,李氏又唤他。再耽搁会,今晚的约就黄了。
吴尔林来到翠玉轩,李夫人接到下人的禀报,带着下人迎出来。
“老爷好!”
“世子爷好!”
吴尔林心里再急,也没表现出来。
修养极好的他还上前亲自扶起李夫人,说道:“夫人不必多礼。”
夫妻二人进到暖阁,丫鬟奉上茶后,黄嬷嬷见机的将丫鬟婆子带了下去。
吴尔林端起茶来抿了口茶,顺便瞄了眼斗柜上的沙漏,问道:“夫人有事?”
李夫人伸手端茶,未看到承国公世子着急的眼神。
李夫人抿了口茶,微微叹口气道:“都怪妾身,未将国公府打理好,导致府里接二连三出事,唉,妾身心里很愧疚……”
李夫人自责不已,满脸憔悴,后面的话,李夫人未说出口。
吴尔林放下手里的茶杯,出言宽慰道:“夫人已经做得很好,府里出事,怨不得夫人。夫人别将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
承国公世子虽不过问府里的事,但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府里的事与李氏无关,不愿意看到李氏自责。
李夫人听了世子爷的话,心里好受一些,微微叹口气,“看着母亲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妾身心里很难受。”
这话,发自李夫人肺腑,并非虚情假意。
李夫人的母亲与崔老夫人同族,两人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
说起来,李夫人也是崔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世子爷跟着叹口气,说道:“夫人有孝道,是母亲的福气。
这事已经发生了,咱们难过也没用,只盼着母亲能早日康复。
好在事发后,柳大夫来得快,救治有及时,能将母亲的命保住,这也是不幸中万幸了。
夫人不必太难过,母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夫人点点头,说道:“妾身也是这样想的。
妾身今日叫老爷过来,除了母亲的事外,还有一事与老爷相商。”
寒暄一阵后,李夫人转入正题。
吴尔林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眼李夫人后面的沙漏,心里盘算着能否赶得上文会。“何事?夫人请说。”
李夫人没有察觉到吴尔林的异样,想了想说道:“事关艺姐儿的亲事。”
事关女儿的亲事,世子爷按捺住心里的烦躁,问道:“艺姐儿的亲事?母亲不是发了话,艺姐儿的亲事由她来操持吗?”
当年,皇后娘娘出生时,吴府的老夫人担心崔氏教导不好,将皇后抱到她的院子里教养。
为此,崔氏颇有微词,国公爷谎称这是府里的规矩,孙女从小要放到祖母的院子里长大,由祖母教导。
后来,李氏生了吴明艺,崔老夫人将其抱到院里,由她来教导。
吴明瑶出生时,李夫人以崔老夫人年事高,不宜操劳为由同,将吴明瑶留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吴明艺亲崔老夫人的原因。
李夫人说道:“母亲是说过这话,艺姐儿的亲事由她老人家操持。
母亲这不是伤着了吗?还是被竹叶青所伤。
妾身问过柳大夫,竹叶青的毒性极强,母亲这回受伤,所幸是救治的及时,否则,命都很难保住。
即便是这样,母亲也要在床上躺些日子。艺姐儿已经满十六了,不小了。艺姐儿的亲事不能再耽搁了。”
吴尔林听了李夫人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十六了,确实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了。夫人有何打算?
唉,夫人之前不是说将艺姐儿与乐哥儿凑一对吗?”
李夫人见世子爷终于接上话,心里微微松口气,一脸苦恼的说道:“唉,妾身正为此事愁。”
吴尔林不解的看着李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夫人为此事愁?这是为何?”
吴尔林在翰林院供职,放衙后,喜欢与同僚或好友一起会文会友,几十年如一日。
府里的事,自有国公爷,国公夫人、李夫人操持,他从不过问。
正因为如此,今日被国公爷好一顿数落。
李夫人叹口气,说道:“将乐哥儿与艺姐儿凑一对儿,最初是母亲的想法。
妾身想着,乐哥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威远侯府的家风又摆在那里。
再有,容儿又是艺姐儿的姑母,艺姐儿嫁过去,是亲上加亲,算是一宗好事。妾身就默许了。
这宗亲事,不只是妾身默许,容儿也点头赞同的,本来是水到水到渠成的事。
正月里,妾身与容儿私下商议,何时将此事过到明处。
为了这事,妾身与容儿还去了趟大相国寺。
大相国的慧空大师说,从乐哥儿的八字来看,他今年犯天煞星,婚事最好下半年再议。
得了慧空大师的话,妾身与容儿就回来了,想着等下半年再说。
谁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交金来,突然说威远侯府与工部宁员外郎府上有婚约。”
世子爷听得瞪圆双眼,“工部一个员外郎,怎会与威远侯府有关系?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威远侯府是武将之家,这两府之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
第三百二十五章 添柴加火
李夫人说道:“妾身也是这么想的,为此,妾身还回了趟相府,请阿爹帮着查。”
吴尔林问道:“如何?岳父大人查到什么了吗?”
李夫人摇摇头,“没有,查来查去,都未查到两府间有瓜葛。
更离谱的是,宁府的钱老夫人曾拿着婚约到侯府,亲手将婚约撕了,将婚事退了。
乐哥儿却揪着婚约是老侯爷与宁老太爷定下的,活着的人,谁也没资格毁约,做小辈的,必须遵守约定。”
乐哥儿坚持遵守约定?
也是,威远侯府的人,视诺言比命重。
吴尔林眉头微皱,问道:“侯爷与容儿的态度呢?”
李夫人说道:“侯爷的态度妾身不清楚,容儿起初并不赞同,好像拗不过乐哥儿,现在站到乐哥儿那边。”
李夫人对吴尔容站到石景扬那边颇有微词,话语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吴尔林看着满脸不甘的李氏,问道:“夫人是如何想的?还想着撮和乐哥与艺姐儿?”
李夫人长长叹口气,说道:“老爷,不是妾身想撮和这桩亲事。
实在是艺姐儿放不下,整日哭哭啼啼的。
老爷是知道的,艺姐儿从小在母亲院子里长大,她需要关爱时,妾身未尽到母亲的责职。
妾身觉得亏欠艺姐儿,见不得她难过。”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乐哥儿心里没有艺姐儿,咱们勉强乐哥儿娶了艺姐儿,艺姐儿也不见得过得好呀。”吴尔林担忧的说道。
侯府没有求娶之意,吴尔林不想勉强。
国公府高门大户的人家,女儿并愁嫁,何苦为难别人,委屈自己?
李夫人说道:“乐哥儿的性子,他若真娶了艺姐儿,是不会让艺姐儿委屈的。”
吴尔林想了想,说道:“也是,威远侯府的人,行事光明磊落。
乐哥儿与艺姐儿又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是有情分的。
乐哥儿真娶了艺姐儿,应该不会委屈艺姐儿。”
李夫人放下手里杯子,看着吴尔林说道:“老爷,威远侯府的家风好,艺儿嫁过去,定有享不完的福。
妾身想为艺姐儿争取争取,或许,乐哥儿被艺姐儿的痴心所打动,同意娶咱们艺姐儿呢。
不试试,如何知道不行?不是吗?”
这是实话,威远侯府的男人长得好,重情重义,有责任,有担当是公认的。
吴尔林对上李氏灼灼的目光,心里认同了李氏的说法,反对的话也就说不出口。问道:“夫人打算如何试?”
李夫人见吴尔林同意了,心情好了不少。
说道:“眼下还没有具体的法子,妾身打算先去探探容儿的口风。
艺姐儿是容儿看着长大的,容儿向来待艺姐儿极好,她们姑侄之间情感很深。
妾身先看看容儿的态度,再来想法子。”
吴尔林觉得这样做挺好的,点头赞同,“行,你先去容儿那里探探口风。
我这边,也约侯爷一起坐坐,看看侯爷的态度。”
李夫人说道:“行,咱们分头行动,回头再商议,看看用什么法子好?”
吴尔林见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抬头看眼沙漏,想着这会儿赶过去,还能赶上个尾巴。
于是站起身来说道:“行了,就按夫人说的办,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今儿回来得晚,我就在外院歇下了,夫人不必等我。”
吴尔林边走边说,快步出了暖阁。
“老爷,你……”李夫人边叫边站起身来,只是,她的喊声未能叫住吴尔林。
黄嬷嬷进门,看着立在原地的李夫人。
微微叹口气,说道:“夫人,到饭点了,让她们将饭菜摆过来吗?”
李夫人想了想,说道:“将饭菜摆到老夫人屋里去,我去老夫人那边用饭。”
她还得去探探老夫人的口气。
东宫,太子处理完桌上的公文,抬起头转动了下脖子。
正准备起身时,陆奇川敲门进来,欠身见礼后,说道:“殿下,接到线报,陈王侧妃宁氏今日去了大相国寺的上香。
沿途见到许多流民,宁侧妃见流民生活困苦,向大相国寺主持慧空大师提议。
以大相国寺的名义设粥棚,尽自己的力为流民做点善事。
宁侧妃当场捐出一万两银子来购粮,随后,宁侧妃还为此事奔走筹款。
宁侧妃的善举传出后,宁侧妃的外家立即响应,青莲巷赵家捐出了五万两银子。
赵和泉在京中商圈有几分号召力,商行的人见赵和泉捐了,纷纷跟着捐赠。
两个时辰的功夫,大相国寺收到二十多万两的捐赠。”
太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嗯,不错,老三有福,娶了位宅心仁厚,乐善好施的侧妃。”
陆奇川问道:“殿下,这事,咱们该如何应对?”
太子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陆开元身上,问道:“先生看呢?”
陆开元,太子少师,陆鹏飞的父亲。
陆开元朝太子欠了欠身,笑着说道:“宁侧妃此等行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举,殿下配合就好。”
太子笑着点头,“先生说得有理,此等善举让人感动,应该被称颂,值得众人学习,让人送五万两银子过去,咱们也尽点绵薄之力。”
陆奇川为之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咱们这是给陈王府添柴加火?”
陆开元笑道:“陆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这是为灾情尽绵薄之力,为宁侧妃的善举添柴加火。”
“可是,京城多少人家盯着东宫?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下,咱们这一动……”
陆奇川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晶亮的看着太子道:“在下明白,在下这就去办。”
说完,陆奇川朝太子欠身,然后退出书房。
“等等!”太子开口叫道。
陆奇川立马停下脚步,欠身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太子说道:“这事,你亲自走一趟。
要郑重其事,以彰显咱们重视,又不可过于隆重,喧宾夺主。明白吗?”
陆奇川笑着保证道:“殿下放心,在下会把握好度的。”
太子见他会意,笑着挥了挥手,“去吧”
陆奇川欠身退出书房。
第三百二十六章 礼数
陆开元抿嘴笑道:“陆将军反应够快的。”
太子看眼陆奇川离开的方向,说道:“奇川还算机灵!老三能想出如此妙的计策了,咱们该好好捧捧场。来人!”
裴东流应声进来。
太子吩咐道:“将陈王府宁侧妃的善举传到茶楼酒肆,象棚勾栏,助陈王一臂之力。三天内,让宁侧妃的美谈传遍街头巷尾。”
裴东流应下,转身出了书房。
陆开元朝太子欠身道:“臣往邱大人府上走一趟,让邱大人早做准备。”
太子点点头,“好,有劳先生了。”
隔天早上,宁蔚正陪着钱老夫人、姜老太太吃早饭,长兴进来禀道:“老夫人,威远侯府的二小姐派人过接咱们小姐。”
宁蔚很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石景辰会派人来接她。
见石景辰喜欢宁蔚,钱老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催促道:“阿蔚快些,别让石二小姐久等了。”
宁蔚点点头,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下,放下筷子。
“祖母,姨祖母,你们慢用,蔚儿用好了。”宁蔚端起桌上的茶水漱了口,边接过枣花手里的帕子擦嘴边说道。
钱老夫人很乐意宁蔚出去交朋结友,笑着说道:“阿蔚稍等。悦娘,东西都备好了吗?”
悦娘欠身道:“回老夫人,已经备好了。老奴这就让人将其搬到车上。”
宁蔚看看钱夫人,又看看悦娘,一脸莫明的问道:“祖母,你让悦娘准备什么东西?”
钱老夫人笑着说道:“你今儿第一回去侯府做客,不好空手而去,得备些礼。祖母让悦娘到库房挑了几样礼,你一会带过去。”
宁蔚忙说:“祖母,不用。“
姜老太太说道:“阿蔚,这事儿,听你祖母的。记着,礼多人不怪。”
姜老太太没有见过侯夫人,想着侯夫人生在豪门,长在豪门,嫁在豪门,定是礼数周全,要求严苛的人。
加之石景扬未遂侯夫人的意娶承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心求娶宁蔚。
承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是侯夫人的宠着长的亲侄女。
宁蔚首次登门,若是礼数上不周全,岂不是让人看轻了?
备礼之事,还是姜老太太提醒钱老夫人的。
宁蔚看着两位老人事事为她着想,心里很是感动。
她说不用,是因为上一世她跟侯夫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对侯夫人的性子,宁蔚还算了解。
在宁蔚印象中,侯夫人虽是豪门里的贵夫人,待人却是极宽厚,极亲和的。
侯夫人不像别的豪门当家夫人那般盛气凌人,她不是那种刻薄严苛之人。
宁蔚笑着说道:“祖母,姨祖母,这些道理蔚儿明白。蔚儿说不用,是因为蔚儿已经备了礼。”
见宁蔚提前备上了礼,钱老夫人很是欣慰,又担心宁蔚的礼过于轻,送过去让人瞧不起,“阿蔚备了什么礼?威远侯府这样的人家,礼可不能太轻。”
宁蔚明白祖母担心什么,笑着说道:“蔚儿觉得,送礼在于心意。
咱们家的情况,侯夫人是知道的。
蔚儿今儿起早做了几盒点心,听说侯夫人喜欢兰花,蔚儿屋里有盆上好的素冠荷鼎,蔚儿想投其所好,将那盆素冠荷鼎作礼送给侯夫人。”
宁蔚不但给侯夫人备了礼,还给侯爷,石景帆,石景星,石景辰也备了礼。
给侯爷的是一本兵书,石景帆的是一锭上好的松烟墨,石景星的是一副字画,石景辰的是一套九连环。
这些东西,在她决定与石景扬再续前缘时,就着手准备了。
姜老太太一顿,没想到宁蔚活得如此通透,不由得深看了宁蔚一眼,笑着说道:“阿蔚说得是,礼物不在于贵重与否,而在于用心。阿蔚既然有所准备,那就依阿蔚的。”
钱老夫人问道:“掌珠今儿会去吗?”
宁蔚知道祖母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回祖母,兴语今日也去的。”
江兴语处处维护宁蔚,得知江兴语也去,钱老夫人的心稍稍宽了些。
钱老夫人又叮嘱一番,才对宁蔚道:“去吧,好好与侯府两位小姐相处。”
宁蔚笑着应下,“祖母放心,蔚儿知道的。”
魏源见宁蔚起身,跟着站起身来,说道:“阿蔚等等,帮我带封信给侯爷。”
那日侯爷过府来相认后,表兄弟一同商议,往后共同查当年魏、姜两府的案子。
宁蔚笑着应下:“好!”
宁蔚与魏源从屋里出来,见胡锐在廊庑下候着。
胡锐见到魏源,慌忙的撇开头,不敢面对魏源。
宁蔚想起久娘说胡锐酒醉非礼魏源的事,嘴角往上抿了抿,说道:“先生,我今日要去侯府,不能去城东查看,先生代我去看看如何?”
胡锐未作多想,欠身道:“是,在下明白。”
魏源去书房将信拿过来,递给宁蔚。
宁蔚接过信,说道,“魏叔,先生今日跟着你。除了米行的事外,听说二经路上有位杨木匠,此人手艺极好,你们顺道打探一下。”
胡锐惊得瞪圆双眼,指指自己,“小姐让在下与魏先生一道?”
魏源看眼胡锐,沉下脸来说道:“怎么?与我一道丢胡先生的脸了?”
魏源撇了眼胡锐,这女人,那晚借酒装疯撩拨他后,这几日一直躲着他。
胡锐心虚的摇摇头,“魏先生说什么话,在下只是觉得荣幸而已。”
魏源冷哼一声,心里暗道,你个骗子,我信你个鬼。
胡锐不敢与魏源对视,“小姐打探杨木匠做甚?小姐要做家具?”
宁蔚之前与魏源议过组建建工队的事,此时宁蔚说要打探杨木匠的情况,魏源立马会意。
“小姐如何吩咐,咱们就如何做,小姐自有打算,问那么多做甚?”
胡锐果断闭嘴,不再言语。
宁蔚看看二人,笑着对胡锐道:“回头再与先生细说,先生今儿跟着魏叔就是。”
胡锐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魏源转身对万平道:“你去备车,准备出发。”
胡锐看眼魏源,说道:“坐车吗?为何不骑马,骑马快些。”
第三百二十七章 非礼
平时跟宁蔚出门,因为宁蔚不骑马,胡锐选择坐车。
若不是与宁蔚一道出门,胡锐则选择骑马,既方便又快捷。
魏源,万平都会骑马,胡锐不明白魏源为何要坐车,而不骑马。
魏源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冷天的,骑什么马,坐车!”
胡锐想到要与魏源坐在狭小的车厢里,不由心慌起来,说道:“那魏先生坐车,我骑马!”
魏源看眼胡锐,开口拒绝道:“三人出门,又是乘车又是骑马的,排场太大了,乘车就好了,不用骑马。”
“你……”胡锐朝魏源瞪眼。
魏源迎着胡锐的目光,问道:“我怎么了?我说错了?还是胡先生不敢与在下乘一辆车?”
“乘个车而已,有何不敢的?”胡锐脱口道。
宁蔚看看魏源,再看看胡锐,笑着说道:“先生听魏叔的安排,乘车吧!若清,若玉,枣花,咱们走。”
魏源朝宁蔚欠了欠身,“小姐慢走,路上小心。”
魏源见万平赶车回来,转头对胡锐道:“咱们也走吧!”
说完,魏源率先往前走,走到马车边停下来,侧车让胡锐先上车。
胡锐看了看马车前面的横板,笑着说道:“我坐前面赶车。”
魏源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锐。
万平愣了一下,快速的瞄了眼魏源,见主子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欠身问道:“胡先生,小的哪里做得不好吗?”
那日夜里胡先生扯着他家爷闲话后,他家爷这几日都不对劲。
胡锐见万平误会了,赶忙说道:“没有,你做得很好,我今儿就是心血来潮,想赶赶车而已。”
“先生做了小的活,小的要丢饭碗了。”万平接过话来。
“何至于……”胡锐开口,抬头见魏源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笑着改口道:“玩笑话而已,你不必在意。”
万平松口气,欠身道:“先生请上车吧!”
胡锐想让魏源先行,见魏源站着不动,便抬脚先上车。
魏源等胡锐上车了,才跟着上车。
魏源上车见胡锐坐到侧面的矮凳上,心里冷笑一下,躬身越过胡锐,走到软榻边坐下。
车厢外,万平收起脚凳,坐上车,扬手给马一个鞭花,马吃痛,快步往前走。
魏源从胡锐身边经过时,胡锐绷紧了身子,思绪翻飞的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胡锐脑子还在神游,车子突然启动,胡锐不慎,身子往后倒。
胡锐一惊,本能的抬手,也好控制自己的平衡。
魏源见胡锐往后倒,立马抬起手来,想要扶她一把。
胡锐一把抓住魏源的手。
魏源任胡锐抓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刚上车,胡先生就这么急不可耐,投怀送抱?”
耳边响起魏源的声音。
胡源抬头看向魏源,从魏源眼里看到戏谑的神情。
胡锐先是一惊,随后心里涌起一股恼怒,嫌弃的摔开魏源的手。
魏源瞧出了胡锐的意图,先她一步反手握住她的手。
胡锐只觉得手被握住,她用力摔时,手上被更大的力擒住。
胡锐连摔几下,未能摔开魏源的手,改用眼睛瞪向魏源,压低声音问道:“你……”
胡锐是习武之人,平时用手用脚比用嘴多得多,越是生气,脑子越懵,嘴巴越不利索。
魏源迎着胡锐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怎么了?说错了?还是一针见血戳破了胡先生的心思,让胡先生恼羞成怒了?”
胡锐是真恼了,一只手被魏源钳住,于是扬起另一只手朝魏源挥去。
魏源身子往后仰,避开了胡锐的手同时,将她挥过来的手握住,然后双手一带,便将胡锐拉到自己怀里。
“小野猫,男人的脸不能打,明白?”
温湿的气息撒到胡锐的耳边,让她身子浑身绷紧的同时,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窜,小野猫?他才是猫!
胡锐侧头瞪向魏源,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好死不死的,将胡锐的嘴与魏源的嘴碰到一起。
胡锐的脑子一片空白,惊得瞪大了双眼,傻愣愣的看着魏源。
魏源先是一愣,随即抿唇亲了亲胡锐,很快,快到胡锐还未反应过来,魏源已经直起身来,让自己离开那方芳泽,并将双手松了,放开胡锐。
胡锐刚回过神来,想要怒斥魏源。
魏源沙哑的声音先响起:“胡先生一二再,再二三的非礼在下,对在下存不轨之心,是何道理?”
胡锐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无比震惊的看着魏源,“我一二再,再二三的非礼你?”
魏源看着胡锐,反问道:“难道不是?就在刚刚,难道不是胡先生扑向在下?亲在下的?
那日夜里,不是胡先生将在下按到长廊的柱子上,对在下又摸又亲的?”
那晚的事,胡锐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喝了酒,将魏源扯住,要他陪她说话。
她竟然对他下手,又摸又亲?自己如此无脸无皮的吗?
胡锐的脸火烧火燎的一阵潮热,羞愧得不敢面对魏源,转身掀起帘子出了车厢,一屁股坐到车厢前面的横板上。
魏源见胡锐狐疑的打量自己,以为她识穿了他的话,正想开口说话,却见胡锐转身出了车厢。
“胡先生怎么出来了?外边冷!”
万平扭头看眼胡锐,开口说道。
胡锐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车里太热,我出来透透气。”
万平见胡锐的脸红到耳根,只当她是真怕热。
魏源抿了抿嘴角,小野猫,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威远侯府,石景辰,石景星陪着侯夫人在花厅边上的暖阁里说话。
石景星见下人进来,激动的站起身来,问道:“是不是阿蔚到了?”
下人曲膝道:“回二小姐,宁大小姐尚未到。夫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与大小姐过府来了。”
侯夫人心里一紧,与大女儿迅速对视一眼,母女二人同时起身,急忙往外迎。
石景辰见母亲与姐姐往外走,跟着追了出去。
石景辰边小跑往前追边问道:“阿娘,舅母与艺姐儿怎么来了?”
侯夫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事先并没有收到帖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坦荡
石景星说道:“舅母她们或许是临时起意。
来者是客,咱们先将人迎进来,一会见机行事。
辰姐儿,一会将你的性子收敛些,别让嘴跑到脑子前面,明白吗?”
石景星扭头看向石景星,不放心的叮嘱起来。
石景辰撇了撇嘴,说道:“知道了,姐姐这般不放心我。我一会多听少说,这样可好?”
“这个主意不错,一会你就多听少说。”石景星点头道。
石景辰很受伤的看眼石景星,她没想到,她说句负气话,姐姐竟然当真了,她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石景星不再理石景辰,转头对侯夫人道:“阿娘,一会,女儿与您一道接待舅母与艺姐儿,让晨姐儿在此等掌珠与宁大小姐,如何?”
侯夫人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早晚要对的。既然遇上了,面对就好了。坦荡些!”
说话间,娘儿仨带着丫鬟婆子赶到二门处,刚站稳,就看见承国公府的马车行过来。
马车停下,侯夫人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见礼。“嫂嫂!”
石景星、石景辰跟着朝李夫人福身见礼。
双方见礼后,侯夫人礼让着李夫人往里走。
李夫人与侯夫人并肩在前,石景星与吴明艺并肩在后,石景辰落到最后。
“再有几日,是我二哥家老四意姐儿的及笄礼,我到唐溪家银楼来给意姐儿挑副头面,正好过来坐坐。”
李夫人边走边向侯夫人道明来意。
侯夫人不疑有他,笑着说道:“意姐儿的及笄礼,嫂嫂要做正宾的吧?”
李夫人笑着点头,“是,二嫂让我做正宾,容儿收到请柬了吗?那日你也会过去的,是不是?”
李夫人的二嫂张夫人相中了威远侯的二少爷石景帆,想与威远侯府结两姓之好。
早在一个月前,张夫人便与李氏说了,想趁李意的及笄礼,两府说说这事,所以,盛情邀请了侯夫人。
侯夫人笑着说道:“前几日二嫂亲自送来的帖子,会去的。嫂子屋里请。”
侯夫人随李氏称张夫人二嫂。
说话间,几人来到花厅边上的暖阁,侯夫人将李夫人与吴明艺让进暖阁。
进屋分宾主落坐后,下人进来奉茶。
侯夫人等李夫人抿了口茶,关切的问道:“母亲今日如何?好些了吗?”
侯夫人心里再不喜崔老夫人,为了不落人话柄,表面上还得虚寒问暖,关爱有加。
李夫人苦笑一下,长长的叹口气,“母亲被竹叶青所伤,哪能好那么快!
母亲的腿还是肿得厉害,今早柳大夫上门来换药,我问柳大夫,母亲这腿要何时才能消肿?
柳大夫说,像母亲这样的老人家,身体不如年轻人血气旺,康复得慢。
要腿完全消肿,最少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余毒清得快的,若是余毒清得慢,在床上躺三两月也是有的。”
石景辰听了,心下欢喜,老虐婆,往后都在床上才好。
石景辰想要说活该,话到嘴边,眼睛的余光瞄到石景星朝她瞪眼。
石景辰赶忙伸手去端杯子,低头抿茶。
侯夫人叹口气,“唉,母亲这把年纪遭此祸事,也是遭罪了。
咱们这些小辈的,看着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谁说不是呢?看着祖母痛的难受,恨不得替她老人家痛。”吴明艺接过话来。
侯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眼看向吴明艺,笑着说道:“是呀,病痛若是能替就好了。咱们一人替母亲痛点,母亲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侯夫人都顺着将话接了过来。
说完,侯夫人转头看向李夫人,夸赞道:“艺姐儿这孩子,心肠软又孝道。”
吴明艺是侯夫人看着长大的,在侯夫人的心里,吴明艺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就算不能娶回来做儿媳妇,她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李夫人笑着点头,“艺儿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她能有这个心,也不枉母亲疼爱她一专场。”
提到崔老夫人,侯夫人心里不那么痛快,便没有再接李夫人的话。
侯夫人伸手将桌上的桂花糕往李夫人那边推了推,“嫂嫂,尝尝这个,今早现做的,味儿不错。”
碟子里摆放着半寸见方的桂花糕。
李夫人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侯夫人见李夫人吃了,转头对吴明艺道:“艺姐儿也尝尝。”
李夫人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不错,口感细腻,香甜可口。
你们府上厨娘的手艺,与宫里的御厨有得一比。”
侯夫人笑了笑,谦逊的说道:“凤娘的手艺是不错,不过与宫里的御厨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前些日子,我去宫里看看娘娘,娘娘赏了碟豌豆黄。
我带回来给凤娘尝了尝,凤娘将自己关在厨房里几日,也做不出宫里的样子。”
吴明艺接过话来,“姑母要求太高了,凤娘的厨艺,比咱们府上的六娘强多了。”
六娘是承国公府的厨娘。
侯夫人笑着说道:“六娘擅长烧菜。她做的红烧肉,父亲与母亲都喜欢。”
吴明艺撇了撇嘴,没有再接话。
红烧肉这种油油腻腻的东西,只有祖父祖母喜欢,她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几人话了会家常,李夫人想转正题,碍于石景星,石景辰在跟前,有些话不好开口。
李夫人正想着该如何支开石景星与石景辰时,下人进来禀道:“夫人,江府掌珠小姐与宁府的宁大小姐过府来了。”
李夫人听了下人的禀告,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眼里的余光看到李夫人不喜的目光,装着毫不知情,笑着对石景星道:“星姐儿,掌珠她们来了,你去迎一迎。”
石景星欠身应下,“是,女儿这就去。”
石景辰跟着站起身来,“阿娘,女儿也去。艺姐姐,你去吗?”
吴明艺不愿意去。
李夫人想私下与侯夫人说话,说道:“艺姐儿一起去吧!”
石景辰犹豫一下,站起身来,“好吧,我随你们一道。”
待石景星三人出了暖阁,李夫人看眼韩嬷嬷,说道:“你带人先退下,我有话与容儿说。”
第三百二十九章 重提
韩嬷嬷看向侯夫人,等侯夫人示下。
侯夫人看眼李夫人,见对方紧紧的盯着她。
侯夫人心一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怕李夫人说出让彼此为难的话来。
话已至此,侯夫人已是别无选择,不得不听,于是说道:“你们退下吧。”
韩嬷嬷带人退下。
侯夫人的迟疑,让李夫人心里的火气更胜。
下人刚退下,李夫人一脸不喜的朝侯夫人责问道:“容儿,宁府的大小姐怎会过府来?你邀请她的?”
李夫人的话问得侯夫人眉头打结。
真如乐哥儿所言,她这些年的忍气吞声助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一个二个的,谁在她面前都可以为所欲为。
话出口,李夫人见侯夫人拉下脸,心里有些后悔,她这话,好像问得有点直白。
李夫人有些懊恼,昨儿夜里,世子爷反复告诫她,遇事要冷静,不可着急。
她今日的目的是与吴尔容好好说话,重提艺姐儿与乐哥儿的亲事。
可是,吴尔容将那妮子请到府里来了。
遇上这种事,让她如何冷静?
侯夫人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李夫人,很是反感,问道:“嫂子怎么了?”
怎么了?装憨呢?
李夫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没想到,侯府与宁府已经走得这么近了吗?我与艺姐儿今日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们相聚了。”
李夫人没想到,吴尔容邀宁蔚到府上作客。
她这是何意?她已经接纳宁蔚做她的儿媳妇了?哪艺姐儿怎么办?
这才几日?吴尔容就将她们当初的约定抛到脑后。
太让人生气了!
李夫人越想越气!
“嫂嫂何出此言?掌珠与阿蔚过府来玩,不过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事,嫂嫂何故生气?
况且,我又不知嫂嫂与艺儿今日会过府来。”侯夫人满脸无辜的说道。
李夫人看着侯夫人冷笑,何故生气?她不知道为何生气?
李夫人怒道:“容儿,你不单将咱们的约定抛于脑后。”
不仅如此,你还腆着脸去讨好宁蔚,这话,李夫人没有说出口。
将宁蔚邀到府上来,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
侯夫人看着恼怒不已的李夫人,眉头微微皱起,她请什么人来府里作客,还得娘家嫂嫂同意?这是什么道理?
心里虽不痛快,侯夫人还是解释道:“前日,星儿与辰儿去江府给掌珠添妆,在江府遇上宁大小姐。
辰儿与宁大小姐处得来,邀请宁大小姐过府来玩。”
听了侯夫人的解释,知道宁蔚不是侯夫人邀请的,李夫人心里怒气散了些。
想着此行的目的,李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原来是辰姐儿邀请的。
这到是辰姐儿能做出的。
辰姐儿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耳根子太软,太义气,别人几句好话哄哄,她就恨不得将心掏给人家。
这样的性子,往后定会吃大亏。
容儿也该好好教导教导她。”
侯夫人听了李夫人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辰儿不过是喜欢与宁蔚相处,怎么就变成耳根子软了?别人几句好话,就能将辰儿哄得团团转了?
她的辰儿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不久前,嫂嫂明明还说辰儿不愧是将门子女,性子率真,有一说一,重情重义。
今日,辰儿仅仅是邀请宁蔚过府来作客,嫂嫂对辰儿评价的标准就变了。
侯夫人看着李夫人,心里涌起许多情绪。
想到几个孩子快过来了,侯夫人不愿意让孩子们知道这些。
也不想因为这些事伤了彼此的和气,打量起李夫人的衣裳,将话题岔开,“嫂嫂这身衣裳是新做的?这个花色很喜庆,式样也好看。”
事情没有捋清,侯夫人就将话题岔开,让李夫人很恼火。
“教导孩子要趁早,否则,长歪了就掰不回来了。”李夫人接着说道。
侯夫人未作理会,接着说道:“嫂嫂这衣裳是暗纹花?”
李夫人见侯夫人不接话,将心里烦躁的情绪压下去。
迎着侯夫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是今年唐帛衣坊的新款,我喜欢暗纹花,低调,不张扬。”
侯夫人点点头,“嗯,唐帛衣坊的衣裳典雅,大方,做工精细,我也喜欢他家的衣裳。
明儿让人去请他家师傅上门来量量尺寸,该给一家老小做新年的衣裳。”
“乐哥儿最近会回来吗?”李夫人不想家长里短的闲话,直接问起石景扬的行程。
侯夫人笑着摇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军营里的规矩多,轻易不能离开。”
见李夫人将话题转到石景扬身上,侯夫人心里惴惴不安,她很怕李夫人旧话重提了。
果然,下一句,李夫人问道:“容儿,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你这边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你知道的,艺姐儿一心扑在乐哥儿身上。”
不等侯夫人回答。
门口响起石景辰有些亢奋的声音,“阿娘,掌珠与阿蔚来了。掌珠,阿蔚,进来。”
宁蔚首次登门,侯夫人想站起身来迎一迎,人已经半起身,眼睛的余光看到李夫人瞪着她,侯夫人犹豫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江兴语与石景辰一左一右走在宁蔚的两边,两人各牵着宁蔚一只手,将宁蔚带到侯夫人与李夫人面前。
江兴语松开宁蔚的手,朝上首的侯夫人与李夫人福身见礼。
“舅母好,表姑母好!”
宁蔚跟着江兴语朝二人福身见礼,直起身来时,看到李夫人投来的憎恨的目光。
宁蔚没有退缩,迎着那道憎恨的目光笑了笑。
宁蔚礼貌的微笑,落到李夫人眼里,成了挑衅!
只见李夫人的眼色沉了沉,端杯子的手跟着紧了几分。
侯夫人笑着招呼道:“掌珠,阿蔚,艺姐儿,你们过来坐。子辛,将我备好的见面礼拿来。”
韩嬷嬷转身做吩咐,一会儿,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摆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侯夫人起身,从托盘里拿起镯子走向宁蔚。
第三百三十章 教导
宁蔚刚坐下,抬头见侯夫人朝自己走来,赶忙站起身来。
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侯夫人,“侯夫人!”
侯夫人笑着拉起宁蔚的手,不由分说的将镯子套到她的手上,“阿蔚,咱们初次见面,这个,你留着玩。”
吴明艺看到侯夫人手里的镯子,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惊得瞪圆双眼,紧紧的盯着侯夫人手里的镯子,双手不由自自攥成拳头。
姑母竟然将这只镯子给了宁蔚!嫉妒在吴明艺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
震惊的不只是吴明艺,宁蔚看到镯子的霎那,也是无比震惊。
宁蔚万万没想到,侯夫人会将这镯子当见面礼送给她。
这镯子原本是一对,据说侯夫人还未出阁时,首次上侯府来做客,老侯夫人给她的见面礼。
宁蔚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侯夫人非常宝贝这对镯子。
用一个无比精致的紫檀盒子装着,放在侯夫人屋里的梳妆台上,在侯夫人一众首饰里很抢眼。
只有极重要的日子,侯夫人才会拿出来戴。
上一世,她嫁进侯府,与侯夫人相处那两年,见侯夫人戴过三回。
两回是去宫里赴宴,一回是去国公府赴承国公七十大寿的寿宴。
李夫人见女儿脸色煞白的盯着吴尔容手里的镯子,疑问道:“艺姐儿,怎么了?你也喜欢镯子?”
见侯夫人待宁蔚热情有加,李夫人的心情很不好,气儿上来了,问话声直往上扬。
李夫人不问还好,听了李夫人的问话声,吴明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哩哗啦的往下掉,委屈的转身往外跑。
李夫人见吴明艺哭着跑出去,瞪了侯夫人一眼,赶忙起身追出去。
“艺姐儿!”
屋里的人愕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宁蔚最先回过神来,慌张的看着侯夫人,“夫人!”
侯夫人拍了拍宁蔚的手,安抚道:“无事!”
说完,侯夫人边往外走边说道:“星儿,招呼好掌珠与阿蔚,我去看看。”
江兴语看向石景星,问道:“艺姐儿这是怎么了?”
不等石景星回话,石景辰撇了撇嘴,不屑的接过话来:“还能怎么?人家委屈了呗!”
江兴语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委屈上了?”
石景辰冷哼一声,说道:“你俩都不是外人,我就明说吧。
阿娘给阿蔚的那只镯子,是母亲第一次来侯府时,祖母给阿娘的。
这镯子是一对,阿娘曾说过,这镯子,将来给她两儿媳妇,今儿拿了一只出来给阿蔚。
镯子的事,艺姐姐是知道的。
这不,见阿娘将镯子给了阿蔚,心里难过了呗。”
在场的,都明白吴明艺对石景扬的心思,沉默不语。
片刻后,江兴语叹口气,说道:“咱们也去看看吧。”
石景星点点头,“走吧!”
屋外,李夫人追出门,见吴明艺往院门口方向去,忙叫道:“艺姐儿,你往哪里去?”
吴明艺像是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李夫人担心吴明艺想不开,忙叫道:“拦住她!”
院子里负责打扫的婆子听到李夫人的叫喊声,几步窜到吴明艺跟前,将她拦住。
吴明艺哭着喊道:“你们放开我,让我走。”
吴明艺是真伤心了,只要想到小姑母当着她的面,喜笑颜开地将镯子套在宁蔚的手上。宛如当众给了她一个大嘴巴。
小姑母明明知道她心悦乐哥哥!
小姑母不将镯子给她,反给宁蔚,让她情何以堪?
吴明艺一刻也不想多留,她要离开,赶紧离开!
吴明艺手脚并用的拍打着拦挡她的下人,“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让本小姐走。”
靠得近的婆子先吃了吴明艺一个巴掌,接着又被踢了一脚。
婆子吃痛,忍着痛挡在吴明艺跟前,任她拳打脚踢。
李夫人追上去,问道:“艺姐儿,怎么了?”
吴明艺转身扑到李夫人怀里,哭着说道:“阿娘,小姑母给宁蔚的镯子,是当年老侯夫人给小姑母的。
小姑母说过,她要将这镯子给她的儿媳妇。”
李夫人听了,安扶女儿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垂头问道:“你确定?”
吴明艺连连点头,“我确定,去年在小姑母的院子里,小姑母亲口说的。
那镯子是一对儿,小姑母说将来送给乐哥儿与帆哥儿的媳妇儿。”
李夫人紧咬着牙关,努力控制不断往上冲的气血。
就在刚刚,她还让她再考虑考虑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
呵,镯子都备上了,敢情吴尔容早将那妮子看作儿媳妇了。
好,好得很!竟让她当众出糗,让她下不了台面!
好你个吴尔容,相识几十年,到是小瞧你了!
李夫人想着侯夫人眉宇飞扬的给宁蔚戴镯子的样子,恨不得上前去将人撕了。
侯夫人从暖阁里出来,看到不远处的李夫人与吴明艺,心里松口气,走过来问道:“嫂嫂,艺姐儿怎么了?”
李夫人听到侯夫人的声音,轻轻的拍了拍吴明艺的后背。
压低声音道:“哭有何用?赶紧把眼泪给我收起来。
有何了不起的,喜欢就去抢,抢不来就将其毁了。
国公府的人,没有哭鼻子的道理。”
说完,李夫人转身面向侯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无事,艺儿突然想到些伤心事,没有控制好情绪,少你们的兴了。
抱歉!我还有事,先带艺姐儿回去了。”
说完,李夫人伸手牵着吴明艺往外走。
“嫂嫂,吃了午饭再回吧!”侯夫人快步追上,开口挽留。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们回去再吃。”李夫人继续往前走。
侯夫人在后面跟着,一直将李夫人与吴明艺送到二门处,看着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转身回去。
石景星几人走过来,远远的开口问道:“阿娘,舅母与艺姐呢?回去了?”
侯夫人点点头,应道:“是,已经回去了。”
石景辰踮着脚往远处看了看,将信将疑说道:“就回去了?这可不像艺姐儿的作风!”
石景星用手拐了拐石景辰,小声道:“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