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告状无门
福安送茶水进来,太子示意道:“国公爷请喝茶,这是昨日父皇赏的秋茶,国公爷尝尝。”
承国公谢恩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尝了尝味后,说道:“好茶!”
太子转头对福安说道:“将剩下的茶包上,一会让国公爷带回去。”
承国公忙欠身道:“多谢殿下!殿下留着自己用。”
太子笑着说道:“孤知道国公爷喜欢茶,这些国公爷带回去。孤这里,改日再去向父皇讨些就是。”
承国公笑着道谢,“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夫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承国公话锋一转,敛起笑,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郑重的看向太子。
“哦,何事?国公爷请说。”太子将身子微微朝承国公那边倾了倾,准备仔细聆听。
国公爷对太子的态度甚是满意,清了清嗓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承国公将府里昨夜发生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承国公说道:“殿下,大冷天的,府里如何会有蛇、蝎,百足虫这些东西?
摆明了,这就是歹人故意为之。
这些日子,府里加强了戒备,府里的布防,还是倾安一手操办的,侍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此戒备森严,歹人还能来去自如,这歹人的身手该如此了得?让老夫心里很不踏实。”
太子听了,宽慰道:“孤明白了。回头,孤让裴统领去府里看看,再给府里增派些人手,确保府里的安全,国公爷就放心吧。”
承国公欠身道:“多谢殿下,这样甚好!
老夫今日过来,除了想让殿下帮着布防外,老夫还有一事请教殿下。”
太子看向承国公,等着他往下说。
承国公看眼一旁的福安和内侍。
太子会意,对福安说道:“你等先退下。”
福安带着内侍下,承国公说道:“殿下,能在高手如云的国公府里来去自如,且能完全避开侍卫,您说,会不会是……”
乐哥儿三个字,承国公没有说出口。
太子皱起眉头,迎上承国公意味深长的目光,立即明白承国公想说什么。
太子没有顺着承国公的话往下接,而是沉下脸反问道:“国公爷想说什么?”
承国公见太子拉下脸,没敢继续往下说,知道告状无门,立马变脸赔笑道:“没什么,老身就是觉得此事过于蹊跷,所以瞎想了。”
太子看着承国公严肃的说道:“国公爷,国公府是孤的外家,在外人看来,国公府与孤是一体的。
孤如今有被多少明枪暗箭盯着,国公府就有多少人盯着。
孤身边的人,为了孤,为了朝廷,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他们为孤付出的,超出国公爷的想象。
国公爷明白孤的意思吗?”
承国公赶忙欠身道:“明白,明白,老夫明白。”
太子斜瞥承国公一眼,淡淡的说道:“国公爷刚刚所言,孤不想再听到第二回。”
太子直言正色,说得郑重其事,周身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场。
国公爷看向太子,有种强力的压迫感,让他不敢与太子对视,于是垂头避开太子犀利的目光。
欠身回道:“是,老夫明白。”
太子说道:“此事,孤会让人查,国公爷回去好好宽慰国公夫人,让国公夫人好生将养。
等孤忙完手上的事,会抽空去看望她老人家。”
“谢殿下!”
太子接着说道:“回头,孤让裴东流去府上布防,往后,国公府的布防由裴东流负责。”
承国公松口气,欠身道:“是,多谢殿下。”
太子说道:“国公爷若没有别的事了,就请回吧。孤还有政务要处理。”
承国公站起身来道别,“老夫告辞!”
太子扬声道:“福安,送客。”
承国公退出书房,与门口的陆奇川点头打了个招呼。
陆奇川朝承国公拱手欠身,等承国公离开后,才进到书房。
陆奇川进到书房,朝太子见礼后说道:“殿下,刚刚收到线报,打探清楚了,国子监教舍倒塌之事,主因是建造偷工减料,教舍的地基不牢,导致房屋倒塌。”
太子放下手里的卷宗,说道:“除此外,还查到什么?”
陆奇川摇摇头,“除此外,没有别的了。”
“殿下,石世子求见!”福安进来禀道。
“倾安回城了?有请!”太子边说边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
福安退下。
太子对陆奇川说道:“让东流挑几名侍卫去国公府,顺道给国公府做布防。你去查查,国子监修建教舍的款项流向何处?”
陆奇川领命,欠身告辞。
石景扬在长廊上与陆奇川遇上,拱手见礼,问道:“何时回去?晚上喝两杯?”
石景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你确定晚上有时间喝两杯?”
陆奇川无奈的摇了下头,“也是,改日我来军营寻你!”
“行!随时恭候!”石景扬说道。
陆奇川让到一旁,欠身道:“殿下在等你,赶紧进去吧。”
石景扬欠身致谢,越过陆奇川往书房去。
石景扬进到书房,先朝太子见礼。
太子招呼道:“赶紧过来坐。”
福安送茶进来,太子亲自从托盘上给石景扬端一杯茶放到面前,惊得石景扬欠身致谢。
太子对福安叮嘱道:“退下,别让人进来打扰。”
福安退出去,将门口的内侍撤开,自己守在门口。
屋里,太子抿一口茶,抬头看向石景扬,问道:“何时回城的?”
石景扬如实回道:“昨晚酉初一刻到的城里,刘祭酒的事,臣没想到,眼下,众人的关注点在刘祭酒身上,咱们的计划会不会受到影响?”
太子摇摇头,说道:“不会,教舍倒塌是事实,事情发生了,就会追究。
咱们大梁的律法,虽然并未规定男人不能有断袖之癖。
但刘仲学身为国子监祭酒,公然在国子监的教舍里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就不只是他的个人作风及私德的问题。
再有,若学子站出来指控他,说刘伯学用祭酒大人的身份胁迫他,他会罪加一等。
这两宗事,会并为一宗来处理。”
第三百零二章 相认
太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抿口茶接着说道:“今儿早朝,弹劾刘伯学的折子就有一大堆,刘相也没有幸免。
父皇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当场罢了刘伯学的官。
眼下的情形,对咱们极有利。
接下来,孤要看老三如何破这局。”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除了国子监的教舍外,朝阳大桥也是透过宁光焰的手承给天悦建的。
臣找人看过,这地方,同样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
朝阳大桥留着是个隐患,早晚会出事,殿下看看,如何处置?”
“朝阳大桥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这个宁光焰,胆子太大了。”太子震怒。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臣查过,这些年,经宁光焰的手里流出去的工程,都给了天悦百工队。
而这些工程,或多或少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
太子说道:“这事,孤会着人彻查。军营那边如何?你何时回去?”
石景扬将军营的事一一向太子禀报。
明辉路,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明苑门口。
老何先从车上下来,走向门房,将手里的帖子递给长兴。
说道:“我家老爷想求见你们老夫人,劳烦将这帖子递进去。”
长兴一眼认出老何是威远侯身边的何管事,抬头看眼门口的马车,努力压住心里的震惊,接过帖子欠身道:“是,小的这就送进去。”
长兴一路小跑去到堂屋,差点与从里边出来的秋娘撞上。
秋娘忙退让到一边,问道:“长兴怎的这般急?”
长兴欠身,急切的说道:“对不住,有人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这会在二爷的屋子,没在这边。”秋娘回道。
长兴朝秋娘道谢,转身去向宁宇的屋子。
进屋朝钱老夫人欠身见礼道:“老夫人,门外有位老爷求见?”
钱老夫人一愣,问道:“对方姓甚?报了家门吗?”
钱老夫人的脑子快速的转了转,想不出来谁会来见她。
这些年,她带着宇哥儿与蔚姐儿深居简出,极少去谁家赴宴。
祖孙三人住到明苑后,更是极少出门了。
长兴摇摇头,“回老夫人,没有,对方给了这个。”
说着,长兴将帖子递过去。
冬卉接过帖子,将帖子呈给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看清帖子后,脸色微变,边起身边说道:“有请!赶紧将人请进来。”
“是,小的明白。”长兴欠身退出去。
宁宇好奇的问道:“祖母,来者何人?”
“威远侯!宇哥儿你好生歇着,祖母去看看。
有贵客登门,冬卉,赶紧去做准备,悦娘,陪老身去迎迎。”
钱老夫人先回了宁宇一句,继而吩咐冬卉,让冬卉赶紧去准备。
冬卉得令,曲膝应下,退两步转身出了屋子。
“侯爷?”宁宇惊得差点坐起来,扯到伤口痛得咧嘴,又赶紧躺回去。
钱老夫人见了,吓得赶紧说道:“宇哥儿,别乱动!”
宁宇顾不得许多,“侯爷怎么上门了?出了何事?”
难道是为了倾安与蔚姐儿的亲事?
不该呀,倾安说过,侯爷不管这些俗事。
若是为了这事,登门的该是侯夫人。
钱老夫人摇摇头,“不清楚!你也别瞎想,好好的养身子。
祖母去看看,究竟为何事,一会就知道了。”
宁宇点点头,“好的,孙儿明白。”
钱老夫人嘱咐两句,带着悦娘出了房间,往大门方向迎去。
刚走几步,见长兴引着一身玄青锦衣的威远侯往里走,威远爷身后,跟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钱老夫人快步迎过去,朝威远侯福身见礼道:“不知侯爷过府,有失远迎,还请侯爷见谅。”
威远侯拱手欠身道:“老夫人客气了,事先未递拜帖,冒昧打扰,是在下唐突了。”
钱老夫人见威远侯面带笑容,说话客客气气的,悬起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礼让着威远侯引进会客厅。
一阵寒暄后,威远侯看了眼钱老夫人身后的悦娘。
钱老夫人会意,让悦娘带着冬卉几人下去。
下人退下后,威远候开门见山道:“老夫人,在下今日登门,是想见一人。”
钱老夫人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问道:“老身这家里,除了老身,就是孙儿宁宇、孙女宁蔚了,不知侯爷想见他们当中的谁?”
威远侯瞧出了钱老夫人的紧张,说道:“老夫人别紧张。
在下听倾安说,魏源母子住在老夫人府上,在下今日过来,是想见见姜老太太。”
钱老夫人直直的看着威远侯,好半晌,才试探的说道:“侯爷认识老姐姐?”
威远侯点点头,“是,老夫人口中的老姐姐,是在下的表姐,在下与表姐是姑表亲。”
钱老夫人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侯爷与老姐姐是姑表亲?老身怎么从未听老姐姐提过?”
“这个,在下也不知。表姐没向老夫人提此事,可能有她的考量。”威远侯说道。
钱老夫人想到魏、姜两府经历的事,觉得威远侯说得有理。
于是说道:“侯爷稍等,老身这就让人请老姐姐过来。”
不一会,沈嬷嬷扶着姜老太太进来。
威远侯站起身,迎着姜老太太的目光走过去,拱手欠身道:“表姐!”
姜老太太定定的站在原处,上下打量威远侯,片刻后,开口道:“小峻!”
小峻,威远侯的小名。
威远侯走向姜老太太,点头道:“是我,小峻,石英武!”
姜老太太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噙着泪。
威远侯走近姜老太太,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温声说道:“表姐回了京城,为何不上府里来寻我?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们的下落。”
钱老夫人见二人相认,识趣的将下人带了出去。
姜老太太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当初回京,是因为我身子有恙,到处寻医问药。
源哥儿打听到京城有大夫能治好我的病,便一心要回京城。
我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回京。小峻,到今日,魏、姜两府的冤未申,仇未报。
皇家未给魏姜两家一个说法……
我怕给侯府带来麻烦,这才没联系你的。”
第三百零三章 相认2
威远侯听说姜老夫人身子有恙,关切的问道:“表姐的身子如何了?大好了吗?太医院的张太医与我私交甚好,回头,请他来给表姐瞧瞧。”
姜老太太笑着说道:“不用了,阿蔚请了广明堂的胡大夫给我诊的脉,调养了半年,身子已经大好了。小峻,咱们这边坐,坐下来慢慢叙。”
“好!”威远侯伸手扶姜老太太走到软榻边坐下,再从桌上取一个干净的杯子,为姜老太太倒了一杯茶。
姜老太太接过茶水,笑着说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京城,还能见着你。”
姜老太太有感而发!
半年前,她躺在青州魏家集那个阴暗嘈杂的小巷里。
那会儿,一日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闭上眼,不知自己能否再醒过来。
看到威远侯,姜老太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威远侯说道:“父亲临终前嘱咐,一定要寻到表姐与良栋。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打探你们的下落,可能是手下的人未尽心,所以一直未寻到表姐与良栋。”
姜老太太笑道:“不怨属下,阿源带着我谨小慎微的隐于市井,为的,就是避开京城人的找寻。
你的人能寻到我,别人的人也能寻到我,若是那样,我与阿源早没命了。
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吧,舅舅,舅母是哪年走的?京城这些年的变化。”
宁蔚与魏源接上柳明雄与施和正回到明苑,刚进门,长兴走过来,神秘兮兮的朝宁蔚禀道:“小姐,今儿咱们府上来了贵客。”
宁蔚往院里看看,见会客室门口站着威远侯身边的老何,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谁?”
长兴说道:“小姐可能想都想不到,威远侯过咱们府来了。”
长兴眼里冒着光,声音微微往上扬,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宁蔚轻声问道:“侯爷一人来的,还是世子爷也来了?祖母在接待侯爷?”
长兴摇摇头,“世子爷没来,是姜老太太在接待,姜老太太与威远侯好像是旧识。”
姨祖母与侯爷是旧识?宁蔚诧异极了,她没听说过魏家与威远侯有联系呀。
宁蔚努力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疏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听过石、魏两家有瓜葛。
宁蔚皱着眉头问道:“祖母呢?”
长兴欠身道:“老夫人在会客厅边上的暖阁里。”
宁蔚点点头,“我知道了。”
魏源也看到老何,他并认识老何,转头看向宁蔚,“小姐,今日府里有客人来访?”
“嗯,威远侯过府来了,门口这位,应该是威远侯身边的人。长兴说,姨祖母这会在会客厅接待侯爷。”
魏源一愣了,转身急步往会客厅走去,边走边说道:“在下去看看。”
宁蔚看着魏源匆匆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魏源来到会客厅门口,老何刚想阻止,沈嬷嬷先一步朝魏源曲膝见礼,“爷,老太太在与侯爷说话。”
魏源点点头,推门往里走,“母亲!”
姜老太太抬头看向门口,笑着说道:“回来了!过来见见你表舅。”
威远侯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魏源身上。同样,魏源的目光也在威远侯身上。
两人相互打量一番后,同时举起食指指向对方,开口道:“小峻!”“良栋!”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笑得泪眼花花,魏源抬手抹了下眼角,招呼道:“表舅坐!”
威远侯也抹了下眼角,坐下身来说道:“没想到,当年一别,再见面时,也是人到中年。”
魏源坐到威远侯对面,感叹道:“谁说不是呢?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我以为,咱们这辈子无缘再相见,没想到,还有机会与表舅再见,老天爷待我不薄了。”
“我到不这样想,我始终相信,寻找就会寻见。
只要咱们还活着,只要不放弃,一直找下去,咱们总有见面的一天。”威远侯说道。
姜老太太看向威远侯,说道:“小峻,你刚刚说远航还在?”
魏源看看姜太太,又看看威远侯,疑问道:“母亲,表舅,远航?是舅舅家远航?”
威远侯点点头,“是,你舅舅家远航,出事那日,大姑母带着远航去报恩寺上香。
钱老夫人的相公宁老太爷在鸿胪寺供职,正好见官府的人到姜府拿人,便偷偷去报恩寺给大姑母报了信。
还将大姑母与远航救了下来,直到父亲回到京城,才将大姑母与远航交到父亲手上。”
“宁家是咱们的恩人。”姜老太太与魏源同时说道。
威远侯点头道:“是,宁家是咱们的恩人,正因为如此,父亲与宁老太爷订下了婚约。”
“原来倾安与阿蔚的婚约是这样来的。”姜老太太说道。
魏源问道:“远航呢?现在何处?”
威远侯扬声道:“老何,进来。”
何管事应声进来,欠身道:“侯爷!”
威远侯说道:“去将姜民接过来。”
何管事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何管事退下,威远侯对姜老太太与魏源说道:“大姑母临终时嘱咐,让父亲护好远航,为姜家留住仅存的血脉。
并让父亲别告诉远航真相,让他远离朝堂,保他平平顺顺的过一生。
大姑母去后,父亲将远航送去杭城老宅,他在杭城长到十岁,离开杭城去了闵州,在闵州留了几年,又去了陇西。
从陇西回来后,一直留在京城,后来成了亲。
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姜业政。
可惜的是,他媳妇生下业政不久后血崩,丢下他与业政去了。
此后,远航无心再娶,守着业政生活。
前两年,远航将业政送去杭城老宅,打算等业政满了十五,再接回京城。”
姜老太太听到眼眶潮热,连声道:“老天有眼,给姜氏一脉留了根苗。”
魏源看向姜老太太,问道:“母亲,外祖母嘱咐不告诉远航真相,那咱们要不要与他相认?”
姜老太太看向威远侯,问道:“小峻,你看呢?咱们要不要与远航相认?”
第三百零四章 好事将近
威远侯想了想,说道:“外祖母当初是担心远航被仇恨所累,所以不让父亲告诉他这些。
一个人活着,向上寻祖,向下扎根,一辈一辈的繁衍生息。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让远航知道真相。
姜老太太想了想,说道:“小峻说得有理,远航是姜家男儿,他应该知道真相。”
门口敲门声,随后,老何将姜民带进来,“侯爷,姜民到了。”
“好,你退下!”威远侯说道。
姜民上前朝威远侯欠身见礼。
威远侯朝他招招手,说道:“过来坐。”
宁蔚在暖阁陪钱老夫人说了一阵话,抬头看眼沙漏,见到了吃中饭的点,于是说道:“祖母,到吃中饭的点了,我去厨房看看。”
钱老夫人点头道:“好,你去看看菜够不够,若是来不及做,让人去丰乐楼买些回来。”
宁蔚点头道:“好,蔚儿明白。”
宁蔚从暖阁里出来,正好看到老何带着姜民进了会客厅,宁蔚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姜掌柜怎么来了?宁蔚转念一想,三品轩是威远侯府的产业,或许,侯爷有事要吩咐姜民。
宁蔚往厨房走去,刚到拐角,被躲在那里的人吓得后退一步。
宁蔚刚要张嘴大叫,一股大力将她拉过去,嘴被人捂住,“是在下,小姐别喊!”
宁蔚看清是胡锐后,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抬手拍了拍胸口,说道:“先生,你吓死我了。好好的,你躲在这儿做甚?”
胡锐一手抓住宁蔚胳膊,一手竖起食指到嘴边,示意宁蔚噤声。
宁蔚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胡锐将宁蔚拉到一边,探头往会客厅那边看一眼,然后问道:“小姐,乔一说侯爷与姜民都来府里了?”
宁蔚随着胡锐的目光,往会客厅那边看一眼,说道:“我没见到侯爷,但祖母说侯爷来了。怎么?先生很怕侯爷?”
胡锐摇摇头,“那到不是!侯爷身边是何管事、姜民,或者是侯府应字辈的统领之类的人物。
在下这样的,侯爷认都不认识,在下有什么好怕的?”
宁蔚上下打量胡锐,问道:“先生既然不怕侯爷,那先生躲在这里做什么?”
胡锐脱口说道:“我是躲魏源!”
话出口,胡锐惊得捂住自己的嘴,懊恼自己嘴快,她怎么就此人说出口了呢?
“嗯?”宁蔚盯着胡锐,疑惑的问道,“先生能说说,你为何要躲魏叔吗?你得罪魏叔了?”
胡锐眼睛乱瞄,嘴里左右而言他。
“我得罪他,怎么可能?
那什么,小姐是要去厨房,对吗?
到吃饭的点了,府里有客人,招呼客人要紧,小姐赶紧去忙吧!”
宁蔚看着心虚的胡锐,双手抱在怀里了。
似笑非笑的问道:“先生的表情出卖了先生,先生说说吧,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胡锐推着宁蔚往厨房走,“小姐,今儿有贵客在,小姐赶紧去厨房看看,在下真没什么事,真的!”
打死她,她也不能说昨晚喝醉酒调戏魏源的事。
宁蔚被胡锐推着往前走,扭头看向胡锐,边走边说道:“先生,你慌了,说明一定有事。
先生,从来不说谎的人,一说谎就露馅。
先生,你就从实招来,你究竟怎么得罪魏叔了?”
胡锐拒不承认,“在下真没有得罪魏先生,在下保证。”
“当真?”
胡锐说道:“当真,绝对当真!”
到了厨房门口,胡锐松手,宁蔚转身看向她,“先生的眼神躲闪,脸红,神色慌张,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今儿事忙,就不追问先生了。这事,咱们回头再议。”
若不是忙着准备中饭,她一定要好好问问胡锐。
胡锐见宁蔚眼下不追究了,心里松口气,欠身道:“在下还有事,先去忙了。”
久娘抬头看眼快速离开的胡锐,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先生这是怎么了?跑这么快?”
宁蔚收回目光,“她有事要忙,久娘这是做松鼠鱼?”
宁蔚看着久娘手里的鱼问道。
久娘点点头,说道:“是,沈嬷嬷说姜老太太这几日胃口不大好,奴婢想着给老太太做几道合意的菜。”
“好,久娘有心了。”
宁蔚边说边走到灶边查看,见火上煲着鸡汤,笼床上蒸着扣肉和糯香排骨,大锅里还煲着老鸭。
“久娘你做松鼠鱼。今儿府里来了贵客,我再来加几道菜,你去将那块牛肉和那对猪腰洗好拿过来,你去将这些菜洗净拿过来。”
宁蔚指了指置物架上里的菜,对厨房里的两位杂工吩咐道。
久娘转头看向宁蔚,“来了贵客吗?咱们这些菜够不够?要不要再去酒楼点几道菜?”
一听贵客,久娘担心自己做的菜拿不出手。
“不用,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我再烧几道炒菜,足够了。”
宁蔚从架子上取围裙来系上,净了手,转身翻炒了老鸭,顺便尝了尝,问道:“老鸭煲得有半个时辰了?”
“有了,入味了吗?”久娘问道。
“可以了,我起锅了!”宁蔚边说边将老鸭起锅,顺手将锅洗净,对生火的婆子道:“大火。”
婆子赶忙往灶堂里加柴。
宁蔚等锅烧干,将油倒进锅里,对久娘道:“热上油了,你来炸鱼。”
“好嘞!多谢小姐,老奴这就来。”
久娘将挂好浆的鱼放入油锅里,转身走到宁蔚身边,
小声问道:“小姐,胡先生与魏先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宁蔚正在切腰花,听了久娘的话,手一顿,差点切到手。
宁蔚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久娘,小声问道:“你说谁与谁的好事?”
“胡先生与魏先生呀!”
宁蔚想到胡锐今儿的反常行为,压低声音问道:“久娘,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仔细与我说说。”
久娘用锅铲轻轻推了推鱼,见鱼还推不动,让鱼继续炸。
转头对宁蔚说道:“昨儿夜里,奴婢在厨房里收拾,胡先生到厨房来寻酒,说是心里高兴,想喝点。
奴婢给了胡先生两坛女儿红,先生拿着酒就走了。”
第三百零五章 好事将近2
府里对饮酒有规定,久娘说到这里,偷偷的瞄了宁蔚一眼,见宁蔚未生气。
接着说道:“奴婢收拾完厨房,才想起只给了先生酒,没给先生下酒菜。
奴婢赶紧炒了两道小菜端过去,却在院子里看到两位先生在一起那什么。”
后面的话,久娘没说出口,但话音往上扬,透着浓浓的八卦味。
宁蔚看眼眉梢往上扬,一脸兴致的久娘,轻声问道:“那什么?”
久娘抿嘴笑了笑,往宁蔚这边凑了凑,对她耳语道:“奴婢看见胡先生将魏先生压在长廊的柱子上,胡先生还亲了魏先生。”
“真的?昨晚什么时候的事?”宁蔚惊得捂住嘴,努力将声往下压。
“奴婢亲眼所见,绝对是真的,那会儿,大概戌正左右,别的人都歇下了,院子里静得很,胡先生的性子,好火辣。”
怪不得胡锐今日不对劲,明明昨晚说好去东水码头的。早上突然说她肚子不舒服,不随她去码头了,刚刚又偷偷摸摸的……
这是怕遇上魏叔难为情,所以躲魏叔?
“我知道了,将这事烂在肚子里,不能对其他人说,明白吗?”宁蔚叮嘱道。
久娘笑着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轻重。这事,奴婢只对小姐说了,别的人,谁也没说。”
宁蔚低头切腰花,对久娘道:“你将鱼炸起来,过来帮我切牛肉,一会我来做松鼠鱼的浇汁。”
“好的,奴婢就来。”久娘脆声应道。
接下来,宁蔚做了一道小炒牛肉,一道宫爆腰花,一道蘸汁豆腐,再做了道爽口藕丁。
“行了,准备摆饭。我的饭菜送到兄长屋里,我去陪兄长吃饭。”宁蔚说道。
从厨房出来,宁蔚去了宁宇那里。
宁宇见宁蔚进来,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宁蔚坐下,对云兴说道:“你们下去吃饭,我来照顾兄长。”
宁宇见宁蔚面带喜色,问道:“阿蔚遇上喜事了?”
宁蔚盛了半碗鸡汤,用勺子边搅边吹,待鸡汤凉下来。
“嗯,算喜事吧。”
宁宇张口接住宁蔚送过来的鸡汤,咽下后问道:“什么喜事?说来兄长听听。”
宁蔚边喂宁宇喝鸡汤,边将胡锐的异常说了,还把久娘所言一并说了。
“兄长,先生若能与魏叔凑一对,算不算喜事?”
“那要看魏叔如何想了,若魏叔对先生也有意,两情相悦,当然是喜事了。若魏叔对先生无意,这就不好说了。”宁宇说道。
在宁宇看来,魏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否则,他若想成亲,早该成亲了。
宁蔚想了想,觉得宁宇说得有理,“话是这么说,魏叔与先生都是好人,我到希望他们两情相悦,能相伴终老。”
宁蔚用帕子给宁宇擦了擦嘴,然后夹了块牛肉送到宁宇嘴里。
宁宇嚼了嚼牛肉,说道:“这牛肉是阿蔚做的?肉质嫩,味足,好吃。姻缘是天注定的,魏叔与先生若有缘,任谁拦也拦不住,你就不要操心了。”
宁蔚笑了笑,“也是,兄长说得有理。好吃就多吃点。”
宁蔚又喂了宁宇一口牛肉。
“阿蔚,你也吃,一会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宁宇说道。
“不急,兄长吃好了,我再吃。屋里暖和,一会凉不了。”
宁蔚照顾宁宇吃好,自己才开始吃。
吃过饭,宁蔚又陪宁宇说了会话才离开。
宁蔚掀帘子准备往外走,抬头看见石景扬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即往后退一步,福身见礼道:“石世子好。”
石景扬拱手还礼,“阿蔚在英哲这里!”
宁蔚点头应道:“是,石世子来看兄长?屋里请!”
“好!”石景扬朝宁蔚笑了笑,越过宁蔚时,低声道:“我一会来寻你,有事与你说。”
宁蔚点头道:“好,那我在书房等你。”
宁蔚从宁宇屋里出来,转身去了书房。
枣花送茶水进来,宁蔚问道:“威远侯离开了吗?”
枣花曲膝道:“回小姐,侯爷还未离开。这会儿,侯爷,姜老太太,老夫人,还有魏先生他们在会客厅喝茶说话。”
“石世子是何时到的?”宁蔚问道。
枣花回道:“石世子是饭前到的,那会儿,小姐在厨房忙。”
“知道了,你下去吧。”宁蔚说道。
枣花退下,宁蔚从案桌上取了本账目随手翻起来,账本从头翻到尾,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威远侯登门的事,一会儿想着胡锐与魏源的事。
侯爷今儿怎会过府来?在宁蔚心里,对侯爷极敬重。
上一世,她刚嫁进侯府的头一年,外间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
宁荷与赵氏会找各种理由登门,将外间的传言送到侯府,让她难堪。
听了那些传言,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整日将自己关在小院里。
兴许是侯爷也听到那些不堪的传言,在一次家宴上,侯爷先对侯夫人说,往后,不相干的人登门,少见或者不见。
身为一家之主,要知道亲疏有别,要懂得护好自己的家人。
然后,侯爷对她说,阿蔚,流言像阵风,风吹过了,便散了,让她别往心里去。
说完,侯爷还对石景帆,石景星,石景辰叮嘱,阿蔚是你们的长嫂,你们要敬重她,爱护她。
宁蔚不记得那日她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小院,那晚,她久久不能入眠,那是她活了十多年,觉得最温暖的一天。
自那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宁荷与赵氏没有再登门。
威远侯很忙,她极少在府里见到他。
见他时,多是在家宴或年节时。
侯爷待家人很温和,石景星,石景辰很亲近他。
侯爷待侯夫人极好,吃饭时,侯爷会为侯夫人布菜,会为侯夫人挑鱼刺。
喝茶时,侯爷会为侯夫人剥坚果,会将侯夫人喜欢的吃食放到侯夫人面前。
这一点,石世子随侯爷……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敲门都未听见。”石景扬凑过来说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宁蔚一个激灵,甩掉手里的账本。
石景扬弯腰将账本捡起来,温声问道:“刚刚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第三百零六章 打算
宁蔚接过账本放回桌上,抬头看着石景扬问道:“想些旧事,侯爷与姨祖母认识?
他们说,侯爷与姨祖母说了许久的话,侯府与魏府有渊源?”
石景扬在宁蔚对面坐下,伸手端起宁蔚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然后点头道:“是,侯府,与魏府,姜府之间的关系颇深。”
宁蔚好奇的盯着石景扬问道:“颇深吗?你们是亲戚?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
她在侯府生活了七年,从没听人提过魏、姜两府的事。
当然,她在侯府的七年,也就是生活在侯府而已。
石景扬微微叹口气,“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之前也未曾听人提过。”
见石景扬也不知情,宁蔚心里稍稍好受些,问道:“侯府与魏、姜两府到底是何关系?”
石景扬说道:“姜老太太的母亲,是祖父一母同胞的姐姐,是我的大姑婆。
姜老太太是父亲的表姐,是我的表姑母。
而表姑母嫁进魏府,做了当时户部魏尚书魏文志的长媳。”
宁蔚惊得瞪圆双眼,好半晌,才说道:“真没想到,姨祖母与魏叔竟是侯府的至亲。
倾安,你说,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所以,上一世,我才会遇上魏叔与姨祖母!”
石景扬点点头,“嗯,或许,这就是天意!
阿蔚,你知道吗?咱们的婚约与姜家有关!”
“姜家?姜咱们的婚约与姜家有关?”宁蔚疑问道。
“是!”石景扬婚约之事与宁蔚说了,并告诉她,姜民就是宁老太爷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宁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件事,也要给你说说。”石景扬接着说道。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说道:“何事?”
石景扬说道:“国公夫人不是阿娘的生母。”
“什么?”宁蔚难以置信的看着石景扬,“侯夫人不是国公夫人所出?”
石景扬点点头,“不是,阿娘的生母是魏源的小姑母,魏尚书的幺女,魏家五小姐魏明珏。”
宁蔚不解,皱着眉头说道:“承国公不是娶了崔氏吗?魏家如何将女儿嫁给他做……”
妾字宁蔚没有说出口。
话落音,宁蔚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承国公是趁魏家出事后,趁人之危!”
石景扬点头道:“算是吧,魏家五小姐长相出众,才情出众,承国公先到魏家求娶。
魏家以五小姐年纪尚小为由,婉拒了承国公,没有应下这门事。
承国公转头向崔家提亲,娶了现在的国公夫人。
时隔几年,魏家出事,魏家男人被斩首,女眷贬为奴,承国将魏五小姐买了回去。”
宁蔚听得揪心,问道:“那,侯夫人的生母如今在何处?国公府?”
石景扬摇了摇头,“没了,生下阿娘后,就撒手去了,至于是如何去的?现在还未查到。”
“这些,侯夫人知道吗?”宁蔚问道。
上一世,她看出国公夫人待侯夫人不好。
她以为,是因为石景扬娶了她,没娶吴明艺,惹恼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迁怒于侯夫人。
宁蔚万万没想到,这当中,还藏着如此多的辛秘。
石景扬摇摇头,“阿娘不知道,还未告诉她。府里,也就父亲与我知道。星姐儿,辰姐儿她们都不知情。”
宁蔚问道:“这事儿,娘娘与国公府的世子是知情的,对吗?”
石景扬抿了口茶,说道:“按说,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也不一定,那会儿,娘娘与舅舅还小,这些事,他们不一定清楚。”
宁蔚想着皇后待侯夫人的态度,说道:“我记得,娘娘对侯夫人极好。”
石景扬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说道:“娘娘与阿娘打小感情就好。
从国公府的老人那里得知,娘娘与阿娘都是出生就被送到老夫人的院子,一直在老夫人的院里长到十岁,才搬到自己的院里。
娘娘长阿娘两岁,她们在一个院里生活了八年。
娘娘搬去自己的院子了,阿娘不习惯,常常赖在娘娘的院子不走。
说起来,阿娘算是娘娘带大的,两人的情份极深。”
宁蔚问道:“打算告诉夫人吗?还是一直瞒着她?”
“表姑母与父亲的意思,先瞒着阿娘,等魏、姜两府的仇报了,冤申了,再告诉母亲。”石景扬说道。
宁蔚坐直身子问道:“魏、姜两府的事有线索了吗?仇家是谁?”
“表兄说他们查到了一些线索,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过问。
对了,我上午去了趟东宫。
太子说,今儿早朝,皇上龙颜大怒,皇上在朝堂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训斥了刘相,当场革了刘祭酒的职。”
“这么大的事,仅仅是革刘仲学的职?”宁蔚有些不满的问道。
石景扬宽慰道:“你别急,革职只是第一步,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刘仲学身为国子监祭酒,做出这等事来,不仅仅是私德问题。
像刘家这种处在权利核心圈的人家,满京城,满大梁,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想要那个位置?
就算他是干干净净的,别人还想着法给他抹点脏污到身上。
何况是他自己不检点,将把柄送到别人面前,谁会客气?
看着吧,接下来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往上递刘家的罪证。
这事,不会仅仅止步于刘仲学丢官。”
“那样就好!刘家遭了报应,也算给兄长报了仇,出了气!”宁蔚恨恨的说道。
石景扬看着宁蔚说道:“阿蔚放心,这仇,咱们一定会报的。
柳掌柜与施叔回来了?年后,他们还去南边吗?”
石景扬不想宁蔚难过,将话题岔开。
宁蔚点点头,“嗯,柳叔与施叔都回来了。年后,打算让他俩再去趟南边,我想在南边置些田地。”
“怎么?想做大地主?”石景扬边往杯子里倒茶边笑着问道。
宁蔚手托着腮,瞄了眼石景扬,慢吞吞的说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我不单要将万盛米行开遍大梁,我还要在大梁各地置田地。南边的气候好,一年四季可以种粮食,所以首选南边。”
第三百零七章 没得选
承乾宫,贵妃娘娘端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她哭泣的秦老夫人。
“娘娘,咱们家被人盯上了,一定是有人整咱们。
不信您看看,前儿夜里,江哥儿,滔哥儿,河哥儿断的断腿,断的断手。
几个哥儿刚伤着,咱们还未查到下手的人,国子监这边又出事。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事。
娘娘您说,这不是有人害咱们是什么?”
贵妃皱着眉头问道:“江哥儿他们伤着了?怎么伤的?”
秦老夫人立马将刘津江几个受伤的事说了,边说边抹泪。
贵妃看眼方尚宫,方尚宫赶忙取来温帕子。
贵妃接过帕子递给秦老夫人,“老夫人别难过了,先擦把脸。”
秦老夫人接过帕子,欠身道谢。
贵妃等秦老夫的情绪平复下来,说道:“老夫人所言,本宫知晓了,本宫会着人去查。老夫人需谨记,
您是相府的一家之主,是相府的定海神针,府里越是事多,您老越是要镇定。”
秦老夫人的眼泪又下来了,抬手抹了抹眼角,说道:“道理老身都懂。
可是……可是遇上事,老身心里便没了主张。
相爷忙得……整日见不到身影,老身只得进宫来寻娘娘拿主意。”
贵妃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行了,本宫理解老夫人的不易。
往后,遇到事儿,老夫人不要慌,先稳住。
老夫人只需记住,万事有本宫,有相爷撑着。
府里的人若是慌乱,您只管沉着脸训斥他们。
告诉他们,该干吗干吗!万事有本宫和相爷担着。明白吗?”
听了贵妃的话,秦老夫人的底气足了许多,面色不像之前那般慌乱了。
“是,老身记下了。”
贵妃接着说道:“府里离不开老夫人,老夫人先回去。
记着,照本宫说的做,沉住气,让众人该干吗干吗。
再有,不准府里的下人乱嚼舌根,若有人胡言乱语,赏他二十大板。”
秦老夫人点头应下,“是,老身记下了。”
贵妃扭头对邓公公道:“替本宫送送老夫人!”
邓公公欠身应下,走到秦老夫人身边欠身道:“老夫人请!”
送走秦老夫人,贵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重重的叹口气。
方尚宫端着茶水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娘娘又头痛了?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贵妃摆了摆手,“不用……”
话说到一半,贵妃咽下后面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此时,她需要病一病。
于是改口道:“本宫头痛得厉害,请温太医过来给本宫瞧瞧。”
方尚宫忙放下手里的茶杯,“是,属下这就差人去太医院请温太医。”
温太医离开一会,陈王来到承乾宫,进殿便问道:“母妃怎么样了?温太医如何说?”
贵妃朝陈王招招手,有气无力的说道:“老三来了。”
陈王几步走到美人榻边上,朝靠坐在美人榻上的贵妃见礼,“母妃感觉怎样?”
贵妃抬头看向邓公公,说道:“你等先退下!”
邓公公欠身,将屋里的宫女、内侍带下去。
贵妃对陈王道:“老三坐吧!老三在宫里?”
陈王欠身道:“是,儿臣刚从勤政殿出来,听说母妃身子不适,就赶了过来。”
“老三有心了!”
陈王在软榻边的锦凳上坐下,“儿臣听说外祖母来过,母妃是忧心外家的事,所以旧疾犯了?”
贵妃叹气,头痛的说道:“你大舅这个不争气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提到这事,贵妃是痛心疾首,恨其不争。
陈王说道:“连着三年的考核皆是卓。
本王想着,年底人事变动时,先将他调至礼部做侍郎,接着接替孔老尚书的位置。
谁知他做出这等事来!弄得儿臣措手不及!”
贵妃的话勾起陈王心里的怨气。
为了将刘仲学送进礼部,他谋划了多年,先给刘仲学谋到祭酒的官职,接着为刘仲学寻贤能之士做幕僚。
又为国子监请名师,甚至以刘仲学的名义给寒门学子资助,为他树立扶弱济困,慈心为民的形象。
这些年,他为刘仲学,可算是费尽心思。
眼看要事成了,却不曾想到,刘仲学会给他当头一棒。
不但让他所有的付出付之东流,还将他扯进泥潭里。
贵妃看着隐忍的儿子,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年,儿子为相府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深知,这起事件对儿子的打击有多大。
贵妃恨娘家人不争气,同时更心痛儿子。
贵妃问道:“有法子破眼下的局吗?”
陈王看着贵妃,过了片刻,反问道:“母妃舍得下吗?”
贵妃迎上陈王的目光,神情一凛,问道:“舍得下什么?相府吗?
老三,你想做什么?你要舍弃相府?相府可是你的母族。”
陈王接过话来,“母妃误会了,儿臣怎会舍弃相府?”
贵妃疑惑的看着陈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贵妃带着几分惶恐问道:“那你想如何做?”
陈王看着贵妃,半晌,说道:“母妃心里明白,大舅已经废了,只能舍弃。”
陈王的表情告诉贵妃,她的猜对了。
贵妃痛苦的说道:“可是,他是你大舅,是本宫一母同胞的兄长,本宫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丧命?”
陈王盯着贵妃,说道:“母妃可知,今日早朝上,有多少弹劾他的奏折?
若用箩筐来装,三箩筐也装不下!不只是弹劾他的,还有弹劾外祖父的。
母妃在宫中沉浮多年,不会不明白上位者的难处,不会不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母妃知道的,如今的局面,咱们没得选!不是吗?”
后一句,陈王说得极轻。极轻的声音落在贵妃的心上,也如千斤压来。
贵妃沉默了!
陈王没有再催贵妃,转身倒了杯茶,温声道:“母妃先喝口茶。”
贵妃接过杯子,双手捧着茶杯,垂头看着杯里的茶水,片刻后,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第三百零八章 舍不得
陈王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母妃,昨晚围在相府四周的,不只是普通民众,这些人背后,有推手,明白吗?
眼下,唯有这个法子,方可破局。
就是这个法子,咱们也得抓紧时间。
只有这样,才能打乱对方的布局,才能阻止别有用心的人深究他的过往,才能唤起心软之人对他的同情。”
贵妃听后,再次陷入沉默。
“皇上驾到!”不等贵妃拿主意,门外长廊上响起内侍的通传声。
贵妃赶紧起身,准备迎驾。
陈王催促道:“母妃意下如何?事不宜迟,赶紧给儿臣个准话。”
贵妃咬了咬牙,说道:“一切由你定夺!”
陈王欠身道:“谢母妃。”
贵妃还想叮嘱几句,抬头见到皇上的身影,止住了嘴里的话,赶忙带着陈王上前跪迎皇上。
皇上上前扶起贵妃,“爱妃请起,身子骨不好,就好好歇着。”
贵妃借着皇上手上的力道站起来。
陈王向皇上见了礼,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傍晚时分,石景扬从三品轩出来,正打算回府,青平过来禀道:“爷,刚刚接到线报,刘祭酒悬梁自尽了!”
石景扬愣了一下,随即上车,对青山吩咐道:“去东宫。”
石景扬从东宫出来,已经是戌末了。
青山问道:“爷,回府吗?”
石景扬犹豫一下,说道:“先去明苑。”
明早要回军营,他得去跟阿蔚道个别。
青山欠身道:“是!”
石景扬坐上车,青山小声嘀咕道:“爷若早些将宁大小姐娶回来,就不用两头跑了。”
石景扬听了,说道:“年前我多在军营,等开了年再说吧!”
青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石景扬会回答他。先是一惊,随即欢喜的回道:“是!爷思虑周全。”
明苑,宁蔚从书房出来,边走边与若清说话。
“世子爷!”若清看到不远处的石景扬,曲膝见礼。
宁蔚抬头看过去,见石景扬负手站在长廊边,看样子,等得有一会了。
宁蔚笑着走过去,“何时到的?外边多冷,怎么不进屋?”
见宁蔚欢快的朝自己走来,石景扬情不自禁的张开手,将宁蔚的拥入怀里。
宁蔚小声提醒道:“有人!”
边说,宁蔚边扭头看若清她们。
石景扬一手搂住宁蔚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
趁机低头亲了亲宁蔚的唇,然后说道:“放心,你的丫头很有眼力劲。”
宁蔚没看到若清她们,自在了很多,胆子也大了。
在石景扬松开她之前,伸手环住石景扬的脖子,主动的口勿向石景扬。
石景扬先下一愣,随即心下狂喜,一个旋转,让宁蔚背靠着柱子,将被动化为主动,疯狂的回应起来。
直至宁蔚快窒|息了,石景扬才松开她,将她搂在怀里,半晌,温声道:“阿蔚,嫁给我好不好?”
宁蔚的头靠在石景扬的胸口上,石景扬极轻的声音,入宁蔚的耳,犹如悦耳动听的曲子,让宁蔚有些恍神。
石景扬没有得到宁蔚的回应,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又说了一遍:“阿蔚,嫁给我好不好?”
宁蔚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石景扬,点头道:“好!”
得了宁蔚的回应,石景扬激动得捧住宁蔚的脸,低头亲过去,这一会,他亲得极温柔,极小心。
过了许久,石景扬松开宁蔚,低头说道:“阿蔚,我回去让阿娘明日上门来提亲,如何?”
“明日吗?会不会急了点?”宁蔚迎着石景扬的目光,轻声问道。
石景扬摇摇头,“我恨不得立即将你娶回去!”
宁蔚抬手摸着石景扬的脸,说道:“可是,兄长现在病着!”
“抱歉,我将这事忘了!”石景扬有些失落的说道。
“无事,已经到年底,咱们按之前的计划,待你武举后,再议亲!
正好,那时兄长也春闱结束了。”宁蔚宽慰道。
石景扬揉了揉宁蔚的头,点头道:“好,那就等武举后再议。”
宁蔚问道:“你还没未回府吧?”
石景扬点点头,“刘仲学悬梁自尽,我去了趟东宫,与殿下商议些事儿,刚从东宫出来,就来你这儿了。”
宁蔚说道:“刘仲学自尽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事,对殿下的影响大吗?”
“有些影响,但并不大。”石景扬回道。
宁蔚没有多问,岔开话题:“明儿一早就要回军营?”
石景扬点点头,“是,只告了一日的假,明早得回去。”
“夫人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一定很想你!你赶紧回去吧。”宁蔚催促道。
石景扬搂着宁蔚,有些依依不舍,问道:“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办?”
宁蔚笑盈盈的看着石景扬,“那我忙完手上的活,就到军营来看你。可好?”
石景扬双手收拢,将宁蔚拉近自己,紧紧的盯着她:“说到要做到,不准骗我!”
宁蔚贴近石景扬,仰头保证道:“好,说到做到。”
石景扬低头亲了亲宁蔚的额头,“乖,我在军营等你,到时带你去周边转转。”
“好,赶紧回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宁蔚催促道。
“好,那我回去了!”说完,石景扬叮嘱道:“外出时,一定要带上胡锐、若清她们,明白吗?”
宁蔚笑着应下:“好的,记下了!”
石景扬揉了揉宁蔚的头,“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宁蔚看着石景扬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转身往屋里走。
七里街,宁府,宁光焰虚脱一般靠在软榻上,得知国子监教舍倒塌后,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一宿未睡,天亮后,让邵阳到衙门替他告了假。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一整日。
小赵夫人领着丫鬟过来,见屋里未点灯,问道:“老爷未在屋里?”
邵阳欠身道:“回夫人,老爷在屋里。”
小赵夫人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问道:“为何不点灯?”
说着,小赵夫人抬手推门,“老爷,妾身进来了。”
屋里没有回应,小赵夫人只当宁光焰默许了,抬步进到屋里。
邵阳跟着进去将灯点上。
第三百零九章 添妆
灯光亮起,小赵夫人看到斜靠在软榻上的宁光焰。
再看了看桌上未动的饭菜,对下人吩咐道:“将这些撤下去,吩咐厨房,让厨房那边熬些粥。”
邵阳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小赵夫人走到软榻边,伸手去握宁光焰的手,“老爷……”
宁光焰抬起手,避开了小赵夫人的手。
小赵夫人看眼宁光焰避开的手,脸色有些挂不住,“老爷这是何意?”
宁光焰抬头看向小赵夫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当初我怎么与你说的?”
见宁光焰翻旧账,小赵夫人不敢与他对视,心虚的避开了宁光焰的目光。
小声道:“老爷叮嘱的,妾身一一转告给万振天,妾身也不知会成如今这局面。”
宁光焰盯着赵氏问道:“你当真不知?”
赵氏见宁光焰狰狞的瞪着自己,生怕宁光焰动手打她,吓得赶忙举起右手,保证道:“妾身对天发誓,妾身真的不知。”
宁光焰盯着赵氏看了许久,移开目光往上看,沮丧的说道:“老子这回让老万害惨了!”
赵氏偷偷的瞄了宁光焰一眼,小声问道:“老爷,这回,当真很严重?咱们有银子,寻人打点打点,这事不能过去吗?”
宁光焰扭头看向赵氏,气急败坏的说道:“寻人打点?寻谁打点?
你告诉我,寻谁打点?当初我如何告诉你的?
我是不是告诉你,滋事体大,给天悦承建,必须保质保量,我是不是这样嘱咐你的?”
赵氏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垂头应道:“是!老爷是这么嘱咐的。”
宁光焰瞪圆双眼,拍着桌子说道:“那你告诉我,天悦是如何做的?”
赵氏垂眼回道:“事已至此,老爷生气也没用呀!”
宁光焰瞪赵氏一眼,重新靠回软榻。
赵氏问道:“老爷,当真寻不到门路?王爷呢?王爷也没门路吗?”
宁光焰精神一振,坐直身,满眼期待的看着赵氏。
“对,还有王爷。小满,这事,得劳烦你走一趟。
明儿一早,你去王府寻侧妃,托侧妃求求王爷。
只要王爷愿意出面,咱们就能躲过这一劫。”
赵氏听了宁光焰的话,揪紧的心放松下来,只要王爷愿意出面,此事就能解决,这事就不是大事。
“老爷放心,妾身明儿一早就去王府。”
“夫人,粥好了!”下人端着粥进来。
赵氏说道:“端上来。老爷一日未进食,饿了吧?妾身让人熬了粥,老爷多少吃一些。好吗?”
宁光焰心里有了期盼,顿时感到饿了,“好,让夫人费心了。”
宁光焰刚端起碗,邵阳进来禀道:“老爷,刚刚接到信,刘祭酒悬梁自尽了。”
“啪”一声,宁光焰手里的碗落到桌上,粥沫子四处乱溅,桌上的粥顺着桌子往下流,流到宁光焰的脚上。
宁光焰往后退了退,却无暇顾及清理脚上的脏污,双眼紧盯着邵阳问道:“多久的事?”
邵阳欠身道:“听说是傍晚时分发生的事,相府到酉末才开始报丧。”
宁光焰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邵阳欠身退出去。
赵氏看向宁光焰,见宁光焰眼里带着欣喜的光,有些激动的问道:“老爷,刘祭酒去了,于咱们来说,是好事,对不对?”
宁光焰点点头,“嗯,是好事!刘祭酒去得好,你记住,有关教舍的事,咱们只管往刘祭酒身上推,明白吗?”
赵氏连连点头,“明白,明日,妾身这就去叮嘱他们。王府那边,咱们还需要去吗?”
宁光焰说道:“暂时不要去,出了这样的事,王爷那边一刻不得闲,咱们这时候过去,只会讨人嫌。”
赵氏也怕去触了陈王的霉头,说道:“老爷说得有理。妾身这就去昌宝路,叮嘱万大当家的。”
“好!”宁光焰点头应下,又叮嘱一番,悬了两天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第二日,宁蔚刚起来,见胡锐与若清一人抱一枝半人高的珊瑚树进来。
宁蔚盯着火红的珊瑚树,纳闷的问道:“你俩从哪儿弄来的宝贝?”
胡锐弯腰将珊瑚树放下,直起身来说道:“乔非说是世子爷给的,世子爷让小姐拿这去给江小姐添妆。”
宁蔚上前打量珊瑚树,通红通红的,耀眼夺目,极喜庆,用来添妆再好不过了。
她昨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石景扬记在心里,还给她备上礼。
石景扬的心细让宁蔚很是感动。
枣花,桑叶几个围着珊瑚树看了许久,直夸世子爷好眼光。
宁蔚对胡锐说道:“先生,将珊瑚树包好装上车,咱们一会去江府。”
胡锐欠身应下,带着若清她们去忙了。
宁蔚洗漱好去前院陪钱老人吃早饭。
钱老夫人与姜老太太以为宁蔚不知情,早饭后,将宁蔚留下,与她说魏,姜、石三家的关系,将婚约的由来一并说了。
魏源玩笑道:“阿蔚,往后你不能再叫我魏叔了,你得喊魏兄。”
姜老太太笑着说道:“阿源是倾安的表兄,阿蔚与倾安成了亲,得随倾安唤阿源表兄才是。”
钱老夫人接过话来,说道:“一个称呼而已,怎么叫阿源都当得起。至于改口,等阿蔚与倾安的亲事定下来,再改不迟。”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阵闲话后,宁蔚对钱老夫人说道:“掌珠的婚期转眼就到了,咱们还没去添妆,蔚儿想今日过去添妆。”
钱老夫人点头道:“应该的。”说完,钱老夫人转头吩咐悦娘,“你带两人,去将我那对青花如意龙纹梅瓶取来。”
宁蔚忙说道:“祖母,不用,蔚儿已经备下了添妆礼。”
钱老夫人说道:“掌珠待你情同手足,咱们就多添一份吧。你赶紧去取来。”
说完,钱老夫人转头催悦娘。
悦娘曲膝应下,欠身退了出去。
悦娘离开后,钱老夫人对宁蔚道:“那对青花如意龙纹梅瓶是祖母当年出嫁时,你姨祖母给祖母的添妆,祖母一直珍藏着。
掌珠对你的情意,堪比当年你姨祖母待我,将此花瓶拿去给掌珠添妆,愿掌珠与晋王百年好合。”
第三百一十章 添妆2
宁蔚的车刚行到江府二门处,就听到窗外的声音:“来了来了。”
宁蔚掀起窗帘,见江兴语带着丫鬟侯在那里,笑着叫道:“掌珠!”
江兴语笑着走过来,朝车厢探头,伸手过来叫道:“阿蔚!”
见到笑靥如花的江兴语,宁蔚跟着笑得眉眼弯弯,握着江兴语的手下了车。
江兴语拉着宁蔚打量一番,沉着脸说道:“最近没吃饭吗?怎么瘦了?”
宁蔚伸手摸了摸脸,笑着说道:“有吗?还好吧!或许吧,最近忙了点。
你呢?最近怎么样?嫁衣绣好了吗?”宁蔚将话题岔开。
江兴语笑着说道:“差不多了,再有两日就能收工。”
“掌珠可以呀,这才多久?你竟将嫁衣绣出来了。”
江兴语笑道:“哪是这两日绣出来的?我从十二岁开始绣,断断续续的,也绣了好些年。”
宁蔚惊呆了,“十二岁就开始绣了?是不是早了点?”
江兴语挽起宁蔚的手边往里走边说道:“阿娘说,反正早晚得绣,何不早些开始?过来人的经验,阿蔚,你得早做准备!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宁蔚觉得江兴语说得有理,想着自己要不要也绣起来?
“结婚的事儿太繁琐,从定下婚期到现在,一个来月的是时间,礼部的人来了好多趟,太累了!”江兴语朝宁蔚小声报怨道。
宁蔚侧头看向江兴语,笑着说道:“一辈子就此一回,而且是嫁给自己心悦的男人,累就累点,累也是幸福的!”
江兴语娇娇的瞥了宁蔚一眼,笑着点头道:“也是,想着往后可以与王爷双宿双飞,就是累些,心也是很甜的。”
“啧啧啧!果然如此,是不是度日如年?恨不得明日就是婚期!嗯?”宁蔚连啧几声,将头凑过去,笑着小声的打趣道。
江兴语刚想点头,抬头看向宁蔚,见宁蔚笑得贼兮兮的,立马反应过来,抬手打宁蔚,“好你个死妮子,竟敢取笑我!”
宁蔚边抬手挡江兴语的拳头,边笑着往后退,“好好好,我知错了,不笑话你了。”
江兴语追过去捶了宁蔚两下,唬着脸问道:“胆儿肥了!还敢不敢再取笑我了?”
宁蔚举着手,连连认错道:“好兴语,好掌珠,饶了我这一回。我知错了!”
江兴语重新挽起宁蔚的手,“看在你认错态度好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走,咱们先去给祖母,阿娘请安,然后去我的小院说话。”
二人先去到吴老夫人的院子,齐夫人正好也在。
宁蔚朝吴老夫人与齐夫人见了礼,寒暄几句后,随江兴语去了她的小院。
吴老夫人看着宁蔚离开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昨日下晌,她回了趟国公府,原本是想去寻嫂子说说话,不曾想到嫂子被蛇咬伤了。
嫂子絮絮叨叨的给她说了一下午,她才知府里近来发生的事。
嫂子朝她哭诉,说尔容没良心,宁愿让乐哥儿娶一个丧妇之女,也不娶咱们艺姐儿……
齐夫人见了吴老夫人愣怔,问道:“母亲,怎么了?”
吴老夫人收回目光,微微叹口气,说道:“无事!那什么,阿蔚与掌珠同年同月同日生,咱们掌珠要大婚了。阿蔚呢?她的亲事如何了?订下了吗?”
齐夫人摇摇头,说道:“之前没听说,最近事多,没来得及过问这事,回头问问钱老夫人就知道了。”
吴老夫人说道:“你向来喜欢这妮子,回头帮着张罗张罗,早些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齐夫人点头应下,“母亲说得是,媳妇记下了。”
另一边,宁蔚随江兴语回到小院,丫鬟奉上茶水,江兴语想与宁蔚说些体己话,将下人打发出去。
宁蔚对胡锐道:“先生,先将那个檀木盒拿过来。”
江兴语看一眼胡锐,转头看向宁蔚,问道:“这是什么?”
宁蔚接过胡锐手里的檀木盒,将盒子推到江兴语面前,“这是上回借你的二十万银钱,连同利钱一共二十一万二千两,你先收下。”
江兴语边打开盒子边说道:“咱们挣钱了?我不急钱用,你先拿着周转。”
“挣钱了。现在有钱周转,先把借的还了。等过了年,再盘账分红。
较半年前,市场上的粮价翻了三倍多。魏叔做了两本账目,我给你带了一本过来,回头你看看。”宁蔚说道。
江兴语点了点盒子里的银票,随后将盒子关上,起身将盒子收起来。
“行,我先收起来,你那里若要用银子,随时来寻我要。”
宁蔚点头应下,“好!”
江兴语重新坐下来,二人说了会闲话,宁蔚说道:“今日过来,还账是顺带,主要是来给你添妆,沾沾你的喜气!”
宁蔚刚说完,下人进来禀道:“小姐,承国公府的大小姐过府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江兴语说道。
下人退下。
宁蔚不想与吴明艺打照面,说道:“掌珠,我将添妆礼留下,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寻你。”
“今儿真是巧,宁大小姐也在呢?”不等江兴语回话,吴明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宁蔚没想到吴明艺来得这般快,朝江兴语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笑着转头看向门口,大大方方的朝吴明艺福身见礼,“吴大小姐好!”
吴明艺扯了扯嘴角,干笑一下,算是给宁蔚回礼了,随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笑着对江兴语说道:“掌珠,我来给你添妆。来人,将礼盒呈上来。”
说完,吴明艺对着门口扬声吩咐。
江兴语知道宁蔚不喜欢吴明艺,拉了拉她的手,“阿蔚,你有事先去忙吧。改日我来明苑寻你。”
宁蔚笑着点头,“好,那我先回了。吴大小姐,再会!”
宁蔚转身朝吴明艺福身道别。
吴明艺不看宁蔚,将自己的手翻来翻去的看了又看,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宁大小姐早不走,晚不走,我才到,宁大小姐就要走。宁大小姐这是何意?看不起我?”
江兴语赶忙说道:“艺姐儿,你误会阿蔚了。阿蔚真的有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 添妆3
不等江兴语把话说完,吴明艺站起来打断她的话,“掌珠,你别急着替宁大小姐解释。
宁大小姐,你也是来给掌珠添妆的吧?怎么?宁大小姐礼未送出就准备回去,是礼太轻了送不出手呢,还是礼太重了舍不得?嗯?”
吴明艺停顿一下,不等宁蔚与江兴语说话,接着说道:“别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也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刚刚在门外,看到宁大小姐的人抱着礼盒站在门口。
若是添妆礼送出了,拿礼盒的人应该是掌珠身边的人,而非宁大小姐的人。”
宁蔚汗颜,暗道自己大意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
江兴语看看吴明艺,又看看宁蔚,笑着打圆场道:“艺姐儿,你真是误会阿蔚了,阿蔚送的添妆礼,我已经收下了,正准备让枣花她们帮着送去库房。”
吴明艺冷哼一声,斜瞥江兴语一眼。
江兴语被吴明艺的斜瞥得不自在,尴尬、无措的交握着双手,脑子里想着,该如何做才能让宁蔚脱身?
宁蔚看眼吴明艺,心里有些懊恼,早知吴明艺今日会来江府,她就改日再来了。
吴明艺揪着她不放,她若强行离开,还不知吴明艺会如何为难江兴语。
宁蔚笑了笑,说道:“吴大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说离开,就不礼貌。来,大家坐下说话。”
江兴语担心宁蔚受吴明艺的气,说道:“阿蔚,你有事要处理,你先去忙吧!”
吴明艺见江兴语处处维护宁蔚,心里的气更不顺了。
“掌珠,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宁大小姐自己都说留下了,你还一个劲的催人离开,你这是何意?”
江兴语看向吴明艺,想说什么。
宁蔚拉了拉江兴语的手,江兴语回头看向宁蔚。
宁蔚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二人的互动落在吴明艺眼里,吴明艺气乎乎的用脚踢了踢锦凳,一屁股坐下来,扬声对江兴语道;“掌珠,我渴了!”
门外的丫鬟赶紧端着茶水进来,“表小姐,茶来了。”
江兴语叹口气,走过去,从托盘上端一杯茶放到吴明艺面前,“艺姐儿,请喝茶了。阿蔚,过来坐。”
江兴语边递茶给吴明艺,边抬头招呼宁蔚。
宁蔚笑笑,“好!”
吴明艺端起茶杯,见宁蔚笑意盈盈的模样,觉得异常刺眼,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泼撒过去。
吴明艺忍住手上的动作,嗤鼻道:“虚情假意!”
宁蔚懒得跟她计较,装着没有听见,走到江兴语身边坐下。
江兴语将之前的茶杯端走,给宁蔚换了杯热茶。
三人谁也不说话,屋里一时陷入静默。
江兴语为了缓解尴尬,看着吴明艺,没话找话的说道:
“昨儿祖母从国公府回来,说舅祖母被蛇咬伤了,现在怎样了?好些了吗?”
宁蔚听了,为之一愣,崔老夫人被蛇咬了?这是多久的事?她怎么没听说!
不对,大冷天,哪来的蛇?
吴明艺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请柳大夫看的诊,上了药。
柳大夫说已无大碍,只需将养些日子,将体内的毒素排尽就好了。”
江兴语点点头,“那就好。不过,舅祖母这么大年纪受伤,也是遭罪了。”
提到崔老夫人,吴明艺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说来也奇怪,大冷天的,屋里怎会有蛇?
我听下人说,当时听到祖母叫声,她们冲进去,掀开被子,看到两条碧绿的竹叶青在祖母的被窝里。
光想想,我就浑身发软,实在太恐怖了。
昨儿夜里,我吓得不敢睡觉,只要一闭眼,就觉得有蛇在床上。
最后,让彩霞她们陪着,我才睡了一小会。”
江兴语皱着眉头,疑问道:“舅祖母得罪人了?”
吴明艺一愣,祖母得罪人了吗?这两日,她只顾着想蛇有多可怕,却没想到祖母会是遭人报复。
“祖母一个后宅妇人,成日在府里呆着,哪有机会得罪人?”
江兴语纳闷,“没有得罪人,无缘无故的,屋里怎会有蛇?”
得罪人,祖母能得罪谁?吴明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宁蔚,难道是她?
很快,吴明艺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她看不起宁蔚,国公府的戒备森严,凭宁蔚,她借她十个胆,她也进不了国公府。
“算了,祖父已经着人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殿下知情后,昨儿让裴统领来府里重新做了布防,据说还增加了侍卫。”
江兴语点点头,“这样就好!”
吴明艺说道:“我今儿是来给你添妆。
对了,宁大小姐也是来给你添妆的吧?
宁大小姐给掌珠添了什么?
咱们掌珠可是即将嫁进王府做王妃的人,添妆可不能太小气。
否则,大婚时摆出来很丢脸的。”
江兴语就怕吴明艺口无遮拦,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江兴语气得胸闷,赶忙开口道:“艺姐儿,别乱说,咱们几人情同姊妹,情意深厚。
姊妹间,不在这些虚礼上。
添妆什么的,在于心意,心意到了就行。”
吴明艺接过话来,“掌珠,话可不能这么说。
就因为咱们之间情意深厚,才该处处为对方着想不是?
你是嫁进王府做王妃的人,大婚那日,多少双眼睛看着?
若是陪嫁的东西太次,且不是丢你的脸,丢尚书府的脸。”
宁蔚听得汗颜,她的想法与江兴语的差不多,以为送礼重在心意,心意到了就行。
江兴语生怕宁蔚难堪,笑着说道:“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礼轻礼重的标准是什么?谁来定的标准?我大婚,就得以我的喜好为标准。
艺姐儿送我的,哪怕是根绣花针,也是我的心头宝。
若是我不喜欢的人,哪怕是送我镇宅的宝石,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块破石头。”
吴明艺见江兴语反驳自己,心里那股不顺的气开始在胸口乱窜起来,可听到后面,反到被江兴语的话逗笑了。“你这妮子,就你歪理多。”
江兴语见到吴明艺笑了,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第三百一十二章 醋了
“这是歪理吗?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
想想你当年送我的狗尾巴草,我至今还收藏着。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吴明艺茫然的看着江兴语,疑问道:“我送过你狗尾巴草?多久的事?你记错了吧?”
江兴语站起身来,边往书柜边走边说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忘了吧!我拿给你看。”
说着江兴语从书柜上取了本书出来,将夹在书里的一根干硬的狗尾巴草取出来,“看看,这是什么?我七岁生日那年,你送我的,想起来了吗?”
吴明艺看着江兴语手里的狗尾巴草,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兴语盯着吴明艺的问道:“想起来了吗?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
迎着江兴语期待的目光,吴明艺只得点头,“嗯,记起来了。”
江兴语的拇指与食指搓着狗尾巴草的茎,朝吴明艺扬了扬下巴道:“你看,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根干枯的狗尾巴草。
可在我眼里,它就是咱俩纯真的情谊,比金银珠宝贵百倍千倍的情义。明白吗?”
吴明艺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江兴语接着说道:“所以,不管你们送我何礼,在我眼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吴明艺无言以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彩霞,将咱们的添妆礼呈上来。”
彩霞曲膝应下,“是!”
彩霞转身对其中一个捧着锦盒的丫鬟道:“你先来。”
被点到的丫鬟上前几步,走到屋子中央。
彩霞走过去打开锦盒,对江兴语说道:“表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特地请唐溪家的家主为表小姐做的头面。
头面为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了三颗极品东珠,还有十二颗红蓝宝石。世间独此一件。”
敛秋走过去,从丫鬟手里接过锦盒,将其呈到江兴语面前。
江兴语看着盒子里耀眼夺目的头面,笑着的朝吴明艺欠身,“多谢艺姐儿,你用心了,我很喜欢。”
江兴语细看一阵,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才将盒子合上,让敛秋收下。
彩霞等江兴语将头面收下,才让另一个丫鬟上前。
“表小姐,表小姐喜欢前朝沈大家的画作,我们小姐特地将沈大家这幅《报春》给表小姐添妆。”
江兴语激动得站起了身,上前细看起来。
沈大家这幅报春图,她寻了许久,一直未寻到。
没想到吴明艺寻到了,还将其送给她作添妆礼。
江兴语感动的朝吴明艺连鞠两躬,“多谢艺姐儿。!”
吴明艺笑着说道:“不客气,掌珠喜欢就好!”
江兴语细看一阵,才让敛秋将东西收下。
吴明艺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宁蔚,笑着说道:“我添妆的礼掌珠已经收下,宁大小姐的添妆礼呢?也呈上来让大伙瞧瞧吧。”
江兴语想说不用了。
不等她开口,吴明艺转头对她说道:“掌珠不要太小气,我不过是好奇,想瞧瞧宁大小姐的送什么礼而已。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说完,吴明艺转头看向宁蔚,“宁大小姐既然是给掌珠添妆,就不怕给人瞧的,对吧?”
宁蔚笑道:“那当然!先生,让她们将东西呈上来吧。”
胡锐欠身应下,“好,若清,枣花,你们将礼盒抬上来,小心些。”
吴明艺讥讽的笑了笑,说道:“宁大小姐给掌珠添了什么礼?还需小心些!难道是古董不成?”
宁蔚不理吴明艺的讥讽,笑着说道:“吴大小姐别急,等一下就可以看到了。”
胡锐对可涵与方可道:“你俩,先呈上来。”
可涵与方可一人抱一个木盒上来。
胡锐上前将其打开,两个青花瓷的花瓶呈现在众人面前。
吴明艺正喝一口茶含在嘴里,看到盒子里装的花瓶时,“噗”的一声,将茶水喷出来,随即咳了起来。
彩霞赶忙上前给自家主子拍后背,关切的说道:“小姐呛着了?重新换杯温茶上来。”
吴明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好多了。”
边上的丫鬟婆子一一退下,敛秋送上茶来,彩霞给吴明艺换了杯茶,“小姐,喝口温茶,嗓子会舒服些!”
吴明艺接过茶杯,喝了口茶,嗓子确实舒服了许多。
彩霞见自家小姐缓过来,自觉的退到身后。
吴明艺手握着杯子站起身,走到可涵与方可面前,低头打量起她们手里的花瓶,然后转头看向宁蔚,“宁大小姐,这就是你给掌珠添的妆?花瓶?”
吴明艺的声音上扬,透着浓浓的鄙夷。
宁蔚没理吴明艺,转头看向江兴语,歉意的说道:“掌珠,礼轻了些……”
江兴语笑着打断宁蔚的话,“阿蔚说什么呢,我很喜欢这对花瓶!”
吴明艺看眼宁蔚,扯了下嘴角,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说道:“我真没想到,咱们掌珠也会说违心的话了。我还喜欢以前那个有一说一,真性情的掌珠。”
江兴语心里抓狂,担忧的看眼宁蔚,转头看向吴明艺,“艺姐儿,说话注意分寸!”
吴明艺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我实话实说而已,哪里说错了?
我就是喜欢以前有一说一的掌珠,而不是睁着眼睛瞎说的掌珠。”
“你……”
宁蔚见江兴语欲起身与吴明艺争论,赶忙伸手拉住江兴语的手,“掌珠!”
江兴语回头看向宁蔚,宁蔚朝她摇摇头。
江兴语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见江兴语对宁蔚言听计从,吴明艺心里的醋坛彻底打翻了。
冲着宁蔚怒道:“够了,宁大小姐凭什么不让掌珠说话?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对掌珠指手画脚?”
面对吴明艺无理取闹的责难,宁蔚到是无所谓,江兴语却是难堪至极。
江兴语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来,对吴明艺说道:“艺姐儿,你今儿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脾气?
阿蔚给我添什么妆,是阿蔚的心意,你凭什么取笑阿蔚?你的教养呢?
你搞清楚了,是给我添妆,不是给你添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维护
吴明艺指了指花瓶,转头看向江兴语,恼火说道:“掌珠,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你好,哪有给人添妆添两只破花瓶的?”
听了吴明艺的话,宁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犯了添妆的禁忌?
宁蔚想了想,时下,好像没有添妆不能添花瓶的说法。
江兴语觉得吴明艺就是失心疯了,无理取闹。
江兴语扬起下巴,没好气的说道,“添花瓶怎么了?我喜欢花瓶,阿蔚投我所好,有何不妥吗?”
“你……不可理喻!”吴明艺手指着江兴语说道。
宁蔚看眼花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二,于是说道:“花瓶放在屋里,有四平八稳的说法。
这对花瓶,是祖母给掌珠的添妆。祖母说,添妆添花瓶,希望掌珠与晋王的一生平安幸福。
再有,因为花瓶是有口的,有财源广进之意,是希望掌珠与晋王往后的生活财气满满。
这些,皆是美好祝愿。掌珠,我并不清楚花瓶不能用来添妆?
这对花瓶,还是当年姨祖母给祖母的添妆礼,祖母极珍惜,精心收藏至今。”
宁蔚的话落音,吴明艺嗤笑道,“嘁!财气满满!
宁大小姐,你可要搞清楚,咱们掌珠嫁的,是皇子!待掌珠嫁进王府,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江兴语觉得吴明艺魔怔了,才会事事针对宁蔚。
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江兴语忍了又忍,笑着打圆场道:“艺姐儿真会说笑。
我纵是嫁进王府,对美好生活的期许与常人也是一样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顺心如意?阿蔚,谢谢你,回去代我谢谢老夫人。”
宁蔚笑着点头:“好!”
吴明艺见不得江兴语护宁蔚。
在她眼里,宁蔚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姑娘,除了有副好皮囊外,其他一无是处。
吴明艺不明白江兴语为何看中宁蔚?
为了宁蔚,江兴语已经不只一次与她起争执了。
吴明艺斜瞥宁蔚一眼,心里暗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撕开狐媚子伪善的面容……
“石大小姐,石二小姐。”门口传来下人的见礼声。
听到声响,屋里的人纷纷看向门口。
“掌珠,艺姐姐,我们来了。”石景辰蹦跳着进屋,欢悦的声音跟着响起,
石景星与石景辰常来江府作客,对江府很熟悉。
来江兴语的小院,一般不需要下人通禀。
石景辰跨进屋里,立即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寻常。
当她看到坐在桌边的宁蔚与站在桌边的吴明艺,瞬间找到气氛不寻常的原由。
石景辰不等江兴语与吴明艺回话,转头对石景星说道:“姐姐,不光是艺姐姐在掌珠这儿,阿蔚也在,咱们今儿赶巧了。”
石景星看到宁蔚时,立即明白兄长为何让她与辰儿今儿来江府添妆。
石景星笑着接过话来,“今儿是好日子,咱们齐聚江府,都来沾沾掌珠的喜气。”
江兴语感激的看看石景星,有她在,吴明艺应该会收敛些。
一番见礼后,石景星看向吴明艺与宁蔚,问道:“艺姐儿与阿蔚多久到的?你们也来给掌珠添妆?”
吴明艺见到石景星与石景辰,心下一喜,脸上露出笑容,随即想到自己还在生气中,立即将脸拉了下来。
淡淡的说道:“之前我问你俩,你俩不是说今儿不来,要改日再来吗?怎么又来了?”
石景辰接过话来,“原本计划改日再来的。
兄长说他看了黄历,今日是好日子,让我与姐姐今日过来。”
石景辰提到石景扬,吴明艺眼前一亮,开口问道:“乐哥哥回城了?随你们一道来江府了?他人呢?寻江四哥去了?”
石景辰看看有些急切的吴明艺,不屑的撇了撇嘴。
兄长昨日去了国公府,还有外祖母说了不少话,她不相信吴明艺对此毫不知情。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虚伪?
既然知道,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就是,非要装作毫不知情样子……
石景星见石景辰撇嘴,知道她不耐烦吴明艺,生怕她开口怼吴明艺。
抢先接过话来,“是,回城了。不过,今早又回军营了。”
“哦!我还以为乐哥哥也来江府了。”吴明艺有些遗憾的说道。
石景辰懒得理吴明艺,走到宁蔚身边坐下,想与宁蔚话家常,抬头看到可涵与方可一人抱一个花瓶站在屋里。
石景辰蹭一下站起身来,几步窜到方可面前,弯腰细看起她手里的花瓶。
石景辰边看边对石景星说道:“姐姐,你来看看这两花瓶。像不像父亲书房里那对?”
石景星的目光落到可涵手里的花瓶上,起身上前,几步走到可涵面前,垂头看了起来。
吴明艺见了石景星、石景辰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跟着起身,走过去问道:“侯爷书房里有同样的花瓶?”
石景星伸手拿起花瓶细看一阵,说道,“是,花纹,式样,底部的落款都一样。”
石景辰说道:“我曾听父亲说过,这花瓶是开国皇帝御赐给咱们府上的,传了几代人。”
宁蔚没想到,这花瓶竟然是御赐之物。
吴明艺看看花瓶,侧头看向石景星问道:“星姐儿,你确定这是御赐之物?”
石景星点头道:“当然,父亲亲口告诉我的。父亲书房里那两花瓶,平常擦拭都是父亲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可见父亲有多珍视。”
江兴语转头看向宁蔚,“阿蔚,这礼过于贵重了!”
吴明艺转头看向宁蔚,问道:“宁大小姐府上怎会有御赐之物?”
宁蔚对吴明艺的问题置之不理,转头对江兴语温声道:“祖母说,小小心意,希望掌珠收下。”
江兴语福身道:“多谢了!改日,我亲自去向老夫人道谢。敛秋,锦芯,将礼收下,好生保管。”
可涵与方可将花瓶交出去后,转身去帮若清,枣花搬礼盒。
待若清与枣花将两枝火红的珊瑚树呈上来,屋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吴明艺惊得瞪圆双眼,目光在两枝珊瑚树间来打转,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偏待
这不是兄长库房里那两枝红珊瑚吗?
石景辰惊得指着珊瑚树,转头看向石景星,想要说话,见石景星给她递眼神。
石景辰会意,用手捂住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吴明艺盯着面前的红珊瑚,双手攥成拳头。
如此贵重的红珊瑚,乐哥哥竟给了这死妮子,这死妮子却毫不珍惜,拿来做添妆礼!
也是,小户人家长大的,怎会懂得红珊瑚的珍贵!
石景星先看眼吴明艺,转而看向质地莹润,色泽艳丽的珊瑚树,
“红珊瑚素有吉祥,富贵,如意的美好寓意,极为珍贵。”
宁蔚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石景星与石景辰,她没想到会在江府遇上她们。
她俩一定知道这两枝红珊瑚是石景扬的。
宁蔚懊恼极了,她该自己备添妆礼的。
几人中,唯有江兴语欣喜的围着红珊瑚打转,边看边说道:“好好看,阿蔚,我好喜欢,谢谢你。”
宁蔚笑着说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石景辰看出宁蔚的不自在,走到宁蔚的身边,凑过去朝她耳语道:“兄长说你会骑马?真的?”
宁蔚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会,真的!”
石景辰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说道:“改日来府上,咱们一起骑马,如何?”
宁蔚侧头看眼石景辰,绷紧的心放松下来,感激的朝她笑了笑,点头道:“好!”
石景辰见宁蔚放松下来,朝她俏皮的眨了下左眼,小声道:“别有负担。”
看着古灵精怪且善解人意的石景辰,宁蔚不由得心里一暖。
重生回来,能得到石景辰的偏待,是她意想不到的。
吴明艺的目光落在江兴语身上,并未注意到宁蔚与石景辰之间的互动。
吴明艺见江兴语眼里带着光,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故意说道:“这真是红珊瑚?不是假的吧?”
听了吴明艺的话,石景辰不乐意了,转头看过去,“艺姐姐,你这话说得……
艺姐姐好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这点眼力都没有?
啧!我都不知如何接你的话好。
红珊瑚就摆在艺姐姐眼前,是真是假,艺姐姐上前瞧瞧,不就知道了?
嘁!真是的,承认别人的添妆好有哪么难吗?”
石景辰的声音往低走,嫌弃的小表情不要太丰富。
宁蔚看眼吴明艺,见她脸色涨红,气鼓鼓的瞪着石景辰。
石景辰的伶牙俐齿,宁蔚在上一世领教过。
与之对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对她置之不理,否则,她会数落得你怀疑人生。
吴明艺瞪着石景辰,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辰姐儿,那就是随口一说,你较什么真?我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真是个白眼狼!”
石景辰长这么大,第一回被人骂白眼狼,心里的怒气瞬间被燃。
“艺姐姐,你骂谁白眼狼呢?”
吴明艺见石景辰生气,忙说道:“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是说顺嘴而已。”
“又是顺嘴而已?”石景辰反问道。
一天要骂多少回?才能顺成这样!
吴明艺脸上堆着干笑,“是,只是顺嘴而已。”
石景星拉了拉石景辰的衣摆,制止道:“辰姐儿,注意场合,少说两句。”
石景辰气嘟嘟的,很不高兴,不过还算听话,没有继续怼吴明艺。
吴明艺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又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这样难得的红珊瑚,宁大小姐是从何处寻来的?
要知道,这红珊瑚极难寻的,前些日子,祖母想寻些来做佛珠手串,寻了好久也未寻到,最后,还是娘娘打发人给祖母送了些来。”
哪是崔老夫人想做手串!
分明是吴明艺看中了这两枝红珊瑚,想要石景扬送给她。
拐弯抹角的说了几回,石景扬未理她,她便撺掇着崔老夫人来讨。
当然,这事只有吴明艺知道。
吴明艺不提崔老夫人还好,她一提崔老夫人,石景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冒了起来。
昨日得知崔老夫人不是母亲的生母,且这些年,崔老夫人待母亲一点都不好后,石景星与石景辰对崔老夫人就记恨上了。
石景辰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艺姐姐有没有恶意只有艺姐姐知道。
我只知道,阿蔚从何处得来的红珊瑚,那是阿蔚的事,阿蔚不必向你说明!”
吴明艺本想借此扯出石景扬,骂宁蔚不知廉耻,与男人私相授受。
没想到石景辰一二再再二三的出来打岔。
吴明艺看向石景辰,“辰姐儿今儿是怎么了?我得罪你了?你怎么事事与我对着来?”
石景辰迎着吴明艺的目光,笑着说道:“艺姐姐想多了,我这人,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就事论事。
刚刚姐姐提醒我,说话要注意场合,要知道分寸。我是觉得艺姐姐刚刚的话欠妥,所以好意提醒艺姐姐!”
吴明艺盯着石景辰,反手指着自己,问道:“你说我说话欠妥?我哪里说话欠妥了?辰姐儿,你今儿若不给掰扯清楚,休想踏出这个屋子。”
石景辰当着宁蔚的面不给她面子,让吴明艺彻底怒了,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石景辰看着恼羞成怒的吴明艺,曲着手指点了点桌子:“掰扯就掰扯,谁怕谁!
艺姐姐你是谁?凭什么到江府来颐指气使?
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没错,要抖威风,你在国公府抖就好了,到江府来抖什么威风?”
换作往常,只要她做出生气的样子,不管石景星还是石景辰,都会让着她。
今日,石景辰不但不让着她,还与她争锋相对的吵。
吴明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说道:“辰姐儿,你信口胡言,我何时抖威风了?”
下人看着两位小姐吵起来,一个个垂着头,缩着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敛秋站在江兴语身后,小声提醒道:“小姐上前劝劝。”
江兴语双手环抱,将一只手伸到后面朝敛秋摆了摆,示意她不要多话。
在江兴语看来,吴明艺的倔脾气,需得有人好好磨一磨,天不怕地不怕的石景辰是最佳人选。
第三百一十五章 护短
“呵,我信口胡言!刚刚是谁开口问阿蔚,红珊瑚从何处寻来的?
这样的话,艺姐姐也问得出口?有人问艺姐姐,国公府的金银珠宝从何而来?艺姐姐会告诉别人?”
石景辰的嘴皮子利索,巴巴的说不停。
吴明艺气急,抓起桌上的杯子朝石景辰扔去。
石景星眼急手快,一个箭步上去伸手将石景辰拉开,杯子从石景辰身边飞过,在不远处落地,“咔嚓”一声裂开。
石景星冷冷的看着吴明艺,还真是国公夫人的好孙女,一脉相承的坏脾气,一言不合就用杯子砸人。
“你敢砸我!”石景辰怒了,转身要去教训吴明艺。
石景星拉住石景辰,“辰姐儿!住手!”
江兴语与宁蔚见状,纷纷过来拉住石景辰。
吴明艺看看地上碎裂的杯子,难以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她对石景辰动了手!
江兴语一手拉着石景辰,朝吴明艺说道:“艺姐儿,你太过份了,你怎能对辰姐儿动粗?你的涵养呢?”
石景星扯了扯嘴角,冷笑一下,接过话来:“行了,掌珠说这些做甚。吴明艺是国公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目中无人惯了,怎会懂得尊重人?”
石景星冷冷的声音让吴明艺很不舒服,“星姐儿……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石景星被吴明艺气笑了,反问道:“我们欺负你?怎么欺负的?有杯子砸你了?”
吴明艺:“……”
石景辰冲吴明艺说道:“你到是说话呀,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吴明艺看眼宁蔚,怒道:“为了个外人,你们朝我吼!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石景星抬头看眼宁蔚,从石景辰身后绕过去,伸手握住宁蔚的手,朝吴明艺微微一笑,再不紧不慢的说道:
“艺姐儿,有件事要告诉你。
兄长与阿蔚有婚约,兄长娶了阿蔚,阿蔚便是我与辰儿敬重的长嫂。
艺姐儿,你听好了,以前的事翻篇了。往后,你最后离阿蔚远点,你若再找阿蔚的茬,我与辰儿不会轻饶你。”
宁蔚侧头看着傲然的石景星,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长,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你……”一切来得太突然,吴明艺的脑子一片空白,心很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所有的人都抛弃她,背叛她。
吴明艺沉着脸指了指宁蔚,石景星,石景辰,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说完,吴明艺提着裙摆往外跑。
“艺姐儿!”江兴语赶忙追出去。
走几步,江兴语回头说道:“你们先坐坐,我去看看。”
宁蔚点点头,“你赶紧去吧!”
江兴语离开后,宁蔚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石景星与石景辰,感激的朝她俩欠身,“多谢你们为我出头,只是……”
石景辰打断宁蔚的话,笑嘻嘻的拉她坐下,“咱们是一家人,理应相互照应,道谢就见外了,往后不许再说了。
阿蔚,咱们石家人,护短得很!”
宁蔚笑了笑,石家人护短,她知道的!
石景星给宁蔚添了杯茶,说道:“阿蔚,艺姐儿的性情乖张,报复心极强。往后,你要当心些,若是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不可落单,明白吗?”
宁蔚欠身道谢:“多谢石大小姐提醒,我记下了。”
石景星笑道:“叫石大小姐太生疏了,像兄长那般唤我星儿就好。”
宁蔚从善如流,笑着应下:“星儿好!”
“艺姐儿那倔脾气,拉都拉不住。星姐儿,你刚刚的话太直了。”江兴语边进门边说道。
大伙一起长大,十多年的交情了,江兴语不想闹得太缰。
石景星淡淡的说道:“直就直点,管用就行!”
石景星深知吴明艺对兄长的执着,她若没个态度,吴明艺一定会来纠缠她。
石景辰将手里的杏仁酥扔进嘴,用湿帕子擦了擦手,边嚼边说道:“姐姐说得对,就该直接点,让她知道收敛。
否则,以她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事来。”
江兴语不想再提吴明艺,转头看向宁蔚,问道,“阿蔚,老实交待,婚约是怎么回事?”
宁蔚放下手里的杯子:“掌珠,对不起,这事,一直未给你说。
我先声明,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婚约这事,也是最近才定下来。
今儿过府,除了给你添妆外,就是来告诉你这事的。”
宁蔚生怕江兴语生气,紧张的解释起来。
宁蔚将婚约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她一字未提。
江兴语很为宁蔚高兴,石景扬在江兴语心里,那是完美无缺的男人。
说道:“这是大喜事,咱们出去庆贺一下,如何?”
石景辰来了兴致。问道:“去哪里庆贺?”
石景星看眼江兴语,笑着说道:“当然是丰乐楼了!庆贺只是顺道,有的人,怕是坐不住了,想将大喜事说给重要的人听。”
石景辰一时没回过味了,问道:“说给重要的人听?谁?”
“去丰乐楼庆贺,还有谁?晋王啊!”石景星说道。
石景辰笑着说道:“明白了,那走吧,那等什么。”
“走什么,咱们的添妆礼还没送呢。”石景星说道。
石景辰拍了拍手,“对哟,添妆礼。掌珠,我送你一盒东珠,一副赤金头面,姐姐送你一盒红宝石,一盒蓝宝石。”
侍画几个见机的将礼盒呈上来,江兴语一一过目后,让人收了起来。
几人从江府出来,直奔丰乐楼。
吴明艺回到国公府,径直去往崔老夫人的院子,哭着进门,“祖母!”
崔老夫人正准备喝药,见吴明艺哭着进来,对史嬷嬷道:“先端下去,等会再喝。”
史嬷嬷带着下人退下,屋外,李夫人见史嬷嬷将药端了出来,问道:“母亲未吃药?”
史嬷嬷欠身道:“大小姐有话与老夫人说,老夫人说一会喝。”
李夫人看眼屋里,说道:“下去吧。”
屋里,崔老夫人朝吴明艺招了招手,“别哭,过来坐,给祖母说说,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