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房塌了2
“噗!”宁蔚正喝茶,听了胡锐的话,直接喷了。
若清忙递帕子过去,关切的问道:“小姐呛着了吗?”
宁蔚接过帕子擦了擦,笑着说道:“无事。先生说得太夸张了,你们别听先生瞎说。”
胡锐手指着自己,“在下瞎说?你们几个说说,在下是瞎说的人吗?
在下不多说了,你们几个,到时尝了,就知道我有没有瞎说。”
“小姐,刘祭酒和那名学子已经被救出来了。”青松匆匆的推门进来。
“救出来了?人没事吧?”宁蔚开口问一句,转头看向楼下。
楼下,一群人用木板抬着两人,一前一后往乐意斋边上这?楼走去,已经快进楼了。
胡锐也站起身望过去,她们站得高,视野开阔,没有阻挡,一眼看到门板上躺着的人。
“这两人,哪个是刘祭酒?不对,大冷天的,这俩人为何只穿件中衣?”胡锐好奇的问道。
宁蔚瞬间会意过来,敢情是在塌房之时,刘祭酒与这学子正在行苟且之事。
“人还有气,应该没事。”青松红着脸,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描述刘祭酒与学子在一起的画面。
胡锐看着刘祭酒与学子被抬进屋了,转头看向青松,诧异的问道:“青松,你怎么了?做亏心事了?”
青松抬头看向胡锐,连连摇头,矢口否认道:“先生莫乱讲,在下怎会做亏心事!”
胡锐问道:“没做亏心事,那你的脸为何如此红?都红到耳根了!”
青松被胡锐这么一说,更加不自在了。
宁蔚回头看眼青松,猜到他羞于讲述看到的场景,于是说道:“热闹看过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青松去备车。”
青松松口气,欠身应下,逃也似的退出房间。
胡锐看着门口,“这青松,一定有问题。”
宁蔚抬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胡锐对若清道:“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刘祭酒与那学子伤得如何,有无性命之忧。”
宁蔚没有阻拦,任若清去打听。
几人下楼上车,不久,若清也回来了。
宁蔚对青松说道:“走吧,回府。”
胡锐则看向若清,问道:“打探到了吗?如何?”
若清点点头,红着脸垂下头,“那个学子已经醒了,刘祭酒尚未醒。
不过,应……应该没……没有性命之忧。”
“没性命之忧就没有呗,你脸红个啥……”
胡锐说到这里,想着刚刚青松也是一副羞窘的样子,盯着若清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若清垂头应道:“嗯。”
“去,还真有!”胡锐兴奋地起身,一把将可涵拉起来,说道:“你坐到小姐身边去。”
然后一屁股坐到若清身边,低声道:“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宁蔚看着一脸八卦的胡锐,哑然失笑。
若清抬头看向胡锐。
胡锐边将头凑过去边催促道:“赶紧说。”
若清看眼宁蔚,宁蔚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说道:“先生这般好奇,你就告诉她吧。”
“小姐都发话了,你赶紧说。”胡锐手挽住若清的手,又催促一遍。
若清犹豫一下,“吭”一声清了清嗓子。
车厢里的人个个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她开口。
若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动了动,就是说不出口,于是耸拉下肩,“可是,奴婢说不出口。”
胡锐等了半天,见若清不说,生气地拍了下她的肩,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习武之人的爽朗呢?去哪儿?”
若清见胡锐生气了,怯怯的说道:“先生别生气,奴婢说还不成吗?”
胡锐重新挽起若清的手,笑着催促道:“这就对了,赶紧说。”
若清看眼胡锐,小声道:“奴婢听人说,刘祭酒与那位学子被救出来时,衣冠不整,刘祭酒的那什么还在那学子的身子里。”
若清越说越小声,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胡锐却未反应过来,懵懂的重复道:“衣冠不整,那什么还在学子身子里?”
若清以为胡锐问她,红着脸回道:“就是那什么。”
胡锐没有嫁过人,未经过人事,哪里懂那什么是什么,问道:“那什么是什么?你们听懂了吗?”
其他人皆摇头。
若清见大伙都未听明白,只得红着脸解释道:“房塌时,刘祭酒正与那学子行苟且之事,他的男根还在学子身子里。房塌了,将二人砸晕了,还是众人将二人分开的。”
劲爆的消息让一众人一时回不过神来,个个被震得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胡锐爆粗口道:“他娘的,还是祭酒大人,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不堪入目的事来,难怪屋子会塌,这是遭天谴了吧!”
纵是宁蔚知道祭酒大人有此癖好,心理早有准备,也被这惊天大雷炸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祭酒大人的丑态会赫然的呈到大庭广众之下。
胡锐咒骂一通,人渐渐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宁蔚,问道:“小姐,接下来,咱们如何做?要不要推波助澜一番?”
宁蔚想了想,摇摇头道:“当时救援的人那么多,大伙都长着眼呢。
这等有伤风化的事,咱们只听若清讲述,都被震得瞠目结舌。
可想而知,那些亲眼目睹的人会作感想?
看着吧,不出三天,此事定会传遍京城。”
“小姐说得有理,可是,咱们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事也不做吗?
这个老东西,为人师表,尊为祭酒,我呸!姑奶奶不做点啥,心里憋得慌。”胡愤愤然道。
青松说道:“先生要是满腔怒气没法撒,晚上去刘相府泼大粪。”
胡锐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晚上就去,你们去吗?”
胡锐看向若清,若玉。
若清、若玉、可涵纷纷点头,“去!”
晚上,刚过酉时,胡锐带着若清她们出去,在院子里遇上魏源,将魏源、万平也带了出去。
宁蔚去兄长那里坐了一会,从兄长的屋子出来,转身进了书房。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起了头
宁蔚心里极明白,国子监教舍倒塌之事,将刘伯学不耻的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看清他道貌岸然的嘴脸。
这事儿,怕是不会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
她虽不懂朝堂上的事,隐隐的,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宁蔚脑子里乱糟糟的,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宁蔚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看起来。
她刚看完一本账目,枣花进来禀道:“小姐,先生他们回来了。
“哦?这么快!”宁蔚边说边抬头看斗柜上的沙漏,胡锐她们离开到回来,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人呢?”宁蔚问道。
枣花回道:“去洗漱更衣了,先生说晚些来寻小姐。”
“知道了。”说完,宁蔚埋头接着看账目,提笔将已核完的作好标记。
“小姐,今儿的刘相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胡锐边进屋边朝书桌后的宁蔚说道。
胡锐的声音透着欢快,宁蔚抬头看向胡锐“哦,此话怎么讲?”
胡锐径直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书桌上,看着宁蔚,没有直接回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小姐今晚没与在下一道去,错过一出大戏,实在是太可惜了。”
宁蔚好奇心被胡锐吊了起来,问道:“什么大戏?”
“小姐猜,咱们到刘相府看到了啥?”胡锐眼睛晶亮的看着宁蔚问道。
宁蔚放下手里账本,身子往后靠了靠,反问道:“看到啥?”
胡锐站直身,屁股靠坐到书桌上,眉飞色舞的说道:“在下以为,那个点过去早了点,不好下手。
哪曾想到?咱们几个到时,刘相府四周早围满了人。
小姐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堪比新年里逛庙会,人挨人的,到处是人。
要说与庙会有何不一样,就是庙会很喜庆。
今晚的场面,人们很愤慨,有朝相府泼粪水的,有泼猪血的,也有扔臭鸡蛋,扔破菜叶的。
我的天了,真是扔什么的都有。人们边扔边骂,将刘府祖宗八辈骂遍了。
直到兵马司的人来了,将围在刘相府四周的人驱走,人们才散去。”
宁蔚想着那样的场面,心悬得高高的,她没想到,此事掀起如此大的波澜,连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
上一世,刘祭酒的事暴露之后,只是遭到御史台的弹劾,迫于压力,刘祭酒告病请辞,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今日之事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接下来,会扯出多少事来?刘相府会如何应对?
陈王府,燕王府,承乾宫会如何应对?皇上是什么态度?东宫呢,会趁机做些什么?
宁蔚脑子里一堆问题。问道:“魏叔呢?他回来了吗?”
胡锐摇摇头,“在下不知,到城北后,咱们就走散了。
在下带着若清几人去泼粪,不知老魏带着万平他们去了何处?
在下刚刚问了门房的,门房的说,老魏他们尚未回府。”
宁蔚问道:“青松呢?与你们一道吗?”
“开始还在一起的,后来不知何时走散了,青松也未回来。”胡锐说道。
宁蔚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喃喃道:“今夜,是,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胡锐点点头,“是,接下来,小姐打算如何做?”
宁蔚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说道:“已经起了头,接下来,只怕各方都会下场了。
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安安心心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先生让若清她们早些歇下,明儿一早,咱们去东水码头看看。
今年最后一批粮明后日到,柳叔、施叔回京了,我去接接他们。”
胡锐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胡锐离开后,宁蔚对枣花道:“魏叔回来,让他到书房来见我。”
枣花曲膝应下,“是,奴婢明白。”
刘相府,刘相气得在书里转圈。
一个下人屏着气,提着心进到屋里,怯怯的欠身禀道:“相爷,大老爷醒了。”
这厢刚禀告完,又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进来禀道:“相爷,兵马司的人到了,将围堵的百姓驱散了。”
刘相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先进来禀告的下人,沉声问道:“大夫如何说?那个孽障有无性命之忧?”
下人赶忙欠身答道:“回相爷,大夫说大老爷伤到脑子及脊骨。往后可能直不起腰来……”
不等下人说完,刘相抓起桌上的杯子朝下人掷去,骂道:“听不懂话的东西,老夫问你那孽障是否有性命之忧?”
下人被杯子砸中,血从额头上往下流,却不敢伸手去抹擦,赶忙跪地禀道:奴才该死,请相爷责罚。大夫说,大老爷无性命之忧。”
侍立在一旁的二老爷刘副枢密刘仲学欠身道:“父亲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刘相看眼二儿子,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后坐下,对跪在地上的下人道:“那孽障既然醒了,让他明早去宫门口跪着请罪。”
刘二老爷听了,出言阻止道:“父亲,不可!”
刘相看向刘仲学,问道:“为何不可?
你可知道他犯下的是何事?身为国子监祭酒,做出这等有伤风化,卑鄙龌龊的事来,他不该去请罪吗?”
刘二老爷欠身道:“父亲先冷静冷静。
这事,确实是兄长的错。兄长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是该去请罪。
只是,今儿的情况,父亲也看到了。
百姓对兄长的怨念极大极深,父亲让兄长此时出门,无疑是将兄长置身于险境,儿子为兄长的性命担忧。”
刘相微微闭眼,沮丧的说道:“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刘二老爷想了想,说道:“对外就说兄长尚未醒来,仍在昏迷之中,等缓过这几日再说。
这样一来,既可以等皇上消气,又可以查查背后的人。”
刘相睁眼看向二儿子,对下人说道:“你等先退下!”
等下人退下,刘相问道:“查背后的人,你的意思,此事是人为?”
问话出口,刘相幡然醒悟,不等二儿子回话,微微点头,喃喃自语道:“这事确实不简单。
昨儿夜里,滔哥儿几个受伤,今儿国子监又出事,一连串的事相继发生,绝非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乃人祸啊!你是如何想到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相
刘仲学见父亲冷静下来,微微松口气。
欠身道:“昨儿夜里,滔哥儿三个先后发生意外,儿子就觉得事情过于蹊跷,于是差刘鑫去查。”
刘相盯着刘仲学,等他往下说。
刘仲学看眼刘相,接着说道:“今儿上午,刘鑫回来禀告,滔哥儿他们兄弟仨的马车皆被人动过手脚。”
“啪!”刘相重重的将手拍到桌上,厉声说道:“查到线索了吗?何人所为?”
刘仲学摇摇头,说道:“对方的手段极高明,尚不知是谁所为!刘鑫还在查。”
刘相跌坐回去,皱着眉,手捻着嘴角一撇胡子冥思苦想,“手段极高明,会是谁所为?
东宫的人?东宫那边,不至于这么早就出手。
除去东宫的人,谁的人手段会如此高明?”
刘相看向刘仲学,父子二人同时说道:“石景扬!”
说完,刘相先否定的摇了摇头,“石景扬尚未接管威远侯府,他手头的人手有限,应该不是他。”
刘仲学问道:“可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咱们的人刚对宁宇出手,家里紧接着就出事。这其中,必有关联!”
刘相想了想,说道:“算了,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先想想,如何收拾眼下的残局?”
刘仲学问道:“要不,咱们将津芮叫回来?津芮足智多谋,让他出出主意。”
刘相摇摇头,“不了,津芮今早才回去,马上就要军演,军演是大事,让他安安心心的为军演做准备,咱们不要打扰他。”
“也是!”刘仲学点点头,接着说道:“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皇上必定知情了,不知皇上会如何做?
还有,明儿早朝,不知有多少人会参兄长的本?父亲可想好应对之策?”
刘相重重的叹口气,想着明日要面对的场面,心里又气又恼,
恼怒的说道:“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简直就是孽障。
这等不耻之事,竟让人抓了现形……老夫真想打死他算了。”
刘仲学劝道:“父亲就算打死兄长又能怎样?现在只能想法弥补。”
刘相叹气道:“他的丑态丢到大众面前,老夫就是有心为他开脱,也无能为力呀,你说他……”
刘仲学安抚的接过话,“父亲别气了,事已至此,生气也无济于事。
让几位幕僚过来,大伙一起想想法吧,竭尽所能的将损害降到最低。”
刘相想了想,说道:“你说得有理,让大伙过来一起想想法子。来人!”
下人应声进来,朝刘相欠身道:“相爷有何吩咐?”
刘相说道:“去将钟先生他们请过来。”
下人得令,欠身退出去。
’
“相爷,二老爷,卫刚身边的南山求见。”下人过来禀道。
卫刚是陈王府的侍卫统领。
刘相与刘仲学快速对视一眼,忙对下人说道:“有请。”
下人退下,不一会,将南山带进来。
南山朝二人见礼后,对刘仲学道:“刘大人,王爷有请,差小的过来传话。”
刘仲学看向刘相,“父亲,你们先议事,儿子去趟王府。”
刘相朝刘仲学挥挥手,说道:“你先去见王爷,其他事,咱们晚些再议。”
刘仲学朝刘相欠身道别,然后与南山一起去了陈王府。
刘相府侧对面大碗茶茶楼的二楼,石景扬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刘相府。
青平禀道:“爷,昨儿夜里,胡锐带着桂良他们几个,将刘津滔,刘津江一人打折一条腿,将刘津河打折一条胳膊,还打断了两根肋骨。”
看来,小妮子知道刘相府朝宁宇下手的事了。
石景扬问道:“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得很干净,相府这边有怀疑,但是没有查到线索。”青平说道。
“爷,刘副枢密随卫刚身边的南山出了相府,往陈王府方向去了,咱们接下来如何做?”青山进来欠身禀道。
石景扬将目光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来,说道:“先盯着,看明日早朝的情况,再作打算。”
青山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说完,青山犹豫一下,说道:“爷,还有两刻钟关城门,咱们还要出城吗?”
石景扬抬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明儿赶早回去替我告个假,我后日回去。去三品轩。”
青山转身拿起斗笠,赶忙跟上,“是,小的明白。爷,您的斗笠。”
石景扬停下脚步,从青山手里接过斗笠戴上。
主仆三人出了大碗茶,青山去拉马,石景扬转身,看到魏源与万平边说话边从里面出来。
青平顺着石景扬的目光看过去,会意过来,跟着背过身去。
石景扬伸手拉了拉斗笠,背过身去,等魏源与万平上车离开了,石景扬才转过身来。
青平看着魏源与万平的车,说道:“魏叔怎么在这里?宁大小姐让他来打探事情?若清若玉她们呢?为何不让她们来打探?”
石景扬没接话,见青山牵着马过来,走过去接过缰绳,纵身上马了,“回去再说。”
主仆三人骑马去往三品轩。
姜民接到信,迎到后院。
见礼后,姜民问道:“世子爷用过晚饭了吗?”
石景扬说道:“不用管我,我一会要出去,给青山青平弄些吃的。让人备水,我要洗漱更衣。”
姜民转身出去做吩咐,随后,姜民返回屋里。
石景扬见了,问道:“有事?”
姜民欠身道:“是,世子爷上回吩咐的事,有眉目了”
石景扬准备伸手端茶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姜民,“说,什么眉目。”
姜民说道:“小的查访了承国公府的几位尚存的老人,其中一位叫刘三娘的老妪,曾是夫人生母院子里的丫鬟。”
“母亲的生母?”石景扬挺直身,看着姜民问道。
姜民应道:“是,国公夫人并非夫人的生母,夫人的生母另有其人。”
果然如此,外祖母待母亲的态度让他生疑,但真相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石景扬说道:“这么说,母亲的生母是承国公的妾室?”
但崔老夫人这般强势的人,她如何容许承国公纳妾?”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期待相见
姜民摇摇头,“这个,小的未查到,据刘三娘说,夫人的生母姓魏。
她有一回听到世子夫人(现在的国公夫人)打骂夫人的生母,说她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占据世子爷(现在的国公爷)的心。
后来,夫人的生母生下夫人,隔天,夫人的生母撒手而去。
接着,夫人被抱到老国公夫人的院子去了,而夫人生母院子里的下人,统统被打发到庄子上,刘三娘在安县的庄子上住了几十年。”
石景扬的眼睛微眯,喃喃道:“姓魏?罪臣之女?你查过吗?那几年,京城姓魏的罪臣有谁?”
姜民欠身道:“小的查过了,四十多年前,姓魏的罪臣,只有户部尚书魏文志。
魏尚书出事时,家里的幺女魏五小姐魏明珏待在闺中。
魏家出事后,男的斩首,女眷贬为奴。夫人的生母,极有可能是魏家这位未出阁的五小姐。
对了,小的还查到,魏五小姐相貌出色,才情出众。
国公爷倾慕魏五小姐,曾上门求娶,魏家好像不满意国公爷,没有应下这门亲事。
转头,国公爷上崔家提亲,娶了现在的国公夫人。”
石景扬说道:“辛苦了,我知道。”
门口响起敲门声,随后,桂良进来禀道:“世子爷,水备好了。”
石景扬转身进盥洗间,洗漱更衣后,说道:“我出去一趟。“
青山与青平赶忙跟上。
石景扬转头看一眼,没有说话,任他俩跟着。
青平问道:“爷,咱们这是去何处?”
青山抬腿踢了青平一脚,小声斥责道:“就你话多。”
青平侧头看向青山,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不能问吗?”
青山正想再训青平几句,眼睛的余光见石景扬回头看过来,赶紧住了口。
待石景扬转过头去,青山斜撇青平一眼,小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青平看一眼前面的石景扬,往青山那边靠了靠,小声问道:“你知道爷去何处?”
青山抬手戳了下青平的头,偷偷瞄一眼前面的石景扬,压低声音道,“爷都回城了,能不去看宁大小姐。”
声音虽是压得极低,嫌弃的表情一点不少。
青平也不恼青山的嫌弃,笑着挠了挠头,“我怎么就没想到?”
青山又给了青平一个嫌弃的眼神,“说你笨,你还不服!”
“你俩寻个地避避风,不用在冷风着傻站着。”走到明苑边上,石景扬说道。
青山青平赶忙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看二人一眼,一个纵身进了明苑。
乔石见石景扬到了,从角落现身出来,朝石景扬欠身见礼,“爷。”
石景扬问道:“她呢?”
乔石欠身道:“回爷的话,宁大小姐这会还在书房,与魏源议事。需要小的去通禀吗?”
石景扬摇摇头,“不用,我自个儿过去。”
说完,石景扬抬步往书房去。
枣花与桑叶看到石景扬,惊得赶忙曲膝见礼。
石景扬将手竖到嘴边,示意她们别出声。
枣花与桑叶会意,张了张嘴,生生的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石景扬轻声问道:“阿蔚他们议了多久了?”
枣花回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世子爷,需要奴婢进去通禀吗?”
石景扬摇摇头,“不用,我在这儿等等。”
屋里,要交待的,宁蔚交待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不早了,魏叔回去早些歇下吧,明儿咱们一道去东水码头。”
魏源站起身来,朝宁蔚欠了欠身,“在下告辞,小姐也早些歇下。”
宁蔚点点头,起身送魏源。
魏源忙说不用,宁蔚便止步。
魏源走到门口,见石景扬站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即拱手见身道:“世子爷好。世子爷寻大小姐有事?”
石景扬拱手,朝魏源还礼。“魏叔好,是,有些事与阿蔚商议。”
魏源点点头,“那在下不打扰世子爷与大小姐了,在下告退。”
石景扬再次欠身,送魏源离开。
宁蔚听到说话声,抬步走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石景扬,朝他福身见礼,说道:“你来了!何时到的?”
石景扬喜欢看她笑靥如花的脸,嘴角跟着抿了起来,回道:“嗯,刚到!”
宁蔚将石景扬往屋里让,石景扬站着未动,眉梢微挑,说道:“我还未吃饭。”
宁蔚一愣,随即说道:“想吃什么?下午炖了牛腩,要不,我给你下碗牛腩面,如何?”
石景扬点点头,“好!”
“那你先进屋歇着,我去去就来。”宁蔚说道。
石景扬摇摇头,“我与你一道,你做面,我生火。”
“怎能让世子爷干这些粗活?”枣花急道。
宁蔚看看石景扬,知道他是想与自己多呆会,于是说道:“你俩先去退下吧。”
枣花看看宁蔚,又看看石景扬,最后曲膝道:“是,奴婢明白。”
枣花与桑叶退下后,石景扬将手伸向宁蔚,宁蔚将手递过去,二人十指相扣的往厨房走去。
宁蔚侧头看向石景扬,问道:“城里发生的事,石世子都知晓了?”
石景扬回头看眼宁蔚,点点头,“下午从跑马训练回来接到信,有些不放心,所以告假回来看看。”
想着他接连几日来回奔波,宁蔚既感动又心痛。说道:“来回奔波,很累吧?”
石景扬手上的力微微加重两分,宠溺的看着宁蔚,“想着回来能见着你,不但不累,反到有几分期待。”
宁蔚被石景扬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嘟嘴嘀咕道:“人家关心你,倾安却不正经。”
石景扬盯着宁蔚说道:“我何时不正经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难道阿蔚见到我不开心?”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我哪有不开心?我开心的呀!”
石景扬接着问道:“那阿蔚是不想见到我?”
宁蔚说道:“怎么会?我……”
石景扬松开手,抬手将宁蔚搂到怀里,“我知道,你如我一样,期待着咱们相见,是不是?”
宁蔚点点头,“是的,我也期待与你相见。”
第二百九十章 我好看?
这样的话,说出来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想到他们之间的约定,宁蔚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得到宁蔚的回应,石景扬欣喜的捧起宁蔚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认真的说道:“所以我回来了。”
宁蔚沉浸在石景扬迷人的笑里,一瞬不瞬的盯着石景扬。
石景扬捏了捏宁蔚的鼻尖,笑着问道:“怎么了?傻愣愣的看着我做什么?”
“倾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太好看了!”宁蔚一脸笑痴的看着石景扬问道。
石景扬摇摇头,“没有!我极少在人前笑!”
宁蔚眉眼弯弯的看着石景扬,撒娇道:“那世子爷往后也要极少在人前笑。”
石景扬宠溺看着宁蔚,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点头应道:“知道了,小爷往后只对你一人笑,这样满意了吧?”
宁蔚笑着点头,“十二万分的满意,走吧,前边就是厨房,我给你做吃的。”
“好!”
二人去到厨房,石景扬走到灶前坐下,熟练的拿起火折子生火。
宁蔚则洗锅烧水,继而和面。
石景扬生上火,往火堂里架好柴,抬头看着宁蔚和面。
宁蔚抬头,见石景扬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朝他莞尔一笑,说道:“等等,很快就好。”
石景扬笑着说道,“不急,你慢慢做。”
昏暗的烛光下,宁蔚纤瘦的身影被烛光拉长,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着手上的活,一时间,石景扬有些恍惚。
石景扬怎么也没到,有一天,她会为他洗手做羹汤……
宁蔚低头继续和面,边揉面边说道:“今早,我与先生、若清她们几个一起去了城北的米行,赶巧遇上国子监这场热闹。”
宁蔚的话将石景扬的思绪拉了回来,说道:“刘祭酒的事,我也很意外。”
“意外?你不知道?”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突然想到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上一回,刘祭酒的事暴出来时,你尚在边关。”
石景扬惊讶的看着宁蔚,“你说,刘祭酒这事,上一回也暴出来过?怎么暴出来的?相府又是如何收场的?”
离京那五年,对京城的事他确实知之甚少。
宁蔚说道:“暴出来过,两个学子在樊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将祭酒大人的事情败露出来。祭酒大人遭到弹劾,最后告病请辞。”
“就这样?没了?”石景扬问道。
宁蔚点点头,“没了,那会儿,皇上的龙体好像不大好。
你知道的,朝堂上的事,我不大懂,也不大关心朝堂的事,唉,主要是当时没有上心……”
说到这事,宁蔚无比懊恼。
早知道能重活一回,那时她一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石景扬见她愧疚自责的样子,宽慰道:“无事,阿蔚你别自责。这一回,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了。”
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这事,一时半会退不下去。
宁蔚点点头,“嗯,我明白。”
宁蔚将揉好的面放到一边,转身去做浇头。
“知道相府的人参与刺杀兄长后,我就打算报复回去。
所以,就算这回国子监的房屋不塌,我也准备将此事暴出来的。”
宁蔚觉得有必要让石景扬知道这些,于是将自己打算说了出来。
“结果,我这边还没开始呢,结果国子监的房子塌了。
祭酒大人的丑态赫然的暴到大庭广众之下,这只能说天遂人愿,老天爷都助我。”
石景扬点头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刘祭酒这是活该。好好的学堂,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也难怪会引起民愤。”
宁蔚做好烧头,转头见面醒得差不多了,对石景扬说道:“倾安,大火,我下面了。”
石景扬用火钳将柴火架起来,再将火堆下的灰刨了刨,火苗看着往上窜。
宁蔚看眼冲到灶外的火苗,笑着打趣道:“世子爷真是学什么都快,第二回烧火,俨然是把好手了!”
石景扬的眉梢往上扬,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世子夫人的菜烧得好,我这个世子爷,还不得将火烧好了?”
宁蔚边用筷子搅锅里的面边说道:“若让京城的世家小姐看到世子爷烧火的尊容,她们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石景扬笑着回道:“阿蔚放心,小爷这尊容,只给我的世子夫人看。其他人,没这个荣幸。”
宁蔚心里美滋滋的,娇俏的瞪了石景扬一眼,这家伙,情话怎么张嘴就来。
石景扬迎上宁蔚羞赧的小眼神,笑着问道:“怎么了?”
宁蔚不敢看石景扬,一双眼盯着锅里翻滚的水和面,伸手夹起一根面条看了看,岔开话题道:“好了,撤火。”
“哦,好!”石景扬将柴火退出来,用火钳把火星敲了敲,将火灭了。
宁蔚把面盛出来,浇上浇头,再将面端到桌上,转身去取筷子。
石景扬起身去洗手,然后坐到桌边,拿起筷子问道:”就一碗?阿蔚不吃点?”
宁蔚摇摇头,“我吃过了,不饿,你赶紧吃。”
石景扬确实饿了,美食当前,也不跟宁蔚客气,低头吃起来。
宁蔚准备去洗锅,起身时,被石景扬一把拉住。“去哪里?坐下来陪我。”
宁蔚说道:“你吃,我去将锅洗了。”
石景扬不松手,说道:“坐下来陪我,洗锅的事,让下人做。
热水、凉水对皮肤都不好,你亲自为我做吃的,我已经很感动,很满足了。
其他的,舍不得让你做。”
宁蔚本想说洗个锅不是什么难事,听了石景扬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好,我坐下,你赶紧吃。”
石景扬没有松手,左手握着宁蔚的手,右手吃面。
“我不走了,你松手,好好吃你的。”
石景扬将嘴里的面咽下,说道:“没事,我用右手吃,不影响。”
宁蔚无语,只得任他牵着。
右手被石景扬握着,宁蔚将左手肘搁在桌上,用手托着腮,盯着石景扬看。
不得不说,石景扬的吃相极好看。
石景扬抬头看向宁蔚,问道:“我好看?”
第二百九十一章 动手
宁蔚狡黠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回道:“嗯,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风度翩翩,秀色可餐。”
石景扬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宁蔚,笑了笑,跟着一本正经的问道:“风度翩翩到也罢,秀色可餐是什么词?阿蔚打算如何吃我?嗯?”
被石景扬一问,宁蔚的脸瞬间火烧火燎的,窘得赶忙低下头,懊恼得恨不得将舌头咬断。
石景扬见小妮子羞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抿了抿嘴角,没有再逗她,低头继续吃面。
宁蔚偷偷瞄了眼石景扬,见他低头吃面,才将头抬起来。
石景扬直将碗里的汤喝尽,放下筷子说道:“满足!”
宁蔚见他吃完,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没有准备温帕子,这个,将就用。”
石景扬漱子口,将手帕收起,才站起身来牵着宁蔚往外走。
石景扬将宁蔚送到起居室门口,说道:“不早了,早些歇下。”
宁蔚有些依依不舍的问道:“你何时回军营?”
石景扬说道:“后日早上回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是,明日柳叔与施叔回京,我要去东水码头接他们。”宁蔚为难的说道。
石景扬伸手正了正宁蔚头上的簪子,温声道:“无事,你去忙你的,我正好也要处理些事,等我将手上的事处理好了,来寻你,可好?”
宁蔚点点头,“好!”
石景扬低头亲了亲宁蔚的额头,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去吧,明儿见!”
宁蔚踮起脚尖,在石景扬的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朝石景扬挥了挥小手,“倾安,明儿见。”
石景扬看着从他怀里快速离开的宁蔚,不由得哑然失笑,小丫头到是撤得快。
石景扬看着宁蔚进了屋,才转身沿原路返回。
出了明苑,青山与青平跟过来,朝石景扬欠身道:“爷!咱们回去了吗?”
石景扬仰头看看天,转头说道:“青山回三品轩,明儿一早回军营替我告假。青平随我回侯府。”
青山得令,欠了欠身,转身往三品轩方向去。
看着青山走远,青平问道:“爷,要不要小的去三品轩赶辆马车来?”
石景扬摇摇头,说道:“不用,咱们走回去。”
走几步,石景扬停了下来,轻声吩咐道:“你先去丰乐楼的后厨,给我捉两条蛇、两只蝎子,两条蜈蚣过来。”
“嗯?现在吗?爷要这些东西做甚?”青平不解的问道。
石景扬看一眼青平,声音微微扬起:“多嘴!哪来那么多话?”
青平赶忙欠身道:“明白,明白,小的这就去取。”
石景扬叮嘱道:“赶紧去,快去快回,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我在庆阳街与珍宝街交叉口等你。”
青平欠身应下,很快隐入夜色里。
石景扬四下看看,抬步往庆阳街方向去。
石景扬到约定的地点等了一刻多钟,见青平往这边来,于是从暗处走出来。
青平手提着三个小布袋,对石景扬说道:“爷,都在这里,这里有两条碧绿的竹叶青,这个袋子装的是蝎子。”
说完,青平举起左手道:“这里是蜈蚣,两条都是红头的,足有五寸长。都是好东西。”
石景扬看了看三个袋子,满意的点头:“好,拿好,走!”
“嗯!”青平提着袋子跟在石景扬身后,走了几步,青平问道:“爷,咱们去何处?”
石景扬侧头看一眼青平。
青平拍了下自己的嘴,“多嘴!小的知错了,请爷责罚!”
石景扬没有说话,抬步继续往前走。
青平跟在石景扬身后,不再多话。
二人一直走到承国公府的侧面,青平看着眼前的府邸,“这不是承国公府吗?”
石景扬看看承国公府的围墙,转头对青平道:“去,将蛇与蝎子放到国公夫人的床上。将蜈蚣放到承国公的床上,我在这儿等你。”
“啊?”青平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明白?”石景扬沉声说道。
青平用手指指围墙里的承国公府,问道:“爷让小的去将蛇与蝎子放到国公夫人床上,将蜈蚣放到国公爷床上!”
石景扬说道:“听明白了,就赶紧行动。我在这儿等你!”
青平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在外等了一刻钟不到,青平翻墙出来,对石景扬说道:“爷,办妥了。”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今晚之事,烂到肚子里,明白吗?”
青平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双手背负在身后,站在原地仰头望向夜空。
青平见了,跟着仰头向上望,天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见,青平收回目光侧头看向石景扬,“爷,您在看什么?”
石景扬抬手制止青平说话,侧耳聆听院里的动静。
此时,承国公府里的福安堂,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啊!啊!啊!有蛇呀!啊!”
寂静的夜晚,尖叫声格外响亮。
接着,一阵脚步声涌向福安堂。不一会,外院的紫竹苑也响起尖叫声。
石景扬抿了抿嘴角,抬步往前走,青平跟上,问道:“爷,咱们现在回府?”
石景扬愉悦的说道:“回府。”
二人走到侯府的东侧门,青平准备上前敲门,被石景扬伸手拦住。“不用叫门。”
说完,石景扬一个腾空,率先翻墙进院里,青平赶忙施展轻功跟上。
主仆二人路过清辉阁时,见清辉阁还亮着灯。
青平说道:“爷,侯爷尚未歇下,要去向侯爷请安吗?”
石景扬停下脚步,犹豫一下,转身往清辉阁走去。
门房的见到石景扬,惊讶瞪圆双眼,回个神来赶忙起身,从屋子里急步走出来,朝石景扬欠身道:“世子爷!”
石景扬朝他点点头,问道:“父亲在屋里?”
门房的回道:“在的,侯爷刚刚送走御史台的邱大人。世子爷,小的这就去通禀。”
石景扬点点头,“有劳了。”
“世子爷言重了,这是小的份内之事,应该的!世子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门房欠身往里走。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旧事1
不一会,侯爷身边的何管事随门房的出来,远远的见着石景扬,笑着说道:“当真是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请!”
石景扬随何管事一道往里走。
石景扬边走边问道:“夜这么深了,父亲怎么还未歇下?”
何管事说道:“晚上邱大人来访,侯爷与邱大人聊得晚了些。”
石景扬哦了一声,不再多话。
到书房门口,何管事立在门口朝屋里禀道:“侯爷,世子爷到了。”
屋里响起侯爷的声音,“进来!”
何管事转身对石景扬说道:“世子爷请!”
石景扬朝何管事欠了欠身,抬步进到书房。
威远侯等石景扬见了礼后,说道:“坐吧,何时回城的?”
石景扬走到威远侯下首坐下,欠身道:“回父亲,酉末到的。”
何管事送茶水进来,将茶水放到石景扬身边的桌上,转身对威远侯道:“侯爷,小的给你换杯热茶?”
威远侯摆摆手,“不用了,喝了一晚上的茶,满肚子的水撑得难受。你退下吧。”
何管事欠身退下。
威远侯看向石景扬,问道:“倾安今日回来,是因国子监教舍倒塌之事?”
石景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算也不算。”
侯爷眉头微皱,问道:“此话怎么讲?”
石景扬说道:“国子监的教舍会塌,只是早晚的事。”
“你知道那教舍会塌?你查过?”侯爷问道。
石景扬点点头,接着说道:“国子监那一片,早先曾是烂泥塘,也是城北的垃圾场,恶臭熏天,周围的百姓叫苦连天,纷纷搬离北城。
为了改善城北百姓的生活环境,先皇下令整治那一片,用土填平了泥塘,并建了教舍,将国子监从贡院迁到此处。
因那片地是用土填平的,土质松软,建房屋时,地基耗材极大,人工极多,所用银钱也极多。
正是因着这个原故,当年国子监只建了一半,另一半一直未建。
如今朝廷有钱,皇上才下令建另一半。
儿子从户部了解到,户部拨给国子监的银钱,是比着先皇时期建房的例,考虑到物价的增长,在当年的基础上调了两成。
当年修建国子监,户部前后拔了六十七万两银子,照着这个数来算,户部拨给国子监的款项有八十余万两银钱之多。
但实际呢,国子监建教舍所花费的银钱用了多少?
儿子找人看过,这批教舍,严重偷工减料,满打满算,所用银钱在二十万两顶天了。另外六十万两银钱去向何处?”
威远侯直直的盯着石景扬,心里明白,国子监房屋倒塌在今日绝非偶然,“这么说来,刘伯学之事,是个意外!”
石景扬点点头,“是,刘祭酒之事是个意外,之所以选在这个点倒塌,是想避开人员伤亡,谁知刘祭酒会在宿舍。”
威远侯想了想,说道:“刘祭酒之事,震惊朝野,现在,满京城人的目光都落到刘祭酒身上。
邱大人他们的意思,想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儿子明白,刘祭酒之事激起民愤,眼下确实是好时机,这个机会该好好把握。
但房屋倒塌之事,牵扯着贪墨之事,也得查。”石景扬说道。
威远侯双手交握,略作沉思,抬头看向石景扬,问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石景扬点点头,“是殿下的意思。”
威远侯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何时回军营?军演的事准备得如何?”
石景扬欠身道:“后日一早回,军演之事在准备中,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心里有数。”
威远点点头,说道:“你做事向来沉稳,我到是不担心。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下吧。你阿娘念叨你几回了,明早去给你阿娘请安。”
石景扬欠身应下,“是,儿子记下了。”
威远侯说道:“去歇下吧。”
石景扬未动,欲言又止。
威远侯见了,坐直身来,问道:“怎么?还有事?”
石景扬犹豫片刻,开口问道:“父亲,母亲非国公夫人所出,对吗?”
威远侯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让人查了?都知道了?”
石景扬点点头,“儿子让姜民查的。母亲知道了吗?”
威远侯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还没告诉你母亲,你母亲尚不知情,你见你母亲时,说话注意些。”
石景扬欠身道:“儿子明白。儿子还有一事要告诉父亲。”
威远侯看着石景扬,问道:“何事?”
石景扬想了想,开口说道:“魏尚书的长媳姜氏与孙子魏源在京城。”
威远侯坐直了身,眼睛紧紧的盯着石景扬,“你是如何知晓的?你见过他们?”
石景扬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紧张与急切,点头道:“见过!父亲认识魏源?”
威远侯追问道,“你可知他们现在在何处?”
威远侯未回答石景扬的问话,但石景扬从父亲的神态里感知到,魏家与侯府的渊源不浅。
“魏源现在在英哲府上做门客,他们一家都住在英哲家里。魏家与咱们家是旧识?”石景扬接着问道。
威远侯往后靠了靠,想着如何与石景扬说此事,半晌后,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咱们与姜府、魏府不只是旧识,而是姻亲。
魏尚书的长媳姜亦晴是太仆寺卿姜冀封之女,而姜冀封的夫人石氏,是我的亲姑母,是你祖父的长姐。
当年,我的祖父在闵州任职,我的祖母带着几个孩子跟在任上,后来,将长女嫁给闵州姜家大朗姜冀封。”
曾祖父在闵州任职这一段,石景扬是知道的,侯府如今在闵州的基地,就是那个时候建起来的
石景扬诧异的看着威远侯,“这么说,魏源的母亲是父亲的表姐,是儿子的表姑母。”
侯爷点点头,“是,咱们石家,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极深,你祖父临终前,一直挂念长姐的这个女儿。
当年魏家出事时,表姐带着儿子回魏家老家祭祖。
这些年,我一直派人打探他们母子的下落,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音信。
没想到,他们竟回了京城,还住进了英哲家,真是造化弄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旧事2
石景扬眉头微皱,问道:“父亲,当年,魏、姜两府是怎么出事的?”
侯爷叹口气,说道:“魏、姜两府出事时,我尚小,所知的不多。
那些年,你祖父在边关戍边。而出事那年,正值你祖父回京述职。
就在你祖父返回京城的前十来天,魏、姜两府出了事。
对了,咱们府上与宁家的婚约与此事有关。”
“婚约与此事有关?”石景扬惊讶的看着侯爷。
侯爷点点头,说道:“我之前一直未说,是不想扯出此事,既然你都知道,就没必要瞒你了。”
说到这里,侯爷停顿了一下,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将茶杯放下。
才说道:“姜家出事那日,官府的人,同时去往太仆寺与姜府抓捕。
鸿胪寺离姜府不远,宁光焰的父亲宁旭东在鸿胪寺供职。
因着钱老夫人与表姐交好,宁旭东与大姑母一家熟识。
出事那日,大姑母带着她的孙子姜远航去报恩寺上香,出门时与宁旭东遇上,彼此打了招呼。
宁旭东见官兵进姜府抓人后,一个人偷偷去报恩寺给大姑母报了信,并将大姑母与姜远航藏了起来。
直到你祖父回来,再将他们交到你祖父手上。
你祖父感宁旭东的恩情,订下此婚约。”
“婚约原来是这么来的。”石景扬点点头,继而问道:“后来呢?大姑婆与她孙子呢?怎么样了?”
“大姑母受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去了。至于她的孙子,改了名,现在叫姜民。”侯爷说道。
“姜民是大姑婆的亲孙子?”石景扬难以置信的问道。
威远侯点点头,说道:“事发时,远航只有三岁多。这些事,他大概是记不得了。
遵照大姑母的嘱咐,不让远航参加科举,不让他从军,只要他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
“姜民是姜家唯一的后人?他年纪不小了吧?为何不成家?”石景扬问道。
“十五年前,姜民成过亲,婚后的第三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
只可惜,他媳妇产后血崩,丢下他们父子撒手去了。
此后,姜民不愿意再娶,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威远侯说道。
石景扬说道:“这么说来,姜民的儿子也有十一二岁了?人呢?如今在何处?”
威远侯点点头,“有十二岁了,叫姜业政。这孩子读书极有天赋,前两年送去杭城,如今在石家族学里求学。打算让他在那边再留三年,满十五后接回京城。”
石景扬问道:“表姑母这边,父亲打算何时相认?还有,对魏、姜两府的事,皇上是什么态度?”
威远侯想了想,说道:“明日我先去明苑见表姐,其他的事,与表姐见面后再说。
至于皇上的态度吗,当年,皇上登基后,曾大赦天下。
我、杨大学士趁机上了关于魏、姜两府的折子,请皇上重审魏、姜两家的案子,还魏、姜两家的清白。
皇上将此事指给大理寺,让大理寺重查。
而理寺则以时间久远,证据难收集为由搪塞了,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年魏、姜两府的案子,应该与党争有关。
魏尚书与姜寺卿都是保持中立之人,不偏不倚,只忠于皇上,正因为这样,才几面不讨好,遭人算计了。”
说完,威远侯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远处传了梆子声,威远侯抬头看眼沙漏,说道:“赶紧去歇下了,快天亮了。”
石景扬欠身应下,向侯爷道晚安,退出书房
第二日,石景扬寅时起来,先到院里练了一套拳法,再进屋洗漱。
青平将石景扬要穿的衣裳送进来,“爷,你的衣裳,小的给你放在架子上。
夫人院里的代桃过来传话,说夫人在饭厅等爷一起用早饭。”
石景扬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石景扬沐浴更衣后,出门往饭厅去,刚过月亮门,迎面遇上石景星。
“兄长当真回来了!阿娘说,我还不信呢。”石景辰见到石景扬,笑着迎过来。
石景扬抿了抿嘴角,问道:“辰姐儿是来寻我的?”
石景辰的头点得如鸡啄米,撒娇道:“是,许久未见兄长了,辰儿可想兄长了。”
石景扬的眉捎微扬,看着石景辰问道:“当真是想我了?不是有何事求于我?”
石景辰的心思被石景扬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手绞着帕子,嘿嘿的傻笑:“想兄长是真的,想要骑兄长那匹汗血宝马也是真的。”
石景扬抬手戳向石景辰的头,沉着脸说道:“胆儿肥了,威风你也敢骑!”
石景辰见石景扬抬手,身子本能的往后仰,边避让石景扬的手边说道:“兄长,辰儿就骑一回,可好?辰儿保证,绝不贪心,好兄长,就一回,可好?”
石景扬拒绝道:“不行,那马太烈,生人无法靠近,更别说骑了。”
石景辰觊觎威风许久了,哪里听得进劝,继续撒娇道:“兄长,你就让我骑一回吧,就一回,好不好?好兄长,好不好吗?”
任石景辰撒娇,石景扬不为所动,一口拒绝道:“别撒娇,不行就是不行。”
说完,石景扬越过石景辰往前走。
石景辰嘟着嘴,歪着头瞪着石景扬,嘀咕道:“我一会去寻阿蔚,告诉阿蔚,兄长小气得很!”
石景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石景辰,问道:“你刚刚说,你去寻谁?”
石景辰缩了缩肩,小声道:“寻阿蔚!”
石景扬走到石景辰身边,盯着石景辰问道:“你为何去寻她?”
他从未在弟弟妹妹面前表露过对阿蔚的心思,
辰姐儿是如何知道的?
石景辰偷偷瞄石景扬一眼,撇了撇嘴,“兄长让我骑一回威风,我就告诉你。”
石景扬抬手作势要打石景辰,沉声道:“出息了,知道跟你兄长讲条件了。”
石景辰边往后仰边说道:“怎么样吗?兄长答不答应?兄长要是应下,辰儿就将最喜欢的七宝鞭送给阿蔚。”
石景扬一愣,将扬起的手收回来,他知道石景辰有多喜欢那条七宝鞭。
这丫头,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心头好拿来送给阿蔚。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讨好
石景扬的脸软和下来,说道:“阿蔚不稀罕你那七宝鞭,你自个儿留着玩吧!”
“兄长如何知道阿蔚不稀罕?七宝鞭多好看!那可是父亲寻最好的工匠为我做的,世间仅此一条。
若不是兄长要娶阿蔚,我才舍不得将七宝鞭送给她。”
石景扬看着石景辰问道:“就这么想骑威风?”
“想,做梦都想!”听了石景扬的问话,石景辰眼前一亮,笑着连连点头。
石景扬说道:“一会吃过早饭我带你骑,先说好,只围着校场跑一圈。”
“一圈太少了,十圈!”石景辰说道。
石景扬盯着石景辰不说话。
石景辰赶忙改口,“五圈,兄长,五圈好不好?一圈太少了,刚坐上去,还没开跑就结束了。”
石景扬沉默片刻,妥协道:“好吧,五圈。”
石景辰见石景扬应下,顿时眉开眼笑,抓住石景扬的摇晃,“兄长最好了。”
石景扬板着脸训斥道:“没个正形,好好说话!”
虽是训斥的话,话语里尽是宠溺。
石景辰一点不畏惧他,笑嘻嘻地说道:“改日见了阿蔚,我要跟她说,兄长最好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提到宁蔚,兄长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看来,往后日子要想好过,得多讨好阿蔚了。
石景扬垂眼看着石景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石景辰装傻,笑眯眯的问道:“兄长,这事是何事?”
石景扬看着石景辰似笑非笑的问道:“有的人看来是不想骑马了!”
石景辰心里暗怨兄长没风度,威胁人!
面上却讨好的说道:“不,兄长会错意了,我很想骑马的。
那什么,前几日阿娘与韩嬷嬷说话时,我无意间听到的。
我保证,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是无意听到的。”
“真的?”
“我保证,绝对真的!”石景辰举手保证道。
石景扬轻声问道:“阿娘与韩嬷嬷说了什么?”
石景辰回道:“阿娘说,她想去明苑看看阿蔚,韩嬷嬷让阿娘先等等。
好像是担心艺姐姐和外祖母知道后,会为难阿蔚。兄长,你当真要娶阿蔚?”
石景辰满脸好奇的看着石景扬。
石景扬点点头,“嗯!我会娶阿蔚!阿蔚往后是你的嫂子,你要护着她,明白吗?”
石景辰倒退着往前走,欣喜地应下,“那是自然!”
“好好走路,小心摔着!”石景扬叮嘱道。
“哦,知道了!”石景辰转过身来,欢快的跟在石景扬身边。
石景扬瞄一眼又蹦又跳的石景辰,“就这么高兴?”
石景辰脱口说道:“那是当然了,喜事连连,能不高兴吗?”
“喜事连连?”石景扬问道。
石景辰看眼石景扬,说道:“能骑威风了,这是一喜,很快要有嫂子,这是二喜。”
石景扬瞥了眼石景辰,他记得,上一世,因他娶了阿蔚而没有娶吴明艺,石景辰整整一年没给他好脸色,与他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这一回,石景辰待阿蔚的态度与前世反差太大……
“兄长,你这是什么眼神?”
石景扬回过神来,问道:“你觉得阿蔚好?”
“兄长的眼光好,看人看事没有不准的。
兄长选了阿蔚,阿蔚定是很好的,我相信兄长的眼光。”石景辰说道。
石景扬说道:“你与阿蔚有过接触,她给你印象是怎样的?说说你的看法。”
石景辰未做多想,开口说道:“我眼中的阿蔚吗,生得好看,看着养眼。
性子好,与人说话是总带着笑,温柔极了。
那日在丰乐楼,艺姐儿无理取闹的刁难她,若换作我,我会跟艺姐姐干起来了。
我明明见阿蔚气得捏紧拳头,可她还是轻言细语的跟艺姐姐讲道理,不卑不亢的。
就这一点,足以见阿蔚修养极好。
我这爆脾气,打死我,我也做不到。
对了,我生辰时,阿蔚还给我做了吃食,厨艺比凤娘的还好……我觉得阿蔚挺好的!
丰乐楼那回之后,我去明苑寻过她两回,她好像挺忙的,两回都未寻到她。”
“你去寻过她,什么时候?”石景扬问道。
石景辰解释道:“兄长去秋狝那会。
你们都去秋狝了,我一人在府里闲得无事,想着生辰时阿蔚给我送了礼,就想去当面谢谢她。
于是去明苑寻她了,结果她不在,隔天又去了一回,她还是不在。”
石景扬替宁蔚解释道:“那些日子,她陪钱老夫人在报恩寺礼佛,住在寺里。”
“哦,原来是这样。”
“兄长,辰姐儿,赶紧来吃饭了,阿娘等了好一会了。”石景星从饭厅出来,看到石景扬与石景辰,开口叫道。
石景扬扬声应道:“好,就来。”
兄妹三人进到饭厅,石景扬先向侯夫人见礼问安。
“饿了吧?赶紧入座。让人传饭。”
侯夫人笑着问一句,转身吩咐韩嬷嬷。
韩嬷嬷曲膝道;“夫人请入座,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
石景扬礼让侯夫人先入座,然后在侯夫人身边坐下。
侯夫人问道:“你父亲说你明早回军营?”
石景扬点头,边为侯夫人盛粥边说道:“是,明早回去。”
侯夫人接过石景扬递过来的粥,问道:“中午在家吃饭吗?阿娘一会去嘱咐凤娘,让她做几道你喜欢的菜。”
“夫人,承国公府来人了。”石景扬还未回话,下人进来禀道。
石景扬知道承国公府的人因何事而来,在侯夫人开口前先说道:“先将人带去会客厅,母亲一会过去。”
下人退下,侯夫人准备起身,石景扬伸手拉住侯夫人的手,“阿娘,先将粥喝了。”
侯夫人看了看面前的粥,“这……”
石景扬说道:“不急一时,早饭很重要,母亲吃过早饭再过去。”
石景辰看看母亲,又看看兄长,隐约觉得兄长对承国公府的人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了。
“阿娘,听兄长的,先吃早饭。”石景辰边说边给侯夫人夹了个水晶饺。
石景星只当兄长与妹妹关心母亲,跟着劝道:“阿娘,先吃早饭。”
侯夫人见孩子们关心自己,心里很暖,不好拂了孩子们的心意,说道:“好,先吃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彻查
说着,侯夫人端起碗来低头喝粥,不过,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石景扬见了,关切的说道:“阿娘,你吃慢些!”
侯夫人笑了笑,摇摇头,“无事!”
吃好早饭,侯夫人放下筷子,说道:“你们几个慢慢吃,我吃好了,先去会客厅看看。”
兄妹三人起身送侯夫人。
侯夫人按了按手,示意他们别动。“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站起来。”
送走侯夫人,石景辰看向石景星,“姐,大清早的,外祖母差人来寻阿娘做甚?”
石景星抬头看眼石景扬,在石景星看来,外祖母寻阿娘,八成是为了兄长与艺姐儿的亲事。
这话,当作兄长的面,自然是不能说的。
石景星摇摇头,“不知。”
石景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外祖母差人来寻母亲,准没有好事!
不是我说,外祖母就是偏心,同样是姐妹,外祖母待阿娘的态度与待娘娘的态度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石景星冷眼看过去,“辰姐儿,慎言!”
石景辰瞄眼石景星,小声嘀咕道:“慎什么言?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外祖母待阿娘本来就不好。
好几回,当着咱们这些小辈的面,一点点小事,外祖母就训斥阿娘,给阿娘下脸子,一点不给阿娘留脸面。”
“你还说!背后非议长辈,你……”石景星看眼石景扬,板着脸制止石景辰。
石景辰不高兴的放下筷子,看着石景星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打住,我知错了!别说教了!”
说完,气乎乎的重新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个水晶饺到碗里,低头吃起来。
石景星看眼用筷子戳饺子的石景辰,说道:“这饺子惹你了?你这臭脾气,自己错了,我还半句也说不得了”
石景扬喝下最后一口粥,抬头看向石景星,“星姐儿,辰姐儿并没说错。她说的,都是事实。
外祖母就是偏心,咱们不拿娘娘来作比较,就拿国公府的人来比。外祖母待国公府的任何人都比待阿娘好。”
听了石景扬的话,石景星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外祖母对母亲苛刻些,是爱之深,责之严……
石景辰则两眼晶亮的看向石景扬,
“兄长也发现了?姐姐看吧,不是我一人有这种感觉,兄长也看出来了。”
石景星看看石景辰,又看看石景扬,刚想说话。
石景扬先她一步开口,“一会儿,阿娘若要去承国公府,星姐儿陪着阿娘去,记得护好阿娘,别让阿娘受委屈。”
“阿娘会受委屈?那我陪阿娘去。”石景辰说道,谁要给阿娘气受,她当场就还回去。
石景扬说道:“你留在府里,星姐儿陪着去就好。星姐儿赶紧吃,否则,一会阿娘动身了。”
石景星放下手上的筷子,说道:“我吃好了,这就去更衣。”
石景扬点点头,嘱咐道:“去吧,照顾好阿娘。”
承国公府的福安堂,崔老夫人靠在软榻上,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
她的右小腿被蛇咬伤,虽请来大夫及时医治,但腿肿得老高,让她动弹不得,且痛得钻心。
呻|吟的间歇,崔老夫人还不忘朝不远处的承国公抱怨:“大冷天的,府里怎会有蛇?
蛇出现在床上,还是两条蛇……唉哟,我的娘呀,老身不要活了……
不只是蛇,还有蝎子……唉哟喂,好痛!
老爷,你一定要让人彻查,将那恶毒的人揪出来。
唉哟!娘唉,痛死我得了……唉哟!
老爷,妾身睡前,是安心铺的床,安心铺好床后,史嬷嬷又查了一遍,妾身才上床的。
要说这不是人为的,打死妾身,妾身也不信。”
承国公的脸黑得如墨汁,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昨夜,他侥幸没被蜈蚣咬到,可想着四、五寸长的蜈蚣在他身上爬,他就浑身无力。
崔老夫人见国公爷不应他,不满的扬声道:“老爷,妾身与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承国公斜了崔老夫人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这话,你已经说了十来遍了,你不烦,我都听烦了。
你都懂的理,老夫能不懂?老夫是眼瞎,不知道这是人为?
眼下,最紧要的,是要查清此事是何人所为?
老夫定要将此人揪出来,让他在蛇窝里,蜈蚣窝里,蝎子窝里各呆上一日。”
说完,承国公站起身来,对软榻上的崔老夫人说道:“你好生养着,老夫还有事,先去忙了。”
崔老夫人忍着痛,对承国公叫道:“老爷,你先别走呀,妾身还有话与你说。”
承国公装作没听见崔老夫人的话,大步走出福安堂,回到紫竹苑。
进紫竹苑,承国公对下人吩咐道:“让黄管事来见我。”
不一会,黄管事来到书房。
不等黄管事见礼,承国公先开口问道:“查出来了吗?是何人所为?”
黄管事欠身道:“回国公爷,小的无能,还未查出。”
承国公府拍着桌子,瞪着黄管事说道:“这都几时了?怎的到现在还未查出?”
嘣嘣的拍桌声像是拍到黄管事心上,黄管事“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说道:“回国公爷,小的排查了府里所有的人。小的可以肯定,昨夜之事,不是府里的人所为。
可查外面的人,范围太大,小的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
国公爷,此事,咱们要不要报官,或者报给太子殿下。”
“啪!”承国公再次重重的拍一下桌子,吓得黄管事往后缩。
承国公瞪着地上的黄管事怒斥道:“报官,你打算让老夫如何报官?
你让老夫告诉官府,昨儿夜里,老夫与崔氏的床上被人扔了蛇蝎,扔了蜈蚣?
你嫌老夫不够丢人,还是嫌娘娘与殿下不够丢人?”
承国公心里极清楚,此事不能与外人道。
若让外人知晓了,还不知如何编排他与崔氏,蛇蝎……百足……
他与崔氏成为圈子里的笑话是小,影响到娘娘与殿下是大。
承国公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窝火。
第二百九十六章 软硬兼施
承国公心里暗暗发誓,若让他揪出罪魁祸首,他定不让他好死。
经承国公提点,黄管事立即明白过来。
黄管事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随后将头伏在地上,赶忙认错道:“小的该死,小的思虑不周,请国公爷责罚。”
承国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了缓,说道:“起来说话。”
黄管事伏身道谢,站起身来,偷偷瞄了眼随公国,说道:“国公爷,有句话,小的不知当不当讲?”
承国公斜黄管事一眼,说道:“有什么话就说,老夫最烦吞吞吐吐的人?”
黄管事欠身道:“是,小的知错了!国公爷,是这样的,咱们府里,
从福安堂屡屡出事后,咱们就加强了戒备,特别是福安堂那一片,更是戒备森严。
按说,歹人是没有机会进到老夫人的屋里。”
承国公看向黄管事,黄管事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承国公见后,脸更沉了,眉头也皱得更紧了。“你想说什么?”
黄管事不敢看承国公,垂首说道:“对方在咱们府里能来去自如。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对咱们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要么,对方的身手了得。”
承国公喃喃道:“对咱们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难道是他的人所为?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承国公抬头看着黄管事。
黄管事欠身道:“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毕竟,国公爷与老夫人是世子爷的外祖父、外祖母。
世子爷向来孝顺,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孝顺,若是真孝顺,他怎会一意孤行,非要娶那丧妇之女,而不愿意娶艺姐儿?
违背长辈的意愿,不将长辈放在眼里,我行我素,这算哪门子孝顺?
承国公笃定此事是石景扬所为,心里恨意翻滚,对黄管事吩咐道:“差人去侯府,让容儿来见老夫。”
黄管事欠身道:“回国公爷,老夫人已经差人去请小姑奶奶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你让人在门口守着,容儿到了,直接带她过来见老夫。”国公爷说道。
黄管事垂首应下,欠身退出书房。
侯夫人与石景星刚进承国公府的大门,承国公院里的小厮就将马车拦住,“小姑奶奶安好,国公爷有请,请小姑奶奶随小的来。”
石景星看向侯夫人,“阿娘,星儿也去给外祖父请安。”
小厮说道:“表小姐好,国公爷只传了小姑奶奶。”
“这……”石景星有些紧张的看着侯夫人。
侯夫人拍了拍石景星的手,笑着宽慰道:“无事,星儿先去给外祖母请安,然后去寻艺姐儿她们说话。
阿娘先去看看你外祖父,然后再去福安堂。”
石景星只得点头:“好,那星儿在福安堂等阿娘。”
侯夫人随小厮去到紫竹苑,黄管事在门口候着,见侯夫人过来,笑着迎上去见礼。
侯夫人朝黄管事点点头。
黄管事欠身请侯夫人往书房去,韩嬷嬷跟着进去,被黄管事制止了。“韩嬷嬷请留步,你只能在院外等候,不得入院。”
韩嬷嬷看向侯夫人,“夫人,这……”
侯夫人的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安,淡淡的说道:“子辛,你就在这等我。”
去书房的路上,候夫人好几次想开口询问黄管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如此反复几回,最终没有开口。
黄管事是父亲身边的人,就算她问,他也不会告诉她任何信息。
想明白这点后,侯夫人目不斜视的跟在黄管事身后往前走。
到书房门口,黄管事停下来扬声道:“国公爷,小姑奶奶到了。”
“让她进来。”国公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黄管事朝侯夫人欠身道:“小姑奶奶请。”
侯夫人微微欠身,推门进了书房。
不等侯夫人见礼,国公爷抓起桌上的茶杯往侯夫人这边掷来,“嘣”一声,茶杯在侯夫人脚边四分五裂。
纵是侯夫人有心理准备,也被承国公的举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惶恐的看着书桌后盛怒的国公爷。
屋里随即响起国公爷的喝斥声:“你这
不孝女,还不跪下?”
侯夫人茫然的看着满脸怒容的国公爷,心里惴惴不安,
上前一步,在屋子中间跪下,抬头看着承国公说道:“不知父亲因何生气?还请父亲明示。”
国公爷盯着屋子中间的侯夫人,沉声道:“你这不孝女,竟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老夫问你,老夫与你说的事,你可记在心上?老夫让你早日定下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你可曾做到?”
侯夫人听了承国公的话,惶恐不安的心反到定下来了,淡淡说道:“回父亲,女儿不曾做到……”
侯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承国公抓起桌上的书朝屋子中间扔来。
侯夫人看着书朝自己飞来,不躲不让,任书砸
在自己身上。
“父亲有气就朝女儿发吧。乐哥儿的亲事,是老侯爷与宁家订下的,父亲就是打死女儿,女儿也作不了主。”
侯夫人看着国公爷,一脸的淡然。
承国公指着侯夫人道:“老夫怎么养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你身后有承国公府,有皇后娘娘,你还奈何不了一个死人?
你是乐哥儿的娘亲,你不为乐哥儿打算,谁为他打算?
你好好想想,你真愿意让乐哥儿娶一个丧妇之女?
你是老夫的女儿,乐哥儿是老夫的外孙,老夫会害你,会害乐哥儿?
老夫一心望你好,望乐哥儿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乐哥儿与艺姐儿成亲,让两府亲上加亲,不管是殿下,还是娘娘,都极看重这桩亲事。你明白吗?”
承国公软硬兼施,见侯夫人不吃强的那一套,于是将声音放缓,耐着性子与侯夫人讲道理。
侯夫人不为所动,摇头道:“别的事,女儿兴许能听从父亲的。
可乐哥儿的亲事,是长辈定下的。
侯爷说了,石家的家训是赤胆忠心,言而有信。
女儿是威远侯府的宗妇,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违背石家百年的祖训。还请父亲体谅女儿的不易。”
承国公气闷的瞪着侯夫人,“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 端倪
侯夫人向下伏身,朝承国公拜了三拜,站起身来,“别的事,女儿兴许还能帮上忙。
唯有乐哥儿的亲事,女儿一点忙也帮不上,请父亲见谅。
父亲若没别的事,女儿就去母亲那里了。”
说完,侯夫人朝承国公欠了欠身,退着往外走。
“站住!老夫允许你走了?”承国公涨红着脸,看着侯夫人厉声喝斥。
侯夫人停下脚步,问道:“父亲还有事?有事请说。女儿还要去向母亲问安,若是去晚了,母亲又该生气了。”
承国公盯着侯夫人,仿佛看到另一个倔强身影,让承国公无比的颓败,挥手道,“你去吧。”
侯夫人离开后,承国公对黄管事说道:“让人往东宫递帖子,老夫有事求见殿下。”
侯夫人走出紫竹苑,韩嬷嬷见了,迎上来关切的问道:“夫人,还好吗?”
侯夫人苦笑一下,“无事,走吧,去福安堂。”
另一边,侯夫人去到福安堂,进院就见女儿与吴明艺、吴明瑶站在廊庑下。
吴明艺、吴明瑶背对着候夫人,石景星则面对她这一边。
远远的,侯夫人见女儿低头抹泪,心立即揪紧,脚下的步子快了许多,边走边说道:“星姐儿怎么哭了?”
韩嬷嬷顺着侯夫人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吴明瑶伸手为石景星擦泪,
“这是怎么了?才分开一会儿,大小姐怎么哭了?该不是老夫人让大小姐受委屈了?”
侯夫人没有接话,脚步快到近乎小跑。
石景星抬头看到侯夫人,赶忙抹了抹眼角,笑着朝侯夫人打招呼,“阿娘来了!”
侯夫人见女儿的眼睛红红的,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更难过了。
关切的问道:“星姐儿,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石景星见母亲担忧的样子,忙笑着解释道:“阿娘别担心,不小心让眼睛进了沙子,艺姐儿帮我吹了好几下,才将沙子吹出来。”
“真是眼睛进了沙子?让阿娘看看!”
“真的。”
石景星边说边向吴明艺递眼色。
吴明艺会意,笑着说道:“小姑母你别担心,沙子已经弄出来了。”
侯夫人看看石景星,又看看吴明艺,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当然是真的!艺儿还会骗小姑母不成?”吴明艺上前挽起侯夫人的手,朝侯夫人撒娇。
“小姑奶奶,老夫人请您进去。”安心朝侯夫人曲膝道。
听了安心的话,侯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转头看向安心,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
安心退到一边,请侯夫人进屋。
石景星捕捉到母亲眼里那丝冷意,对兄长与妹妹的话信了几分,同时自责与愧疚也多了几分。
侯夫人看向石景星,说道:“阿娘进去看看外祖母,你与艺姐儿她们去玩。”
石景星向前一步,越过侯夫人走在前面,“女儿陪阿娘一起。”
侯夫人深知,母亲待她没有好脸色,她不想女儿见到这些,于是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听着多闷!
星姐儿去艺姐儿的小院坐坐,你们姊妹间说说体己话。
阿娘去陪外祖母说说话。听话,嗯!”
石景星带着石景扬的嘱咐来的,怎会轻易离开?
笑着说道:“无事,星儿喜欢跟母亲在一起,喜欢听母亲说话,母亲就让星儿一起吧!
明艺,明瑶,咱们一起,如何?”
吴明艺想与侯夫人多呆一会,欣然应下:“当然好了!我最喜欢听长辈说话了。”
侯夫人见劝不住石明艺,只得随她了。
几人走向崔老夫人住的暖阁,石景星走在最前面,抬手掀起厚重的帘子,脚刚跨进门槛,随即传来钻心的痛,接着是咒骂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身不请你,你就不来看老身!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唉哟喂,老娘养了只白眼狼。”
石景星强忍着脚痛,一瘸一拐的进到屋里,朝软榻上的崔老夫人说道:
“外祖母误会阿娘了。在阿娘心里,外祖母是最重要的人,阿娘怎敢不把外祖母放在心上?”
崔老夫人见进屋的是石景星,责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离开了吗?你阿娘呢?”
石景星心里暗道,我要离开了,还怎么看你虐我阿娘。
石景星心里有气,没有回崔老夫人的话,扭头看向门口。
崔老夫人看向门口,见吴明艺,吴明瑶相继进屋,侯夫人最后一个进来。
石景星弯腰,从厚厚的地毯上捡起杯子,拿着手里细看一番。
“这杯子真不错,够厚实,我这脚都被砸青了,杯子还是好的。
外祖母是上哪儿买的?明儿咱们府上也去买些回来。”
崔老夫人板着脸不说话。
“星姐儿的脚伤着了?”吴明艺看向石景星。
侯夫人想去看女儿的伤情,碍于崔老夫人在跟前,只得强忍着。
侯夫人上前向崔老夫人见礼,崔老夫人呻|吟两声。
说道:“你这个不孝女,眼里只有你生的!老娘痛得动弹不得,你瞎了吗?”
侯夫人听了崔老夫人的呻|吟声,才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不适。
再细看,发现软榻上多了个矮几,而崔老夫人的腿架在矮几上。
“母亲这是摔着腿了?”侯夫人看看崔老夫人的腿,关切的问道。
崔老夫人白了侯夫人一眼,沉着脸不说话。
吴明瑶见祖母不理侯夫人,接过话来,“小姑母,祖母的腿不是摔的,是被蛇咬伤的。”
“蛇咬伤的?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被咬的?”石景星震惊的问道。
侯夫人想到软塌塌,冰冰凉的蛇,浑身都不好了。
吴明艺回道:“昨儿夜里,就在祖母歇息的里间。”
石景星看看软榻上的崔老夫人,说道:“大冷天的,怎么会有蛇出现在外祖母的起居室?
这蛇来得太蹊跷了,该不是外祖母得罪了人,遭人报复了吧?”
石景扬将重音落到遭人报复上。
吴明瑶点头赞同道:“这事,我也觉得蹊跷,真如星姐姐说的那般,祖母得罪了什么人,然后遭人报复?
若是这样,咱们要不要报官?”
第二百九十八章 端倪2
崔老夫人呻|吟一声,闭上眼不喜的说道:“老身成天在府里呆着,能得罪谁?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老身痛得难受,你们出去,让老身清静会。”
石景星欠身道别,拉着侯夫人往外走,“阿娘,外祖母伤着了,需静养,咱们先出去。”
崔老夫人睁开眼看向侯夫人,说道:“容儿留下来伺候,其他人出去。”
石景星看向侯夫人:“阿娘……”
侯夫人拍了拍石景星的手,轻声宽慰道:“无事,你先出去,阿娘留下来陪外祖母。”
石景星不松手。
侯夫人朝她笑笑,“去吧!阿娘无事。”
石景星只得松开母亲的手,与吴明艺、吴明瑶一道退出去。
屋里只剩侯夫人与史嬷嬷,崔老夫人伸了伸手,说道:“躺得老身腰痛,扶老身起来坐会儿。”
史嬷嬷忙上前去扶崔老夫人,崔老夫人将手往边上让了让,避开史嬷嬷的手,
“你退下,让容儿来。”
史嬷嬷看眼侯夫人。
“你退下,让我来吧。”侯夫人边说边上前去扶崔老夫人。
史嬷嬷退到一边。
“唉哟喂,我的娘呀,痛死老娘了。
你没有吃饭吗?一点力气也没有。
唉哟,我的腿呀!”崔老夫人痛得呲牙咧嘴,朝侯夫人吼道。
侯夫人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是女儿没有扶好,让母亲受苦了。”
崔老夫人瞪了侯夫人一眼,靠着缓了缓,等那股痛意散去了,才说道:“老身膝下,就你们兄妹三人。
老身这会儿伤着了,身边得有人侍疾。”
侯夫人点点头,“是,女儿明白。”
崔老夫人看眼低眉顺眼的侯夫人,脸色软和了些。
接着说道:“娘娘尊贵,不可能来伺候老身。
府里的事多,李氏忙不过来,也没法时刻在床前伺候。
这侍疾的事,只能由你来做了。从今儿起,你就住回来。”
孝顺父母,是做儿女应尽的本份。
他们家的情况,确实如崔老夫人所言,娘娘尊贵,不能床前侍亲。
嫂子一堆事,何况,嫂子是媳妇。
作不女儿,她近侍到床前,责无旁贷。
侯夫人点头应下:“母亲容女儿回府做些安排,等女儿将府里安排妥当就过来,这样可好?”
崔老夫人不满意侯夫人的回答,说道:“星姐儿不是跟着你来的吗?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你吩咐星姐儿就是。
星姐儿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家里有事,让她学着分忧,也是一种锻炼。
老身这里一刻也离不得人,你就直接留下。”
“这……”
侯夫人刚开口,崔老夫人瞪过来,数落道:“怎么了?你不愿意留下来?你这没良心的,亏得老身将你养大……”
“母亲误会了,女儿没有不愿意。女儿是想说,这样很好,就按母亲说的办。”
听了侯夫人的解释,崔老夫人停止数落,伸手抹了把脸,说道:“老身要喝水。”
史嬷嬷忙转身去端水。
崔老夫人朝史嬷嬷呵斥道:“谁让你端的?拿开!老身闻不得你身上的味儿,你给老身滚远点,滚到墙边去站着。”
侯夫人从史嬷嬷手上接过茶杯,说道:“让我来吧,你去那边站着。”
史嬷嬷点点头,轻声道:“辛苦小姑奶奶了!老夫人脾气不好,小姑奶奶担待些。”
侯夫人微微摇头,“我明白!”
侯夫人端着茶水走到软榻边,伺候崔老夫人喝下,然后说道:“母亲先歇歇,女儿去向星姐儿交待几句,然后就回来。”
崔老夫人板着脸说道:“你是听不懂话吗?
老身说了,老身这里一刻也离不得人,你怎么听不明白?有何吩咐的,你让星姐儿过来听。
还是你府上有甚秘密,是老身听不得的?”
侯夫人忙道:“没有,没有!女儿这就将星姐儿叫进来,在屋里吩咐她。”
史嬷嬷说道:“小姑奶奶在这里陪老夫人吧,老奴去请表小姐过来。”
“老身让你多事了?”崔老夫人看向史嬷嬷。
史嬷嬷赶忙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崔老夫人呻|吟一声音,扬声叫道:“来人!”
话音落下,安心掀帘子进来。
崔老夫人朝安心吩咐道:“去将表小姐带过来,她阿娘寻她有事。”
安心退下。
侯夫人心里堵得慌,不过没有多想,只当崔老夫人身子不好,心里烦躁,劝慰自己不要跟病人计较。
石景星来得很快,进门便问道:“阿娘,何事?”
侯夫人将府里的事情交待给石景星,让她早些回去。
石景星看眼崔老夫人,欠身应道:“好,那女儿先回去了。”
侯夫人点点头,“去吧,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石景星朝软榻上的崔老夫人福身,“外祖母保重,星儿先回去了。”
崔老夫人撇了眼石景星,有气无力的挥了下手,“去吧!”
石景星退出暖阁,对韩嬷嬷说道:“嬷嬷,咱们先回去。”
韩嬷嬷看眼屋里,不解的问道:“这就回去吗?那夫人呢?”
“外祖母伤了腿,阿娘需留下来照顾外祖母。”
“可是,府里一摊子事,也离不开夫人呀。”韩嬷嬷发愁的说道。
石景星说道:“外祖母的身子要紧,走吧!阿娘让咱们先回去。”
韩嬷嬷欲言又止,跟着石景星上了车。
车驶出国公府,石景星开口问道:“嬷嬷,你是哪年到母亲身边伺候的?”
韩嬷嬷不做多想,脱口说道:“夫人七岁那年,老奴就进了吴府。
那会儿,国公府还叫吴府,老奴是老夫人选的,不是国公夫人,是国公爷的母亲。老奴进府就进了夫人的院子,负责夫人的日常起居。”
韩嬷嬷怕石景星误会,还特地作了解释。
石景星点点头,默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嬷嬷跟了阿娘三十多年了?”
韩嬷嬷笑着说道:“那可不是三十多年是什么!老奴第一回见夫人,好像就在昨天,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韩嬷嬷感慨一句,脸上有些桑感。
石景星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嬷嬷,你与我说实话,外祖母待阿娘是不是不好?”
第 二百九十九章 护短
韩嬷嬷绷直了身子,戒备的看着石景星,“大小姐何出此言?”
石景星见韩嬷嬷紧张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阿娘不让嬷嬷说的,对吗?外祖母待阿娘一点也不好。”
韩嬷嬷看着石景星不说话。
石景星撩起裙摆,挽起裤脚,将青肿的脚踝伸到韩嬷嬷跟前。
“这是我刚进暖阁时,外祖母用杯子砸的,她以为,进门的是母亲。
随手就能砸中,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本事,嬷嬷还打算替母亲隐瞒多久?”
韩嬷嬷嘴角微颤,眼泪唰一下流出来,激动的说道:“大小姐,你可算发现了。
夫人不让老奴多嘴,夫人说了,老奴若多嘴,夫人就将老奴打发出去。”
说到这里,韩嬷嬷掩面痛哭起来。
石景星轻轻的拍了拍韩嬷嬷的背,说道:“嬷嬷,阿娘此时在国公府,外祖母还不知如何待阿娘?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先别哭,我有话与嬷嬷说,你先听我说。”
韩嬷嬷听了,抬手抹了抹眼角,“大小姐,您说,老奴听着。”
石景星用帕子为韩嬷嬷擦了擦眼泪,说道:“外祖母不喜欢母亲,却将母亲留下来,一定没安好心。
这样,嬷嬷先回府,将母亲被留下来侍疾的事告诉兄长,兄长知道怎么做。
我返回国公府陪在母亲身边。”
韩嬷嬷点头道:“好,这样好,有大小姐守在边上,老夫人应该不会搓磨夫人。”
石景星皱起眉头问道:“外祖母时常搓磨母亲?”
韩嬷嬷垂头道:“老夫人不高兴时,就会寻夫人出气。”
石景星气得咬牙,“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寻兄长,停车!”
车夫将车停下,石景星从车上下来,上了后一辆车,吩咐道:“调头,回国公府。”
石景星回到国公府,门房的见了,诧异的问道:“表小姐怎么回来了?”
石景星说道:“我有东西落在福安堂,所以回来取。”
门房的要去禀报,被石景星叫住了,“不用通禀,阿娘还在福安堂的,我直接去拿就行。”
门房的听了,没有再拦石景星,欠身道:“表小姐请。”
石景星去往福安堂,径直去到崔老夫人所在的暖阁。
刚走到门口,听到屋里传来崔老夫人的咒骂声:“你是猪吗?怎么笨成这样?捶肩很难吗?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母亲训斥得是,是女儿没做好!”
石景星听到母亲卑微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行了,行了,别捶了,越捶越心烦。”崔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母亲乏了吗?要不要躺下睡会?”
“睡睡睡,你就巴不得老娘睡,最好是一睡不醒的那种,是不是?
老娘就知道,你希望老娘死,老娘死了,你就舒心了,是不是?
你个不孝女,老娘当初就不该将你养大。”
“母亲误会了,女儿没有那个意思!”侯夫人急忙解释。
“老娘饿了,你给老娘取些糕点来。”崔老夫人说道。
“好,女儿这就取来。”
“糕点这么干,你想噎死老娘?”
“女儿的错,女儿这就端茶水来,母亲稍等。”
接着屋里又响起崔老夫人的声音:“老娘要如厕,你给老娘拿便盆来。”
“是,母亲稍等,女儿这就去取便盆来。”侯夫人放下茶水,一边应崔老夫人一边四处寻便盆。
“老夫人,便盆来了。”史嬷嬷见侯夫人忙不过来,赶忙将便盆拿过来。
崔老夫人扭头瞪向史嬷嬷,“老身的女儿尽孝,碍着你了?
要你个下人来多事?拿着便盆滚回去,你若敢再多事,老身赏你十大板子!”
史嬷嬷只得拿着便盆退到一边。
“母亲别生气,女儿来拿。”
石景星听不下去了,掀起帘子进到屋里,几步走到史嬷嬷面前,抢先夺过史嬷嬷手里的便盆,“阿娘,我来!”
侯夫人抬头惊讶的看着石景星,问道:“星姐儿,你不是回府了吗?”
石景星拿着便盆走到软榻边,对着惊得瞪圆双眼,看着她发愣的崔老夫人道:“外祖母不是要如厕吗?
如何如厕?星儿来帮你,先脱裤子?”
说着,石景星直接动手,掀开盖在崔老夫人身上的被子。
“星儿来看看,哟,外祖母穿的是开裆裤?
呵,这个不错!像襁褓里的奶娃娃,虽不大雅观,到是方便。
也是,像外祖母这般年纪的人,雅不雅的,外祖母也在乎了。
说话做事,随心随意,外祖母高兴就好。
这个如何用,塞到外祖母屁股底下?”
石景星快言快语,连讽带刺的说一通,拿着便盆在崔老夫人面前晃了晃,极真诚向崔老人请教。
侯夫人走过来,欲从石景星手里接过便盆,“星姐儿,给阿娘,让阿娘来。”
石景星将手一扬,避开了侯夫人的手,嘴里说道:“阿娘,你到边上歇着。
孝顺长辈是美德,要从小学起,外祖母是阿娘的阿娘,星儿得好好孝顺外祖母才是。”
边说,石景星边伸手将崔老夫人的身子往墙边推,使其侧身,然后将便盆放好,再将其掰回来。
没有直接往崔老夫人身下塞便盆,石景星算仁义了。
侧身时,身子压到肿胀的伤腿,痛得崔老夫人呲牙咧嘴,“唉哟,痛!痛!”
石景星看一眼崔老夫人的腿,温声说道:“被蛇咬伤,体内有毒液残留,痛是正常的。
外祖母忍耐些,
几十岁的人,动不动就叫痛,让人听了笑话,外祖母,你说是不是?”
“你……个小恶魔!”崔老夫人恶狠狠的瞪着石景星。
石景星朝崔老夫人笑,轻言细语的说道:“恶魔?我像吗?
到是外祖母,别动不动就生气,生气之人面目狰狞,不但看起来丑,还让人显老。
外祖母想想,你变成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谁喜欢?
外祖母自个儿也不喜欢,对不对?
所以,外祖母不要生气,你该多笑笑。”
“你,你,你给老身出去!”崔老夫人指着门口说道。
第三百章 护短2
“那怎么行?外祖母身子不适,星儿哪能出去?
星儿要守在床前,给外祖母端茶倒水,端屎端尿。
外祖母不是要如厕吗?赶紧的,你拉完了,星儿还要为你擦屁股。”
崔老夫人见石景星不动,转头看向侯夫人,吼道:“你让她出去。”
石景星不等侯夫人开口,抢先说道:“外祖母不要吼阿娘,阿娘是星儿的娘亲。
星儿见不得自己的娘亲受人欺负,哪怕那人是外祖母,也不行的!
外祖母记好了,不光星儿见不得,兄长见不得,二哥也见不得,辰姐儿更见不得。”
“反了你了!”崔老夫人说道。
“外祖母这说话声,中气足,有统领千军的气概。”石景扬跨进暖阁,开口夸赞道。
石景星转头看过去,笑着福身道:“兄长!辰姐儿”
石景扬微微点头,拱手欠身朝软榻上的崔老夫人见礼。
石景辰跟着福身见礼。
崔老夫人屁股底下还垫着便盆,赶忙伸手拉被子来盖住,“你们……怎么不通禀就进来了?”
石景扬笑着说道:“抱歉,孙儿听说外祖母病下了,心里着急,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来,是孙儿唐突了,还请外祖母见谅。
孙儿听说,外祖母被蛇咬伤了,伤得怎样?严重吗?”
不等崔老夫人说话,石景辰接过话来,“兄长这是关心则乱,外祖母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想来伤得不重。”
石景星说道:“兄长有所不知,外祖母伤到腿,不能下地,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正因为如此,阿娘才留下来侍疾。”
石景扬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阿娘一人也照顾不过来呀,这样吧,星姐儿与辰姐儿留下协助阿娘。如何?”
石景星欣然应下,“当然好了。”
“你俩别的不会,从小习武,力气有一把,帮着外祖母翻翻身到是不错。
不过,外祖母人老骨硬,你俩照顾时,手要轻些,小心些。
千万不要弄个骨折什么的出来,若是这样,往后,外祖母都得在床上度过了。”石景扬说道。
“兄长放心,辰儿与姐姐会当心的,尽量不伤着外祖母。”石景辰保证道。
石景扬严肃的说道:“你呀,每回都应得好听,就是不长心,前几日才把看门的余嬷嬷的腿弄折了。”
石景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兄长,那个真不怪我。
余嬷嬷崴了脚,让我帮她看看,我哪里知道她的骨头脆成那样,轻轻一掰‘咔嚓’一声音,就折了。”
石景辰将咔嚓声说得特别清脆,听得崔老夫人打个寒颤。
石景扬看看崔老夫人,“外祖母的年纪比余嬷嬷长,骨头比余嬷嬷的还要脆,你照顾外祖母时,一定要轻些,明白吗?”
崔老夫人只觉毛骨悚然,说道:“老身有人照顾,不用你们管,你们赶紧回去。”
石景星笑着说道:“那怎么成?外祖母病下,身边得有人侍疾。
娘娘尊贵不能侍在床前,舅母又忙,无暇顾及外祖母。
只有阿娘闲些,当然由阿娘来了。正好,星儿与辰儿跟在母亲身边学学,如何侍奉亲人!”
崔老夫人转头看向侯夫人,“我这里不需要人侍候,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
“母亲……”
崔老夫人恼怒的挥了挥手,“你听不懂话吗?老身让你赶紧走,立即,马上离开。”
石景星拉了拉侯夫人,“阿娘,外祖母让咱们走,咱们赶紧走吧,省得惹外祖母生气。”
侯夫人顺从的点头,“好吧,那咱们回去了。
母亲,女儿带着他们先回去了,母亲好生养病,女儿改日再来看您!”
“滚滚滚!赶紧滚!”崔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侯夫人朝崔老夫人福了福身,带着石景扬兄妹三人退出暖阁。
走到长廊上,石景辰‘噗哧’笑出声,“外祖母这是怕咱们将她的腿弄折了?”
石景星看眼前面的侯夫人,懊恼的说道:“刚刚我有机会动手的,可惜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石景辰惊得四下看了看,说道:“姐姐真要动手!”
石景星见侯夫人转过头来,扯了下石景辰的衣袖,看着侯夫人笑道:“阿娘!”
侯夫人说道:“外祖母是长辈,不可以胡来。”
果然被听到了,石景星乖巧的点头,“是,女儿明白。”
石景扬将双手搭在侯夫人肩上,推着侯夫人往前走,“阿娘别担心,星姐儿自小懂事,她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侯夫人转过身,石景扬朝石景星笑着挑了下眉。
石景辰见了,小声道:“外人说兄长高冷,寡言少语,那是他们不了解兄长。”
石景星看眼低头聆听母亲说话的石景扬,轻声说道:“外人也没说错,兄长待外人,确实很高冷。
辰姐儿,你与兄长说得对,外祖母待阿娘很不好。”
亲眼目睹了外祖母对母亲言行后,石景星心里五味杂陈,难受极了。
石景辰看眼自责又内疚的石景星,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别难过,往后,咱们护着阿娘。”
石景星回头看眼石景辰,眼眶有些发酸,点了点头。
东宫,福安进到书房,朝书桌后的太子欠身道:“殿下,承国公求见。”
太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眉头微皱,抬头看向福安道:“请进来。”
福安退出后,太子看向陆奇川,问道:“国公府之事,查出来了吗?是何人所为?”
陆奇川欠身道:“回殿下,还未查出。”
太子点点头,接着问道:“国公夫人的伤势如何?”
“柳大夫一生专研毒理,尤其擅长蛇毒,经他医治,国公夫人的伤已无大碍,只需将养些日子,待体内的余毒排尽,身子便好了。”
太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让人备些补品,一会让承国公带回去。”
陆奇川欠身应下:“是,在下这就去安排。”
陆奇川退下,福安领着承国公进来。
太子起身迎过去,承国公拱手向太子见礼。
太子亲手扶起承国公,寒暄着将其让到会客区,分尊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