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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全文阅读

作者:禾木火每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txt下载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酒品差

    石景扬与宁宇边话家常边喝酒,一餐饭吃到酉末。

    不知不觉中,宁宇酒大了,手舞足蹈的把酒言诗,无比豪迈。

    石景扬见宁宇醉了,开口劝道:“英哲,你醉了,洗洗歇下,好好睡一觉。”

    宁宇抬起手来,想挡开石景扬的手,手在空中转了转,身子跟着摇摇摆摆的晃起来。

    石景扬怕他跌倒,握住宁宇的手臂,轻声提醒道:“小心摔着。英哲,你醉了。”

    宁宇转头回来看着石景扬,晃了晃手,“我没醉!你是倾安?不对,你长得有点像倾安,但是你不是倾安!倾安知道我的酒量,他不会说我醉了。”

    石景扬被宁宇弄得哭笑不得,问道:“我不是倾安,那我是谁?”

    宁宇眯着眼看盯着石景扬看,嘴里说道:“对呀,你不是倾安,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的?”

    石景扬看着宁宇绞尽脑汁思索的样子,出言道:“我就是倾安,英哲你喝醉了,走,我扶你去歇下。”

    宁宇摇摇头,“没醉,我没醉,咱们接着喝。你是倾安,对吧?倾安,来,咱们接着喝。”

    石景扬说道:“英哲你不能再喝了。真没想到,你酒品这么差,喝醉了就是个话痨。”

    宁宇嘀咕道:“我的酒品差?我话痨?倾安你搞错了,阿蔚的酒品才差,阿蔚喝醉了,喋喋不休,话真多。”

    石景扬一愣,问道:“阿蔚什么时候喝醉酒了?我怎么不知道?”

    宁宇接过话不,“在宝瓶巷的时候,施叔去南方前。对了,阿蔚喝醉酒,你怎么会知道?”

    石景扬没理宁宇的问话,问道:“阿蔚喝醉了,都说了什么?”

    宁宇说道:“喝醉了还能说什么?胡说八道,天马行空。

    一会说她是世子夫人,一会说荷姐儿是王妃,荷姐儿能做王妃?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来来来,咱们拉着喝!常乐,来给世子爷斟酒。对呀,倾安,你是世子爷呀!”

    石景扬问道:“我是世子爷怎么了?”

    宁宇晃了晃脑,说道:“你是世子爷,世子爷就对了,常乐,人呢?来给世子爷斟酒。”

    常乐进来,石景扬对他说道:“英哲醉了,扶他回去歇下。”

    “是,小的明白。”常上前来扶宁宇。

    宁宇直嚷嚷道:“我没醉,倾安,咱们接着喝。来,喝!”

    常乐扶住宁宇,“喝,接着喝,爷,咱们换个地方接着喝。”

    宁宇点点头,“好,换个地方接着喝,倾安,走,咱们一醉方休。”

    石景扬看着常乐,徐炎将宁宇安顿好,叮嘱几句,才起身回府。

    宁蔚接到宁宇来报恩寺的信,早早的带着胡锐等人迎到山门口。

    胡锐眼力极好,“小姐,二爷的车来了。”

    宁蔚转头对枣花道:“去给祖母报个信,说兄长到了。”

    枣花曲膝,欢喜的往寺里去。

    不一会,宁宇所乘的车到寺门口,徐炎转头对车厢里的宁宇说道:“爷,小姐来迎你了。”

    宁宇掀开帘子,看到笑意盈盈的宁蔚,心里暖暖的,笑着招呼道:“阿蔚!”

    宁宇从车上下来,宁蔚上前见礼,“兄长辛苦了。”

    宁宇抬手揉了揉宁蔚的头,“这些日子你更辛苦!”

    宁蔚看向宁宇,问道:“兄长知道了?”

    宁宇点点头,“昨儿倾安都与我说了。阿蔚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往后,咱们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宁宇说话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宁蔚偷瞄一眼宁宇,小心翼翼的问道:“兄长不生气?”

    宁宇侧头看看宁蔚,正色道:“阿蔚还知道我会生气?”

    宁蔚垂头解释道:“那什么,赵永青实在太可恨……”

    宁宇看一眼常乐,常乐让人慢下来,远远的跟着。

    宁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阿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万一胡先生失手了呢?这么大的事,你应该与兄长说一声的。”

    彼时,兄长忙着备考,她哪敢与他说?

    宁蔚知道宁宇关心她,不与他争论,不仅如此,宁蔚还乖乖的低头认错,“是,阿蔚知道错了,下次绝不这样。”

    宁宇看着宁蔚,沉着脸说道:“还有下次?”

    宁蔚赶忙低头,“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宁宇叹口气,说道:“阿蔚,往后做事要三思,不可莽撞。

    你若出了事,你让兄长如何办?

    这世上,你是兄长最亲的人,你的一切,都牵着兄长的心,你明白吗?”

    宁蔚垂着头,低声应道:“谢谢兄长,蔚儿明白。”

    宁宇抬手揉了揉宁蔚的头,“不过,这事办得漂亮,打得赵氏与宁光焰措手不及。现在,万振天的人还在满京的寻你与祖母。”

    得到宁宇肯定,宁蔚心下窃喜,但不敢表露出来,抬头看向宁宇,“他们还在寻?还真是不死心呀。”

    宁宇扯了下嘴角,干笑一下,“寻不到你与祖母的下落,昨日让秦力带人去贡院门口堵我,好在倾安早有安排,让人将我接走。”

    得知赵氏又朝宁宇下手,宁蔚的目光一冷,说道:“看来,赵氏对咱们是不死不休了。”

    宁宇冷哼一声,“以前,她顶着母亲的名分,怕她拿孝道说事,咱们得礼让她几分。

    如今咱们与宁光焰断了关系,她再不能拿‘孝’字来压咱们了。

    咱们对她,再也没了顾忌,她想使坏尽管放马过来,咱们奉陪到底。”

    宁蔚太喜欢这样的宁宇了,笑着点头,“就是,她若敢挑事,咱们绝不放过她。”

    宁蔚抬头见冬卉与枣花往这边来,说道:“祖母盼兄长盼了许久,咱们先去见祖母吧。

    祖母与姜老太太这会儿在香堂跟居士们一道做香。对了,祖母尚不知宁光焰的事,兄长一会说话时要注意些,省得祖母操心。”

    宁宇点点头,“我知道,走吧。”

    兄妹二人去到香堂,宁宇先与钱老夫人,姜老太太见礼,随后又向各位居士见礼,

    一番寒暄后,宁宇坐到钱老夫人身边,挽起袖子边做香边陪钱老夫人说话。

    宁宇陪着钱老夫人说了一阵话,“祖母,我先去见见大师,给大师请安。“

    钱老夫人点头道:“赶紧去,咱们祖孙晚些时候再说话。”

    宁宇朝各位欠欠身,转身往净空大师的禅院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宁蔚依然每日陪着钱老夫人,姜老太太礼佛听经。

    宁宇则随寺里的师傅们一起做早晚课,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胡大夫来寺里寻净空大师参禅,偶遇钱老夫人一行,趁机给姜老太太施了几回针,姜老太太的身子比之前又好上许多,让魏源感动不已。

    承国公府,绿萝得到信儿,急步回雅苑去。

    她刚跨进院门口,被正往院门口张望的吴明艺看到,吴明艺急步迎过来,“怎么样?阿娘回来了吗?”

    绿萝曲膝道:“回小姐,夫人回来了,此时去老夫人院子了。”

    吴明艺点点头,抬步边往外走边吩咐道,“彩霞,带上我做的桂花糕,随我去给祖母请安。咱们边走边说。”

    前一句,吴明艺交待彩霞,后一句则是对绿萝说的。

    绿萝曲膝应下,“是,奴婢明白。”

    吴明艺转头看向另一个丫鬟云锦道:“让她们后面跟着,不要靠近。”

    云锦曲膝应下,“是,奴婢明白。”

    吴明艺看眼绿萝,“你跟上,我有话问你。”

    绿萝加快脚步,“好,小姐请问。”

    吴明艺等绿萝凑近,低声问道:“阿娘回来时,面色如何?是高兴还是生气?”

    绿萝想了想,摇摇头,“回小姐,夫人面无表情,奴婢看不出夫人的喜怒。”

    吴明艺看眼绿萝,喃喃道:“也是,阿娘的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你如何瞧得出来?这个不怪你。”

    绿萝曲膝,“谢谢小姐。”

    吴明艺没有再问,一直去到祖母崔老夫人的福安堂,才对绿萝道:“一会我进屋去给祖母请安,你在门口与母亲身边的说说话,打探一下母亲去去威远侯府的事。”

    绿萝曲膝应下,“是,奴婢明白。”

    福安堂的正堂,崔老夫人正与儿媳李夫人说话。

    “母亲,媳妇今儿在威远侯府见到了乐乐,这次秋狝,太子殿下点了乐乐一同前往。”

    崔老夫人点点头,“这是个机会,明日你带上艺姐儿,让艺姐儿出去走动走动。”

    自己的女儿一颗心扑在石景扬身上,而石景扬的心里并没有自己的女儿,这让李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夫人想了想,说道:“母亲,真要带艺姐儿去吗?乐乐心里,好像并没有艺姐儿。”

    崔老夫人说道,“这事,老身与尔容商议过,乐乐与艺姐儿打小一起长大,两人间应该是有情分的。

    艺姐儿心悦乐乐,两府能亲上加亲是最好的。

    尔容一直很喜欢艺姐儿,极赞同这桩亲事。

    尔容已跟乐乐提过此事,只是,乐乐一心扑在武举上,眼下心思谈亲事。

    男儿家,特别是胸有抱负的男儿,对婚事看得淡些,这也是正常的。

    明儿你带着艺姐儿一道,让乐乐与艺姐儿多接触接触,或许,乐乐的想法就改了。”

    李夫人正想说话,下人进来禀道:“老夫人,大小姐来给你请安了。”

    崔老夫人笑着说道:“请进来吧。”

    下人退下,不一会,吴明艺跨进屋来,走上前给崔老夫人与李夫人福身见礼。

    “祖母,艺儿做了些桂花糕,送过来给您老尝尝,没想到母亲也在祖母这里,母亲可是有口福了。”

    李夫人笑道:“艺儿这意思是,你只往福安堂送了糕点?”

    吴明艺歉意的说道:“今儿只做了一小笼,数量不多,所以只往福安堂送了,别的院子皆没有。”

    崔老夫人哈哈笑道:“艺姐儿有心了,端过来,祖母尝尝。”

    吴明艺端着桂花糕往前走到吴老夫人面前,吴老夫人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

    夸赞道:“味儿不错,甜而不腻,桂花香也正正好,不浓烈,老身喜欢。给你阿娘尝一块。”

    吴明艺将桂花糕端到李夫人面前,福身道:“母亲请。”

    李夫人选了快小的放进嘴里,随后说道:”嗯,味儿不错,谢谢母亲。”

    吴明艺挑挑眉,“阿娘,桂花糕是女儿做的。”

    李夫人正色道:“那又如何?是母亲请我吃的。”

    吴明艺看向崔老夫人,撒娇道:“祖母,阿娘好像生气了。”

    崔老夫人笑着接过话来,“你阿娘表现得很明显,老身看出来了。“艺姐儿坐祖母身边来。”

    吴明艺福身道谢,乖巧的走到崔老夫人身边坐下。

    崔老夫人伸手过来握住吴明艺的手,笑着说道:“往后不要这么实诚,你阿娘问起,你要说正打算给她送些过去,赶巧她在老身这儿,让母亲也尝尝。”

    吴明艺看看李夫人,又看看崔老夫人,“祖母不是说,做人要诚实吗?”

    崔老夫人一时语塞,“你这个傻妮子……”

    吴明艺伸手搂住崔老夫人的脖子,蹭了蹭崔老夫人的脸,笑着说道:”艺儿明白祖母的意思,刚刚,艺儿是跟祖母说玩笑话。”

    崔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吴明艺的肩,“你这妮子,胆儿肥了,敢与祖母说玩笑话了!”

    虽是责备的话,责备只有两分,宠溺却占了八分。

    崔老夫人抬头看向李夫人,笑着说道:“这妮子是个机灵鬼,人精似的。”

    李夫人笑着说道:“都是母亲宠的。”

    崔老夫人说道:“老身的孙女,老身自然要宠着。

    艺姐儿来得正好,明日皇上带百官及家眷去秋狝,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儿随你阿娘一道去。”

    吴明艺两眼晶亮,欣喜的看向李夫人,问道:“阿娘,谷姐儿,星姐儿,辰姐儿都去吗?”

    李夫人说道:“这几日正好是谷姐儿的小日子,谷姐儿就不去了。星姐儿会去,辰姐儿见谷姐儿不去,嫌路途遥远,也不去了。”

    崔老夫人怕吴明艺不去,忙接过话来,“掌珠会去,轩哥儿,乐哥儿都会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慎重

    吴明艺得知石景扬会去,心下狂喜,笑得眉眼弯弯,“好,艺儿这就回去收拾箱笼。”

    知女莫如母,李夫人看着心喜若狂的吴明艺,知道她这份毫不掩饰的欢喜是为了谁。

    李夫人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不过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崔夫人笑着说道:“去吧,让丫鬟婆子仔细些,不要怕麻烦,将该带的都带上。省得到时缺这少那的,委屈了自个儿。”

    吴明艺抬手搂了搂崔老夫人,在崔老夫人耳边说道:“谢谢祖母叮嘱,艺儿记下了。祖母要保重身体,在府里乖乖等着,

    等艺儿给您老带山珍野味回来。”

    崔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吴明艺的后背,“乖孙女有心了。祖母这把年纪,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

    跟着圣上去秋狝,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万万不可因为好奇去涉险。

    在圣上面前失仪是大罪。明白吗?”

    吴明艺吐吐舌头,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谢谢祖母提醒,艺儿记下了。”

    崔老夫人不放心,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艺儿可要记好祖母的叮嘱。

    这回秋狝,圣上点了贵妃陪同前去。

    咱们做事更要慎重,不能让人拿了把柄,到进给娘娘添麻烦。”

    吴明艺见崔老夫人神情严肃,没敢再调皮,一本正经的保证道:“祖母放心,艺儿铭记祖母的教诲,一定谨小慎微,绝不做出格的事。”

    崔老夫人说道:“谨小慎微到不用,

    只要在大体不出格就行。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承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做事要落落大方!”

    吴明艺福身道:“是,艺儿记下了。”

    崔老夫人见该叮嘱的都交待了,挥了挥手,“乖了,去吧!”

    吴明艺松开崔老夫人,转身去抱了抱李夫人,低声道:“阿娘,其实我给你做了桂花糕,差云锦送过去的。”

    李夫人一愣,侧头看向吴明艺,见吴明艺朝她眨了眨眼。

    李夫人说道:“去吧,听祖母的,让丫鬟婆子用心些。”

    吴明艺笑着说道:“多谢阿娘,女儿去了。”

    李夫人点点头,“去吧!”

    看着吴明艺离开,崔老夫人收回目光看向李夫人。

    不等李夫人开口,崔老夫人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咱们艺姐儿很乖巧,很懂事,

    乐乐会看到艺姐儿的好的。

    开年就是武举考核,

    等武举考核后,咱们再提两府议亲之事。”

    崔老夫人的话说到这里,李夫人到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好,一切但凭母亲作主。”

    崔老夫人接着说道:“娘娘这回不陪同前往,到时,你与尔容要警觉些,看好咱们自己的人,千万别出乱子。”

    李夫人欠身应下,“是,媳妇明白。”

    崔老夫人催促道:“明日就要出发,你赶紧回去收拾吧。”

    李夫人福身道别,转身出了福安堂。

    威远侯府,李夫人离开后,侯夫人来到雅园。

    兄嫂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早日能将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定下来。

    可她之前答应过乐哥儿,亲事等明年武举考核结束再议。

    兄嫂的心情,她是理解的。毕竟,进九月,艺姐儿就满十六了。

    青山见侯夫人过来,赶忙欠身见礼。“夫人好!”

    侯夫人看眼毕恭毕敬的青山,问道:“这些日子,乐哥儿在忙什么,怎么整日不着家?”

    青山畏惧侯夫人的目光,垂头欠身道:“爷在忙太子殿下吩咐的事,至于什么事,夫人请诉小的不能奉告。”

    青山绷紧身子,在心里暗道,夫人见谅,不是小的要撒谎,这是爷的吩咐。

    侯夫人是知道轻重的人,听说石景扬在忙太子吩咐的事,也就不再多问了。

    转而问道:“乐哥儿呢?这会在忙什么?”

    青山欠身回道:“回夫人,太子殿下身边的陆统领过来了,这会在书房与爷商议事情。

    夫人寻爷有要紧的事?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说着,青山准备转身。

    侯夫人见石景扬在会客,忙叫住青山,“不用,乐哥儿有事,让他忙。

    我就是来看看乐哥儿的东西有没有收拾好?

    既然乐哥儿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回头尔等收拾行李时要仔细些,千万不可丢三落四的。明白吗?”

    青山欠身道:“是,小的记下了,夫人放心。”

    侯夫人带着人转身出了雅园,走了几步,侯夫人回头看了看雅园。

    丫鬟婆子见侯夫人停下来,跟着停下脚步。

    韩嬷嬷看看侯夫人,再看看雅园,疑问道:“夫人,怎么了?”

    侯夫人说道,“艺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乐哥儿一起长大,他俩是打小的感情。乐哥儿怎么就……唉!”

    说到后面了,侯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韩嬷嬷欠身道:“夫人,世子爷从小与太子一道长大,世子爷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心里装着家国天下,对儿女情长的事淡漠些,也是正常的。”

    侯夫人点点头,说道:“也是,前几日听娘娘说,贵妃那边很不安份。这回秋狝,皇上点了贵妃陪同前往,更是长了贵妃一系的气焰。”

    韩嬷嬷说道:“娘娘很不容易,要掌管六宫事务,还要应对有心人的挑衅。”

    侯夫人想着皇后面对的一摊子事,感慨道:“也就是姐姐应付得来,换成我……想都不敢想。”

    侯夫人边说边摇头。

    要她面对夫君的别的女人,她怕自己气血攻心一命呜呼了。

    果然,人是惯不得的。

    姐姐虽然母仪天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姐姐心里的苦,只有姐姐明白。

    姐姐曾说过她,她虽不及姐姐那般尊贵,但她嫁进威远侯府,侯爷是专一有责任的人,几十年就守着她一人,事事顺着她。

    夫妻和睦,儿女孝顺。此生,她就强过天下许许多多女人。

    当然,她也有她的忧心,好比眼下,她忧心乐哥儿的亲事。

    “唉,到九月,艺姐儿就十六了,也难怪嫂子会着急。”

    韩嬷嬷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先回到她这里,她捡重要禀给侯夫人。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着人直接处理了,只报给侯夫人结果。

    正因为如此,韩嬷嬷知道的,比侯夫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再有,侯夫人关心世子爷的亲事,在韩嬷嬷看来,那是当局者迷。

    在韩嬷嬷看来,侯夫人向世子爷提及亲事时,世子爷的推脱,足以说明世子爷心里没有表小姐。

    韩嬷嬷接过话来:“对哟,表小姐也是九月里的生辰,转眼就十六了。”

    侯夫人叹口气道:“可不是吗,依着我的意思,年前把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定下来。

    按着三书六聘的礼节走一遍,三年后正好大婚。

    那时,艺姐儿有十八|九,乐哥儿也二十出头了。都长大懂事了,头年成亲,第二年便可以添丁添口,多好。”

    韩嬷嬷委婉的说道:“夫人,这事可急不得。”

    侯夫人看眼韩嬷嬷,“我知道,我就是想想。况且,我急有何用,得乐哥儿点头才行。”

    韩嬷嬷笑笑,“也不怨世子爷,婚姻大事,成亲了,那是要朝夕相处一辈子。

    特别是咱们府里,是有祖训的,一辈子不休妻不纳妾,所以,娶亲需慎重再慎重。世子爷多思虑也没错。”

    侯夫人问道,“嬷嬷的意思,乐哥儿迟迟不愿议亲,是想多多思虑?”

    韩嬷嬷看着侯夫人紧张的样子,心里暗自感叹,真是天下父母心,平时走一步看三步五步的夫人,遇上世子爷的事,脑子跟卡了壳一般。

    韩嬷嬷笑着说道:“世子爷的亲事,他肯定希望能寻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像侯爷与夫人一般,一辈子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相反,若是两人情意不相投,整日吵吵闹闹,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一辈子过得多憋屈?

    依老奴看,世子爷娶亲,娶进府的人是要跟世子过一辈子的人,得世子爷心甘情愿的。夫人是世子爷的娘亲,得多为世子爷考虑。”

    侯夫人听后,陷入沉思,她之前只想着艺姐儿乖巧懂事,一心想将其娶回来,到没有想过乐哥儿的感受。

    韩嬷嬷说得对,侯府有别于别的人家。别的人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石家男儿,不许纳妾,若不是媳妇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还不可以休妻。

    如韩嬷嬷所说,她得多为乐哥儿想想,婚姻是大事,需得慎重些,这是为乐哥儿好,也是为艺姐儿好。

    若是自己强行将艺姐儿娶回来,乐哥儿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而冷落艺姐儿,那就不好了。

    侯夫人说道:“子辛说得是,这事,是我着急了。乐哥儿说武举后才考虑亲事,那就等武举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侯夫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侯夫人,问道:“子辛是不是听到什么言语了?”

    韩嬷嬷欠身道:“夫人睿智,什么事也瞒不了夫人。”

    侯夫人眉头微皱,“还真有事?”

    韩嬷嬷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是二小姐生辰那日,老奴奉夫人的命,去给二小姐送生辰礼。”

    说到这里,韩嬷嬷停顿了一下。

    侯夫人问道:“这事我记得,怎么了?你去给辰姐儿送生辰礼遇到什么事了?”

    韩嬷嬷欠身道:“那日,老奴从二小姐院子出来,在花坛的假山处遇上世子爷,世子爷未发现老奴。

    老奴本想上前打招呼的,可老奴见青山向世子爷禀告时谨慎的样子,就没敢冒然上前打扰。”

    侯夫人眉头微皱,问道:“谨慎的样子?”

    韩嬷嬷点点头,“是,老奴看世子爷的意思,好像是要去二小姐院子给二小姐送贺礼的。让青山去打探情况。

    青山禀告,说表小姐与江小姐,大小姐都在二小姐院子。”

    侯夫人问道:“结果呢?乐哥儿去辰姐儿的院子了吗?”

    韩嬷嬷摇摇头道:“世子爷将手里的生辰礼交给青山,让青山送过去的,而世子爷在原处等。”

    侯夫人沉默片刻,问道:“乐哥儿向来宠辰姐儿,他为何不亲自送贺礼过去?

    星姐儿就不说了,艺姐儿与掌珠,都是极亲的亲戚,乐哥儿与她们一起长的,平时没少在一起玩耍,为何他要避而不见?当时你回来,怎么没对我说这些?”

    韩嬷嬷欠身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请夫人责罚!”

    侯夫人斜韩嬷嬷一眼,“先别说罚不罚的,先回我的问话。”

    韩嬷嬷欠身说道:“那日老奴回去本打算给夫人讲的,但因老夫人与舅夫人都在,老奴就没好讲,后来老奴一忙,就将此事忘记了。”

    侯夫人喃喃的问道:“乐哥儿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韩嬷嬷回道:“依老奴看,世子爷在有意避嫌。”

    “避嫌?艺姐儿与掌珠?”侯夫人声音一路往低走,直到低得没声。过了片刻,侯夫人点头道:“我明白了。”

    侯夫人没有说她明白什么了,韩嬷嬷也没敢问。

    侯夫人加快步伐往清怡苑去,边走边说道:“子辛,你带着人再去查看一遍,看看该带的东西是否都带上。”

    韩嬷嬷欠身应下,带着人去查看。

    雅苑,侯夫人离开不久,陆奇川起身告辞。

    石景扬将陆奇川送到大门口,等陆奇川的车看不影了,石景扬才转身往回走。

    青山跟在身边,欠身禀道:“爷,刚刚你与陆统领议事时,夫人带着人来过雅苑。”

    石景扬一顿,停下脚步看向青山,问道:“夫人说什么了?”

    青山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叮嘱小的几个,要小的几个用心伺候好爷,好好收拾行李,不准丢三落四。”

    石景扬说道:“知道了,你去盯着他们收拾。我去趟清怡苑。”

    青山欠身应下。

    石景扬径直往清怡苑去。

    侯夫人刚坐下身来,端起茶杯喝茶,下人进来禀告:“夫人,世子爷求见。”

    侯夫人的手一顿,茶杯里的茶差点晃出来,“请进来。”

    下人退下,随后,石景扬进来,朝侯夫人欠身见礼。

    侯夫人指了指对面的锦凳道:“不是说你在会客吗?怎么来了?坐这儿!”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秋狝

    石景扬在侯夫人对面坐下,开口直言道:“母亲去雅苑寻儿子有事?”

    侯夫人之前想去催婚来着,与韩嬷嬷说了一阵话后,侯夫人果断的摒弃了催婚的想法。

    矢口否认道:“没什么,就是叮嘱青山几个收拾行李时用心些,不要丢三落四。”

    石景扬将信将疑的看着侯夫人,“就为这事?”

    明日要外出,此刻,府里上下忙成一团,母亲会为这点小事特地走一趟?

    侯夫人笑着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何事?”

    舅母今日话里带话,石景扬不是听不明白,他只是不想明白。

    石景扬笑,装傻的摇摇头,笑着起身道:“儿子以为母亲有事,所以过来问问。

    母亲这边既然没事,那儿子就去忙了。对了,秋狝回来,儿子就去东宫领事。”

    去东宫领事的事,石景扬告诉了父亲,还未亲口告知母亲。

    关于儿子会去东宫领事之事,侯夫人已经从皇后那里得知了。

    “去吧,尽心尽职的做好自己手上的事。”侯夫人跟着站起身来,送着石景扬往外走。

    翌日,一番祭祀后,皇上戎装骑马,卤薄引驾,禁卫军前引后扈,百官采服跪送出宫。

    秋狝的队伍浩浩荡荡往围场而去。

    石景扬、陆奇川跟在第一梯队的禁卫军后。

    裴东流负责太子的安危布防,已经提前两日出发,到行宫那边进行布防。

    队伍出城行了二十来里便停下来。

    陆奇川说道:“到新田了,按行程计划,会在此处喝茶歇脚,就地歇上半个时辰。”

    果然,前面传话过来,就地歇半个时辰。

    石景扬从马上下来,青山送水和点心过来。

    石景扬接过水喝了两口。

    陆奇川从小厮手里接过水喝两口,转头看向石景扬,问道:“倾安,怎么样?吃得消吗?”

    石景扬将水袋递还给青山,说道:“没问题。陆统领不用担心我。”

    陆奇川说道:“从新田出发,皇上从骑马改为乘车,太子及诸皇子也跟着改乘车。倾安若觉得累,可以改承车的。”

    石景扬摇摇头,“不用,我喜欢骑马。”

    陆奇川见他执意骑马,便没有再劝。

    青山将点心递过来,说道:“爷,这是表小姐身边的绿萝送过来的,说是表小姐亲手做得桂花糕。”

    石景扬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淡淡的说道:“你不知道我食不惯桂花吗?怎么还接过来?”

    青山不解的看着石景扬,真想问,爷你何时食不惯桂花了?前日,在府里吃桂花糕,不是还吃得很香吗?

    青山对上石景扬的略带警告的目光,询问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行,爷说啥是啥!

    青山欠青道:“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可这些桂花糕怎么办?”

    青山看着盘里的桂花糕头痛了,这是表小姐送给世子爷的。

    世子爷不吃,也不能给别人吃,又不能抛掉,更不能给表小姐送回去,这该如何是好?

    陆奇川看着盘子里一块块方方正正,小小巧巧的桂花糕,“倾安你竟然吃不惯桂花糕。这桂花糕做得多好!”

    石景扬看眼陆奇川,“你喜欢?那给你了,省得青山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处置。”

    陆奇川从青山手里接过桂花糕,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陆奇川开始吃起来,边吃边称赞道:“嗯,味道不错,这桂花糕做得极好。倾安真不来点?”

    陆奇川看着石景扬问道。

    石景扬摇摇头,“不了,你慢用。青山,将陆统领赞赏的话转达给艺姐儿。”

    后一句话,石景扬的声音极低,低得只有他与青山能听得见。

    承国公府的车排得极靠前,石景扬要青山转达的话,很快传到吴明艺耳里。

    吴明艺不由得攥紧双手,吃不惯桂花糕?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他会吃不惯?

    “小姐,辰小姐不是说世子最爱食桂花糕吗?世子爷怎么说他吃不惯?是不是辰小姐记错了?”绿萝问道。

    吴明艺扯了扯嘴角干笑一下,“或许吧,回头见了乐哥哥,我自个儿问他。”

    “小姐,尚书府的江小姐来寻你了。”云锦的车外禀道。

    吴明艺小声叮嘱一句,“这事烂到肚子里,不准再提。”

    绿萝欠身应下,“奴婢明白。”

    吴明艺掀起帘子,笑盈盈的说道:“掌珠来了,我正打算去寻你呢。赶紧上车来。”

    江兴语站着未动,笑着朝吴明艺道:“艺姐儿下来走走,一会还要坐许久的车。咱俩去寻星姐儿。”

    吴明艺笑着应下,“好,掌珠你等等我。”

    说着,吴明艺放下帘子,让绿萝为她整理好衣裙,再掀起帘子。

    吴明艺扶着云锦的手从车上下来。

    江兴语伸手拉着吴明艺往回走,“走吧,我让锦芯打探过了,威远侯府的车就在不远。”

    吴明艺心里极不喜欢江兴语风风火火且拉拉扯扯的动作,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吴明艺强忍着心里不适,任江兴语握着自己的手,柔声提醒道:“掌珠,慢些,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江兴语的脚步慢了下来,手依然握住吴明艺的手,不似之前那般紧了,“好,咱们慢些。”

    吴明艺借故抬手抚额,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江兴语手里抽出来。“虽是秋日,晌午这会日头还是很大。”

    江兴语抬头看看天,说道:“还好了,秋高气爽的,就算在日头下也很舒适。走吧,咱们赶紧去寻星姐儿,一会儿,车队该启程了。”

    说着,江兴语又想去牵吴明艺的手。

    吴明艺看看自己洁白华服,再看看尘土飞扬的路,一点也不想往前走。

    “掌珠,日头太毒,我有点头晕。要不,咱们在这里等,让人去接星姐儿过来,如何?

    我的车上备了许多好吃的,还有叶子牌,一会咱们在车上喝喝茶,话话家常,打打叶子牌。你说呢?”

    吴明艺娇柔惯了,江兴语早已习以为常,见惯不怪,见她不愿意走,转身对锦芯道:“你去接星姐儿过来。”

    锦芯欠身应下,转身去了。

    吴明艺走到江兴语面前撒娇道:“掌珠,你太好了。”

    江兴语说道:“怕日头毒,赶紧上车去吧。”

    吴明艺缠着江兴语,“咱们一起。”

    江兴语本想在下面活动活动,但拗不过吴明艺,只好随她一起,“走吧走吧。”

    得到江兴语的顺从,吴明艺心情大好,“掌珠,我最喜欢你了。”

    江兴语斜了吴明艺一眼,打趣道:“你最喜欢的,不是乐哥哥吗?”

    吴明艺抬手拍了江兴语一下,笑骂道:“坏家伙,竟敢打趣我。讨打!”

    江兴语在吴明艺的手碰到自己之前敏捷的向右边让了让,避开了吴明艺的手。

    “呵,敢情艺姐儿说的最喜欢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你最喜欢的,还是乐哥哥。”

    吴明艺紧张的四下看看,低声提醒道:“掌珠,你小声点。”

    江兴语看看前后,说道:“艺姐儿你怕甚,你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你心悦乐哥哥?”

    吴明艺小声道:“你这妮子,这些话是随便能说的吗?我信任你,才与你说的。”

    江兴语见吴明艺生气了,忙赔礼道:“好了,别生气了。

    我就是说句玩笑话而已。对了,这回秋狝乐哥哥也来了,你见到乐哥哥了没有?

    未出城时,我见到了乐哥哥,乐哥哥一身戎装,好飒,英气逼人,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提到石景扬,吴明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掌珠在何处见到乐哥哥的?”

    江兴语回道:“祭祀大典之前,五爷带我去看稀奇,正好乐哥哥也在。”

    “小姐,石大小姐到了。”

    锦芯在车外禀道。

    江兴语一把掀起帘子,朝车下的石景星挥手道:“星姐儿,快上来。”

    石景星笑着登上车,问道:“好不容易歇歇脚,你们怎么还留在车上?不下去活动活动。”

    江兴语朝吴明艺抬了抬下巴,“艺姐儿嫌日头毒辣,不肯下车,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石景星见吴明艺一身月白的华服,心下明白,她不是怕日头毒,她是嫌弃下面脏。

    石景星看破不说破,“今儿日头确实大。”

    吴明艺边给二人倒茶边说道:“对吧,星姐也说日头大。

    掌珠,星姐儿,来尝尝,这是今年新的秋茶,我家北郊那片茶山,一片茶山,炒得一两茶叶,极难得。”

    “一片茶山才炒一两茶叶?只摘了一丁点芽芯吗?”

    江兴语边说边端起茶壶细看起来,“我的乖乖,还真是芽芯,这得多难摘。太奢侈了。”

    吴明艺说道:“这有什么,咱们府上年年做,去年还给你们府上送了。今年天干,摘不出来,拢共才有一两多,太少了,不好送人。”

    江兴语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抿口茶,然后深吸一口气,“果然香气馥郁绵长,口感甘醇……”

    石景星侧头看向江兴语,笑着问道:“掌珠当真尝出了香气馥郁绵长了?”

    吴明艺笑骂道:“她就会装,给她喝这好茶,真是糟践了这壶好茶。”

    江兴语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好茶,我喝起来虽然与雨前明前没啥差别,口感甘醇我还是喝出来了。”

    “噗”石景星正喝茶,被江兴语的话逗得差点呛着。

    吴明艺赶忙为石景星拍背顺气,“星姐儿没事吧?”

    石景星一手掩着嘴咳嗽,一手摆了摆手,示意吴明艺她无事。

    “我实话实说而已,星姐儿,你这就夸张了!”江兴语看着石景星抗议道。

    石景星缓过劲来,接过吴明艺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嗓子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石景星朝江兴语笑道:“对!对!对!是我夸张了。

    对咱们掌珠来说,不只是雨前明前跟秋茶是一个味,就是用路边柳叶冲泡一下,掌珠照常喝出香气馥郁缠长,口感甘醇来。”

    吴明艺用团扇掩嘴,咯咯笑出声来。

    江兴语扑过来打石景星,“好你个星姐儿,拐着弯损我不懂茶。”

    石景星双手拳在胸前,边笑边说道:“掌珠,咱们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兴动手的!”

    “兴你损我,却不兴我动手?谁的道理?小星儿,你给我等着。”江兴语边说边将石景星按压在软榻上,朝石景星身上,腑下下手。

    石景星怕痒,江兴语边下手边说道:“痒痒肉来了!”

    石景星笑得从软榻上滑到车厢里,求饶道:“掌珠,我错了。掌珠手下留情。”

    江兴语按着软成一团的石景星,问道:“知错了?”

    石景星连连点头道:“知错了。”

    “好吧,饶你这一回!”说着,江兴语松了手,放开石景星,坐到软榻上,再弯腰去扶石景星。

    石景星见她伸手过来,吓得往后缩了缩,正色道:“掌珠,咱们说话得算数。“

    “想什么呢?我扶你起来。”江兴语将手伸过去。

    “哦,谢了!”石景星将手伸过去,借着江兴语手上的力道,重新坐到软榻上。

    吴明艺看着嬉闹的二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曾几何时,她与她们也能笑闹成一团……

    石景星笑累了,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看向江兴语道:“这次秋狝,你们府上哪些人来了?”

    江兴语斜靠在扶手上,“祖父,婶娘,二哥,三哥和我。”

    石景星心里闪过丝丝失落,问道:“江四哥没来?”

    江兴语摇摇头,“外祖母卧病在床,前些日子四哥忙着备考,没能到床前侍疾。科考结束,四哥歇了一日便去外祖家,说接下来由他来侍疾。”

    吴明艺边给二人添茶边说道:“江四哥很孝顺。”

    江兴语点点头,“大哥也很孝顺,每日从衙门回来,都要去外祖家看看。”

    石景星说道:“人是相互的,于老夫人慈爱,待人温和,特别宠爱孙辈,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敬重她。”

    江兴语看着手里茶杯,“星姐儿说得是,外祖父,外祖母都是慈爱的人,待人极好。外祖母病下了,家人都很难过,恨不得能替她痛。”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走往密切吗

    说到于老夫人,江兴语心里涌起阵阵伤感,脸上再无嬉闹的神情,

    石景星伸手过去握住江兴语的手,安慰道:“不要太担心,于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来的。”

    江兴语反握住石景星的手,朝石景星苦笑一下,“多谢,借星姐儿的吉言,希望外祖母能早日好起来。对了,我今儿还见到刘相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

    江兴语不想扰了大家游玩的兴致,主动岔开话题。

    石景星问道:“刘相府的四小姐与五小姐?”

    吴明艺漫不经心的说道:“管他呢,咱们与刘相府的人甚少打交道,见了,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宫里,皇后与贵妃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却是暗流涌动,争得你死我活。

    石景星笑着说道:“咱们见面点点头,打个招呼就行,掌珠可不行。”

    吴明艺不解的问道:“为何?”

    石景星看着江兴语笑得意味深长。

    吴明艺见了石景星的笑,好奇心更重了,催促道:“星姐儿,你到是说话呀。掌珠为何不行?”

    江兴语被石景星笑得莫名其妙,问道:“对呀,星姐儿,你到是说说,我为何不行?”

    石景星朝二人招招手,吴明艺与江兴语见了,纷纷往前凑了凑。

    三人头碰头的凑到一起,石景星小声道:“听说贵妃娘娘有意让刘五小姐做陈王妃。”

    吴明艺反应极快,长长的“哦”了一声,抬头看向江兴语,说道:“若是这样,待掌珠嫁进晋王府,与刘五小姐那就是妯娌,确实不是点头之交了。”

    江兴语没理二人的打趣,直起身来往后靠,靠着车厢喃喃自语,“刘五小姐是陈王妃,宁二小姐是陈王侧妃。”

    说到这里,江兴语哈哈大笑起来。

    吴明艺与石景星不知江兴语笑什么,相互对视一眼,转而齐齐的看向江兴语,异口同声的问道:“掌珠,你笑什么?”

    江兴语笑得停不下来。

    吴明艺与石景星无语的看着江兴语,等她笑累了停下来,才问道:“说说吧,你究竟在笑什么?”

    江兴语看看二人,又想笑。

    吴明艺忙说道:“你先忍着,不许笑,说完咱俩陪你一起笑。”

    江兴语朝吴明艺摆摆手,“让我再笑一会,我说了,你不见得笑得出来。”

    吴明艺更纳闷了,说道:“什么事让你笑得直不起腰来,而我听了还笑不出来。”

    石景星端起茶杯抿口茶,对吴明艺道:“艺姐儿,咱们先喝茶。等她笑,她笑够了,笑累了就笑不出来了。”

    吴明艺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悠闲的喝起茶来,“掌珠,你慢慢笑,我与星姐儿喝着茶等你。”

    江兴语停住笑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道:“我在笑乐哥哥。”

    面前两人,一个是石景扬一母同胞的妹妹,一个是心悦石景扬的表妹。

    江兴语的话音落下,石景星与吴明艺就不淡定了,两人挺直身板看着江兴语。

    吴明艺先开口问道,“咱们聊陈王的事,掌珠为何扯到乐哥哥身上了?这与乐哥哥有何相干?”

    石景星接过话来,“对呀,咱们说陈王府的八卦,关兄长何事?”

    江兴语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陈王上辈子一定亏欠了乐哥哥。”

    吴明艺放下手里杯子,问江兴语道:“何出此言。”

    江兴语道:“刘五小姐与宁二小姐都心悦乐哥哥,这二人,一个做陈王的正妃,一个是陈王的侧妃。呵呵,陈王若是知道,会不会郁闷死?”

    吴明艺听后,面部的表情僵在脸上,“刘五小姐,宁二小姐心悦乐哥哥?”

    江兴语放下手里的杯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沉下脸来的吴明艺,说道:”我就说,我说了,你们笑不出来。”

    在江兴语与石景星面前,吴明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气乎乎的将脸撇到一边。

    石景星看看吴明艺,又看看江兴语,打圆场道:“这个八卦有点虚浮,掌珠你从哪里听来的?”

    江兴语觉得自己遭到质疑,反驳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虚浮了?刘五小姐心悦乐哥哥,在去年宫里的赏花宴上就能瞧出端倪……”

    吴明艺打断江兴语的话问道:“宫里的赏花宴?哪场赏花宴?”

    江兴语回道:“去年八月初,娘娘在宫里办的那场赏花宴,乐哥哥与太子殿下到时,刘五小姐眼睛晶亮,笑容绽放,整个人跟发了光似的,乐哥哥走哪里,她的目光跟到哪里。”

    知道有人惦记石景扬,吴明艺的心里醋海翻滚,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确定她是对着乐哥哥笑,万一她是因为太子殿下笑呢?”

    “嘁!那会儿,我就坐在刘五小姐不远处,她眼睛看谁我看得一清二楚,好不?再有,年前娘娘在后宫那场梅园赏花宴,乐哥哥离席,刘五小姐也跟着离席。“

    当时,江兴语还借故跟了过去,见刘五小姐在花园徘徊,偶遇石景扬。

    这话不能说,江兴语将话咽了回去。

    吴明艺心里一片酸涩,心里已经相信江兴语所说的,嘴上去不愿意承认,撇了撇嘴说道:“这能说明什么?人有三急,不过是赶巧了而已。”

    江兴语毫不退让,接过话来,“话不能这么说,一回赶巧,回回都赶巧?凭我的直觉,刘五小姐心里绝对有乐哥哥。”

    吴明艺心里不是滋味,又争不过江兴语,脱口说道:“刘五小姐好歹出生摆在那里,宁二小姐是个什么东西,娇柔造作,惺惺作态,她也配?”

    江兴语也不喜欢宁荷,但此刻,她更不喜欢吴明艺的态度。忍不住争辩道:“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配不配的?”

    江兴语只是就事论事的阐明自己的观点。

    可在吴明艺眼里,却成了江兴语帮外人,不帮她。江兴语气恼的责问道:“掌珠,你帮着外人来挤兑我,你什么意思?”

    江兴语也是个有脾气的,吴明艺责问的话一出口,江兴语就恼了。

    江兴语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将杯里的茶喝尽,然后将茶杯重重的放到小桌上。

    直言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路途漫漫,我不过是把知道的事当乐子随口的说说,艺姐儿你就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对我吼。

    怎么?你喜欢乐哥哥,就不许旁人喜欢乐哥哥?

    凭什么?京城美男,乐哥哥排在首位。喜欢他的女子多了去了。这你也要喝醋,那你干脆泡在醋缸里得了,真没劲!

    车队要启动了,我回去了,再会。”

    说完,江兴语起身,掀起帘子下车。

    “掌珠!”石景星赶忙叫道。

    江兴语的动作极快,石景星放下杯子,掀开窗帘时,江兴语已经走到车尾。

    “掌珠!”

    江兴语头也不回的进石景星挥了挥手,“星姐儿,我先回去了。”

    石景星看看江兴语,叹口气,缩回头去看抹泪的吴明艺,往吴明艺那边坐了坐。

    低声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知道的,掌珠就是直脾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吴明艺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石景星拿出手帕,抬手为她擦泪,温言安慰道:“好了,别伤心了,不过用来打发时间的八卦而已,不值得你掉金豆子。”

    吴明艺极委屈的抹了把脸,哽咽道:“我不是为这点八卦难过。

    掌珠她太过份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她为了一个外人来挤兑我,我在她心里,连个外人也不如。”

    石景星看着钻进牛角尖里的吴明艺暗暗叹气。

    片刻后,温声说道:“艺姐儿,咱们与掌珠打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

    你在她心里,怎就连外人都不如了?你这样冤枉她,难怪她要生所了。

    你这话很伤人,她听了,她心里不好受,你心里就好受了?

    今儿这事,你扪心自问一下,真是掌珠的错吗?

    如掌珠所说,路途漫漫,她就是随口一说,打发时间而已,你何必如此较真?

    再有,你之所以喜欢兄长,是因为你觉得兄长好,觉得兄长优秀。

    旁人也喜欢兄长,那说明在旁人眼里的兄长也很好。

    这更加证明你的眼光好,你该为此高兴才是,怎么还生上气了?

    要是你喜欢的人,别人见了像见煞星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你才应该紧张,不是吗?”

    石景星说得不急不徐,声音不大,却是柔中带刚。

    吴明艺最服石景星,听了石景星的话,情绪平静下来,心里舒畅多了,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谢谢星姐儿。”

    石景星抬手捋了捋吴明艺的碎发,笑着说道:“不难过了?”

    吴明艺抬头看眼石景星,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垂头说道:“不难过了。”

    石景星拍了拍吴明艺的肩,“这样才对吗?唉,车队什么时候启动的?”

    与车夫并排坐的绿萝回道:“回小姐,刚起动一会儿。”

    吴明艺怕石景星离开,拉住石景星的手道:“星姐儿留下来与我同一辆车,咱们一路说说话,解解闷。”

    石景星点点头,“好,咱俩一辆车,等到下一个歇脚处,咱们再将掌珠请过来,可好?”

    吴明艺点点头,“好!”

    石景星给吴明艺倒了杯茶,“来,喝杯茶。”

    “多谢星姐儿!”吴明艺接过茶,低头抿一口,抬头看着石景星欲言又止。

    石景星见了,放下茶杯,问道:“怎么了?”

    吴明艺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星姐儿,刘五小姐真的心悦乐哥哥?”

    石景星看着吴明艺问道:“怎么?担心了?”

    吴明艺点点头,如实回道:“有点!”

    石景星往后靠了靠,笑着说道:“你呀,想得太多了。

    你也不想想,兄长与刘五小姐,怎么可能?

    艺姐儿,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咱们府与刘府,中间隔着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呢。

    不要说只是刘五小姐单相思,就算兄长与刘五小姐郎情妾意,他们之间,也无法跨越如天堑般的鸿沟。

    你就安安心心的将心揣在怀里。”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吴明艺喜笑颜开。

    石景星给吴明艺个嫌弃的眼神,“你不是没想到,你是压根没想。

    只要涉及兄长的事,你就呆头呆脑、跟个傻子似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吴明艺长长的叹口气,斜靠在边是的扶手上,喃喃道:“我也不想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星姐儿,只要一想到乐哥哥待别人好,我心里就好难过,就嫉妒得发狂。”

    石景星心里咯噔一下,说道:“艺姐儿,你这是何苦?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只有兄长一人……”

    不等石景星把话说完,吴明艺将她的话打断,有些激动的说道:“星姐儿,我当你是我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人,才将压在心底的话与你说……”

    说到这里,吴明艺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星姐儿,以往你极赞成我与乐哥哥的,今儿却要我考虑乐哥哥以外的男人。

    星姐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吴明艺坐直身来,一双眼直直的盯着石景星。

    石景星被吴明艺盯得发毛,说道:“我知道什么,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吴明艺黯然神伤,喃喃道:“连你也不帮我了。”

    石景星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叹口气,说道:“艺姐儿,兄长出生不久,父亲就为他请封了世子。

    从小,兄长是被当成石家家主来培养的。

    你该明白,若不是兄长愿意,没有人能左右兄长。不是我不帮你,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帮。”

    吴明艺绝望的看着石景星,问道:“星姐儿,乐哥哥是不是不会娶我?”

    石景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关于兄长的亲事,母亲问过兄长,兄长说武举前不考虑。

    男儿家,心忧天下,思虑的事多。艺姐儿,要不,等武举考核以后再说?”

    吴明艺说道:“我不是愿意等,我是害怕等,怕到时得到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星姐儿,乐哥哥与宁大小姐走往密切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执着

    石景星坐直身来,诧异的看着吴明艺,问道:“你怎么想到宁大小姐的?”

    “那日在丰乐楼,乐哥哥看宁大小姐的眼神不一样。”吴明艺有些心虚的说道。

    石景星觉得吴明艺太多疑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兄长与宁二哥交情甚笃。

    至于宁大小姐,我从未听兄长说过。你着人查兄长了?”

    石景星察觉吴明艺有事瞒着她,试探的问道。

    吴明艺没有否认,垂下头低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乐哥哥每日都在忙什么。”

    石景星先是抬手扶额,改而用手指了指吴明艺,无语又无奈。好半晌才说道:“艺姐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唉!”

    吴明艺极无辜看着石景星,争辩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想知道乐哥哥每日都在忙些什么?”

    石景星叹口气,问道:“结果呢?查到了吗?”

    吴明艺摇摇头,失望的说道:“没有。”

    石景星沉着脸,严肃的说道:“你该庆幸你的人什么也没查到。否则,你那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明艺愕然的看着石景星,喃喃道,“不至于吧!”声音由高至低,直至低到尘埃里。

    石景星抬手戳了戳了吴明艺的额头,说道:“你说呢?至于吗?

    你这行为,要是被兄长知道,你知道是何后果?兄长这辈子都可能不理你。

    要是被外祖父知道,起码罚你跪三日祠堂。”

    “这么严重!”

    石景星扯了下嘴角,“怎么?你还不信?你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尽是情情爱爱,儿女情长。

    你该知道,你是国公府谪长的大小姐!你怎么能一点轻重都没有?

    你可知兄长是为谁做事?”

    吴明艺茫然的看着石景星,说道:“乐哥哥不是为太子殿……”

    后面的话,吴明艺没有说出口,眼里从茫然变得惊骇。

    石景星嫌弃的白了眼吴明艺,“真是难为你了,你还知道兄长在为太子殿下做事。”

    说完,石景星压低声音,声色俱厉说道:“兄长他们所行之事,关系着咱们几家的荣辱,甚至关系着朝堂,乃至天下!

    你怎敢让人随意去打探?你是不要命了?”

    吴明艺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石景星,“星姐儿,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你千万不要告诉乐哥哥,好不好?

    我只是,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乐哥哥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

    石景星看看手足无措的吴明艺,长长的叹口气,说道:“你呀,胆子也太大了。

    艺姐儿,你就算心悦兄长,也该要有分寸。

    要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你心悦兄长没有错,但若因心悦兄长而做些不可取的事,那就大错特错。”

    吴明艺垂下头,低声哽咽道:“星姐儿,这回我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乐哥哥。”

    石景星说道,“艺姐儿,你的执念太深了。外祖母常讲,姻缘姻缘,讲姻还讲缘。

    而且,姻缘重点在缘,缘是命中注定的,是上天安排的。

    成与不成,咱们都得认命。成了,往后倍加珍惜,若是不成,要懂得放手。”

    吴明艺抬头看向石景星,摇摇头道:“星姐儿,我与乐哥哥间的缘分还小吗?

    我打小就与乐哥哥在一起,从小到大,谁不说我与乐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小时玩过家家,那回不是乐哥哥扮相公,我扮娘子。

    从第一回玩过家家起,我就将乐哥哥当成夫君了。”

    见吴明艺不听劝,石景星的脾气也上来了,脱口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儿时的游戏,是玩儿,你还真当真呀!”

    吴明艺红着眼眶道:“我就当真了。”

    石景星见吴明艺哭了,心软的将声音缓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当真了。

    可光你认真没用,得兄长也当真,你们之间才有戏。

    我可事先告诉你,这事,我作不了兄长的主,你得自己想办法。

    再有,看在咱们姊妹多年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千万别再差人去打探兄长的事,兄长他们做的事,咱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吴明艺冥思苦想,烦恼无比的说道:“那我该如何做才好?”

    石景星说道:“别问我,我乏了,先睡会。”

    说完,石景星果断的闭上眼,她发现,不能继续谈论下去了,否则,吴明艺会没完没了的与她说兄长的事。

    另一边,江兴语回到自己的车上,斜靠在软榻上看着矮榻上的锦芯,问道:“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

    锦芯边给江兴语倒茶边说道:“在奴婢眼里,小姐永远是对的。”

    江兴语三人在车里争执时,锦芯就车外,将三人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

    不是她偏颇,她真没有觉得自家小姐没有错。

    江兴语扯了扯嘴角,说道:“问你也是白问。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今日我还是有错的,艺姐儿犯糊涂,我并没有糊涂。

    我该像星姐那样,平心静气的给她说道理,而不是嚷嚷着跟她吵。我这爆脾气,是该改改了。”

    锦芯就喜欢自家小姐的性子,单纯,善良,事事为人着想。

    江兴语一通自我检讨,坐直身来接过锦芯递过来的茶杯,低头抿了口茶。

    接着说道:“就算知道自己错了,这回,我也不能轻易低头。

    艺姐儿这妮子,太娇纵了,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也不能凉她太久,凉久了,这妮子又得哭了,她哭了我还得去哄。”

    锦芯看眼自说自话,烦恼无比的江兴语,从怀时掏出石子来打磨,任江兴语在一旁自言自语。

    江兴语接连喝了两口茶,将杯子放到桌上,叹气道:“你说,我这是何苦呢?给自个儿寻烦恼。”

    锦芯边磨石子边说道:“小姐之所以烦恼,是因为小姐太在意。小姐若是不在意,自然就不烦恼了。”

    江兴语扫锦芯一眼,“你说得轻巧,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我能不在意吗?”

    锦芯接过话来,“那就无法了,小姐接着烦吧。”

    “小姐,府里来信,于老夫人病危,让小姐立即回去。”窗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江兴语一个激灵跳起来,头撞到车顶上,痛得她立即坐下来。

    “小姐小心。”锦芯抬手揉了揉江兴语的头,问道:“很痛吧?”

    江兴语手捂着头,边揉边说道,“无妨。”

    车夫将车停到路边。

    江兴语掀开帘子,看向满头大汗的丁路,问道:“你是直接从齐府过来的?”

    丁路是江兴昌身边的小厮。

    丁路欠身回道:“是,小的出发时,老夫人已经哑声了,只有一口气吊着,爷让小的赶紧来通知小姐。”

    江兴语的车后面,紧跟着的,是江学文的夫人张氏的车。

    车夫见江兴语的车停下,立即向张夫人禀告。

    张夫人忙让车夫将车靠边停下。

    “掌珠,出什么事了?”张夫人掀开帘子问道。

    “婶娘,外祖母病危,四哥让丁路来通知我,秋狝我就不去了。”江兴语难过的张夫人说道。

    于老夫人病重,张夫人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这回秋狝,吴老夫人才安排她陪同江兴语过来。

    张夫人安慰道:“掌珠别急,婶娘这就打发人去告知老太爷,然后婶娘陪你一同回去。”

    张夫人转身一番吩咐,下人催马往前去寻江尚书。

    不一会,江兴安策马过来,身后跟着去禀告的下人。

    “掌珠别急,祖父嘱咐,二哥陪在祖父身边,让我陪你与母亲回去。”

    江兴安到跟前,先宽慰江兴语。

    江兴语红着眼眶朝江兴安道谢,“谢谢三哥,婶娘,咱们回吧。”

    张夫人点点头,“好,咱们回。”

    江府的车马逆流而行,一路往京城奔去。

    秋狝的队伍到新庄,已经是申时,队伍在新庄安顿下来,第二日再从新庄出发。

    皇上携贵妃与诸皇子住进皇家别院,皇家别院附近,相继是各大臣的别院。

    承国公府的别院与威远侯府的别院相邻。

    石景星与吴明艺相约,各自先回别院洗漱,再一起去江府别院寻江兴语。

    车行到承国公府的别院门口停下,石景星从车下来。

    石景星掀开帘子,见一身戎装的兄长领着青山一行人往这边来,

    “兄长!”

    石景扬正在叮嘱青山等人接下来要注意的事宜,听到石景星的叫声,抬头看过来,

    石景扬见石景星从承国公府的车上下来,朝她点点头,问道:“阿娘呢?”

    石景星回道:“阿娘的车队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吴明艺听到石景扬的声音,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慌忙跟在石景星身后下车,朝石景扬福身见礼道:“乐哥哥。”

    石景扬朝吴明艺拱手还礼,“艺表妹好。”

    石景扬直起身来,没有再看吴明艺,而对石景星说道:“星姐儿现在回吗?”

    石景星点点头,“回!”

    石景扬说道:“那走吧。”

    石景星转头看向吴明艺,“艺姐儿,我……”

    吴明艺不等石景星把话说完,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星姐儿,咱们今晚住一处,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吴明艺边说边朝石景星递眼色。

    石景星明白吴明艺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配合的说道:“行,不过我认床,得睡自己的床,艺姐儿跟我去我的屋子。”

    石景星确实有认床的毛病。

    吴明艺笑着应下,“我都行,没有认床的毛病,那我去你那儿。”

    石景扬看眼承国公府的大门,转身往自家别院走去。

    吴明艺见石景扬离开,赶忙拉着石景星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乐哥哥,临行前,祖母交待了,她老人家在府里等乐哥哥猎山珍回去尝鲜。”

    石景扬放缓脚步,开口回道:“好,知道了。”

    得到石景扬的回应,吴明艺的心情更好了,见石景扬又加大步伐,

    吴明艺赶忙攥了攥石景星的手。

    石景星转头看向吴明艺,吴明艺朝她抬了抬下巴,小声哼哼道:“星姐儿,帮帮我呀。”

    石景星看眼吴明艺,吴明艺朝她讨好的笑笑,“星姐儿,求求你了。”

    石景星只好朝石景扬道:“兄长,难得外出,咱们晚上一起吃烤肉?叫上轩表哥,掌珠他们一起,如何?”

    石景扬想了想,点头应下,“好,我让人去准备。”

    “兄长太好了,多谢兄长。”石景星欢喜的道谢。

    “多谢乐哥哥!晚上又可以热热闹闹的聚了。”吴明艺跟着道谢,满心喜欢。

    石景扬微微点头,“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石景扬看眼青山,青山转身作吩咐。

    石景扬抬步离开。

    等石景扬走远后,吴明艺紧紧地搂住石景星的胳膊,将头埋在石景星的颈窝,小声道:“星姐儿,乐哥哥同意了,他同意了耶,晚上可以与他一道烤肉了。”

    吴明艺将声音压得极低,话音里透着欢喜。

    石景星垂目看着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吴明艺,真是兄长的一个眼神都能影响她的心情。

    石景星不知道该为吴明艺高兴还是为她悲哀。

    “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都是土,我先回去沐浴,再换身衣裳,我要美美的出现在乐哥哥面前。”吴明艺松开石景星的话,慌忙的往承国公府的别院走。

    石景星问道:“艺姐儿,你不是说今日与我一道住吗?”

    吴明艺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是晚上的事,我得先回去整理一下妆容。”

    石景星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接掌珠?”

    吴明艺停下脚步,转身哀求道:“小星星。我要沐浴,还要梳妆,好忙,你代我去,好不好?”

    石景星无奈的点点头,“行吧,你忙你的,我去接掌珠。”

    吴明艺往回跑过来,搂了搂石景星,“星姐儿,你最好了。”

    石景星瞥了眼吴明艺,“行了,赶紧去忙吧。”

    看着吴明艺进了承国公府的别院,石景星才往自家别院走去。

    石景扬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青山带着小厮布置庭院。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防范

    青松进到书禀道,“爷,青平回来了。”

    石景扬转身说道:“请进来!”

    青松退下,青平进来欠身见礼。“爷!”

    石景扬指了指书桌边的椅子,示意青平坐。“坐下说。”

    青平欠身道谢,绷直身子在石景扬的对面坐下。

    自家爷在他们面前明明很随和,可他面对自家爷时,

    心里总是惴惴的。

    青平欠身禀道:“爷,咱们潜在围场周围的人发现,

    七日前,先后有三批人,分别从王家湾,沙坝,杨梅村进入围场,

    其中从王家湾与杨梅村进的是六人,从沙坝进的是八人。

    这些人进入围场后,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时分,有十八人从沙坝方向离开,然后往仁寿方向去了。

    咱们的人一直尾随到冷水坝,见那些人继续往北行,便没有再尾随,而在冷水坝停留一阵,再折回来。

    那伙人离开的第二日,正好是御林军先前来采点的人入场的时间。”

    每回的秋狝,负责安防的御林军要提前采点两回,分别在五日前和三日前。

    说起来,真正采点的人是五日前那一批,三日前这一批,算是提前入场做布防的。

    石景扬眉头微皱,问道;“这些人在围场里停留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青平点头应道:“是的,差不多一天一夜。”

    石景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人进围场十来个时辰,

    他们在围场里做什么?”

    石景扬抬头看向青平,

    接着问道:“数清楚了,

    进围场的是二十人,离开的时只有十八人?”

    青平欠身道:“是,进去的二十人,离开的只有十八人。有两人始终未出来。”

    这两人还在围场里?先后进入围场的两批御林军都没有发现他们?

    留在围场里,既要想法避开御林军,还得防范围里野兽。他们为何冒险要留在围场里?他们目的是什么?刺杀皇上?

    上一世,皇上在秋狝上遇险,遇的是猛兽的险,并非是遇上刺客呀。

    石景扬冥思苦想,半晌后,看着青平问道:“对方是哪里人?能看得出来吗?”

    青平摇摇头,“对方人多,怕对方瞧出端倪,咱们的人没敢靠近。”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此次秋狝不太平了,传令下去,先按之前的吩咐行事,好生护好太子殿下,明白吗?”

    青平欠身应下。

    石景扬接着吩咐道:“暗处不晓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让大家打起精神来,

    外松内紧。千万别让人瞧出异样来。”

    青平再次欠身,垂手应下,“是,小的明白。”

    青平退下后,石景扬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睛失焦的看向上方,脑子想着以前的种种。

    现在细想起来,上一世朝堂的变化,就从这场秋狝开始。

    这次秋狝是分水岭。

    秋狝之后,皇上对燕王陈王开始重视,贵妃一系气势与日俱增,朝堂上的人逐渐往贵妃一系靠。

    而太子一系呢,因他娶了宁蔚,外祖母与舅母对他颇有怨言,舅舅对自己也有微词,两府间生了嫌隙。

    最后皇后出面说和,两府才表面上和气些许……

    思绪跑远了,石景扬坐直身来,提笔在纸上写了“围场”二字,然后将起圈了起来。

    对方将人留在围场,是想在围场里下手。

    上一世,皇上在围场并未遇到刺客,那些人的目标不是皇上?

    可惜上一世的秋狝自己没有来,自己对秋狝的事知之不多。

    刘三救驾!石景扬突然想到刘津芮。

    为何是刘三救驾?太子,太子身边的陆奇川,裴东流的功夫都在刘三之上,为何不是他们救驾?

    石景扬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吴明轩有一回喝醉之后的酒话。

    当初,若不是殿下闹肚子,哪里会轮到刘三救驾?

    醉酒后的吴明轩话特别多,他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太子在狩猎那日怕是出了岔子……

    石景扬抬手拍了拍额头,上一辈子,自己死得一点都不冤。

    且彼时的他,太年轻,太天真……太傻气……

    门口响起敲门声,石景扬坐直身来,扬声道:“进来!”

    青松进门禀道:“爷,陆统领来了。”

    不等石景扬邀请,陆奇川跨门进来。

    “倾安,你这儿支起烤肉架,是要烤肉?”陆奇川进门问道。

    石景扬起身迎过去,说道:“兄弟姊妹难得出游一回,趁机将大家聚到一起,弄个小聚会,吃吃喝喝,说说闲话。”

    陆奇川夸赞道:“这个好,可以增进兄弟姊妹间的感情。”

    说到这里,陆奇川兴致勃勃的说道:““殿下最喜欢热闹,要不,我去将殿下请过来。正好,殿下寻你有事,你们可以边吃边聊。”

    石景扬正想去寻太子说事,当即点头道:“好主意,边烤肉边说事,虚虚实实,麻痹有人心的眼,有劳陆统领跑一趟了。”

    “‘有劳’二字我可担不起,这可是我的份内之事。”陆奇川笑着,边说边往外走。

    青松端着茶水过来,见陆奇川离开,诧异的问道:“陆爷这是要走了?”

    陆奇川笑着点头道:“不走,去去就来,让人烤个全羊,爷好这口。再备些酒水,竹叶青或者龙山花雕都行……”

    石景扬笑着打断他的话:“要求还不少!”

    陆奇川说道:“这哪是我的要求?是殿下好这一口,赶紧去准备吧。”

    石景扬一阵恍惚,这还真是太子的口味,时隔多年,他竟将太子的喜好忘了。

    石景扬拱了拱手,“多谢提醒,这就让人去准备。”

    陆奇川离开后,石景扬对青松道:“太子殿下会过来,赶紧去准备。”

    青松欠身应下,退两步转身快步离开,边走边吩咐下人,下人得了吩咐,在院里忙碌起来。

    若只是承国公府与威远侯府的几位爷与小姐小聚,随意摆几个烤肉架,备些食材,再支两张桌子,一切就算安排妥当。

    可眼下太子殿下要过来,从布防到伺候的人,从酒水到小菜,样样都需要精致,不能出半点纰漏。

    青松离开后,石景扬叫道:“出来吧。”

    姜民从屏风后闪身出来,朝石景扬欠身道:“爷。”

    石景扬说道:“让人盯紧太子行宫,看看太子殿下离开行宫后,有什么人进出太子行宫?”

    太子能在狩猎之日闹肚子,一定是近身伺候的人有问题。

    姜民会意,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姜民退到屏风后,从后门离开。

    石景星洗漱后,带着丫鬟婆子去了江府的别院。

    得知江兴语已返回京城,石景星有些悻悻的往回走,懊恼之前没有劝慰江兴语,让她负气离开。

    “小姐,前边是刘四小姐,刘五小姐。”丫鬟侍画禀道,

    侍画的话打断了石景星的思绪。

    石景星抬头看过去,果然见刘相府的四小姐刘津蔓与五小姐刘津茹正看向她,看样子,是在等她。

    石景星扬起笑脸福身道:“四小姐好,五小姐好!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相府的两位小姐朝石景星福身还礼。

    刘四小姐先开口道:“听闻石大小姐这回秋狝也来了,我与妹妹正想去威远侯府寻石大小姐说话,不想在此与到石大小姐。”

    石景星心里很诧异,她没有想到这二人是来寻她的。

    石景星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吗?简直太巧了。”

    “四小姐,五小姐,侯府的人说石大小姐出门了。”提前去递帖子的下人回来禀告。

    刘四笑着说道:“不要紧,咱们遇上石大小姐了。”

    下人这才看到一旁的石景星,朝石景星曲膝见礼,然后退到一边。

    刘五小姐看向石景星问道:“我们这般冒昧的过来,不知有没有叨扰到石大小姐?”

    别人都寻上门来了,拒绝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石景星笑着热情的招呼道:“怎会叨扰?难得出门一趟,大家聚在一起说话热闹些!

    二位若不嫌弃的话,咱们到府里坐坐,如何?正好,兄长说今日在府里烤肉吃。”

    刘四小姐眼晶晶亮的看着石景星,“烤肉吗?人多吗?我与五妹妹加入会不会打扰?”

    刘四小姐嘴里客气的询问,脸上却是兴奋不已,迫不及待的想加入。

    石景星心里鄙视极了刘四小姐虚伪,嘴里说着叨扰,行为上却一点也不怕叨扰到别人。

    石景星笑得眼睛眯成缝,说道:“是,烤肉!人不多,就只有承国公府的几位表兄妹。“

    刘五小姐笑着说道:“那就叨扰了,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艺姐儿了。”

    石景星笑着邀请道:“那咱们就走吧。”

    一行人才走几步,身后响起杨清晗的喊声:“星姐儿。”

    石景星回头见到杨府的三位小姐,停下来等三位。

    杨府的三小位小姐走近后,又是一番见礼寒暄。

    一行人呼啦啦的往威远侯府的别院去,于是,石景星出趟门,带了一群尾巴回来。

    石景扬很快接到禀告。“爷,接下来怎么办?”青山问道。

    石景扬正愁一会儿吴明艺过来缠着他们,他们不好说话。

    这些小姐们来得正正好,这样一来,他可以正大光明男女分席。

    石景扬淡淡的说道:“将院子一分为二,多支几套烤架,男女分席。”

    青山得令,退出去安排。

    侯夫人为了让年轻人玩得自在,借故喜欢清静,到隔壁承国公府去寻李夫人说话,将空间留给年青人。

    石景星带着众人回来不久,太子带着陆奇川及刚赶过来的裴东流一行到了。

    众人纷纷朝太子行礼。

    太子说道:“出来游玩,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石景扬站在太子边上,问道:“殿下是坐屋里还是坐屋外?”

    太子四下看看,指了指右边廊庑下的桌子,说道:“咱们坐那里吧。”

    石景扬欠身礼让道:“殿下请。”

    太子走在前,石景落后半步,跟着走到廊庑下,石景帆自小畏惧太子,见太子过来,拉着吴明轩去烤肉。

    太子落坐后,看着拽着吴明轩往烤架边走的石景帆笑道:“帆哥儿一如既往的怕孤。”

    石景扬看眼自家弟弟,收回目光边倒茶边说道:“他怕殿下考他的功课。”

    太子端起茶杯抿口茶,“孤已经许久未考他功课了。”

    太子接着问道:“怎么想到在此小聚?身着紫衣的是刘相府的五小姐?星姐儿何时与相府的人走得近了?”

    太子放下杯子,眼睛往院子环顾一圈。

    石景扬边给太子添茶边说道:“相府的四小姐、五小姐来寻星姐儿说话。”

    太子见刘五小姐的目光往廊庑这边看,收回目光接着品茶,“那是冲你来的吧?贵妃有意让刘五小姐做陈王妃。”

    石景扬扯了下嘴角,“与我何干?”

    太子笑笑,身子往后靠了靠,“确实与你无关。”

    太子正想说什么,姜民手下的桂良端着点心走过来。

    边摆点心边对石景扬说道:“爷,殿下离开行宫后,一个叫蕊黄的侍女往行宫后角门的花坛里递了纸条,不久,贵妃宫里的人来将纸条取走。”

    石景扬说道:“知道了。”

    桂良退下,太子转头看向内侍福安。

    福安上前一步,欠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问道:“蕊黄是何时入东宫的,在东宫施何责?”

    太子突然问起宫女,让福安一愣,心里立即警觉起来,垂手谨慎的回道:“回殿下,蕊黄三年前入东宫的,在茶水房做事。”

    太子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你退下。”

    福安退到一旁。

    太子闷声道:“这样的人,东宫不知还有多少?”

    石景扬宽慰道:“无妨,殿下警觉了就不晚。”

    说着,石景扬将打探的信儿向太子如实禀报,末了说道:“很显然,对方想在秋狝上做手脚,从现在起,殿下得处处当心。”

    太子边抿茶边说道:“孤明白。”

    石景扬说道:“从现在起,殿下的饮食,但凡入口的,都需陆统领亲力亲为。不是陆统领亲自送到殿下手上的,殿下都不能吃。”

    太子想了想,问道:“万一孤与父皇一同进食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

    石景扬到是疏忽了,太子头上还有皇上。

    皇上若邀请太子一同用膳呢?

    皇上与太子是父子,也是君臣。

    先是君臣,再是父子,皇上的盛情是恩赐,太子只能感恩,不能拒绝。

    太子见石景扬满面愁容,宽慰道:“倾安不要担心,孤到时见机行事。眼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对孤下手。”

    石景扬点点头,欠身道:“殿下,即便是这样,咱们也要做几手准备。

    不能事到临头再来想法子,那样,就来不用了。

    未雨绸缪早当先,居安思危谋长远。”

    石景扬怕太子不以为意,让对方钻空子,竭尽全力的游说起来。

    太子点点头,“是这个理,孤明白你的心情,倾安说说你的想法,孤听着。”

    石景扬说道:“这次秋狝最好的结果,咱们能跳出对方的圈套,且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将对方给予的一一还给他们。

    其次是保全自己,他日。咱们再寻机还会去。

    最坏的结果,便是咱们中招,让对方得逞了。”

    说到这里,石景扬面色沉重起来,最坏的结果,便是走上一世的老路,与太子有关的人,一家家、一族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他不想重蹈覆辙……

    太子见石景扬眉头紧锁,接过话来,“是,咱们做万全的准备,用积极的心态应对一切变化,以不变应万变。”

    石景扬回过神来,点头道:“臣就是这个意思,就算咱们中招了,面对最坏的结果,也不要心慌而自乱阵脚。”

    太子点点头,说道:“秋狝期间,父皇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如今围场里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父皇的安危有隐患,护父皇周全是咱们职责。

    所以,这期间,就算孤出点小意外,尔等也不能乱,更不能出围场。尔等得各司其职,护好皇上。”

    石景扬好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陆奇川端着一碟烤肉过来,“殿下,尝尝,上好的羊肉。”

    太子点点头,指了指边上的锦凳,“坐下,有话与你说。”

    陆奇川放下碟子坐下来,看着太子问道:“殿下,何事?”

    太子说道:“秋狝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尔等要记得,父皇的安危是首要的,若是孤出了何事,身边留下福安与奇川,其他人跟着父皇进围场,护父皇周全。”

    陆奇川紧张的看着太子,问道:“殿下,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

    太子点点头,让石景扬与陆奇川细说。

    皇家行宫的承乾宫里,贵妃端着在上首,从总管邓公公手里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眼,随手将纸条递给邓公公。

    邓公公将纸条丢进一旁的炭盆里,然后侍立在一旁。

    贵妃端起茶杯抿口茶,对左右两侧的陈王与燕王笑了笑,说道:“太子去威远侯府了,今晚在威远侯府烤肉。”

    燕王冷笑道:“高兴不知愁来到,让他乐呵乐呵。”

    贵妃放下手里的杯子,慢悠悠的说道:“对,让他先乐呵乐呵,咱们按计划行事。”

    燕王接过话来:“母妃,儿臣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咱们趁此机会,直接将太子除了,这样,岂不更省事?”

    贵妃犀利的目光扫过去,沉声道:“糊涂!太子岂是那么好除的?燕王当太子身边一众人是吃素的?”

    燕王不以为然,“太子身边有几个有用之人?陆奇川?裴东流?将二人引开不就行了。”

    陈王不赞同的摇头道:“不可,皇家血脉尊贵,且太子是父皇的嫡长子,在父皇心里的份量极重。

    太子出了事,父皇势必会严查,这于咱们不利。”

    “如皇弟所言,太子摸不得碰不得,那咱们还费什么劲?”燕王不满的说道。

    陈王笑了笑,说道:“皇兄需耐心些。

    太子咱们摸不得,但太子身边的人,咱们是摸得的。

    咱们先将太子身边的人一一去了,太子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跟只猫没有两样。”

    贵妃欣慰的看眼陈王,都是她的儿子,陈王比燕王有心计得多。

    “陈王说得是,这是一个好法子,但光一个法子不够,咱们需双管齐下。”

    燕王看向贵妃,“双管齐下,母妃还有好法子?”

    贵妃道:“咱们需设法让皇上对太子起疑心,一旦皇上对太子起疑心了,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王点头附和,母妃的想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陈王说道:“父皇这边,要母妃多费心。

    至于外面的事,有儿臣,有皇兄,还有外祖父他们。

    咱们里应外和,齐心协力,此事指日可待。”

    燕王并没有听明白,但听陈王说此事指日可待,他看太子不爽很久了,想着能将太子拉下马,他的心情就很舒畅。

    燕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母妃与皇弟擅长谋略,儿臣听母妃的,你们怎么说,儿臣就如何做。”

    贵妃欣喜的点点头,“众心齐,泰山移,只有心齐才能办成事。你俩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更要相互扶持。”

    燕王与陈王欠身作答,“多谢母妃的教诲,儿臣铭记于心。”

    贵妃说道:“本宫本想明日再动手的,没想到威远侯府今日在别院里烤肉,那咱们就提前动手。”

    陈王点头道:“好!”

    燕王问道:“母妃需要儿臣做些什么?”

    贵妃摇摇头道:“不用你们做什么。

    本宫让御膳房备了酒菜,一会儿,你俩陪皇上喝两杯。

    你俩记好了,皇上一生好强,从不认输,乏了的时候,喜欢喝点酒去乏。

    此外,还喜欢听好听的话,你俩明白该如何做了吗?”

    陈王欠身应下,“多谢母妃提点,儿臣明白。”

    贵妃看向邓公公,说道:“去看看,几位相爷离开了没有?”

    邓公公欠身应下,“是,奴家这就去。”

    威远侯府,吴明艺盛装而来,进门后见到满院的人,愣怔的站在原地。

    绿萝见吴明艺愣愣的出神,开口问道:“小姐,怎么了?”

    吴明艺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走吧,咱们进去。”

    威远侯府的下人见到吴明艺,笑着迎上来,“表小姐,这边请,这边是女眷,那边是男宾。”

    吴明艺一听,立即恼了:“还男女分席?咱们自家兄弟姊妹小聚,也需要分席?”

    她又是沐浴更衣,又是熏香打扮,为的就是靠近乐哥哥,男女分席而坐,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下人回道:“小的也不清楚,是咱们世子爷要求男女分席的。”

    绿萝已经看到杨家几位小姐,“小姐,杨府的几位小姐也在。”

    吴明艺的抬头看过去,看到杨清晗、杨清昭与石景星坐在一处说话。

    “小姐,刘相府的四小姐与五小姐也在。”绿萝看到与杨昕叶坐在一处说话的刘家姊妹,小声的朝吴明艺禀告。

    吴明艺顺着绿萝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巧笑嫣然的刘五小姐。

    不知杨三小姐说了句什么,刘五小姐笑靥如花,目光却瞄向廊庑下。

    吴胆艺扭头看向廊庑那边,见石景扬正看向刘五小姐这边。

    此番场景落到吴明艺眼里,无疑是二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吴明艺再想到江兴语之前的话,心里既然委屈又恼怒,脚下的步伐快了许多。

    绿萝被吴明艺突然快起来的步伐搞懵了,赶忙提醒道:“小姐,慢些,小心脚下。”

    吴明艺沐浴后换了身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此衣穿在身上,最忌讳快步急行,稍有不甚,脚踩着衣裙,自己能将自己绊倒。

    吴明艺被怒气冲昏了头,忘了自己今日的装扮需从容不迫,才能仪态万千。

    显然,绿萝的提醒已经晚了,吴明艺急行两步,右脚先踩到裙摆上,身子一顿,一个趔趄往前窜,衣裙再次绊到趔趄上前的步子。

    于是,吴明艺在众目睽睽之下华丽的跌倒。

    石景星听到绿萝的呼声,最先看过来。

    眼见吴明艺要倒下,石景星第一个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奔到吴明艺身边,关切的问道:“艺姐儿,你没事吧?”

    此时的吴明艺,又痛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杨清晗杨清昭跟着起身往吴明艺这边来,

    杨昕叶与刘四小姐,刘五小姐也纷纷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幸灾乐祸再压住心里几分想笑走过来。

    这边的动静过大,惊得廊庑下的太子与石景扬也站起身来。

    太子看着围观的众人,对石景扬道:“艺姐儿好像摔倒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石景扬正好面对女宾那边,吴明艺跌倒时他正好看见,“不用,有星姐儿在。”

    说完,石景扬重新坐下来。

    太子回头看眼石景扬,“看不出来,倾安还是个铁石心肠的。”

    石景扬抬手给太子茶,淡淡的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闻不问,于她于臣才是最好的。”

    太子深深的看眼石景扬,“你说你,明明年纪轻轻,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

    孤可告诉你,前些日子,外祖母与舅母进宫来见母后,着重说了你与艺姐儿的事。外祖母很看重这门亲事。”

    石景扬将茶杯推到太子跟前,回道:“臣知道。”

    太子问道:“你知道?那你作何打算?”

    石景扬说道:“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臣与艺姐儿太熟了。在臣心里,艺姐儿与星姐儿,辰姐儿一样,都是妹妹,臣对艺姐儿,生不出男女之情来。”

    母后曾让自己好生劝劝石景扬,听了他的话,太子到是有些理解石景扬了,“可艺姐儿她……”

    石景扬淡淡的说道:“臣不是艺姐儿的良人,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值得更好的人去待她。”

    太子无言以对,他看出了石景扬的坚决,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这事,回头孤与母后好好说说,让母后好好劝劝外祖母。咱们是至亲,千万别因为这事闹生分了。”

    石景扬朝太子欠身道:“多谢殿下体恤。”

    石景扬明白,博得太子的支持,就能得到皇后娘娘的理解,皇后娘娘点头了,外祖母就有望说服。

    至于吴明艺的一腔痴心,他只能说抱歉。

    另一边,石景星扶着吴明艺去往后院,绿萝满脸担忧的跟在身后,“小姐……”

    吴明艺恼羞成怒,转头朝绿萝吼道:“你别跟着。”

    绿萝吓得一个哆嗦,惊慌无措的看着吴明艺,“小姐……”

    石景星看看吴明艺,转头对绿萝道:“你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也别跟着了。”

    绿萝感激的看眼石景星,曲膝应道:“是,奴婢明白。”

    石景星扶着吴明艺刚过月亮门,吴明艺转身搂住石景星,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石景星搂着吴明艺,温言劝道:“无事,都过去了。”

    吴明艺哭诉道:“星姐儿,我今儿太丢人了!我没脸见人了!”

    石景星劝道:“都是相熟的人,他们只会担心你,不会笑话你的。”

    “刘家姊妹呢?我与刘家姊妹向来不对付。

    这回,笑柄落到她们手上,她们定要狠狠的嘲笑我了。

    星姐儿,我无法见人了,我该怎么办?”

    吴明艺呜呜的边哭边说,眼泪鼻涕蹭了石景星一身。

    石景星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继续安慰道:“艺姐儿别想那么多,谁爱笑,由她笑去。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要至亲的人关心你,就足够了。”

    石景星的话让吴明艺的思维从纠结丢人瞬间转移到至亲的人的关怀上。

    吴明艺松开石景星的手,一双眼晴期待的盯着石景星。

    “星姐儿,我刚刚摔倒时,乐哥哥在不在?乐哥哥有没有瞧见?

    我刚刚只想着太丢人了,都没敢看乐哥哥,乐哥哥有没有担心我?”

    面对吴明艺一连串的问题,石景星觉得自己刚刚犯了蠢,才给自己找事儿。

    石景星抬手帮吴明艺捋了捋头发,温声道:“刚刚我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担心你有没有摔着?有没有伤着?哪有心思顾及别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桃花

    吴明艺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下去,失望的表情让石景星不忍直视。

    “艺姐儿,别难过,兄长与太子殿下坐在廊庑下说话。

    你摔倒时,兄长可能没看见。抑或,兄长看见了,因陪着太子殿下,兄长他不方便过来看你。”

    吴明艺眼里的光再次燃起,“嗯嗯,星姐儿,一定如你所言。乐哥哥陪着太子殿下,所以不方便过来安慰我.”

    石景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咱们先去洗漱更衣。托太子殿下的福,今儿有烤全羊,味道非常不错。”

    吴明艺的情绪得以安抚,心情大好,愉快的点头应下,“好!”

    二人并肩往石景星的院子走去,路上,吴明艺频频侧头看向石景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石景星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问道:“想说什么?”

    吴明艺迟疑一下,小声问道:“星姐儿,刘四小姐,刘五小姐怎么也来了?你约她们来的?平时也没见你们有交往呀?”

    一想到刘津茹惦记着石景扬,吴明艺心里就烦躁,暴脾气有些压不住。

    面对吴明艺的责问,石景星觉得自己很无辜,甚至有点恼火。

    石景星摊摊手,一脸无奈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她俩今儿为何登门?我去寻掌珠,对了,于老夫人病危,掌珠接到禀告回京城了。

    我从江府回来的路上,在文东路上遇到刘氏姊妹。

    我以为只是与她俩偶遇,哪知她俩已经先让人往府里递帖子了。

    别人有心上门做客,又碰巧在路上遇上了,我总不能开口拒绝吧?

    于是便邀请她们来府里,事情就是这样的,算我邀请的吧。”

    吴明艺见石景星生气了,忙说道:“星姐儿,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不喜欢刘津茹。我以为是邀请她俩的,不是你邀请她们的,我心里好受点!”

    石景星摇摇头,说道:“我遇上她俩的时候,她们已经差人往府里递帖子了。”

    吴明艺停了下来,看着石景星说道:“星姐儿,咱们与刘相府的人,几乎没有往来,她们怎么会突然登门?

    难道掌珠说的是真的,刘津茹心悦乐哥哥。对,一定是这样,她们今儿上门,定是为乐哥哥来的。烂桃花!气死我了!”

    石景星看着神经兮兮的吴明艺,无语至极,耐着性子说道:“艺姐儿,我不知道该如何回你的话了。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来者是客,别人登门了,咱们得热情款待,这是待客之道。

    赶紧洗漱更衣,出去招呼客人。

    吴明艺见石景星板起脸,不敢正眼直视石景星,带着几分小心的问道:“星姐儿,你真生气了?”

    石景星叹口气,摇头道:“行了,我还不至于生你的气。走吧,赶紧去洗漱更衣。

    咱们是主人,哪有主人躲起来,将客人凉到一边的道理?久不出现会很不礼貌。”

    石明艺洗漱补妆选衣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

    石景星与吴明艺回到前院时,太子等人已经离开。

    杨清晗见石景星与吴明艺出来,迎过去关切的问道:“艺姐儿,怎么样?没摔着吧?”

    吴明艺摇摇头,“无妨,多谢晗姐儿关心。刘相府的两位小姐呢?”

    吴明艺没见到刘津茹与刘津蔓,开口问道。

    石景星的丫鬟侍画上前禀道:“小姐,相府的两位小姐告辞离开了。”

    “走了?”吴明艺迅速转身看向廊庑下,问道:“太子殿下也离开了?”

    侍画欠身应道:“回表小姐,太子殿下也离开了。”

    吴明艺追问道:“刘相府的两位小姐与太子殿下一道离开的?”

    “那到不是,太子殿下先离开,刘相府的两位小姐后离开。”

    “乐哥哥呢?进屋去了吗?”

    吴明艺环顾一圈,没有看到石景扬的身影,继而问道。

    “回表小姐,世子爷送太子殿下离开了。”

    石景星怕吴明艺失态,更怕她语出惊人,忙拉着吴明艺往桌边走,“肉都烤好了吧?咱们边吃边说话。”

    接着,石景星低声提醒道:“艺姐儿,有客人在,说话要有分寸!不可任性,明白吗?”

    吴明艺垂头不说话。

    石景星捏了捏她的手,继续说道:“不可胡闹,明白吗?”

    吴明艺吸了吸鼻子,点头道:“知道了。”

    石景扬将太子送到行宫门口。

    太子笑着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石景扬摇摇头,“不了,明日还要赶路,殿下早些歇下。”

    太子点点头,“回去吧,你也早些歇下。”

    石景扬看着太子进了行宫,才带着青山等人往回走。

    石景扬一行人走到文东路与观前路的交叉口时,一个丫鬟急步过来曲膝道:“世子爷,我家小姐请世子爷借一步说话。”

    石景扬眉头微皱,问道:“你是哪家府上的丫鬟?”

    丫鬟欠身回道:“奴婢是刘相府上的丫鬟,奴婢的主子是刘相府的五小姐,我家小姐就在那边。”

    丫鬟抬头指了指不远处。

    石景扬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刘五小姐站在围墙边的一棵树下,正往这边看。

    刘五小姐见石景扬看过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石景扬收回目光,对丫鬟说道:“回去转告你家小姐,男女有别,不好私下会面。

    刘五小姐若有事需与在下说,可以给在下下帖子,在下在府里接见刘五小姐。”

    石景扬的声音不高,但刘津茹足以听见。

    说完,石景扬抬步准备离开。

    丫鬟见石景扬要离开,着急的看向自家小姐。叫道:“小姐。”

    刘五小姐看过来,情急之下出声叫道:“世子爷,请稍等。”

    石景扬听到刘五小姐的喊声,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急步走过来的刘五小姐,问道:“刘五小姐有何事?”

    刘津茹走近后,看看青山等人说道:“你等先退下。”

    青山青平等人垂手侍立在一旁,像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刘津茹看向石景扬,说道:“世子爷,我想单独与世子爷说几句话,世子爷能让他们先退下吗?”

    石景扬一点面子也不给,淡淡的说道:“不必,刘五小姐想说的话若不能当众宣之于口,还是不说的好。在下还有事要忙,告辞!”

    说完,石景扬抬步离开,没有丝毫迟疑。

    刘津茹没想到石景扬如此冷漠,一点情面也不讲。

    “你……”

    看着快步离开的石景扬,刘津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是没有说出口。

    等石景扬一行走远,刘四小姐从另一边的小巷里走出来,神情落寞的说道:“茹姐儿,石世子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咱们,算了,咱们回吧。”

    “四姐姐别难过,也别丧气。这回不成,咱们再寻机会。

    我一定要让石世子知道四姐姐的心意。”刘冿茹看眼远去的石景扬,转身宽慰刘津蔓。

    刘津蔓叹口气,“罢了,走吧,咱们回去了。”

    另一边,一行人行到别院门口,石景扬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往侧门走去。说道:“从东门进。”

    青山会意,立即加快脚步,往前去叫门。

    门房的听到敲门声,赶忙开门。见石景扬站在门口,欠身见礼道:“世子爷!”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不要声张!”

    门房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等人从东侧门进,沿着小径去到石景扬的雅苑。

    院子里,吴明艺心不在焉听众人闲话,眼睛不时的瞄向门口,期待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直至杨家几位小姐离开,宴会散了,该出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石景星推着吴明艺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艺姐儿,不早了,咱们该去歇下了。”

    吴明艺被石景星推着,心不甘情不愿意的往后院去,边走边问道,“星姐儿,这都多晚了,乐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石景星极认真的说道:“兄长的事,我怎么知道?

    兄长与太子殿下一道离开的,说不定太子殿下给兄长委派了任务。

    艺姐儿,你又忘了,我与你说过,少打听兄长的事,兄长所做的事咱们打听不得。

    不早了,洗洗早些歇下吧,明日还得赶路。”

    吴明艺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轻重,不该打听的不敢瞎打听,只得与石景星一道回屋歇歇。

    太子行宫,人定时分,陆奇川进到起居室禀道:“殿下,蕊黄出手了。”

    太子继续看手中的书,头也未抬的说道:“知道了,先别打草惊蛇,让张太医看看对方下的是什么毒。”

    陆奇川欠身应下,“是,臣明白。”

    陆奇川退出去后,太子将手上一页书看完,将书放到桌上。

    福安见了,上前小心的将书收好,欠身道:“殿下,不早了,歇歇吧!”

    太子点头头,“好,歇歇!”

    福安忙让人进来伺候太子洗漱。

    翌日,太子差福安去向皇上请罪。

    “太子殿下夜里闹肚子,今儿不能过来陪皇上用早膳,特让奴家过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眉头轻皱,问道:“好好的,怎么闹肚子了?太子昨晚食了什么?”

    福安回道:“回皇上,太子爷在威远侯府食的烤肉。”

    皇上想要训斥胡闹,想到太子与石景扬感情好,将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皇上沉默片刻,问道:“请太医过去看诊了吗?今日能不能继续前行?”

    “回皇上,昨晚请张太医过去看的诊,张太医让太子殿下多歇歇,殿下说他在车上歇也是一样的。”

    “朕知道了,下去吧的,好生伺候太子,告诉太子,身子要紧,不可勉强。”皇上说道。

    福安跪地谢恩,退了出去。

    秋狝的队伍寅正出发,太子由福安扶着,先去给皇上问安。

    皇上见太子面色苍白,关切的问道:“感觉怎样?”

    太子欠身道:“多谢父皇关怀,儿臣感觉还好,车上歇一歇,应该就能缓过来了。”

    贵妃插言道:“太子脸色苍白,精力不济,依本宫看,身子要紧,还是留在行宫歇歇的好。”

    太子朝贵妃欠了欠身,“多谢贵妃娘娘的关怀,孤觉得身子尚可,脸色不好,只因昨儿夜里未歇好,一会在车上补补眠,身子就缓过来了。”

    贵妃还想说什么。

    太子没给她插嘴的机会,“父皇,儿臣答应长乐的,秋狝时猎几只狐狸给她做斗篷。”

    长乐公主周泽琇是皇上的心上人珍妃所生,珍妃袁玉珍是个传奇女子,自小体弱多病,因体弱多病的原因,从小学医理。曾救过皇上的命,皇上与袁玉珍的羁绊,从袁玉珍救皇上的命开始,

    后来,袁玉珍进了宫,直接封为珍妃。

    袁玉珍是皇上后宫里是唯一个进宫就封妃子的女子,可见皇上对她的珍视与宠爱。

    珍妃生长乐公主难产而死,临终时,珍妃将长乐公主托到皇后手上。

    所以,长乐公主从小在坤宁宫长大,太子极宠这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妹妹。

    皇上笑着说道:“你就这样宠着她!”

    太子笑着欠身道:“自家妹妹,当然要宠着。”

    皇上心情大好,说道:“罢了,赶紧上车去歇着吧,传令下去,天黑前能到官田即可,路上不必太赶。”

    官田是秋狝的目的地,围场边的一个镇子。

    太子欠身谢恩。

    皇上身边总管李公公立即转身作吩咐。

    贵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着皇上与太子有说有笑,手却攥成拳头。

    太子登上车后,斜靠到软榻上,对陆奇川吩咐道:“盯紧贵妃与陈王。”

    陆奇川欠身应下。

    这一日,太子在车里呆了一整天,中途两次歇脚,太子都未下车。

    这一日,石景扬也没再骑马,而改为乘车,石景扬也在车里睡了一日。

    接下来有太多未知的事即将发生,只有精力充沛,才能应对。,

    吴明艺想让人去打探石景扬的情况,几回都被石景星制止了。

    “星姐儿,咱们一起去寻乐哥哥好不好?我保证,见到乐哥哥绝对不乱说话,我只是去给乐哥哥送些吃的。”吴明艺拽着石景星哀求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礼尚往来

    石景星不为所动,“兄长有青山他们照顾,不用咱们操心。你要是无聊,咱们叫晗姐儿她们,大家一起玩叶子牌,可好?”

    吴明艺果断的摇头,“那还是算了吧,与其闹哄哄的玩叶子牌,不如安安静静的想乐哥哥。”

    石景星白了吴明艺一眼,嫌弃的说道:“我看你是中了兄长的毒了,简直不可理喻!成天乐哥哥长乐哥哥短的,你累不累?”

    吴明艺看着石景星认真的说道:“不累呀,想乐哥哥是最让我开心的事,怎么会累呢?”

    “你真是中毒了,且中毒至深!”

    吴明艺连连点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石景星,“星姐儿,你说对了,我就是中毒了,中毒至深,此毒唯有乐哥哥能解。”

    吴明艺语出惊人,石景星愣愣的看着她。

    “从早到晚,我满脑子都是乐哥哥,乐哥哥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吃饭?此刻,我在想乐哥哥,乐哥哥有没有想我……”

    石景星抬手戳了戳吴明艺的额头,说道:“我看你不是中毒了,你是犯病了!姑娘家要矜持,知道吗?”

    吴明艺抬手挡开石景星的手,“咱俩从小钻一个被窝,我在你面前,连打嗝放屁都随心随性,给你讲讲心里的想法,还需要什么矜持?”

    吴明艺的话让石景星无言以对,她俩自小玩到一起,彼此间真无秘密可言。

    石景星从零嘴盒里拿块桂花糕塞到吴明艺嘴里,“你吃点东西吧,巴巴的说了一上午的兄长,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吴明艺嚼了嚼嘴里的桂花糕,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接着说道:“星姐儿,当初我与你袒露心扉时,你说过支持我的。你可要说话算数!”

    石景星看向吴明艺,“艺姐儿,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我说过支持你,但你也不用从早到晚的在我面前叨叨,兄长这兄长那,一天除了兄长还是兄长,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吴明艺摇摇头,“在我与乐哥哥的亲事没定下来前……不,在我未嫁进侯府前,我得时时提醒你。

    你这人忘性大,我怕你忘了。

    星姐儿,在乐哥哥面前,你得帮我美言,直到我嫁进威远侯为止。

    所以,你任重而道远,且忍耐些!”

    石景星听后,身子往后倒,斜靠到软榻上,闭着眼说道:“老天爷,你赶紧来救救我,要么带走她,要么带走我。我不想再听她叨叨了。”

    “星姐儿,你敢嫌弃我!”吴明艺扑过去压住石景星,二人笑闹成一团。

    申时,秋狝的队伍抵达官田。

    皇上带着诸皇子照样住进行宫。

    太子下车后,皇上见太子的脸色比上午好了许多,叮嘱道:“晚上食些清淡的东西的,好好歇歇,明日才能进围场狩猎。”

    太子欠身应下:“多谢父皇的关怀,儿臣铭记于心。”

    皇上挥挥手,“下去歇着吧,晚上的宴会不必出席。”

    太子谢恩,回到自己的行宫。

    太子离开后,贵妃向皇上告退:“皇上,臣妾需梳妆,先退下了。”

    皇上点点头,说道:“去吧!”

    贵妃回到自己的宫里,看一眼邓公公,邓公公让宫女内侍退下。

    等众人退下后,贵妃说道:“通知那边,今晚再出手,本宫要他明日出不了门。”

    邓公公欠身道:“是,奴家明白,奴家这就去安排。”

    戌时一刻,陆奇川到书房禀告:“殿下,就在刚刚,司酿处的女史雪云去茶水房寻蕊黄,且给了蕊黄一包药。”

    太子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陆奇川,淡淡的说道:“知道了,来而不往非礼矣,将这药送给陈王吧。”

    陆奇川欠身应下,“好,臣明白。”

    陆奇川退下,福安欠身说道:“殿下,已经很晚了,该歇歇了!”

    太子看眼沙漏,将书合上,边起身边说道:“好,歇下了!”

    半夜,行宫里,陈王的院子灯火通明,上下忙得人仰马翻。

    “王爷吐了,打水来,赶紧打水。”

    “太医呢,赶紧请太医。”

    “王爷拉了,取衣裳,换被子,换褥子。”

    “来了,水来了。”

    “衣裳来了,被褥来了。”

    “太医呢?怎么还未到?赶紧再去催催。”

    陈王身边的总管白公公急得直跺脚,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侍卫统领卢铭见内侍忙不过来,赶紧让侍卫过来帮忙。

    忙到天亮,陈王终于安生的睡着了。

    陈王府里的人个个累得腰酸背痛,哈欠连天,有个东西靠着就睡过去了。

    昨夜,皇上看折子到深夜,直接歇在外院。

    贵妃白日坐车乏了,又坐等皇上到深夜,直到前边来通禀,说皇上在前院歇下了,贵妃才去歇下。

    许是困极了,贵妃倒床就睡,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明,还是高尚宫叫了,贵妃才醒过来。

    贵妃睁眼问道:“几时了?”

    高尚宫欠身回道:“回娘娘,寅正了。”

    贵妃起身,由宫女内侍伺候洗漱。

    贵妃伸着手任宫女为其着装,问道:“皇上起了吗?燕王与陈王过来了吗?”

    贵妃与燕王、陈王交待过的,趁秋狝这段时间多与皇上相处,每日陪皇上用膳,跟在皇上身边学些帝王之术。

    邓公公欠身回道:“回娘娘,皇上寅初起的,此刻在校场练拳。

    燕王殿下已经过来了,此刻在校场陪皇上练拳。陈王殿下还未过来。”

    贵妃抬头看眼沙漏,问道:“太子呢?”

    贵妃想问太子那边的情况,见人多不便多话,接着问道:“晋王楚王呢?”

    邓公公会意,回道:“太子殿下还未过来,晋王殿下与楚王殿下已经到了,此刻在看皇上与燕王殿下练拳。”

    一番梳妆后,贵妃起身往外走,“走,过去瞧瞧。着人去陈王那里看看,都几时了,陈王怎么还没到?”

    邓公公欠身应下:“是,奴家明白。”

    说完,邓公公退两步转身往外走。

    贵妃叫道:“等等!”

    邓公公停下来,转身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贵妃说道:“让人去太子那边的看看,太子怎么也还未到?今儿要进围场,需准备的事多,时间很赶。”

    邓公公欠身应下,“是,奴家明白。”

    贵妃说道:“去吧!”

    邓公公出门做了吩咐,然后亲自去往陈王那边。

    贵妃领着一众人往校场走去,还未到校场,见皇上带着燕王、晋王、楚王从校场出来。

    贵妃忙向皇上见礼。

    皇上笑着说道:“爱妃平身。爱妃来晚了,没有见到朕与燕王练拳,燕王的武艺精进了不少。”

    贵妃从愉悦的声音里察觉到皇上的欢喜,笑着回道:“都是皇上教导有方。”

    燕王赶忙谢恩。

    皇上高兴,顺便又教导燕王几句。

    燕王谦虚受教,连连感恩。

    “贵妃去安排早膳,朕去洗漱更衣。”皇上交待道。

    众人恭送皇上离开。

    皇上离开后,贵妃对燕王又是好一番夸赞。

    晋王与楚王并肩落在贵妃与燕王之后,心不在焉的跟着。

    皇上洗漱更衣出来,还未见到太子与陈王,转身看向李公公,“太子与陈王怎么还未到?去看看。”

    李公公欠身应下,还未出偏厅,内侍进来禀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身边的邓公公求见,说有急事禀报。“

    皇上看眼贵妃,说道:“宣!”

    贵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的看向门口。

    邓公公神色慌张的跨进门,跪地禀道:“启禀皇上,启禀娘娘,陈王殿下昨儿夜里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宿,天亮才睡过去。”

    贵妃惊得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昨晚还好端端的,夜里怎会上吐下泻?查了吗?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邓公公欠身道:“回娘娘,奴家已经着人在查了。”

    贵妃还想说话,有内侍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到。”

    皇上说道:“请进来。”

    贵妃的问话被人打断,到不好再问下去了。

    皇上说道:“爱妃你别急,先坐下。”

    贵妃福身道:“多谢皇上,臣妾就是有些担忧。”

    说着,贵妃坐下身来。

    太子进屋后,先朝皇上见礼,再给贵妃问安。燕王、晋王,楚王起身给太子见礼。

    皇上见太子面色如常,关切的问道:“太子感觉如何?大好了?”

    贵妃见皇上关心太子,心里多了几分不满。

    陈王病得下不了地,皇上到现在还没有过问一句……

    贵妃看太子的目光里,恨意多了几分。

    太子欠身回道:“多谢父皇关怀,儿臣觉得大好了。”

    说完,太子看向跪在地上的邓公公,疑问道:“大清早的,邓公公这是怎么了?犯错了?”

    皇上看眼邓公公,朝太子解释道:“陈王昨夜与你前晚一样,也是又吐又泻。邓公公过来通禀。”

    太子满脸关切的问道:“三皇弟也吃坏东西了?请太医过去看过了吗?

    上吐下泻最是耗元气,浑身软塌塌的,没有一点力气,得好好休养。”

    邓公公欠身道:“回太子殿下,太医过去看过了。卢铭说陈王殿下折腾到天亮才睡下,今日怕是不能过来给皇上、娘娘请安了。”

    皇上说道:“那就让他好生歇着,贵妃一会过去看看,叮嘱他们好生伺候。咱们用早膳,今儿初进围场,还有许多事要做。”

    邓公公退下。

    贵妃抬头看向太子,太子朝贵妃笑笑,欠身道:“贵妃娘娘转告三皇弟弟,秋狝年年都有,身子要紧,今年不能下场狩猎,明年可以再来的。”

    皇上转头看向贵妃,叮嘱道:“太子说的有理,爱妃让陈王安心养身子,切不可心急。”

    贵妃欠身谢恩,“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一定转告陈王殿下。”

    辰时,一番祭祀后,队伍整装完毕,秋狝的总负责人枢密院副使刘仲学上前向皇上禀告,请皇上指示。

    石景扬与陆奇川,裴东流并排而立,站在太子的身后。

    石景扬见一众皇子里独独少了陈王,心里有了个大概,偷偷的看了眼陆奇川。

    陆奇川给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嘴角,轻声道:“礼尚往来,殿下是真君子!”

    石景扬扯了下嘴角,心下畅然。

    太子殿下待人宽厚,并不是软弱好欺!

    陈王今日不能入围场,事态的发展有异于上一世,结果定别于上一世!

    那边,皇上一声令下,“出发!”

    队伍启动,往围场方向进发。

    石景扬几人翻身上马,随着队伍往前行。

    裴东流轻声说道:“殿下交待,谨慎些,安全第一,不可争强好胜。

    倾安首次随在殿下身边参加狩猎,旁人不会留心,正好与老陆配合。”

    石景扬点头应下,“是,在下明白。”

    陆奇川说道:“这次秋狝由刘枢密负责,这人阴得很,咱们得当心。”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刘枢密布的局,刘津芮定知道其中的关窍,咱们盯紧刘津芮及他身边的人,嗯?”

    陆奇川眼前一亮,抬手捶了下石景扬的手臂,夸赞道:“主意不错,这事交给你了。”

    石景扬点头道:“陆统领放心!”

    行宫里,皇上带着太子等人离开后,贵妃带着高尚宫,邓公公一行急匆匆的去往陈王的住所。

    卢铭与白公公接到禀报,赶忙带人跪迎到院门口。

    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板着脸斥责道:“你等是如何伺候人的?竟让王爷受这等罪?”

    白公公将身子伏在地上,惶恐的说道:“都怪奴家没伺候好殿下,奴家请贵妃娘娘责罚。”

    贵妃盯着白公公,眼里一片冰寒,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本宫不敢罚你?”

    白公公战战兢兢的回道:“奴家不敢,奴家知错了。”

    贵妃冷冷的说道:“先去领十大板,领完罚,再过来回话。”

    邓公公忙欠身求情道:“娘娘,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陈王殿下还需要人来伺候,而咱们带出来的人不多。

    这十大板,先记着,等回宫后,再让他来领罚,如何?”

    贵妃想想也是,点头说道:“就按邓总管说的,暂且饶你这一回。

    等回宫后,本宫再与你算帐。”

第一百九十章 单着呢

    白公公伏身谢恩。

    贵妃去到陈王的起居室,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酸腐味让她打了个干呕。

    贵妃赶忙用绢帕捂鼻,呵责道:“什么味?怎么窗户紧闭?赶紧开窗。”

    白公公上前禀道:“娘娘,太医说了,王爷不能吹风……所以……所以不能开窗。”

    邓公公见贵妃面色难看,赶忙接过话来,“赶紧让人另外收拾间屋子出来,让爷住过去呀。”

    白公公欠身道:“屋子奴家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可王爷这会儿睡着了,奴家怕惊扰到王爷,想等王爷醒了,再让王爷搬过去。”

    贵妃听了白公公的解释,心里的怒气散了不少。掩着鼻走到里间,看向床榻上的陈王,想上前去看看。

    奈何里间的味儿更重,胃里一阵翻滚,贵妃强忍着心里的恶心。

    在屋里稍站片刻,心头那股恶心更甚了,直往上冲,贵妃赶忙转身往外走,快步冲到廊庑下,扶着柱子干呕几声。

    屋外清新的空气进入鼻腔,贵妃连吸几口新鲜空气,才将翻涌上来的恶心压下去。

    邓公公跟出来,边拍着贵妃的后背为其顺气,边关切的问道:“娘娘,你还好吗?”

    贵妃直起身子,用娟帕按了按眼角,重重的吐口气。

    总算缓过来了,就在刚刚,她差点吐了出来。

    贵妃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发髻,挺直腰板说道:“嗯,还好。让她们好生伺候王爷,待王爷醒过来,赶紧给王爷换间屋子。”

    跟出的白公公听了,欠身应道:“是,奴家明白。”

    贵妃再也呆不下去,抬步往院门口走,“本宫还有事,先回去了,让王爷好生歇着,回头,本宫再来看王爷。”

    众人欠身,恭敬的送贵妃离开。

    陈王一觉醒来,先是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想要起身,浑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这才想起昨晚经历的种种。

    “来人!”陈王喊道。

    内侍听了,忙上前问道:“王爷醒了?”

    陈王抬了抬手,说道:“扶本王起来。”

    白公公听到里屋的动静,进屋正好听到陈王的吩咐。

    “老奴来!”白公公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扶陈王坐起来。“爷是想起来坐坐,还是想拉?”

    经白公公提醒,陈王觉得自己确实想拉,说道:“本王去趟恭房。”

    边上的内侍听了,知道陈王又要拉了,赶忙送恭桶过来。

    陈王看看恭桶,眉头皱成一条线,沉声道:“去恭房。”

    内侍吓得打了个哆嗦,抱着恭桶退到一边。

    白公公看了,连连点头道,“是,老奴扶王爷去恭房。”

    陈王从恭房回到屋里,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这是什么味?”

    话出口,陈王反应过来屋里是什么味了,绷紧脸一言不发。

    白公公尴尬的笑笑,说道:“王爷,奴家让人将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了,王爷到隔壁歇歇,奴家让人将这屋子好好打扫一番。”

    陈王去往隔壁,看着猛烈的日头,问道:“几时了?”

    白公公回道:“回王爷,巳时了。”

    “卢铭呢?让他来见本王。”陈王说道。

    白公公欠身应下,“是,奴家明白。”

    说完,白公公转身去作吩咐。不一会,卢铭进屋朝陈王请安。

    陈王问道:“查清楚了吗?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卢铭欠身回道:“王爷昨晚用过的茶杯,在下亲自拿去让太医看的,太医说,茶水没有问题。

    在下又将屋里所有的茶杯都让太医辨别了一番,所有的茶水都没问题。”

    陈王坐直身来,两眼盯着卢铭,问道:“没有问题?”

    卢铭点头,欠身道:“是的,张太医与秦太医各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

    陈王将身子往后靠,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片刻后,陈王抬头看向卢铭,问道:“这么说,本王昨晚不是中毒?”

    卢铭摇头,欠身道:“不是,太医说,王爷是中了苦栗茸的毒,所幸中的毒的剂量不大,否则,王爷昨晚怕是救不回来了。”

    陈王听了卢铭的话,再次坐直身来,双眼紧盯着卢铭,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对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本王下毒?且没留下任何线索?”

    卢铭不敢与陈王直视,垂下头低声道:“是,对方在不知不觉中给王爷下了毒,咱们到现在还未查出线索。”

    陈王到底是做大事的人,心里虽是无比惊骇,面上依然无比镇定。

    问道:“母妃知道此事吗?”

    卢铭摇摇头,“贵妃娘娘尚不知。”

    他差点死了,母妃却不知,难得……

    陈王眉头微皱,紧张的问道:“母妃也出事了?”

    母妃若知道自己病下来,定会过问。只要过问,母妃就会知道病因。

    以母妃的性子,知道自己被人下毒,绝不会善罢甘休。

    除非母妃也出事了,才会顾不上自己。

    卢铭见陈王脸上尽是担忧,赶忙解释道:“不是,王爷别担心,贵妃娘娘好好的。”

    “母妃无事?”陈王狐疑的重问道。

    卢铭欠身道:“小的保证,贵妃娘娘无事。

    上午,贵妃娘娘还来看过王爷,那会儿王爷睡着了。

    贵妃娘娘得知王爷很辛苦,心里很难过,要小的几个好生伺候王爷。”

    陈王悬起的心放了下来,点点头,“知道了。”

    白公公见陈王停下盘问,趁机说道:“王爷,厨房里煨着粥,要不要来一点?”

    陈王并不想吃东西,但也知道,若不进食,会精力不支。

    “来半碗吧!”

    白公公欢喜的欠身应下,“好,奴家这就差人送过来。”

    陈王喝了半碗粥,胃里有了食物,人感觉舒服了不少。站起来道:“本王去给母妃请安。”

    白公公关切的问道:“王爷要不要再歇会?晚些再去看贵妃娘娘。”

    白公公见陈王走路有点飘,担心他精神不济。

    陈王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走吧。”

    白公公赶忙打发人先去贵妃那里通禀,又让人抬来软轿。

    贵妃听说陈王过来请安,带着宫女内侍迎出来,见到陈王从软轿上下来,说道:“怎么不多歇歇?急着过来作甚?”

    陈王朝贵妃欠身见礼,“怕母妃担心,觉得身子好些了,过来给母妃请个安。”

    贵妃见陈王有气无力的样子,吩咐道:“请安又不急一时,歇好了过来也不迟。邓公公,扶着些。”

    邓公公上前扶着陈王往里走,进了正厅,贵妃让人给陈王搬了把团椅过来。

    邓公公知道贵妃与陈王有话要说,伺候陈王坐下后,让宫女内侍退下,自己守在门口。

    贵妃见人退下去了,开口直言道:“查清楚了吗?谁下的毒?人揪出来了没有?”

    陈王摇摇头,说道:“没有,卢铭与白启将身边的人查了个遍,没有找出下毒的人,别说下毒的人,就连下毒的杯具都未查出。”

    “连杯具都未查出?”贵妃惊愕的问道。

    陈王靠坐在团椅里,一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儿臣下了毒。”

    贵妃紧张的看着陈王,脱口问道:“会是谁?太子的人?”

    贵妃首先想到就是太子。

    陈王看向贵妃,回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有这个本事?”

    贵妃挺直的腰松了下来,耷拉着肩往后靠了靠,半晌才说道:“本宫到是小瞧他了。”

    陈王点点头,说道:“儿臣也小瞧他了。母妃,咱们的计划需重新部署。”

    贵妃点点头,“是得重新部署……”

    说到这里,贵妃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陈王,“珏儿,你二舅不知情,会按之前的计划进行。要不要让人去通知你二舅?”

    陈王看一眼斗柜上的沙漏,摇头道:“此时已经午初一刻,来不及了。按计划,这会儿,二舅已经引着父皇往深山里走了。咱们的人这会过去,根本见不着二舅。”

    贵妃急得搓手,“那该如何是好?”

    陈王叹口气,宽慰道:“只能寄希望于二舅了。

    二舅没有见着儿臣,应该想到情况有变。

    二舅在官场多年,遇到过不少突发事件。今儿的事,二舅应该知道如何应对?

    本想借机将津芮安排到父皇身边,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计划怕要落空了。”

    贵妃说道:“这个到不急。这次不成,还有下次,长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陈王点点头,“只能这么想了。”

    贵妃有些懊恼的说道:“都怪本宫心急了,本宫不该前日朝太子下手,让太子有了警觉。”

    贵妃觉得是自己打草惊蛇了,很是自责。

    陈王也想到这一点,抬头看向贵妃,问道:“母妃给太子下的是何毒?苦栗茸?”

    下毒的事,由贵妃来安排,陈王并不知道。

    贵妃诧异的看向陈王,“珏儿怎么知道的?”

    陈王苦笑道:“昨晚儿臣中的就是苦栗茸。”

    贵妃正端着杯子抿茶,听了陈五的话,手一顿,杯里的茶水晃到手上。

    贵妃将手里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气恼的说道:“太子这是何意?警告?”

    陈王点点头道:“应该是警告吧!”

    贵妃的眼神凌厉,看向陈王问道:“这么说,咱们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暴露了。”

    陈王点头,冥思苦想道:“应该有人暴露了!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暴露了?”

    陈王刚被人下毒,身子尚未恢复,贵妃不想他劳心,说道:“珏儿,你好生休养。这些事交由母妃来处置。”

    后宫里的事,母妃比自己更在行,也更容易得手,

    陈王点头道:“那就辛苦母妃了,儿臣先回去歇歇,晚些时候,儿臣再去寻外祖父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贵妃点头说好,起身送陈王。

    围场这边,狩猎大军进入围场后,皇上由众人陪着开场,秋狝的狩猎算是正式开始了。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皇上猎了三只野鸡,三只兔子,一头獾子,一头鹿。

    皇上心情大好,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臣纷纷向皇上道贺,说着得体的奉承话。

    皇上龙颜大悦,以龙啸剑为彩头,谁夺冠赐予谁。

    历年秋狝都有评比,奖励前三名,第一名奖黄金百两,第二名奖黄金五十两,第三名奖黄金三十两。

    三天时间,以所猎到猎物的多少进行积分。

    譬如,一只野鸡计一分,一只野兔计两分,一头獾子计五分,一头鹿计六分,猎到豹子老虎熊之类的,则计三十分。

    今年多了皇上的彩头,气氛一下高涨起来。

    特别是年青的武将,个个跃跃欲试,希望自己能崭露头角从而入皇上的眼。

    徐冠杰带着自己的两个属下李灿与刘元站在队伍中,看似在听旁人闲话,注意力却在不远处的刘津芮身上。

    李灿兴致勃勃的说道:“头儿,皇上御赐的龙啸剑,太难得了,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全力以赴,将第一名抢过来。

    夺冠后,龙啸剑归头儿,头儿将黄金赏给小的两个做老婆本,可好?”

    这个提议不错,头儿不缺钱,拿走龙啸剑。

    他俩缺钱,黄金归他俩。

    有了百两黄金,他俩可以把家安了。

    刘元一脸期待的看着徐冠杰,“头儿,可好?”

    徐冠杰扫两人一眼,说道:“爷还单着呢!你俩急个啥?”

    李灿说道:“这一样吗?爷单着,那是因为爷不想双着。咱俩单着,是因为没有娶老婆的本,咱俩不配双着。”

    刘元笑着点头,“对,咱俩是不配双着。”

    徐冠杰见刘津芮带着几人往东边去,双腿夹了下马肚子,说道:“走吧,为了不单着,一会好好狩猎。”

    李灿见徐冠杰应下了,笑着应道:“狩猎小的最在行了,头儿尽管放心,小的俩个,保证将龙啸剑给头儿赢回来。”

    徐冠杰骑马往东面去,不远不近的跟在刘津芮身后。

    石景扬给他的任务,今儿务必盯紧刘津芮。

    进入丛林,李灿与刘元一心在猎物上。

    徐冠杰边与二人闲聊,边注意刘津芮那边的动静。

    “头儿,注意,那边有动静。”李灿出声提醒道。

    徐冠杰看过去,正好看见不远处有只兔子跳进灌木丛里。

    徐冠杰反手从箭篓里取了支箭出来,迅速射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忍耐

    刘元见了,朝徐冠杰竖起大拇指,“一定中了,头儿的箭法了得。”

    说着,刘元跳下马,快步跑过去,从灌木丛里提起只兔子朝徐冠杰与李灿挥手。

    “灿哥儿,咱们做事,得多向头儿学,人狠话不多,不声不响的,一只兔子到手。”

    李灿点头奉承道:“那是,要说服气,我最服气的就是咱们头儿。”

    徐冠杰看眼两个马屁精,转头见刘津芮几人已经走远,说道:“跟上。”

    李灿与刘元为了老婆本,一路上极认真的狩猎,哪里有点风吹草动,二人都要上前去查看一番。

    徐冠杰的心思在刘津芮身上,刘津芮快,他就快,刘津芮慢,他就跟着慢。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李灿察觉到不对,四下看看,说道:“头儿,咱们好像进到大山深处了。”

    徐冠杰早发现了,为了不引起刘津芮的疑心。徐冠杰玩笑道:“不是想赚老婆本吗?不进到大山深处,如何猎到猎物。”

    “头儿说得有理,为了老婆本,小的得拼了。”李灿回道。

    刘元指了指右前方道,“头儿,咱们往这边走。“

    徐冠杰顺着刘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再瞄一眼正前方的刘津芮,发现他们走右边能靠刘津芮更近些。

    于是点头应道:“好,走吧。”

    刘元看了看马背上的猎物,“头儿,今儿猎到五只兔子,三只野鸡,就是未猎到大的物件。”

    李灿说道:“急啥?这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头。”

    刘元回道:“能不急吗?今儿已经过了半日,未时就要集集。这会儿都午时一刻了,今日,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李灿见前方的树丛里有大虫在晃动,吓得一个激灵,将手竖起到的嘴边,轻声道:“嘘!那边好像有个大家伙。”

    刘元与徐冠杰被李灿吓到了,纷纷提起神来。

    徐冠杰抬手从箭篓里抽了三支箭搭在弓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右前方。提醒道:“是个大家伙,做好准备。”

    刘元同样拉满了弓,听徐冠杰说是个大家伙,激动得松开了手,离弦的箭朝影影绰绰的树林里飞去。

    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箭没入丛林,随即听到野兽的怒吼声。接着一头黄黑相间的大虫从丛林里冲出来。

    三人所骑的马惊得抬起前蹄,惊慌的乱踩,想要逃走。

    徐冠杰一个纵跃,从马背上跳下来,“下马!”

    刘元与李灿跟着从马上跳下来。

    刘元兴奋朝徐冠杰说道:“头儿,真是个大家伙。”

    徐冠杰此时还不忘看刘津芮,见刘津芮等人也看向这边,正急步往这边来。

    徐冠杰转身看向朝他奔过来的大虫。

    “头儿,想什么呢?怎么愣神了?赶紧闪呀。”

    李灿见徐冠杰站在原地未动,着急的叫道,手举着剑准备冲上来帮徐冠杰。

    徐冠杰说道:“不急,我心里有数。”

    说着,徐冠杰快速抽出背上的大刀,一个深蹲,将锋利无比的大刀举过头顶。

    大虫避不及,就这样生生的被徐冠杰那把大刀开肠破肚。

    李灿与刘元惊得瞪圆双眼,看着大虫的肚子一分为二,肚子里的肠子掉落出来……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李灿与刘元好半天没过神来。

    刘津芮正好将这一幕看进眼里,忍不住夸赞道:“徐兄好刀法!”

    刘津芮边说边往这边走。

    徐冠杰朝刘津芮拱了拱手,说道:“三爷过奖了,运气好而已。”

    刘元回过神来,上前去查看,围着尚未死透,还在抽搐的大虫看了又看,“头儿太牛了,小的佩服,你一招叫什么?开膛破肚?”

    徐冠杰回头看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大虫,他这招纯属是为了自保,随机应变而已,算不得什么招数。

    一众人围着大虫看一阵,评头论足一番,才散开去。

    李灿看看地上的大虫,问道:“头儿,快到集集的点了,咱们回去吧。”

    徐冠杰见刘津芮还在寻找猎物,于是说道:“你先将东西送回去,我与刘元再转转。”

    李灿欠身应下。

    刘元无比兴奋的跟在徐冠杰身后,“头儿,接下来,咱们往那边走?”

    徐冠杰四下看看,指了指右方,“继续走这边吧。”

    二人没走多远,迎面遇上一群人。

    徐冠杰见对方身着御前侍卫衣衫,知道是皇上到了,正想着往后退。

    对方见到徐冠杰等人,扬声叫道:“什么人?圣驾在此,尔等回避!”

    徐冠杰与刘元赶紧欠身见礼,牵着马往后退。

    跟在太子身边的石景扬见到徐冠杰,待从旁边经过时问道:“如何?有异常吗?”

    徐冠杰微微摇头。

    石景扬说道:“回去吧,到集集的时间了。”

    待皇上、太子一行离开后,徐冠杰对刘元道:“回了。”

    秋狝首日,以徐冠杰猎一头老虎,三只野鸡,五只兔子居首位。

    从围场回来,皇上有些乏了,没有召集众人一起用膳,让大家自行安排。

    太子洗漱更衣后,带着陆奇川,裴东流,福安等人去威远侯府的别院。

    而陈王则去了刘相府的别院。

    太子与石景扬一道站在窗边,看着夜幕下的庭院。

    半晌,太子开口道:“老三今日未进围场,他的人也未动手。老三应该是警觉了!只是,今日徐冠杰怎会在围场猎到老虎……”

    石景扬转头看向太子,问道:“怎么?殿下觉得此事蹊跷?”

    太子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有点蹊跷!虽说没明文规定围场里不能有老虎。

    但为了安全起见,定期会有人到围场来巡查,像老虎这样的猛兽,根本不会出现在围场里。而且,徐冠杰猎杀老虎的地方,还父皇途经之地。”

    当得知徐冠杰猎了老虎,再结合上一世发生的事,石景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殿下的意思,刘枢密是故意引着皇上往那边去的?”

    石景佩服太子的敏锐。

    太子摇摇头,“孤不知道刘枢密是否有意而为之,但今日之事,处处透着怪异。好在平平顺顺的度过了今日。”

    “殿下,世子爷,饭菜已经摆好了。”青山进来禀道。

    石景扬欠身道:“殿下,咱们先用餐。”

    太子点点头,“走吧。”

    二人刚走到门口,陆奇川过来,走到太子身边,小声道:“殿下,陈王去了刘相府的别院。”

    太子点点头,“知道了,将茶水房与司酿处这俩人盯紧了。”

    陆奇川一听便明白,太子这是要以静制动,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刘相府的别院,下人进来禀道:“相爷,小王爷过府来了。”

    贵妃生了两位王爷,燕王长,为大爷。陈王则为小王爷。

    刘相跟随皇上进了围场,他虽然只在外场,没往丛林深处去。即便是这样,六、七十岁的老头,一日下来,全身跟散了架似的。

    回到别院,赶紧让下人烧热水泡泡。

    刘相这才刚坐进浴桶,陈王就过府了。

    “将小王爷迎到书房,老夫马上就来。”

    刘相忙从浴桶里站起身来,下人利索的为刘相擦干身上的水,麻利的把衣裳穿上。

    刘相赶到书房,陈王已经到了。

    双方见过礼后,分尊卑入坐。

    陈王问道:“二舅与芮哥儿呢?”

    刘相欠身道:“在他们的院子,老夫这就让人去请他俩过来。”

    说完,刘相扬声对门外的下人吩咐。

    刘仲学与刘津芮来得很快,进屋先朝陈王见礼,再给刘相见礼。

    刘仲学坐下来后,关切的问道:“王爷好些了吗?这个骨节眼上,王爷怎会食坏东西?是太子朝王爷动手了。”

    陈王点点头:“应该是他动的手。”说着,陈王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刘相眉头紧皱,说道:“这么说来,咱们的计划太子知道了,所以,太子朝王爷下手,是对王爷提出的警告。”

    陈王点点头,“大致是这样。今日围场那边如何?”

    刘津芮摇摇头,“不顺利,父亲将皇上引往深山,半道上杀出个徐冠杰来搅了局。”

    陈王听后,问道:“徐冠杰,三年前武举考核的一甲榜眼?”

    刘津芮点点头:“就是他。”

    陈王看向刘仲学,“本王记得徐冠杰去了京畿大营,他怎会出现在秋狝的狩猎上?”

    刘仲学欠身道:“徐冠杰的父亲徐威武是城南指挥使,官居四品,若徐冠杰正值休沐中,是可以参加秋狝的。”

    陈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片刻后,说道:“让人查查徐冠杰的底,想办法将此人据为己用。”

    刘津芮欠身应下,“是,在下这就着人去查。”

    陈王接着说道:“太子那边起疑了,今日这事,没成比成了好。

    徐冠杰出来搅这一杠子,刚好将咱们隐起来,这是好事!”

    刘津芮看向陈王,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停下来,接下来不再行动了?为何?”

    陈王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说道:“是,昨儿夜里,太子的人朝本王下毒,到现在,本王还未查到对方是如何下毒的?”

    刘相震惊,“怎会这样?”

    刘仲学与刘津芮面面相觑,刘仲学直言道:“父亲说的这样是怎样?”

    刘相瞪刘仲学一眼,说道:“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朝王爷下毒,你说这样是怎样?”

    刘津芮反应过来,“要么,太子在王爷身边安插了眼线,且这眼线很深,功夫极高。要么,太子身边有神龙不见首尾的绝世高手。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对咱们都很不利。”

    陈王点点头,“咱们所谋之事,急不得,没有万全的把握,不可轻举妄动。每一步都要走得稳稳当当。”

    刘仲学说道:“可是,这次的机会绝佳,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为了这个局,刘仲学开年就开始谋划,折腾了大半年,结果让停下来。

    刘仲学有些心不甘。

    陈王摇头,不耐烦的解释道:“二舅舅,做事需忍耐!太子起了疑心,必定有所防范。

    咱们的那些计谋,太子没有防范的时候,还能说机会难得。

    如今太子起疑心了,有了防范,咱们依然照计划进行,那就是送死。

    接下来,好好狩猎。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陈王脸色很不悦。

    刘仲学还想说什么,刘相抢先说道:“咱们听从王爷的吩咐。长日方长,往后再谋时机。”

    刘相边说边朝刘仲学递眼色。

    刘仲学心里虽不服,面上还是很恭敬的朝陈王欠了欠身,“是,在下听小王爷的吩咐。”

    陈王转头看向刘津芮,说道:“咱们现在是用人之际。

    尽快摸清徐冠杰的底,不只是徐冠杰,诸如此类的人,都要多多示好,想法将其纳入咱们的羽翼之下。”

    刘津芮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陈王端起茶杯抿口茶后,将目光落到刘相身上,说道:“就在这两日,秋闱放该放榜了。

    外祖父要叮嘱大表兄二表兄,让他们多办些文会,与这次秋闱冒尖的学子多多走动。”

    刘相欠身应道:“是,小王爷所虑极是。老夫回京后,就交待滔哥儿,让滔哥儿多会文会友。”

    陈王接着客气地说道:“宫里有母妃,朝堂上的事,要劳烦外祖父与两位舅舅多多操心了。”

    刘相笑着说道:“小王爷这般客气,就见外了。咱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为小王爷分忧是应该的。”

    陈王朝刘相欠了欠身,“谢谢外祖父。今日天色不早了,本王该回去了。”

    说着,陈王站起身来。

    刘相、刘仲学,刘津芮跟着站起身来,送陈王往外走。

    陈王看着刘仲学,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接下来两日的狩猎,让众人玩得开心,千万别滋事,明白吗?”

    在陈王心里,他这位二舅过于执拗,好心办坏事是他常干的事。

    刘仲学欠身应下。

    陈王回到行宫,问道:“母妃歇下了吗?”

    下人回道:“回王爷,贵妃娘娘在与燕王殿下说话。”

    陈王一愣,抬头看看天,这个点了,皇兄怎么还在母妃这儿?“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退下,白公公欠身问道:“王爷,咱们要去贵妃娘娘那里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据为己用

    陈王不想见到燕王,摇摇头,说道:“不去打扰母妃了,回去歇下吧。”

    第二日,皇上借故要处理公务,没有去围场,让太子代劳。

    因皇上未去围场,

    石景扬,陆奇川将暗线撤回来守在太子身边。

    不用盯着刘津芮,徐冠杰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李灿与刘元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头儿人狠话不多!”

    刘元一边将刚猎到鹿捆在马背上,一边回头对徐冠杰说道:“头儿,还有头野猪,

    咱们一回肯定搬不完,

    小的先送一趟过去,再回来,

    如何?”

    徐冠杰忙着狩猎,头也没回的应道:“好!”

    李灿扬声提醒道:“你要盯着他们数数,将积分牌收好。”

    “知道!”刘元牵着马往回走。

    狩猎的第二日,徐冠杰三人以猎七只兔子,五只獾子,四头山羊,三只狐狸,两头鹿,一头野猪而遥遥领先。

    第二名是刘津芮的小队,与徐冠杰的小队相差五十分之多。

    三日下来,徐冠杰以断层的高分夺冠。

    皇上给徐冠杰颁奖时,手指着徐冠杰想了想,说道:“朕记得你!徐冠杰,上一科武举的榜眼!”

    徐冠杰赶忙跪地谢恩。

    皇上上前将龙啸剑亲自送到徐冠杰手里,拍着徐冠杰的肩说道:“年轻人,

    一身过硬的本事,国之栋梁,

    未来可期。”

    刘仲学两眼微眯,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冠杰,恨得咬紧牙关。

    若不是这小子,今日受嘉许的就是他的芮哥儿。

    陈王看着徐冠杰,眼里满是赞赏。之前,陈王是想将徐冠杰据为己用,此刻,陈王脑子里盘算着,势必将徐冠杰收入麾下。

    徐冠杰再次谢恩。

    三日的狩猎结束,接下来准备返城回京。

    京城,伴着浓浓的夜色,几辆车悄然驶进明辉巷明苑。

    宁蔚先下车,走到钱老夫人的车边,从悦娘的手里接过钱老夫人的手,小心提醒道:“祖母慢些,小心台阶。”

    钱老夫人笑着说道,“蔚姐儿别担心老身,去看看你姨祖母。”

    姜老太太由沈嬷嬷扶着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听了钱老夫人的话,笑着说道:“我没事,

    不用担心。

    阿蔚,

    好好扶着你祖母,她的腿不好,小心些,别让她摔了。”

    姜老太太提醒道。

    在报恩寺住的十余日,胡大夫为姜老太太施了三回针,净空大师还教了姜老太太一套调养身子的心法。

    姜老太太的身子大有改善。

    宁蔚笑着应下,“是,蔚儿明白。”

    一行人说笑着回到堂屋,宁蔚问道:“大伙儿饿不饿?我去做些宵夜!”

    钱老夫人摇摇头,“我不饿,坐会就去歇下了。老姐姐呢,要不要吃点宵夜?”

    姜老太太摇摇头,“我也不用,胡大夫人说过,酉时后不再进食,我也坐会就去歇下。”

    宁蔚看向魏源与宁宇,“魏叔与兄长呢?”

    魏源与宁宇纷纷摇头,“不饿,不用。”

    宁蔚转头看向胡锐,问道:“先生呢?想吃点什么?”

    胡锐见众人摇头,跟着摇头道:“不用。”

    胡锐喜欢吃肉,在报恩寺的这些日子,餐餐素菜,吃得胡锐身上都是草的味道,她想着肉就咽口水。

    听宁蔚说做宵夜,胡锐以为可以解馋了,看这样子,她只能晚上翻墙出去加餐了。

    宁蔚本来想煮点吃的,见众人摇头,只好说道:“行吧,既然大家都不饿,那就早些歇下,明儿放榜,咱们早些过去。”

    魏源接过话来,“也不用去很早,寅末起就行。在下在贡院对面的乐意斋订了雅间,咱们去乐意斋吃早饭,在那边慢慢等。”

    宁蔚看向宁宇,问道:“兄长,明儿你是在家里等还是一道去贡院看榜?”

    宁宇说道:“乐意斋是江四的产业,秋闱之前,咱们几人说好的,放榜这日,咱们到乐意斋小聚,一起等放榜。”

    钱老夫人笑道:“那敢情好,明儿你们可以一道去。常乐记好了,放榜后,得了信儿赶紧往家里递。”

    常乐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钱老夫人转身对悦娘道:“准备些赏钱,明儿的喜报到了,要给赏钱。”

    悦娘笑着曲膝应道,“老夫人放心,大小姐已经交待老奴了,老奴早备好了。”

    姜老太太看向宁蔚,夸赞道:“阿蔚是个仔细的人!思虑很周全。真是不错!”

    宁蔚朝姜老太太欠身道:“谢谢姨祖母夸赞!”

    众人闲话一阵,各自回屋歇下。

    翌日,宁蔚早早起来洗漱梳妆,来到前院,见宁宇已经等在那里,歉意的说道:“对不住,让兄长久等了。”

    宁宇笑着摇摇头,“无妨,走吧,你与先生乘徐炎的车。”

    宁蔚点点头,“好。”

    车驶出明苑,越靠近贡院,宁蔚的心越是忐忑,既充满期待又担心得攥紧拳头。

    胡锐瞧出宁蔚的紧张,问道:“怎么了?担心二爷没考中?”

    宁蔚朝胡锐笑笑,点头如实道:“嗯,有点担心。”

    胡锐笑道:“小姐这是太在意了,所以才会紧张。

    其实,二爷的学问那么好,小姐该放心才是。

    就如二爷对小姐做买卖充满信心,小姐对二爷科考这事,也该信心百倍才是。”

    宁蔚想了想,说道,“先生说得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紧张。”

    “小姐,前面好像是江府的车。”徐炎说道。

    宁蔚将窗帘拉开,探头往前看了看,果然,前面的车上有江府的标识。

    宁蔚说道:“徐叔,车稍快些。”

    徐炎应道:“好的,小姐坐好了。”

    宁蔚的车与江府的车并行后,宁蔚认出赶车的人是江兴语的车夫锦书,扬声问道:“锦书,你家小姐在车里?”

    锦书与锦芯是一对双生子,锦书是兄长,锦芯是妹妹。

    锦书尚未回话,江兴语掀开窗帘,欣喜若狂的喊道:“阿蔚!你来了?”

    宁蔚见到江兴语的霎那,竟有些恍惚,明明只是十来日未见,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小姐怎么哭了?”胡锐见宁蔚流泪,忙开口问道。

    宁蔚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抹了下脸,朝江兴语挥挥手,示意她一会再说话。

    胡锐看看己经神色如常的宁蔚,“怎么了?”

    宁蔚摇摇头,“无事,见到兴语有点激动。”

    胡锐笑道:“吓我一跳,在下以为小姐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车子驶进乐意斋的院子,宁蔚从车上下来,江兴语伸着手已经朝她走过来,“阿蔚,你去哪里了?我去明苑寻过你。”

    宁蔚伸手握住江兴语的手,说道:“此事说来话来,我一会与你慢慢说,这几日不是秋狝吗?你没去?”

    江兴语回道:“去了,提前回来了。”

    “小姐,咱们在这儿堵住道了,先进屋吧。”

    锦芯看着不断进来的马车,赶忙提醒二位。

    宁蔚回头看看,拉着江兴语的手准备往茶楼走,“走吧,咱们先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掌珠!”后到的宁宇走过来招呼道,

    江兴语朝宁宇福身还礼,“宁二哥好。”

    “思行呢?没与掌珠一道过来?”宁宇没看到江兴昌的车,开口询问道。

    江兴语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与四哥住在齐府,四哥昨夜回了家,今早从江府过来。所以,我们没有一起。”

    “哦,原来是这样!”

    “爷,陆府的车。”云兴看到陆府的车,向宁宇说道。

    门口。陆鹏飞下车,一眼看见院中的宁宇等人,笑着走过来,“我以为我来得早,没想你们比我还早。”

    宁蔚与江兴语朝陆鹏飞福身见礼,陆鹏飞拱手还礼。

    寒暄一阵后,宁蔚说道:“先进去吧,否则真堵道了。”

    一行人往茶楼里走,刘掌柜笑着迎过来,“陆二爷好,宁二爷好,小姐,宁大小姐,咱们四爷在悠然居等各位,请几位随小的来。”

    刘掌柜拱着手问了一串好,欠身礼让着众人往里走。

    一行人去往二楼的悠然居。

    宁蔚转身问道:“魏叔,咱们订的屋子是哪间?”

    魏源欠身回道:“回小姐,咱们订的是陶然居。”

    江兴语问道:“来乐意斋还需要订房间?真是的,阿蔚,你不知道乐意斋是谁的?”

    江兴语说道:“知道,江四哥的产业。”

    江兴语说道:“知道你还订?乐意斋有两间屋子不对外营业,一间是兄长的悠然居,一间是我的怡然居。

    往后,宁二哥陆二哥来乐意斋,到兄长的悠然居。

    阿蔚来乐意斋,就去我的怡然居,京城所有的乐意斋里都有悠然居与怡然居。”

    说完,江兴语对刘掌柜道:“将陶然居的屋子退了,往后,阿蔚过来,直接带她去怡然居。”

    刘掌柜欠身道:“是,小的明白。”

    宁蔚想说不好,陆鹏飞抢先说道:“咱们掌珠就是豪爽,最大气了,陆二哥喜欢。陆二哥先谢了。”

    陆鹏飞开了头,她再说客气话到显得不好了,只得跟着说道:“那就多谢了。”

    江兴昌接到信迎出来,双方又见面,又是见礼,又是寒暄。

    进了悠然居,江兴语领着宁蔚往里走,“四哥,你们在外边说话,我与阿蔚在里屋说话。”

    江兴昌笑着说道:“好好照顾阿蔚。”

    “我省得。”江兴语边回答边拉着宁蔚往里走。

    “悠然居与怡然居的设计是一样的,都是将三大间屋打通,做成一间大厅,供宴请用,一间小的会客室及一间书房。这间是会客室,这间是书房。”

    江兴语领着宁蔚参观一番,“往后,阿蔚若逛街逛累了,只要见了乐意斋,就进去歇歇脚,会客厅里的软榻是可以躺的。”

    江兴语将会客厅的门关上,拉宁蔚坐到软榻上,“这软榻是我亲自选的,怎么样?够软吧?”

    江兴语用手按了按软榻,看着宁蔚问道。

    宁蔚摸了摸软榻,点头道:“嗯,是很软,很舒服。”

    江兴语问道:“阿蔚,你这些日子去何处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姐,奴婢送茶水进来。”

    江兴语说道:“进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江兴语的丫鬟寒梅端着水果茶点进来。

    待寒梅将茶水摆好。江兴语说道:“退下吧,有事再叫你。”

    寒梅曲膝应下,退出会客室。

    待寒梅将门关上,江兴语接着问道:“阿蔚,这些日子你去何处了?”

    宁蔚接过江兴语递过来的茶,回道:“去了报恩寺,在报恩寺呆了十来天,昨晚才从报恩寺回来。”

    “住了这么久?避宁员外郎?”

    宁光焰的事,江兴语有耳闻,正因为如此,她才去明苑寻宁蔚。

    宁蔚点点头,“是,我担心宁光焰上门求情,祖母一心软,又住回去了。你呢?不是去秋狝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江兴语叹口气,“那日去围场的路上,接到外祖母病危的信儿,婶娘与二哥立即送我回来了。”

    宁蔚直起身来,问道:“于老夫人怎样了?”

    江兴语摇摇头,“不好,那日虽挺过来了,这几日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太医说就是这几日了。”

    宁蔚安慰道:“掌珠,你要想开些,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开的。”

    江兴语点点头,“我省得,只是看到外祖母病弱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说着,江兴语的眼泪就下来了。

    宁蔚往江兴语那边挪了挪,抬手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说道:“看着最亲的亲人躺在床上,咱们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助很让人窒息。”

    江兴语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淌,点头道:“阿蔚,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若是可以,我宁愿代外祖母痛。”

    宁蔚掏出手帕为江兴语擦眼泪:“傻丫头,你若为于老夫人痛,老夫人该何等心痛?

    于老夫人那么宠爱你,一定不舍得你为她难过。

    知道于老夫人时日不多了,那就让老人家高高兴兴的离开,兴语,于老夫人最高兴事是什么?”

    江兴语有些愣怔,随后说道:“外祖母最喜欢看到一家人高高兴兴……阿蔚,我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是他能惹 的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江兴语坐直身,低头理了理衣裳,扬声叫道:“进来。”

    寒梅、锦芯、枣花、桑叶端着早饭进来。

    锦芯边往桌上摆早饭边说道:“小姐,宁大小姐,吃早饭了。”

    江兴语说道:“好,摆放好就行,你们也去吃,这里不用伺候。”

    锦芯见江兴语眼圈泛红,想要询问,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问,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宁蔚看向江兴语,说道:“咱们先吃早饭?”

    江兴语点头应下,“好!”二人起身去到临窗的桌边坐下。

    宁蔚给江兴语盛了半碗梗米粥,又给她夹了一个蟹黄包。

    江兴语说道:“多谢,阿蔚你也吃!”

    宁蔚笑笑,“我省得。”说着,宁蔚给自己盛粥。

    宁蔚边盛粥边说道:“对了,有个事需与你说说。”

    江兴语抬头看眼宁蔚,问道:“何事?”随后又低下头喝粥。

    宁蔚说道:“这些日子,市场上的米价涨了近三成。”

    江兴语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宁蔚,惊讶的问道:“涨了近三成?短短几日,怎么涨这么多?出了什么事?”

    宁蔚点点头,“是,这个时节,本该是秋收的日子,每年到秋收的时节,粮商都会下去收粮。今年北方大旱,很多地方的粮食绝收,所以粮价大涨。”

    江兴语一脸喜色的看着宁蔚,“这么说,咱们赚了?”

    宁蔚又给江兴语夹了个水晶饺,说道:“兴语这是什么话?就是不涨,咱们也是赚的,只是赚得少点而已。”

    江兴语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大赚了?”

    宁蔚点点头,“是,大赚了!我在报恩寺这几日,相继又到了六船粮。”

    “多少?”江兴语震惊的看着宁蔚。

    宁蔚吃下半勺粥,抬头看着江兴语说道:“六船!比之前还要大的六船。之前的六船,两船三百石,四船二百石。这回的六船,皆是四百石一船。”

    江兴语两眼晶亮的看着宁蔚,“阿蔚,粮价这么涨,咱们是不是要赚大发了?”

    宁蔚点点头,“是,我估计,粮价还会涨,我打算让施叔再多进些粮。这回,咱们一定会大赚。”

    江兴语问道:“进货的银子还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凑些银子?”

    宁蔚惊讶道:“小富婆,你还有银子?”

    江兴语笑着说道:“你都叫我小富婆了,我哪能没有银子?”

    宁蔚问道:“你哪来的银子?你的银子不是全掏出来了吗?王爷的银子?”

    江兴语点头道:“是,王爷知道我找四哥凑银子,说姑娘家手里不能没有钱,于是给了我二十万银票做零花钱。

    王爷还说,若是花完了,再寻他要。

    你知道的,我的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

    那些银子,放我这儿放着也是放着,拿来进货做买卖,还能让钱生钱。”

    宁蔚无言以对,心里暗自感叹,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有的人拼尽一生也不见得大富大贵,而有的人出生就在富贵圈里。

    宁蔚笑道:“你就不怕亏了?”

    江兴语无所谓的笑笑,“亏就亏呗,反正是零花钱,就当我一时冲动,买了几件不喜欢的饰品.”

    宁蔚说道:“我本想先出一批粮将银子回笼,再进一批粮回来的。”

    江兴语放下手里的筷子,摆手道:“就眼下的行情,粮价定会再涨,此时出手太不划算。

    将我这二十万银子拿去周转,算我借给万盛米行的,等卖了粮,再将银子还给我就是。”

    宁蔚想了想,说道;“钱庄放贷的利钱是百分之十,咱们按钱庄放贷的利率来。

    回头我拟份契约来,从你这儿借十万两银子,按百分之十的年利息来算,一年后,除了本金外,再给一万的利钱。”

    江兴语想说不要利钱,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宁蔚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

    她俩感情再好,只要涉及银钱的事,宁蔚总是算得极清楚。

    江兴语说道:“万盛米行也是我的米行,百分之十的利钱太高了。

    咱们熟人熟事的,给百分之五就行。

    阿蔚,这事按我说的做,这些银子放在我这儿真没什么用,拿来进货,它们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这回,宁蔚没有再拒绝,点头应下,“好,那就百分之五。兴语,多谢!”

    江兴语笑道:“怎么道上谢了?万盛米行也是我的米行,为米行分忧解难,是我份内的事。”

    宁蔚笑笑,说道:“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兴语重新拿起筷子,边吃边谈论米行的事宜。

    直到窗外的喧闹声响起,二人扭头看过去,见人们纷纷往贡院方向奔去。

    江兴语站起身来看向远处,喃喃道:“阿蔚,放榜了。”

    宁蔚看到贡院外的墙下聚了许多人,个个扬头看着墙上的榜单。

    “是,放榜了。”

    “小姐,放榜了。”门口,寒梅与枣花推门进来。

    宁蔚转头看向二人,“嗯,看见了。我们吃好了,将碗碟撤下去。”

    枣花曲膝应下,与寒梅一起,麻利的将桌子收拾干净。

    “锦芯与先生去看榜了。”寒梅端着碗碟出门前,朝江兴语禀告。

    江兴语看着远处的人群,点头应道:“我看到她俩了。”

    宁蔚看过去,果然见胡锐与锦芯一脸喜气的往回走。

    江兴语转身道:“阿蔚,看锦芯与胡锐的样子,兄长与宁二哥必定是中了,走,咱们去外间。”

    江兴语拉着宁蔚往外走。

    二人来到外间,见江兴昌、宁宇,杨浩卓,陆鹏飞站在窗边看向贡院。

    杨浩卓说道:“丁路与云兴笑着跑回来了,思行,英哲,你俩一定中了。”

    江兴昌说道:“柳进也往回跑了,乐明你也一定中了。“

    陆鹏飞盯着人群找辰星的身影,苦着脸道:“你们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没见到辰星的影子,我怕是名落深山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安慰陆鹏飞,房门被推开,丁路气喘吁吁的闯进来了,激动万分的说道:“爷,高中了……第一。”

    云兴紧接着冲进来,“爷,高中了,第二名。”

    屋里一下炸开锅了,枣花,寒梅等人惊呼得跳起来。

    杨浩卓与陆鹏飞朝江兴昌与宁宇道贺。

    不一会,柳进进来禀道:“爷,中了,第八名。”

    屋里又是一片惊呼,众人再朝杨浩卓道贺。

    陆鹏飞心情极复杂,苦着脸向三人道贺,“你们仨考这么好,就我没中!”

    宁宇劝道:“弘光,你先别急,辰星还没回来呢。”

    宁蔚看眼楼下,见辰星边走边佝着腰提鞋,连走带跑的往回赶,“辰星回来了。”

    江兴昌与杨浩卓还在窗边,赶忙扭头望过去。“辰星回来了。”

    江兴语挤到宁蔚身边,朝进乐意斋院子的辰星喊道:“辰星,你快些。”

    辰星扬头看向窗口,向一众人挥手道:“爷,中了,中了。”

    陆鹏飞听到中了,悬起的心回到实处。

    江兴昌拍了拍陆鹏飞的肩,“你看你,自个儿吓自个儿。”

    宁宇朝陆鹏飞拱手,“弘光,祝贺!”

    辰星进到屋里,欣喜的说道:“爷,咱们中了,第十四名。”

    陆鹏飞以为自己就算中了,名次也靠后,所以辰星才久未回来。

    正想问辰星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江兴语抢先问道:“那你怎么去这么久?陆二哥差点以为自己落榜了。”

    辰星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挠了挠头道:“人太多了,小的鞋子被人踩掉了,小的找了会鞋,所以耽搁了。”

    众人哄笑。

    一阵笑闹后,宁蔚看向云兴,问道:“常乐回府报喜去了。”

    云兴欠身应下:“回小姐,是的,常乐回去向老夫人报喜去了。”

    江兴语看向江兴昌,“四哥,安排人往家里报喜了吗?”

    江兴昌摇摇头,“我将这事忘了。丁路,赶紧安排人往江府报喜,齐府这边,我亲自过去。“

    丁路欠身应下,“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因于老夫人病重,江兴昌与江兴语不能久留,相约改日再聚。

    宁宇道:“各府里得到信,一定都盼着咱们回去。今日先到这里,咱们改日再聚。”

    众人纷纷点头。

    一行人从悠然居出来,门口,刘掌柜带着众小二排成一排,喜气洋洋的拱手道贺。

    片刻的功夫,乐意斋上下皆知,东家中了解元。

    江兴语笑着说道:“赏,乐意斋上下,这个月薪酬双倍,连续三日,凡来乐意斋消费的,一律五折优惠。”

    楼道里一片欢腾。

    “堵在楼道上,还让不让人走路了?”怒吼声从身后响起。

    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堵在楼道里说话确实不好,刘掌柜拱手,理亏的朝人道歉:“两位爷,对不住了,东家高中,咱们兴奋过头了。碍着二位爷通行了。”

    来人是刘相府大房庶出的刘四爷刘津河,与京兆府少卿莫少衍的长子莫子潜。

    莫少卿从绣巷卢家的官司搭上刘相府后,与刘相府的往来密切起来。

    刘、莫二人提前在乐意斋订了雅间欣然居,今日早早过来,也是为了看放榜。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喜几家愁。

    悠然居里众人个个高中,屋里屋外一片欢呼。

    欣然居却是半点不欣然,刘莫二人双落榜。

    灰心丧气的二人从屋里出来,遇上一团喜气的人,气儿更不顺了。

    莫子潜恼火的朝刘掌柜说道:“高中了了不起呀?高中了就有理堵在楼道里,不让人行走呀!”

    江兴语觉得这人太不通情理了。

    “你……”江兴语要上前找莫子潜理论,被江兴昌一把拉住。

    江兴昌一边将江兴语往身后拉,一边说道:“二位,对不住!二位请!”

    刘津河看一眼江兴昌,冷哼一声,昂首从夹道中往前走。

    陆鹏飞心气不顺,脱口说道:“哼什么哼?我凭实力中的,当然了不起了。有本事,你也高中一个给爷瞧瞧!”

    江兴语站在江兴昌身后,露出半张脸附和道:“就是,有本事也高中一个让人瞧瞧。

    有些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啥本事没有,还在这儿耍威风,真让人瞧不起。”

    刘津河与莫子潜都是读死,死读书的人,平时极少在外走动,所以并不认识江兴昌等人。

    莫子潜的小厮挺身训斥道:“什么人?敢对刘相府的四爷不敬。”

    刘相是大梁的首相,刘相府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在京城,乃是一等一的府邸。

    莫子潜的小厮搬出刘相府来威慑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陆鹏飞最厌恶刘相府的人,一听相府的四爷,哟喝一声,往前走两步,看着刘津河与莫子潜。

    “啧啧啧,小爷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刘相府的四爷。恕在下眼拙,竟不认得你二位谁是刘四爷?”

    陆鹏飞啧啧连声,阴阳怪气的看着二人询问。

    刘津河被陆鹏飞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戒备的看着陆鹏飞,问道:“你是谁?你要做甚?”

    陆鹏飞将目光落到刘津河身上,挑了下眉,“敢情,这位就是刘四爷了。

    在下陆府的二爷陆鹏飞,在下不做甚,今儿有幸在此遇上刘相府的刘四爷,自然该恭敬的打声招呼。”

    陆鹏飞说着恭敬的话,态度上却没有半点恭敬。

    当刘津河还在想哪个陆府时,陆鹏飞接着说道:“二位来此,也是看榜的吧?不知刘四爷高中几名?”

    刘津河被问得羞愧难当,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陆鹏飞云淡风轻的笑笑,接着说道:“在下不才,有幸中了第十四。

    对了,在下做个引荐,这位,杨大学士府上的杨四爷,高中第八。这位,宁二爷,杨大学士的关门弟子,高中桂榜第二。

    宁二爷边上这位,那就更了不起了,江尚书府上的四爷,这次桂榜的第一,咱们的解元。”

    陆鹏飞说到这里,刘津河知道陆府是哪个陆府了,眼下这群人,除了宁二爷他没有听过之外,其余的,个个都不是他能惹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装 了?

    陆鹏飞接着说道:“咱们都是读书人,将礼义铭记在于心,刻入骨血。

    怎会对相府的刘四爷不敬?你们说是吧?

    今日之事,是咱们不对,咱们挡了二位爷的道。

    咱们几个,在此给二位爷鞠上一躬,还请二位爷见谅。如何?”

    说着,不等刘津河说话,陆鹏飞先朝刘津河与莫子潜见礼,江兴昌,宁宇,杨浩卓跟着鞠躬见礼。

    刘津河的心早乱成一团,再见陆鹏飞等见礼,吓得连连摆手,“陆二爷,几位爷,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刚才莽撞了,还请各位爷见谅。”

    刘津河朝几人连连躬身,直起身来,对莫子潜说道:“子潜,咱们走。几位爷,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刘津河逃也似的离开。

    莫子潜见刘津河快步离开,急忙跟上,“四爷,你等等在下。”

    江兴语看眼走远的刘津河,莫子潜一行人,转头的看向陆鹏飞,夸赞道:“陆二哥,棒!”

    陆鹏飞看眼快到楼梯口的刘、莫二人,轻声道:“一个庶子,也敢出来嚣张。”

    江兴昌说道:“算了,跟两个落榜的人计较个甚?走吧,咱们回了!”

    杨浩卓附和道:“那是,大好的心情,被两个不相干的失意人所左右,多没劲,走了,回了。”

    只是,有时事总不遂人愿。

    一行人从楼上下来,在院子里再次遇上讨厌的人。

    江兴语看到宁荷,对正低头与宁宇说话的宁蔚说道:“阿蔚,宁府的宁二小姐。”

    宁蔚听了,抬头看过去,见宁荷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是在等车。

    宁蔚脑子有点懵,暗道宁荷怎么在这里?突然想起宁阳也参加秋闱了,她应该也是来看榜的。

    宁荷见到宁蔚与宁宇,笑着走过来。朝二人福身见礼道:“大姐,二哥。“

    宁宇想要说话,宁蔚拉了下宁宇的衣裳,往前走一步,笑看着宁荷,不紧不慢的说道:“宁二小姐别乱攀亲,我阿娘只生了兄长与我,我们可没有妹妹。”

    宁荷没想到宁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脸面,心里将宁蔚臭骂一通,面上却是一脸的无辜。

    “大姐怎么这么说话?真是让人伤心!

    不管大姐与阿爹闹得如何不开心,咱们兄弟姊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五六年。

    这份情,是割不开也剪不断。对吧?

    那日,荷儿与母亲回到府里,得知姐姐与祖母离开了,心里难过极了。

    阿爹也知错了,这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寻兄长与姐姐。”

    宁蔚冷眼看着满嘴谎话的宁荷,感慨不已,小小年纪,能练就得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还说得一脸真诚,这也是本事了。

    宁荷见宁蔚不吵也不闹了,就这般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慌。

    “大姐,怎么了?难不成大姐怀疑荷儿说的话是假的?”

    说着,宁荷举起右手,打算对天发誓。

    宁荷以为宁蔚会劝她,没想到宁蔚像根木头,没有半点反应。

    宁荷说道:“姐姐,二哥,荷儿和保证,荷儿今日所言,句句是真话,若有半句假话,荷儿……荷儿不得好死,天打五雷劈。”

    宁蔚依然不为所动,只淡淡的说道:“宁小姐,说话得当心,老天爷可能这会儿正得闲,将你的话全记了下来。

    打雷的时候,你可要当心了,说不定,何时一个炸雷就炸到你头上了。”

    说完,宁蔚转头对江兴语说道:“兴语,咱们改日再聚。江四哥,陆二哥,杨四哥再次恭喜了。咱们改日再聚。”

    宁蔚朝众人福身道别。

    宁荷见宁蔚不理她,难堪得要死,说道:“姐姐攀上尚书府的人,连家人都不认了。”

    扯上尚书府,江兴语就不依了,气恼的说道:“宁荷,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宁蔚走到江兴语身边,伸手挽住江兴语的手,宽慰道:“掌珠,不必在意疯狗狂吠。

    她想说,任她说得了。攀得上高枝,那也是本事,她嫉妒得呲牙咧嘴又如何?

    我最喜欢看她明明心里气得要死,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完,宁蔚还朝宁荷挑挑眉。

    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宁宇见了,说道:“阿蔚,别跟不相干的人哆嗦,走了,咱们回。”

    江兴昌本来担心宁蔚吃亏,一直站在身边看着,见宁蔚压根不将宁荷放在眼里,知道她吃不了亏,才对江兴语道:“掌珠,咱们也回。”

    宁蔚松开江兴语的手,“兴语,赶紧回吧,齐府上下还等着江四哥的好消息呢。”

    江兴语朝宁荷那边努努嘴,“真没事?”

    宁蔚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担心,有先生,乔一乔二在,她不能拿我怎样。”

    江兴语放心下来,“好,明日我送银票过来。”

    宁蔚点点头。

    江氏兄妹离开后,宁蔚看向陆鹏飞与杨浩卓,“陆二哥,杨四哥,你们也回吧。”

    陆鹏飞执意要宁宇与宁蔚先上车。

    宁蔚知道他俩不放心,点头应下,“好,那我与兄长先走。”

    宁荷见宁蔚与宁宇当她不存在,气不打一处来,朝宁蔚吼道:“宁蔚,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

    宁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宁荷,说道:“你还不走呢?怎么?还嫌不够丢脸?”

    “你……”宁荷恨恨的看着宁蔚,气得想扑上去撕了她。

    陆鹏飞接过话来,“都没人搭理你,宁二小姐非要死皮赖脸的找无趣?”

    宁荷转头看向陆鹏飞,气闷道:“咱们家的家务事,关陆二爷何事?”

    陆鹏飞嗤笑道:“家务事?宁员外郎写断绝书的事京城何人不知?

    英哲与阿蔚如今跟七里街宁府可是半文钱关系也没有。英哲,对不对?”

    宁宇点点头,“没错。我与阿蔚跟宁府没有关系,宁小姐往后还是不要乱攀关系的好,省得自己难堪!”

    宁荷气急,手指指宁宇,再指指宁蔚,“你,你记住今日的话,往后千万别落到我手里。”

    宁蔚冷笑一下,郑重的说道:“放心,这辈子,没有这一天。”

    宁宇催促宁蔚上车,“阿蔚,上车,别与她废话。”

    胡锐伸手扶着宁蔚上车,宁宇看着宁蔚上了车,转身对宁荷说道:“收起你的假惺惺,你做着不累,我看着都累。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让人很厌烦,很恶心。”

    宁荷愤然的看着宁宇:“你……”

    宁宇看着宁荷点点头,继续说道:“回去转告赵氏,咱们之间的关系,从她往我与阿蔚的吃食里下药,她寻人要阿蔚的命起,就水火不容了。你们曾经做的,我与阿蔚会一一还回去。”

    宁宇说完,瞪了宁荷一眼,转身离开。

    宁荷愕然的看着宁宇,见宁宇转身要走,脱口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就凭你,也想对付阿娘?做梦吧,别以为你考个第二名就不得了了,咱们走着瞧!”

    宁宇转身看着宁荷,冷笑道:“我以为你的定力够强,看来,也不怎样吗!这就不装了?

    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咱们就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说完,宁宇没有再做停留,转身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宁宇,宁荷有些懊恼,刚刚,她怎么就没控制住情绪?

    “小姐,大小姐与二爷走远了。”春妮在边上提醒道。

    宁荷回过神来,看向春妮,问道:“宁宇是什么意思?阿娘做的事,他都知道了?”

    春妮回道:“好像是这样。”

    宁荷转身上车,“走,咱们回去。”

    宁蔚的车还未进明苑,徐炎说道:“小姐,宁员外郎跪在院门口。”

    胡锐听了,掀起窗帘往外看,见宁光焰跪在院门口,挡住了进门的路。

    胡锐放下帘子,对宁蔚说道:“他还要脸吗?”

    宁蔚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宁光焰舍得下脸来跪求祖母原谅,那她去跪求他放过她,他一个员外郎都不怕丢人,她有什么好顾忌的?

    于是,宁蔚对胡锐道:“先生,一会,我下去朝宁光焰下跪,求他放我与兄长一条生路。

    你让枣花与桑叶跪在我身后,啥也不用说,见我哭得伤心时,她们跟着抹抹眼泪就行。

    记得交待兄长,让兄长从侧门先回去,我来应付宁光焰。”

    胡锐立即明白宁蔚的意思,“好,在下明白。”

    宁蔚扬声对徐炎道:“徐叔,停车。等我们下车后,徐叔赶车从侧门进,别让车堵在门口。”

    徐炎应下,“是,小的明白。”

    宁蔚下车前,从暗格里取一些辣椒粉放到茶杯里,再倒些茶水进去,然后将手帕的一角浸上辣椒水。

    胡锐看得两眼发直,说道:“小姐,不用这么拼吧?”

    宁蔚说道:“做戏要做全。”

    宁蔚用沾了辣椒水的手帕抹了抹眼睛,眼睛顿时火辣辣的,眼泪直往下淌。

    宁蔚哭着下车,走到宁光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起来。

    边哭还边数落道:“宁大人,你就放过咱们吧,苍天有好生之德,蔚儿与兄长不想死呀,兄长今年才十八,蔚儿今年才十五,人生几十年。

    蔚儿与兄长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们还有许多事未做,蔚儿与兄长想多活些日子。

    兄长很勤勉,很努力,这回秋闱,兄长考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兄长是个有报负的人,他还想参加来年的春闱,然后走上仕途,为朝廷尽忠。

    宁大人,你就放咱们兄妹一条生路吧。蔚儿知道,你打小就不喜欢蔚儿与兄长。

    蔚儿保证,往后,蔚儿与兄长绝不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宁蔚的哭声像死了爹娘那般悲切,让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往明苑门口围过来。

    明辉巷处在御街,贡街边中间,是京城繁华的中心地带,过往的行人本来就多。

    不一会,明苑门口就取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后面跟上的枣花与桑叶得了吩咐,纷纷跪到宁蔚身后,见宁蔚哭,也跟着抹眼泪。

    宁宇因多与宁荷说了几句,到得晚了些。

    徐磊看着挤得水泄不通的门口,“爷,好像出事了,咱家门口挤满了人。”

    宁宇想到什么,心不由得往下沉。

    “爷,是宁员外郎跪在门口。小姐让爷从侧门先回去,她来应付宁员外郎。”胡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宁宇问道:“阿蔚她用什么法子对付那人?”

    宁宇厌恶得连宁光焰的名字都不愿提。

    胡锐将宁蔚的话复述了一遍。

    宁宇听后,起身下了车,对徐磊道:“徐叔赶车从侧门进,我去会会那人。”

    胡锐看向宁宇,“爷,你……”

    宁宇朝胡锐道:“该我来护阿蔚的。”

    胡锐听了宁宇的话,不再多说。

    乔一云兴从后面的车上下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胡锐说道:“宁员外郎来了,跪在大门口呢。”

    乔一见宁宇往人群里走,看眼云兴,二人赶忙跟上去。

    胡锐忙小声提醒道:“小姐在里边示弱扮可怜呢,你们不要坏了小姐的事。”

    乔一会意,点头道:“小的明白。”

    乔一与云兴默默无声的往人群里挤,宁宇跟在二人身后,从人群最外面挤了进去。

    听着宁蔚呼天号地的哭声与数落声,围观的人唏嘘议论声,“天下怎会有这般狠心的父亲?”

    “这有何稀奇的,有后娘就有后爹。”

    “宠妾灭妻的人多的是,到是不稀奇,儿女总是自己的,还有为了个女人害自己亲生儿女的,真是世间少有!”

    “是呀,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的人,枉为人了!“

    宁光焰没想到宁蔚会当众跪到他面前求他放过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宁蔚压根没有给他应对的机会。

    从宁蔚跪下身来,一边哀嚎一边求情,求情中还夹杂着数落,篇篇段段的,就没有停歇过。

    宁光焰想说话,根本插不上嘴。

    宁宇挤到宁光焰跟前,一个头扑通跪下去,恳切的说道:“宁大人,你为何一心要我与妹妹的命?我们也是你亲生的,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宁府的一切,我与妹妹一文没要,净身出户,将府里的一切给了赵氏所生的宁阳。”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谁也不怨

    说到这里,宁宇顿了顿,抬头看看天,接着说道:“我们不争不抢,不为别的,只为了有个活命的机会。

    宁大人,狗急会跳墙,

    兔急了会咬人,你可别逼我。”

    明苑的正堂,钱老夫人边抹泪边与姜老太太诉心里的苦。

    “老姐姐,我心里苦呀。

    当年,光焰出生后,被他祖母抱到身边去养,

    我那婆婆将光焰宠得没边,

    甚事都惯着他。

    等婆婆百年了,光焰也长大了,

    我再想管时,已经管不了。

    几十年来,我为他操了无数的心。”

    姜老太太叹气道:“你呀,也是快入土的人了,看开些,儿子不争气,那就随他去。

    你活一日,就看顾好宇哥儿与蔚姐儿。

    这两孩子明理懂事,宇哥儿能在京城一众学子中考出第二的好成绩,是何等的出类拔萃?

    宇哥儿优秀,是你教导得好,也是宁家祖上积了德。

    宇哥儿这孩子,学问好,性子好,人缘好,

    未来不可限量。

    你该多为宇哥儿想些!”

    钱老夫人抬手抹了抹泪,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

    可是,光焰毕竟是自己生的,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丢了仕途?

    “老夫人,小姐回来了,这会儿跪在老爷跟前,哭着求老爷给她一条生路。咱们家门口围了许多人。”

    蔚姐儿?她这是不给光焰退路,这孩子了,怎会做得如此绝?

    钱老夫人只觉得全身的血直往上涌,脑子里嗡嗡作响,想起身去院门口看看,却是浑身无力。

    姜老太太见钱老夫人脸色苍白,手微微发颤,惊呼道;“德美,你怎么了?”

    悦娘也看出钱老夫人的异常,抬手摸了下钱老夫人的额头,急着劝慰道:“您老千万别出事,您老要是出事了,二爷与大小姐该怎么办?”

    姜老太太伸手握住钱老夫人的手,

    说道:“德美,

    深吸一口气,

    再慢慢吐气,

    让自己缓下来。”

    钱老夫人照姜老太太的吩咐做,片刻后,脑子不再嗡嗡作响,清明下来。

    姜老太太见钱老夫人的气息平缓下来,知道她缓过来了,微微松了口气。

    “你呀,怎的急成这样?咱们一只脚迈进棺木里的人,如何急得?”

    钱老夫人靠坐在团椅里,盯着屋顶的楼板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急,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孙子孙女是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

    如今,儿子与孙子,孙女像仇人一般,她能不急吗?手心手背都是肉。

    钱老夫人最不愿意看到儿子与孙子孙女不和。

    潜意识里,她盼着儿子能一朝醒悟,改过自新。孙子孙女能不计前嫌,原谅儿子犯下的种种过错。

    一家人,一笑抿恩仇,和和睦睦的过日子。

    所以,儿子大清早的上门来求见,她没有见他。

    钱老夫人知道儿子的性子,她不原谅他,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在门口跪下,求她原谅。

    果然,不一会,听到下人进来禀告,说宁光焰在门口跪下了。

    钱老夫夫人未让人将宁光焰撵走,一是想给宁光焰些教训,再者,宁宇与宁蔚就要回来了,让两个孩子看到宁光焰的态度,从而原谅光焰。

    姜老太太见钱老夫人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的淌,微微叹口气,说道:“德美,你的心情我理解。

    你希望宁光焰幡然醒悟,希望宇哥儿,蔚姐儿宽容大度。

    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

    钱老夫人扭头看向姜老太太,问道:“老姐姐,我是不是错了?”

    姜老太太迟疑一下,摇摇头道:“你没有错,盼着一家人好,你的做法无可厚非。”

    钱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缕光,坐直身来看着姜老太太问道:“老姐姐,我真的没错吗?”

    姜老太太点点头,“嗯,没错。不过,若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钱老夫人疑惑,问道:“为何?”

    姜老太太看眼身边的沈嬷嬷。

    沈嬷嬷会意,将悦娘等人带下去。

    钱老夫人见下人退来,神情更凝重了,两眼紧张的看着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抿了口茶,见沈嬷嬷将门关上,才将目光落到钱老夫人身上。

    “若我是你,我会做得更绝决。我不仅让宇哥儿蔚姐儿与光焰断绝关系,我还会将光焰逐出宁家,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钱老夫人听了姜老太太的话,心里更难过了:“老姐姐,光焰是我唯一的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姜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我明白,所以,我说你做得无可厚非,只是换成我,我会这样做。想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钱老夫人盯着姜老太太,问道:“为何?”

    姜老太太看着钱老夫人问道:“这些年,宁光焰在外所做的事,你知道吗?”

    钱老夫人听了姜老太太的话,一颗心顿时悬起来,茫然的摇摇头。

    “我每日除了照看宇哥和与蔚姐儿外,就是诵经礼佛,光焰的事,我从来没有过问过。

    不是女子只管后院之事,不过问前堂之事吗?”

    钱老夫人为自己辩解道。

    姜老太太说道:“糊涂!你是光焰他娘,他的事,你怎能不管不问?”

    转念,姜老太太想到宁光焰是放在钱老夫人的婆婆身边养大的,钱德美就是过问,宁光焰也不见得与她讲。

    果然,钱老夫人抹了抹眼泪,“我过问,光焰他也不讲呀。”

    姜老太太再次叹气道:“唉,光焰这个孩子养废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不说这些了,有件事,我该与你说说。”

    钱老夫人问道:“什么事?老姐姐,你说。”

    姜老太太往钱老夫人那边倾了倾,小声道:“

    我与你说,我与源哥儿回到京城后,让源哥儿查过宇哥儿与蔚姐儿,宁光焰以及赵氏。”

    说到这里,姜老太太停了下来。

    钱老夫人紧张的问道,“老姐姐,你们查到了什么?”

    凭直觉,钱老夫预感姜老太太之后的话不是好话。

    姜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杯子,幽幽的说道:“宁光焰做的事,上边若不查,他能侥幸逃脱。

    上面若是深究,他做的那些事。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斩头。

    你让宁光焰与宇哥儿、蔚姐儿断了关系,我还以为你知道光焰做的那些蠢事,

    没想到你并不知情,误打误撞的将宇哥儿与蔚姐儿摘了出来。”

    姜老太太知道宁宇与魏源曾商议过,他与宁蔚该如何摆脱宁光焰,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

    钱老夫人瞪眼看着姜老太太,惊慌失措。

    姜老太太宽慰道:“我怕你担心,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

    德美,你是一家之主,心里要有主张,咱们祈祷光焰能平平顺顺过完此生,但也要做好防备,万一他东窗事发呢?

    你得提前做些准备,给老宁家留个根。”

    姜老太太推心置腹,一心一意的为钱老夫人、为宁家着想。

    钱老夫人的冷静下来,反复的想着姜老太太的话。

    姜老太太见钱老夫人沉默,接着说道:“德美,你要懂得未雨绸缪。”

    钱老夫人微微点头,“多谢老姐姐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钱老夫人起身往外走。

    悦娘在门口,见钱老夫人出来,赶忙走过来扶住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说道:“咱们出去看看。”

    明苑的大门口,宁蔚声泪俱下,看着宁光焰问道,“为了不让兄长下场,你们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让人往兄长的吃食里下药,见兄长不上当,你们又让人请道长来府里来做法事,将坛位设在兄长的院子边……

    宁大人,你为何如此对我与兄长?我与兄长是你亲生的儿女,不是大街上捡回来的。”

    宁蔚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兄长一波三折,步步惊心的进了考场。

    就算这样,赵氏还不甘心,还将她娘家侄儿的死诬陷到兄长身上。

    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赵氏捐十万两银子给官府,只为了让官府的人到考场里去拿兄长过堂问话,想以此来害兄长。

    那日,若不是威远侯府的石世子正好在场,不是石世子挺身为兄长作证,证明秋闱的头一晚,石世子与兄长一直在一起,兄长从未离开过,兄长就被官府从考场带走了。

    在场的伯伯叔叔,伯母婶娘,哥哥姐姐,你们见过如此狠心的父亲吗?见不得你好,一心要害死你的父亲。”

    宁蔚的话落音,大门里响起钱老夫人的声音,“蔚姐儿,宇哥儿,你俩起来。”

    明苑的大门打开,钱老夫人由悦娘扶着出来。

    围观人的人见大门大开,纷纷往后退。

    宁光焰听到钱老夫人的声音,心里一喜,正想开口求情。

    钱老夫人手指着宁光焰先一步开口。“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来求情?徐炎,徐磊,给老身打,将这孽障给老身打出去。”

    徐炎得了吩咐,上前抬腿朝宁光焰踢去。

    宁光焰左肩被徐炎踢中,立即歪倒在地,

    徐炎这一脚高高的抬起,踢到宁光焰身上时,不过是三四分力。

    就算是这样,宁光焰也吃不住,痛得嗷嗷直叫,连滚带爬的往人堆里钻。

    徐炎顾及钱老夫人的感受,假意追两步便停了下来。

    钱老夫人看着在人群里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宁光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冲着宁光焰的背影大声说道:“你等听着,这孽障来一回打一回,绝不让他进门。”

    说完,钱老夫人转头对宁宇、宁蔚道:“宇哥儿,蔚姐儿,咱们回去。”

    宁蔚看眼混在人群里的宁光焰,转身往院子里走。

    进了院门,宁蔚朝钱老夫人福身道:“祖母,蔚儿先回屋洗漱更衣。”

    说完,也不等钱老夫人说话,宁蔚带着枣花等人径直回后院。

    钱老夫人看着宁蔚的背影,刚想说话,宁宇欠身道:“祖母,孙儿也先回屋了。”

    同样,不等钱老夫人说话,宁宇径直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宇……”

    钱老夫人想叫住宁宇,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落寞的说道:“宇哥儿与蔚姐儿这是怨我了!”

    悦娘看看进屋的宁宇,微微叹口气,宽慰道:“二爷与大小姐是在气头上,等他们缓缓,他们会想明白的。”

    钱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都怪我委屈了这俩孩子,大喜的日子,给孩子们添堵了。”

    悦娘说道:“这事怎能怪老夫人?老夫人也是一片好心。”

    钱老夫人岔开话题,“你去厨房看看,让厨房做些宇哥儿喜欢的菜,今儿该庆贺庆贺。”

    悦娘曲膝应下,“好,老奴明白。”

    悦娘转身去厨房。

    钱老夫人对冬卉等人道:“你等去忙吧,不用跟着我。”

    冬卉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钱老夫人不想有人跟着,于是曲膝退下。

    下人退下后,钱老夫人站在园子里,看看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又看看宁宇的屋子。最后,抬步去了堂屋。

    姜老太太见钱老夫队神情落寞的回来,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怎么?蔚姐儿与宇哥儿生你气了?”

    钱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点点头道:“嗯,各自回屋去了。”

    姜老太太继续为钱老夫人添茶,“给他们些时间。让厨房做些菜,大喜的日子,该好好庆贺庆贺。”

    钱老夫人说道:“悦娘去安排了。”

    宁蔚回到屋里,青竹与慧依赶忙去打水,伺候宁蔚洗漱。

    胡锐看着宁蔚红肿的眼睛,又是心痛又是好气的说道:“你这妮子太狠了,在下去寻胡大夫给小姐要些冷敷的药来。”

    说完,胡锐转身往外走。

    “先生,不用!我就是开始时用了一下,后面并没用。”宁蔚叫住胡锐。

    胡锐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宁蔚跟前,凑近来细看她的眼睛,边看边问道:“就是开始时用了一下?后面没有再用?”

    宁蔚回道:“没用!”

    “没用,小姐的眼睛怎么这么肿?小姐是真哭了?”胡锐接着问道。

    宁蔚没有回话。

    胡锐接着问道,“宁员外郎的渣小姐又不是头一回见识,小姐怎么还为他哭?”

    宁蔚看胡锐一眼,说道:“谁说我是为他哭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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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介绍:
前世,宁蔚中了继母圈套,让自己名声尽毁。
嫁进威远侯府,与世子石景扬成亲七年,他们相处的日子不超过十日。
面对夫君的冷落,她默默忍受,尽心歇力的将侯府打理好,却还是落得个溺死的下场!
重生后,宁蔚无心再入侯门。
她只想恩仇相报后,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只是曾经高高在上,唯恐避她不及的世子爷转了性子,一次次与她不期而遇。
***
长廊上,宁蔚看着双手抱在胸前,倚靠着柱子看着她的世子爷,无声的叹了口气。
男人见到宁蔚,眼前一亮,站直身来道:“阿蔚,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宁蔚环顾四周,巧?
天下还有蹿到别人院里来与人说“巧”的?
“世子爷,石、宁两家的婚约已经取消。”
“那怎么行?婚约是长辈定的,做晚辈的,理当遵从,这是孝道。”
宁蔚扯了下嘴角,说道:“也行,宁府有的是人想嫁给郞艳独绝的世子爷。”
男人一把拉住宁蔚的胳膊,手上稍稍用力,将她压到柱子上,温声道:“阿蔚,你得认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你有多少选择,最终,你只有我,也只能是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