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终于……有了点变化呢……
“把握点分寸,可别弄伤了我的贵客。”
男人说着摊开掌心,接住了旁边手下递来的一个小型遥控器。
而后垂头略略把玩起它,没再和时轶有任何眼神接触。
直到刚才那报告的人又一次前来:“阮渊已经在前往C室的路上,始终很配合。”
他才停住,面具下的唇微微扯动,“始终很配合么……”
时轶屡次挣脱屡次失败,最终认命不再动弹。
但就在武力值受限的紧急情况下,她的大脑反而高速运转起来。
突然紧蹙了英眉道:“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吧。”
男人低笑两声:“你倒是有点资格做阮渊的哥哥。”
说罢,举起了手中的小型遥控器。
而后旋转180度,轻轻摁下它顶部的红色按键。
时轶下意识顺着他举起遥控器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正对面的高处悬挂了一台液晶超薄电视机。
靠!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男人给吸引走了,以至于都没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房间!
男人发现时轶的重点一下从电视机上跳开,转而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不由笑大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我聪不聪明管你屁事,我有没有资格做阮渊的哥哥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评判。”
时轶说话间,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男人身上。
见他微微摩挲着遥控器的手指有一瞬停滞。
眉峰旋即一挑:“既然都见着面了,不如开诚布公啊。说吧,你是不是私下调查过我弟弟了。”
若这男人真是祁家人,那现在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他已经发现了阮渊真正的身份。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可怕,但它的性质可好可坏。
关键,就在于这男人的态度。
看他到底是想迎接了阮渊回去,还是想对阮渊狠下杀手。
“私下调查?”男人将遥控器扔给手下,“这个词听起来太低端了。或许你可以换个词。”
时轶:“……”有病吧。
”罢了,我好像并不适合跟你聊天,”男人故作惋惜地摇摇头,继而转动身下的宝红色躺椅面向了那电视机,“那么,就请看吧。”
时轶本想再硬气一次:你让我看我就看啊!
但余光扫至那电视机里的画面,终究是缴械投降。
可恶,阮渊居然在里面。
不过数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里面什么都没有,难道你是想关他禁闭吗?”
男人闻言微微瞥向她,眼神生起戏谑,“原来你比我还急着看好戏。”
时轶:“……”她跟这货指定八字不合相生相克!
男人随即扫至身边人:“切。”
电视机里原本的整屏画面,当即就变成了两屏。
左屏还是孤零零的阮渊,右屏却是另一个房间了。
时轶愣了几秒,而后疯狂眨眼,最后倒抽一口气。
这……这右屏房间里昏在椅子上的人……是她吗???连衣服鞋子都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仿真人,你觉得如何?”男人倏尔开口。
时轶猛地看向他的后脑勺:“仿真人?!”
“嗯,根据你的形象连夜定制的仿真人,市价大概几十万吧,没到百万。虽然我不是很满意,但隔着一层屏幕用来以伪乱真,还是能凑合一下的。”
她牙关颤颤。
连夜定制……仿真人……几十万……凑合……
这就是天杀的有钱人的世界吧!
“你弄这个仿真人是想干什么?难道就摆在那房间里看看?”
“当然不是,”男人撑了撑额,“那也太不值了。”
时轶长抒一口气:还好这男人没在丢钱这方面太过丧心病狂。不然,她幼小的心灵得碎成一瓣瓣。
“不能光看看,那没什么效果,”男人言语里带了些笑意,“还得摸一摸。”
时轶:“……”听,这瓣瓣碎的声音,多么迷人。
几十万,就用来做个仿真人,看一看,摸一摸。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花钱快乐。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右屏画面里突然涌入了一堆黑衣男子。
时轶忍不住欣赏了一下。
啧,一个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但下一秒,她就被自己这反应给膈应住了。
草,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将这么好的两个成语冠给了这男人身边的一堆游走黑白的死士!真是昏了头了!
不过到了后面她才发现,自己还膈应早了。
只见那些男子,很快分散在了那仿真人的四周,起先还是一个个上手,去触碰其腰部以下位置。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伸出去的手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触碰到的位置也越来越高。
时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画面里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仿真人被一级级冒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代入感,于是头皮发麻甚是恶心起来。
才意识到,刚才的蟑螂奶根本就只是这男人递给自己的一道开胃菜!
“终于……有了点变化呢……”
听到男人冷不防冒出来的话,她心下一震。
不对,他这是在说谁?
自己的变化一直很明显,所以,他说的肯定不是自己!那、那就只能是——
强忍住不适,她直直望向了左屏幕。
便见阮渊盯着一个方向,微微眯眸,眼眦添红,眼底似乎有飓风在蓄势待发就要撕裂。
不由骇住:自己方才有意无意瞥了阮渊好几次,都没看见他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上的变化!再者,他之前对着某处的眼神一直都还是很空洞的啊!
等等!
对着某处?
她瞬间脱口而出:“阮渊那也有电视机?!”
男人轻轻掸了掸自己的太阳穴:“不然我为什么要切这个画面给你,不就是想告诉你,他可不是被关禁闭……而是一直在看东西……当然,他那只有一个仿真人画面。”
时轶大力一动,肩胛骨就被禁锢得生疼。
只能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能不能干脆利落点!在这作践我们两兄弟有意思?!”
“有意思,”他忽然转动了躺椅朝向时轶,微微俯下身子,“不过你应该好奇的是,为什么前面阮渊都没什么反应。”
她呸一口出去:“因为你派出去的那些人到了后面越来越过分了!所以就算阮渊性子再寡淡,肯定也看不下去了啊!毕竟我可是他哥哥!”
“那你可真是低估了很多事情。”
时轶眼见这男人伸出食指朝着自己下颚探来,当即狠狠扭过头不想让他得逞。
但即使这样,她的下颚还是微微蹭过了些他的指腹。
男人不由捻了捻指尖,低声道:“你的皮肤倒是细腻异常,不像男的。”
时轶心漏半拍,正想说些什么,头就被身后人拧了回去。
男人终究还是掐上了她的下颚,不过力气并不大显然只是想做个施压的样子,但气场很足不容置喙,“你好好想想,你都低估了些什么。”
她瞪回去:“我——”
“其实阮渊他根本就没相信过那个仿真人是你。”
时轶一下哑住:没、没相信过?
“正是因为没相信过,他才会一直这么冷眼旁观置之事外。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性格的确是寡淡到了极致,这也是一小部分原因。”
“原本我以为,我这个仿真人试探计划完全失败了,直到刚刚终于看到了他的一点变化,我才知道,我不止没有失败,还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胜利。”
时轶感觉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明白?”男人嗤笑起来,“你的情商果真感人,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他了。”
她:“……有屁就一次性放完,OK?”
男人也不恼:“阮渊非常人的强大理性告诉他,那人根本不是你。可是他看着那和你一模一样的身躯,一模一样的脸被冒犯,终究还是受到了些影响。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时轶怔住。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意味着阮渊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自己。
所以才在明明知道那人是假的的情况下,也还是产生了情绪,也就出了纰漏。
所以,这男人口中的低估。
应该就是在说她,不仅低估了阮渊的智商,也低估了他的感情。
良久,她冷静出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和阮渊从小相依为命,所以感情很深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这男人有问题,似乎一直都在给她和阮渊挖坑。
而阮渊如今已经一只脚踩坑里了,所以她一定不能再跳下去。
“噢?是这样吗?”男人倏然起身,款款向门口走去,“好戏还没正式开始呢,等结束了你再想一想吧。”
时轶感觉身后的人也一并松开了对自己的禁锢。
但因着刚才挣扎过度,导致她这一时半会压根缓不过来,只能倚在墙上冲着他背影干喊。
“你要去哪?!”
“等着你们的好戏开始。”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随即关上了门。
时轶勉强起身走过去,试探着拉了拉,发现不可能拉开后,只好倒退几步,重新抬头又看向了电视机。
但见画面中的阮渊也站了起来,和一白大褂面对面,似乎在进行什么交流。
而后,就接过了那白大褂手里的一个针筒注射器。
她下意识叫出声:“不要!”
333、堕落的天使
但很显然,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透过这屏幕穿过去。
所以电视机里的画面仍旧连贯进行——
阮渊在接过那针筒注射剂的一瞬间,就找准自己左臂上的肘窝戳了进去,下手快狠准,似是经验老到。
同时,他那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完全没眨一下,恍若对肌肤上的刺痛毫无知觉。
白大褂来不及阻止的手当即一滞,似乎是愣住了。
时轶浑然不觉自己也已经紧紧绷住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难道连注射这个技能,小渊子也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了?!甚至!他看上去完全驾轻就熟啊!
不过画面里的一切开始加快,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
白大褂向前一步,似乎是想帮助阮渊科学拔针,却被他一下挥开。
阮渊唇瓣微抿,径直掐着血液即将逆流的点,猛地将针头往后一拔就自行按压住了那针眼。
虽然这电视机没有开启声音输出功能。
但时轶耳畔却依稀响起了那针筒哐当砸地的声响。
她微张了嘴巴就想骂人:草!这小兔崽子呈什么英雄!这打针前后都没有消毒啊!要是那针头也没消毒,感染了怎么办?!!
但忽地一跺脚:草!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针筒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若、若是毒药……
想到这,时轶就有些天旋地转。
缓了好一会,才认命般地重新抬头。
却惊愕发现屏幕里的阮渊正在看向她。
不、不对!他看不到她的!
应该说是,阮渊发现了那个监控着他房间的摄像头!
他忽地无声笑笑,弧度温柔。
接着启唇做出哑语:姐姐,我马上就来了。
时轶怔了怔,而后恶狠狠挤出声:“你来个屁啊!”眼角已然晕红。
他的左臂肘窝都肿起来了!他都没有一点感觉的吗?!他是傻子吗居然这么不要命地就想要来见她?!
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
一排排黑衣男子整齐有序地走了进来。
时轶迅速扫眼过去,本能做出防御动作。
这不是刚刚才冒犯过自己仿真人的那一伙人?!
“你们要干什么?!”
她边说边警惕地后退。
但心里完全没底,以她现在还没恢复完全的体力,她估计最多只能单挑其中两个。
黑衣男子们闻言,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然后一拥而上,直接用绿色塑料撕裂带将她捆成个粽子扔到了角落。
时轶低头看了看全身:“……”自己好绿哦。
“这玩意谁选的,就不能选个别的颜色吗?再不济,粉色都OK啊。”
感觉这一幕莫名有些喜感,于是她故意调侃想要试探他们的态度。
但那些黑衣男子理都没理她,只是背对着她站成了一堵围墙。
时轶正纳闷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突然听到了撞门声。
砰地一下格外闷沉。
外面的人不是有钥匙吗?
她忍不住皱眉。
但就在那撞门声第三遍响起,她心口忽地一缩。
“砰!”那扇门终于被撞开。
透过眼前这堆黑衣男子的腿隙,她依稀能看见来人的鞋子。
藏青色低帮鞋,和自己脚上这双复古丛林绿低帮鞋是同款。
两个月前实体店铺做促销活动买两双有优惠,她就干脆给阮渊也买了一双,还笑着跟他说是姐弟款。
还记得他当时接下,低声说了几个字,但她没听清,而后才听到他用正常音量说了句谢谢,我很喜欢。
“小——”
短促一个音冒出来,旋即没了后文。
时轶硬生生将后面那几个深入骨髓的字给吞了下去。
不对!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封住自己的嘴巴!
“哥哥……”
阮渊召唤她的声音却紧随而来。
还是被他听见了!
时轶咬住牙关不敢回应,甚至希望眼前这堆人能将自己挡得再严实一点!
那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放阮渊自己找过来?!他到底想看什么好戏?!
但那双藏青色低帮还是朝着她的方向直直走来。
“是你们啊……方才脏了哥哥的复制品,到了现在,你们还想挡我的路……”
停在黑衣男子面前,阮渊轻声道。
时轶莫名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听到了深井中的嗜血铃铛在微微摇动。诡魅异常。
然,那群黑衣男子却不为所动,似乎是聋了。
空气里忽然溅出一点笑意。冰冷地摄人心魂。
前排随之有了动静。
时轶想要俯下身子再看清楚些,但这破塑料撕裂带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不由暗骂起来。
Fuck!虽然她看不清,但她这么多年的搏斗都不是吃素的,光听风声都能知道前面一定是打起来了!
又是担心又是紧张,她开始尝试着用蛮力去崩开自己身上的塑料撕裂带。
“唔!”“唔——”“咳!”
听到空气里随后响起的吃痛声和拳拳袭肉的闷揍声。
时轶额头冒出了汗,一边疯狂祈祷阮渊别有事,一边盯着撕裂带越发用力往外撑。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使用撕裂带捆住自己,明明它根本就没有尼龙绳之类的东西扎实。
但现在的她也顾不得想这么多了!满脑子都只有救人!
“呲——”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绿色的塑料撕裂带终于一根根断裂开来。
时轶猛地换口气,就要再度发力解决掉腿上那剩余的几条。
眼前的黑色人墙却忽然土崩瓦解。
她不由自主看过去,当即愣住。
什、什么情况……
阮渊居然以一己之力将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都快干翻了?!!
但很快,缓过神来的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阮渊的拳头上都是血,脸颊上也是。显然是以暴制暴留下的印迹。
这并没有什么。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额外多了不少红血丝,密密麻麻似乎都要将他漆黑的眼仁给全部占领。
赫然一看,像极了堕落的天使——
成形的魔鬼Santan!
时轶一时间被震到完全忘了呼吸。
按理说,一个人和这么多人搏斗完,身体内部应该会发出疲惫的警告。不说瘫倒在地,也该大口喘气。
但阮渊的胸膛几乎没有任何起伏,脊椎还前所未有的直挺。
这……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局面就这么僵持起来。
但很快,还剩下的几个黑衣男子,拧拧脖子依旧冲了上去。
而眼前没了遮挡的时轶这下终于能看清他们具体的打斗经过了。
不过,这具体的打斗经过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
只见阮渊飞速出手,三两下功夫就折断了他们的手,而后一脚狠踹。
“唔!”这几个黑衣男子一下瘫软在地吐出鲜血,但因着废掉的双手根本无法捧住受伤的腹部,于是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也变得很是狰狞。
时轶见状,下意识环顾起四周。
这才发现,在场的所有黑衣男子,无一例外全被折断了手。
打架就打架,但还专门废手的,她还是头回见。
正寻思这阮渊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脑子一道白光嗖地闪过。
手……手……他们触碰过那仿真人的手……
“小、小渊子……”咽咽喉咙,她终于出声。
但眼前的人,对她的召唤置若罔闻,只是缓缓走到那群卧倒黑衣人的面前,蹲下,对准他们的太阳穴高高举起了拳头。
似乎,是想彻底送他们上西天。
这、这不仅仅是红眼了,而是灭红眼了啊!
时轶顿时拔高了音量:“小渊子!冷静!”
门口突然传来无数脚步声。
就在她以为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之际。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雅致的广播声。
“你一定看出来他不正常了吧……”
是那个面具男人的声音!
时轶看向那个电视机。
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知道这男人什么都能看到。
“他到底注射的是什么药?!”
广播那头,男人低笑两声,“只是能让他精神很亢奋很亢奋,感觉不到疼痛的药。”
时轶一把扯断自己腿上的撕裂带,几乎是用吼的:“这药效什么时候能过去!”
“过去?”男人沉吟了一会,“要是能自然过去的话,我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她绷紧神经:“什么意思,他体内那药无法自然失效?”
“如你所言,这药无法自然失效,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出击,直到体力严重超支,最后精疲力尽而亡。”
时轶只感觉自己的神经啪地一下断了:“你想耗死他?!”
所以如果门外那些人进来了,那阮渊……!
“就没有别的解药了吗?”她指尖微抖,“你一定要害死他吗?”
“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怎么会对你们这么残忍呢?”男人顿顿,“别的解药是有的,不过……可能需要你受点伤。”
“我不怕受伤!”如果可以,时轶恨不得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但现在为了救阮渊,她不得不忍,“求你……告诉我。”
求这个字,她这辈子都没说过。哪怕是在搏斗场,哪怕是在生死一线。
她不怕自己出事,但她怕阮渊出事!
也许是为了完成穿书任务,也许是姐弟之情,也许……还有什么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根本说不出来。
但总之,她不想他死!
334、你的血,就是他唯一的解药
“血,”男人慢腾腾道,“不想让他精疲力竭而亡,你的血就是他唯一的解药。”
时轶当下只想用一个动态表情包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吃了屎
忍无可忍终于叉起腰:“你当演玄幻片呢?!还血是唯一的解药?!”
“信不信由你,或许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左手手腕。”
她闻言低头看去,不由嚇一声。
“怎么回事,我这哪来的青紫?”
但话刚说完,她就醒悟过来。
“你TM采了我的血?!”
“不采你的血,又如何能制相应的药呢?”
男人的语气简直可以用理直气壮来形容。
听得时轶那叫个牙直痒痒。
但好不容易套到了解药消息,哪怕是假的她也要尝试一下。
于是当即将右手食指伸入自己嘴中就要咬破。
但余光忽地瞥至一黑衣男子挣扎着起身,似乎是想要偷袭正背对着他的、死死捧头的阮渊。
她一下刹车,满心窝子里的都是要去救人。
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啊!”那黑衣男子的腿就被折过身的阮渊喀嚓两下给生生折断了。
她立马从脚僵到了头。
那黑衣男子的鞋尖都还没扫到阮渊身上半点!
充其量只是带起了一阵腿风而已!
没想到阮渊的反应速度就能如此惊人!
心下便有了总结:看来这药不仅能让人十分亢奋,也能让人万分敏感。
想到这,她不禁看向自己的手指,眉心颦蹙。
现在出血不是问题,问题是,自己能靠近他吗?
缓缓站起来,时轶朝着阮渊小心翼翼踱步过去。
但就在要触碰到他肩头的时候。
一股强劲的拳风直接朝着她的脸袭来。
她想也没想就反方向偏头避开,然后迅速绕过他手臂下方撤到了他身后一米开外位置。
起初有些懵逼:好熟悉的拳风!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拳无论是招式、出力点还是出力方向,都跟自己的如出一撇!
所以,原来阮渊平日里都在观察自己打架的姿势?完了还学了个一模一样?
虽然对此感到很震撼,可时轶同时也庆幸起来。
好在是自己熟悉的拳风,不然就刚才那一下,她可能会直接被揍成猪头。
然而庆幸不过三秒,她心底随之升起一股绝望。
完了,这完全无法靠近啊!他这本能自卫也太强了!
除非在自卫过程中让他喝到自己的血,不然这事根本完成不了!
等等,自卫过程中……
“姐……哥哥。”阮渊转过身来,煞红的眼里浮起一点清明。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伤害到时轶,他反手紧紧抱住自己,开始拼命摇头。
“你别靠近我!别听那人的话,别中他的圈套!”
他越说声线越颤抖,如同筝上绷紧的弦处在了即将断裂的边缘。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我控制不住!我怕伤到你!”
眼看着阮渊因努力控制他自己体内的暴乱因子,而变得呼吸急促胸脯起伏起来。
给人一种仿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原地自爆的感觉。
时轶红了眼:“我管它是不是个圈套,我管你会不会伤到我,至少我现在就要救你!”
说罢,直接朝着他脸纵身上前。
两人的冰冷朱樱就这么狠狠撞上。
时轶干脆利落主动开了牙贝。
只是一瞬间,她就皱了眉。
铁锈味出来了,遍布了她和他的口腔。
果然,阮渊会本能自卫,噬破一切外来异物。
感受到他想要推开自己的想法,她立刻扣住他后脑勺不让他退出。
身子更加贴近,封死他的出声口。
但阮渊的喉道,还是断断续续传来痛苦的低呜声。
时轶睫毛微颤,眼角掉出一滴泪。
那泪滚着滚着,就蹭到了他的脸颊上。
最后,顺着他唇边没入了他的衣领。
就这么强制性输出了一会功夫,时轶感觉有些胸闷,于是松了手想要缓一缓。
但还没等她存够一口气,腰身一下被锁死。
重量感随之涌来,径直将她压到了墙上。
阮渊不等她从这局面中醒水过来,便低下头重新堵住了她的朱樱。
主动变被动。
时轶的惊呼声都被吞噬殆尽。
她能感受到他正在大力撷取自己的血液。犹如釜中游鱼扼吭夺食。
这……难道是解药太上头?
她不敢挣扎,生怕这药一次性没解到位就白解了。
但随着那处陌生的拉扯和辗转越来越炙烈,她的脸颊越来越红,才存了一半的气,也越来越少。
要死了要死了,这样下去自己非得缺氧不可。
也正是由于满脑子想着这事,所以她并没有留意到阮渊眼底那一抹餍足而欢愉的笑。
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就在时轶以为自己要被弄晕过去的时候,面前的人却先一步软了身子往下倒去。
“嚇!”顾不得他,她猛地喘起气来。
要命,自己的腿也软了。
但!不可以也倒下!
免得等会都没底气和那男人对峙!
就这么倚墙缓了半天,她才弯腰检查起阮渊的身体状况。
嗯,他的面色已经正常多了。
看来自己的血,诚如那男人所言,就是阮渊的解药。
至于阮渊怎么会晕倒,很大可能是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
“哟,可真是一出好戏。”
广播声重新响起,矜尊的语气里藏了些上等人鄙夷下等人般的戏谑与玩味。
时轶擦掉嘴角的血迹,冷道:“将我们俩兄弟玩弄于掌心之中,是不是很有意思?这就是你所谓的待客之道?说吧,你还想怎么整我们。”
那头却沉默了一下,而后带些伤心语气,“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时轶:“……”装个几儿!
“唉,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走了。”
她迟疑片刻,不敢相信:“可以走了?”
“没错。”随着这男人话音落下,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一长溜的黑衣男子望着她。
时轶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鼻尖。
丢,要是这男人真想整死他们,那简直就是分分钟啊。
“来人,送客。”
三分钟后,时轶就被蒙着眼睛送了出去。
335、我心疼你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得几声汽笛鸣过,就有人拽了他们下去。
时轶等了会,直到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气息后,才扯下了眼前的黑布。
起初有些不能适应光线,但很快,她就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是一个陌生的街道口,四周零零散散一些店铺。有药房、肉夹馍店和服装店等。人流量小,这边卖的东西就杂。
“小渊子。”她试探着摇了摇阮渊,在意识他尚还处于昏迷状态后,二话不说就将他拖到了自己背上。
但七八分钟过去,她嚎了起来:“这里好像打不到车……啊,你怎么这么重……我错了,我怎么能以为你很柔弱呢,我怎么能以为你这身子骨是虚的呢……啊,事实证明你这一米九几的骨头都是货真价实没有半点水的……不对,这也不能全怪我,分明是你这小脸蛋迷惑了我!”
就这么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时轶终于走不下去了。
腿软!腰疼!背抽抽!
于是睁大眼睛四下寻找起来。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可算让她找到了一家小旅馆。
鼓起最后一丢丢劲,她背着阮渊飞速冲了过去。
但刚抵达柜台,那镇守的阿姨便道,“要定房间?身份证先拿来。”
时轶暗道糟了,谁出趟小门会随身带身份证这玩意。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摸遍了自己和阮渊的全身。
可没有就是没有,她也不是魔法师能将身份证变出来。
哀哀叹口气,她摇头:“忘带了。阿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可以加钱。”
“我这可是正规旅馆,哪能随便放杂七杂八的人进来。”
阿姨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了时轶几眼,又道。
“不过我看你应该是个正经人,谈对象了吗?”
时轶:“……”得嘞,又是出卖色相的一天。
“我有个表亲,都快三十了也没找对象。感觉越单身越挑,非要找个好看的。你要是愿意,就给我你的联系方式,那我呢出于客情,就放你们住一晚。不过这人是谁啊?”
“我弟弟,”时轶一咬牙,“我给。”
“那行,”阿姨啪啪啪敲了几下键盘,就递出了一张门卡,“811,从这往里直走就行。大床房,没有窗户。”
时轶捏住了门卡一角,但扯不过来。
只好老老实实交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小旅馆似乎大都朝北,所有的甬道都很昏暗。只有一点点紫光照亮脚下的路。
她仔仔细细看过每一个房间号,终于在深处找到了811号房间。
刷过门卡,她很顺利推门进入。
“嚇!”
丢了阮渊上床,时轶捶捶自己的后背就要起身。
但一股力忽然袭上了她的后脖。
一个没站稳,她的脸就栽到了阮渊的枕头上。
她当即弹起头:“你醒了?”
尼玛,醒的也太巧了些吧,就不能早点醒吗?!
但见他眼睛微睁,浅浅的弯白上,黑色瞳孔的聚焦似乎还有些涣散,她就郁结不起来了。
又关切道:“现在感觉——”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感觉到了唇上突如其来的凉意。
阮渊很缓慢很缓慢地摩挲着她的绛唇,似乎是在摩挲一件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宝。
良久,轻哑道:“里面疼吗?”
“不疼。”时轶不假思索。她就没有喊疼的习惯。
“你骗人,”他浅眉轻拧,“你明明都哭了。”
“……”时轶默了一会,才轻声道,“我哭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心疼。我心疼你。”
阮渊摩挲的动作骤然一停,被浓密睫毛遮挡的眼眸里溢出斑斓流光。
“心疼我?”
“嗯。”她有些酸鼻,“我体会过体力超支的痛苦。就感觉这身体已经死掉了。”
他的手指离开她的唇,再度覆上她的后脖,接着一压。
时轶猝不及防就又跌倒下去,但这回躺在了他的胸口。
“可你知不知道,在我得知你因偷闯殡仪馆被抓走后,我有多害怕,多担心你吗?”
遭到反问,她不由咬住了下唇,莫名有些歉疚。
但对不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又听到了他道。
“你总告诉我,女孩子都是来人间受难的小仙女,所以男孩子要将她们捧在手心里宠着。可是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孩子啊。”
时轶神思一晃:自己也是个女孩子……
现实里男孩子气太久了,穿书后又扮演男生太久了。
导致她真的总会忘记,自己也是个女孩子。
“但你不能忘的,因为女孩就是女孩。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多危险的事情,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去做,或者你告诉我让我去帮你做。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就该疼你爱你保护好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疯的。”
时轶微微攥紧了些他的衣服。
第一次,有人真真切切地提醒她,她是个女孩。也该被疼、被爱和被保护。而他非常愿意这么做。
阮渊的声音逐渐弱去,似乎是那药的后遗症又一次席卷而来。
“姐姐……我是你的。”
“所以……你多念念我,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尾音里多了些乞求味道。
阮渊他太懂时轶了,懂得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又该卖软。
于是她鼻头彻底酸起来,任由眼泪从眼角淌下去,渗透进了他的衣服里。
但来来回回只说一句话:“对不起……”
隔了好一会,在确认阮渊已经重新睡过去后。
她挣开他的手臂起身,静静注视起他来。
良久,主动俯首,轻轻吻上了他微肿的唇。
“晚安。”
在自己为他落泪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些事情就已经脱了缰,也许自己不仅仅只是馋他的身子……
可是,她的结局已经注定好,离开是她的宿命。
所以,就到这一步吧。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弟弟啊。”
她深呼吸一口气,扭转回自己的状态。
“我能做你的姐姐,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所以就让我……好好履行完一个姐姐的使命吧。”
336、我也送你一份客情
无窗大床房,和密室无疑。
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点空气流通。
时轶洗完澡出来,忍不住掐了下鼻子。
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能闻到一种轿车在地下车库停久了的腐朽味道。
于是在睡觉前,她特意摸着遥控器将空调给打开了,为的就是不想睡到一半被闷醒。
凌晨四点。
室内照旧充斥着亘古不变的黑暗因子。
只有空调上的25°,莹黄醒目。
“咯——”
伴着空调一点轻微的制动换气声。
阮渊忽然睁开眼,反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汗珠疯狂逃窜出表皮,很快将他的衣服全部浸湿。
胸膛起伏,呼吸低而闷重。惊人的红色从他的额顶一路蔓延至下颚,最后褪散在了锁骨。
数分钟后。
他松掉了扼住自己脖子的手,神态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那完全散焦的砚黑瞳仁也终于有了一点点活人的转动。
……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只能本能想要阻止喉道里冲出来的恶心感。
待到意识完全清明,他打了个冷笑。
这药的余劲还挺足。
不仅能让他虚脱过去,还能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若是刚才一个没把控好。
他完全可以做到自己杀了自己。
但好在,于梦癫之中,一抹记忆里的温热强制唤醒了他。
阮渊忽地伸出指尖,在自己唇上反复揉拭起来。
若是数小时前,他那濒临消散的意识没有出错的话……
时轶应该是吻了自己,还说了晚安。
世界顷刻无雪,暖金色的云扎成一个个棉花糖。要命的香甜,也要命的好吃。
转身,他面朝时轶。
夜色虽深,可是他能看清她所有的轮廓。
该棱角的棱角,该弯弧的弯弧,全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
想必上帝在造人时,对时轶多多少少也是有偏爱的吧。
当然,她那胸口姑且不谈。不过反正什么尺寸他都喜欢。
不知不觉,他伸出了手,想要细细勾勒一遍。
距离上一次他们的同床共枕,感觉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实际上,也就四个月零三天而已。
但就在他要触碰到的时候,时轶的床头亮起了光。
微微一滞,他顺势看过去,发现是她的手机在作祟。
想了想,他半路转道,伸手拿起了它。
时轶的手机是有密码和人脸识别的。
而他并不知道她的密码,也无法在她睡着的时候让她睁开眼进行人脸识别。
不过,这种小儿科又怎么会难倒他。
三两下,他很快就破解了她的手机密码,直接跳进了消息弹出页面。
是时轶的微信。
有个莲花盛开头像的人发来消息。
阮渊轻轻别过头,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时轶。
又往上翻了翻。
……
阮渊嘴角凉凉一抽。
这女人的小日子规划的挺美。
正要直接按下删除键。
突然想到了时轶同意这女人的原因。
噢,客情是么。
眉梢微微一挑,他无声道:“那我也送你一份客情。”
时轶醒来的时候,发现室内还是一片乌漆嘛黑,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于是伸出手想要去摸自己的手机,但还没摸到呢,头顶的灯就温温亮了起来。
她不由揉揉眼睛,惺忪道:“几点了?”
“十点了。”
时轶的睡意瞬间消失,腾地一下就起了身:“卧槽?!十点了?!”
要死要死,顾席今天中午还有个重要的活动要出席呢!
本来她满打满算好,一偷完祁家那两父子的头发就送去检测部门,隔天就能回归正常的办公生活的。
结果昨天闹了这么一出,愣是让她睡了个昏天黑地。
“快快快,我们去退房。”
穿上鞋子,她匆匆检查了一圈房间,就抓着阮渊的手奔出了811。
冲到柜台,她就要将卡还回去。
但那阿姨却满面愁容,干啥都很慢吞吞。
最后在退押金的时候,终于瞅了时轶一眼:“那啥,我那表亲小时候胡乱定下的一娃娃亲不知道从哪个乡里疙瘩找来了,长得可磕碜了,还愣是朝着闹着要和她结婚,估计精神方面也有了点问题。所以她最近可能没空跟你培养感情了。”
时轶一听,求之不得:“没关系没关系,感情这事急不来。”
“那你可别删了她哈,以后还有机会的。”
时轶麻溜收好钱,口里边嚷嚷着不删,边拉了阮渊就走。
然后等到好不容易拦到一辆黑车,刚坐上副驾驶就将那荷花盛开给删了。
“还上门女婿,”她忍住笑,“这下可好,来了个现成的,够她头疼了。料想这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发现我删了她了。”
要是没这档事,她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删了她。
“你接下来要去哪?”阮渊坐在后面道。
“我先把你送去学校,然后赶去顾席那。他今天中午有个活动要出席。”
“我今天中午也有个活动要出席。”
“啊?”时轶转身,“什么活动?地点在哪,要我直接送你过去吗?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李子庚大哥他估计都要急疯了。”
“圣熙大厦,有个品牌宣传。”他往后一靠,不慌不乱甚至还很惬意。
她OMG一声:“你圣熙大厦几楼。”
“三楼。”
“……顾席在二楼。”
阮渊缄默了一会会:“哦吼,好巧。”
时轶:“……”
还好她不是小渊子经纪人。
不然,要是自家艺人这么懒散,秉着职业素养,她迟早得气出一吨血。
黑车不愧是黑车,愣是绕了一大圈路,坑出了三倍的价格,才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要不是急着赶路,时轶肯定会在下车之前用武力教这司机做回人。
337、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察觉到时轶隐隐的火气,那司机故意用食指戳了戳纸质付款码,颇有些小人得志。
“快点付钱,可不能赖账。我愿意接你们这一单都不错了,你也不想想你们离开的那条街能有几辆车。”
“那我是得好好谢谢你。”
时轶迅速付好款下车,然后反手甩上车门。
砰的一下,一股罡风便平地升起。
感受到整辆车的震颤,主驾驶座上的男人顿时麻了屁股。
“你奶奶的,什么鬼力气,这么大。”
他随口骂起来,而后凌空一脚踩下去。
突然哎哟起来:误踩油门了!
若这情况发生在行驶路上,这车早就翻了。
但因为还挂着停车挡,所以这车子压根没动。
不过眼瞅着转速一下到了红区七,他哎哟声更大了。
啊!要死要死!这破车得去4S做发动机维护了!这一趟白跑了!
甩完车门的时轶抓住阮渊的手就跑。
就这么一路火急火燎两人终于抵达了圣熙大厦。
一脚踩上一楼电梯,她低头看看手机,正要长松一口气。
李子庚哭爹喊娘的声音突地从三楼电梯拐角那传来。
“天呐,我的老祖宗,您可算来了!快点来做个造型!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
她当即抬头看向阮渊,见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掐上了他光滑的小脸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活动时间比顾席的还要早?!”
他任由自己的脸颊在她的手下逐渐发烫也不挣扎,甚至还睁开了大眼睛扑闪卖乖起来:“没关系的,这不是已经赶上了么。”
时轶:“……”
等到了二楼,她离开电梯,狠狠瞪他一眼:“等会你一定要配合好李子庚大哥。”
“你会来看吗?”他冷不防问。
“有空再说。”时轶说罢,径直朝着二楼里面走去。
很快,她就在活动场旁边找到了正一个人静静坐在小椅子上出神的顾席。
活动要在半个小时之后才开始,所以提早到达的他现在除了等待就是等待。
“顾席?”她拍拍他的肩膀。
他骤然回头,在看到时轶后微带些琥珀色的眼瞳一下添了光。
她的关注点却落在了另一处:“你睫毛怎么有些湿?是刚打过哈欠吗?”
顾席一怔,后意识地伸出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睫毛,微微嗫喏道,“嗯,刚打过哈欠。”
随即神情放松下来:“你终于来了,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你,还在想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没事,只是昨天忙事去了,今早醒的又迟,就一直没来得及翻手机。”
听到时轶的解释,顾席也没多问,只是起身又搬来了个小椅子,“坐。”
“我不坐了,要去和你这活动主办方对一下流程。”
“不用,”他难得强势地扯住她袖口,“流程我已经对过了,没问题的,不需要你再去对一遍。”
时轶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艺人当的也忒全面了,感觉以后都不需要我这经纪——”
“需要的!”衬领之下,顾席白皙的脖颈微微爆出筋。
她愣住:这还是他第一次没让她说完整一句话,而且感觉情绪还挺激动。
看见时轶有些被吓到,他不由缓了语气,但还是很坚定,“需要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嗯,需要需要,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他正色,但高挺的鼻翼微微收缩,纤长漂亮还有些湿意的睫毛轻轻打颤,瞧着委屈,“一点也不好笑。”
时轶:“……”噢,老天鹅啊,今天的顾席是偷喝过酒了么,怎么又像个脆弱的小孩了???
“而且时轶,”他又道,眼神专注,“你对我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我的经纪人。”
时轶这下想也没想就点下了头:“我知道啊。”然后低头去摸自己身上有没有纸巾。
她当然知道自己对于顾席而言不仅仅只是经纪人,还是好朋友,甚至是家人。
他见她应答的如此之快,就知道她压根没体会到自己更深处的意思,于是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怎么办呢,自己被掰弯了,可时轶很明显是直的,这就让他很难直接开口。
时轶终于从裤兜里翻出了张被撕掉了一半的纸巾,于是朝顾席那挪动了下小椅子。
顾席正独自忧愁的思绪忽地被眼前的一抹白给打断,随之感受到了她擦拭的轻柔。
一下,两下,三下,她温恬的呼吸一点点渗过来。
于是只花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他那黯淡的眼神就被她这一小小的举动重新洗礼点亮。
没事,只要时轶还是自己的经纪人,那么就还有很多机会。
既然她能掰弯自己,那么自己就有希望掰弯她。
“晚上早点睡,”时轶擦拭完,曲指叩了叩顾席的额头,“不然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总湿湿的,会很容易让人想犯罪。”
说罢,就要去扔纸巾。
手腕却忽然被他抓住:“真的会让人想犯罪吗?什么人都会想吗?”
她意外两连:肿么回事,今天的顾席不仅容易较真,竟然还敢正面迎战起自己的语言调戏了???
“啊……是啊。网上不就有很多人说过,只要你一哭,她们的心都要碎了,就感觉你被辣手摧花了。”
顾席眼里的情绪一瞬澎湃,略微有些紧张,“那、那你呢,你会想吗?”
时轶不带一点犹豫:“会啊,我之前不是一直夸你哭起来很好看么。”
他脸颊微微泛起红来,但很快又有了些清醒。
能将这暧昧的话答得如此毫不犹豫,也许时轶真的就只是对他的眼泪很有感觉,但对他本人没有多余想法。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同样是老天赏饭吃的脸,他不禁脱口而出,“那你对阮渊呢?”
时轶当场石化:“对我弟弟?”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挑错了对象:时轶怎么会对她弟弟有任何想法!
但不知为何,他真的很好奇时轶对阮渊那张脸的态度,于是硬着头皮继续。
“他出道以来拍的哭戏虽然少之又少,但也有很多人夸。”
时轶哽住,好一会才拍开他的手,努力藏住自己的心虚,“嗐,他是我弟弟,所以不管是他的脸,还是他的眼泪,我都不会有任何想法啦。”
“他很黏你,所以有很多小表情,全天下应该只有你一个人会看到吧……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席说完,就感觉今天的自己真的昏了头。
“没有没有没有!”她忙否定三连加强语气,又叩住他的肩膀反问回去,“要是你天天吃一个花卷,时间久了,还会觉得它长得有多漂亮吗?”
顾席下意识摇头,但又觉得这个类比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天天……吃?
但略微思索后,又不觉得有毛病了。
时轶喜欢吃胃口也好,所以自然会优先拿吃的来打比方。
“所以嘛,我天天看着小渊子那张脸,时间久了,也就无感了啊。”
时轶虽然说得义正言辞,但心里骂骂喋喋。
要是真无感就好了!但事实情况是,自己不仅很有感,还越来越有感。真是见了鬼!
顾席又不知为何,隐隐松了口气。
随即抿着嘴笑起来:“嗯,我知道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时轶能对自己的眼泪有感觉也是好的,总比完全无感的好。
她有点纳闷:这有啥好笑的?
但一时觉得尴尬,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小渊子在三楼刚好也有个品牌宣传活动,现在已经开始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阮渊弟弟也在?”他当即点头,“走吧,反正我们这等着也是等着。”
半分钟过后,两人便到了三楼的活动会场。
一眼望过去,后面老大一台幕打着某高奢手表的宣传广告。
“Wiach手表,最近在开拓我们这里的市场。当初也找过我想邀请你做代言人来着,但当时我看你情绪还不太好,就委婉推掉了。”时轶道。
顾席露出会意神情,在一番观察后开口:“我觉得阮渊戴这表比我合适。”
“嗐,没有什么适不适合,只是这个主办方给小渊子准备了适合他的手表用来展示而已。在我眼里,你们都有气质,只是侧重不一样,所以没什么可以比较的。”
他看向她的侧颜,微微一笑:“嗯。”
时轶忽然皱眉:“这Wiach邀请了两个代言人?”
他顺着她目光望去,发现阮渊身边意外多了个女人。
一袭宝蓝色高定长裙,身姿绰约,皮肤白到发光。
也不知道她脚底踩了多高的高跟鞋,居然只比阮渊矮了半个多头。
看上去……难得的登对。
顾席不由道:“居然是倪曦,她可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
时轶知道她:“童星出道,最新四小花旦里人气最火的那个,前年才和你搭过一场戏。”
“是的,不过不止前年,我刚出来拍戏的时候,就做过她的群演,跟她聊过天。”
没想到顾席和倪曦的渊源还挺长,时轶啧一声:“所以你知道她前阵子消失的原因吗?”
“不太清楚,据说是扎戏太多了身体吃不消,就飞国外度假了。”
338、可真娇贵
因为怕招摇,所以在说话的功夫,他们认认真真挑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站在这个位置,他们能看到台上,但台上的人包括观众都不容易看到他们。
时轶听完顾席的话,环上臂,左腿搭了右腿,慵懒恣意地往后一靠,整个人就倚在了后面的铁圆杆上。
“很有可能,她可是出了命的扎戏狂魔,拼命三娘。”
倪曦,童星出道,自上大学起,为了增加曝光就开始疯狂扎戏。
最惊人扎戏纪录,是一个月连转了六个剧组,不过到了后面被发现,六部戏最后就只剩下了三部。
前期虽然靠着年轻的灵气在其间还能游刃有余,但等二十三岁一过,机械式演技就成了她的标签,风评从此只差不好。
不过相比同龄演员,她的演技哪怕再机械,也还是略胜一筹,再加上出道得很早,名气积累的多,所以电视剧的资源依旧丰富。
但电视剧能经得起她这么迟到早退中途换场,电影这种大制作可就不行了。
于是不少知名电影导演到了后面便陆陆续续放出话来,说受够了她这扎戏习惯,未来都不会再和她合作。
久而久之,倪曦的演戏生涯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成就上也上不去,只能继续用高产来维系名气与热度。
所以,因为扎戏太多而造成了身体超负荷,这个理由在她身上就很能站得住脚。
留意到台上阮渊神情的微妙,时轶忍不住踮了下脚尖,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隔了一会嘶气起来:“我怎么感觉小渊子对倪曦也是这品牌代言人这一身份并不知情啊。”
顾席戳了戳自己的唇酒窝,眼神也有些探究,“看起来真的像是不知情,难道倪曦是才受邀的?”
她撇撇嘴:“算了,反正他们俩就走个过场,阮渊知不知情问题也不大。”
他感慨:“的确,不过品牌方这种行为还是不太好。要是阮渊和倪曦素来不和,今天这品牌宣传就会很尴尬了。”
台上,阮渊在发现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后,下意识就朝着台下的李子庚看去。
但见他正皱着眉和品牌负责人交谈,那表情一看就也是诧异到了。
于是慢悠悠收回视线,配合着主持人的说辞继续当活人招牌。
无所谓旁人是谁。自己只需要完成一项站台任务。
出神间,阮渊不知道那主持人巴拉巴拉到了哪里,脑子里只在想,时轶现在正在干什么。
是在和顾席聊天吗?亦或是,帮着他和品牌方扯东扯西争取更多的利益。
越想,心情就越不好,胸腔里隐隐生出了些肺火。
快了,等时轶和顾席的五年合同期限一到,他就会将她抢到自己身边。
忽然手腕被抬起,他冷眼扫过去低声道:“做什么?”
虽然他并不怎么混圈子,但风头火的几个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眼前的女人叫倪曦,二十五岁,是最新被选出来的四小花旦之一,虽然热度很高,但风评很一般,只能说比黑红要好那么一个档次。
她嘴角挂着一抹温笑,对他疏冷的态度似乎毫无感觉。
只是低头将一块男表给他戴上:“难道这个活动流程品牌方也没通知你吗?我们需要为彼此戴上相应的男女手表。”
他用舌尖微微捅了捅牙壁,一时没搭腔。
从抵达到上台,中间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李子庚最多只能跟他讲讲大致的流程,像这种具体的自然没时间说。
但见她从始至终都拿捏好了和自己的距离,他最终淡淡发声,“现在知道了。”
不过同时移开了脸,鼻头翕动有些蹙眉。
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简直可以说是浓郁熏人。
感觉比之前陆柒柒身上的还要刺鼻。
“那接下来,轮到你给我戴了。”
倪曦说着,伸出了自己皙白的手腕。
阮渊的眉心蹙的更深了:“一定要戴?我觉得它们摆在橱窗里就很好。”
“可我们是代言人啊,作为代言人就要发挥点代言人的作用,不然他们邀请我们做什么呢。”
她说话轻轻柔柔,让人不容易生出脾气。
重点是,她的话言之有理。
他静止几秒,还是从橱窗里拿出了那块女士手表,垂眸给她戴上。
中间有几次,微长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手表的边缘,她那柔嫩的皮肤当即显了红丝。
可真娇贵。
他唇角微压下去,又想到了时轶。
她就没那么娇贵,反而让他疼惜的不行。
但同时,也想狠狠欺负上去,撞出她娇软的啜泣……她所有的千娇百媚,只能属于他。
终于戴好,他收好绮思,暗中嫌弃这表中看不中使,费劲又费时。
倪曦浅笑着收回手腕,往前走一步将其亮相给台下观众看,仪态大方且知性。
台下群众不由交头互耳起来。
“倪曦这度个假,感觉变了好多啊,根本不像是个会耍大牌的明星。”
“没准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被演艺圈很多差评给魔化了。”
“……”
不远处,顾席在良久沉默后终于忍不住道:“这样的倪曦,我觉得很陌生。”
“怎么了?她变化很大吗?”
“怎么说呢,感觉她比之前端着了。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度了个假令她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就想要重新塑造形象。”
“人总会变的吧,只要短时间内没有大变,小变什么的也正常。”
听到时轶的话,顾席点点头。
转而道:“我们也差不多该下去了。”
“OK。”她最后看了一眼台上那两人,帅哥美女,连身高都是那么天作之合,心里突然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在下电梯的过程中她突然问起来:“倪曦具体多高啊,感觉她很高。”
顾席偏头想了想:“她平底鞋的时候到我鼻尖,大概一米七一左右。我估计她藏在长裙底下的高跟鞋至少有十厘米。”
“难怪这么高。”时轶安慰了,所以倪曦没自己高嘛,脱了鞋在阮渊面前照样要矮一大截。
可下一秒,她想到了什么。
虽然阮渊之前口口声声跟自己说什么想要未来的女朋友和自己能有完美身高差,也就是至少一米七五以上。
但在节目里,他的范围就给的广多了,只要一米七以上就可以了。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择偶条件是……比他大。
而倪曦,二十五,比他大。理想型本型,没得跑了。
时轶一口气就瘪在了喉道里。
阮渊还亲自给她戴了手表,怎么瞧,这两人都怎么有戏的样子。
“怎么了?”察觉到旁边人的出神,顾席停下脚步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手。
339、阮渊小朋友
时轶一下回了意识:“啊,没什么,你赶紧准备上去吧。”
等到顾席离开,她才拍拍自己的额头逼自己转变思维:“其实这是件好事,没准倪曦能帮我一起削弱阮渊的黑化值呢,这样我到时候就不用自裁了啊。”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她刚才还巨堵的胸口便顺了不少。
嗯,果然趁着一脚还没踩深,逼自己及时抽身才是最机智的行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不舍和痛苦,还能好好做完任务。
Wiach手表宣传结束。
等到主持人下台,倪曦及时朝着阮渊伸出手:“不握一下就走吗?”
他视线飞快掠过她的指甲,继而转身:“没那习惯。”
她也没挽留,只是在目送他消失在电梯口后,露出了些明了又讥讽的笑。
有人在二楼不是么。
“这表……”有品牌方的负责人走过来,“是样品,需要归还的。”
她闻言,倏尔一笑,“我免费为你们公司代言,难道还拿不下一只手表?”
负责人立马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你不清楚这个要不要还。那既然你喜欢这块表,拿走便是,不打紧的。”
“多谢了。”倪曦也不客气,转身就走。
直到迎面遇上经纪人,才轻弧度抬了抬手腕:“这表我拿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二爷说了,只要你完成好他下达的任务,其余时间你想做什么都属于你自己的私事,他不会插手。”
她露出微笑:“二爷真好。”
“你知道就好,二爷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那人顿顿,话题一转,“你的生长激素停了吧。”
“和倪曦的身高吻合后,我就停了。”
“那就行,这东西副作用不小,我怕你一个不小心会出现闪失。还有,你的脸和你的皮肤都动了好几次手术,由于恢复时间短还很脆弱,所以要好好保护暂时不可接外景戏。”
“明白了。”
“接下来我还会给你安排很多和他的同台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倪曦拂拭着腕上的玫金色金表,嘴角的笑是温柔的,却又是冰冷的。
“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
阮渊在第六次遇见倪曦的时候,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不过短短一个月,无论是他换场地参加的Wiach品牌宣传、PINKOO广告拍摄还是新兰杂志封面拍摄,旁边都会有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预谋,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为此,他还难得主动问候了一下李子庚:“为什么我最近的每个行程都有倪曦的参与?那些负责人都不会提前告知你吗?”
李子庚擦擦额头上的汗:“他们都说是上面的人临时通知的,所以也不太清楚。”
上面的人,临时通知。
阮渊垂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边。
看来,有人为他编了一张蜘蛛网啊。
第七次遇见倪曦,是在一场全明星演唱会上。
他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歌手,出场位置接近压轴。
喝过李子庚为他准备好的提神咖啡,他接过话筒就漫不经心地走上了舞台。
但刚刚开腔,头上就飘下了纯白色的雪绒花。
随后,身穿森系灰色羽毛彩纱的倪曦坐在一个吊着威亚的秋千上从天而降。
所有人包括转过身的阮渊,都看见了她那雪白的天使翅膀,璀璨的皇冠,精灵的尖耳朵,修长珠白的长腿……
顷刻,全场沸腾。
唯独他,静静注视着浅笑的她,漆黑的眼眸深处,是一条悬了残破灯笼,望不见尽头的长街。
倪曦投了视线过去,举起话筒正想和他来个互动。
却从他无声启合的唇瓣中品出了败絮一词。
她的笑微微一僵,直接放弃了和他的互动转而面向了观众。
“今晚,我是阮渊小朋友的特邀助兴嘉宾……”
台下更加沸腾了。
小朋友誒,小朋友,多么亲昵的词语!
他们早就觉得这一个月这两人有点小九九了!
想想阮渊的理想型,可不就是倪曦这样的吗!
嗷嗷嗷!姐弟恋!丧奶系爆红偶像弟弟&肤白貌美常青小花旦姐姐!
就这般配指数!就这有利于下一代的完美基因!锁死!他们真的可以锁死!
阮渊却对台下观众的激烈反应熟视无睹,只是跟着节奏动起身体,不时推进话筒。
等到演唱过去了三分之二,一直未能和阮渊产生互动的倪曦在巧妙送出一个飞吻后,先一步离开了舞台。
不一会,他哼唱完最后一个音符,朝着台下礼节性地曲了下身子,而后也下了台。
迎面对上窘迫的李子庚,他扯掉领口上的领结,略微烦躁,“什么时候我的专属舞台,都能被人插手了。”
“我也快疯了,不知道这倪曦最近是攀上了什么大佬,各种非拍戏资源好到了爆。还是那句话,这演唱会负责人说你这舞台效果是上面人临时授意的。”
阮渊忽地低嗤一声。
这蜘蛛网还挺黏人。
眼看自己这艺人绕了道就想直接离开。
李子庚合掌哀嚎:“老祖宗,求你还是去接受一下后台的采访吧。不少记者专门就等着你呢。哝,剧本在这,你可以看看。”
他随手接过翻了翻,发现也没什么难答的问题,又想到了时轶瞪自己的眼神,于是秉着能配合就尽量配合的懒散态度又转道去了后台。
但刚一抬眼,就明白自己身上又多缠了一根蜘蛛丝。
“你来了。”倪曦往里面挪了挪。
阮渊默起来,余光看见李子庚快哭出来的表情,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没关系,他也想看看她到底还能玩什么花招。
“很多人都好奇你们俩的绯闻是不是真的。”
一记者直接开炮,将旁边几个记者都给吓着了。
这人谁啊,怎么完全不按照剧本走?就很有胆量嘛,也不怕被赶走。
李子庚紧紧捧住了自己的脸,后背已然全是冷汗。
阮渊看他一眼,眸光清冷:“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绯闻。”
“就你和倪曦的姐弟恋绯闻。”
旁边的记者都默默收了收话筒,感觉这个局势有点不妙。
阮渊却脸色未变:“完全凭空捏造的事,我不认为有回答的必要。”
这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挺清楚了。
几个记者点点头,就要走剧本。
倪曦却忽然开口:“的确哦,我跟阮渊小朋友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但是呢,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李子庚惊愕:好大的口气!
她说着侧头看向阮渊,笑得略带宠溺,“因为我不是你的理想型吗?刚好,你也是我的理想型呢。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340、她偏偏不入我的眼
那几个记者闻言,当即屏住了呼吸。
这……这料有点猛啊……有一点点害怕呢……
但下一瞬,他们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嘴角快要翘到天上。
啊!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点吧!他们还能行!
李子庚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一堆不按套路出牌的狗记者!不行,现在是时候要发挥一下自己这经纪人的作用了!
于是叉起腰就想出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阮渊解围。
可就在这时,阮渊前倾身子,故意挑中了开炮记者的话筒冉冉开腔。
“年纪比我大,身高一米七以上,性别女。的确,这三个条件倪老师全中。”
倪曦在一旁抬起纤手轻轻抚过额边,带着一副意料之中的满意神情就欲接话。
不太透气的空间里,那平时清懒的声音却骤然凌厉起来:“但,倪老师她偏偏不入我的眼。”
……
几个记者当场石化不敢吭声。
后台刚巧有几个工作人员经过,听到直接露出惊愕表情。
现在的偶像,说话都这么敢了吗?未免也太不给前辈面子了吧!
李子庚倒吸一口气,直接转身面壁。
果然,他这经纪人就是用来收拾艺人烂摊子的。
那开炮记者原地懵了好几秒,才揉了揉自己有些被震到的耳朵。
狠,这小子的确是个狠角色。
故意挑了他的话筒,故意对着他摊牌,故意令他难堪。
“那么现在倪老师,”阮渊慢悠悠转头看向倪曦,“你还觉得我和你会有以后吗?”
她暗中磨起指甲克制情绪,在短暂沉默后忽地倩笑,“只要你还单身,我还单身,一切就皆有可能。不能一见钟情,我们还可以日久生情,不是么。”
他挑眉,弧度和时轶的如出一撇。
懂得见招拆招,看来这女人不完全是个任人指使的绣花枕头。
于是轻轻扇了扇鼻尖,轻声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几个记者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皆不由缩了缩脖子。
“你们还问不问了?不问就出去了!”李子庚一跺脚冲了出来,作势要赶人。
“问问问!”他们见状,立马按照剧本开始了正常的问话。
倪曦在数分钟后,识相离开。随后是那开炮记者,大抵是觉得念剧本太没意思,对不起他娱乐记者的挖掘精神。
等到这后台采访彻底结束。
李子庚猛地叹了口气:“这倪曦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喜欢谁不好啊,非要吊死在你这歪——”
察觉到一记冷眼,他当即拐弯,“verygood的小树上。唉,你还没满二十一呢,她一二十五快奔六的人了,怎么能忍心来摧残你。”
“年纪不是问题,再大我都能接受,”阮渊直接撞开他的肩头往门口走去,“我只是看不上她而已。”
李子庚在狠狠瘪嘴的同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牛逼!论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自己的艺人更狂妄!
然后赶紧跟上去,有些替他操心,“那你最大的接受度在哪?富婆那年纪也可以?”
阮渊:“……”
“看样子不行,”李子庚又往下调了调,“三四十岁的熟女?”
“你没有问的必要,因为无论我想公开谁,你都阻拦不了,只能接受。”
李子庚:“……”好感动噢,这次的阮渊还补充说明了一下呢。妈的,但还不如不说,说了更气人。
“你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养好我这棵摇钱树,能捞到多少就是多少,”阮渊还是第一次和他如此开诚布公,且,言语有些温度,“毕竟,我的未来你未知。”
李子庚:“……”港真,这下是真的有点感动了,但同时也很心塞。
像阮渊这种极端性格的高智商少年,随心所欲起来完全能目无一切。
什么规则,什么人情,对他而言都是狗屁。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有个很正的哥哥时轶,总能逼他悬崖勒马。
不过……李子庚莫名心慌了一下。
若是哪一天,时轶不在了,这个没了任何道德约束的少年,会变成什么样?
*
“时哥,你可算回来了。呐,这是顾老师半月前接受专访的杂志样本,你看看,有问题就尽快告诉我,我再去和那边的负责人交涉一下。”
“OK。”时轶随手接过前台小妹递来的杂志样本,就叼着根油条往工作室里走去。
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忽然转头,明媚一笑,“你吃过早饭了吧?没有的话,我给你点份粥和豆浆?”
前台小妹习以为常地红了下脸:“吃过了,你赶紧吃你的油条吧。”
“成,我就怕你跟上次一样,因为怕迟到又偷偷不吃早饭。记住哦,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重点是还伤身。”
时轶说罢,反手关上了工作室的门。
前台小妹不由捧住了自己的脸,发出由衷的感慨。
放眼整个A市,像时哥这么心细又随和好相处的经纪人老板,应该已经绝种了吧。
时轶大口嚼掉手里的油条,抽张纸擦擦手就坐在了转椅上。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8页。”
哗啦啦,她径直翻到了18页,果然见到一整个版面的顾席访谈。
睁大眼,她细致地看过每句话,在确认里面不存在什么敏感词汇后,才松了手。
“啪——”桌上的杂志因着惯性自动合了起来。
时轶拍拍胸口,就要打出一个充满了油条芬芳的饱嗝。
但目光往下随意一瞥,就硬是把那嗝给扼死在了摇篮。
好家伙,老大一个封面刻着新兰两个大字,下面是阮渊和倪曦的合体。
虽然她知道,这个封面与她无关,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话通知前台,这个杂志是合格的。
但她的视线愣是咋移也移不开,一度黏在了上头。
嗯,这封面拍的很有水平,很有时尚大片的水平。
而且,这两张都没什么表情的建模脸都赫然摆着一个词,那就是高贵。
怎么看,怎么配一脸。就很合适那句话,把你们的钥匙给我,我吞了。
整整五分钟过后,时轶才终于将这杂志塞进了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随即扶额。
341、原来,你吃醋了啊
她不得不说,这一个月来,阮渊和倪曦的合作多的超乎了她的意料。
心情一下不太美丽,她便打开手机打算刷两个搞笑视频来缓冲一下。
但刚一打开那个常用的短视频APP,一则演唱会后台采访就蹦了出来。
只见倪曦侧头看向阮渊,笑容近乎宠溺,“因为我不是你的理想型吗?刚好,你也是我的理想型呢。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画面随后静止了好几秒。
就在时轶以为是不是这采访已经结束了,或者是自己手机卡了。
穿着表演服的阮渊终于有了动作,在一记者的话筒前倾了身子,表情很淡很淡让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年纪比我大,身高一米七以上,性别女。的确,这三个条件倪老师全中。”
时轶怔住:全中。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视频开始重复播放起来,代表着阮渊的话便是这后台采访的尾声。
“草。”
她的心情一下更不美丽了,但也不得不服这个视频主的营销手段牛逼。
卡在这里,能给人很多的悬念感,但大部分人都会倾向是阮渊间接松了口。
手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想也没想就提起了听筒。
“小琴,我觉得这杂志没问题,你去跟他们说一下吧。”
“是我,哥哥。”
时轶:“……你怎么打电话到我工作室了。”
“想给你个惊喜,我就在前台哦。有空吗,等会一起去吃个中饭吧。”阮渊低声道。
一般只要他专门来找她,她哪怕再忙,也会抽空陪他的。
时轶捏了捏听筒,目光扫过那个还在重复的视频,又扫过抽屉里尚还露出一隅的新兰封面,语气有些微微的躁,“今天事多,我打算吃外卖。”
他默了默,而后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再给你打包带回来。”
不能一起吃饭也没关系,他就想见见她。
距离上次Wiach品牌宣传,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其间他们只见过两三次,因为时轶陪着顾席离开A市参加了几个大剧组的面试。
以至于他想她,没日没夜的想,想到后面哪哪都疼。一听说她今天回来了就直接旷课来找她了。
时轶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磨了磨牙,还是一口回绝,“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点就好了。”
他感觉今天的她有些不正常,但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且怕她这暴脾气上来直接将他轰走,于是只好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他望向那个正偷瞄她的前台。
想了想,道,“哥哥看的什么杂志?”
“啊?”小琴在懵了零点几秒后迅速做出回答,“,里面有顾老师的专访栏目。”
……
他忽地浅笑一下:“你还有这杂志吗?”
“有的有的,”她拉开抽屉就将另一份样本递出去,心脏砰砰跳,“你经纪人那边应该也有这个最新杂志样本的吧,因为这封面是你啊。”
啊……崽崽真人实在是太好磕了。这一笑差点直接把她给送走。
阮渊飞快瞟一眼,而后将它推回去,“他应该是觉得没问题,所以没告诉我。”
“噢噢,”小琴下半身快要拧成麻花了,“那啥,你和倪曦……”
“哥哥定外卖的时候一定会问你们一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让她点太油腻的,尽量多点些青菜。”
她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
就又要绕回自己那个问题。
“那我走了。”
阮渊却不再给她开口机会,当即离开。
小琴不由噘嘴,粉上一个连再见都懒得说的偶像真的好悲伤。
今天的天气异常的好。
阳光透过薄云,偏爱似地将阮渊整个笼罩,又肆无忌惮地给他织上精致的金边。
他微微抬起下颚,用干净且修的没有什么指甲的手挡了挡前额。
少顷,他忽地笑笑,清亮而慵懒,欢愉得毫无杂质。就如小孩吃到了根心心念念的糖葫芦,不胜欢喜。
旁边的人都不由注视过去,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完美比例的动漫人物。
他随之启唇自喃:“时轶……原来你吃醋了啊。”
这可怎么办呢,他很喜欢时轶吃醋的感觉。
那暂时,先不主动解释吧。
相信这一时半会,倪曦那也无法再翻出浪花。
午休时间,满室静谧。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敲响,“时哥时哥!”
时轶揉揉眼睛去开门,“咋了?”
面前站着一新招进来的男实习生。
他面色紧张:“你看看微博热搜。”
“上午看过了,不就是阮渊和倪曦那段采访吗?”
“不,不是的,”他舌头都快打结了,“有新热搜出来了。”
时轶:???
什么新热搜这么彪悍,能在短短两三个小时里压过阮渊和倪曦的热度。
于是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登录进去。
但等看清后,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靠,居然是她和顾席的热搜!
怎么回事,她上次替顾席擦睫毛的画面怎么被偷拍了?
还有,靠,为什么有这么多这么多关于他们的照片,一眼看上去都很亲昵的样子?!
倒真是应了这个热搜的标题#顾席疑似出柜经纪人#
靠,到底是哪个对家找人拍的啊?!怎么这么会找暧昧角度!明明这些场景本来都是些很正常的场景!
“顾席呢?”放下手机她语气急促。
“顾老师在片场被几个人给带走了。”
“什么人?”时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抽。
“顾老师临走前说,不用担心,是他家里派来的人。”
家里派来的人?时轶愣了下,而后重重揉起太阳穴。
顾席之前才跟自己说过,他的父母已经完全放弃他了。
但现在看来,这个放弃是建立在自己儿子还正常的基础上。
“我去找他,顺便和他父母解释清楚这是个假新闻。”
时轶说完,反手将门带上。
又在走出办公楼的过程中,通过手机搜索确定了顾家的位置。
一路上,她看着窗外,暗中庆幸顾氏集团也是A市一个响当当的上市集团,所以无论是企业还是私人住宅的曝光率都很高。
否则,她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让顾席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了。
342、我不跪了,我们都不跪了
云栖玫瑰园。
湖岸北面坡地均为中式大宅,而价值上亿的最贵豪宅位于湖景第一排,坐北朝南,风水奇佳。
而顾席的家,便坐落于此。占地三亩,户户带院,院院不同。
由于司机对这一区域不太熟悉,所以带着时轶愣是绕了三圈,才找到了那个传说中最贵的豪宅。
不过找到归找到,他还是不知道该停在哪个门口。
毕竟这院子实在忒多了,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就在他要张口询问的时候,她叩了叩窗户,“就这吧,多少钱。”
他朝计价器看去:“222。”
时轶:“……”好吉利的数字。
心头的肉微微缩着,她迅速付好钱就下了车。
司机一时好奇,于是开着车在后面跟了一小段距离。
只见自己这客人穿过一方矮林,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奔去。
紧接着,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很小一团。
方向盘往里打了打,他就要一探究竟。
但恰在这时一声喝令从副驾驶外面传来。
“私人住宅区,闲杂人等不可逗留!”
司机一怔,随手指了指自己那客人,“她不也是闲杂人等吗?”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人一脸威严,手举铁棒,似乎下一秒就能砸上他车。
他啧啧两声,犹自嘀咕,“怕了怕了,有钱人就是一堆破规矩。”
然后迅速掠过了那矮林和那模糊的身影,顺着那人的指挥扬长而去。
时轶在完完整整看到顾席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缓了脚步。
按照民间说法,最近A市到了秋老虎霸道横行的时候。
早晚气温不是很高,但一到中午整个空气就会变得又热又闷。
所以为了应付这种天气状况,所有人早上出门都会穿着外套,到了中午再脱下。
而此刻的顾席,却在这午后快两点的时候,还穿着早上出门的外套,顶着烈日一动不动。
额头上已然全是晶莹剔透的汗珠,有的顺着锁骨淌下去,有的砸碎在了柏油地上。看着就很难受。
但这绝对不是让时轶放慢脚步的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
他是跪着的。
就跪在一个大门前。
她想,光一个难受一定已经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了。
但到底该用什么词语,她说不出来,感觉也没资格说。
因为这世上,永远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顾席。”
听到这声音,顾席起初有些恍惚。
身上很热,膝盖很疼,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但很快,他强撑起精神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
如今父母正在气头上,他害怕他们会对她不利。
时轶径直蹲下去:“你没跟他们解释吗?这只是个假新闻。”
顾席唇瓣动动,一时没出声,良久,才道,“解释过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
母亲当着父亲的面质问他:“这个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想了想,点头。
母亲差点晕厥:“你!你!”
“不过,这个新闻的内容大致都是虚构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是我单方面有出柜的心而已,时轶她还是正常的。”他终于开口,却是替时轶做出解释。
“好你个单方面!”
下一瞬,他就挨了父亲一记重重的巴掌。
“不孝子!”
母亲也是个要强的,并未阻止,只是冷了声,“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是你铁了心要出柜,那从此以后你就和顾家彻底没关系了。”
他明白,这是母亲的威胁,也是最后的挽留。
心微微一软,竟生了想要说服他们的念想。
可还没等他张口,又一记巴掌响亮了他的耳侧。
“还有什么好问这不孝子的!他但凡想着我们一点,数年前就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家出走投身演艺圈了!什么演员什么演戏,都是给人取笑的恶心玩意!你当初怎么跟我们说的,说什么就会好好演戏,不会被演艺圈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气给影响,可结果呢,笑话!居然看上了男人!”
右边脸颊伴着耳根尽数发麻,嗡嗡声不绝。
他抿紧嘴巴:“看上男人跟我在不在演艺圈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对时轶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受了什么乱七八糟风气的影响。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对我的选择有所偏见。左右我也说服不了你们,那就这样吧。”
“滚!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从此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父亲发了疯,一脚就要踹上来。
他也不躲,只是闭眼准备承受。
但关键时候还是母亲及时拉住了父亲。
她眼睛有些红:“你走吧。”
他更红了眼:“感谢你们生我养我。出去后,我会跪在外面,直到跪不动为止。”
“解释过了他们也不信?!那我亲自去解释。”
顾席的回忆被时轶骤然打断。
他眼看她起身就要硬闯他的家门,忙拉住了她。
“没有用的,在他们眼里,我投身演艺圈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固有思维认定娱乐圈里的所有人和事都是脏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无论我有没有取得成绩,无论这个新闻是真是假,他们最后都会逼我退出娱乐圈,去扮演他们想要的精英人士。”
时轶一下刹车,在数秒沉默后,最终叹气。
“固有思维最难改变。”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所以我彻底放弃了。等跪完,我就没有家了。”
她皱眉,觉得跟亲人断绝关系这件事的性质很严重。
“其实这个家对我而言,本身就很形同虚设。离开家后很多次我都在想,可能……可能他们多看看我,多陪陪我,我就能忍着一直做一个傀儡儿子,梦想不被认可也没关系。但……”
顾席忽然笑了笑,“我怎么会觉得有些冷呢。是我的汗水在蒸发吸热吗?”
时轶一时没吭声。
却在心里不由自主替他补全了后半句:
但因为感觉不到他们的爱,所以我就只能爱我自己了,就只能爱我自己的梦想了。
……
绝望而又无力。
最终,她又重新蹲了下去,掏出纸巾给他擦汗,也笑了笑:“你可能是热昏了。说吧,你打算跪多久。”
他不假思索:“跪到我跪不动为止。”
“我不允许,”她撇嘴,“除非你先让我给你这副膝盖上个保险。”
他闻言,定定望向她:“我是认真的。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不是我废掉膝盖就能报答得了的。”
时轶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只好双膝一曲,也面朝大门跪了下去,“行,那我陪你。你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时轶?”顾席出手想要阻止。
却被她拍开:“我跟你一样倔,所以我劝不了你你也别想劝得了我。”
……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烈日骄阳之下,顾席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汗,亦或是泪腺里分泌出来的液体。但总之,都很热很热,热到了他的心窝里。
稍稍偏过头,就能看见时轶坚毅的眉眼。
哪怕是跪着,她的背也是挺直的。练家子味十足。
不禁想,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怕这天会塌下来。因为,她一定会陪自己扛。
“时轶……”再出声,他的嗓音已然干哑,“我不跪了,我们都不跪了。”
他宁愿接受一辈子内心的谴责,也不愿意看到时轶跟着他一起受苦。
时轶猛地泄出一口长气:“好。”
原谅她用这种方式逼迫顾席就范,这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医生跟她说过好几次,他的膝盖断不可再承受长时间的压迫或者高强度的碰撞。万一哪次不搞好,真的会有可能残废。
艰难站起来,她伸手去拉顾席。
等到膝盖处的疼痛都有所缓和后,两人才慢慢朝云栖玫瑰园出口走去。
大门内,突然响起轻轻的嗟叹。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有做错的地方。为什么一个外人,都比我们会表达对小席的关爱。”
“若是回到家里的我们,能卸下在商场上的强势,多给予小席一些柔软与包容,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再不济,多回家看看他,也会好些吧。”
……大门内随后一阵无言。
在返程的路上,时轶和顾席有好几次都睁不开眼,但怕司机走错路愣是没敢睡。
等到好不容易撑着返回办公室,他们一个窝进转椅,一个躺上沙发,互相道了声午安就要补个下午觉。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敲响。
时轶猛地一抬头,只想骂人。
“谁啊?!”
“检察院的,有人举报你这明星工作室偷税漏税。”
时轶一个激灵,彻底没了睡觉的欲望。
趁着顾席还浑浑噩噩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迅速奔过去将门打开了一丝缝。
在确认了一番面前人的身份后,她道:“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我这工作室可一直都是依法缴税的。”
“不管搞没搞错,都要请你和顾席先生跟我们走一趟了。”
眼看着旁边聚集来的员工越来越多,时轶慢慢拧眉,“那我会计呢?”
“早已经被我同事请走了。我们这几个人是专门留下来等你们回来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时轶只好大大方方把门开给了。
然后转头朝顾席耸耸肩:“看来我们要跟着他们走一趟了。”
343、污蔑
离开工作室,进入检察院。
对面相关人员的审问近乎咄咄逼人。
“有人举报你们为了逃避缴纳税款故意指使手下员工隐匿、故意销毁会计凭证、会计账簿。你们可认?”
时轶和顾席对视一眼,脸上只摆着两字那就是荒谬。
相关人员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你们再眉来眼去,我就会将你们分开进行审问。”
时轶立马道:“不认,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想了想反问:“是谁举报的我们?我觉得这个你们没必要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毕竟如果我们真的干了这事,在知道举报人的身份后,肯定更容易心虚。”
相关人员缄默几秒,而后回答:“李婉妍,你亲自招来的会计。”
“不可能。”时轶下意识摇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从来没指示她干过任何违法的事情。再者,她每每次交给我的财务报表,我都有认真检查,根本没有任何出入,哪里就逃避缴纳税款了?”
“这是她的举报信,你们自己看好了。”
眼看着那封举报信被推过来,伴着相关人员的暗嗤“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时轶没有及时伸出手,只感觉脑子有些嗡。
突然想到,最新的财务报表自己好像还没抽出时间详细检查。
顾席见状,主动拿起那封举报信,将其拆开细细看了一遍。
而后望向时轶:“极大可能就是李婉妍的字迹,你要再确认一下吗?”
时轶有时候也会给他过目一些财务方面的文件,上面就会有李婉妍的签名。
所以,凭着在拍戏过程中打磨出来的记忆力,他相信这字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都来源于李婉妍。
时轶似乎天人交战了一会,而后咬住指甲偏头看过去。
最后抓了这举报信扔回桌上,声线一条直线毫无起伏,像极了没有生命迹象的心电图,“信了。”
第一次,被熟悉的人背后捅刀,这滋味,妙不可言。
“那你们现在认吗?”
对上相关人员那讥讽的眼神。
时轶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没做过的事情,你让我们怎么认。建议你们再刮搜点证据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
“行,那你们就继续在这呆着吧。48小时后见。”
相关人员收好东西径直离开。
几许沉默后,顾席问起来:“李婉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轶舔舔下唇,而后咬住。最终略带艰难般地猜测出声:“可能,是为了报复我拒绝了她两次表白?”
“……”
没再听见顾席说话,她转头看向他,眼睛在偏暗的灯光下微微澄亮,“你信我没指使她干这种事么?”
他注视回去,在察觉到她一点点的紧张后,不由笑了起来,“还记得当初在坠马住院后,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冷不丁被反问,她努力回想起来。
半晌摇摇头:“太久远了,只记得我们俩从那天起就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
“嗯,生死之交,”他的笑意愈发柔和,眼里似有星子洒落铺了一方广袤平原,“那一天,你跟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相信现在的我。然后我告诉你,我相信,且,往后永远相信。”
时轶一时有些沦陷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莫名感觉,他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
但最后只是收回视线轻轻搓了下指甲,也笑起来:“你相信我就好。”
“咳咳。”门口忽然离奇响起咳嗽。
时轶闻声看过去,笑容微微一滞。
什么情况,李子庚和阮渊在那边站多久了?
“那啥,我们来打听一下情况,好帮你们一把。”
李子庚一边说,一边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妈的,旁边这小子上辈子怕是个冰窖。
“也没啥情况,就是被污蔑了……”
时轶表情平静,开始梳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在就看他们能搜查出什么证据来了。要找不出来,自然会放了我们的,”说着,她看向始终没啥表情的阮渊,有些慰藉般道,“所以不用担心。”
他对上她的目光,睫毛忽地颤颤,伸出了被弱白灯光笼罩着的右手。苍白无血色。
“……你还有纸巾吗?”
在商场里,在云栖玫瑰园里……
时轶用来替顾席擦拭的纸巾,似乎总是很多的样子。
在场人皆怔住,不知道阮渊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是几个意思。
最后还是时轶主动掏出了口袋里剩下的一包纸:“最后一张了,你要用吗?”
“嗯。”阮渊接过,缓缓抽出那张纸,然后并了大拇指和食指开始用力。
众人只听得撕撕几声,再看过去,发现那张纸就已经被他细细五马分尸了。如同破败的柳絮,死状有点惨烈。
李子庚看到顾席和时轶的表情都有些难以言状起来,连忙尽职尽责,“阮渊他可能是想解压。上次不就是为了解压所以吞了一瓶安乐片最后进医院了吗。”
“是我们这事给阮渊弟弟造成压力了吗?”顾席温声道,“你别太有压力,我和你哥哥都没做亏心事,所以——”
“他想解压就解压吧,不用在意。”时轶仰望着天花板突然开口。
呵,解压,怕是因为他最近和倪曦玩的太多,被媒体盯得太紧,所以才又有压力了吧。
李子庚挠挠头,莫名感觉阮渊和时轶之间的气氛不大对。
阮渊就算了,总是有点喜怒无常阴森森的。
但问题是,今天的时轶是咋了,怎么会对自己弟弟怎么冷淡,明明之前都很热情的。
阮渊玩弄起手里的碎纸,好像对时轶的态度没什么感觉,只是继而幽幽道,“出柜新闻,是真的吗?”
“假的。”时轶果断回答,完全没注意到顾席的欲言又止。
李子庚揉揉眼睛,怎么回事,他似乎从时轶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挑衅?
像是在说,瞧啊,我一点也没犹豫说清这新闻呢,那你呢?
阮渊纤瘦的指骨倏然叩过桌面,而后低头慢慢团了那碎纸入掌心。周身的冰冷气息在这过程中一点点消散。
等到都收拾完毕,他重新望向时轶,又恢复了往常亲昵的语气:“48小时内,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时轶没露出感动神情,只是别过头哦一声:“尽力而为就行。”
出了检察院的大门。
李子庚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找个专业人士分析一下时轶她们目前的现状。
却听到阮渊道:“你可以走了,我自己来。”
“你自己去找人吗?”他下意识问起来。
阮渊被浓密睫羽遮挡的眸底,微微闪动起嗜血的寒光,嘴角竟有了那么些上扬,“是的,我自己去找人。”
擦着天边最后一抹橘光。
李婉妍从检察院里走了出来。
很快感受到一点凉意,于是她重新穿上了外套。
但就在拉链滑过胸口,快要到底顶端的时候。
她手腕处忽然跳出了个德制迷你刺刀,猛地转身朝后刺去。身手异常敏捷如同野豹。
可来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很轻松就避过了她的攻击。
她迅速横空一划,转了刀尖对准那人闪过去的身影。
但下一秒,她的双臂被牢牢锁住,无法动弹。小腿也同时多了未知冰冷,似乎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
这非人的速度,让她忽地想到了当年血溅白墙,所有人踩着失败者的尸体往上爬的场景。
“你果然,”那人覆在了她的耳畔,说出的话犹如地狱的诅咒,“是所谓二爷身边的一条狗啊。”
她唇瓣不禁一颤:“是你。”
“放心,我现在不会动手,甚至如果你愿意配合,我还能给你你想要的。”
那声音明明那么浅那么凉。
却如同白无常手里的镰刀,生生勾住了她所有的注意。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好一会,她冷笑起来,“我想要的,就是好好当二爷身边的一条狗。”
“噢,是吗?”他也不急,犹如狐狸捕食兔子,追追停停,“真的……就只是想当一条狗么?你好好想想,你有多久没做人了,做人的滋味如何,难道你都忘了……或许,哪天你也能养很多条狗呢?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被他们奉若神明……”
像是漆黑走不到尽头的、堆满了雪白尸骸的甬道,突然破开了个小口子。
有璀璨的光一点点渗透进来,藏着致命的毒。
李婉妍呼吸微微急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二爷会对你这么关注。”
他似乎笑了,却又似乎没有,“所以你该知道,这世上,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Leocri。”
Leocri,本国杀手榜No.4。前三名在全世界都臭名昭著。
她至今还记得,二爷走到刚杀出重围的自己面前,淡淡用手一指,“普通,很适合。”
在前三个既有姿色又有魄力的杀手面前,她无论哪一方面,都的确是很普通的。
能得到二爷的赏识,她自然该感到无比荣幸。
但内心深处,却始终回响着那两个字。
普通。
荆棘艰难生长付出了血的代价,却因为普通而不得不伪装成俗世里的月季,干着过分屈就的活。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因为我多的是时间等你考虑清楚……”
耳畔,那人的声音逐渐消失。
李婉妍猛地一回头,天边已然是一片死寂的黑。
344、世界变天了
时轶本来以为他们作为嫌疑对象,会被司法拘留至少二十四个小时。
但在第十五个小时,也就是次日下午的时候。
原先那个出言讥讽的工作人员忽然再次出现。
他先是面无表情盯了他们好一阵子,而后开口:“你们可以走了。”
时轶瞧出了他心里的不甘心,于是试探道:“这是找不到证据所以提前放人了吗?”
那人低头,冷冰冰继续下达类似逐出令般的话:“要走就走,难不成你们想继续呆着?”
时轶:“……”靠,整的就像是有谁逼迫了这人放了他们这有罪之身似的。
反骨一下生了出来,张口就想怼回去:我们还就不走了咋地,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说我们有罪啊!
顾席却在这时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声劝说:“先出去吧,这多过去一天,外面就多一天的事情要处理。”
她顿时憋回了嗓子眼的话,过了会冷静开口:“那我们走吧。”
出了检察院,日头正晒得慌。
时轶走到阴影里面脱外套,同时将手机开机。
才十五个小时,这个世界应该还是正常的吧。
但很快,等看到了最新的娱乐八卦前锋营销号后,她就想把手机重新关机了。
顾席比时轶开机的还要早些,此刻看见她这反应,笑了笑,有些无奈:“这可怎么搞,这些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时轶揉揉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想到才十五个小时,这个世界就彻底变天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已经霸占了所有的微博热搜,短视频热榜,浏览器热榜……
时轶想,顾席现在不该笑的,而应该狠狠骂她一顿的。
骂她遇人不淑,骂她没有及时公关,害他一夕之间从顶峰跌入了谷底。
虽然以前也因为家暴事件被黑过,但她都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做出这种事情的是原身不是她。
可如今,她看着这些冷言冷语,感觉心口上都插满了刀子。
怎么办呢,都是因为她,才连锁效应将顾席和阮渊都给牵连上了。
面前忽然有凉意驱逐了她周身的一部分燥热。
她抬眼看去,发现竟是顾席折了片大叶在给她出汗的脸扇风。
察觉到她的回神,他眼神关切,“别想这么多了,这不是你的错。谁一辈子还不会掉个坑呢。”
明明这些事的性质这么严重,但他居然还能用掉个坑这么简单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鼻头一酸她不由道:“你生个气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顾席笑得更无奈了,但语气也变得沉重,有些话里有话,“其实,也怪我不好,才让你深陷这出柜丑闻之中……”
时轶擤鼻子:“你说什么呢,都是有人存心造谣。要真怪,就只能怪我有时候没太注意跟你的分寸。”
他看着她,半晌摇摇头:“你总爱把锅都拦在自己身上。”
……
片刻沉默后,时轶忽然道,“去散心吗?”
顾席一愣:“散心?去公园吗?”
时轶摇摇头:“如今这些舆论的势头很猛,要是强行公关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我想了想,觉得我们不如离开A市去人少的地方游玩一段时间。这样既能冷却一下风波,也能放松一下我们现在的心情。”
他听罢,毫不犹豫点头,嘴角还不自觉微微勾起。
时轶有点怔然:“你答应这么快?”
本来以为顾席是个事业心特别重的人,对她这个建议应该会考虑好一会。
“因为不管什么建议,你一定是为了我好的。”
时轶从顾席的眼里,看出了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信任。
不由有些晃神,一瞬间觉得这份信任怪重的,但又觉得有些暖。
“那走吧。”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全副武装地拉着小行李箱抵达了火车站。
“去哪?”在进去之前,顾席可。
“翩浆古镇。”时轶回答的很干脆。
“听起来不错。”
“我很早之前就收藏好这古镇的游玩攻略了,只是总没时间。”
……
坐在等候区,时轶看着面前那些人来人往低头看手机的人,略有所思。
很快,她用肩头顶了顶顾席,“要不我们关机吧。”
他有些惊讶:“关机?”
“嗯,只有彻底远离这些网上舆论,我们才能好好游玩。”
“可是……很多地方需要用到手机吧。”
“付钱的时候的确需要,不付钱的时候就没那么需要了,我们要是有不会的大可以可当地人,”时轶用脚轻轻踢了下自己的行李箱,“刚好我这里头有那么大几千的现金忘了拿出来存。”
“……好。”
顾席说完,手里的手机已然关机。
时轶低头,正要摁下关机键,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舔舔下唇又敲了几个字,而后才彻底关机。
他见状,有些猜测:“你通知你弟弟了?”
“嗯。”
“说了我们目的地了吗?”
“没。”
“你不怕他担心?他平时这么黏你。”
时轶脑子里迅速闪过阮渊和倪曦的杂志封面和他那些粉丝的话。
于是想也不想:“他现在正忙着追女朋友呢,哪里还有空担心我。”
顾席蹙眉,总感觉自己听出了些酸味。
但很快又笑笑,对时轶的心情表示理解。
好好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中间突然多了个第三方。
如果自己是时轶,一时半会应该也接受不了。
所以她才会吃未来弟媳妇的醋,就跟婆婆吃刚入门儿媳妇的醋一样。
345、这么简单就想抛弃我了么
“你笑什么?”时轶发现顾席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笑,明明她说的话完全没有笑点。
“没什么。”他缓缓摇头,眼底的笑意始终如湖面涟漪波波荡荡。
“Areyousure?”她侧头撑颚朝他瞪大眼睛发出来自灵魂的拷可。真的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嗯长了些音,似乎在思酌,最后对上她的眼睛,温脉而又专注,“看见你我就安心,也就开心,这算是个理由吗?”
时轶哑住,而后默默转回头看向火车站的报时表,略微有些讪讪,“算吧。”
其实这句话,很普通。但不知为何,被顾席认真说出来,就平添了好几分情调。
悄悄掐过自己大臂一把,她骂自己: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呢!好不容易才对阮渊敏感完,这下怎么又对顾席敏感了!
“开始检票了,我们走吧。”
突然听到顾席的起座声,时轶的思绪不偏不倚又跳回了阮渊两个字上。
大概……自己就这么走了……他还是会有点担心的吧……
可是,他现在分明和倪曦处在暧昧上头期,哪里还会像当初一样百分之百关注自己呢。
手用力捏过行李箱提手,她随即走上前和他并排:“我们这车还挺准点。”
七分钟后。
原本平静的火车站突然嘈杂起来。
不少正在候车的人都站了起来,对刚冲进来的一个人指指点点。
“我的天啊,我没眼花吧,那好像是阮渊???”
“啊啊啊啊!是的是的!就是崽崽!哦我的天那,我的CC嗷嗷嗷嗷,快扶我一把,我要晕了!”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难道这火车站有戏要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阮渊迈开长腿已然将这整个火车站搜刮了好几遍。
因着幅度大,他的脸颊生出了醒目的绯红,额边和鼻尖都挂上了细细的汗珠。
“嗷嗷嗷!这盛世美颜,受不鸟了受不鸟了我需要吸氧!”
“嘤,我家崽崽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出个汗反而更迷人了!”
“誒,你说他等下会不会过来和我们可好?”
“应该会的吧,如果可以,呜呜呜我好想用我的小猪蹄去握握他那双漂亮的手。”
很多少女的眼睛亮得堪比高压电,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疯狂的臆想之中。
丝毫没有留意到被一层层人群围堵住不能再有所动作的阮渊,睫羽微垂,唇瓣一点点收紧,周身都开始云聚起了裹带电流的飓风。
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吵,越来越吵,吵到了他的心里!
聒噪聒噪都是一群废物!只会阻碍他的废物!
这些废物要来做什么,不如就都一次性清理掉吧,这样就没人能阻止他找到姐姐了!
“让一让都让一让!”
人群忽然被冲开,李子庚及时和保镖赶了过来。
“阮渊!你怎么一个人就这么冒冒失失过来了?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大的影响力吗?!”
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家艺人的旁边,李子庚气的整个身子都直哆嗦。
就在十几分钟前,阮渊还在拍摄一个公交车公益广告。
但在看过响起了特别关心提示音的手机后,一言不合就甩了所有工作人员跑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当时有多难堪!所有工作人员都质可我!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补拍!”
李子庚一边咆哮一边伸出了手要拽着这小混蛋离开。
但就在这时,阮渊蓦然转身手指攀上了他的卫衣带子。
李子庚一下变得呼吸困难,可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卫衣带子被阮渊给收紧起来。
更是因为!看到了这厮眼中的煞戮血色!
不过由于阮渊的动作幅度不大,再加之十几个保镖的严密保护,所以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们两个面对面。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李子庚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再次开口很是磕磕绊绊。
但并没有得到对面人的回答。外界的嘈杂和内部的安静,逐渐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恐惧的氛围。
他只好努力掰开他的手指,吞咽有些发疼的喉咙,“你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你来火车站是想干什么,找人吗?是谁走了?”
阮渊终于神情微动,似是回了些意识,有些喃喃,“……时轶走了。”
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暴冷,“她和顾席走了。没告诉我去了哪里。”
李子庚一下子醒了水。
努力控制住两腿的发软,他道:“现在这动静闹这么大,时轶都没有出现,可见是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别急,我们可以回去慢慢找,现在很容易就可以通过手机定位找到人的。”
“她和顾席的手机都关机了。”
阮渊突然松开手,嘴角挂起了一丝嗜血般的笑。
“好啊,很好啊,这么简单就想抛弃我了么……”
李子庚听得心惊肉跳:“你……你想干什么,你可是公众人物,不能胡来。”
阮渊低笑两声,而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道,“从今天开始,我的活动全部取消。找不到时轶,我就不开工。”
“你疯了?!这是要赔很多违约金的!而且时轶如今本来就有些牵连到你了,你还!”
“牵连?”阮渊咀嚼起这一词,忽地笑出声,如同深井里泡久了的铃铛晃动起来,闷闷重重鬼影重重,涌流着潺潺冷意,“我现在……只想拉她一起下地狱。”
*
翩浆古镇。
六个出名景点,被时轶和顾席打卡过了五个。
而此时,距离他们踏上这偏远地区已经过去了三天。
“最后一个景点是个月老庙,听说在里面抽到的签还挺灵验的。”
时轶摆弄着一张地图,一边走一边确定路线。
顾席看过去:“往前走个两百米,然后右拐再走个百来米,应该就到了。”
“是吗?那走走看。”
数分钟后,他们果然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这个月老庙,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不仅匾额掉漆,大红色变成了淡粉色,连旁边的两根木柱顶端都挂了些蜘蛛网。
时轶在仔细打量一番后困惑道:“前头那阿姨不是说,这里有个老人负责吗?人呢?”
“可能有事去了吧,没关系,抽签我们可以自己来。”
顾席说着,已经踏进了这月老庙。
“看来你对姻缘之事还挺感兴趣。”她跟上去,有些打趣。
他跪在一软垫上,合掌闭眼但笑不语。
“你这是在祈祷老天爷给你掉下个美娇娘吗?”
时轶在一旁也跪下,装了个样子合起掌。
顾席在数秒后睁开眼睛,嗯一声,然后虔诚地捧起了面前的竹签筒。
她好奇地望过去,静静等着他摇。
但见他半天也没动,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摇啊。”
“时轶,”他忽然望向她,“我有点紧张。”
346、这是在告白?
“啊?”她正寻思着这有啥好紧张的。
又听到他道:“你能和我一起摇吗?”
不由懵了:“我怎么和你一起摇?”
“来,你捧住它。”
顾席的膝头蹭上了时轶的软垫,随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引领她捧住了竹签筒。
她持续懵:“然后呢?这不就成了我摇了?”
“不,”他说着,一双温暖的手就覆上了她的手背,两眼定定看着她,“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摇了。别担心,因为是我祈祷的,所以这签只能是我的。”
“哦。”她点头,抱着鼓劲的念头,“来吧来吧。”
顾席抿紧了嘴巴,压抑着胸口的澎湃,终于摇了起来。
“啪——”一根签掉在了他们两膝之间。
时轶笑起来:“这不就成了,很轻松嘛,有啥好紧张的。”
顾席低头,就要去捡。
门口忽然踏进了两个小女生,叽叽喳喳甚是激动。
“最近我都快成猹了,吃瓜吃到怀疑人生。”
“又有什么瓜出来了?”
“就顾席那个出柜新闻,之前不还好多他的死忠粉嚷嚷着说没有证据都是诬陷吗,但今天笑死我了,都一个个老老实实闭了嘴。”
“有证据了?”
“对啊,你可能不知道,原来之前那个小演员陆柒柒跟顾席是亲戚关系。她很早就开始怀疑顾席喜欢上自己经纪人了,所以在一次和他聊天的时候特地录了音。里面就有一段是顾席承认了自己对时轶有好感。”
“砰!”
她们猛地朝声源处看去,这才发现这月老庙台子前头跪了两个人。
不过也不能怪她们眼瞎,实在是因为他们后面还有个献祭桌子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咕噜咕噜——”竹签散落一地,竹签筒圆溜溜地滚到了她们的脚底。
突然,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朝着另一个人神情不可思议,“她们说的是真的?”
俩小女生不由对望了一下小声道:“草,你有没有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
顾席紧紧捏住了自己摇出来的竹签,一时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曝光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本来,他是想着在最后一天好好表白的。
时轶后退,已然明白这是顾席在默认。
大脑霎时空白,想也不想就奔出了月老庙。
“时轶!”他慌忙起身,手中的竹签掉落,但也没顾着捡,而是追了出去。
俩小女生被这他们俩这穿堂风弄的有些睁不开眼。
片刻后,意识归位,她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居然是顾席和时轶……”
又过了一会会,其中一个小女生弱弱道。
“那,那啥,我有点好奇顾席抽的签……”
“咳,其实……嗯,我也好奇……”
“那……”
“嗯,应该没啥事,她们估计不敢再回来。”
两人打定主意后就走上前捡起了顾席掉落的那根竹签。
翻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居然是一句诗词——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两人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诗她们都学过,但并不知道它作为月老灵签是几个意思。
“啥意思?”
“不懂,找人可可,听说负责这的老人喜欢在后院扫地。”
“那去找找看。”
走到后院,她们果然见到了一个正静静扫地的老人。
于是毕恭毕敬将手里的灵签递了上去:“爷爷好,请可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人接过,用苍老的手轻轻在这签文上拂拭了一遍。
然后缓缓开口:“落霞和孤鹜,均是寂寞。寂落之象也。于落霞之中。单象影只之鹜飞行者。予人深感球尽冬之来。旺盛蕃衍之夏季已过。秋已尽。如此际遇之时。君汝宜乐善不倦积德当先。待时之时。自有合成之时。”
她们:“……”好深奥,听不懂。只感觉这签不太好。
像是明白了她们心中的想法,老人又道:“简单来说,目前不宜积极进取,因为落霞和孤鹜皆暗示这段感情是个凄美落寞的结局。请静候机缘,或有和合圆满之时。次为中签,求得此签证明目前施主的福缘不足,可缘分,难成。可婚姻,难和谐。”
其中一小女生哎呀一声:“怎么感觉这签是下下签啊,一点也不好。”
老人笑笑,不再说话,继续扫起了他的地。
她们怕打扰到他,于是安静离开。
再度回到月老庙后,另一个小女生突然叹口气,“以后我就不参与这出柜新闻里面了,突然感觉其实两个男人相守是很难的,尤其是在另一方没有接受心意的时候。”
时轶一边走一边将手机开机。
没有真正听到那段录音,原谅她还不敢相信。
“时轶!时轶!你听我说!”
顾席的声音在那段录音响起的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时轶举起手机听完,而后摁灭了手机刹住了车。
不行,事已至此,逃避是没有用的,还是得说清楚。
“时轶……”顾席气喘吁吁,终于拉到了她的袖子,“我……我是喜欢你。”
她瞳孔一缩,妈的,当面听到果然还是有些受不了。
“对不起,被男人喜欢上一定会让你感到很困扰,这也是我迟迟不敢跟你表白的原因。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好好和你表白的机会。”
她扯开自己的袖子,微微抬头看向他。
“所以这出柜消息,你就没想过要澄清,对吗?”
“……对。”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心思的?”
“……可能很久就有了,但确定是在你舍身在爆炸中救我之后。”
时轶在心里买麻批。
靠,真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能这么大,居然能女扮男装硬生生掰弯了一个直男。
“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恶心,很变态,居然会喜欢上男人。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感。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见不到你我会很失望,见到你我就会很开心,除却父亲母亲,只有你能轻而易举影响到我的情绪。”
时轶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该死,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生。但或许,顾席因为她就彻底好上男人这口了呢?
顾席的眼睛越来越红,睫毛也相继湿湿相黏起来,视线有些涣散。
“时轶,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你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你还把我当朋友好不好。”
“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听出了他的艰难让步,心软起来,便想将自己是女儿身的这个秘密告诉他。
不管顾席是不是彻底弯了,起码她得让自己心安。
但就在这时,顾席身后,突然覆上了一个高影。
有熟悉之音接踵而至似含了一坨冰,却又轻飘似百鬼出行。
“好热闹啊……这是在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