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赎人，吃火锅
方茹茹回家拿了银票，想了想还是不保险。
面对这种从事游走道德底线的行业的人，她应该找官府的人陪着去更安全，胜算更大。
于是就去县衙找到了唐霄汉，说明前因后果，请他帮忙。
唐霄汉答应了，于是两人来到了钱来赌坊。
这还是方茹茹第一次来赌坊，白天的赌坊从外面看起来安安静静，和普通的酒楼有一些差别，外墙更结实，也没有什么窗户。
挑开帘子两人走了进去。
伙计引导着向下走，越往下，越喧嚣，进了一个门后，赌坊的一个大厅挤满了人，声音嘈杂得像是有数千只鸭子同时嘎嘎叫，各种脚臭、汗臭、狐臭也扑面而来。
数盏油灯不分日夜地燃烧着，在昏暗又明亮的环境里，赌徒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眼睛只剩桌面的赌注，或大声呼喊，激动捶桌，或昏头转向，七窍生烟，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家人，也忘记了自己。
方茹茹很心痛，在现代赌坊是违法行为，他们可以通过各种办法挽救一个又一个人，一个又一个家庭，但在古代，赌博是合法的，她即使再心疼也没有办法。
赌坊里的伙计将两人引进了会客室，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被削弱了很多。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瘦中年男人进来了。
“在下钱来赌坊掌柜钱三，不知唐捕快和这位夫人有何贵干？”钱三掌柜作揖。
“钱掌柜好说，这位是在下好友方茹茹。”
“啊，原来是方捕快啊，请坐，请坐。唐捕快，方捕快的事迹可是在咱们县广为人知啊，先是用黄豆做出了洁白的豆腐，又找到西红柿，做出了番茄酱此等美味，不仅为人聪慧，还胆大心细，查案好手，将残忍凶手缉拿归案。啧，就是不知来我钱来赌坊，是要办案吗？”钱三热情招待两人坐下，对方茹茹一顿夸张赞。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茹茹觉得这个钱掌柜应该是个好商量的人：“是这样的，谢杀猪与我一见如故，她丈夫在钱来赌坊赌博，将自己的妻女卖给了赌坊，我想将她们赎回来。”
钱三掌柜捻胡点头，这件事情他听打手说过，原来打手嘴里的傻子就是最近风头正强的方茹茹。
“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方捕快的，但是谢杀猪的丈夫在我们赌坊欠的是真金白银，我也不是这赌坊真正的主人，方捕快若是想赎人，就得把这账本上的欠账平了。”
“这是自然。”方茹茹点头。
钱三掌柜让伙计把欠条和契书拿上来，方茹茹爽快拿出银票，双方确认无误后，把谢杀猪母女俩带到方茹茹面前。
母子俩都哭红了眼睛，见到方茹茹如约来赎人，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以后我们母子的命就是你的了！”谢杀猪郑重宣誓，心里已经把方茹茹当成了再生父母。
“起来起来，出去再说。”方茹茹扶起她们。三人离开赌场后，方茹茹问谢杀猪：“接下来你们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被卖了，就自动合离了，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我只是个杀猪的，还是想跟着您，服侍您，报答您的恩情。”谢杀猪毫不犹豫地说。
方茹茹点点头说：“我救你，是欣赏你的魄力，也是我恰好有这个能力，这样吧，我赎你花了五百两，等你赚到五百两也可以把卖身契赎回去。”
谢杀猪立马更咽道谢，转而推销起自己的女儿：”我虽然有一身蛮力，但我家小小从小就聪明，不仅会洗衣做饭，吆喝买卖，还会读书写字，您拿她怎么使唤都是很方便的。“
”那读得懂文言文吗？“
”回恩人，我会的，如果不会……我也会努力学习的。“小小急忙回答，软萌萌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像一只惊惧的小兽，生怕再被人抛弃。
”那好呀，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做，你等会儿回家休息一下，之后可以继续从事杀猪买肉的行当，至于小小明天就来给我念一念书吧。“
听到这样的答复，母女两相视一笑，安下心来。
把谢杀猪母女俩送回家后，她又把牛肉拿回家，一人准备火锅食材，择菜、洗菜、切肉、摆盘，直到傍晚才忙活完。
直到太阳快要从地平线消失，一大家子才从四面八方赶回来。
方茹茹催促众人快点洗手吃饭，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有新吃食。
张氏一进门就听见水咕咚咕咚烧开的声音，视线转了一番，落到桌子最中间的那口奇怪的锅上。
“老二媳妇，把锅放在这里是干什么呀？”
很明显其他人也很疑惑，等着方茹茹解答。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叫火锅，这口锅叫鸳鸯锅，外面这层放了茱萸、花椒、生姜、牛油，汤色鲜红所以叫红汤，里面这个小的，放了菌子、西红柿片，口味清淡所以叫清汤，这样口味不同的人都能吃。这些配菜放在不同锅里煮出来味道也不一样，煮好后放在这个油碟里拌一拌，吃到嘴里，简直味道鲜美！”方茹茹一边说，一边示范，烫熟一片毛肚，又过了一遍油碟放在嘴里，陶醉地咀嚼着。
其他八个人也纷纷尝试，吃过后也是赞不绝口，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只有李润仍然那样慢条斯理地吃饭。
“老二媳妇，这个火锅是好吃，要是咱们店里也弄个，生意肯定火爆，就是有点费油，红锅里油沫子那么多，油碟里又是油，还得是牛油和香油，价钱可不便宜。”张氏边吃边点评。
“娘说得对，咱们白山县的很少有人能这样吃，可京城不一样啊，那里有钱人多，咱们要是在京城开个火锅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润听了摇摇头，在他看来，火锅味道是很鲜美香辣，但也败在这味道上。
从古至今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达官贵族，无不是追求清雅，这火锅不仅要自己亲自煮，宽袍大袖不方便也不美观，而且及其容易把衣服弄脏沾上味道，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对外表在乎，所以这火锅更适合底层人些，平日里少盐少油，吃一顿也算打牙祭。
听完李润的分析，方茹茹乍然想起，网络上火锅的起源，一是说古代行军打仗
，来不及做饭才用头盔煮肉吃，二是贫苦船工为了改善生活，捡些鱼肠内脏为了掩盖腥味才发明了火锅。
第九十三章 考试
“因此不如将火锅店开在闹市，或者直接卖这火锅底料。”
方茹茹内心感叹李润推理能力非凡，没想到自家夫君对于经商赚钱的想法也挺一针见血。
“老二说得对，我们可以卖炒料！”张氏突然放下碗，手掌一拍。
“那娘忙得过来吗？”
问到这个张氏顿了一下，就算不到一秒也被方茹茹察觉到了。
苗婆子和张婆子低头吃肉，也看不清表情。
“不干事的，我每天做上几块，在店里推销，能卖出去就卖，不能就算了。”
果然如张润所说，吃完后所有人身上都有一股香辣的火锅味。
李济和王林两个年纪小的胸口和袖子也沾染了一大片油渍，被张氏一顿教训。
晚上洗澡成了难题，方茹茹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有提前烧水，碰巧家里柴禾也不够，李润第二天是要去书院的，就紧着让李润洗了。
其余人用井水简单地梳洗后就回各自房间了，看来这一晚都要伴着火锅味入睡了。
方茹茹回房后把头发盘好，用布包住，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特意用一被子横在床中间，生怕火锅味蹭到李润身上。
李润见方茹茹如此小心，哭笑不得：“娘子，你蹭上也无所谓。”
说着想要把被子抽开。
“不成，我要你香香地出门。”方茹茹按住抽被子的手，坚定地要和李润划清距离。
李润无奈。
床铺本来就不宽敞，如今再横条被子在中间，两人躺在床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但也就着这条件入睡了。
李润第二天醒来发现被子已经被方茹茹踢到床脚了，包好的头发也胡乱散开。
她的脑袋朝李润脑袋靠近，因此头发也和李润的头发挨着。
看到这一幕，他想起了‘结发夫妻’这个词，温柔地看着方茹茹的睡颜。
方茹茹似乎感应到有人盯着她看，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是自己的夫君。
朦朦胧胧地把脑袋凑到他脸边，蜻蜓点水般触碰了嘴唇，含含糊糊地说：“嗯，去上学吧，早点回来。”
李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从下床到出门，直到进了书院，李润都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李润兄，你今天怎么如此开心？”与李润交好的胡兰因忍不住询问。
他熟悉的李润兄，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醉心书本，今天他的嘴角疯狂上扬，莫不是得了什么大宝贝？
“真想知道？”
胡兰因点头。
李润勾勾手指，胡兰因好奇地把耳朵移过去，只听见李润一字一顿地说：“今早出门时内子嘱咐我早点回去。”
胡兰因被塞了一嘴狗粮，无趣地移回自己的座位，幽怨地盯着李润：“真想见识李夫人是何等冰雪佳人，既能赚钱持家，又能缉拿破案，还能让李润兄如此魂牵梦萦。”
胡兰因与李润同岁，去年刚考上秀才，家里也算得上白山县巨富之一，他本人对于读书做官是没什么想法的，唯独喜好读些江湖快意、破案侦察的书籍，因此听到方茹茹的事迹是十分好奇心动的，早就想认识方茹茹了，今天顺便提了出来。
李润笑而不语，他的宝贝岂是那么好见的？
书院的先生进来了，还在闲聊的学生立刻噤声端坐。
胡先生穿着灰色长袍，高瘦的身材显得袍子有些空荡，灰白掺银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面容严肃刻板，声音也充满威严，让人打心底升起敬意。
这位胡先生其实有几十年的官场经验，前几年因着一些事情，才从京城主动辞官回到胡家祖籍，在白山县书院当了教书先生。
“书院五日一旬休，明日就是旬休，恰好我曾经的好友南下要路经白山县，我特意请他停留两天，这位朋友究竟是何人我就不说了，但对于京城事物，天下大局还是比我更了解。明年会试，我县只有李润能上京赶考，平日里你们总说我偏心李润，明天我可以带两个人去拜访齐谦，但这机会要靠自己争取。”
“那么以‘燕水运河于燕水镇何益’为题作策论，一千字以内，一个时辰，要求语言精炼，联系时政，最好能够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众人拿出白纸，却不敢下笔。
燕水河他们知道，京城南下走水路，必须从燕水河走，到白山县燕水镇，再行一段陆路，才能又坐船通过其他河流继续南下。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白山县的燕水镇就围绕燕水河而建。
一年皇上为求国运昌盛，身体健康，打算用万两黄金为天算师周久熔铸金身，摆在金銮殿之上，一同接受朝臣参拜。
几乎遭到了所有大臣的反对，那天算师周久不过是个外邦人，几年前才来大周，在民间一路招摇撞骗，走了大运进宫，又得皇帝赏识，封了国师，皇帝对周久信任与日俱增，不仅为周久修庙，如今还要把周久金身摆在金銮殿平起平坐。
这些大臣不满极了，凭什么一个江湖骗子能让他们参拜。
说什么也不能由着皇帝的性子，因此也有一批京官为表决心主动辞官，而胡先生也是其中一个。
可皇帝也是个犟脾气，和满朝文武僵持了半个月，终于退了一步，把万两黄金分成两半，一半融成数个周久的小金像，摆满了皇宫各个角落，另一半就拨给了工部修桥修路，特意要求修好了当地百姓还要为周久供奉烟火。
工部尚书齐谦决定把这笔钱用来修建燕水运河，将大周南北水系相连。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虽说一年前就有流言说朝廷要修建燕水运河，但燕水镇当地人至今没有看见有谁动工。
来书院读书学子，少部分是秀才，大部分人都还是童生，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大都埋首经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上古圣人的事情比较了解，而且总是从国家宏观大局出发，这个题目切入点小，时政明显，实在是少见又难写。
众人皱眉，实在难以动笔。
李润铺开纸笔，盯着白纸思索了一会儿。
运河一词他见过，关于运河的记载他也背过，不过却从未思考运河对于一个地方的意义是什么。
第九十四章 婆婆为何反常
能够沟通南北水系，方便出行，往来商贸，互通有无，漕运粮草，繁荣……
李润在脑中整理了一下，突然想起方茹茹她闲聊的场景。
他问，她曾经世界的国家有大周大吗？有大周厉害吗？
方茹茹立刻不服气地说：”我大中华地域辽阔，国土面积世界第三，就算那古代来比，随便一个朝代都比大周厉害！比如说，那个秦朝，修长城，老长老高了，能低于外族了，你们周国没有吧！再来一个，比如说短命的隋朝，修了世界上最长的人工运河，对交通、经济、政治和文化方方面面都起了作用，民族交流，国家统一，起了大作用呢……“
方茹茹的话给他提供了思路，从前的文章大多引经据典，以古代圣人的行为作为佐证，这次的题目完全可以从政治、经济、文化的方面出发，再引经据典，证明论述。
思考完毕后，李润心潮澎湃，挥毫泼墨写了起来。
胡兰因在一旁苦思冥想，看到他行云流水，眼睛越瞪越大，心中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李润兄果然文采斐然，博览群书，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这么多观点。”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李润停笔等墨迹干涸。
”时间到。“
学子们脸色不太好，待先生离去后，纷纷后悔把太多精力放在古人圣贤的语录上，关于历史上的运河修建的书籍，没放多放点心思，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圣人与运河有什么关系。
方茹茹这边也听着小小给她念书。
小小正念关于大周国土的介绍。
方茹茹闭眼慵懒地躺在躺椅上，听着稚嫩的童音，磕磕巴巴把文言文翻译成大白话给她，在脑中勾勒出大周的面貌。
大周在大陆的南边，北面一条大河叫清河，与大燕分河而治，西边围绕了一些小国，大多是夷族，东边临海，南边有些附属小国。
京都在大周的东北部方向，靠海较近，一条燕水河从清河流出，横穿京都，燕水河的末端便是白山县。
每年冬季来临时，燕水河容易冻结，一年四季夏秋两季才是燕水河的真正使用时间，那么李润上京赶考最好赶在冬天前，乘船走水路，节省时间还方便，就是要提前在京城安排好住所，幸好如今有钱，不愁这些……
要到中午时，方茹茹撑着一把伞带着小小出门了。
此行她要去看一看张氏的饭馆生意如何。
当初盘下饭馆时，为了给张氏惊喜，就没和张氏商量选址的事情，直接请牙人帮忙挑选几处，她直接从中选出一间。
饭馆离家不远，倚靠着燕水河河畔，周围有船只往来，还有个小码头，贩夫走卒，游客行商，络绎不绝。
当初选择这处，就是看重这里人流量最多。
她相信以张氏的厨艺，在这闹市中能把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的。
店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二三十平方米的样子，凭水而建，窗格及大，四面透风，四面柳树环抱，把饭馆藏在阴影之下，称得上一句环境清幽。
方茹茹在外瞧了几眼，饭馆里座无虚席，甚至外面也摆了几桌，张氏和两个婆子慢得不可开交。
既然生意好，那问娘生意的时候怎么一副不自然的感觉？方茹茹内心疑惑。
难道是她的第六感错了？
方茹茹甩头，抛开自我怀疑的想法，一切都要深入调查后才能下结论。
她带小小走进饭馆。
张氏很惊讶方茹茹怎么突然来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外面的客人催得急，端上饭菜急匆匆地出去了。
方茹茹自觉地招呼新来的客人，帮他们摆好桌子，小小个子小小力气不小，也不落后地拉来长板凳。
直到晌午时间过了，没有新的客人来，吃完的客人有的走了，有的仍然坐在饭馆里乘凉吹牛。
忙了不停歇的五个人终于停下了，从厨房端来一些饭菜填饱肚子。
“娘，咱们店里生意真好，天天都这样忙吗？”方茹茹问道。
张氏擦着汗，笑着回答：“是啊，最近开业，吸引了很多客人，都说我们这里环境好，价格公道，味道也好，吃得饱。”
“吃完饭，你就回去吧，下午没什么客人，这里太热了，待在家里凉快些。”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帮你们准备明天的食材。”
“食材有我们准备就够了，你回去吧。”
张氏见方茹茹执拗不肯回去，就说：”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和张婆子去米行买点米回来吧。“
下午太阳仍然有些大，方茹茹撑伞把张婆子、小小也笼罩在伞内。
”张婆子，我问你，你要实话实说。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婆子眼睛不敢看方茹茹，只说：“哎呦，夫人你不要问了，老夫人说了不能说，不要让老奴为难做人。”
“你只管说别怕，我给你兜底。”方茹茹沉声道。
张婆子皱起老脸，见方茹茹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样子，内心犹豫了一会儿就开口说：“自打饭馆开张以来，老夫人就开始腰疼。前几日有一个卖药的在咱们这里用饭，那卖药的看见了就说他那里有种药吃了不疼，给老夫人拿了一粒，老夫人吃了后很快就不疼了，卖药的又说那个药包治百病，不仅能治腰腿疼痛，哪里痛都能治。”
“老夫人想买，那卖药的说刚才那粒算赠给有缘人，这种药原料珍贵，做法难，一次只能买两粒，一粒半两银子。老夫人一听这么贵，就不想买，腰疼忍忍过去就好了，架不住那卖药的一通劝说，就买了两粒，心想着以后家里有人生病疼痛能用得上。“
”可没想到的是，那药只管一天，老夫人觉得腰疼得比之前更重了，简直要命的程度，就又吃了一粒。之后怪得很，无论吃什么药都没那药效果好，老夫人不得已就去那个卖药的那里买药，可卖药的也露出了真正的嘴脸，开口要价一两银子一粒，老夫人怒斥他不要脸，就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卖药的，出现了
”第二天的时候疼得要命，实在忍不了，就和我带上银钱，把所有药都买回来了。老夫人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卖药的漫天要价，五粒药花了四十五两银子，把开店以来赚的银子都亏进去了。“
“可药拿回来后，吃着没有以前的效果。老夫人发觉上当受骗，也不敢告诉你们，她发现只要忍过疼痛那段时间，之后也没有什么，每天下午的时候腰疼最疼，她不想你们担心，就让我们千万别提。”
方茹茹没想到娘居然腰疼了那么久，他们做子女的都没发现，心里顿时愧疚万分。
“自我嫁过来，娘身体就没出过问题，这怪病突如其来的，怪得很，我觉得那个卖药的很可疑，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调查一下。”方茹茹蹙眉。
张婆子知道方茹茹是个厉害的，在衙门当过差，还抓了杀人犯，毫不犹豫地把地址告诉了方茹茹。
方茹茹让张婆子把小小送到谢杀猪那里，又嘱咐她不要说漏嘴了，买完米若是张氏问起，就说她找好友出去玩了。
按照张婆子的描述，这个卖药的是个中年矮个子，毛发浓密，光头一字眉，喜欢在燕水河边的码头转悠。
方茹茹来到码头，左右张望，奇怪的是今天码头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也没找到有一字眉的中年矮男人，反而看见唐霄汉了。
”茹茹姐，你怎么在这里？”唐霄汉没想到能遇见方茹茹，眼睛一亮，向她打招呼。
“你是在办公吗？不用管我，我就是过来找一个人。”
“什么人啊，你说说外貌特征我帮你留意一下。”
“不会耽误你吗？是一个长着一字眉的光头矮个子中年男人。”
“不碍事的，我们今天来就是接一位姚县令的贵客，等船就行了。”
“那你看到了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想在他那里买点东西，别把他吓跑了。”
唐霄汉点头，让手下等船的时候帮忙看看有没有这样子的人，有的话直接告诉方茹茹。
两人站在岸边闲聊，此时姚县令也做着轿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顶更加宽敞华美的轿子，不过下人挑开帘子只有姚县令一人下来。
夕阳缓缓下沉，燕水河被染成橙红色，与天边霞光相接，美轮美奂。
此时一只白帆镀着金色的光线进入众人视线，一艘与商船无异的帆船缓缓驶来显露全貌
，官府在岸边开道，把围观看热闹的人拦在外面。
帆船放锚，稳稳停在岸边后又放下梯子，几个侍卫先走下来，然后一个年纪较大，面容威严，脸色不佳的老人缓缓走了下来，看起来是有点晕船。
姚县令自报名号后狗腿地想要扶他，被老人不着痕迹地推开了。
“姚县令不必如此，老朽一路奔波，想要快点去驿站休息。”
姚县令不好再说什么，恭敬为老人撩开帘子，请上轿子。
“你说这个老人家是什么人啊？姚县令这样重视，亲自来接。”有民众悄悄议论。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应该挺有权势的吧。京城里的大官？”
“诶，兄弟，这大官与我们平民百姓不相干，你最近身体好不好啊，腰痛背痛的毛病解决了吗？”
“哎呦，是你呀，我买了你的腰，把我十几年的腰痛背痛都治好了，你可这真是神医啊！听说你的药里面百年灵芝、黑蛇蛇胆……”
“啊，真有这么神奇吗？给我来一粒，我牙疼得很呢！“
”诶诶，不疼了，不疼了，这是什么神仙药啊，立即起效，快给我来一瓶！走过这家店就没有了！“
人群听见好奇地围了上去。
方茹茹听隐隐约约听到人群中几个人得对话，嗅到了骗子的味道。
随便问了个从人怎么回事。
”卖药的，说吃了能治多年的腰痛腿痛。“
方茹茹猜测就是里面就是她要找的人。
使尽全身力气挤了进去，最中间果然是个光头一字眉的中年矮男人。
那一字眉左手拿着一个贴了”神宝丹“的小瓷瓶，往右手掌心倒了一粒黑红色小小的丹药，绕着众人展示了一番：”诶，你们恐怕不知道我这神宝丹从哪里来吧！知道咱们大周的国师吗？这丹药，就是他炼给皇上吃的，话说皇上有一日啊，腰疼得不得了，国师大人就给了他这一粒，诶，吃了立马就不疼了，还生龙活虎，龙精虎壮，所以咱们皇上天寿五十了，还有小公主降世！再看看这位仁兄，昨天在我这里吃了一粒，就治好了多年的腰痛背疼！“
那位仁兄配合着一字眉拍腰拍背，下蹲上跳，引来人群喝彩。
”你说是给皇帝吃的，那你怎么拿到的？“
群众盯着一字眉等回答。
”这位兄台问到点子上了，我呢，其实就是国师的关门弟子，这次来白山县，就是为了替国师体察民情，抚恤民声，还要一路南下，走遍大周的大江南北。但是，小人走到白山县盘缠都用完了，不得以卖了师父给我的保命神宝丹。“一字眉眉头紧皱，绘声绘色地表演着。
接着痛心地高举瓷瓶，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些神宝丹，我对天发誓，绝对是正品，从国师周久的丹炉里拿出来的，包治百病，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实在是为了凑路费，为了完成师父的嘱托，才这样做的。再说，这位仁兄是你们白山县的，他可是吃了我的药就好了！“
那位仁兄又配合地点头。
人群中有神情动摇的人，想要上前买药了。
“万一你们串通呢，我还是不信，除非你把这个刘老头的腿疼治好，不然我不信。”
“对，我不信。”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被架了上来，一字眉为了把戏做全，只好把手里那粒神宝丹塞进了老头嘴里。
老头吃完后，竟然真的踢腿正常走路。
众人兴奋，这刘老头可是残了几十年的啊！
一字眉趁热打铁：”现在我这瓶子里，只剩五颗了，如此神仙药丸，买到就是……赚到，只要十两银子一粒！“
随着五根手指的伸出，人群沸腾，抢着购买。
看见这么多人抢着买，一字眉好像已经看见银子在向他招手了，没想到接下来一幕，完全打乱了他的赚钱计划！
第九十六章 白山县风雨欲来
方茹茹站得进，从胸口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塞进一字眉胸口，夺过小瓷瓶退出人群。
一字眉打算一粒一粒卖，最后再哄抬价格，没想到有个女人出手迅速，把他整蒙了。
就那么一会儿回神过来，就消失不见了。
一字眉气人长得矮，被围得水泄不通，跳也跳不动，内心气死了，把真正的神宝丹弄丢了！
“还有没有啊？”想买的人推着一字眉问。
一字眉被人群推挤晕了，大叫道：”各位不要着急，天师炼制不止一瓶，还有一瓶，你们乖乖排好队，我给你们发！“
那成想，那人又炮制方茹茹的手法，抢了瓷瓶就跑，这一次一字眉连五十两银票也没看见，再摸胸口方茹茹给的，竟然也没有。
简直要气炸了，阴沉着脸等人群散去才离开。
在一个巷子里。
“喂，说好的报酬可以给了吧！“那位十分配合的仁兄伸手向一字眉讨要报酬。
说好了，配合一场戏，给一两银子。
”滚，没有！“一字眉此事心情差极了。
那位仁兄听见此话，见一字眉要赖账不还，挽起袖子想要把他推搡在地，暴揍一顿。
还没碰到一字眉，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踢到在地。
那位仁兄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自己就撞到墙壁上了，晕死了过去。
这个男人一身玄色劲装，身长体壮，脸带黑色面具，没有任何小孔，就像皮肤长在脸上似的。
转过身来，一字眉看见他吓得直后退，嘴里念叨着：“五行神来了，五行神来了。”
想转身逃跑，被一把抓住，一字眉颤抖着双腿不敢动。
“小人错了，绕了我吧，回去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主人，再不逃跑。”说着跪了下来。
“你偷的神宝丹在哪里？”男人嘶哑的声音像一条毒蛇传进一字眉耳中。
“吃了，全吃了！”一字眉不敢回答他卖了，怕他听到马上就死掉了。
“谁吃了？”男人继续问。
“给河边的一个经营饭馆的老婆子吃了，她说她腰疼，我需要路费，就卖给她了，整整八颗全在她那里。”
话音一落，一字眉哀嚎还未发出一声，脖子就被扭断了，鲜血从嘴角溢出，倒在地上。
男人见一字眉已经咽气了，如鬼魅般跳上墙头消失不见。
白山县这一个小小县城，暗地里汇聚各路势力，即将迎来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经过姚县令这番接驾，整个白山县都知道，近日白山县来了个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正是工部尚书齐谦，从船上下来后他就直奔驿站的客房。
身旁的侍从伺候着他喝茶。
“属下办事不力，今日来白山县我在书信里给他说了，但也说明了大人您此次公务在身，低调出访，只请他找个本地人为我办事提供便捷，没想到会大张旗鼓地前来接船。”
齐谦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此事不说了，坐了三天船实在难受，你将今晚的宴席推掉，明天我还要去见老友，得养足精神。“
侍从答应，退出后关上房门。
唐霄汉站在门口，等待回复。
”大人一路颠簸，实在疲惫不堪，恳请小兄弟回去告诉姚县令一声，今晚的宴席不能去了。还有这是赔礼，请一并给姚县令。“侍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锦盒，又给唐霄汉塞了一粒银子。
唐霄汉想要推辞，他家县令大人难得想要做出实绩，他可不能当拦路石。
忍痛把银子推过去，向侍从行礼：“我替我家大人感谢大人美意，这是我作为公差是应该做的，只是我们白山县穷山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如果今日有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
侍从见唐霄汉不要也只得收了起来，等唐霄汉走后，驿站的厨房送来吃食，侍从检查后端了进去。
“大人，打赏的银子没花掉，明天晚上可以加个肉食。”侍从一边布菜一边汇报。
“行，你记着便是。”
齐谦家世显赫，身居高位，在工部如此流肥水的地方，依然保持着自身高洁的品格，对于钱财毫不心动，是个令百姓都难以置信，清正廉洁的好官。
也因此出门在外，他是能避开人就避开人，要打赏的银子太多了，光用他的俸禄，那里支撑得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工部尚书也没倒台，全赖他不止家大业大，是皇帝发小，还有对工部大工程抓得紧，每个环节都盯得十分仔细，都能出色完成任务，所以没让人找着纰漏。
这次来燕水镇，也是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决定，是否要选择修建燕水运河。
想到那日宫里的李贵妃过来送礼拜寿，给他塞了纸条。
他从官二十余年，与当今圣上一同长大，幼时曾一同学习，因此对于皇帝的字迹很是了了解。
一打开纸条的瞬间就认出了这是皇帝的字迹，不过有些潦草和湿润，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写的。
纸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上面写道：谦明日早朝万两黄金修运河。
齐谦摸不着头脑，不懂为何皇帝要如此做。
第二天上朝时，皇帝居然说要用万两黄金为周久制作金身，他十分生气，率先站出来斥责周久魅惑君主，祸乱朝纲，不如将万两黄金用在百姓身上更合适，比如说修一修燕水运河，让南北水系彻底联通。
其余大部分官员纷纷站出来，也不赞成，但关于黄金的用处各个据理力争。
没想到这此君臣斗争，僵持了近半个月，他都怀疑那日的纸条是否是皇帝写的。
若是真的，皇帝以这样的方式送来，说明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他也没给任何人说，若是假的，他也该争上一争，凭什么一个外邦神棍能金身上朝？
眼见语言劝阻不了，劝服皇帝收回成命的办法就那么几种，他选择了辞官威胁。
他的挚友胡留东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加入辞官威胁的队伍，没想到胡留东竟然真被应允辞官了。
好在挚友祖籍是燕水镇的，也可以回去帮他探查燕水河一番，之后再想办法把挚友弄回京城。
第九十七章 听孙大夫说江湖
这边方茹茹抢到药后就直奔医馆，找了往日熟识的孙大夫。
“这药是我在个卖药那里买来的，说是神丹妙药，包治百病，我想孙大夫瞧瞧，这药是什么做成的，那么神奇。”方茹茹将瓷瓶交给孙大夫。
孙大夫倒出一粒，放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用小银勺碾碎变成粉末状，举起白纸靠近鼻子，闭眼细细嗅着。
“这药丸炮制手法高明，几乎排除了所有杂志，纯度很高，老朽医术有限闻不出来，不知可否尝一尝？”孙大夫摇头，表情有些尴尬。
”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我看那卖药的给码头住的刘老头吃了，刘老头不一会儿就丢了拐杖，直起身子，能走能跳。“
方茹茹对于这个神宝丹的药效完全不信，她更偏向于刘老头也是托，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场戏，毕竟她在医术发达的现代也没有见过如此药效神奇的药。
她这一想法可真是冤枉一字眉了，一字眉为了做戏做全套，手里拿的真是从国师周久那里偷来的。
之前三粒真的被张氏吃了，张氏再买的五粒是假药，一粒当场喂给了刘老头，剩下的四粒真的在小瓷瓶里。
原本是想要一粒一粒高价哄抬，还浑水摸鱼说有五粒，打算最后一位买家，一粒真一粒假多挣点，却不想被方茹茹给钱就拿起跑了，不得已拿出所有假的充当真的来卖。
一字眉自知买了假药，一个卖饭老婆子奈何他不了什么，可今天可是卖了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必须连夜逃出燕水镇，却被那位仁兄拦住要钱，又死在了被称为“五行神”的神秘玄衣男子手下。
孙大夫用银勺子沾水，沾了一点药粉放进嘴里。
一股苦涩到极致的味道，从舌尖瞬间席卷整个口腔，他从医一辈子，尝过无数药草，喝过无数苦不迭口的中药，就没吃过如此苦到心发慌的药粉！
立马他的心脏似乎因为这股苦味，跳得更凶了，血液奔腾到四肢头脑，他枯木般的身体重新注入一股能量，他的脑子像是从一个黑匣子放出来，变成了野马在无垠的草原奔腾嘶鸣。
青春焕发，他就是二十岁小伙！
孙大夫立马站起来，当着方茹茹的面到了一套拳法，拳拳有劲，虎虎生风。
外间的小徒弟听见拳风的声音，以为方茹茹暴打师父，毕竟这年头不讲道理的患者蛮多的。
连忙冲进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师父像个猴子上蹿下跳，而一旁的女夫人站在墙角，为师父打拳让出尽可能多的空间。
“师父，您老骨头脆，怎么承受得了啊！”小徒弟焦急喊道。
话音刚落，孙大夫一个白鹤亮翅展开双臂，单脚独立，骨头咔嚓一声，他像被定住身一样。
“快来扶我，以我多年经验，应该是腰扭了。”
两人急忙把孙大夫扶住，小心安放在小床上朝下躺着。
孙大夫更尴尬了，扭过头说：“呵呵，李夫人，这药真神奇，神丹妙药名副其实，不过我还是尝不出到底什么药材才能做出这种药。“
”老夫年轻时，曾当过一段江湖游医，到听说过与此药药效相似的，叫力魂丹。“
孙大夫趴在床上，用包含深情的语气将他年轻时当江湖游医的听闻娓娓道来，眼睛里似乎还燃烧着当年的激情岁月。
人在江湖飘，总是会挨刀，武林人士去哪里都会打架结仇，当有一枚丹药声称能屏蔽伤痛，立即将实力提升到受伤前，甚至更高水平，这样的神药，关键时能保命，自然得到武林人士的追捧，一时间人人都想得到这样一枚丹药。
制作出这样丹药的神秘人向武林世家兜售药品。
吃了药的世家，很快发现此药还有其他神奇效果，不仅能在打斗时保命，有病的吃了恢复到常人，重新拥有健康体魄，普通人吃了还能提高实力，在武林比斗中获胜几率更大。
贪心的世家大量购入，企图以吃药提升实力，战胜其余世家。
没想到这药还有其他副作用，吃得越多依赖性越大，一旦停止痛不欲生，不仅影响神志，慢慢变成个只会吃药的废人，谁手里有药就听谁的话，并且毒性累计到一定程度，人就毫无征兆地爆体而亡。
吃药的世家在那段力魂丹风靡的岁月里，在江湖上引发腥风血雨，世家内部也自相残杀，自那以后江湖格局骤变，不再以世家为首，而是门派势力崛起。
力魂丹三字闻之色变，渐渐成为武林秘辛，无人提起。
这个传闻也是孙大夫用命听来的，经过那次之后，他便离开了江湖，回到家乡白山县娶妻生子，成为当地一名大夫。
方茹茹心惊，若是真的，保神丹就是力魂丹的话，那手里的不是神药而是毒药啊！
又联系到张婆子说的话，心中不禁担心张氏对药产生依赖性，从此变得痛不欲生。
”那如果真是一样东西，吃了怎们办？“
”无事，只要挨过药发的那段时间，痛苦会逐次减轻的。“孙大夫回答。
方茹茹听了安心了，又问道：”孙大夫我很好奇江湖，你再讲讲，我怎么就没看见江湖呢。“
孙大夫看见方茹茹一脸好奇得模样，哈哈大笑：”江湖，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远，因为江湖本身就不愿意让常人知道。“
方茹茹疑惑，孙大夫继续解释，听完后恍然大悟。
武学是一种珍惜的资源，越少人掌握它，那么掌握武学的人就在世俗中越占据优势，因此江湖并不像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开放圈子，而是由掌握武学的世家、门派、江湖游客构成的一个狭小圈子。
那个圈子里，不仅有飞檐走壁，摘叶飞花的绝技，还有常人根本想也想不到的精绝武器、神奇丹药。
“那么我想学轻功，这辈子也学不到了吗？”
如果不可以，那绝对是毕生遗憾。方茹茹失望地想。
如果她学会了轻功，她就可以不用只靠双腿走路了，直接一蹦就能飞出老远，又快又帅！
第九十八章 孙大夫的江湖游记
“非也，非也，武学虽然被江湖默认不该轻易外传，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不仅要看根骨天赋，吃苦、毅力，哪样都不能缺，想当年老夫也学过轻功的，但是太难了……”孙大夫摇头，直到暮年他都很遗憾。
“那么孙大夫能教教我吗？”方茹茹听到孙大夫学过，眼睛一亮，马上询问。
“这不难，徒儿，把你看完的游记给李夫人。”
小徒弟转身进屋，出来时拿了一个药箱，打开药箱里面有几十本上了年头的蓝皮书本，纸张泛黄却依旧整洁，按照年份摆放整齐。
方茹茹随便拿起一本翻看，上面讲了一日孙大夫拜访某武林世家，记录了这个世家的独门功夫是什么，然后感叹世家房子修得真漂亮，他以后有钱也要借鉴一下。
“咳咳，年轻时写的，都是些流水账，你要看轻功的话还得自己从里面翻，轻功也没人教我，都是我请教别人，东拼西凑得出来的办法。“
方茹茹抱着药箱谢过孙大夫。
见方茹茹要走了，孙大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嘱咐道：“你有与力魂丹相似的药不要对外声张，也不要再找那个卖药人，如果真是同一种东西，那么你们一家子就麻烦了。”
方茹茹点头，保证绝对不会漏出一个字。
小徒弟送方茹茹出去，见方茹茹宝贝似地捧着药箱，想到自己年纪还小的时候，也是一心想要学功夫，照着游记里记的法子，差点把自己弄死。
于是好心提醒道：“李夫人，你也不能全信师父，他有时候吹牛我都分不清楚，师娘她老人家也说这里面有真有假，你可千万别全信了，做些傻事！”
方茹茹不知道傻事是什么，但也感谢小徒弟的忠告。
回到家后，方茹茹把药箱放在卧室内，又去厨房烧火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坐在热烘烘的灶火前，方茹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作为一个小富婆，封建制度下举人的正妻，每天回家竟然还要自己亲手做饭。
她和张氏之前买了王树和王林两兄弟，都分给了李润和李济，两个婆子也随婆婆张氏在饭馆赚钱，之前她在官府当差也是经常不着家的，李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宅子里就没配仆人。
谢杀猪母女两卖身契虽然在她手里，当时热心出手也不过是为了帮助这对苦命的母女，并没有想要让谢杀猪来服侍自己的意思。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方茹茹真的很想念空调、洗衣机、燃气灶、电饭煲、外卖……
“唉……”
连续叹了几口气，方茹茹决定不去想那些东西了，她在现代也只是一个女警而已，除了知道吃食的做法多一点，基本造不出超越这个时代生产力的东西，既然穿越了，就应该享受这里的生活，而不是抱怨现实。
至于这些事情以后可以慢慢改善嘛！把想法说给有本事的人，让他们想去。
想通之后，方茹茹专心致志地烧火煮饭，打算时机合适再买一个人回来。
晚上李润躺在床上和方茹茹说了白天的考试，他因为文章角度新奇，语言精炼，受到了胡先生的夸赞，明天将会被胡先生带着去见齐谦。
方茹茹笑眯眯的摸着李润的头，表示赞赏。
“娘子，关于运河我想知道更多的，你能给我说说吗？”
李润问倒方茹茹了，关于运河她也只是高中历史学的那些，其实并不比李润了解多少。
第二日，李润依旧早起，方茹茹也醒了。
李润让她再睡一会儿，方茹茹拒绝说要读书。
见自家娘子如此好学，李润欣慰地笑了。
李润走后，方茹茹从床底拖出药箱，把游记拿了出来。
她从昨天回来就等不及想要从孙大夫给的游记里找出轻功的秘诀。
早饭是两个婆子准备的，都会为方茹茹留一份在锅里。
自方茹茹当差后，早上就没有人再打扰她了，因此她想什么时候吃早饭就什么时候吃。
趁着小小还没来给她念书，方茹茹要抓紧时间看完这几十本游记。
孙大夫的游记语言都是大白话，没有那些复杂的文言文，字也大，一页并没有多少内容，因此她读起来毫不费力。
方茹茹一目十行，专门找关键字，一早上就翻完了七八本，照这个速度今天就能把关于轻功的内容收集整理完整。
李润那边随胡先生及胡兰因一起去拜见齐谦。
没错，胡兰因也被选中了。
两人在书院里本就是学问做的最好的两人，被选上也是意料之中。
见面的地点约在白山县最好的酒楼清芙楼，师生三人提前订好雅间，坐在楼上等待。
这清芙楼也是依靠着燕水河而建，不过与张氏的饭馆不同，这段燕水河景色更为优美壮阔。
酒楼有四五层楼高，站在上面既能俯瞰燕水河的无限风光，又能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胡先生见清芙楼下来了顶轿子，果然是齐谦下来了。
胡先生提起下摆，赶忙去迎人，走到半路时遇上，两个老人热情握手，四目相视似有千言万语要相互述说。
“真不愧是白山县的首府，果然气派。”
齐谦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赞道：“虽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也一方水土的别样风光。”
“齐兄请坐，这是我的两个学生。”胡先生向齐谦介绍李润和胡兰因。
两人行礼，齐谦用手托起说不必拘谨。
李润抬起头，齐谦看见李润的脸愣了一下。
胡先生指着李润说：“这位是我们白山县唯一的举人，李润，十三岁秀才，十五岁举人，只是之前生病，居家修养没参加会试，否则以他的文采资质早已入宫拜见圣上，与齐兄同僚了。”
齐谦又打量了一眼，见李润容貌俊朗，气宇轩昂，开口道：“小兄弟仪表堂堂，龙章凤姿，必成大器。不过小兄弟看着好生眼熟，但我确定从未结果你。”
李润作揖：”多谢前辈夸赞，芸芸众生，今日有幸能与前辈相识也是在下的一份缘分。“
第九十九章 成为饭桌的传说
胡先生又指着胡兰因介绍道：”这个小子叫胡兰因，是我侄儿，也是去年考上秀才的，不过文采没有李润好，今天带来也是让齐兄给他开开眼界。叫齐伯伯。“
胡兰因恭敬叫了齐谦一声胡伯伯。
齐谦点头，又是一顿夸赞。
寒暄得差不多后，小二将一盘盘饭菜端上饭桌，四个人吃，没有很多，却道道是精品。
”齐兄，你尝一下，这是我们县的白玉豆腐，从白山县发源最为正宗。“
齐谦点头，尝了一口夸赞道：”豆腐在京城也深受喜爱，连圣上对这豆腐也赞不绝口，听说这豆腐是一妇人所制，之后还大方公布制作方法，让一群贫苦民众增加了收入，怀世济民之心不输当今许多男子。“
胡兰因听到这话，连忙示意齐谦桌上一道名叫松鼠桂鱼的菜说：”齐伯伯，不如再尝尝这个，上面淋了西红柿酱，滋味鲜甜，更加美味。“
齐谦点头，又夹了一块松鼠桂鱼。
西红柿酱酸甜夹沙的味道，混合着桂鱼皮脆肉香的奇妙口感，瞬间俘获了他的舌头，不禁两眼放光。
胡兰因又让齐谦吃西红柿片拌白糖。
一片小小西红柿沾着白糖，一入口就瞬间俘获他的胃，不禁赞叹道：”京城也有卖西红柿这等新鲜事物的，不过价格奇高，鲜有人吃，没想到老夫第一口品尝西红柿还在白山县。听说也是你们白山县的一位妇人所种，如此金贵食物，还自愿拿出幼苗发给村民栽种，真乃大气风范。“
胡先生见好友频频吃惊，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说的那两位妇人可是同一人，还是这位李后生的妻子。“
齐谦没想到李润的妇人是一位如此奇的奇女子。
听见众人的夸赞李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片谦逊之色。
几人又边吃边聊，从白山县的地理位置，聊到燕水河运河如何动工，气氛和谐而热烈。
夕阳西下，又是一天过去了。
四人告别时，齐谦又盯了李润的脸看了一次，实在想不起是谁就作罢了。
“李小友才华横溢，明年春闱来到京城，必定要来我府中与我相聚啊！“
李润恭敬答应，然后三人目送齐谦坐上轿子离去。
胡兰因打开折扇，靠近李润，一脸偷笑道：“如何，兄弟今天让嫂子不在饭桌上都风光了一把，为了感谢我，只需要请兄弟……”
李润食指推扇，扇闭住了胡兰因的嘴巴：“下个旬假，请你来吃火锅。”
“火锅，从未听说过，又是嫂子研究出的新吃食？”胡兰因兴奋问道。
李润点头。
胡兰因觉得李润运气真好，人又帅，才华高，连娶媳妇也比他早，娶的媳妇还如此能干。
当晚方茹茹看着手里整理好的轻功学习方法，有些脑袋疼。
学习轻功，首先要学会真气，用真气催动内力，有了内力还飞不起来，还要通过诸多的艰辛训练，经过长年累月的反复练习，才能从跳到飞。
关于真气的描述十分抽象，让过去几十年都是唯物主义者的方茹茹一时之间转变不了思想。
按照孙大夫游记中记载，有人通过这样的方法感受真气。
首先双腿盘坐，上身挺直，双臂自然下垂，左手半握右手，大拇指相互按在对面的掌心，置于丹田处，舌尖轻抵上颚。
然后最关键的是呼吸。
吸气时想象空气是一团暖流，从鼻腔涌入，划过咽喉，气管、肺部，一路下走，然后气沉丹田，再通过奇经八脉游走至四肢。
呼气时将那团暖流原路返回，再缓缓呼出鼻腔，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当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之后，会感觉到一股暖流突破关窍，这样体内就能容纳真气，制造真气。
方茹茹死马当活马医，这样与道士修炼差不多，说不定有养生的功效。
盘了一会儿，腿麻屁股疼，方茹茹继续坚持，然后倒在身后折好的棉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李润进来喊她吃饭，方茹茹一下惊醒，长大眼睛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做饭，我忘了做饭。”方茹茹急急忙忙下床。
李润拉住她的肩膀。
“没事，王树已经做好了。”
“那就好。”方茹茹拍拍胸脯。
她这么急倒不是怕张氏说她，如果家人们忙碌一天到回家，饥肠辘辘没有吃到香喷喷的晚餐，她会很内疚的。
李沅在晚饭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之前方茹茹出的做玩偶的主意，林娘子找到买家，虽然订单量不大，却是单独定制不同样式的玩偶，单个价钱也不低，今天刚好交货，赚了一千两银子。
方倩倩作为帐房先生第一时间入了账本，然后按照林娘子的吩咐，给几绣庄众人发了赏钱。
李沅作为玩偶的设计师领到了一百两银子。
她打算明天带家人去茶馆喝茶听曲，好好庆祝一番。
还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套新衣服，连张婆子和王林他们都有，又给几个卖身的感动一番。
张氏听了惊呆了，没想到李沅这么会赚钱了，又高兴又吃醋地说：“那些不能吃喝的东西，比我饭馆还能挣钱？那我早出晚归，累死累活，还有什么意思？”
李润见自家母亲这样，哭笑不得，开口道：“小妹的邀约我是去不得了，明日又要上书院去了。但是母亲，你也要看到小妹熬夜画了多少张图才换来这些银子的？”
张氏盯着女儿有些黑的眼窝子，心疼道：“我的乖乖这么厉害，为娘高兴啊。”
第二日，李家一大家子很罕见地全在家里。
李沅也想让张婆子她们去的，但张婆子她们还是有自知之明。
主人家请她们去是看得起，但自己作为奴婢不能失了身份，就说想要待在家里休息。
李润干脆也给王树放假，让他陪王林一天。
方茹茹起床后就洗漱，然后坐在铜镜前，打开了梳妆盒，这个梳妆盒是张氏准备的，自成亲那日起就放在他们俩的新房里。
梳妆盒是一个木盒子，暗红色外漆，珍珠贝母被工匠切割成精美的云纹镶嵌在盒子上，在晨光中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颜色，铜黄色小扣打开，将盒子上翻，东西展露出来。
第一百章 马车会谈
里面的布局很简单，分为两个隔间，左边放了一些耳环首饰，两三对的样子，都是些银做的花纹耳坠，简约而质朴，右边是一小罐口脂，扭开后一股蜂蜜混合着花香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口脂颜色略微粉嫩，擦上嘴后却是润润的，更像润唇膏而不是口号。
这些东西对于当初的李家已经算拿得出手的了。
方茹茹没有嫌弃，拿着耳环对着铜镜比划臭美，李润看到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真是个呆子，怎么如此愚钝，经过胭脂铺、首饰铺那么多次，都没想起他还有个尚处于花季的妻子也需要这个呢！
方茹茹注意李润的表情，带上耳坠，去衣柜拿上李沅给她设计的衣裙。
在古代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学会如何用一根簪子挽发了，一个螺形的发髻在她手下成型，换上衣服后打开房门，同样梳洗打扮好的李沅也出来。
张氏也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新衣服，梳了个更加端庄的发型。
就连李济今天也打扮得板正，不自在地摆弄新衣服。
李沅和方茹茹穿的衣裙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人一个青色，一个蓝色。
两人原地转了一圈，宽大的袖子旋转出美丽的弧度，裙摆上的刺绣精美繁复，吸引人眼睛，两姑嫂像两朵双生花般明艳动人。
张婆子和苗婆子在一旁扶手夸赞李沅心灵手巧，又把姑嫂两人样貌气质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张氏在一旁与有荣焉，也是乐呵呵地笑。
张家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方茹茹很舒服，对于李家的归属感更强烈了。
从前她习惯单身，难以想象自己嫁人后和丈夫、婆婆一家人会如何生活，甚至有些惧怕，但现在她很满意。
可惜等她们几个女人打扮好出门，李润早就到书院了，也没能让李润瞧瞧她打扮得好不好看。
临了出门，张氏说自己东西没拿，转身房间，桌子、衣柜翻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
问张婆子有没有看到她的那个装药的小瓷瓶，张婆子摇头，劝道：“老夫人，那个你吃了不也说没用嘛，再说这几天你腰疼的症状越来越轻了，不吃也不打紧的，夫人她们都还等着你去看戏呢。”
张氏觉得张婆子说得有道理，按耐住自己那颗虚着的心，祈祷今天别在腰疼了，就出门了。
李沅选的这个茶馆开在白山县最热闹的街上，离李家还有一点远，所以昨日李沅就雇了一辆马车来李家接人。
之后又把马车赶到绣庄你，把方倩倩也一起接了上来。
自上次把方倩倩送到绣庄当账房先生，方茹茹与她就没有见面。
古人言：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的方倩倩与之间相比，容貌没有多大变化，却就是觉得更漂亮了。
大概是从自己做的事情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又或者赚钱让她变得自信，所以气质把容貌衬托得更美了。
她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衣衫选了桃粉色，发髻也插了朵粉色绢花，不衬人黑，反而更加能突出年纪小，天真可爱的那份娇俏。
方茹茹问起方倩倩近况。
方倩倩说：“多亏了姐姐教我背九九乘法表，又让我到绣庄当帐房先生，我虽然有很多不懂，但林娘子也是个热心肠的，每当我请教时都是耐心教导。如今我也领了钱，足足有五两呢，要是娘知道了，也会十分开心的。”
方茹茹那日和钱氏话说开后，钱氏放方倩倩到绣庄干活，头几天不放心在绣庄陪了方倩倩，见林娘子用心，就急着回去照料庄稼了，再也没来绣庄看方倩倩，方倩倩打算这个月银钱拿到，就回去看看她，一年后攒够了钱就把钱氏接到绣庄来，和她一起住。
方倩倩这边说完了，方茹茹又问李济如何，西红柿的成熟日期就那么几个月，算算时间天地里也没有什么西红柿了。
李济咧嘴笑嘻嘻地回答：“村长说西红柿都摘完了，村里大伙都很感谢你，想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家子回清溪村一次，大伙聚在一起吃一顿。”
“那你呢？”方茹茹问。
刚嫁过来时，李济是个精瘦又黝黑的小男孩，这才几个月时间，身高猛长，差一点就和方茹茹一样高了，但还是瘦得跟干柴有得一比，脸也变得白了些，安静不说话的时候，还有点读书人的斯文气质，可是一开口就还是暴露了只是个孩子的本质。
李济摆出一副见惯人间百态的样子，假意叹气：“哎，和王林一起卖西红柿的这段日子，我是见识了人性丑恶，有的大婶不止挑挑拣拣，还会故意捏坏让我们便宜点卖给她，有的人来买，非要胡搅蛮缠，说我们缺斤少两，要么退钱要么把斤头给她补上，最可恶的是……”
说到此处，李济顿了顿，拳头捏紧，有些咬牙切齿：“一群赌坊的小混混还来集市上收保护费，不收就要挨打，不过他们知道二嫂你在官府当差，没敢拿我怎么样，倒是那些老弱的摊主被欺负得厉害，起早贪黑的，把菜挑几十里路来卖，挣不了几个子儿，给官府交了摊位费还要被小混混再要钱，可我和王林两个人瘦小也做不了什么，想帮他们报官，他们拦着说那是钱来赌坊的，管事的不管，姚县令也收了钱，去告反而会被挨板子……”
钱来赌坊，又是钱来赌坊？
方茹茹不知道姚县令有没有收钱，但不太相信会任由混混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
在与姚县令共事的那段日子，她觉得姚县令，是那种比较懒惰的官，不想惹事，不会主动招惹权贵，虽然喜欢奉承达官贵人，但良心也没有完全泯灭，面对告上门来的案子，也会秉公处理，颇有点混日子赚俸禄的感觉。
但前几天遇见唐霄汉，唐霄汉说姚县令改了，想要当个好官，在他剩下那几年就要乞老还乡的日子里，多为白山县的百姓做些好事，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或许这事可以给唐霄汉说说，再通过唐霄汉的嘴告诉姚县令。
第一百零一章 李济的大志
之后方茹茹又向李济问了下钱来赌坊的混混什么时候来收钱，收哪些人的钱，提前收集信息，心里有了办法，让李济等恶人被惩的好消息。
可是卖西红柿的生意今年暂时没有了，李济又不喜欢读书，接下来半年该做些什么呢？
“嘿嘿，我想跑船。”李济的脸虽然白了些，但还是比常人黑，这一笑，脸黑红得像颗熟透了的黑李子。
张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原本是靠在马车里的，听到李济这样说，都要跳起来了。
“不成，不成，你跑船，老娘岂不是一年四季都见不到你几面，再说那海上风浪那么大，你又那么瘦那么小，一个浪头拍过来，把你甩海里都游不起来。”
没想到李济听见张氏的拒绝没有着急，而是耐心地给张氏讲起了缘由：“娘，我这个想法是我小时候就有的，我小时候不是有一次在河里戏水，被一个路过的跑船人救了，你还记不记得？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当个跑船人，去大江南北看看。我知道，我没有大哥力气大会种地，没有二哥聪明会读书，没有姐姐贴心知冷暖，我作为幺儿只有待在娘的身边逗娘开心。但如今我们家都因为二嫂的聪明能干不愁吃喝，哥哥姐姐嫂嫂对娘也很好，所以我才敢提出来。”
“男儿有志在四方，我李济的梦想就是想要走遍天下！”
李济的一腔发言，展露了他的壮志雄心，也惊呆了众人。
没有想到到，最淘气，最幼稚的李济内心竟然有那么大的理想。
可张氏现在听不进去，冷着脸回了一句，那我不管你了，就没有说话。
大家也不敢开口，一时之间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方茹茹正想着怎么调节母子俩的矛盾，李沅站出来缓和母子两的气氛。
李沅抱着张氏的手臂，摇着手臂亲昵地说：“小弟没说现在去，娘你想想爹以前是不是也很遗憾这一辈子生逢乱世，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大好河山。小弟想跑船，那也得有哪个本事，吃得了那个苦，据我所知，他自从上次下河差点淹死，都再也没有下过河了，说不定是个旱鸭子呢，那个船队会要他。”
李沅话一出，李济刚才还一副豪言壮语，非去不可得样子，瞬间泄了气，脸上又腾起一抹红：“姐，你嘲笑我！”
“噗嗤。”张氏笑了。
马车里重新响起了欢笑的声音，这段小插曲也被大家置之脑后，因为茶馆到了。
说是茶馆，方茹茹瞧着倒是像酒楼，有三层高，门外停了好些马车，每一辆马车都金贵华美，每一匹马儿都高大强壮，不像本地马匹。
这让方茹茹有些惊异。
门口特意挂着大大的一张纸，纸像现代的海报，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看见，预告了几日有哪些节目，还有京城的绝世舞姬来。
方茹茹匆匆瞥了一眼就和众人进去了。
小二将几人引上楼上早就定好的雅间，端上果子点心好茶，贴心提醒道，等一会儿会有杂技、唱曲、魔术等节目，若有什么事只需在门外喊一声就是。
这和方茹茹想象中的茶馆听戏不一样，以为所谓听戏就是像京剧那样，没想到花样那么多。
张氏等人第一次来，明显有些紧张不自然。
这个茶馆出入的都是些身着锦衣华服的有钱人，因为节目花样多，几乎整个白山县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吃茶看戏。
李沅说不要拘谨，这屋子都是自家人，别人也看不见，招呼几人坐下，尝试桌上的果子、点心和茶水。
楼下戏台唢呐鼓声响起，杂技演员签着被系住的小狗、小猫、小鸟上台。
见那些小动物如此听话，大家瞧着稀奇，发出阵阵惊叹，又看见杂技演员顶碗，走钢丝，每一次有惊无险地完成，人群里就发出巨大的掌声。
之后又是一些小节目上台，把气氛炒得火热。
最后是一个舞团登台。
唢呐、二胡、古筝、琵琶等乐器，还有很多方茹茹叫不出的乐器先上场，分布在舞台两侧。
乐声与缕缕白烟同时出现，阵阵香气飘飘进入雅间。
屏风照出一个女子婀娜的倩影，缓缓打开后，一个眉眼姣好带着面纱的女子走了出来，站在最中间，她的身后一次走出数个女子，应该是伴舞。
随着音乐的变化，一根长长的匹帛在女子双臂的挥舞下，时而被挽成花，时而像一条游龙，时而又像一把剑笔直地飞向观众，又在恰好的位置被收了回去。
女子翻转，腾跃，随动作变化的衣裙，让她像蝴蝶，像孔雀，整个舞蹈尽显女子的柔美与力量，令人叹为观止。
“小妹，你说实话，这里不便宜吧！”方茹茹拉住李沅，把手捂住她的耳边问。
李沅灿然一笑：“二嫂，你看见了吗？那个最中间跳舞的女子，就是我们的大主顾，她叫阮泠泠，是大周第一舞姬，她定制的玩偶都是她的缩小版小人，不仅要做得好看，还要每一个玩偶表情都不能重复。这茶馆是她朋友的私产，所以也说得上话，为了感谢我们绣庄尽心尽力，就说报她的名号来只用给茶水费，其他都不用给。”
听了一大堆话没听到具体价格，方茹茹继续追问：“那具体多少？”
李沅比了五个手指头。
“五两？”
李沅摇头。
方茹茹明了：“五十两？”
她震惊了，不愧是开在白山县最热闹的地方，光是茶水费就五十两，那正儿八经来花钱得贵啊！
“你把你挣的银子全花了。”方茹茹压低声音，生怕张氏听到。
“我这样做不只是享乐，林娘子说了，这么个好机会要把握，等会儿阮泠泠把我们做的玩偶发出来，我们在场，不正好是打响绣庄玩偶生意的好时机？而且林娘子也来了，估计在结识那些富商夫人，介绍绣庄，等会儿还要来见见你。”李沅回答。
这时方茹茹才发现，变的不只是方倩倩和李济，李沅也变了，从害羞娴静的小家碧玉，变成了有经商头脑的女商人。
这种变化自然是好的，作为一个女子，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事事靠别人，无论面对任何变化，才不会被困难打倒。
“那阮泠泠是为什么来我们小小白山县？”方茹茹纳闷，又问李沅。
第一百零二章 绣庄步入正轨
“阮泠泠去年被圣上册封为‘天下第一舞姬‘，她二十岁就名动大周，打败天下无敌手，于是想找曾经的天下第一舞姬华嫣乐比试，可是华嫣乐几年前得圣上恩典成亲，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在白山县见过，阮泠泠就来了，茶馆老板是阮泠泠旧友，想借阮泠泠名号吸引更多客人来，就请阮泠泠在这里跳上一场。”
方茹茹咂舌，一个小小白山县，还真是庙小神仙多。
之前“天下第一铁匠”的徒弟南铁匠，被九皇子亲自接进宫，如今又来了一个大周‘天下第一舞姬’，不如再来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好了，她也好窥见武林一角。
阮泠泠一舞倾城，优雅谢幕，收获了众人的喝彩，一些富家公子竟然还探出身子向舞台抛花。
一边抛花一边大喊：“泠泠，泠泠，无人能敌！泠泠，泠泠，天下第一！”
一时间漫天的鲜花飞舞，齐齐落下，场面震撼。
阮泠泠站在中间不躲不避，似乎很享受这种场面。
方茹茹想放现代，阮泠泠就是国民大大明星吧。
其实是白山县本来是没有这么多有钱人的，有些公子哥竟然专程从京城追到白山县，只为再睹阮泠泠绝世舞姿。
阮泠泠抬起芊芊素手，示意安静。
那些公子哥果然没喊了。
“今日来的，都是给我阮泠泠捧场的，泠泠在此谢过诸位。因此也会送诸位一个小礼品，还望不要嫌弃。”
然后每个雅间的敲门声响起，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进入房间。
托盘上有一个人偶小人，是一个可爱软萌的缩小版阮泠泠人偶，穿着与阮泠泠今日一模一样的衣服，小人偶左右两手提着两个礼盒，左边是一盒精致的茶点，右边是一盒漂亮的糖果。
方茹茹取下礼盒，把人偶拿在手上翻看，小人偶背后有一根从人偶内部拉出来的布条，布条上绣着“巧绣绣庄出品”六个字，一扯布条小人偶的手臂举起，放开布条，人偶双臂又落下。
小人偶手上绑的匹帛也随之舞动，好似在模仿真的阮泠泠跳舞。
摸一摸人偶，里面还要铁丝骨架，能够随意摆弄姿势。
这个巧思是方茹茹没想到的，当初只是给李沅和林娘子说可以做人偶赚钱，没想到两人竟然把人偶玩出了花样。
很快楼下的公子哥们也发现了人偶的新玩法，一交流竟然还发现每个人手里的人偶表情不一样。
有的温婉微笑，有的呆萌吐舌，有的吃惊张嘴，总之每个表情都不一样。
其实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动漫人物的人偶周边，因为眼睛是圆圆的萌眼，鼻子只是一个黑色小括号甚至没有，嘴巴同样十分简单。
与大周人物画像中的那些十分写实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这些表情都是李沅请教方茹茹画出来的。
就这么会儿时间，有公子哥想要从对方手里高价买走阮泠泠的人偶，另一个不答应，差点吵了起来，幸好今日来的不止是阮泠泠的死忠粉，还要很多本地的富商夫人。
不是阮泠泠的粉丝，拿着阮泠泠的人偶也没什么意思，就卖给想要买的公子哥。
方茹茹听着公子哥们争相买人偶，有的都报价一百两了，又刷新了她对于富人的认知——对于喜爱的东西，他们是不看价钱的。
不过方茹茹手里的这个人偶被留了下来，成为李沅的作品摆在了家里。
林娘子也来了。
方茹茹有些抱歉，当初她买下绣庄，又拉林娘子入伙，自己却因为当差破案忙得团团转，没有多少时间去绣庄看看，参与到生意中去。
而后虽然离开县衙，但每天都有其他事情要做，又将绣庄抛掷脑后。
李沅每过几天都汇报一次，说绣庄稳定营业，暂时没有问题，就完全没管了。
林娘子这次来是和方茹茹汇报一下绣庄生意，还有商量绣庄下一步生意怎么做。
当初拉林娘子入伙，就是因为林娘子和她有一样的目标，那就是让绣庄为更多没有生计的女孩儿，提供一份工作，活得更有尊严。
“自我们接手绣庄以来，绣娘人数没变还是五个，接了阮姑娘的一个人偶大单赚了一千两，其他就是定制衣裙，赚了一千两左右，这主要还是要感谢县令夫人，听说咱们绣庄是想要给没有生计的女孩子谋取生路，不仅县令一家的衣服由我们负责，还给我们绣庄介绍了其他顾客。”
说起来，方茹茹真该好好感谢一下县令夫人，上次姚县令允许自己进入衙门，县令夫人在一旁帮忙说话了的，这次又如此照顾绣庄生意。
于是两人约定，选个好日子登门道谢。
绣庄虽然赚了两千两银子，可若贸然招收大量女子来绣庄学习技艺，还是有风险的。
经过商量，方茹茹和林娘子一致决定，每次赚钱都从利润里分出两成，这笔钱专门用作招收女子学习技艺的资金。
方茹茹知道，这事不能急，要一步一步来，如果资金不足，制度不完善，就立即招人来学，反而弄巧成拙，不仅帮不到身处困境的女子，还有让自己身陷困境。
捋清楚后，两位合伙人还是决定先拓宽赚钱渠道，多积攒点钱财，把巧绣绣庄的名号打出去。
而且帮助女子，关靠绣庄是很难达成的，还得和官府合作。
两人又把主意打到了县令夫人的身上了。
说干就干，回去后李沅设计一款新秋装打算送给县令夫人，五个绣娘连夜做好，交给林娘子。
方茹茹这边与县令夫人互换拜帖，约好了时间。
县令夫人接到方茹茹的拜帖后，心里十分期待。
她之前就觉得方茹茹是个奇女子，一心想找机会结交，却苦于方茹茹差务繁忙，没找的机会。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第二日，方茹茹和林娘子成功将县令夫人拉入合伙。
晚上，县令夫人兴奋地睡不着觉，辗转反侧，最后索性披衣坐了起来。
周姨娘有孕在身，已经三个月了，肚里胎儿正是闹腾的时候，说孩子闹腾着想要见爹，姚县令二话不说，晚上就睡到周姨娘院子里了。
因此她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月光倾泻到床沿边，她看清了手背的褶皱。
第一百零三章 国师周久
她是京城大家族的庶女，未出嫁之前安分守己，只盼能嫁个良人。
出嫁后，姚县令官职虽小，为人却温和体贴，两人也有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光。
可后来，随着岁月增长，她没有怀上孩子，便作主张将周姨娘迎进门，从那时起，夫妻两人间相敬如宾，越发疏离。
她在宅院里度日如年，细数时光，却发现自己好像活得一点也不轻松张扬，一直按着别人给的路走。
从不缺衣少食，这样没什么不好，但为什么她的心空荡荡的，觉得时间并未在她的脑袋里留下什么深刻影响，生活里的事物也完全不能出动内心的情感，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懂，却有些害怕自己变得和老尼姑一样，什么情绪也没有。
自从听了方茹茹愿意将赚钱的豆腐方子、西红柿幼苗交给众人时，她就注意到这个女子了，和话本里那些仗义女侠很像。
后来方茹茹求姚县令能进去当差，她越发敬佩喜欢这个女子了，就开口向丈夫求情。
再后来，她知道方茹茹有一家绣庄，想要帮助那些穷苦女子谋取生路，她便在绣庄定制衣裙，还热心介绍顾客。
方茹茹两人今天来，邀请她加入绣庄，她略微思索一下便答应了。
她明白，也许像方茹茹那样肆意张扬地活着，才会让她的内心充盈起来。
京城国师府，一间密室内。
烛火光芒跳跃，一个黑影在墙面上被拉得老长，它张狂摇晃似猛兽般可怕。
砰！砰！
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趴在墙面上，拿头砰砰撞墙，每一下都那样用力，又快又恨，很快额头渗出血迹，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地，继续拿着额头撞墙，墙面也被鲜红的血液糊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他咬牙继续撞击着，直至头昏眼花扶不住墙才停止，顺着墙壁滑下去，浑身都瘫软无力，像烂泥一般倒在墙角。
只有头破血流的疼痛，才能将脑子炸裂的疼痛转移。
直至清晨，密室房门的敲击声才把他唤醒。
他摸了摸额头，那里红肿麻木，没有什么感觉，来到密室的洗漱台，将满脸的血迹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又简单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将肿起的额头隐藏在国师冠之中。
他就是大周国国师——周久。
打开密室房门，门外站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刚才就是他敲的门。
那日将一字眉杀死，被称为“五行神“的玄衣男子也跪在烛光昏暗的甬道外，黑色面罩依然笼罩整个面部，像个没脸的怪物，让人心生恐惧。
“主人。”两人行礼。
周久的声音在安静的甬道响起：“无笑，你去白山县找到药和瓷瓶，药没了瓷瓶也一定要带回来，知道吗？“
被称作无笑的小男孩恭敬回答是。
黑面男子着急开口求饶，但声音依然沙哑如冰冷的毒蛇吐信子：“主人，属下办事不力请赐罚。”
周久不想多说，挥手道：“罢了，当初是我没把瓷瓶的重要性给你说清楚，无音你继续寻找剩下的苗氏女，把她们手里的巫术书都搜集过来。”
曾经他以为只有小瓷瓶才是找到苗氏女留下的巫术书的唯一地图。
自上次听到远在京城之外的白山县，有一苗氏女的后代把巫术书烧个精光的事情后，他才意识到苗氏一族尚未死光，说不定世间还要其他巫术书存在，这对于他的大业必不可少。
“是。”无音答复。
周久走后，无音才站起来和无笑一起走出甬道。
“主人药被偷了，以后再也不能吃力魂丹了，这次头疼复发如何？”无笑问。
“上次撞击32次就停了，这次撞了36次才停。”无音回答。
“哎，力魂丹配方还没找到，药也丢了，以后主人如何熬过发作的日子。”无笑叹气，人小小的却满面愁容。
周久来到皇宫的时候，朝臣正下朝，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步下阶梯。
而周久一人坐在辇乘上，在朝臣眼中穿过。
这辇乘只有皇帝和后宫嫔妃能用，周久堂堂一个外邦人也得此殊荣，可见他在皇帝心中地位很高。
朝中大臣见周久这般肆无忌惮，纷纷感叹周久是个妖道，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迷惑皇帝人心，让皇帝行事越发捉摸不透。
周久坐在辇乘里看见那些望着他指指点点，无可奈何，只能嘴皮上占点便宜的朝臣，嘴角微微勾起。
皇帝下朝去了御书房，正在背手看着墙上挂的地图。
周久要去御书房见皇帝，侍卫给周久行礼，然后给他搜身，没摸到什么刀剑利器，才放他进去。
周久走后，那侍卫和旁边的侍卫说悄悄话：“国师大概又瘦了，我刚才一摸，全是骨头架子。”
另一个侍卫点头赞同，又悄声说道：“他这样厉害的神仙人物，能呼风唤雨，预知未来，老天爷是见不得的。”
皇帝见周久来了，大笑着让周久不必行礼，快快请起。
然后瞟了一眼周久惨白的脸。
周久问，陛下昨夜睡得可安稳？
皇帝点头，说有爱卿的金像镇守皇宫四方，朕梦境清净再也没做噩梦了。
又说：“齐谦前几日和工部一些人乘船沿着燕水河南下，燕水河运河若真能修好，彻底打通南北水系，这对于大周来说，有利无弊，不仅能繁荣沿岸城镇，还能让后世记住朕的丰功伟绩，但修建运河对于大周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前朝有多少皇帝都修了运河，但都是小打小闹，不敢修燕水河运河。朕以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再不修恐怕就没机会了。”
周久听见这话，惶恐慌忙想要下跪回道：“陛下身体强健，大周国泰民安，区区修建一条运河有何难度。”
“那国师身为天算师，给朕算一算，这燕水运河能顺利修成吗？”
“陛下恕罪，微臣身体日渐空虚，需得再养养才能卜算。”说着周久还咳嗽一声，手拿开竟然还咳出了血。
皇帝见状，急忙向门外呼喊，宣太医。
周久制止皇帝，连忙说：“微臣无碍，上次泄露天机遭到反噬，还没修养完毕，微臣真是太没用了。”
说着，一边咳，一边锤胸。
第一百零四章 火锅难卖
皇帝见周久命都快没了，也不想再强人所难，开口道：“是朕为难你了，你先前就说过，一年两算已是极限，年初为朕算了大周运势，又为睿王爷算了流落人间的孩子在何处。今日就不聊其他事情，爱卿回去修养身体罢。”
周久感恩戴德被扶出御书房。
李家这边有些忙碌。
自上次张氏说要卖火锅调料后，一有空就拉着方茹茹和张婆子几人，讨论、试验如何将火锅底料做出来。
经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做出了味道香辣、外观诱人、储藏时间较长的火锅底料。
张氏看着这些火锅底料，好像已经看见一锅锅的银子被煮了出来。
都提前考虑到火锅底料一经推出，受到大众欢迎，小饭馆人流如在，络绎不绝的场面。
方茹茹见张氏这样，那日吃火锅时李润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还是泼了泼冷水。
毕竟是两个生产力，经济水平，消费水平都不一样的时代，在现代火锅店满大街都是，受人欢迎，但是在古代，一顿火锅对于穷人来说价钱可不便宜，对于富人来说又不太体面。
这生意啊，在白山县难做！
为了防止钱打水漂，到时候张氏心痛得像撕碎般难受，方茹茹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张氏被一提醒，沉思了一会儿，那谨慎的性子才又上线，最终决定先在饭馆试一试，看看反映。
第二日，张氏的小饭馆门口摆了一锅沸腾熬煮的火锅，红色的汤汁带着肉片、鸭血块等食物不断翻滚，浓烈诱人的香气顺着燕水河的风吹得老远。
“好香啊！”
无论是在燕水河码头工作的长工，还是客船上途径白山县补给的客人，大家都闻到了这股从未闻到过的香味。
路过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围到火锅面前，数双眼睛盯着这个口锅里红色的汤汁。
“老板，这里面是你们煮的什么啊？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辣的味道。”
李济维持秩序，向大家介绍到，这是一种新吃食，名为火锅，滋味香辣，可将鸭血、鸭肠等内脏在这口锅中烫熟，再佐以香油吃，夏天吃开胃可口，冬天吃能驱寒取暖，驱除体内湿气，今日火锅只需一两银子一锅，菜品有鸭血、鸭肠、鱼肉片……
还没等李济说完，不少围观的人听见价格和菜品后不屑地咦了一声。
“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鸡鸭鱼的杂碎，还要一两银子，有有这钱不如买两只老母鸡，再称二两山参这些补药，炖一锅一家人够吃几顿了！”
“是呀，是呀，这火锅，吃的全是这些别人不要的杂碎，一点也不补人！”
“这些腥物，在这锅汤里煮了，能下得了口吗？你们想赚钱想疯了吧，白给我都不吃，还收一两银子啧啧。”一位大娘不仅说风凉话，还一边摇头做出厌恶的表情。
一群看客的表情也从跃跃欲试到兴趣消失。
李济挨个解释，可是人只想听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完全忽略李济的解释，固执自己的观点。
方茹茹拨开人群，拿来了一罐筷子，和几个小碗，直接用漏勺在锅中舀了一勺，盛在一个小碗里。
然后高声大喊静一静。
看客看见方茹茹这架势猜到要干嘛，纷纷停下议论。
“各位叔叔婶婶们，这火锅本就是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因为味道重，所以能去除这些内脏的血腥味，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美味，你们不信，那排好队尝一尝？”
刚才还嫌弃火锅是煮腥物的大娘，第一个冲上来想抢方茹茹手中那一碗吃。
好在方茹茹身手矫健，一个闪躲把大娘的手躲开，又将筷子横在大娘面前，才制止了大娘饿虎扑食的动作。
“小妹妹，你看你，不是说要给我们尝尝嘛，这是干嘛呢？”大娘笑眯眯说道，盯着油腻腻的筷子不敢上前。
“快排好队，这里只有五个碗，排到最前面的五个优先试吃！”
一众看客见识了方茹茹的身手，也不敢学着大娘直接上前抢。
由于大娘挨得方茹茹最近，索性就直接排到了大娘后，很快一条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了张氏的小饭馆门口，迎来过来人的奇观。
前五个人吃了，纷纷一改之前的评价，对于火锅赞不绝口。
大娘一口吃了鸭肠，她没想到鸭肠竟然能做得如此好吃，可惜只有一口，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吞下入腹。
她砸吧着嘴，厚脸皮凑到方茹茹面前还想在要一碗。
被后面排着队的人嘲笑：“你个贪吃的老婆子，之前说人家是腥物嫌弃得没法，如今吃了又想再白吃一碗，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脸皮那么厚呢？”
大娘被说得脸红，蹬脚怒喝道：“你们有钱花一两银子吃啊，还不是在这里排队！老板我老婆子花钱再来一碗，你卖多少钱？“
大娘把那个碗伸到方茹茹面前，虽然没见过火锅论碗卖的，但方茹茹知道这个价格定得至少要收回成本。
要知道这里的物价，一百文钱是一贯，十贯才是一两银子，一斤猪肉市价一贯。
先前她豆腐四十文卖给黄记酒楼，也不过是因为物以稀为贵，黄掌柜见能赚到钱，只有她这里有才肯那么贵买下。
这火锅那么贵，全是因为里面的牛油和香料贵，一锅光是食材原料成本就有三四百文。
考虑到火锅刚来，要打开市场，方茹茹决定今天便宜一点。
“卖的，大娘，今日我们第一次卖火锅，就便宜您点收，原本五十文一碗，我卖你三十文一碗，若要带走，连碗再加五文如何？“
这碗不小，若是盛满肉片至少也有三四两肉炒出来的量。
大娘心里算盘巴拉巴拉地拨响，不亏！
立即让方茹茹盛了一碗。
其他尝试过后的人也跟着大娘一样，一碗一碗地买。
到最后锅里快捞不出东西了，厨房里备好的肉菜也没了，才不得已停止了买卖。
有些人贫苦的船工工作了一天，饥肠辘辘地来到饭馆，见一碗三十文，也觉得太贵了，不敢买。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次送礼的李润
见锅里没肉了，上前询问能否便宜买一些和饭拌到碗里吃。
张氏知道这些船工挣的都是血汗钱，要供一大家子吃饭经常勒紧裤腰带，又是经常照顾生意的，在厨房里探出头说：“茹茹啊，咱们这个汤又不能过夜，他们喜欢，就给他们拌饭吃吧！不收钱！”
船工听见张氏这话，都夸老板心善，都欢欢喜喜拿来碗，让方茹茹把汤汁淋上，然后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方茹茹看得心酸，她能帮助的办法就是多打点火锅汤给他们。
没想到张氏的小饭馆从此多了一道“火锅汤拌饭”的招牌菜，深受船工喜爱。
而火锅里的肉片由于之后提高价格了，鲜有人买，反而学着船工只买火锅汤。
方茹茹没学过经济学，不知道在燕水河码头这附近住的人，收入不高，对于价格的变动十分敏感，还有个很有名的理论叫做锚定理论，一开始接受了三十文的价格，很难再接受五十文的价格。
又是辛苦一天回家了。
方茹茹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帐顶，全身一动不动。
她的脑子里在复盘自离开县衙不再当差之后的生活。
首先，她花五百两救了谢杀猪两母女，学习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础知识，把火锅带到了这个世界，得到了一瓶神秘的药丸，从孙大夫那里窥见了这个世界武林的一角，每天打坐修炼真气虽然没什么进度，见识了第一舞姬的风采，与县令夫人成为了好友，帮助穷苦女子的计划推进一步，好像就没有其他事了。
今年她十七，比上辈子年轻了不止十岁，这意味着她的人生才开始。
曾经岁月无情，她无心情爱，全身心投入工作中，连生病都忙得没有时间去看，发烧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她被李润吸引，两情相悦，得到一份目前还算完美的爱情。
凭借着前世的见闻，轻松赚钱，改善了生活。
还成为一名女捕快，做到了当今女子很少做到的事情。
李润进来，见方茹茹发呆，猜到她八成在琢磨事情，就安静地坐在烛光下看书。
方茹茹突然注意到李润，转过身来，用一只手掌支撑着脑袋。
见李润低头读书，兴头一起，眯上一只眼，把视线里李润整个身体捏在手里。
握在手里，就像永远握住了他。
方茹茹无声地憋笑，还是被李润发现了。
于是背手走到方茹茹面前，右手握拳放在唇边，不自然地咳了咳：“嗯，娘子座在床边，我有东西给你。”
方茹茹立即坐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李润的眼睛。
李润想到自己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那你把眼睛闭上。”李润也坐在床上，靠近她。
方茹茹看见李润的表情，还要她越来越靠近的动作，也有些害羞地闭上眼睛。
双手紧张地搅弄衣角。
李润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小心打开后是一条挂着红色爱心的项链。
然后慢慢靠近方茹茹。
方茹茹感知到李润的靠近，红润润的双唇微微嘟起，感受到李润将一条凉凉细细的链子挂到她的脖子上。
睁眼一看，这条项链由黑色绳索编织，坠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这颗宝石被打磨成了一一颗爱心的模样。
她记得这是她随手涂鸦画下来的，李润当时问这个代表什么。
她说：“有很多意思，比如说代表善良有爱心，代表感谢，代表喜欢。”
方茹茹想着往事，手指摩挲有棱有角的爱心宝石，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李润着急地抱住她，把她按在怀里，心疼轻抚脑袋，笨拙地哄着她说：“不哭，不哭，茹茹不哭，不过一颗宝石而已，都怪我木讷，第一次送礼物，就把你弄哭了。”
方茹茹抬起头，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捧着李润的脸蛋，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全是她的模样，说：“不是你弄哭的，我只是想到，这居然是我两辈子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我是不是逊毙了？”
其实也有些感动，她感受到了她随便一句话都被人放在心尖上的喜悦。
不过，她才不会说出来呢。
李润听不懂什么叫做“逊毙了”，但结合语境，应该表示“差劲”的意思。
连忙表示：”为夫以后还会送你更多的首饰，你也只能收为夫的。“
”好好好，只收我家润润的。“顺势吧唧亲了一口。
李润愣了愣，然后也捧住方茹茹的脸蛋，加深了这一吻。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外面太阳早已升起，强烈的日光将卧室照得通亮，方茹茹揉了揉睡眠不足的眼睛，感慨自己竟然赖床了。
刚准备翻身起床，却忽然发现枕头边有异样，定睛一看是个木头抽屉，和枕头一般大小，散发着木头的芬芳气息。
方茹茹纳闷，怎么抽屉放在床上。
这个抽屉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个小巧可爱的动物脑袋，嘴里衔着铜环。
最底下的一层是只小鲤鱼，游摆着尾巴向上冲刺，似乎在跳龙门。
拉开铜环，里面整齐拜访了十只样式不一簪发的头钗、簪子等物。
第二层是一只小老虎，虎头虎脑，十分俏皮。
里面分了数个小格子，全是耳环吊坠，从质朴到华丽，从金银到宝石，应有尽有。
第三层是一只喜鹊。
方茹茹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看一下里面是什么。
竟然有四只晶莹剔透，圆润光滑的镯子躺在里面，最中央的地方留了一个心形，很显然是放爱心宝石项链的。
方茹茹小心拿起她最喜欢的那个，触感冰凉温润，摸着十分舒服，颜色天青色，像烟雨过后的天空，放在阳光下观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她不懂镯子，也不知道李润花了多少钱置办这套首饰盒，有些担心。
但那些首饰着实精美，李润也不是一个不着调的人，她放心地拿起其他首饰看，坐在床上欢喜地挑过来选过去，又坐在铜镜前一样一样地在脑袋上比划着。
第一百零六章 小灰是头驴
方茹茹决定把去京城前的重心都放在锻炼身体，努力感应真气，和绣庄的生意上，所以没法照料到家里。
张氏就又去牙子那里买了个人回来，专门照料家里，也是个婆子，姓马，身世很是可怜，丈夫儿子女儿相继去世，她独身一人被叔嫂卖到大户人家做粗使婆子，大户人家搬家，带不走那么多人，她就又被转手卖了。
方茹茹听后五味杂陈，大周国律法对于已婚女子的权益根本没有保障，不仅自己丈夫可以随意买卖妻女，甚至丈夫死后，连叔嫂宗族也可以买卖，没有尊严可言，被当成货物几经辗转。
早上方茹茹和李沅一起出门，过了桥又看见林娘子在树下等着，手里还牵着驴车的缰绳。
这驴车还是林娘子为了跑绣庄生意特意买的，也是李沅都是和林娘子来回绣庄的主要交通工具。
这只驴子是只灰驴，毛色纯正，油光水滑，两只大大的驴耳朵机敏地竖着，洁白的大板牙不知疲倦地一上一下，咀嚼着青草。
方茹茹觉得这只驴子有种丑萌的感觉，想上前摸一摸，那驴子警惕地盯着她，看见伸来的手向后退一步，完美躲开。
“这驴子还会认人啊，有名字吗？”方茹茹问林娘子。
只见林娘子手拍在驴背上，呵斥一声：“小灰，自家人，别躲！”
被称作小灰的毛驴，被打了背，不满地甩尾巴蹬脚，听见林娘子的话，又把脑袋凑近方茹茹，两只大眼睛似乎闪烁着灵性的光辉，似乎等着方茹茹来摸它。
方茹茹搓了搓小灰的脑袋，坐上后面的板车。
林娘子见两人都做好了，在前面拉着缰绳，绳子一抖，叫小灰走了。
小灰果真走了，所谓老马识途，方茹茹不知道这头毛驴完全不用林娘子牵引，就知道走哪边。
“小灰可真有灵性啊！”方茹茹感叹。
林娘子坐在前面回头笑着说：“是那自然，这小灰本来要被拉去杀了做驴肉火烧的，半路争脱跑了，跑到我们绣庄躲着，我想着恰好也是要买一只的，它自己上门的就是缘分，就给买下来了。“
李沅见方茹茹对小灰如此喜爱，就说：”它认得到绣庄到林姐姐家的路，还听得懂左右快慢这四个词呢！”
“真的吗？那我可要试一试！”
方茹茹惊奇，这驴子也太聪明了吧，连忙试验一下：“小灰，你靠右边走然后快一点！”
小灰果然朝路的右边走了，驴蹄哒哒哒，响得更快了。
方茹茹又指挥：“小灰，前面路上有个坑你慢一点！”
小灰又放缓了脚步，板车随之上下轻轻颠簸了一下，顺利过土坑。
“小灰太厉害了，林姐姐，你可真是捡到宝啦！”
三人说说笑笑就到了绣庄。
说是绣庄，其实就是一个巷子里的一间院子，里面五个绣娘都是固定绣娘，包括方倩倩都住在绣庄里，再多点人就挤不下了。
方茹茹进入院子时，看见院子里的绣娘们正拿着针线或是缝制花样，或是裁剪衣服，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方老板，你来啦！”绣娘们停下手里的活计向方茹茹打招呼。
方茹茹让她们忙，她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院子里光线最好的房子是绣娘们平日里刺绣的地方，六个架棚依次有序地摆放在屋子里，各种布料、衣服、箱子、柜子都摆在那间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被杂物堆得满满，没有一面墙是空闲的，看起来颇为凌乱。
方茹茹走进去，看见方倩倩坐在一架绣棚上专心刺绣，她面前是半朵国色天香的艳丽牡丹。
她十指纤纤，捏住一根针，一手向下刺，另一只手向外抽，针尾穿过的线被拉走，下方的手指再将针向上刺，上面的手又一拉，一朵尚未成型花瓣的一缕丝线便绣好了。
方倩倩抬头，笑道：“姐，你过来。”
方茹茹点头，问道：”娘过来了吗？“
”是的，她一个人在家，我总是担心着，上个月月钱一发我就接来了。”方倩倩站起来回答。
她双手并拢，放在胸前，有些局促地问：”我可以让娘在绣庄干活吗？平日里绣娘们总担心干活做饭会让手受伤，做多了粗活变粗糙，所以，我想娘来绣庄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可以吗？可以不要钱，只需要让她住在这里就是了。“
方茹茹上前，把她乞求的手势放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方茹茹记住，你现在是绣庄的账房先生，你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得方倩倩了，只要你想做，你有本事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方倩倩在她认真的眼神下想要往后瑟缩，但想到方茹茹的期望，见到她这样一定很失望，上一次见面她就做得很好，这次也一定行。
于是心里给自己打气，咬牙鼓起勇气，挺直胸膛，将手交叠放在腹前，毫无畏惧地望了过去，从容开口道：”姐姐，我想要让娘进来为绣娘们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工钱可以少要，但是不能不给。“
观察方茹茹没什么变化，继续表示：”这样也是为绣庄好，林娘子接了许多活回来，绣娘们忙得不可开支，若是辛苦做工一天还要忙些琐事，一不小心让绣娘受伤，或是手变粗糙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再找一个人进来做这些琐事是很有必要的。我娘身强体壮，又勤快爱干净，还烧得一手好菜，在这里的日子和绣娘们相处得很好，完全没有影响到绣庄的正常运转，甚至因为她，让绣娘们干活干得更快了，这个活给我娘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方倩倩说完，外表看起来从容不迫，句句在理，但内心其实有些慌。
她一向是没有自己主见的，这几个月在绣庄干活挣钱，虽然给了她一些底气，但里子里懦弱自卑仍然存在，很难短时间就拜托。
方茹茹看到想要的样子，点头：”林娘子给我说了，我也没问题，以后每月月钱记得给娘，还要别人多少就多少，不用克扣。“
方倩倩听到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连忙道谢。
”不必，娘虽是我后娘，但我也吃了几年她做的饭，知道她干活厉害，这是她应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