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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军阀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倒霉的皇弟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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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海里外,突然出现的数艘挂着英国国旗的钢铁庞然大物为这场海战增添了几分不可预测的因素。

    站在舰桥外甲板上,英国印度洋舰队司令官何伯用千里镜观望着远方的战场。

    看着涂了防护s在烈日下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的中舰,看着中舰那整齐有序的作战阵型,各船舰间恰到好处的距离,甚至可以想象各艘铁甲舰上黑压压炮口根据sh程形成不同的仰角齐sh的场面。

    俄国人,虽然克里木之战显示出其与欧洲强国相比技术的落后,但俄队永远都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就算大英帝国的红衣军团,除非迫不得已,也不愿意在欧洲战场与俄国人对决。

    中国人,却发动了对俄国的全面战争,近二百年来,这是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不想触碰的禁区,当然,除了拿破仑大帝那个雄才大略的疯子。

    双方的铁甲舰渐渐有船只冒起了黑烟,突然,斜刺里冲出的一艘轻型中国铁甲舰吸引了何伯的目光。

    当然,也吸引了所有俄国指挥官的目光,因为这艘轻型铁甲舰直奔“彼得大帝”号而去。

    与中国人的火炮对sh了几十分钟后,各个舰船上的俄军指挥官已经脸上变s,中国人的火炮,sh速极快,威力极大,不到一个小时,己方超过四艘铁甲舰遭到重创,有一艘,在慢慢沉没。

    布塔科夫上将大声的下达着命令。

    “命令,第二、第三编队加入战斗!目标,中国人的右翼!”

    “右舵十五!”

    “是,右舵十五!”

    舰桥各区,到处都是紧凑的喊声。

    布塔科夫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远方那艘悬挂着中国龙旗的钢甲旗舰。

    中国海军比自己想象的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他们的火炮系统,管退式速sh炮,给己方铁甲舰带来了巨大的威胁,己方口径较小的火炮却不能对中国人呈横阵sh击的主力舰造成太大的损伤,重炮则sh速慢,命中低,很多时候都要看运气。

    不过布塔科夫并不认为中国人难以战胜,只要集中炮火打lun中国人的阵型,lun战中就有机会给予中国人重创,因为这种新兴海军或多或少都会有教条主义束缚,不懂得随机应变。

    就在这时候,中国人的一艘轻型铁甲舰突然闯入了己方火炮范围。

    从常理分析,布塔科夫马上判断这是一艘杆雷艇,便是在舰船前端以长杆固定炸雷,以冲撞式的方式对敌人舰船攻击。

    杆雷艇大多是排水二三十吨的小舰,不适宜出海,本次远征的俄国舰船编队便没有杆雷艇,也没有现今俄国海军大力气开发的海上炮台,那种圆圆的近海防御xng重炮台。

    根本不用指挥官下令,弹雨已经向中国人的杆雷艇倾泻,近距离下sh击准确率大增,但中国人的杆雷艇却极为灵活,穿行在沸腾的水柱间呈“之”字形向彼得大帝号靠近。

    布塔科夫微微蹙眉,中人的勇气固然可嘉,舰船上水手们的素养也令人惊叹,但他不认为杆雷能对彼得大帝号厚厚的装甲造成什么伤害。

    “规避!规避!”

    大副大声的下着命令,习惯使然,免得这艘小舰上装载了什么奇怪的炸yo而发起自杀xng攻击,中国人的花样太多了!

    远方,英国人的“阿基里斯”号万吨重舰渐渐靠近战场,而且,英国人舰队使用了战斗阵型,占据着可以随时支援俄国舰队攻击中国第二编队的位置。

    摄政王号指挥室内,李成谋目光也不由得从渐渐靠近彼得大帝号的轻型铁甲舰转向了英国海军舰队。

    指挥室的铁甲护罩尚未落下,巨大的玻璃窗前,何伯的望远镜却一直注意着那艘中国轻型铁甲舰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就看到海面上微微一动,一串长长的气泡从中国铁甲舰旁侧浮起,直向彼得大帝号而去,气泡流动不算快,以ru眼可见的速度前行,何伯呆了呆,中国人也有白头鱼雷?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跟着气泡中隐约的黑s物体移动,心里更是叹息,四年前,帝国工程师罗伯特?怀特黑德,借鉴奥地利人的发明研制出鱼雷,只是每小时十几千米的速度和几百甚至几十米左右的sh程使得其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注意。

    何伯却认为这未使不是一种海战的利器,中国人,显然也在研制中,而且走在了英国人的前列,对方的这种水下武器,sh程和速度显然都超过了白头鱼雷。

    看看威力如何吧。

    眼见那黑黝黝的物体就要撞击在彼得大帝号之上,显然中国水兵提前量判断的极为jing确,何伯心下更是一惊。

    可不成想,就要撞在彼得大帝号上的黑黝黝物体突然就头一歪,斜刺里冲了出去。

    何伯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和白头鱼雷一样,中国人的水下武器一样不能保证其走直线。

    这场令何伯感觉惊心动魄的袭击,就好像个小chā曲,参与海战的军兵们,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福龙”号中,舰长鲁大化狠狠的砸拳,再忍不住吐出一口粗气,骂道:“日他娘!”千辛万苦靠近彼得大帝号并且成功发sh了鱼雷,却功亏一篑,显然保持鱼雷走直线的螺旋仪系统尚不稳定。

    没错,福龙号,帝国第一艘鱼雷舰,排水量110吨,功率1540马力,最高航速25节,编制20人。

    武器系统:50mm速sh炮两mn,330mm鱼雷发sh管两具,配备帝国“海龙王”鱼雷3枚。

    鱼雷艇因为编制人员少,舰艇上水手各个都分工明确,都是帝国水师jing英,更经过特殊培训。

    舰长鲁大化,大副同时也是舵手“包打听”包大令。

    鲁大化对于“娘娘腔”“事儿妈”包大令本来是极为瞧不起的,但吴淞口一战后,包大令co舵的娴熟技巧令他大为佩服,两人渐渐成了好友。

    刚刚规避弹雨,虽然有运气的成分,更有俄国众多装甲舰并没有多少连珠炮配置的原因,但包大令那种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和co舵的娴熟技巧也功不可没。

    包大令却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光着的膀子早已湿透一片,他奋力的转舵,再次向彼得大帝号bi近。

    盯着俄国人旗舰,鲁大化目光,大声下令:“雷管准备!”

    一直以来,各种发动机系统都是帝国各实验室重点研发项目,“海龙王”鱼雷的动力系统便得益于此,采用热动力的“海龙王”鱼雷sh程可以超过1000米,这使得鱼雷艇不必接近到攻击目标一侧的最危险区域,安全xng大大提升。

    彼得大帝号的悲剧或许是注定的,胆子大的没边儿的鲁大化和包大令两位,直接将彼得大帝号当成了试验场,实则现今帝国的鱼雷技术尚不稳定,福龙号第二枚鱼雷发sh的时候,潜入水中就没能再浮出水面,鲁大化怔了下,旗舰已经打出令它返航的信息,虽然有些不甘,但他还是泄气的下了撤退的命令。

    而就在这时候,彼得大帝号的海面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立时整个海面都翻滚起来,就好像火山喷发,水纹远远的向四方dng漾。

    “海龙王”鱼雷,就在动力渐渐耗尽之时终于浮起水面,恰好撞击在彼得大帝号船底防护最薄弱处,猛烈的爆炸立时将其底部舱位豁开了一个口子,海水滚滚而入。

    彼得大帝号猛地一个趔趄,接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但有海水涌入的关系,众多水手都脱离岗位跑去封堵缺口关闭水密船舱,自然使得整个船舰暂时脱离了布塔科夫上将的掌控。

    当从望远镜里看到中国人马上将弹雨向彼得大帝号倾洒时,反应之灵敏,效率可怕的惊人,何伯深深叹口气,“命令!退后2海里……”

    英国舰队渐渐驶离战场的同时,彼得大帝号已经冒起滚滚浓烟,船体开始倾斜。

    接下来的战斗可想而知,俄舰纷纷在旗舰命令下撤离战场,部分舰只却拒绝执行命令,凶悍的“克莱姆尔”(克里姆林)号,全速前进,妄图以它巨大的撞角撞沉摄政王号,但在中国船舰高效的速sh炮sh击下,船体中连续传来爆炸声,很快就在冲天水柱中慢慢下沉。

    何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毫无疑问,中国海军在新嘉坡附近海域的这场截击战,多多少少也有向大英帝国海军展示实力的意图。

    这场海战,给何伯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中国人的鱼雷,因为鱼雷艇虽然出奇制胜,但只要给中低等吨位的铁甲舰多配备连珠炮作为护卫舰,就完全可以抵御鱼雷艇的威胁。

    令何伯印象深刻的是中国海军的整体作战素质,超高的效率,快速的反应能力,以及娴熟的船舰co控,当然,还有中国人先进的火炮系统和那坚不可摧的钢甲。

    很明显,如果帝国海军再这么妄自尊大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中国人赶超。

    幸好,现在还有时间。何伯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帝国海军部发报,讲述他看到的一切。

    1870年9月初,近十年来世界海军最大规模的战争——“马六甲海战”,以俄国人退却告终,不到一天的短短时间内,俄国海军便被中国人击溃,旗舰“彼得大帝”号沉没,其余铁甲舰被击沉五艘,击伤俘虏四艘,可谓损失惨重。

    俄国铁甲舰战术理论奠基人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布塔科夫上将饮弹自杀。

    而就在“马六甲海战”的当日,普法战争正式爆发,双方数十万大军ji战在边境,这也使得中俄海战的讯息在欧洲被普法战事进展的铺天盖地的报道掩盖,但对欧洲各个海军强国来说,尤其是对于英国人来说,中俄海战带来的反思和启迪是如此的巨大,思想活跃的中国海军,第一次成为海洋霸主认真对待甚至接受其某些战略思维的对象。

    ……

    远远的看到阿巴坎的城镇轮廓,尼古拉那维奇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之上,他也遇到了数支己方部队,根据指挥官们报告,中部战区总参谋长瑟鲁奇已经在萨彦岭北部山脉中组织起第二道防线抵御中国人的进攻,而且已经与中国人jiāo火。

    对于瑟鲁奇,尼古拉那维奇是极为放心的,帝国陆军上将中,瑟鲁奇是唯一一名参加过克里木战争的将军,他的战略目光就算政敌也不得不承认其高超之处。

    尼古拉那维奇并没有去瑟鲁奇的前线指挥部,而是令一名亲兵送去了密信,他则快马加鞭返回阿巴坎,亲身经历的噩梦,要向皇兄和总统帅部尽快汇报,现今中国人必定会齐头并进侵入西伯利亚,瑟鲁奇统帅的集团军不超过十万人,很难抵抗中国人的攻击,战略xng后退,中国人的战线便会越拉越长,在新西伯利亚、巴尔瑙尔一带组成新的防御战圈,失去铁路补给的中国人就算想组织大规模会战,困难度也会大大增加。

    现在只能在中部战区实行战略防御,将中国人的进攻势头遏制住以后,再集结力量转入反攻。

    尼古拉那维奇深深吸口气,催动马匹,就在这时候,两侧长着半人高杂草的草坡上,突然扑出了数条人影,尼古拉那维奇猝不及防,猛地被人从马上扑下,重重摔在草丛中,直摔得头晕脑胀。

    “嘭嘭嘭”,有反应过来准备反抗的近卫骑兵身上中弹,惨呼摔下马。

    尼古拉那维奇随即就觉眼前一黑,被人用黑布mng了眼睛,嘴巴也被堵了起来,接着就被架起,不由自主的在草丛中狂奔。

    听到叽里咕噜的奇怪语音,不知道中国人在说什么。

    说话的是刘连长,正笑着说:“穿得花里胡哨的,官儿小不了,抓回去给咱团长问话。”

    刘连长隶属于皇家重步兵禁卫旅第一步兵团。

    其实禁卫旅的编制已经升格为禁卫师,只是番号未变,除了步兵团和快速火炮团,又有装甲团,也就是“雷霆”们都被划拨为禁卫旅的装甲兵团。

    禁卫旅一个舍弃了重武器的步兵团早就潜到了阿巴坎附近,只是阿巴坎驻防了俄军一个师,守卫严密,一直未得机会展开攻击,昨日得到准确情报,阿巴坎并没有囤积多少俄军战略物资,步兵团正陆续撤退,临了还是把尼古拉那维奇抓了俘虏。

    而叶昭见到尼古拉那维奇已经是二十多天后的事了。

    尼古拉那维奇被押解到京城之时,瑟鲁奇的部队已经战略xng转移,向新西伯利亚一带撤退,红娘占领了阿巴坎,大军分三路向新西伯利亚一带俄国的移民城市密集区进发。

    祥瑞团团的养心殿东暖阁,叶昭见到了尼古拉那维奇。

    很显然,这位沙皇御弟的身体和jing神遭受了双重打击,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但是谨慎起见,在他的左右,一边站了一个膀大腰圆的sh卫。

    尼古拉那维奇坐在中国特有的软墩上,打量着野心勃勃的中国皇帝,心里轻轻叹口气,年青而强有力的帝王,或许都有开疆扩土的野心吧,只是很不幸,这个帝王生在了东方,想要征服的对象是自己的祖国。

    叶昭淡淡的问了他几句话,无非是表示了一下关心,最后又道:“如果你想给你的兄长写信,我可以代为转达。”

    尼古拉那维奇默默的摇头,彼得大帝的血脉在他身上流淌,就算成为了阶下囚,他也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反抗。

    叶昭就挥了挥手,sh卫随即将其带出。

    叶昭则转头看向了桌上的地图,现今西伯利亚一带渐渐天寒,在冬天来临前夺取新西伯利亚一带是自己jiāo给红娘的战略目标,虽然没有多加嘱咐,但红娘自也不会轻进,明年开之际,才是与俄国人决战之时。

    西部战线,正按照制定的战略目标推进,哈里奇自不会急着去挖了上百公里壕沟的亚历山大斯克一带硬吃俄国人。

    现今从天湖城,正向西北铺设铁路和公路,同时派出数个纵队深入哈萨克大草原中招降哈萨克部落,大片大片的蚕食着俄国人的势力范围。

    东部战区战事极为顺利,韩进部已经攻克了庙街,库页岛尽皆收复,六王仓皇北逃,随行的王公大臣越来越少,军民大多归降,满洲贵族和大臣,也多留守庙街投降,数年前从新西伯利亚等地辗转回归庙堂的曾国藩却铁了心,随其北逃。

    遗憾的就是左宗棠暴病身亡,令人不得不叹息世事无常。

    正在心下叹息时,一名sh卫匆匆而来,送上了外务部的折子。

    却是英国人提出了新的条件。

    马六甲海战之后,中国舰队冲出马六甲海峡,顺势便杀到了马尔代夫,与马尔代夫的苏丹签订了租借港口等等协议。

    这一下可刺到了英国人的痛处,因为马尔代夫距离印度和斯里兰卡是如此之近,如果中国舰队可以随意在马累停泊,将会严重影响英国人对整个印度的绝对控制权。

    其实也正是因为马尔代夫距离英国人的殖民地港口极近,所以对这个资源匮乏更没几个土著的小群岛,英国人并没有什么兴趣,是以马尔代夫这些年一直在荷兰人控制中。

    但马累港对中国的意义可就截然不同,印度洋中,几乎所有的岛屿补给点都成了英国人的殖民地,若想慢慢形成通往欧洲的补给链而不必时时刻刻依靠英国人,也只能拣英国人的牙慧,找些人家看不上眼的残羹冷炙吞下肚。

    而荷兰人在南洋越来越依靠中国维系其利益,不知道得了中国人什么承诺,乐得将马尔代夫转jiāo给中国。

    中国人的借口也光明正大,与俄国jiāo战期间,需要一条通往欧洲的海路,以便应对俄国人的威胁。

    英国公使虽然马上照会中国外务部,但言辞却也并不ji烈,很显然,马六甲海战之后,英国人已经真正将中国视为列强俱乐部之一员,开始认真对待中国人的利益诉求。

    英国人最开始提出可以签订协议,在获得英国公使签发的许可证后,中国商船可以在英国港口得到必要的补给,同时英国舰队负责中国商船的安全云云。

    外务部mn自然不会同意,如此中国商人若想展开国际贸易,就必须得到英国人的允许,慢慢还不被英国人培养出一大批亲英的资本家?

    或许英国人也知道自己条件太苛刻,后来又拿出了两个方案,都被中国人回绝,而最新的方案却是用查戈斯群岛来jiāo换马尔代夫。

    查戈斯群岛位于印度洋中部,其中迪戈加西亚岛是个天然良港,岛上生活着数千土著,苏伊士运河开通后,以现今时代来说,对于欧洲人,印度洋中的岛屿也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因为从西方到东方,再不必绕过非洲大陆,印度洋中的补给点也就不再那么重要。

    要说英国人的条件也实在苛刻,出马六甲海峡前往苏伊士运河,若用迪戈加西亚岛做补给点,要兜老大的一圈。

    但是叶昭却笑了,或许欧洲人都以为中国现在迫切希望打开通往欧洲的商路吧,却不知道自己从没把地中海的贸易圈当成什么香饽饽。

    冲出马六甲海峡,下一步是哪里?

    叶昭伸手转了一下桌上的地球仪,目光盯在了非洲大陆和南部非洲。

    东方国家前往非洲的海路,迪戈加西亚岛可就是金子一般宝贵了。

    叶昭慢慢提起mo笔,在奏折上批了一行小字。

    ……

    冰火两重天,叶昭满心舒畅转动地球仪的时候,克里姆林宫,却是一片沉肃。

    就算最会讨皇帝欢心以会撒jiāo著称的叶卡捷琳娜皇后,此刻也是满腹忧心的坐在亚历山大身侧,不时不安的看向丈夫。

    中路全线溃退,统帅失踪,刚刚才得到消息,被中国人俘虏,亚历山大又如何不忧心忡忡。

    米柳京一脸严峻的看着手里的电报,是中部战区临时统帅瑟鲁奇发来的。

    米柳京数次请罪,虽然亚历山大二世不怪罪他,他却不能不责怪自己,但是,他不是那种在悔恨中生活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败局。

    中国人很明显早有预谋,而且萨彦岭战事刚起,在亚历山大斯克的那位叛逃中国官员就没了踪影,这就更令人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中队的强悍却是没人预料得到,从这一方面来讲,不管有没有中国人布下的陷阱,战事初期,因为对敌人了解不够,定然会遭遇惨痛的失败。

    现在只有正视双方的实力对比,将俄国人摆在与自身实力相当的位置上,才能真正制定出打败中国人的战略,就好像,当年拿破仑的入侵。

    叶卡捷琳娜皇后却是在想,外面的刁民真的很讨厌,打了败仗而已,又游行又示威的,还威胁要皇帝退位,为什么就不知道为国家出力气呢?难道不知道陛下这段时间多么的烦恼?

    亚历山大此时指了指鄂木斯克,这座西伯利亚最古老的城镇,从沙皇军队在此建立要塞,距今已经一百五十余年,随着西伯利亚铁路的建设,大量人口涌入,现今鄂木斯克已经是一座有着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市。

    亚历山大道:“在鄂木斯克一带形成防御圈,抗击中国人。”

    米柳京没有作声,从阿巴坎退到鄂木斯克,等于战略后退一千余俄里,更有新西伯利亚一带密集的移民人口区会被中国人轻易占领。

    但是壮士断腕,陛下可以说高瞻远瞩,俄国每退一步,中国人距离自己的核心补给区便远一些,一退便是一千余里,中国人在鄂木斯克作战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一路节节抵抗,那己方有生力量只会被中队蚕食消灭,大规模战略后退,在鄂木斯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便可以稳住局势,如此高加索一带军团以及大批新征募兵员便有时间补充给中路军团。

    米柳京道:“火车头和车皮,一辆也不能留给中国人。”中国和俄国铁轨轨距不同,又不留给其火车头,铁路线也要破坏,中国人便很难利用俄国铁路运输。

    米柳京又道:“如果不是怕失去亚历山大斯克,我们完全可以撤退的步子更大一些。”

    如果被中国人占领鄂木斯克,其军团再向西推进数百里,便是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通往亚历山大斯克的铁路便是从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南下,一旦失去了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整个西线军团便处于中国人夹击中,而且,失去了补给线。

    亚历山大叹口气道:“只不过这么一来,受mng蔽的子民又要声讨我了!”

    米柳京默默点头,萨彦岭的惨败已经ji起了国内民众的愤慨,现今又不战而退,将大片的土地拱手让给中国人,其中更有移民密集区,民众们自然会群情ji愤。

    尤其是这里面又有民意党等民粹分子。

    从皇帝登基,已经遭遇了三次刺杀,这些团体实在是愚昧透顶,对于底层民众的声音,皇帝陛下是历代最开明的,对不同政见者也极为宽容,很少会进行残酷的镇压,他们却不知道感恩,反而趁机将组织发展壮大,更屡次策划对皇帝的刺杀,若陛下如前代沙皇般,又哪里有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早就抓捕处决核心分子令这些团体烟消云散。

    这些反对皇帝陛下的人,也真是愚蠢的可笑了。

    米柳京想着,就不禁摇头叹息。

    ……

    帝国境内,除了偶尔出现商用物资不能准时到站的情况,好像大多数人并没有受到这场战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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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新西伯利亚

    新西伯利亚建市不到十年,在十几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移民村镇,但自从沙俄开始规划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该城人口激增,同时在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之间的平原地带,也渐渐形成了新西伯利亚、巴尔瑙尔、托木斯克、克麦罗沃、新库兹涅斯克、比斯克等大片的人口聚集区,总人口近百万。

    新西伯利亚虽然刚刚建市,却是后来居上,人口已经远远超过有一两百年历史的巴尔瑙尔、托木斯克等城市,定位为远东咽喉的这座新兴城市,建成了包括钢铁厂在内的数个大型工厂,许多工业项目还在建设中,用来支援整个西伯利亚的铁路建设和移民的各种需要。

    但今曰,整个新西伯利亚陷入了疯狂混囖乱中,就在前几天中路jun统帅瑟鲁奇还发誓要保护整个西西伯利亚东南平原的安全,可昨曰晚上,市民却发现了jun队正在秘密撤哩离,而且消息灵通人士xie露,这种秘密撤囖退已经持续了数天。

    愈传愈烈的谣言终于因为今曰早间数座工厂发生的剧烈baozha而得到证实,jun人进入工厂,遣散工人,同时开始zha毁破坏工厂的设备,新西伯利亚市zheng厅贴出了告示,要qiu市民撤离,但铁路将会在最后一批jun人撤退后被zha毁,市zheng厅号召市民徒步有序的撤退,市zheng厅会派出联络组组织这次大撤退。

    同时jing察第四厅驻新西伯利亚等城市的guan员开始同市民们接触,筹备成立秘密的武装反抗jun以在中囯人到来后对其进行地下斗争,同时等待祖囯jun队光复失地。

    jing察第四厅本来是臭名昭著的秘密tusha不同zheng见者的安全机构,但在亚历山大二世统治期间泉力受到很大约束,现今则摇身一变,成了组织前线民bing抵抗组织的急先锋。

    市民们纷纷涌向火车站,站在火牟站前liu泪演说的瑟鲁奇上将被市民用石头xi击后,这场动人演说很快就变成了一汤闹剧,市民们冲入车站,想占领还未开车的火车,遭到了junjing的武力阻挡,很快演变为bao力对抗,终于,在愤怒的市民潮水般涌来后junjing们动用了qiang械扫射。

    在刺耳的汽笛声中,火车烹着黑烟慢慢启动,站台上,到处都是绝望的俄囯市民,qiang声、shi体、xue污。

    老人抱着痛哭的孩子奋力追赶着火车,大声qiu告,请带上他的孙子。

    一名刚刚冲过jing戒线的青年很快就被子弹击中,趔起例地。

    站在车厢玻璃窗前,看着站台上混乱的xue腥场面,瑟鲁奇内心承受着无比的煎熬,如果提前通知市囖民真相,整个城市就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中,jun队不可能有序撤离,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新西伯利亚的工业设施。

    可是,抛弃自己的囯民,对于职业jun人来说,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齿辱。

    “嘭”,车窗上,突然贴上了一张报纸,上面写着“叛徒”,瑟鲁奇条件反射般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一名高加索面貌的青年愤怒的跟着火车奔跑,嘴里歇斯底里的吼叫,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大吼:“瑟鲁奇!你背叛了我们,下地狱去吧!混弹!”

    火车渐崭提速,青年拍打着车窗,虽然勉力奔跑,却跟不上火车的速度,渐渐的落后。

    瑟鲁奇默默的看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晴。

    六天之后,中囯皇家陆jun象山集团jun第二师第三步bing团进入新西伯利亚,虽然遭遇了部分武装市民的反抗,但很快就控制了ju面。

    二十几天后,苏酿酿的中路jun司令部迁至新西伯利亚城郊jun营,同时东南平原的各处俄囯人城镇,均被中囯jun人占领。

    虽然大批俄囯民众逃王,但从新西伯利亚到鄂木斯克是数百公里的无人区,交通情况也极为e劣,野兽出没,冬天又渐渐降临,在铁路线被破坏的情况下,拖家带口的迁徙很容易遇到危险,何况家业难弃,最终留在占领区的俄罗斯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中国驻军在各城戒严严格执行收缴武器命令的同时,贴出告示安民,表示绝不会挨家挨户搜查侵占市民的财产,但十日后,如果还未上缴枪支武器的市民,将会被视为叛乱者,一旦遇到持枪市民,中国士兵认为生命受到威胁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动用任何武器反击。

    在这段时间,大批来自中原的文治官员也进入了西伯利亚等城市,开始建立起各个城市的市政府。

    一些未能跟随军队离开的有名望的俄罗斯人被请出来加入了市政府,他们或是被迫或是自愿,但都渐渐发现,在中国人手底下办事,却是更能维护占领区俄国人的利益,这些中国官员,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完全没有占领者的趾高气扬,或许不管怎么说,东方文化都是含蓄内敛的。

    而中**人有时候表现出的强硬蛮横,在这些为中国人服务的俄国官员看来,或许才更符合他们对占领者形象的认识和定义。

    当限时收缴枪支令过了期限之后,中路军统帅司令部迁入了新西伯利亚城中,正式名称为“第二方面军统帅部……”。

    统帅部原为俄国警察总部新西伯利亚特派第四厅驻地,现今整个街区都被封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便算是市政府官员,没有特别通行证也寸步难行。

    这是一片俄国色彩浓郁的建筑,高高的圆顶,灰色的石块,紧邻的街区便是一处教堂。

    统帅部高高的院墙上,拉起了电网。

    院门旁,荷枪实弹的中**人刺刀闪亮。

    院内,一座二层建筑物为主体建筑,两侧则是几座尖顶房屋,现今院里已经接入了电报线,统帅部紧急联络室和市政厅之间架起了电话线。

    在红娘在统帅部二楼会议室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在圆明园一处水榭凉亭中,一个瞎眼老头正吱吱呀呀拉着二胡,音调苍凉,他则用怪异的音调唱着:“1937年啊,日本鬼子进了中原先打开了芦沟桥后进了山海关……”

    叶昭坐在水榭的另一边,闭目养神。

    莎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叶昭,看着凉亭中孤零零的两人,看到叶昭和瞎眼老头靠着水亭柱子背对背的坐着莎娃奇怪极了,快步走了过来,问道:“甜心,他唱什么呢?”

    瞎眼老头耳朵极灵,听到脚步声二胡声就嘎然而止,因为时常接济他的贵人早有嘱咐,教他唱的几首歌不许在任何人面前唱起,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叶昭睁开眼睛笑了笑:“没什么?”也不回头探手过去拍了拍老头肩膀,“老人家,我走了,老规矩,回头叫人送您回家。”

    二胡吱呀一响,算是老头的何应。

    叶昭笑着起身,拉起莎娃的手,向长长画廊走去。

    侵入俄国叶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这些“拉大栓”的歌,和这个瞎眼老头坐在一起,天地茫茫回思今生前世,这个许多外国人眼中野心勃勃要众多国家臣服在他脚下的大帝,会想很多很多事,或许,也在升华自己,使得自己不会成为真正的疯子征服者。

    新西伯利亚中国陆军统帅部,统帅部总参谋长苏纳接见了新西伯利亚市副市长特鲁别茨科伊,他是十二月党人领袖老特鲁别茨科伊公爵的儿子。

    四十多年前以“救国协会”和“幸福协会”为主体的**党人趁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去世之时起义,要求建立共和国政府,最后起义被血腥镇压,参加起义的贵族和知识分子又被统称为“十二月党人”。

    十二月党人建到血腥镇压,大批首领和与其有牵连的人被处以死刑,老特鲁别茨科伊公爵因为有贵族身份,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现今老公爵早已去世,小特鲁别茨科伊则远离政治,成为了一名商人,这些年很是积累了一些财完

    不过虽然父亲是反抗沙皇统治的领袖之一,他对沙俄现政府却并没有什么不满,这几年重新变得活跃的各种秘密团体也曾经试图与他接触,大多吃了闭门羹。

    现今被迫进入中国人建立的伪政权,特鲁别茨科伊毫无疑问极为痛苦,但他又知道,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和中国人据理力争,那么占领区俄国人的生活将会变得更为悲惨。

    在帝国警察系统进入正轨后,苏纳便调入了总参谋部,此次作为红娘的副手统领中部战区。

    作为跟在叶昭身边时间最长的亲信之一,苏纳颇有才具,进入半文职官员系统,同样将警察总局梳理的井井有条,算得上叶昭使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多面手之一,尤其是他自学俄语,这在帝国将领中可不多见……

    苏纳和特鲁别茨科伊的会晤红娘自没有参与,虽然她身为帝国第二方面军统帅的消息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但很多事她仍然不喜欢走上前台,尤其是与外国人打交道,她从不亲自出面,就算是抓到了沙皇御弟,她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从心理来说,自不屑于西方蛮子打交道。

    不过隔着里间布帘,红娘品着茶,苏纳和特鲁别茨科伊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

    特鲁别茨科伊知道中**方和文职官员不同,军方军官都极为强硬,但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这位总参谋长苏将军,表现出了难得的亲和和耐心,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各种要求,全没有不耐烦的神情,一脸微笑,认真聆听。

    在特鲁别茨科伊提出希望中囯人能减少临时入户抽检的次数和频率后,苏纳第一时间笑着说:“这个可以办到,也希望特鲁别茨科伊先生尽快帮助市zheng厅组织起市属jing察ju。”其实从新西伯利亚来说,虽然如同承诺的那般并没有大规模挨家挨户搜捕“疑犯”,但通过抽检的方式,大概也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俄囯人家庭被中囯jun人搜查过。

    特鲁别茨科伊心里一松,见这位苏将jun神态和蔼,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苏将jun,听闻贵jun在托木斯克tusha了超过一万名平民,不知道传言是否是真实的?”在特鲁别茨科伊印象里,中囯人的jun纪是极好的,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囯家jun队对外作战时的所作所为,莫说对外作战,便算是镇压平民bao动,那也经常出现骇人听闻的tusha强jian等等劣行。

    而进入新西伯利亚的中囯jun人,虽然经常出现打骂俄囯人的情况,也发生过qiangsha平民的案子,但那都是进城初期的动荡期,也没有出现任何集体性施bao的迹象。

    现今城里驻jun已经逐步退到城外jun营,听闻十天之后,城内将只保留统帅部jing备力量和必要的治安力量,如此一来,城内居民的生活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特鲁别茨科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中囯jun队的纪律和高素质却也不免令他叹息,战胜祖囯jun队,并不是什么侥幸。

    是以当传闻托木斯克的市民遭到了中囯人xue腥tusha时,特鲁别茨科伊并不怎么相信。

    苏纳听到特鲁别茨科伊的问题,叹口气道:“托木斯克大量的平民武装起来与治安部队站到了一起,战斗中si伤在所难免,数目并没有您说的这么夸张,但确实存在非武装平民被误sha的情况,我们的调查组正在进行严密的调查。”

    特鲁别茨科伊微微点头,说:“希望贵jun严惩凶徒。”自然相信了苏纳的说fa。

    苏纳这时候就道:“特鲁别茨科伊先生,您提出了很多要qiu,我们也向您提出一个要qiu,希望特鲁别茨科伊先生尽快组织工人复工,能并工的工厂开工,破坏不严重的工厂修复所有能修复的机器,逃跑的农庄主的土地也需要雇工。希望您能帮助我们恢复新西伯利亚市的正常经济活动。”

    新西伯利亚遭到严重破坏的均是敏感行业,但一些轻工业作坊并没有被殃及池鱼,也有部分工厂的机器完全可以修复。

    特鲁别茨科伊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做好它。”看似是帮中国人的忙,但也是为了全城市民的生存,整个城市经济活动停滞的话,最终受苦的还是平民,中**队自然是衣食无忧,最先饿死的永远是被占领区的平民。

    内室的竹椅上,红娘翻开了一页文件,是托木斯克平民非正常死亡的初期调查报告,因为这座城市有一支保安部队负隅顽抗,大量的武装平民参与,是以破城后,确实存在部分平民被击毙的现象,也有一些俄罗斯妇女被强奸,统帅部派出的调查组正在调查中。

    看着这份调查报告,红娘却不由得想起叶昭半开玩笑半认真与自己说过的话,判断治安区的标准很简单,从俄国姑娘的眼神可以看出当地的治安情况的好坏,第一、绝对见不到姑娘的踪影。系惧怕中**人的佐证,为“治安不好”。第二、对我们的车辆马匹感到稀奇而远远地从窗口眺望。为“治安稍好”。第三、在上项情况下,走出家门口眺望,俄国姑娘神态自若地走在有中**人往来的街道上,为“治安良好”。

    给予统安区俄国人尊严,挑动俄国人和沙皇政权之间的矛盾,是稳定古领区不二之法门。

    现在,这场战争渐渐进入了新的阶段,在沙俄军队大幅度战略性撤退之后,己方军队已经深入沙俄境内,在明年春季发动攻势前,大批的战争物资将会运来东南平原,这片俄国人聚集区,存在着抵抗组织是毋庸置疑的,己方调动、物资储备等等情报想要保密已经很困难,而俄国人可选择的攻缶点却变得多起来,比如己方的补给线、军备物资仓库以及分散的部队等等。

    如此稳定占领区治安就变得极为重要,尤其是在枢密院经过慎重考虑,出于现今东南平原是作战最前线,在未来的战争中不排除被俄国人重新占领的可能,是以作出暂时不向东南平原移民的决定。这样的局面下,就更不能给俄国人抵抗组织生存壮大的土壤。

    特鲁别茨科伊告辞后,红娘和苏纳讨论了一会儿占领区的治安,讨论了会儿托木斯克的局势,就在苏纳准备去部署军备之时,通讯兵急急的跑来在外面敬礼打报告。

    他送来了一份京城来的急电,红娘接过看了,不禁微微一笑,将电报纸递给苏纳,说:“这可是个好消息。”

    苏纳看到电报纸上的一行小字,眼睛一亮,说道:“皇上和娘娘洪福齐天,该当此獠气数已尽。”

    却是韩进春部攻克鄂霍次克,奕欣化装潜逃途中被擒,一众王公大臣以及仍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妃子尽数落网。

    电文里没提到的是城破之时,奕欣两个妃子都曾经试图自杀,但突击队来得极快,却也救了她冉一命。

    跟随奕欣来到极北苦寒之地,两妃自都有杀身成仁的觉悟。[(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四章 平等生活

    盆地之下数十丈深处,偌大的溶洞空间内,一个诡异的光团,吞半空中起伏着。

    细看之下,就能清楚地见得,这个光团乃是由一个个巨大的手掌构成,这些手掌不停地移动着,带出紊乱的灵气,幻化出无数的残影,仿佛天罗地网一般,将中心处牢牢控制。

    透过这些半透明的巨掌,恰可见得在最中心处,有三五只拳头大小的蝙蝠状生物,来回扑腾着、挣扎着,却似有无形的力量束缉,始终不得解脱。

    原本足有婴儿大小的阴火蝠,此时却如拳头一般,虽然形体眉目依然清晰,可颓势自显。

    在它们的身上,一点点苍白的火焰如线,好像一根根管道,不停地吸食着它们的“血肉”一般,不过片刻功夫,肉眼可见地又缩小了好几圉。

    在这过程中,三五只袖珍的阴火蝠还在不停地张可着尖口,尖叫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早些时候直接震撼神魂的威能,听在耳中,反而有点像在呻吟着、在乞求着……

    在天罗地网的上方,一盏心灯,大方光芒。

    一方,无形的通道联络,大股的精粹地煞阴火从阴火蝠中抽出,如江河入海一般,被吸入灯身之中;另一方,稳定地、平和地,一股股地煞阴火仿佛被驯服了野性,从另一端涌出,径直流向了下方的”个所在。

    在那里,张凡盂膝而坐,双手食拴与拇指互相交叠着,成一虎口向前。

    掌心处,一团金光璀璨,好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正在放射着光余热,普照万民。

    金色光团的前方,正是燃烬心灯中流出的地煞阴火汇聚之处,金黄璀璨与阴寒冰冷,两种火焰在此僵持。

    说是僵持,实质上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并非如此了。

    犹如呼吸一般,张凡交叠成虎口的手掌不停地敝激起伏着,每次起伏,掌心的“小太阳”也随之收胀,好像一张巨口,永无满足地开合着,不停地消耗着前方的地煞阴火。

    噬火大法,此消彼长,随着精粹无比的,从阴火蝠中抽取出的地煞阴火渐渐减少,一抹金色的光辉,从掌心处流遍全身,每一寸的皮肤,都在不停地放射着点点金芒,犹如遍体黄金铸就。

    少顷,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戛然而止,半空中的巨头手掌骤然塌陷,化作紊乱的灵气,搅散遍及整个空间的地煞阴火。

    所有-的阴火蝠,灭杀一空。

    十日之前,张凡在这个地煞阴火溶洞之中发现了第一只阴火蝠,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诸般手段,或逗引或挑衅,或直接轰击,将所有的阴火蝠逸出,一网成擒。

    此后的,便是连续十日的抽取,终于将迳最精纯的地煞阴火提炼完成。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充盈的太阳金焰,尤其是身后虚空中的某处,隐隐传来的欢愉与振奋,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微笑。

    手上一招,燃烬心灯一闪而过,悬浮在了他体面前。

    恰在此时,张凡的神色忽地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蓦然望向了一个方向。

    循着目光望去,但见苍白石壁阻隔,见不得什么异常,而他的目光,却f&J可以穿透深厚的岩层,无尽的虚空,直达某处似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挺快的嘛!”

    沉吟了一下,张凡脸上笑容收敛,伸出手掌来,绂纹地搭在了燃烬心灯之上。

    “轰”

    若大江奔涌,长堤泄洪,又似怒海狂涛,天翻地覆。

    随着他的动作,燃尽心灯之上,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骤然爆发了出来,与土石无干,与风尘无碍,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地煞阴火,狂涌而来,瞬间被吸入心灯之中。

    霎时间,心灯的所在,好像一个无底深渊,在不停地吞噬着漫天的地煞阴火,似可直至无穷。

    燃烬心灯的身后,张凡缓缓闭上7眼睛,整个人也随之沉静了下来,所有外物,不萦于怀,便是时间的流逝,也一无所觉。

    一年的时间,倏忽而逝,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

    洞穴之中,原本充斥所有的地煞阴火,明显地减少了下来,稀薄了许多,由原本沉凝苍白,渐渐变得有些乳白似雾气了。

    在这洞穴之中,地煞阴火最薄弱的地方,一团一人高的金色火焰光球,在不停地吞吐着,每一下,都有大片的地煞阴火不见,璀璨的金色光华随之浓郁,似流水一般,缓缓地流动着。

    在这金色火焰光团的后面,一个遍体金色火焰燃烧,好像太古战神一般的身影,盘膝不动,似真的通体由黄金铸张凡这般接连运转噬火大法,不停地吞噬转化为太阳金焰,已然三百六十五遍日月轮转。

    在他而言,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世事变化,更不知道这一年以来,周围环境的异常。

    往上几十丈的地方,地表之上,盆地之外,依然苍白怪石嶙峋,不同的是,这些怪石,恍若活了一般,远远看去,似在不停地挪动着。

    活的,自然不是石块。

    若是抵近一看,就能见得这些苍白的石块上,陡然多出了无数的空洞,细若小指,密密麻麻,千疮百孔,乍看之下,颅有些与放大了数十倍的珊瑚礁近似。

    在苍白石块的表面上,爬满了一条条层层叠叠的白胖小虫儿,它们来回爬动着,交尾着,动作间似乎隐藏着某种急4p,感觉上,与地震前举家搬迁的某些小动物相差不多。

    看着这些小虫儿在石块表层扭动不停地样子,不由得就联想到了炎炎夏日里,在太阳底下吐着舌头的狗。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震鸣之声传来,顷刻之间,响彻方圆数卓里地。

    那声音,锋锐无比,穿透极强,好-像在一瞬间,就直冲云霄,声震九天。

    旋即收回,贴着地面横扫而过,声音入耳,耳膜刺痛,周身寒毛直竖,如有无穷危险临身,那种感觉,恰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尖锐处,离眼球不过一分。

    也不仅仅是声音,伴着这震鸣之声,遍布这剑屏峰区域的白色光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的束缉一般,化作一道道的波纹扫过,经行处,所有的苍白石块上尽数脱落下来了一层石皮,犹如风化一般,扬扬洒洒而下。

    其上,不少阴煞虫白嫩的表皮上,也跟着出现了道道血痕,好像那肉眼可见的波纹,是一把把锋利的宝剑一般。

    霎时间,若天灾地变,所有的阴煞虫一个掉头,重新没入到了苍白石块之中,再不敢露头。

    恰在此时,地穴深处,恍若泥雕木塑一般,一年不曾动过分毫的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似气机牵引,周身的金色火焰骤然暴涨,旋即收缩,尽数归入体内,只在皮肤的表面上,隐隐若水波一层,金色火焰燃烧。

    蓦然站起,心念--动,燃烬心灯如奉钧仑)1重新化作一朵火焰,没入他的眉心不见。

    环顾了一下显得空荡了许多的溶洞,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以燃烬心灯恐怖的吸纳速度,用时一年,也没有待这地穴中的地煞阴火吸尽,可以相见,其中到底蕴涵了多么恐怖的数量,怕是还能够让他在此修炼五年有余。

    这也就是说,若是在此处修炼,至少会有五年的时间,不需担心太阳金焰的供应不足,而太阳金焰,正是炼制“日冕”的关键。

    “我还会回来的。”

    又看了一眼这个呆了一年的地方的,张凡一声长啸,震落碎石无数的同时,金色光华一闪,一道金虹,从洞穴中一闪而逝,再不见踪影,偌大洞穴之中,只有地煞阴火的燃埃左1声,似在庆幸着什么。

    剑屏峰下,一道金虹,划破苍穹,其身后,鸟啼声声,火红色的长虹跨越无数距离,紧随而来。

    甫一离开盆地之时,张凡周身的金色火焰不散,恐怖的气息扩散开来,一落足地面,方圆数丈,尽成齑粉。

    过犹不及,满盈而溢!

    张凡哪里不明白,却是他体内积蓄的太阳金焰还没有完全收入体内,自发地产生的威势。

    这个时候,心中忽然一动,金鸟融火,毫不犹豫地施展了出来。

    霎时间,倏忽而过的金色火焰,仿佛一道金虹一般,速度之快,甚至不在墨灵之下,短途奔驰,更在其上。

    金鸟融火,融的是太阳金焰,若是能更进一步,便能真正化作长虹,瞬间跨越天地。

    以这般速度,数十里距离,不过转瞬。

    当剑屏峰占满整个视野的时候,金虹收敛,所有的太阳金焰纳入体内,好像沉睡了一般,再无那迫人的气势。

    返璞归真,才是真谛,不受控制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墨灵赶到,落于肩上,好奇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主人,似在奇怪他怎么忽然能飞这么快了,张凡却是无暇顾及小家伏的可爱模样了,目光一凝,正可见得剑屏峰脚下,年前凝剑气而成的剑碑前,一个背剑的身影。

    ”灭绝!

第七十五章 公正

    坐在咖啡室里喝咖啡,叶昭还在思索明年开春对俄国的战略。

    咖啡室环境清幽,洁白的桌布,绿意莹然的常绿盆景,红木紫檀镶嵌螺钿的木器,古香古色,韵味十足。

    帝国现在各种思潮百家争鸣,平等大厦生活的“白领”多受新思想影响,部分女权主义者觉得妻妾成群是腐朽的落后的制度,话说回来,有妻有妾的大户人家多保守,妻妾们大多仍是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必要应酬的话自然带正室亦或极为受宠的妾侍。

    好似叶昭这般带着明眸善睐、姿色艳丽的两个老婆招摇过市的人家那可极为罕见,而看苇月伊织和古丽夏依尔对叶昭的亲昵,自然一眼便可看出三人的关系。

    咖啡室中不时有人看向叶昭,自然是觉得叶昭三人与这平等大厦新生活的氛围格格不入,一些男人的目光就免不了羡慕了,一见便是年少多金、娇妻美妾,哪个男人不羡慕这种生活?更莫说两位美娇娃的异域风情了。

    要说京师卫星城新城区,洋人使馆大多迁徙与此,而且国外移民不在少数,去年统计,整个新城区的、东方国家的移民亦或居住与此的人数不下两万人,不过京师对移民和外国人旅居控制尚严,广州、上海、天津、金陵等城市外国人更多,尤其是广州和上海,移民加之旅居的外国人都不下十万人口。

    京师卫星城的外国人比例,倒是朝鲜、日本等富商更多一些,对于他们的入籍问题帝国中央政府控制严格,但他们喜欢来京师新城享受现代生活是毋庸置疑的。

    平等大厦就住有日本富商,也是仅有的一家外国人租客,负责日本中央政府纸币发行的三井家族成员。

    三井家族从一百年前崛起,经营钱庄同时也是大名御用商人,现今日本中央政府意图发行纸币,日本大统制细川韶邦便选了三井家族掌管政府资金----官银出纳和汇兑,并且进行发行“三井票”的准备。

    不过现今日本大名林立,细川韶邦虽然是实力最强大的大名,却仍不足以将中央集权到可以影响整个日本,在去年剿灭了虾夷共和国之后,细川韶邦便再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现今帝国正帮其筹组“贵族院”,实则便是将各个大名的代表弄进“贵族院”,如此各方势力便可将“贵族院”作为协调各自利益的机构,用来协调整个国家的运作。

    在中国人的压力下,日本各大名只能接受用政治斗争来代替武力斗争的现实,而在一些亲中的媒体报道渲染下,许多日本人自然感谢中国人促使日本国内实现和平的政策,实际上,许多日本新兴阶级新思想人士都表现出亲中的倾向,一步步实现政治改革,在中国人帮助下取消封建阶级特权,便是这些新兴资产阶级自由人士奋斗的目标。

    “贵族院”的筹备,在许多日本人看来自然是政治上的绝大进步。

    当然,除了叶昭没人会知道明治上台后日本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自也不会知道中国实际上阻碍了其发展。

    不过同样叶昭也令武士道忠君等等军国主义的狂热思潮没能在日本民间兴起,对于这个民族,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日本国取得的炫目成就,虽然概因其民族善于学习,实际上都有其偶然性,开始冒着经济破产的危险在甲午战争中侥幸打败了虚弱的大清,成为了西方国家在东方的合作对象,因为地理因素成为山中称霸的猴子,是以经济飞速发展。数十年后因为军国主义遭受灭顶之灾本可能一蹶不振,但又因为两大阵营对立使得美国要扶持这个桥头堡、自由世界的样版,以抵抗红色浪潮的进攻,其再次获得了融入西方发达国家体系的绝佳机会。

    而今世,日本国内如果仍然军国主义思潮泛滥,只怕肯定遭受灭顶之灾,而且,怕也没什么机会再翻身。

    所以叶昭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妨碍了日本人的进步。

    实际上,对于日本平民来说,军国主义带来的是什么?慰安妇、寡妇,去各国卖淫赚取外汇的女性工具,疯子一般的为国殉道者,如肯自愿注射性病来杀死美国大兵的日本妇女等等等等,二战时期和二战前的日本国,除了所谓帝国的荣耀,底层平民的生活用悲惨来说都不为过,只是他们被洗了脑,自己都不觉得。

    在东方来说,因为远离西方争斗的地理环境,中国和日本谁能最先进行真正的工业革命和制度改革,谁就会在东方崛起,比较起来,中国的优势比之日本强了百倍,只是前朝非主体民族统治是以目光狭隘,终于令泱泱大国输在了起跑线上。但是叶昭,也并没有觉得日本真正赢了什么。

    这个坚韧的民族,右翼思潮泛滥而不懂得反思的话,最后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倒是现今的日本,叶昭觉得在一个比较正常的发展轨道上。

    看着从另一桌起身袅袅走近的日本和服丽人,叶昭一瞬间想了许多。

    叶昭知道,这位日本少妇定然是三井夫人,也就是住在平等大厦六楼的日本商人三井平介的妻子,三井平介是三井家族嫡系子弟,其和妻子都是帝国京师大学的日本留学生,三井平介是地质学系,三井夫人则修习国文。

    “先生、太太,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三井夫人到了近前彬彬有礼的鞠躬行礼。

    叶昭三人起身还礼。

    三井夫人又对苇月伊织鞠躬,说:“对不起,冒昧打扰,我是三井明美,以前在校园看到过您,但是一直不知道原来您也是日本人。”

    苇月伊织上学并不穿和服,免得太引人注目,三井明美同样如是。

    叶昭三人也报了名字,又请三井明美落座,三井明美腼腆的一笑,对叶昭道:“文先生,我太冒昧了。”

    叶昭笑道:“他乡遇故人,我理解,你们聊。”

    苇月伊织和三井明美低声用日本语交谈,叶昭则拿过古丽夏依尔的咖啡杯帮她搅拌砂糖,笑着说:“做什么都急,这个要慢慢来。”

    古丽夏依尔嘻嘻一笑,自觉幸福甜蜜。在叶昭身边,这位部落族长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孩子,有人照顾有人疼爱,什么事再不需要自己操心。

    叶昭品咖啡之际,两名**进了咖啡厅,在跟在旁侧的保安的指点下,大步向叶昭这一桌走来。

    两名**出示证件,均是大厦旁**房的警员,其中一位是警长,姓赵,他对三井明美道:“三井夫人,请问您认识三井爱江吧?十八岁,圆脸的女孩儿。”

    见是找三井明美,全神戒备的女卫神色稍稍松弛。

    三井明美微微一怔,说:“是,她是我的侍女。”

    赵警长道:“那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她现在在巡捕房,涉嫌伤人。”

    三井明美脸色一下苍白,惶急的道:“伤人,怎么会?她不会的,她是个好孩子。”

    赵警长皱眉道:“那您也得跟我们去吧?她的中国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我认为由您来帮她翻译会更好。”

    三井明美吓得脸色更白,她是极柔顺的性子,哪见过这个?异国他乡被带入“监狱”,那可不比地狱还可怕?她无助的看看左右,说:“我的先生呢,他……”随即想起,先生晚上有应酬,要很晚回来。

    苇月伊织看向叶昭,见叶昭微微点头,就拉起三井明美的手安慰她,说:“没事的,我陪您去。”

    三井明美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拉着苇月伊织,又哀求的看向叶昭,说:“文先生……”自然觉得有个认识的男人在身边心里才会安定。

    叶昭笑道:“一起去。”

    此时赵jing长已经颇不耐烦,蹙眉道:“我说你们痛快点,没人去的话我可按照原告的话以伤人处理提交仲裁所了!再不行就fǎ庭解决。”

    叶昭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巡jing房不大,一座小院几间平房,叶昭一行进入左厢平房处理纠纷的大厅,里面倒是安静的很,有两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纠纷,正点头哈腰的听桌对面的巡jing训话。

    另一张桌子前,有一个面相猥琐的中年瘦子,头上裹着白纱,穿着大棉袄,正嬉皮笑脸的和坐他对面的巡jing搭话,那巡jing也不爱搭理他,他却全不在乎。

    叶昭一行自然吸引了全屋的目光,叶昭揉了揉鼻子,也是,就自己一个男人,一大堆花枝招展的女子,更有苇月伊织和古丽夏依尔这样异域风情万种的美女,这昏暗的屋子在她们丽色照耀下都亮堂起来。

    被拷在靠墙脚长条椅上的小姑娘见到三井明美,立时叽里咕噜大叫起来,被**训斥了几句,吓得急忙坐好闭上了嘴巴。

    不用问,自然是三井明美的侍女三井爱江了。

    赵警长走过去解开了日本小姑娘的手铐,指了指那猥琐男子身边叫她坐过去,小姑娘有些不情愿,但不敢不听,遂过去乖乖坐好。

    赵警长坐到了对面开始问话。

    叶昭在旁也渐渐听明白了,那猥琐男子是个卖鱼的,叫“卖鱼胜”,日本小姑娘去买鱼的时候与他发生了纠纷。

    卖鱼胜说是日本小姑娘诬陷他偷斤少两,上了脾气就拿秤砣打他,把他头都打破了。

    日本小姑娘爱江则说卖鱼胜跟她说后屋有大鱼,她跟了进去后卖鱼胜就动手动脚的,还把她往床上按,她情急之下顺手抓起了东西砸他,却不想是个铁秤砣。

    三井明美不大敢说话,实则都是苇月伊织帮日本小姑娘翻译的,日本小姑娘更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对不起”,中原话的对不起她却是学会了。

    卖鱼胜摸着头,骂咧咧道:“就她瘦的二两肉都没有,老子……我能看上她?差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顺手指了指叶昭一行人,说道:“要我说,这帮家伙都该抓起来,合伙儿来蒙咱是不?”

    虽然叶昭等人衣着光鲜,但卖鱼胜自以为是日本人,倒也并不惧怕。

    三井明美吓的脸色更白。

    赵警官蹙眉看了卖鱼胜一眼,说道:“你老实点!”

    此时一名**匆匆进来,在赵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赵警官就瞪了卖鱼胜一眼,回头对苇月伊织道:“你们可以走了。”

    三井明美大喜,说:“警官先生,爱江,她,她是不是不会被关起来?”

    赵警官点点头,挥挥手,道:“你们快走吧。”

    三井明美自是千恩万谢,那个日本小姑娘起身,对赵警官鞠躬,说:“谢谢,对不起。”

    赵警官滞了滞,犹豫着,终于对叶昭一行人道:“刚刚有人证证明,卖鱼胜确实带着三井爱江进了后房,而且他平日素有劣迹,三井爱江的口供更可信,我们会进一步查明,将结果通知你们。如果检察厅决定落案起诉,还会请爱江小姐出庭作证。”

    三井明美连连点头,她虽然柔弱,但毕竟是大学生,对帝国法律程序还是了解一些的,只是同执法的中国人打交道,实在担心的很。

    出了**房,三井明美又跟叶昭鞠躬连说:“谢谢,麻烦您了”云云,日本小姑娘也是鞠躬连声说谢谢。

    叶昭揉了揉鼻子,颇有些无奈。

    三井明美又道:“中国的警察先生很公正。”

    叶昭笑了笑,心说离公正还差远了呢,如果不是小爱江礼貌太周全,只怕也没有赵警官后面的话,而且上来就把小爱江铐上,也可以看出**们的倾向性。

    不过也难免,这两年移民渐多,警察系统也就遇到了新问题,真正一碗水端平不大可能,毕竟是人都有倾向性,只能尽量做到公平吧。

    以现今的观念来说,这个**局做的也能算勉强及格吧。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叶昭默默的思索着,新兴的国家,前所未有的世界政治格局,千头万绪,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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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贝尔加湖张弓

    三月份,虽然中原大地巳经春暖花开,但西伯利亚仍是寒凤猎猎。

    贝加尔湖,一月结冰,要到五月才能解冻,现今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美不胜收。它是世界上最深和蓄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湖型狭长弯曲,宛如一弯新月,所以又有“月亮湖”之称,湖水澄澈清冽,稳定透明,是人类历史的一块瑰宝。

    贝加尔湖最北端的湖面上,有一行小黑点缓缓移动,一枝百余人的帝国武装,厚厚的咔叽布军大衣囊得严严实实,背上背着鼓鼓的行囊。

    这是皇家陆军第六集团军特遣大队第三步兵团第九步兵连。

    第六集团军负责整个中西伯利亚的考察、探险、肃清敌匪的行动,也负责帝国靠往中西伯利亚探险的各考察队、学者组织的安全。

    去年夏季中俄战事爆发后,中俄边境外蒙部落东段,从库伦、恰克图已经有数支考察队和探险队北上,当然,随行的是成建制的武装军人:

    现今整个,贝加尔湖已经在帝国控制下,而哥萨克人建立的城市如乌兰乌德等尽皆被收复。

    听闻一些探险队已经到了贝加尔湖北千里外。

    这些探险考察队,大多是由连一级武装保护,逐渐向北渗透,考察地形,探测定居点等等,毕竟俄国人的西伯利亚地图,就算是从其宫廷内搞到的最详尽地图,对于西伯利亚一带的描述仍然不够精确,需要帝国自己来勘测考察。

    西伯利亚其实也生活着大量的土著,如各个通古斯人的分支,奥罗奇人、那乃人、乌底盖人、乌尔奇人、雅库特人等等,生活在西伯利亚广阔的土地上,北至北冰洋,西至叶尼塞河,东迄太平洋,到处都有这些小部落的身影。

    贝加尔湖一带生活的土著布里亚特人实则就是蒙古人的一支,但到了后世渐渐受沙俄影响开始写拉丁字母、斯拉夫字母,生活习俗也渐渐发生重大变化,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民族。

    现今的布里亚特人说蒙古土话,就好似蒙古话的地方方言,用蒙古文字,与每个连队都配备蒙古战士的探险队沟通起幕并不困难。

    走在贝加尔湖北端的帝国步兵连并不是护卫那和可以测绘地图的探险队的武装,这些纯武力步兵连主要的任务便是与发现的土著部落取得联系,在地图上标出土著部落所在地,以及肃清残余小股土匪。

    整个贝加尔湖一带的俄国人定居点和军事要塞均被拔除,但仍有门、股哥萨克亦或俄人匪帮存在。

    这枝步兵连的连长原为克孜尔边防团骑兵营营长,唤作查干巴日。

    当然,查干巴日并不是被降级,是他主动要求进入第六集团军特遣大队。

    第六集团军特遣大队去年末成军,兵源多是身强体壮的北方兵、狩猎部落战士,其中黑龙江流域的达呼尔人、鄂伦春人等等也是其主要的兵源。

    特遣大队裁撤了营一级指挥,以步兵连为单位进入北域实行逐步占领行动,可以说,每个连队都有在冰天雪地野外求生的本事。

    以查干巴日的连队为例,整个连队一百二十一人,其中超过半数是北域蒙古人、达呼尔人、鄂伦春人、锡伯人、赫哲人等等。

    同样,如同查干巴日这般营一级军官暂时指挥一个探险步兵连的情况极为常见了

    特遣大队并不装备包括轻机枪在内的所有重武器,步兵连每个士兵配备子弹二百发,同时部落战士大量配备弓箭、帝国产军用钢弩等等武器,用以弥补可能出现的弹药不足。

    步兵连的食物,随身带的罐头轻易不会动用,很多时候都靠猎杀动物、挖可食用植物根茎、偷动物洞穴果实等等途径解决,少量的罐头、压缩饼干等军需品只是用来解燃眉之急。

    所以步兵连也就不会配备炊事班、辎重队等等后勤人员,除了每连配备两名卫生员,全连均是纯粹的战斗编制。

    特遣大队的卫生员很少有女性,查干巴日的步兵连是一个例外……因为其妻子阿茹娜被特批加入连队,是以另一个卫生员也便用了来自库伦的一个蒙古小姑娘:

    查干巴日步兵连的任务便是去两三百里外勒拿河的下游,听闻那里有一个布里亚特人农耕部落,如果该处适宜建立移民庄园,那么帝国各探险队的活动范围又可以向北绵延数百里。

    对于整个中、东西伯利亚的控制、移民,将会是一个长期而缓慢的过程,不过在勒拿河上游建立些移民城市包括工业城市,如此便可以顺游而下,在勒拿河下游的北冰洋沿岸建设港口,内部消化是一回事,将整个控制区的大轮廓架起来自是能快则快。

    天渐渐黑下来,队伍却仍在快速移动。

    阿茹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积雪中走着,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随即看向了身边紧紧跟着她的小姑娘卫生兵,厚厚的蓝灰色咔叽布军大衣裹着她的小身子,绑腿灰布鞋,皮带束腰,带着顶灰布军帽,帽檐还骡了几个纽扣,军帽后露出两条漂亮的麻花辫,寺路时一甩一甩的……秀气可爱的很。

    小卫生兵叫做好如娃,今年刚划十四岁,出身于库伦的贵族家庭,七岁时便进入了库伦的中原学校,靠年开始帝国在蒙古地区大量招收卫生护理兵和,小好如娃便进了卫生学校,虚报为十六岁。

    小好如娃的郡王父亲有七个老婆,仅仅生了一个女儿的好如娃的母亲并不得宠,其母亲更是势利的很,早就希望女儿能选秀进入大皇帝皇宫,若能被大皇帝看中,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就算老爷子的气焰也得被压下乘。

    是以好如娃进卫生学校,她的娘亲极为支持,还帮着造假虚报了年岁,本想等今年选秀时将女儿虚报岁数上卫生学校的事拿出来说给负责选秀的官员乘听,这般懂事上进,自然会大大加分。

    今年年末帝国开始在各卫生学校、卫生护理培训班征募人手上前线,好如娃报名,其母亲虽然不情愿,也没大理会,毕竟没听说过有女卫生兵被派上前线。

    谁知道小好如娃成绩极好,成为了少数几名被补充进特遣大队的女卫生兵,好如娃的母亲这才着急了,不说危险与否,虽然听说她被选派服役的部队并不属于真正的紫沿阵地,但和一帮大男人在一起厮混个一两年,还怎么选秀?

    小好如娃却是不管这些,离家出走跑去军营报到,为此她母亲还想过去军区闹,但被老爷子压了下乘,如果说入宫选秀可以把曾经虚报年数学习科学知识拿出乘当作一段佳话,现今为了阻止女儿当兵把虚报岁数一事揭穿……个处理的不妥,便是大麻烦。

    几个月相处,好如娃和阿茹娜情同姐妹,她的事也都一点点跟阿茹娜说了,阿茹娜又好笑又怜惜,更佩服她的勇敢,对这个小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

    不过小好如娃极为好强,行军时也从不要阿茹娜帮她背行囊,现今走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却一步也不落后。

    “准备警戒休息!”走在队伍中间的查干巴日大声的喊,特遣大队中各地兵源皆卒,是以都用中原官话沟通,就算蹩脚些,这些战士也大多会说几句,简单的命令更能听懂。

    参谋长马玉昆,安徽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年前进入平远军,去年进修于金陵政校毕业,气度英武。第六集团军特遣大队各连参谋长,主要的职责便是监督军纪。

    这是一处小山的山坳,少了寒风侵蚀之苦,更有些树木可以砍来生火取暖,实际上,整个贝加尔湖就是个巨大的气温调节机,在冬季时,周遭区域比南方的恰克图城还要暖和。

    铺了干草,阿茹娜和好如娃靠着一棵干枯的桦树坐下,很快有士兵送来木柴,脸红红的帮着点了火,偷偷看了好如娃一眼,话也不敢说,又赶紧跑掉。

    阿茹娜看着好如娃就吃吃的笑,确实,好如娃是整个连队的宝贝疙瘩,许多未婚的士兵都爱慕她,拿她当梦中情人可也是,就算在大城市,好如娃也绝对是顶尖的人才,更莫说在军营了。

    自然明白阿茹娜笑什么,好如娃小脸一红,说:“我去给他块黑豆糖感谢他。”黑豆糖就是帝国产巧克力,现今来说,多是贵族家庭的消费品。

    阿茹娜笑着抓住她,说:“别去,你想叫人误会馋喜欢他啊?”

    好如娃急急道:“当然不是,阿茹娜姐姐,你知道我的。”

    阿茹娜就笑,“是,是,知道你想进宫当秀女,想嫁给大皇帝……哎呦……”嘴却是被好如娃捂住了,好如娃气得大眼睛瞪着她,“就知道,什么都不该给你说的!”

    阿茹娜就格格的低笑,好如娃气呼呼道:“再说,谁说要嫁给他了,我就是想进宫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阿茹娜笑着抱住她,说道:“知道啦知道啦,傻孩子,我逗你呢。”

    好如娃不满的用脑袋顶了顶阿茹娜,却也不再说话了,阿茹娜的怀抱温暖的很,躺在里面舒服极了。

    两日后,在一处遍布针叶林的河畔,终于寻到了一处布里亚特人的村落,大概几百人的小部落,养了绵羊和马匹,居住在木架帐篷里,并且会打造铁器。

    部落族长是个瘦小的老头,与查干巴日沟通起来洌也并不是很困难,不过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搞清楚查干巴日等人的身份,并不是“吃人肉的罗刹魔鬼……”而是来自南方的一个大国,可以驱逐罗刹魔鬼的大国。

    因为查干巴日言语和他大致相通,老族长自然觉得亲切,但对于查干巴日所说可以赶走罗畿魔鬼却是有些怀疑,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欢天喜地的叫村民宰牲畜招待客人,还有村民去砸开河畔坚冰捞了些鱼乘做了鲜鱼汤。

    步兵连的士兵则将他们猎取的最后两只贝尔加海豹拿出乘送给村具尝鲜。

    在老族长的帐篷内,阿茹娜和好如娃总算吃了顿热乎饭,沿着贝加尔湖畔北行的时候,步典连的狩猎手们最喜欢跑去湖中猎取海豹,整个贝加尔湖沿岸俱是坚冰,但湖中却是大块大块的浮冰,贝尔加海豹喜欢跑到浮冰上游玩,也成了步兵连狩猎手最省力气的猎物。

    不过看着它们的怪样子,阿茹娜和好如娃都吃不下,很多时候她俩都是靠饼干充饥。

    喝着鲜鱼汤,好如娃只觉得宛如琼液玉浆,鲜美的不得了。和阿茹娜对视一眼,都吐吐舌头,开始解馋。

    查干巴日一边与族长叙话,一边拣些紧要的说给参谋长马玉昆听。

    从地图分析,这处布里亚特人部落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当老族长说起北方百里处有一座俄国人木堡时,查干巴日愣了下,地图上并没有标示。

    老族长言道,他的部落本来就在俄国人木堡一带游牧、狩猎和捕鱼,还能和些大麦和黍子,但俄国人来后,他们不得不迁居于此,但还是时常受俄国人侵袭,每年不得不献上绵羊和粮食,有时候还要被掠去妇女:

    说起往事,老族长就目露悲哀之色。

    在西伯利亚一带的土著,都极为惧怕俄国人,不说其凶悍火器犀利,就“吃人肉”的恶名已经令土著部落胆寒,早期俄国人来到西伯利亚,进攻土著部落受阻,粮食耗尽,真的挖掘过土著尸体乘吃,后采……又演变为宰了俘虏吃肉,至此“吃人肉的罗刹魔鬼……”恶名远扬。

    老族长悲愤的道:“这些奴魔,都该被千20万副。”

    查干巴日随即又打听了俄国人木堡的情况,其实现今整个中、东西伯利亚的俄国移民,都在向西逃亡,因为这一带的移民多是流放犯、暴徒组成的武装移民,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腥,与新西伯利亚一带东南率原的沙俄移民完全是两个概念两个心态,这些人遇到中国士兵,只怕多半就会被打死。就算囚犯和真正的平民,本也没在此定居的念头,大多是乘东方淘金,现今担心中国人报复,能逃回本土自然换命西逃,茫茫荒原中丧生的不知凡几。

    不过整个西伯利亚消息闭塞,极北一些俄国人定居点只怕还不知道中俄开战的消息,更莫说俄国人在节节败退丰的战报了。

    这个俄国人定居的木堡虽然在中西伯利亚南部,但看乘也是这种情况,并不在俄国官方的地图上。

    老族长说这个木堡本来只有几十名俄国人,都是骑马的战士,近年来人数渐多,大栅有二三百人,其中有不少妇孺幼童,看乘多了些举家搬迁移民来此的平民。

    查干巴日和马参谋长低声交流了几句,回头传令:“全连隼整一日,准备去端掉俄国人的狗窝:“

    好如娃就兴奋起乘,眨着大眼睛问:“连长,我可以开枪不?”她还没见过打仗呢,不过进入连队前经过几个月的培训,枪法衙也过得去,也随身配备了六雷炮。

    查干巴日就笑,说:“轮不到谗开枪。”

    老族长听钟查干巴日说他们要去袭击俄国人木堡,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是来真的,说道:“这,这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南方去攻击俄国人,以罗戒魔鬼的暴戾,定然将自巳的部落也列为可疑目标而加以血腥的报复:

    查干巴日无奈的道:“老人家,您放心,这些罗氟鬼子我们保证能打赢,莫说这么点罗刹人,在西边,十几万罗刹鬼子,那可全是真正的正规军,还不是被我们一勺烩,我跟您说吧,咱中原有几百万军队,会怕小小的罗刹鬼?老人家,你以后也是大皇帝的子民,慢慢就明白啦!”

    老族长有些不解的问:“你们说,你们不是大清国?”

    查干巴日笑道:“大清国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大皇帝奉天承运,威临四海。”说完想想,新朝建国好像也没几年,但这些年,帝国的变化可真是翻天覆地一般,颇有不知今昔何年的感觉。

    其实查干巴日和老族长说话自然不是“奉天承运威临四海……”这么简单明了,直译的话他说的是“大皇帝是统治北到白冰洋、东到太平洋,南到南洋,西至突厥的主人,是中原、蒙古、西域、极北、西藏等等各部中国人的天可汗,是天神在人间的化身。”

    老族长被中国大皇帝这一连串的头衔唬得一愣一愣的,听闻“中国”在西方打败了罗刹人,总算有些安心,犹豫着问道:“将军能战胜木堡里的罗刹魔鬼?”

    查干巴日为了安他之心,正色道:“那是自然,难道我会带我的勇士们去送死么?”

    老族长一想倒也不假,又问道:“你们也有比弓箭射的更远的火器?”

    查干巴日点点头,说道:“老土司明日可遣人去观战,就可知我所言弃虚。”

    他也看出来了,多年的淫威下,这些北域部落,对于罗畿人那肯定是恨极而又怕极了。

    (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七章印度洋看星

    博代博木堡六年前所建,勒拿河下游的这段支流俄国人又称为博代博河,是以这座俄国移民者建立的木堡就称为博代博堡。

    实际上,因为中国南北内战南方政府获胜,中国野心勃勃的大皇帝更屡屡露出攻击远东俄国殖民点的意图,俄国人东进遭遇重大挫折,中西伯利亚和东西伯利亚一带的移民热潮被遏制,到这两年,几乎降到了冰点,每年进入中西伯利亚以东的俄罗斯移民不超过千人,还大多是被发配的囚犯。

    博代博城堡是破产商人罗巴诺夫在六年前建起来的,最开始他雇佣了二十几名哥萨克骑兵来东方探险,却愕然发现在这博代博成了土皇帝,土著们都逆来顺受并且献上牲畜和粮食,这令他大喜过望,这几年,他又通过国内宣传在博代博的天堂生活,收取费用为那些希望来东方过上好吃懒做惬意生活的家庭当向导,将他们接来博代博,到今年,博代博木堡的移民人数超过了五百人。

    木栅栏围起的要塞建起了一座座石头房子,罗巴诺夫住在木堡中央的大石头房子中,坐在厚厚的熊皮椅子上品着咖啡,罗巴诺夫惬意的吐出口气,东方乐土,真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门外匆匆的脚步声,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俄国人走进来,惶急的道:“列昂尼得,你听说了吗?基廉斯克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大撤退,人都快走光了。”基廉斯克在博代博东两百多公里,是一座超过四千人口的俄国移民点。

    罗巴诺夫呆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撤退?”中年俄国人是他的伙伴别科涅夫,半个月前前去基廉斯克购买生活必需品。

    别科涅夫脸色苍白,说道:“听说中国人向我们宣战了,我们侵入蒙古的兵团几乎全军覆没,中国人已经占领了新西伯利亚。”

    罗巴诺夫震惊的张大嘴巴,好半晌说道:“不会吧?不可能,不,这不可能!”

    别科涅夫沮丧的道:“我本来也不想相信,但是列昂尼得,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我们现在需要考虑放弃博代博,如果不这么做,等中国人到来,我们都会被作为罪犯绞死。”

    罗巴诺夫实在不能相信,他在东方做土皇帝的美梦就这么轻易的被终结,更没想到中国人会发动全面战争,并且用极短的时间就占领了新西伯利亚。

    罗巴诺夫站起来踱着步,脸色阴晴难定,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敌袭!敌袭!”木堡内到处都是跑动的人影,移民们纷纷拿出火铳涌出家门,跑向外围的木栅栏。

    罗巴诺夫和别科涅夫匆匆走出石头房子,街道上,积雪泥泞,一名哥萨克匆匆跑来,气急败坏的报告,刚刚一队十四人的哥萨克在西侧丘陵遇袭,只有三人逃回,两人还受了枪伤,其余十一人皆在突如其来的火器和弩箭打击下毙命。

    罗巴诺夫脸色铁青,默默不语,木堡中仅仅三十多名哥萨克,是木堡武装的生力军,可是瞬间就被消灭了大半。

    罗巴诺夫和别科涅夫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惊恐和不安。

    木堡南,一排排中国士兵翻过丘陵,慢慢靠近木堡,最前面的士兵用扩音器大声喊:“缴械不杀!投降不杀!”

    丘陵上,好如娃和阿茹娜站在参谋长马玉昆身侧,好如娃小脸蛋写满了不高兴。

    阿茹娜笑着在她耳边说:“回头姐姐把项链送给你。”

    好如娃眼睛一亮,随即就忙摇头,说:“我不要。”阿茹娜有一串用子弹壳当吊坠的项链,是苏娘娘送给她留作纪念的,据说子弹壳是苏娘娘在江南战场的纪念品。对这串项链好如娃可是垂涎欲滴,但阿茹娜宝贝的很,轻易都不舍得拿给人看。

    阿茹娜笑道:“送给你戴一个月,好不好?”

    好如娃大眼睛眨了眨,腼腆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靠在阿茹娜身边,感觉和阿茹娜姐姐在一起,自己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马玉昆却是将千里镜递给老族长,比划着教老族长使用千里镜。

    老族长不放心,亲自跟了来,待见到十几名罗刹魔鬼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毙,早就相信了查干巴日的话,尽管如此,但他新鲜无比的举着千里镜观察城堡时,见到城堡内伸出白旗还是惊讶的道:“罗刹妖魔投降了?”

    马玉昆听不懂,可也知道老族长诧异什么,说道:“算他们识相。”

    老族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跟着马玉昆和中国士兵最后进入木堡时,俄国人早已经被解除武装在木堡中央广场集合,这些凶神恶煞般的罗刹妖魔现在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抱头蹲在地上,老族长就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

    好如娃和阿茹娜则在几名士兵陪同下清点俄罗斯妇女和孩童的人数、名字。

    看着她们惊恐的眼神,好如娃不免觉得这些女人和孩童很可怜,如果能送她们回自己的祖国就好了。

    罗巴诺夫点头哈腰的赔笑在查干巴日身边说着什么,心里在祷告,希望这些中国人能够守信用,不要将自己送上绞刑架。

    ……

    查干巴日步兵连迫降博代博木堡之时,鄂毕河东岸的托博尔斯克城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托博尔斯克城建城已经三百余年,本来是俄国人在西西伯利亚的军事、行政和交通中心,但西伯利亚铁路未经此城,使得其地位大大降低,但对于整个西西伯利亚来说,仍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托博尔斯克在鄂木斯克西北数百公里,以沙俄乌拉尔兵团为主体的近六万人驻防在这一区域。

    强攻托博尔斯克的则是中国皇家陆军第一集团军以及两个预备役陆军师组成的西西伯利亚战区第一兵团。

    中国人对托博尔斯克的攻击第一时间便经由电报线路传到了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

    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曾经的总督府,是亚历山大二世的下榻地。

    看着地图,亚历山大二世沉默不语。

    彼得罗巴夫洛夫斯克东三百俄里的鄂木斯克防线是沙俄帝国的最前线,在鄂木斯克一带,包括高加索兵团在内,超过二十万大军在鄂毕河沿岸构筑起了坚固的工事。

    而亚历山大最担心的是中国人会从巴尔瑙尔西进,如此便可与西域中国兵团形成对亚历山大斯克西线兵团的合围。

    现今看,中国人的胃口大的很,竟然长途跋涉去攻击托博尔斯克,如果被其攻破托博尔斯克,顺势南下,则鄂木斯克布防的东线兵团就陷入被夹攻的态势。

    来自托博尔斯克的一封封电报显示,中国人动用了超过三百门长程火炮,战斗极为激烈,中国人的步兵海一次次发起惨烈的冲锋,显然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托博尔斯克。

    而且以中国人的火力分析,这是中国人的精锐兵团,虽然因为弹药补给的问题限制了火力,但动用的轻重机枪仍然不下三百架,火力猛烈到恐怖。

    最后一封来自托博尔斯克的电报已经是在告急。

    听闻中国人从乌里雅苏台到克孜尔的铁路已经竣工,又开始铺设从克孜尔到阿巴坎的可以和俄国铁路接轨的宽轨铁路,而大量的机器设备运到了克孜尔,显而易见,准备在克孜尔生产相应的火车头车皮等等,虽然这将是一个长期的工程,但中国人的野心却暴露无遗。

    中国人不但不准备将占领的土地归还,甚至其目标不仅仅是西伯利亚,看其准备打长期战争的意图,难道真的如同中国人一些右翼报纸上叫喧的,准备“打到莫斯科”?

    亚历山大二世并不认为中国人有这样的能力,再强大的国家,也没有彻底击败俄国的可能性,更莫说核心地域远在万里外的中国。

    但是对于正在推行农奴制改革和政治改革的俄国来说,与中国的战争,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更严重阻碍了俄国迈向西方发达国家行列的脚步,而且对于财政并不宽裕的俄国来说,如果这场战争持续十年八年,中国人怎样不知道,俄国,必然会财政破产。

    不过中国人显然也按捺不住,看其对托博尔斯克发起的猛攻就知道,中国人也希望速战速决,显然其经济状况也并不怎么理想。

    本来就是,这场战争中国人的补给线拉的极长,征用的骡马以及包括手推车在内的各种车辆怕要数十万,动用的民夫想也不低于这个数字。

    这对于正野心勃勃实行工业化进程的中国来说,是一个极为沉重的负担。

    所以中国人才会着急西进,才会急于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俄国,而这就是俄国的胜机。

    考虑了一会儿,亚历山大二世对一直蹙眉看电文的布林伯爵道:“令多瑙河兵团奔赴托博尔斯克。”

    多瑙河兵团是驻守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以支援各处战线的机动部队中最精锐的兵团。

    布林伯爵微微点头,皇帝陛下和整个宫廷亲自来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督军,他同样携夫人跟随。

    ……

    文华殿成为了中俄战事的总指挥部,自从中路军发起托博尔斯克战役,军委各大佬几乎通宵达旦的忙碌,困了,就在暖阁迷糊一会儿。

    叶昭放下手上的电报,转头问刘曲祥:“库存尚有多少军火,还在采买的数字我看一看。”

    刘曲祥是装备部总长,去年晋二等承恩候。

    接过刘曲祥呈上的文函,翻了几眼,叶昭又看向马青山,说道:“西线的民夫征募齐备了吧?”

    马青山,后勤部总长,一等恪义侯。

    与以往战争不同的是,此次三个战区,都任命了后勤部总司令,负责整个战区的物资调配运输。

    红娘、哈里奇和韩进春三位统帅,也不必再直接与马青山打交道,少了许多繁琐之事,后勤运转也更为流畅。

    正在说话之时,一名贴身侍卫匆匆而入,呈给叶昭一份外务部的奏折。

    叶昭翻开看了一眼,是西班牙女王伊莎贝尔二世准备访问中国的照会。

    得到中国的巨款军费贷款后,西班牙保皇派武装很快占据了上风,加之伊莎贝尔二世一再承诺,将会进一步将权力交给议会,战事不利,共和派也发生了分裂,一部分人开始支持西班牙继续实行君主立宪制度,只要女王肯真正放弃权力。

    在今年年初,女王回到了马德里,逐渐控制了大局。

    虽然权力被进一步限制,女王却也心满意足,在巴黎时,女王就差一点点就宣布退位,以帮助儿子阿方索获得国王的身份。

    实则西班牙保皇派一直占据上风,只是很多人对奢侈无度且生活荒淫的女王不满而已。

    现今女王宣布阿方索为王储,自己通过访问中国来淡化复辟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使得反对派们不必感受强烈的失败屈辱,总之她离开西班牙一段时间,对于权力的稳固反而极有好处,这也是她的亲信,刚刚被任命为西班牙首相的保守派头面人物东尼奥·卡诺瓦斯·德尔·卡斯蒂略提出的建议。

    何况现今法国人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很可能会最终输掉普法战争,一向与法国交好的伊莎贝尔女王,自然担心普鲁士在击败法国后干涉西班牙的政事,访问中国,与中国缔结一种亲密的友好关系,将会使得普鲁士人不得不顾虑中国人的感受而承认自己的王室在西班牙的合法统治地位。

    随同奏折而来的还有伊莎贝尔女王的一封密电,电文里,伊莎贝尔女王对中国皇帝表示了感谢,又称对皇帝陛下的赫赫威名极为仰慕,盼望与陛下有一个愉快的会面云云。

    看着电文,叶昭微微颔首,不管怎么说,西班牙也算是欧洲的第二档国家,在南美洲还有着大片的殖民地,西班牙女王访问中国,这可是轰动世界的大事,这也将是欧洲君主第一次访问东方国家。

    而且,叶昭眼睛就是一亮,还正有事情需要西班牙帮忙呢。

    这件事便要从中国获得查戈斯群岛说起了,在迪戈加西亚岛开始移民并且教化土著之时,中国商人也开始扬帆探索非洲。

    中国一支分舰队现今正在访问马达加斯加这个非洲东部最大的岛屿,现今英法都在争夺马达加斯加的控制权,中国人自不会介入这个火药桶地带,只是与马达加斯加王国的腊佐赫里纳王后以及赖尼来亚里沃尼首相进行初步的接触,但在马克思先生后来的著作中,这一天则被称为中国殖民者正式在非洲宣布他们的存在,“东方帝国主义者”从这一天开始,加入了争夺非洲势力范围的列强俱乐部。

    其实中国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地是马普托,执行叶昭命令的则是泰和贸易行。

    德拉果阿海湾的马普托,是非洲南部东岸港口城市,自从1502年被航海家达伽马发现之后,一直是葡萄牙的远洋船只进行补给和对非贸易的地方。

    不过葡萄牙人在这里没有什么经营,最早在这里建立堡垒的是荷兰人。荷兰东印度公司曾经在这里建立基地,试图移民,但是却一直遭到海盗的骚扰,后来便放弃了这里。

    随后,葡萄牙人继续在这里经营着据点,也修建了一些堡垒,抵御土著人的袭击。五十年前,英国人来到这里,发现葡萄牙人并没有控制这里的合法手续,决定占领这块地方,但是,葡萄牙人对此不予理睬,英国人一走,就继续占据英国人宣称拥有的地方。不过,葡萄牙人对这里的控制,实际上也仅仅限于那几个堡垒以内,堡垒外面,仍然是土著人的天下。

    泰和行却是拿到了荷兰王国政府签发的继承德拉果阿海湾荷兰堡垒权利的证明文件,宣布拥有德拉果阿海湾的所有权。

    此举自然与葡萄牙人发生了纠纷,葡萄牙公使也在北京向中国外务部提出抗议。

    叶昭也一直在琢磨怎么能不咄咄逼人的将马普托收入囊中,毕竟葡萄牙人在非洲经营已久,大家虽然都是强盗,但也要有强盗的规则,总不能中国人刚去,就同葡萄牙开战,便是英国人也没这么霸道不是?

    更别说现在中俄战争中,还去四处点火,帝国财政吃得消吃不消是一回事,但这样的国家只怕会遭到所有“文明世界”的抵触是肯定的。

    现今见到伊莎贝尔女王的密电,叶昭立时计上心来,若说欧洲国家中最能威胁葡萄牙的莫过于西班牙了,两国渊源牵绊历史悠久,二百年前,西班牙更吞并过葡萄牙,就算在现今,作为唯一与葡萄牙接壤的欧洲国家,西班牙对于葡萄牙王室的继承权也时常指手画脚。

    请西班牙人来调解,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叶昭琢磨着,慢慢品了口咖啡。

    而为什么取得马普托港口的控制权,自然便是为了黄金。

    马普托是个什么地方?西面,紧邻德兰士瓦和奥兰士,这两处地域,蕴含着全世界最大的金矿和钻石矿,而为了这些钻石矿和金矿,英国在1880年和1899年发动了两次布尔战争。

    当然,第一次因为发现钻石矿,只是小规模冲突,真正惨烈的是第二次布尔战争,因为1886年在德兰士瓦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金矿,长约500公里的金弧带,占世界黄金储藏量的14左右。

    英国人为此发动了第二次布尔战争,这场持续三年的惨烈战争英国人累计投入超过四十万兵力,在南非驻军就达到二十五万,付出了两万多名士兵的生命,也是自拿破仑战争后英国人第一次进行全国总动员。

    全世界殖民地的最后一块乐土,也是最富有的乐土,叶昭当然要想尽办法将其收入囊中。

    占据德兰士瓦和奥兰士的布尔人,是早期荷兰人和欧洲殖民者与非洲土著的混血后代,其勇敢善战,即吸收了西方的部分文化,又有黑人土著的彪悍基因,实在是很难对付的一个群体。

    当然,布尔人只有区区十万数,在南部非洲占据人口绝对多数的还是原始土著班图人。

    琢磨着南部非洲的种种,叶昭不由得想起前往非洲的分舰队,本来是不想金凤去的。

    开始金凤想跟非洲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听说非洲土著都跟黑炭一般,就更是好奇,但叶昭担心非洲的各种传染病,金凤的小体格到了非洲水土不服生起病来怕就是重病,是以拦了下来。

    不过当议政院上表请求派出议政使与帝国外务部官员一起前往非洲,而朱丝丝又撒娇说想去非洲走一走时,叶昭就没口子答应下来,没办法,丝丝撒娇那令人骨软筋酥的劲头,叶昭怎么也扛不住。

    丝丝虽然不知道叶昭拦了金凤,但叶昭自己总不能厚此薄彼,没办法,是以也就收回“金口玉言”,准了金凤去非洲一事,却也令金凤好一阵感动,少不得献媚讨好。

    想着远在非洲的两位夫人,叶昭就摇头,也不知道她俩怎样呢。

    ……

    朱丝丝和金凤,此刻正在马达加斯加岛塔马塔夫港的一处小木屋聊天呢。

    马达加斯加的土著,比之非洲大陆土著要开化许多,有国王有首相,而且还在进行各种废除奴隶制的政治改革。

    四年前要求废除与法国不平等条约的马达加斯加人包围王宫,勒死了国王,随即王后腊佐赫里纳继承王位,成为了马达加斯加的女王,首相赖尼来亚里沃尼则开始进行内政改革,颁布一系列法律,中央设立外交、国防、财政、内政、教育各部,取缔债务奴隶制,禁止从事奴隶贸易等等。

    不过说到底马达加斯加还是非洲土著国家,原始部落林立,中央政府就是个部落联盟的大族长,对于整个国家的控制力很虚弱。

    塔马塔夫港则是马达加斯加岛东部濒临印度洋的港口,城镇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茅草屋,不远处,就是浓密的原始森林,通往首都塔那那利佛的道路隐约可见。

    其实莫说塔马塔夫海港,就算首都塔那那利佛,建筑物也都是以木材或灯心草建成,只有皇宫建筑材料使用了檀香木和砖石,据说仅仅运输檀香木就超过2000名工人因劳累而死。

    朱丝丝和金凤倒觉得这种木头框架灯心草草帘遮挡的房子挺有意思,两人没有随同使团前去马达加斯加人的首都,这个非洲岛国太乱了,知道两人身份的舰队统领、金星号舰长曹广才可不敢令两位娘娘涉险。

    港口外的蔚蓝海面上,停泊着中国人的舰队,五艘战舰,其余则是运煤船、通讯船、兵船等等辅助舰只,旗舰金星号,摄政王级战列舰。

    茅草屋内,朱丝丝叹口气道:“太热了呢,跟个大蒸炉似的。”

    在宫里可以穿的随便些,但随舰队远航,不管怎么热,都要穿扮的齐齐整整,丝丝穿的是青色织银的夹袄,宝蓝织金的裤子,淡青平金的绣花鞋。现在一双绣花鞋被踢落在床榻旁,丝丝双手抱膝坐在木板船上,细密晶莹的汗珠从粉脸沁出,说不上的明媚动人。

    看着丝丝酷热难耐下,那双雪白小袜不安份的乱动,金凤就嗤嗤笑,说:“万岁爷在的话,可饶不了你,妹妹,我算知道万岁爷为什么这般宠你了!就是我,也想抱着你亲一亲呢。”

    丝丝翻个白眼道:“哪有,他可最喜欢你。”说起叶昭就一肚子气,为了来非洲还要听他的干了许多羞人的事儿,现在想想,还羞的厉害。

    要说丝丝和金凤本来关系也就一般,不过一路西来,朝夕相对,两人倒亲密了许多。

    外面,传来女卫的声音,丝丝忙穿上鞋,和金凤走出茅草屋,却见一个黑黝黝的小女孩正咬着手指,怯怯的向后退。

    金凤就笑:“原来是小黑珍珠。”小黑珍珠是丝丝给这个小女孩取的名字,若不然金凤才没那么好心情搭理这些土著野种。

    前日舰队到的塔马塔夫港,昨日丝丝则认识了这个小女孩儿,虽然言语不通,但丝丝对这个嘴唇厚厚眼神灵动的小姑娘极有好感,给了她许多糖果吃,还抱着她玩呢,早忘了叶昭所说“不要和当地人距离太近,免得传染上疾病”的嘱咐。

    此刻见到黑珍珠,丝丝就笑着走过去问:“昨天黑豆糖都给你了,今天可就剩奶糖了。”

    身侧女侍卫急忙拿出糖果袋,交到皇妃娘娘的手上。

    黑人小姑娘却一个劲儿摇头,眼泪汪汪的,指着西边方向,也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什么,但看起来极为焦急。

    丝丝奇道:“怎么了?”

    黑人小姑娘见她听不懂,就来抓朱丝丝的手,早就被女卫拦住。

    朱丝丝问金凤:“姐姐,咱过?”

    金凤本就爱凑热闹,更不会扫她的兴,说:“那就,左右闲着无聊。”

    丝丝和金凤这么一动,立时呼啦啦跟上了一大票人,除了十名女侍卫、三十名蓝翎卫,尚有皇家卫队神机营的一个步兵连和水师陆战队一个步兵连。

    又有神机营卫兵以班为单位,在左右前后搜索占据有利地形,交叉前进,侦察哨也不时响起哨子声互通讯息。

    整个小镇,本就在神机卫兵连以及抽调来协助卫队的水师陆战队步兵连的控制下。

    朱丝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是随便走走,却不知道连累多少人神经绷紧。

    幸好黑人小丫头带她去的地方不远,在镇西头的一个茅草屋前,小丫头快步跑了过去。

    自从中国人来之后,整个小镇的土著都不大敢出来,只从草帘缝隙偷偷向外打量,一路上,朱丝丝都能感觉到这些好奇的目光。

    听到黑人小姑娘在茅草屋里大喊大叫,接着还传来“啪”一声,小姑娘就哭了起来。

    见丝丝脸色,军衔为副都尉的女卫队长挥了挥手,两名蓝翎卫兵飞快的冲过去,撩开草帘进屋。

    而女卫们也都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丝丝和金凤的身前。

    丝丝心里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不过是沾色狼的光,色狼的妃子,他们都是可以拿出性命来保护的,说起来这些年,自己经常和色狼闹些小别扭,但如果自己没认识色狼,现在,莫说见识这广阔的天地,甚至能不能真心笑一下都未可知。

    如同金凤姐姐所说,色狼,可真是宠自己的紧。

    正胡思乱想,却见那两名蓝翎卫已经揪着一个小牛犊似的黑人青年出来,黑人大汉只有草裙护住下体,勉力挣扎,但被蓝翎卫分筋错骨,立时疼得嗷嗷怪叫。

    过了会儿,黑人小姑娘陪着一名妇女出来,那妇女满脸泪痕,叽里咕噜的对抓住黑人青年的蓝翎卫说着什么,黑人小姑娘却是指着朱丝丝和妇女说话,黑人妇女便走过来,恭谨的对朱丝丝施以古怪的礼节,应该是表示感谢吧。她身上挂着棉麻布片,仅仅能遮挡住重要部位,发髻上抹了油膏,用他们的审美观来看,或许黑人妇女算是个美少妇吧。

    衣饰方面,朱丝丝等早就见怪不怪。

    听不懂黑人妇女的话,但看情形也大致能猜出这黑人青年是在施暴,而看那黑人青年脸颊耳朵部位涂着白粉,朱丝丝现在略有了解,知道黑人青年可能不是这个小镇部落中人。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种古怪的笛声,好似是贝壳吹出来的,黑人妇女和小姑娘脸色都变了,惶急的对朱丝丝说着什么。

    被按在地上的黑人青年则仰起头,傲慢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而他的目光随即就盯在了朱丝丝和金凤的身上,那种野兽般**裸的**令人极不舒服。

    金凤蹙眉道:“把他眼睛剐了!”

    帝国没有这般残酷的刑罚,但一名蓝翎卫兵随即从身上摸出匕首,带着鞘狠狠的击打黑人青年的眼睛,“啪啪啪”一连打了十几下,每次都用全力,黑人青年的眼睛立时肿的跟馒头一般,还沁出血来,早就在那儿叽里呱啦惨叫了。

    此时外面警戒哨的哨声此起彼伏,卫兵和水师步兵连以班为单位,各自占据射击地形,女卫兵们护着丝丝和金凤退后。

    而看到丝丝目光,一名女卫兵则跑过去抓住黑人妇女和小姑娘向小镇中心走。

    或许是听到了那贝壳声,一些土著居民提着骨矛、铁器涌出,但随即被步兵班的步枪刺刀逼住不许动。

    那些土著们脸色焦急,但却不敢反抗。

    以丝丝的聪慧,自也看明白了,这应该是另一个部落对小镇部落的侵袭,看起来这个渔村部落的土著性子比较温和,这也难免,田耕渔捞为生,部落生活比较安稳,比之狩猎族便少了侵略性。

    当数百名脸上涂着白粉的土著从密林中涌出,举着长矛弓箭嚎叫,好似狩猎般涌向小镇时,随着一声号角响,小镇中立时“嘭嘭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以班为单位占据了各个火力点的步兵火力从四面八方倾泻。

    狩猎白粉土著稻草般栽倒,几乎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有一大半土著倒在了血泊中,其余土著有继续凶悍冲锋的,有转身逃跑的,意图冲进小镇的土著无一例外被打成了筛子,大概也就二三十名土著逃出生天,怪叫着跳进了藤蔓缠绕的森林。

    渔民土著,有的听到枪响就吓得跑回了茅草屋,有胆子大的则留在外面好奇的看着这场十几分钟就结束的战斗。

    朱丝丝和金凤都转过头,进了木屋,

    黑人妇女和黑人小姑娘却不怕血腥,从头看到尾,那黑人小姑娘兴奋的跟她母亲说着什么。

    等黑人妇女和小姑娘再次来到朱丝丝、金凤的木屋外时,黑人妇女的脑袋上顶了个椰子。

    对黑人妇女施暴的土著已经被枪决,是金凤下的命令,丝丝倒也觉得,这位性子狠辣的姑奶奶有时候倒挺干脆,处理一些事比自己有主见。

    金凤和朱丝丝自然都吃过椰子,但这马达加斯加的椰子却是甜的很,喝着椰子汁,朱丝丝就叹口气,说:“万岁爷在就好了。”

    金凤抿嘴一笑,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万岁爷能一起来这极西极南之地,可不知道多好玩。

    黑人小姑娘则好奇的看着金凤和丝丝的吸管,现今皇室的锡皮吸管已经进化为塑料吸管,比起软锡相对廉价的塑料,这也使得饮料吸管开始进入民间。

    丝丝笑着叫女卫兵给小姑娘也拿了根吸管,看着她当宝贝似的吸空气,就笑。

    金凤凑到丝丝耳畔,低声说:“可惜黑姑娘怎么看怎么别扭,不然给万岁爷选个黑黝黝的妃子带回去,可多新鲜。”自不知道万岁爷黑人可见过不少,并没觉得有多稀奇。

    丝丝最不满金凤这无限讨好叶昭的劲儿,但现在相处久了,却也多少清楚金凤的秉性,以前讨厌她的地方现今也就不觉得如何了,轻笑道:“回头我帮他选一个,带回去吓吓他。”

    金凤扑哧一笑,忙掩住娇艳欲滴的红唇,免得失了仪态。[(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八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您在托博尔斯竞歼灭了俄国意图绕到后路偷袭补给线的一支整编师后,中国陆军第一集团军随即攻破托博尔斯克

    一支俄国宪兵炸毁了额尔齐斯河大桥,同时炮击河面,使得处于冰封期晚期渐渐出现浮冰的河水蜂拥而下,虽然阻挡住了中国人潮水般的进攻,但未能过河的托博尔斯克居民和溃退的军人陷入了大混乱,超过两万名包括辎重兵在内的俄人滞留在托博尔斯克,大部分缴械投降,负隅顽抗的很快被歼灭。

    中国人的情报极为精准,好似己方每一次主动出缶都会中伏,而就算防守,每次战斗结束,防御方的伤亡都高于进攻方,中国步兵海不论从人数还是作战能力都令人胆寒。

    现今只能依托额尔齐斯河和鄂毕河天险,与中国人打消耗战,以中国人漫长的补给线,总有力竭的一天,毕竟修铁路也好,在克孜尔建成其补给工业基地也好,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京师东海公园在新城区东,京杭大运河北端西侧,占地面积二百一十亩,其中水面近八十亩。

    公园湖光山色,景色优美,远远更可以看到公园中巍峨壮观的燃灯佛舍利塔。

    燃灯佛舍利塔,塔高五十多米,砖木结构,密檐实心,八面八角十三层塔上共有两千多枚铜铃,清风吹来忧耳动听,古人曾有“枝塔影认通州……”的赞美诗句。

    公园草坪花圃,竹椅上叶昭惬意的闭目靠在木椅上,听着有线广播的“高山流水”音乐,很久很久没出来了,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倒真是神清气爽。

    “主子,您要去俄国吗?”身侧是美赚娇嫩的声音。

    叶昭眯着眼睛晒太阳,说道:“是啊,去督军,捂转。

    亚历山大二世如同第十次俄土战争一般整个宫廷御驾亲征,自己总也要去凑凑热闹,成就一段佳话。

    说起来,亚历山大二世委实是一位可比肩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厉害人物如果不是他被刺杀俄国只怕就会走上另一桩康庄大道那些希望俄国强大的民意党等民粹团体却不知道是他们一手毁掉了俄国的未来。

    就在亚历山大被暗杀的当日,在他的书案上,刚刚签字批准了将权力进一步下放给杜马的文仵,他的遇刺,则完全打断了俄国政治改良进程。

    继位的亚历山大三世彻底放弃了父亲的改革之路,以恐怖血腥的手段对付革命党人来为父亲复仇,并且更加变本加厉的实行统治。这也使得俄国失去了追赶西方国家的最佳良机。

    现今与俄国宣战,同样也是为了终止俄国人的改革进程或者说在俄国比较虚弱的时候对其给予重击毕竟因为自已的蝴蝶效应,亚历山大三世可就未必那么无巧不巧的被暗杀了。

    侧头看了眼美暖,秀气的黑制服黄格裙学生服薄薄的过膝白棉袜,锃亮的小黑皮鞋,美跌个头也晃起来了,小身子发育的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曲线柔萌,苗条可人。

    想想,今年美映周岁十四岁了,用现今的说法可也十五了。

    “主子,您开着汽车去吗?”美曦好奇的问。

    刚刚来公园,叶昭和美映便是坐汽车来的,黑色金属车身的汽车,只有顶棚还是帆布的,当然,坐在里面若是走路况不好的道路,颠地要命,和叶昭以前坐过的汽车不可同日而语。

    帝国也正式发放汽车的专用车牌同时对驾驶人员考核发放司机证书。

    皇室内有五名女卫考取了司机证,今日叶昭的司机便是其中女卫之一,穿着一身白制服,白皮鞋,载着白手套,倒挺像叶昭眼里的民国初期的女司机形象。

    说起来,现今帝国的大城市正流行白皮鞋,不管男女,都以穿白皮鞋为潮流,白皮鞋市场热销中。

    很久没出来走,叶昭觉得自己也“a尔,了,显然现今帝国流行潮流已经走入了自己的轨道,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就说公园里悠闲散步的阔太太小姐吧,人手都会拿着一个小小的手袋,夫概和民国时期的潮流娄不多。

    与荷包一样,现今手袋的最主要任务还是装钱用,手袋中银纸、铜板等货币的多少,可以大致看出手袋主人是属于年轻小姐、姨太太或是少奶奶,太太级别的人物、太太级别的赶时髦女性,为了显示其老成持重,袋中多装着笨重的铜板和纸币,除此以外基本无它物了;相对的,姨太太、小姐、少奶们的手袋里着丰富多了,除了必须的化妆用胭脂、镜子、梳子等物品外,还会有粉纸(姨太太、信笺(小姐、小孩用品(少奶等等。且不论手袋中装着诃物,单是拎着一小巧玲珑的手袋走在路上,似手就能让女十们感觉良好许多。

    叶昭笑道:“或许会开汽车去。”听闻已经有商人将汽车开去了新西伯利亚,在克孜尔和阿巳坎也有商人运去了汽油卖。

    现今大量使用汽油的国家没几个,是以尚未列入军管商品,若不然到了战时,想自由买卖汽油尤其又是在境外,可就绝没有这么方便了。

    叶昭站起身,笑道:“走,带你包包。”心说倒要有什么漂亮的手袋,给夫人们每人买上一个。

    美赎满脸兴奋的说好。

    在托博尔斯克被攻陷的同时,在鄂木斯克、亚历山大斯克同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甚至中国西线兵团的一个集团军由突厥斯坦北上,在咸海一带与俄国奥伦堡军区兵团发生激烈战斗。

    最惨烈的战事或者说中国人攻缶的重点放在了亚历山大斯克,哈里奇的西线军团与俄国人在亚历山大斯克至田吉兹湖一带进行了惨烈的对决。

    亚历山犬斯克可以说是一场真正意义上势均力敌的对决,俄国人构筑的超过两百公里的战壕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中国人的火力优势。

    双方累计投入的兵力超过六十万,激战一个多月,中国人险而又险的占领了亚历山大斯克。

    虽然取得了亚历山大斯克会战的胜利,但俄国人强悍的抵抗使得西线军团继续北进与中路军夹击鄂木斯克一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彻底摧毁俄军主力的战略意图落空。

    伤亡超过十万人同时消耗了大量物资的西线军团不得不在亚历山大斯克构筑工事,防备俄国人的战略反攻。

    亚历山大斯克会战可以说中国人取得了胜利,拔掉了西线俄国人赖怀自豪的亚历山大防线,但从战略角度,又可以说这是中队的第一次失败。

    当然,不管俄国人还是中国人,亦或世界典论,都在报道中国人取得的又一场胜利,俄国国内,悲观情绪高涨,数个大城市出现了民众示成活动,认为沙皇及整个统治集团应该承担战争失败的责任,只有俄国统帅部,知道这次艰苦的战役打断了中国人进一步的战略部署。

    因为亚历山大斯克会战未能达成战略目标,叶昭在西线巡视后便回了京城。

    在发给红娘的电报里叶昭说:“现在暂时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了……”

    可以说,战事进展之顺利已经超出叶昭的预期,在叶昭最开始的构想中,不过希望能以叶尼塞河为界,但现在,却已经占领了鄂毕河下游的俄国人口密集区,这一带,也非常适合移民生活。

    东线,现今是以整个额尔齐斯河以及额尔齐斯河汇入的鄂毕河下游为界,俄国人则开始依托河流天险构筑工事防御中国人进攻。

    西线,摧毁了亚历山大斯克的俄国人防线,虽然没能实现彻底消灭俄军主力的战略目标,但攻克亚历山大斯克之后,中国人的兵锋便可威胁俄国人腹地核心地区。

    只是漫长的补给线使得中国人如果进行闪电战失败,就可能演变为强弩之末,在俄再人反扑下节节败退。

    现今东线红娘部有力量发起鄂木斯克会战,但就算取得胜利,俄国人会如法炮制,在额尔齐斯河西面构筑起防御工事,中国人可无处去征募船只,只能等到十一月份的冰封期,这段时间,俄国可以趁机补充兵员和物资,其直通前线的铁路补给线将使得远离补给线的鄂木斯克成为中国人手中的烫手山芋。

    从东方进攻俄国,只能稳才稳打,当年日本人进攻中国,靠的就是在东北经营多年的后方基地。

    现今中国同样如是,加快铁路修筑进程,将中国铁路和俄国铁路网相连,同时将鄂毕河上游的西西伯利亚东南平原巩固为同俄国战争的跳板和补给线,如此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俄国人提出以叶尼塞河为界的条仵,叶昭却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了,当然,俄国人现在也不可能签订割让如此广阔土地的条约,毕竟俄国人并没有被真正打垮。

    战略相持阶段继续分化俄国人在俄国社会制造动荡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蠢蠢欲动的土耳其奥斯曼帝国,以及俄国西部高加索、波兰等等意图独立的民族,都是中国人可以利用的筹码。

    坐在回京城的火车上,叶昭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北京外务部,已经放出了希望和俄国人议和的风声,也给俄国人一个错误的信息,就是中国人的胃口并不是很大。

    中国各个城市的俄国外交官已经被驱逐,这个讯息是通过香港俄国领事馆传达的,当然,遭到了俄国人的断然拒绝。

    叶昭回到京城的时间是五月中旬,来自西班牙的消息,伊莎贝尔女王已经启程,预计在九月初可以到达广州。

    与葡萄牙人的谈判还在继续,西班牙人介入调节,初步构想,中国、西班牙、荷兰三国商人投资修建马普托港口。

    在南洋拥有殖民地的西班牙和荷兰,经历了初期失去许多殖民地特权的阵痛后,却慨渐渐从中国的崛起中得益,两国商人和英法商人一起获得了中国茶对西方的贸易权,而且得到了中国人的许多关照,渐渐升格为东南集团的友好贸易伙伴,甚至英国人都不能进入的朝鲜、日本等贸易圈部分荷兰商人也获得了准入权。至于西班牙人,则是伊莎贝尔女王重新获得在西班牙的统治权后,渐渐与中国的关系升温,当然,吕宋岛一带逐渐被中国人主导也成为不争的事实。

    令叶昭意外的是他的战略相持构想显然赶不上形势的变化,或许因为亚历山大斯克会战接近……的伤亡比例令俄国人认为中队不过尔尔,加之各线中队停止了进攻态势,使得他们认为中国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后勤补给定然出现了不足加之俄国最高层定然也清楚时间越久中国人的补给线越是畅通,加之因为与中国的战事俄国国内大肆发行纸钞,经济动荡,在布林伯爵的推动下,俄国最高统帅部通过了一项危险的战争计划。

    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反击中国人,歼灭在亚历山大斯克立足未稳的中国西线兵团。

    大批刚刚征召入伍的士兵源源不断的推上前线,俄国人发动的亚历山大斯克反击战动用了超过三十万兵力。

    短短数月间在亚历山大斯克出现近百万士兵人吹参与的反复争夺的大规模会战这在世界战争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意图包围歼灭亚历山大斯克中国兵团的俄国人却吃尽了苦头,更见识了中队在防御战中无比强悍的战斗力。

    虽然亚历山大斯克一带仅仅有刚刚补充进大量新兵的兰州集团军为主力部队的不到十万士兵驻守,参导亚历山大斯克会战的兵团大多在后方休整补充兵员俄国人的情报可以说极为准确,正是打了中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左右冀的中队溃败,但兰州集团军五万名包括后勤人员在内的官兵,却愣是将这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阵地变成了俄国人的墓场,俄国人半个多月的攻势,仅仅夺取了最外围的壕沟,更付出了伤亡超过旺四人的惨痛代价。

    当西线兵团完成大规模合围之后,俄国人的溃败来的是如此迅速,可以说一泻千里,甚至部署在科克切诺夫防线的兵团也不战而退,这也使得彼得罗巳甫洛夫斯克暴露在中国人的攻缶下,鄂木斯克的俄国兵团不得不加入了大规模败退的行列,因为一旦中国西路军团占领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鄂木斯克便成为中国西路军和中路军团的夹心饼干。

    在中国人占领亚历山大斯克之时便不得不退到库尔干的亚历山大二世,又仓皇坐上火车退到叶卡捷琳堡,毕竟沙皇和整个宫廷的安全是第一位,要远离前线战事。

    不过中队并没有大规模西进,中路军团占领了鄂木斯克后并没有越过额尔齐斯河,显然中国人也认为以额尔齐斯河为依仗建立防线是绝佳的选择。

    西路军团,甚至都没有进军科克切诺夫,两场大规模的会战,不管是兵员还是物资都消耗的极为厉害,包括兰州集团军在内的部队纷纷退回后方休整,以广州集团军和第十集团军为主力的兵团接管了亚历山大斯克一带的防务。

    俄国再次惨败丢失大片领土的消息传到国内,更被别有用心的人编造为因为亚历山大二世的愚蠢决策,使得俄国战士白白流血,俄罗斯人的愤怒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在莫斯科,民意党人带领愤怒的人群冲击了政府机构,随即遭到血腥镇压;库尔斯克城的“自由与土地”成员则和沙俄士兵一起占领了这个城市,宣布成立“俄罗斯共和国”;基洛夫、萨马拉、特维尔等城市都发生了平民甚至贵族的暴动。

    被瓜分的波兰人再次燃起起义的怒火,甚至波及到了普鲁士占领的波兰领土,乌克兰人和白俄人居住的地区也都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开始在前线调动军队,很有可能入侵沙俄支持的罗马尼亚以及塞尔维亚等巴尔干原本属于奥斯曼帝国的势力范围。

    而中国统帅部,则进行通宵达旦的讨论,在这种态势下,是克服困难向俄国腹地进攻还是继续稳才瞪打执行相持阶段的战略。

    如果继续向俄国腹地进攻,会不会使得俄国人激化的国内矛盾转变为对抗中国入侵者的对外矛盾,适得其反,反而使俄国国内力量团结在一起。

    漠视俄国境内的变化和现今俄国政府面对的困难,继续执行原本的保守战略,又会不会使得俄国沙皇政府获得喘息之机,平息这场动乱。

    讨论了三天,但谁也不能预见未来,这种局势下很难说能有十全十美的策略,最后众军中大佬还是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叶昭,等候大皇帝圣裁决断。[(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九章走四方

    在中国统帅部确定了对沙俄的战略之后不几日,伊莎贝尔女王的船队到达了广州,而从女王船队抵达大亚齐,便有中国武装舰队随同护卫。

    政务院总理副大臣李鸿章赴广州,陪同伊莎贝尔女王北上天津,帝国皇后亲自到天津迎接,给予了伊莎贝尔女王极崇高的礼遇。

    在京城阅武楼,叶昭与伊莎贝尔女王一起检阅了帝国皇家卫队,接下来几日,叶昭与几位皇妃陪同伊莎贝尔女王游历京师,参观各处皇家花苑。

    这日晚间,叶昭与伊莎贝尔用过晚膳后,在畅音阁小演奏厅赏戏。

    观赏过畅音阁大戏楼气势恢宏的戏剧演出,在这小小的厅堂内,欣赏近在咫尺的歌曲和武戏又是另一番风味了。

    在去年叶昭已经裁撤了禁宫内的戏班,原禁宫戏班变成了帝国皇家剧团,成为一种半官方但自负盈亏的艺术团体,在各地的巡演也令帝国民众大开眼界。

    而这次小演奏厅的戏曲歌舞,更请了京城许多有名的艺人,当一个武生连翻了几十个筋斗翻下去之后,“帝国第一花旦”白香玉婀娜而出,唱起了经典的戏剧名段,她唱腔悠扬委婉,煞是动听。

    近在咫尺欣赏伶人表演自是一种绝佳的享受,不过白香玉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几处唱调微细处都拿捏的不好,距离大皇帝不过三五步远,这种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伊莎贝尔女王自然听不出来,她一直轻轻鼓掌,东方文化艺术实在令她大开眼界。

    如果说阅兵时那一个个整齐无比的步兵、骑兵方阵令她感受到这个东方国家的凛然之威,这两日东方宫殿的华丽高贵、皇室的气派神秘、各种戏曲的玄妙又令她深深体会到了历史悠久古国之内敛风华。

    东方风韵的摩天大楼、电灯电话、机车飞艇则宣示着这个文明古国渐渐回到世界的中心位置。

    现在伊莎贝尔女王更迫切的希望能同中国人缔结友谊,虽然失去了在吕宋等地的特权,但中国人同样允许西班牙人在吕宋贸易,更莫说南美的殖民地很可能会在同中国人的贸易中获得繁荣发展,成为她王冠上的璀璨明珠。

    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看着这位年青充满神秘魅力的东方帝王,伊莎贝尔女王眨了眨美眸,说道:“陛下,非常感谢您百忙中对我的盛情接待。”

    现今中俄战争战事正急,这位东方皇帝想也在殚精竭虑的同俄国人较量,虽然听闻中国人节节胜利,但面对强大的欧洲宪兵,任何一个国家与之交战都会如履薄冰,俄国人先败后胜的例子可不胜枚举。

    叶昭笑了笑道:“能接待您是我的荣幸。”叶昭这些年也很是抽时间学了外语,当然,都是比较方便学习的而不是考虑通用性,主要学的是俄语、日语以及中亚语言,只有德语是他主动学的,而西班牙语或者法语却是一窍不通,是以与伊莎贝尔沟通需要翻译在侧。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而入,在叶昭耳边低语了几句。

    伊莎贝尔女王见状道:“陛下,您尽管处理您的事物。”

    叶昭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摸着茶杯,却也看不出什么。

    刚刚前线的急电,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市民们发动了起义,推翻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市政府,宣告“取缔国家压迫”,建立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自由公社联邦,市民们选举出了自由公社的十一名代表,与叶昭关系密切的无政府主义鼻祖巴枯宁先生被选举为自由公社首席代表。

    这却也不在叶昭的计划中,巴枯宁回到俄国后就与叶昭失去了联系。

    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巴黎公社未能如期出现,却反而在俄国的城市出现了自由公社,和巴黎公社相比,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自由公社的无政府主义色彩更为浓郁。

    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在俄国最前线阵地,实际上,俄国军队已经放弃了对它的控制权,而是西退到库尔干、托博尔河一带。

    中国人因为补给线问题也并未西进,这就使得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出现了权力真空,这才被无政府主义信仰者钻了空子,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发动了起义。

    自己又该怎么应对?叶昭慢慢端起了茶盅。

    ……

    几日后,当伊莎贝尔女王在蓉儿陪同下兴致勃勃前去木兰猎场之时,外务部收到了普鲁士的照会,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提出为中俄战事调解,随同还有俾斯麦给叶昭的一封长信。

    看着俾斯麦在长信中对自己的恭维叶昭不由得摇头,或许现时东方人很容易给人自大的感觉,喜欢听虚伪的夸赞这一民族秉性好像也在欧洲得到了公认。

    叶昭明白德国人的心思,普法战争正是关键时刻,但普鲁士东方疆域统治的波兰人开始发起了要求独立的武装斗争,起因便源自中俄战争使得俄国在西部的兵团纷纷被调往前线,加之俄国人的一系列惨败使得波兰人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被俄国、普鲁士和奥匈帝国瓜分的波兰土地上,独立自由的呼声一刻也未曾停止,毕竟波兰也曾经是欧洲第一档次的强国之一,甚至是俄国人都为之惧怕的对手,其民族意识早已成形,和其它被统治的民族截然不同。

    因为俄国人对波兰领土的控制力减弱,波兰人的自由运动发展到高潮,很快演变为武装起义。

    德国人自然不希望整个大波兰独立,而且德国人或许也不希望俄国彻底衰落,说起来,普鲁士王室和俄国沙皇皇室有着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当然,整个欧洲王室也都普遍存在沾亲带故的关系,很多时候,这些血缘关系会对政局产生影响,有时候,又可以忽略不计。

    普鲁士提出调解,帝国外务部通过多次磋商,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实际上,叶昭求之不得,对俄国人的战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武力斗争和政治影响两手同时进行,现今就算倾全国之力攻破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却也不过是以侵略军的面目出现在俄国人眼前,对于俄国这样的大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技术性击倒,其反弹之力定然更为强烈。

    何况就算付出巨大的牺牲,现今中国多半也不能将俄国彻底击垮。

    如果寄希望奥斯曼帝国能分担战争压力也是不现实的,一旦演变成中、奥同时对俄国宣战的局势,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将会彻底改变欧洲力量对比的战争,只怕也会引起欧洲人的干涉。

    想尽一切办法在其国内制造矛盾,对俄国进行肢解、瓦解令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失去统一大国的发展机会,才是削弱它的最好办法。

    经过这一年多的战争,叶昭对俄国人的战略思想已经明确,他同样希望暂时结束同俄国人的战争或者说结束第一次中俄战争来消化获得的土地,同时将中国实际控制领土和国内疆域通过铁路尽快连接。

    不过俄国人,虽然面对国内的动荡和土耳其的大兵压境,但要想其现在签订停火协议怕是很难吧?若说割地赔款的和约,那就更绝无可能。

    如同叶昭所想,认为被中国侵占了大片疆域的俄国人说什么也不肯同中国人签订停战协定,不过在普鲁士的斡旋下,在柏林的中国和俄国的外交官还是坐到了谈判桌上,俄国外交官态度强硬的提出,两国和谈的基础是中国无条件退出俄国领土。

    中国人则旗帜鲜明许多,如同在新西伯利亚等城市宣传的那般,中国外交官一再表示,中国人是俄国人的朋友,是来帮助俄国人推翻沙皇的残暴统治。同时也欢迎觉醒的俄国人自由联邦成为中华大家庭的一员。

    实际上,中国人在春天时已经开始推动前往西西伯利亚东南平原的移民,至于中西伯利亚和东西伯利亚,探险考察队在勘探地图的同时同样在寻找一个个适宜居住的移民定居点。

    东部战区,韩进春部已经将俄国在东部沿海的港口和定居点全部占领,帝国甚至宣布了对阿拉斯加的所有权,只是尚没有中国军队进入这一区域。

    不过加拿大自由联邦在英国人支持下,开始派出探险队进入阿拉斯加,毕竟俄国同美国人谈判准备将阿拉斯加卖给美国,也出于克里木战争失败后,害怕英国人将阿拉斯加夺走,如此俄国就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片和加拿大联邦接壤的殖民地,现今看来冰天雪地一片荒芜,英国人兴趣并不大,不过加拿大联邦的一些官员却认为这是将阿拉斯加吞并的最好时机,也将阻止美国人进入这一区域的野心。

    现今帝国暂时无暇顾及阿拉斯加,而在柏林的谈判虽然根本就没有谈判基础,但不管怎么说,俄国西线渐渐实现了实际上的停火,俄国人暂时无力反攻,中国人则热衷于开始消化被自己侵占的土地。

    ……

    伊莎贝尔女王与叶昭达成了一系列口头约定后,在10月初离开京师回国。

    送别伊莎贝尔女王之后,叶昭去广东走了一圈,视察个人所得税等新税制推行的情况,虽然中国税制改革理念先进,但实际在推动个人所得税等直接税改革却落后于英国,这也是东西方思维不同造成的差异。

    回京时叶昭顺路走武昌看了看今年年初复工的长江大桥,积累了许多失败经验并且备受外界诟病的筑桥局官员、专家等等都憋了一口劲儿,听闻在其内部各个部门都设定责任人,立军令状,拼着劲儿也要将武昌大桥成功架起来。

    同样,叶昭也去改道后的黄河、淮河流域转了转,视察堤坝工程,这些年,黄河治理局可是银子流水一般的花用。

    治水,在历朝历代都是头等大事,叶昭自不例外,总不能治水不力使得涝灾频频时便用百年千年一遇来糊弄平头百姓。

    在黄河下游的走动叶昭就算得上真正的微服私访了,一直以来不是说微服私访显得儿戏,而是中国官场的潜规则会使它变成儿戏,真正微服私访的官员更会破坏这种潜规则,不管过去还是未来,这定然是中国官场文化中的格格不入者。

    虽然健全的制度本就不需要官员微服私访,但不算健全的制度呢?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下来走走,真正了解民间疾苦只有益处。

    叶昭的身份,也完全不必在意破坏什么潜规则,何况现今京城议政使,也很有几个喜欢去地方上走一走看一看,虽说这几人都是“异类”,却也不能不令地方官员加倍小心。

    一路巡查,并未发现明显贪赃枉法的迹象,与当地乡民聊天,地方官员就算政声不佳,也并没有欺男霸女恶名昭著者,甚至民间恶霸因为乡一级政府的存在,比起以前也大大缩水。

    只是叶昭心情却不免沉重,与大城市的繁华生活比起来,农民的生活水平可并没有获得显著的提升,比自己预期的要差,勉强吃饱饭的占大多数,当然,或许这也因为走访之地位于黄河下游,多是早年黄河改道冲淹过的地段,尚未形成正常生活秩序,搬迁来的村民,本就都是贫苦之人。有些家底的,自然早早离开这黄涝泛滥之地。

    这日天晚,眼见前面便有个村落,叶昭正吩咐前去留宿,却不妨前哨几名侍卫走在小路上,却从旁侧树林中蹿出个剪径的强盗,身材高大的一个壮汉,络腮胡,手里拿着把长矛,大声说只要财物不伤人命。

    那还用说了,三下五除二侍卫便将其制伏,不过这汉子嘴硬的很,就是不肯通报姓名籍贯,侍卫只好将他绑了,等明日经过乡镇时送官法办。

    这个年代强盗并不稀奇,就算新中国,改革开放之后,国家级公路的偏僻地段,也不乏“劫道的”。

    现在就更是了,虽然成股的匪患在帝国腹地已经不多见,走单帮的或者三五之数的响马要想销声匿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不是吃得上饭吃不上饭的问题,本身就有好吃懒做的壮汉喜欢不劳而获,而且只劫过往客商不祸害本地人的话,乡民便很少报官,乡一级治安队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懒散些,也根本就理不到他们。

    不过这劫匪今日算撞了正,等他见到后面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和一溜马车,想来心下更是后悔了。

    跟随叶昭的蓝翎卫,扮作武装商团,也拿到了在帝国内陆武装商团需要持有的特别通行证。

    这里是武定府,再往北,就进入直隶,可直抵天津,叶昭正在返京途中。

    抓到强盗,郑阿巧就不免担心,万一前面的村子是个强盗窝呢,穷乡僻壤,可难说的很。

    郑阿巧小心翼翼说出自己担心时叶昭就蹙眉道:“那就更要,总不成武定府的乡长都成了摆设。”

    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整个村子黑洞洞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估计许多人家都睡了觉,星星点点有那么几户人家窗户透着光亮,显然是燃了煤油灯亦或蜡烛。

    叶昭见了微微点头,虽然这得益于石油炼油厂和蜡烛厂的飞速扩张,但比起过去许多大城市都黑漆漆一片,不管这光亮短短几分钟也好,半小时也好,可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侍卫们在最前面远离叶昭的位置燃起了铁路专用的强光煤油灯,现今帝国已经出现了电筒,但忽明忽暗的极为不稳定,所以英文手电筒音译又有闪光灯的意思。

    光亮和侍卫们的动静惊动了村子里的人,大概一刻钟后,一名自称村长的老者和几名小伙子匆匆迎了过来。

    郑阿巧与老者寒暄,拿出商团的证件给老者看,又说希望租赁一户人家起锅做饭,容雇主歇息,其余人等住处倒是不劳村长费心云云。

    老者见了郑阿巧的证件这才松了口气,此时村民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突听一名女子惊叫道:“狗子,是你?你怎么被他们绑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妇冲到了被绑劫匪面前,但很快被侍卫拦住,郑阿巧沉着脸道:“他是你男人?持械抢劫,罪过可不轻,明日送官查办。”

    少妇一呆,立时脸色苍白,连声道:“不会的,他不会的。”

    村长老者和村民面面相觑,老村长走上两步,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狗子前两个月去县城做活计,怎么成了劫匪?”

    郑阿巧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还诬赖他不成?看,那就是他用来抢劫的凶器。”说着话,指了指一名侍卫手里的长矛。

    再见“狗子”羞愧低头,一言不发,显然没冤枉他,老村长连连摇头,叹气道:“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啊!”

    少妇呆了一会儿,急声道:“那,那你们去我家吧,我,我不收钱……”

    郑阿巧见叶昭微微点头,便对少妇道:“也好,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官府是一定要送的,你们也说说话。”

    少妇家在村东头,几间泥胚房,低矮的土墙,外面更有几株柳树。

    这位置倒是挺好,留了十几名侍卫,其余人赶着马车去村外扎帐篷歇息。

    院中灶台,美咲很快就升起火,侍卫们想帮她,她一概不用。

    少妇见状可是吓了一跳,要说叶昭巡视河防堤坝时倒是换了不起眼的衣裳,现今返京,他早已穿起绸缎华服,一见便是富贵人物,美咲更别说了,小巧可爱的宝石黑制服大衣,薄薄的过膝黑棉袜,黑皮鞋,在乡间人物看来,精致的无可言表,怕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人家。

    这么娇贵的城里小姑娘做起烧柴禾的粗活,自然将少妇吓了一跳,忙道:“我来,我来吧。”又赔笑对叶昭道:“先生,您女儿可真懂事。”

    叶昭不禁有些尴尬,其实叶昭的面相和十几年前的少年时代并无变化,但这些年下来,自然而然养成的威势令人不自觉就忽略了面相年龄,而理所当然认为这位大人物年纪早已不小。

    叶昭尴尬不是因为少妇觉得他年纪大,说起来,他本就比美咲长了二十多岁,完全够格做美咲的父亲,他尴尬的是就在前几天,还亲人家美咲小脸来着,更夺走了美咲的初吻,现今被人看作美咲父亲,自不免汗颜。

    美咲偷偷吐吐舌头,嘻嘻一笑。

    侍卫们送来清水和精米,美咲烧火熬粥,麻利着呢。

    少妇插不上手,强颜欢笑的她目光频频落在被绑了双手按在墙角的丈夫身上。

    看叶昭眼色,郑阿巧便道:“刚巧,你问问他,为什么好好的做起了劫匪。”

    少妇如蒙大赦,急急的扑到丈夫身边,连声问他:“狗子,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开始狗子只是摇头,到后来,耷拉着脑袋道:“工钱输光了,我琢磨着,快过年了,都没钱给你买身新衣裳,一时糊涂,就想干点快活,鬼迷心窍了我,……等我蹲了大牢,遇到合适的,你就嫁了吧,我不怨你……”

    少妇就开始抹泪,叶昭微微摇头,赌之一字,对贫苦人为害非小,逐步在帝国禁赌势在必行。

    狗子又喃喃的道:“本来也输不了的,连赢了十几把,就想走了,可赌场荷官出千,咱又惹不起,谁叫赌场是知府家公子开的呢。”

    少妇转头,眼泪汪汪的看向叶昭,说:“爷,您放过他吧,您也听到了,他一时糊涂而已,也没害到人,爷,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我这儿,我这儿还有些钱……”

    叶昭并不吱声,郑阿巧道:“犯了王法是肯定要送官的,我会帮你男人求情,不过抢劫是重罪,案底是肯定要留的,怎么判还要法官说了算,算是个教训吧。”

    少妇啜泣抹泪,美咲觉得她很可怜,小声道:“大嫂,一会儿我给您盛碗粥,很好喝的。”她也仅仅能这么宽慰她。[(m)無彈窗閱讀]

第八十章 黄金与黑金

    ——大皇帝在武定府罢免一系列官员的新闻登上报纸头条之时,叶昭早已经回了京城。

    其实叶昭也在考虑一个问题,武定府知府也好,监察局主管和议政院议长也好,其实都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

    现今好似武定府知府被连坐,监察局主管和议政院议长也多多少少有王朝时代“知情不报”被牵连的意味。

    这番大批罢免官员好似违背了现代法律精神。

    不过武定府知府公子开赌场且欺压良善尽人皆知,他这个知府老爸如果说一直被蒙在鼓里,那可以这么说,自己家的事儿都搞不明白,一府八县的政事又如何胜任?

    监察局主管不必说了,渎职。

    议政院,地方的议政院现今并没有多少权力,但多少类似以前监察御史的职能,对于地方疏漏有向上一级议政院陈情的义务。

    连坐就连坐,叶昭倒觉得现今不能一味引入后世法律,比如官员直系亲属在其管辖地违法,那就连坐好了,以情节轻重,从警告罚俸到降职乃至撤职,都可以制定出章程来。

    瀛台翔鸾阁,外面秋意萧索,碧波湖水荡溢,阁楼二层却是春意盈盈,好久没一大家子热闹了,今日众妃齐聚,莺声燕语,叶昭好不得意。

    红娘也暂时回了京班,西西伯利亚统帅部暂时由参谋长苏纳代理统帅一职。

    中路军参谋长本来是赵璞玉,后因身体原因得了痢疾回京养病西西伯利亚战线和西路战线现今已经可以说贯通,苏纳被调任西西伯利亚统帅部任参谋长。

    丝丝、金凤正跟蓉儿讲述在非洲遇到的新奇事儿,古丽夏依尔亲昵的抱着蓉儿坐在一旁好奇的听,不时插嘴问几句,也就她不懂规矩,蓉儿面相稚嫩气质高雅,她就喜欢的不得了,每次见到蓉儿都要抱着蓉儿,令蓉儿也无可奈何只怕现今在蓉儿眼里,反而古丽夏依尔成了小孩子了。

    花姬有了身孕,挺着肚子坐在叶昭身边叶昭的命令,哪也不许她乱跑,花姬自然乖乖听话。

    苇月伊织心细,坐在花姬身侧照料她。

    叶昭则正与红娘、莎娃说俄国的事。

    要说莎娃,对国家观念实在淡泊,她可巴不得甜心把整个俄国占领呢,正说道:“红娘姐那你什么时候去打莫斯科和圣彼得堡?”

    红娘就笑,说:“那可不知道,这要你的甜心说了算。”

    莎娃就期待的看向叶昭说:“我好久没回圣彼得堡了。”

    叶昭捏捏她白皙高挺的鼻梁,笑道:“圣彼得堡咱一时去不了,不过呀,你过两天跟我去新西伯利亚,也算回故乡了吧。”

    莎娃笑着说好,随即担心的道:“可是,等咱们到新西伯利亚,可就冷得紧了,甜心,你不怕冷吗?”

    那边古丽夏依尔耳朵却长回头道:“他会怕冷?有一次外面下着大雪,他还要去雪地”,…,可吓死我了……。”终究觉得有点不妥,没说的太露骨。

    满室寂然,随即众女都偷偷抿嘴低笑,俏脸各个泛红,或多或少,都有被这不像话的相公吓到的时候。

    叶昭老脸微微有些挂不住,瞪了古丽夏依尔一眼,说道:“荒唐话!”可心下知道只怕诸老婆没一个信自己的。

    用力拍了拍手掌,叶昭笑道:“好啦,下面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不说真心话的人就罚选我或者伊织送上香吻。”狼子野心,选他送香吻自然最好,如果选文静的伊织,那定然也挺好玩。

    沉寂了一会儿后,诸女都脸红红的自去聊天,没一人响应。

    叶昭颇感无奈,身侧,花姬怯怯的问:“万岁爷,我去拿瓶子?”自是见没人动,她怀了身孕刚刚被命令不许离开叶昭身边半步,自然要请示。

    叶昭无奈,捏捏她小脸,说道:“要不说我最疼你呢!”突然脚下一动,转头,见到金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对面,俏脸媚意欲滴,定是用红色鲜亮的小皮鞋勾搭自己呢,叶昭心就跳了几跳,看着满室皆春,一个个风姿各异花容月貌的大小美女老婆,心内自是怡然自得,说不出的满足之意。

    一夜荒唐,在瀛台也不知道一晚上摸进了多少老婆的房间,第二日叶昭照样神清气爽,在养心殿召见了泰和集团执行董事苗云顿。

    与黄文秀一般,苗云顿是泰和集团几位最具分量的大佬之一,实际上,苗云顿是荷裔,是以名字才这般怪,他早已举家搬迁来京城,也加入了中国国籍。

    对于荷兰人的经商头脑,叶昭是信得过的,苗云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也是负责泰和集团海外拓展的主管之一。

    现今南部非洲马普托港口的建设以及谈判就由他负责。

    就算泰和行几位能见到叶昭的重量级大佬,也都不清楚叶昭的真正部署,只以为要拿到在非洲建立势力范围的立足点。

    本来就是,立足未稳,现今还远未到去勘探黄金的时候,叶昭对谁也不会透露风声。

    在召见苗云顿前,叶昭翻了翻泰和集团的业绩报告和资产评估情况,实际上现今想算清泰和集团的价值是很困难的,就说在南洋一地的石油集团,要如何评估其价值?

    不过大体上,整个泰和集团及其控股的工厂实业,价值应该超过了六十亿元,也就是六亿银元以上,接近两亿英镑。

    远远超过英国人一年的财政收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实际上,就算不计算帝国发行纸币给政府带来的隐形收入,去年帝国财政收入也超过了英国,这就是人口众多企业众多的好处,当然,国家基础设施薄弱,加之国土庞大,需要的公共投入和财政支出那也远远超过英国,总体上,财政还是捉襟见肘。军费数字虽也超过了英国,但要维系一支极为庞大的陆军,在海军上的投入却又远远不及英国人了。

    总之泰和集团可以算是全世界第一个托拉斯企业,而且是数个托拉斯组织的联合体,当今世界,超过五百万英镑的企业都少而又少,两亿英镑,那简直是神话了,尤其是其大部分资产,都属于一个人所有。

    苗云顿是第一次见到中国大皇帝,甚至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神秘的大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听闻大老板和皇室关系亲密而已,却绝未想到,幕后大老板就是大皇帝。

    他恭谨的汇报着马普托港口已经开始动工的建设情况,以及在马普托一地,先期抵达的一万名中国劳工如何安置。

    现今马普托,采用的是民间资本进入,泰和集团拥有了马普托港土地资产的百分之七十,其余百分之三十由葡萄牙商人、荷兰商人和西班牙商人持有,当然,股份不同,需要的资金投入也自然不同。

    安全方面,则是武装商团的模式,在马普托,已经有千名左右的中国武装人员维系秩序。

    叶昭品着茶,默默聆听,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整个德拉果阿湾的土地还在与葡萄牙人交涉?”

    苗云顿垂首道:“是,而且布尔人也希望取得德拉果阿湾的控制权,如此他们就有了南非东海岸的出海口。”

    苗云顿又道:“陛下,我认为必要的时候应该宣示武力,非洲土著和布尔人,大多不知道我东方天朝。”

    在马普托的泰和行武装商团,名义上为商团,实则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重步兵禁卫旅和正黄旗步兵旅都有职业军人被抽调入商团,更有一个廓尔喀步兵连改头换面,成为了商团成员。

    商团武器配备也极为精良,四挺重机枪,不下三十挺轻机枪,更有部分迫击炮和轻型火炮,当今世界,不算火炮的话,任何一个步兵团级火力配置,都较之远为逊色。

    叶昭点点头,说道:“点到即止,要多和当地班图土著部落接触,尤其是布尔人统治下的德兰士瓦和奥兰士的土著部落,更要早些与他们建立贸易联系。”

    苗云顿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躬身称是。

    叶昭又翻开桌上的资料,现在泰和集团在国内投资的重点就是炼油厂,石油工业刚刚起步,开始人们热衷于投资石油开采,但很快就发现得不偿失,没有大量的炼油厂,整个石油工业便不可能得到快速发展。

    洛克菲勒便是抓住这个时机,大肆吞并美国的炼油厂,同样他也开了一家又一家炼油厂,垄断了美国百分之九十的炼油业,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石油大亨。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石油王国虽然最终被半定为违反反垄断法,但在世纪末三十年和世纪初,其对于美国工业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不过现今洛克菲勒属于打工者和小股东,为胜和行在美国进行石油投资的合作伙伴和执行者。

    中国国内的炼油厂,在泰和行带动下,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也使得在南洋诸岛的石油开采如火如荼,油井架了一座又一座,其实短时间内,几十年内,南洋的石油完全能满足帝国的需要,而且以现今技术,自不会将海洋中的油田计算进去。

    看着泰和行的资料,仿佛就能看到渐渐成型的钢铁大国和石油大国,叶昭品着茶,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m)無彈窗閱讀]

第八十一章 侵略者的烦恼

    叶昭去西伯利亚最终并没有带上莎娃,因为启程前才发现,莎娃又怀孕了,这也令叶昭颇为无奈,怎么跟小猪一般能生?不过只怕金凤都嫉妒的眼红死了。

    最后和叶昭同行的是莎娃的哥哥约瑟夫,很多时候,约瑟夫已经成为叶昭和莎娃家族之间的联络人,互通消息,现今在圣彼得堡,莎娃的家族已经秘密取得了一些贵族的支持。[]

    从京城到克孜尔,需要走西线过迪化的铁路,到了克孜尔后,则换乘跟随火车运载而来的汽车,侍卫们骑马卫护左右。

    寒冬之际,大皇帝视察前线官兵自然如寒流中的春风,令西西伯利亚前线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现今整个西西伯利亚占领区屯兵三十万,修筑碉堡、构筑防御工事,防备着俄国人趁河水冰冻进行反扑。

    大皇帝回京的消息见报之时,叶昭还在新西伯利亚,一来要对整个东南平原占领区的治安进行评估,对中国移民和俄国移民的共存情况作出最直接的判断,因为一些将领已经在提议将所有的俄国人驱逐出境;二来他与约瑟夫也要同一些俄国人会面;而且天寒地冻,汽车出了故障,只能在此多留几日。

    西伯利亚建市不久,但发展迅猛,现今人口二十余万,就算在俄罗斯内陆也算得上是大城市,市内破坏不算严重的食品工业如面包厂、面粉厂、肉类加工厂、酒厂等等已经恢复生产,实际上,整个东南平原的农业生产秩序已经恢复,俄国移民主要从事乳肉畜牧业、养禽业、养蜂业、养猪业、养羊业等等,种植业的话则主要粮食作物是春小麦和秋小麦,还有燕麦、黑麦、豌豆、马铃薯等等,经济作物又有亚麻、芥、向日葵等等,还有果园的穗醋栗、沙棘果、马林果、苹果等。

    在东南平原,本就可以形成一个基本自给自足的农业工业区。

    新西伯利亚城,帝国军队已经撤离,城内驻扎有一支武装警察大队,编制1500人,在其余占领区城市同样有武装警察负责维系秩序,帝国武装警察和法国宪兵职能类似,对国土实行半民事、半军事的监管,在占领区城市,武装警察更是镇压反抗力量的主力。

    同时占领区逐渐建立起俄国人充当主力的警察系统,多是沙皇政权时的旧警察,摇身一变便成为了为新政权服务的新式**,其中死心塌地的俄奸或许不多,但却多也尽心尽力办差,维系城市的秩序。

    而且东南平原尤其是新西伯利亚市民中,被祖国抛弃的失落感,军队秘密撤离的那种被伤害的感情普遍存在,在中国人统治下,倒也得过且过,何况时间久了,便发现中国人治理下社会的不公正现象反而在减少,一大批沙俄时代的流氓和秘密警察被处以极刑,全体市民更获得了对市政厅管理委员会的选举权,涉及民生的话题,不牵涉两国民族关系和战争的话,言论前所未有的自由,这却是以前绝没有体验过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占领区政治构架都是畸形的,比如中国人在新西伯利亚的地位之超然,一些阿谀奉承之辈热衷于寻找中国靠山等等,这使得占领区的俄国市民生活在一种极为矛盾的情感中,很多人既享受中国人带来的自由同时又因为“祖国被侵略”而深深痛苦,纠结在这种矛盾中而不能自拔。

    新西伯利亚市副市长特鲁别茨科伊是新西伯利亚市实际的管理者,新西伯利亚市市长由皇家武装警察新西伯利亚司令部司令承祥担任,实际上,只是个挂名,承祥对于市政厅的事情并不怎么理会,所有的行政工作都是由副市长特鲁别茨科伊处理。

    承祥是叶昭六叔肃顺家的小老么,与肃顺不同,在新教育中长大的他并不认为大皇帝堂兄数典忘祖,甚至他也同叶昭一样,对外报自己姓叶,对于皇族的新姓氏有着非同一般的认同感。

    特鲁别茨科伊并不知道承祥的身份,但经过一年多的磨合,他也渐渐号准了承祥的脉,用中国人的话说承祥是个顺毛驴,只要能对症下药倒也不难相处,他与承祥的关系便还算融洽。

    现今特鲁比茨科伊正靠在躺椅中翻看报纸,客厅壁炉火焰熊熊,室内温暖如春。

    特鲁比茨科伊突然坐起了身,他正在看的是中文报纸《中国日报》,第一版是中国大皇帝的圣喻《新冬寄语》,这是大皇帝对帝国全体官员的要求和期望,《寄语》,里,大皇帝称帝国各级官员即不是“父母官”,也不是“公仆”,而是帝国全体公民挑选出来维持社会秩序促进社会发展的管理者,有责任令国家变得更加强盛,令民众更加富裕。尽职尽责者不必沾沾自喜,庸碌无为热衷于权位者则是整个社会的寄生虫,浪费帝国公民创造的财富支付的薪俸,更对不起帝国公民和皇室赋予的管理社会之权责。

    看着这篇文章,特鲁比茨科伊深深叹了口气,呆坐着,久久不语。

    同时间的叶昭,也在翻看同版的报纸。

    叶昭和约瑟夫住在武装警察司令部后院的一座俄罗斯风格的二层楼中,这座二层楼的主人是新西伯利亚市另一位副市长维特子爵,维特子爵本就是沙俄时期新西伯利亚市的副市长,也是唯一一位未能随同军队逃离的市政厅主要成员,据说是因为政治对手的陷害。

    武警司令部,被俄国人称为宪兵司令部,为帝国服务的俄罗斯政要大多居住在宪兵司令部所在街区,这一带盘查甚严,以免抵抗组织对这些政要名流进行报复性袭击。

    其实这一片的建筑物大多是维特子爵所拥有,“宪兵司令部”不过暂时征用。

    叶昭来到新西伯利亚,承祥自然要为皇兄挑选最安全和最舒适的住所,本来准备将维特子爵干脆轰走,叶昭阻止了他,而是以商人和商团的名义出了租金暂时借住,租金是很丰厚的,虽然维特子爵并不在乎租金多少,但他并不想惹麻烦,而且租客中又有俄国人,与约瑟夫聊起来才知道是故交后代,只是约瑟夫家族早就淡出圣彼得堡,现今的情形维特子爵却知之不详了。

    出于种种考虑,维特子爵不得不将小城堡的一层租赁给中国人,不过两三日后,与叶昭短短的接触,倒令他渐渐没了戒心,偶尔更喜欢来找叶昭喝杯酒聊上几句,这个彬彬有礼气度非凡的中国人,所说的话往往令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今日下午叶昭同样在火炉旁翻看报纸,不过他是在武装警察办公楼二层的大休息厅,现今这间宽敞的房间也就暂时成了叶昭处理政务的御用办公室,实则大多数时间,叶昭也不过翻阅国内来的电文,偶尔作出短短的批示,若不是中俄战事以及帝国在非洲伸出的触角,只怕叶昭还要比现在清闲些。

    叶昭正在等待巴枯宁的到来,与巴枯宁会面之后便回京城。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巴枯宁会不会来新西伯利亚赴约。

    以巴枯宁为领袖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自由公社,多少有些缓冲区的意思,如果俄国人想要大举反扑,不管是南下亚历山大斯克还是东进鄂木斯克,都要经过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中国军队北上亦或西征,同样如是。

    现今帝国外务部已经发表声明对自由公社的出现表示欢迎和支持,不过自由公社的纲领除了推翻沙皇暴政,对抗中国侵略者的条款也被明确的写进了自由公社运动宪章中。

    叶昭就是希望说服巴枯宁在自由公社宪章中取消“中国侵略者”这样的字眼。

    其实革命者有时候有着许多不顾现实的热情,比如国内某些党的最早缔造者曾经协助苏联支持北洋政府统治下的外蒙独立,在后人眼里不可思议,其实这只是一种革命的崇高情结,一种帮助被压迫民族摆脱被欺压地位的崇高理想,只是很多时候,这种理想有些天真,也会被人利用。

    叶昭刚刚放下报纸,一名侍卫匆匆而入,呈给叶昭的是来自西西伯利亚统帅部的电文,科尔帕舍沃遭到俄国军队袭击,抵抗组织里应外合,炸毁了科尔帕舍沃的数个建筑物,不过蓝旗集团军第三师很快控制了局势,击毙了数百名武装分子。

    科尔帕舍沃是中国占领区东南平原最北部的城市,建城已经两百五十年,距离新西伯利亚大概六百余公里。

    科尔帕舍沃再往北,实则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俄国移民城市,在鄂毕河两岸人口过万的城镇就不下五处。

    不过总体上,东南平原以北,鄂毕河与叶尼塞河之间上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土,大城市寥寥无几,分兵去占领或者驱逐这些小移民点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作法,而小股俄国军队却可以从北部南下骚扰东南平原占领区,要想彻底消化这片领土,殊非易事。

    游击队,有时候是很招人烦。叶昭看着电文,渐渐体会到了侵略者的烦恼。

第八十二章新西伯利亚各阶层见闻录

    舞台上,光线变幻,一排红裙子头顶华丽羽毛的俄罗斯少女正在跳康康舞,奔放的节奏中,红色裙裾如海浪般翻滚,雪白的丝袜长腿几乎能踢到她们的鼻尖,春光乍泄,令人热血沸腾、如痴如醉,舞台下响起口哨声和叫好声。

    康康舞是现今欧洲红灯区夜总会最流行的舞蹈,新西伯利亚最大的夜总会“白北鲑”引入了中国的灯光系统,使得这种舞蹈更为激情和充满诱惑。

    叶昭是在副市长维特子爵邀请下一起来“白北鲑”观赏歌舞的,看着俱乐部舞池外一张张桌台大腹便便的俄国人丑态百出的叫好吹口哨,叶昭摇摇头,品了口辛辣的伏特加。不管什么国家,往往一些达官贵人是最早的叛国者,只要能保住荣华富贵和奢靡的生活,他们才不在乎被谁统治。

    不过如维特子爵这种人可就不是那么好驾驭了,听闻他收留过秘密抵抗组织的伤员,只是宪兵队不想事态扩大,才没有认真追究。

    转头看着这个脸庞曲线分明的中年英俊男子,叶昭倒有些喜欢他,一些具有崇高品格的人本就容易获得别人的尊重。

    具有浓郁俄罗斯色彩的音乐飘扬,叶昭和维特子爵轻轻碰杯,微笑道:“瓦洛加,如果有一天你能到北京来,我会很开心。”维特子爵的名字唤作弗拉基米尔,瓦洛加是很亲近的人的叫法,短短几日,叶昭与他倒是成了亲密的朋友。

    维特子爵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显然他不太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而他现在的身份也无时无刻不令他受到煎熬。

    叶昭点点头,道:“也许你觉得我虚伪,但我希望我们的友情和国家民族的立场无关。”

    维特子爵总是诧异于这个会说熟练俄语的中国人的敏锐观察力,好似他能洞察别人的心扉,总是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感受。

    维特子爵苦笑一声,说道:“不,不,不,亲爱的文,你很真诚,我也很高兴认识一位来自遥远东方的朋友。”

    叶昭又道:“其实我觉得,国家是什么?只要公民人人平等,就没有被压迫被侵略一说,也许在未来,我们人类会成立一个真正的联邦呢,没有战争,民主自由。”

    维特子爵嘴唇动了动,他并不同意叶昭的观点。

    叶昭摆摆手,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只谈私事,莫谈国事。”

    维特子爵微微颔首,和叶昭碰杯。

    “哈哈,子爵先生,很荣幸见到您!”旁侧走过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俄国佬,脸上布满横肉,他叫做列昂尼德,原本是新西伯利亚颇有势力的商人,曾经暗杀竞争对手而恶名昭著,中国人进入新西伯利亚,他摇身一变成了亲中派中的最积极者,中国人刚刚进城时他便组织市民夹道欢迎,现今更积极的协助中国宪兵(武装**)抓捕抵抗分子,是抵抗分子最痛恨的俄奸之一,同时也是新西伯利亚市政厅管理委员会成员。

    他和新西伯利亚市**局长鲍里斯瓦沙泽、副市长特鲁别茨科伊等等早就被抵抗组织列为头号暗杀对象。

    列昂尼德早就听说了住在维特子爵家的中国人,在新西伯利亚城的中国商人不在少数,但能住进宪兵司令部的仅此一位,现今有机会,他自然要来结识一番。

    维特子爵对列昂尼德没有好感,但还是礼貌的为叶昭和列昂尼德互相介绍认识。

    “文先生,很荣幸见到您。”和叶昭握手时,列昂尼德满脸堆笑,但叶昭直觉就知道,这是位危险人物。

    列昂尼德极为健谈,几句话后便好像成了叶昭亲密的朋友,见叶昭和维特子爵杯里是俄国酿制的伏特加,他就笑道:“粗制烈酒,文先生肯定喝不习惯,我请文先生和副市长先生品尝我珍藏的好酒。”转头喊来女招待,叫女招待把他贮放在吧台的“中国烈酒”取来。

    不一会儿,女招待端着盘子匆匆而来,却是杏花村汾酒。

    中国向海外倾销的白酒,杏花村汾酒是第一品牌,至于茅台等酒类,不过是小荷初露尖尖角。

    在俄国,上流社会本就渐渐热衷于中国商品,占领区就更不必提,达官贵人们都以拥有中国产品为荣,甚至发展的有些畸形,比如酒类,中国白酒和伏尔加也就各擅胜场,比之高烈度的伏尔加,中国白酒怕也不怎么对俄国人的胃口,但偏偏喝中国酒就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叶昭倒也感谢列昂尼德的好意,笑道:“这可多谢您了,不瞒您说,伏特加挺好,但就是太过瘾,太辣,和你们民族性格差不多吧。”

    列昂尼德大笑,说道:“您喜欢就好,说起性格,文先生,比起东方女人的含蓄,俄罗斯女子的热辣不知道文先生喜欢吗?”

    叶昭不由得想起了莎娃,笑了笑,没吱声。

    这时在领班带领下,一名美貌高佻、翘臀细腰的俄罗斯金发少女翩翩而至,站在了叶昭等人桌台前,带蝴蝶结的领班对列昂尼德微微躬身,说道:“舒德洛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娜塔莎同意了为您服务。”

    金发少女乳白色短纱裙,曼妙身材和黑丝袜长腿若隐若现,列昂尼德贪婪的盯着她性感身躯,用力咽了口口水,犹豫着,终于指了指叶昭,说道:“陪我的好朋友文先生喝一杯。”心里这个懊恼啊,但为了同这位有着深厚实力的中国商人拉上关系,只能忍痛割爱,要知道为了娜塔莎他可很是费了番力气,很早就看中了这个美貌的舞女,最初认识娜塔莎时娜塔莎还不是舞女,娜塔莎的父亲是他的生意伙伴,半年前破产,为了生计娜塔莎进入夜总会做起了舞女,更被未婚夫解除了婚约。

    列昂尼德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虽然并不是他害的娜塔莎的父亲破产,但对于多年的合作伙伴不施援手不说,反而最后狠狠踩上了一脚,瓜分了人家的财产,而且更盯上了人家的女儿,或者说,他本就对这个美貌的世交侄女想入非非,但以前也就做梦想想,现今美梦能够成真,想想抱着这个美貌侄女亲热的场面他就浑身发热,情难自抑。

    不过这家俱乐部的主人颇有势力,三个月前更有中国商人入股,娜塔莎这个渐渐当红的交际花对别人尚可,但就对他极为冷淡,他也不敢太过用强,不过私下小动作不断,为难娜塔莎的家人,给他们制造种种麻烦等等,眼见便可得偿夙愿,偏偏今日要结识这个中国人,总不能自己留下新西伯利亚最漂亮的交际花,介绍别的舞女给中国商人,列昂尼德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忍痛割爱。

    列昂尼德又点了两个交际花的名字,叫领班去喊来,陪他和维特子爵聊天品酒,心下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也就将这种失落抛开,更加亲热的同叶昭攀谈。

    “文先生,恕我冒昧,文先生来新西伯利亚,是准备投资吗?不知道文先生从事什么行业?”列昂尼德微笑着问,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却不敢和面前的中国商人对视太久,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叶昭笑道:“我什么都做做,来西伯利亚是初步考察,对什么行业投资还没想好。”

    列昂尼德道:“文先生认为投资钢厂的回报会不会很丰厚?听说北京准备将这里打造成西伯利亚的工业基地,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实可靠。”其实真要说建设钢厂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煤炭资源倒是听说本地可以开采,但铁矿石在铁路未贯通的情况下运输便成为难题,倒是投资水泥厂的话,本地石料、沙子、石灰石、黏质页岩资源极为丰富。

    列昂尼德问这话主要还是探探中国商人的底细,毕竟就算投资一个小钢厂,那也需要强劲的实力。

    维特子爵摇摇头道:“敏感行业还是谨慎些好,免得被游击队作为袭击目标,血本无归。”

    叶昭笑着说是,列昂尼德看了维特子爵几眼,心里骂了几句老混蛋,但终究不好跟他撕破脸,更不能去中国宪兵队告发他,因为中国宪兵对维特子爵的特殊关照有目共睹。

    话不投机,列昂尼德便转头去跟身边的交际花调情,维特子爵则慢慢品酒,对于身侧女人并不怎么理会。

    娜塔莎帮叶昭倒了一杯中国烈酒,偷偷打量着这个中国人。

    列昂尼德没有纠缠她而是叫她陪中国人坐,令她很是松了口气,她委实有些怕列昂尼德,尤其是渐渐听说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和狠辣的手段后,她才知道,昔日和蔼可亲的舒德洛叔叔原来是一头凶恶的豺狼。

    她知道,今晚很可能要被这头恶心的猪猡欺辱蹂躏,但为了家人,她不能不来应酬他。只希望,能哄得他开心些,多拖延几日再想办法。在这个环境成长,渐渐的她不得不应付一些男人的纠缠,但是就算被这位曾经的“世交叔叔”碰下手,那种感觉都很恶心。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已经准备向俱乐部的大老板献身,做大老板的情妇,那也比被列昂尼德占有自己更容易忍受。

    不过没想到,噩梦没有出现。

    虽然这个中国男人看起来是列昂尼德那个恶棍的好友,但和列昂尼德完全是两类人,沉稳寡言,坐在他身边感觉极为舒服。

    “先生,您的俄语说的很好。”娜塔莎声音甜美,微微蜷曲的金色长发,衬托着雪白细嫩仿佛凝结牛奶般的迷人脸蛋,她仿佛也知道怎样的笑容更迷人,更令男人心动。

    叶昭笑笑,心说莎娃个糊涂虫可没这么夸过我,看了娜塔莎一眼,问道:“你不冷么?”

    娜塔莎呆了呆,摇了摇头,伸手拿起酒杯,甜笑道:“坐在先生身边,好像在烤火炉,暖和的很。”

    叶昭和她轻轻碰杯,却见娜塔莎染了亮晶晶的红甲,深红浓郁的苹果颜色,泛着淡淡金属质感的光泽,性感无比,比红苹果还要诱人咬上一口,叶昭笑道:“指甲很漂亮。”

    娜塔莎眨了眨深邃蓝眸,说道:“是中国的指甲油。”

    各类指甲油的流行传闻是出自中国宫廷,后来在中国流行,现今在俄国,部分贵族上层妇女和红灯区的舞女妓女中也渐渐风行。

    中国的指甲油?叶昭笑道:“是吗,这颜色我没见过。”想也是,一种赤裸裸的性感诱惑,家里诸老婆,就算最会讨自己欢心的金凤,却也有自己的庄重,不会染太过轻佻的凤仙油。

    娜塔莎就将雪白小手伸到叶昭面前,问道:“好看么?”

    叶昭微微颔首,就在这时候,一名侍卫匆匆而入,来到叶昭身边,在叶昭耳边低语几句,叶昭一怔,随即起身,对列昂尼德和维特子爵道:“我有点事,先走了。”又对列昂尼德道:“很高兴认识您,舒德洛先生。”

    维特子爵见怪不怪,知道叶昭是个大忙人,笑着起身,和叶昭握手拥抱告别。

    列昂尼德奇道:“这,文先生,是不是我怠慢了您?”

    叶昭和他握手,说道:“舒德洛先生太客气了,改日定登门造访。”

    列昂尼德这才释然,大笑道:“那我一定用最好的菜肴欢迎您这位尊贵的客人。”

    娜塔莎更是难掩失望之色,却只能甜甜的笑着和叶昭拥抱告别,叶昭愣了下,也就由得她,被她娇嫩光滑的脸蛋蹭在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异样感觉。

    匆匆出了俱乐部,上马车直奔西西伯利亚军团统帅部,因为刚刚侍卫禀告,大概有两个俄国步兵师突袭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短短几个小时便攻陷了只有少量自卫力量防御的城市,自由公社被推翻,沙俄军队重新占领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很显然,俄国人并不想和中国军队之间存在什么缓冲区,更不会任由自由公社运动壮大。

    而根本的原因是俄国沙皇和统帅部清醒的知道,停战反而对俄国不利,如果任由中国人在东南平原经营,等其铺设好中国内地到东南平原的铁路网络,大批的中国移民进入东南平原,长此以往,只怕俄国就要永远的失去这片土地。

    因为仅仅东南平原来说,完全还可以再容纳数百万中国移民,只怕不出十年,俄裔就会成为少数人口,这片土地也会被中国人永远的占有。

    虽然中国人没有预想中自大,并没有向西一路挺进,但积蓄了一定力量的沙俄军队定然会进行战略反攻。

    在统帅部收到的一条条消息也印证了叶昭的猜测。

    整个统帅部现今灯火通明,电报室内,滴滴答答的响着重复的节奏。

    叶昭踱着步,苏纳则看着墙上悬挂的巨大的军事地图,是前线阵地鄂木斯克一带的布防图。

    鄂木斯克来的最后一封电报报告,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发生了大屠杀,沙俄军队捕杀自由公社成员,老幼妇孺都不放过,极为血腥的镇压。

    随后,电报就断了线。

    这是经常发生的情况,新西伯利亚到鄂木斯克,相距数百公里,有着大片没有人烟的荒芜区域,电报线时常被俄国游击队掐断,甚至七八天不能修复都很正常。

    叶昭点了雪茄,吸了几口,说道:“俄国人定然会趁冰封发起攻势。”

    从托博尔斯克到鄂木斯克的额尔齐斯河段,冰封期要延续到明年4月份,下游地段,甚至要到5月份才解冻,俄国人会选在什么时间发动反扑难说的很。

    苏纳默默看着鄂木斯克的防线,在鄂木斯克一带近百公里的防线上,部署了两个集团军大约十万人的防御力量。

    虽然从东南平原到前线需要长达数百公里的补给线,但俄国人同样如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到库尔干,铁路被炸得七七八八,而且大多是俄国人自己干的,包括沙俄政府军和自由公社组织,都曾经热衷于破坏铁路线。

    不过俄国人本土作战,其维系补给线的难度比中国军队维系补给线轻松十倍,尤其是天寒地冻,后勤司令部的蒙古马已经出现了冻毙的现象。

    叶昭掐灭雪茄,说道:“看来要多留几日了。”

    苏纳眼睛一亮,说道:“主子运筹帷幄,此战必胜。本来还想呢,冰天雪地的,又要劳烦娘娘亲征。”

    叶昭就摆摆手,笑道:“你来指挥,我当参谋,红娘可是一直夸你,别叫我失望。”

    苏纳犹豫了一下,但见到叶昭目光,随即打千,大声道:“奴才定不负主子所望!”

    从小就作为侍卫跟在叶昭身边,很多习惯实在不好改变,如同哈里奇这种军中大佬一般,叶昭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一夜未睡,与苏纳等统帅部指挥官研究前线态势,又给京城发了数份电报,叶昭回到住所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维特城堡”推开大厅恢弘的木门,就可以见到气派的红木石阶楼梯旋转蜿蜒而上,楼梯左侧是宽敞的客厅,右侧则是餐厅。

    现今叶昭和维特子爵相处亲密,倒也不似以前泾渭分明,维特子爵更邀请叶昭去二楼卧室住,说是二层的卧室可以鸟瞰市内风光,住起来更舒服。

    而维特子爵和夫人也时常在一层和叶昭共进晚餐,又见叶昭身边没有遂心的长随,便叫女佣也照顾叶昭的起居,租金却不肯多收分文。

    叶昭进了音乐室,准备听音乐放松放松便去休息。

    音乐室大概四十平米,布局雅致,挂有中国画猛虎图,有中国造留声机,中国造钢琴、瑶琴,甚至沙发和茶几都是东方风格中国出品。

    叶昭倒是听说来着,维特子爵虽然早就对中国崛起充满戒心,但维特夫人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对东方文化极为着迷,甚至还能说上几句蹩脚的中国话。

    这个音乐室完全是维特夫人一手布置,有些商品是当年花高价从黑市上所买,也有中国人占领东南平原后中国商品潮水般涌入时置办。

    坐在沙发上品茶,留声机响起十面埋伏气势恢宏的初篇乐。

    叶昭正准备闭目养神,只觉得此曲颇为契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侍卫却是匆匆送上一张纸笺,叶昭接过一看,微微蹙眉,说道:“查她做什么?”却是娜塔莎的资料,除了债务累累身家倒是挺清白,家庭成员和抵抗组织也没有联系,但以前的未婚夫是抵抗组织成员,现今还未抓获,不过两个家庭早已闹翻,再没有任何瓜葛。

    看文件的页眉,来自内务局。

    新西伯利亚内务局,负责整个西西伯利亚的情报,不过虽然外围成员也雇佣了大量俄国人,但情报搜集上自远不如国内的效率和准确率。

    占领区的情报系统,最主要的任务大概还是对现政权一些为帝国服务但态度暧昧的俄国显贵的监视,比如维特子爵,实则就处在特务的严密监视中。

    不过好端端去查这个娜塔莎做什么?

    见叶昭蹙眉,郑阿巧吓一跳,回头训斥道:“你们真是胡闹!”他刚刚跟叶昭去了统帅部,自不知道侍卫们又搞什么名堂。

    送上情报的是二等侍卫曲沼,见皇上面色不豫,慌忙跪倒,连连磕头,嚅嗫着道:“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自作主张!小人该死!”伸手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又道:“小的是见娜姑娘来了行辕,心下担心,所以就去知会了内务局来查查她底细。”

    郑阿巧奇道:“娜姑娘来了行辕?”

    曲沼说道:“是,今儿一大早就来了,正同子爵夫人叙话呢。”

    郑阿巧就挠挠头,傻笑了一声,偷偷看了叶昭一眼,不敢说话。

    叶昭心下有些无奈,说道:“你起来吧,尽职尽责,跪什么?掌嘴做什么?你呀,罚俸一个月!”

    “是,是……”

    曲沼又磕头。

    看着这些侍卫身穿具有现代风格的黑色中山装跪拜磕头实在别扭,但总不能手把手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一个现代人如何恰如其分的表达对自己的尊敬。

    而且说起来,宫中侍卫比起以前已经进步许多,只是对自己的敬畏太甚,侍卫新丁如履薄冰那也在所难免。

    叶昭放下茶杯,说道:“得,你们都下去吧。曲沼,回头跟医务官要颗牙疼药,就说我说的。”

    曲沼第一次跟在叶昭身边办差,听得大皇帝知道他的名字,呆了呆,随即躬身告退,脸上放光的兴奋之情却是掩饰不住。[(m)無彈窗閱讀]

第八十三章农庄和扫荡

    侍卫换上了轻音乐唱片后,叶昭在沙发椅上眯了一觉,等睡醒洗漱过,已经是傍晚时分。

    去餐厅用餐时才发现娜塔莎也在,穿着粉白针织毛衣和黑色皮裤的她多了几分清纯,少了些妖艳,

    餐桌上,面包奶酪和牛肉,也有中国式的南瓜粥,维特子爵与娜塔莎言谈正欢,娜塔莎蓝眸水汪汪的会放电一般,叶昭心说这个娜塔莎了不起,瓦落加出名的古板,有贵族的矜持,舞女在他眼里和妓女没什么分别,平日不屑一顾,正眼也不看一眼,却对娜塔莎另眼相看,维特夫人更不吃醋,真个了不起。

    见到叶昭进来,娜塔莎略有些拘谨的站起来,说道:“文先生,您睡醒了?”

    叶昭点点头,坐到了餐桌旁,维特夫人笑吟吟道:“文,南瓜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儿。”

    叶昭道:“尝尝。”维特夫人这两日时常鼓捣出几样中国式点心,叶昭已经见怪不怪,但多少还是不适应俄国人不拘小节的礼数,比如在维特子爵面前,维特夫人就常常夸赞叶昭“有男人味”、“气质神秘”云云,更缠着叶昭教她弹琴,令叶昭莫可奈何。

    南瓜粥甜甜绵绵,甚是开胃,却是比维特夫人以前鼓捣的中国菜式讲究许多,叶昭赞了句:“好吃,和我在国内吃到的没什么两样。”

    维特夫人轻笑道:“粥是娜塔莎煮的。”

    娜塔莎一直紧张的看着叶昭的表情,现下才松了口气,说:“我第一次做,您爱吃就行。”说着话又问道:“副市长先生、夫人,卓娅小姐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维特子爵一滞,维特夫人脸色也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的病必须在卧室静养,不能见风。”维特子爵含糊的说。

    娜塔莎是个聪明人,就不再问。

    叶昭自顾喝粥,好似没有听到。

    其实“卓娅”的事情叶昭早就知道,自称是维特夫人妹妹的红发女子,在数月前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爆发自由公社暴动时逃难而来,当时自由公社的暴民武装封锁了西逃库尔干的去路,同时在城内清算沙俄贵族显要,一大批沙俄旧官僚逃到了鄂木斯克,因为他们听说中国人统治下反而更安全。

    当时卓娅就自称维特夫人的妹妹,维特子爵和维特夫人亲自去鄂木斯克将她接来了新西伯利亚。

    不过根据内务局的情报,维特夫人的两个妹妹都在莫斯科生活的好好的,当然,也不排除情报有误,毕竟在莫斯科的情报来源有限,多涉及上层,对于普通贵族知之不详。

    何况这种小事无碍大局,宪兵司令部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深究。

    现今看维特子爵和维特夫人的反应,若不然卓娅就不是维特夫人的妹妹,若不然就是她的妹妹关涉抵抗组织。

    但这类事自不是叶昭要操心和过问的,只当没看到两人的异样。

    过了会儿,维特夫人笑着问道:“文,你好像说过,准备去参观城外的农庄。巧合的是,娜塔莎的家人就在谢丝其,她可以做你的向导。”

    叶昭笑道:“是吗?我考虑考虑。”叶昭在地图上见过这个小镇,距离市区不远,谢丝其在俄语里有六的意思,最开始这片农庄只有六户移民,但后来人口渐渐增多,据说现在有几百户人,设了村长,由新西伯利亚市政厅管辖。

    在东南平原,原本沙俄政权对移民管理极为松散,一户移民占据大片土地开垦农庄并不罕见,但自从中国人侵入,移民们纷纷迁徙到大的村落,孤零零一户人家,被中国军队杀掉可说悄无声息,聚居在一起总会安全些。

    这也符合中国人的政策,令俄国移民并村并镇建立有效的统治,倒是少了许多难度。

    用过晚餐,叶昭便去了前院武装警察司令部,承祥住在一座四合小院中,推倒了原本的俄国建筑物所建,刚刚竣工不久,比起国内的四合院,窗户很小,双层玻璃窗,窗棂上糊了厚厚报纸,房子的墙壁比之中原南方加厚一倍有余。

    卧室铁炉烧的通红,承祥在叶昭面前拘束的很,但听到叶昭说明日早间要去谢丝其村看一看农庄,承祥坚决的反对,无论如何都要派武警跟随,或者是调遣驻扎在左近的龙骧步兵旅承担警卫工作。

    皇家龙骧步兵旅隶属象山集团军,是中俄战争中立下累累战功的英雄部队,遂被授予龙骧步兵旅的番号,现今帝国的步兵旅,实则就是师一级作战单位,往往是一些精锐部队的番号。

    在叶昭一再纠正下承祥只能喊他“皇兄”,但却一直摇头反对叶昭去乡下,说到虽然东南平原南部俄国抵抗组织和游击队组织屡遭镇压,只有零星的力量,甚至超过十人的武装都很难寻觅,但农庄不比市内,就算遇到一名抵抗组织成员,惊扰了皇兄也是不妥,何必以身涉险?若一定要去,便派出武装警察随行保护,扮作商团的侍卫毕竟有了束缚,总不能对每一个接近皇兄的俄国人搜身。

    双手在火炉上烤着,叶昭心知承祥说的有道理,抵抗分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前呼后拥的定然认为自己是中国富商,搞不好就成为他们的袭击对象,自己遇袭的话,牵涉太广,就算自己毛发无损,但俄国平民定然遭殃,只怕整个村子都会被屠杀。

    见叶昭神情,承祥犹豫了下,说道:“皇兄,若不然您晚去一日,后日再动身,明日我遣派一个武警小队和治安军把谢丝其和周边村子滤一滤,等您到谢丝其,武警小队和治安军也刚好到那儿,神不知鬼不觉,保管俄国人不知道此次排查是为了您的安全。”

    叶昭就笑,说道:“下乡扫荡么?”又道:“承祥啊,办事很有章法,你可不是小时候的鼻涕虫了。我还是喜欢听你小时候那样喊我声哥哥。”

    承祥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两声,说:“皇……”见叶昭一蹙眉,忙缩了口,小声叫了声“哥”,又道:“小队长派个认识您的,您办事也方便。”

    叶昭微微点头,说道:“也好,明日你带他去见我。”

    承祥笑道:“有现成的人选,您稍等,我去喊他。”承祥起身,撩起厚厚的门帘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小伙。

    见到叶昭,瘦小伙吓一跳,慌忙打千,大声道:“奴才尼莽吉给主子请安。”

    叶昭呆了呆,猛地省起,这是瑞四的小儿子,每年过年都会进宫给自己磕头,自己叫他喊叔叔,他怎么也不敢。

    对,是叫尼莽吉,籍贯正名叶尚雪,尼莽吉本就是雪之意。他长得可不像瑞四尖嘴猴腮样,大概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的基因。还不到二十岁呢,听说刚刚警校毕业,却不想来到新西伯利亚干起了武警小队长?

    承祥嘿嘿笑道:“哥,回头他要踢我屁股了,刚刚我可没说您在这儿,来老毛子的地盘当兵,也是我撺掇他来的。”看得出,两人感情极好。

    叶昭笑道:“好啊,你们都长大成才了,尚雪啊,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尼莽吉用力磕头,大声道:“奴才粉身碎骨,也保护主子平安。”

    叶昭笑着起身向外走,经过尼莽吉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说:“以后跟承祥学,不要听你父亲的,这些老规矩都给我扔了!”

    “喳!奴才知道了!”尼莽吉嗓音洪亮的很,肩膀也很有力,和其父还真不是同一个风格。

    ……

    第二日上午,叶昭前去统帅部知会了自己的行程,翻了翻国内的电文,红娘的一封电文问新年前能不能赶回去,要不要推迟枢密院会议。

    叶昭掐算了一下时日,距离俄国人的圣诞节也就是公历1月7号还有几天,今年春节是公历1月29日,除非现在就往回赶,否则是来不及参加各部院年终会议的。

    想了想,今年枢密院会议是小年,达赖、班禅、白阿訇等都不必参加,由红娘主持即可。

    往年新年前后,是叶昭最忙的时候,一年的发展数据政务总结,新一年的计划等等,都需要叶昭钦断。不过今年处于帝国第二个五年计划中,具体发展的大方向早已确定,在叶昭来新西伯利亚前召开了多次经济会议,新一年度的发展计划和目标早就定了下来。

    红娘电文里,又讲到几名白教教徒在伊朗遇害。

    白阿訇的白教徒西域最远已经进入了恺加人控制的王国,也就是伊朗,只是因为帝国武力尚不能及,用中原文字重新编撰的古兰经教义被当地穆斯林视为异端,有几名白教徒被杀害,其余逃回了布哈拉汗国,也就是叶昭认知的土库曼斯坦一带。

    在中国吞并了浩罕汗国后,布哈拉汗国成为帝国在中亚的邻国,而俄国人疲于应付中国人在中亚和北域的扩张,对布哈拉汗国的影响力日衰,到帝国与沙俄开战更节节胜利,布哈拉汗国便彻底倒向了东方强大的邻国,不但白教徒在其境内传教自由,配合传教,更修建学校教授中原文字,而布哈拉汗王穆扎法尔丁巴哈杜尔也遣使进京,向中原称臣。

    实际上,穆斯林白教教义虽然温和,吸收了许多中原文化,更在教义中将中原皇帝奉为安拉的使者,但叶昭对其也并不全然放心,穆斯林教派百花争鸣才是最好不过,帝国境内的教义本土化,令教民真正融入帝国公民生活即可。

    不过现今白教徒起到帝国影响力进入西亚的排头兵作用却是不能否认,只是第一次碰触以失败告终。

    被杀害的白教教民是布哈拉人,政务院正在研究要不要遣使或者通过帝国驻波斯湾勃萨罗城(巴士拉)领事馆向恺加王国提起抗议。

    叶昭回了红娘和政务院几封电文,又与几位高级将领共进晚餐后离开了统帅部。

    坐在厚厚毛皮包裹的马车里仍有些寒意,叶昭搓着手,突然思及一事,说道:“去白北鲑。”

    侧坐一旁的郑阿巧忙起身敲了敲前面车厢,拉开车窗,吩咐了马夫一声,马车随即转向。

    白北鲑俱乐部巨大的招牌闪烁着点点小红灯,外面冰天雪地,俱乐部内却是热浪滚滚,人声鼎沸。

    扑面而来的热气令叶昭禁不住想打喷嚏,忙拿手帕捂住口鼻,随即就见到了靠舞池一张桌台旁坐着的列昂尼德和娜塔莎,列昂尼德正一脸威胁的表情说着什么,娜塔莎有些畏惧的向后躲闪。

    叶昭便走了过去,列昂尼德最先看到叶昭,笑着起身,喊道:“亲爱的文,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叶昭点点头,走过去和列昂尼德握手寒暄了两句,实则叶昭也不过说声“你好”,倒是列昂尼德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显示亲热的废话。

    娜塔莎站起身,对叶昭道:“晚上好,文先生。”她今天换上了性感的宝石蓝纱裙和黑丝袜裹腿,只是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眼睛还有些红。

    叶昭坐下,列昂尼德给叶昭倒了满满一杯酒,又一再邀请叶昭去他家里做客。

    叶昭和列昂尼德碰杯,浅浅抿了口,目光转向了娜塔莎,说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心不在焉的娜塔莎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的看向叶昭。

    列昂尼德立时有些尴尬,解释道:“文,我以为您对她没有兴趣,真的很对不起。”他知道中国男人独占欲很强,不会允许情人同时与其他男人来往,只有厌倦之后才有这种可能性。

    叶昭摆了摆手,又对娜塔莎道:“你不是准备给我做向导吗?还没改变主意吧?”

    娜塔莎急忙摇头,说:“不,不,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随即起身,坐到了长沙发上叶昭的身侧,她很想握住叶昭的手给俱乐部里虎视眈眈的那些男人们看,但终究不敢。

    叶昭又与列昂尼德寒暄了几句,就对娜塔莎道:“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早我派车来接你。”郑阿巧早就唤过领班,递给他几张帝国十元纸币,指了指娜塔莎,通译则跟领班低语了几句,领班赔笑连连点头。

    列昂尼德连忙道:“文先生,怎么能让你破费?”

    叶昭摆摆手,说:“要的。”随即起身告辞。

    看着叶昭的背影,又看了眼娜塔莎,列昂尼德虽然对这个艳美的侄女贼心不死,但也不好这时候再纠缠,悻悻的起身而去

    ……

    马车疾驰在雪原中,从玻璃窗看出去,大地一片白茫茫。

    叶昭已经对东南平原农业种植有一定了解,新西伯利亚与帝国黑龙江流域漠河的纬度相差无几,农作物只能播种一年一熟作物,如春小麦和马铃薯等等,但东南平南南部,也有可一年两季播种区域,可种植冬小麦和夏季播种的蔬菜。

    只是大规模移民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真的如一些将领所说,要逼东南平原的俄国人迁徙。

    “先生,不管怎么样,我很感激您。”娜塔莎穿了件淡绿棉大衣,下摆露出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棕毛高跟皮鞋。

    叶昭打量着她,颇有些奇怪,类似于帝国士兵的军大衣,蓝色牛仔裤就更奇怪了,蓝色牛仔服本是中国铁路工人的工作服,也是东南平原占领区俄国战俘苦力的穿扮,倒是听说商店已经开始出售这种廉价劳力服装,但仅限于最下等民众装扮,更不适合女孩穿。

    娜塔莎见叶昭一直打量她,有些局促的道:“回农庄我要帮家里做活,不舍得穿皮裤。我自己改的,是买的新衣服,不脏。便宜,而且,我觉得挺好看的。”说着话,娜塔莎站起身,脱掉军大衣给叶昭看,果然,牛仔裤裁剪的极为合身,配上针织毛衣和高跟鞋,更显纤腿修长,翘臀高挺。

    叶昭微微点头,说道:“不错。”

    从新西伯利亚市区到谢丝其,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太阳在东方高悬之时,叶昭一行到了谢丝其。

    西伯利亚的俄国移民村子,大多用木栅围起,以防野兽的袭击,同时也免得村里牲畜跑掉,谢丝其也不例外。

    数百座灰扑扑的木屋民房,少有砖石建筑,可见农耕移民,实则在沙俄本土均是最贫困阶层,东南平原还好,在中西伯利亚和西西伯利亚,大多数均是流放犯囚犯等等。

    下车的时候,娜塔莎脸一下苍白,整个村子的村民被集中栅栏前,四周是持有火器的俄国治安军人,更有穿着深绿制服的中国宪兵端着明晃晃刺刀走来走去,一名中国军官正用不太熟练的俄语训话,“窝藏叛乱者与叛乱者同罪”云云。

    东南平原的俄国治安军是一支类似于伪军的武装,由各城市武装警察司令部统御,整个东南平原超过万人,新西伯利亚治安军人数最多,总数大约3000人,编为一个治安团,多是高加索异民族战俘以及对沙俄政权本就不满的俄罗斯移民、流放犯,也有少量地痞无赖充数,是镇压俄罗斯抵抗组织的辅助力量,而且作用不小。

    见到中国人马队,很快有几名武警迎上,策马奔驰在最前面的郑阿巧下马,拿出证件给武警查看。

    尼莽吉结束了训话,走过来与郑阿巧寒暄了几句,武警们见队长识得来人,便加倍客气了几分。

    俄罗斯村民大多脸上惊恐,三三两两散去,娜塔莎则快步奔向一个老人,和老人走在一起的几个俄罗斯人停下脚步,有一个老妇人,三十来岁的俄罗斯青年和少妇,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小丫头。

    见过娜塔莎的家庭背景资料,这应该是她的父母、哥嫂和小侄女了。

    郑阿巧回到叶昭身边,低声道:“主子,抓到了一个叛乱者。”

    那边尼莽吉正大声吆喝,要士兵们再严加盘查,今晚在此歇营,定要查清叛乱者在村里还有没有同党,本来就准备找借口等明日“叔叔”回返之时再撤退,如今却是现成的理由。

    叶昭向村里走,心里也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想轻装简从,实则每次都会劳师动众。

    娜塔莎的家人都对叶昭极为冷淡,其父亲更是脸色冰冷,显然对娜塔莎和中国人在一起极为不满,不说中国侵略者的身份,实则其父亲破产,也多少因为中国人侵入的原因,令其生意链断裂。

    叶昭只带了郑阿巧、曲沼跟着娜塔莎一家进了木房,用乌拉草和泥土糊在外层保暖,木房内倒也暖和,厨房、两间卧室用木板隔开,只是此刻房内一片狼藉,显然被中国宪兵和治安团刚刚搜查过,被褥、盘子和刀叉扔了一地。

    娜塔莎的家人默默的收拾狼藉的房子,娜塔莎的小侄女见到自己的布娃娃被扔在地上,还踩了几个黑黑的脚印,哇一声哭出来。

    叶昭蹲下身,拉起她的小手,问道:“你叫巴芙拉,是不是?”

    娜塔莎的哥哥脸色一下就变了,但却被妻子拉住,低声跟他说着什么,显然他的妻子担心丈夫惹怒中国人。

    小巴芙拉吓得不敢哭了,但极为认生,向后躲,叶昭伸出手,本来是空的,攥上拳头再松开,掌心却突兀的多了一颗奶糖,笑道:“给你。”剥开糖纸,送到巴芙拉嘴边。

    娜塔莎走过来,捏捏巴芙拉的小脸,说道:“还不谢谢叔叔?”

    巴芙拉平素就最喜欢漂亮的姑姑,这才怯怯的说:“谢谢叔叔。”将糖化在了嘴里。

    叶昭揉揉她小脑袋,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木屋门口空气寒冽涌入,叶昭慢慢走出,捻着手上的玉扳指,眺望蓝天白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侧香风袭人,娜塔莎俏生生站在他身侧,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叶昭一愕,不由得微微惭愧,对于娜塔莎一家的遭遇或者说对于俄国移民的遭遇虽然同情,但这可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叶昭笑了笑,说道:“或许就是我的错呢。”

    身后,衣裳微动,叶昭回头,却见巴芙拉正用小手怯怯抓着他的皮氅,见叶昭回头,本来有些害怕,叶昭对她笑了笑,小巴芙拉就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对豁子牙,可爱极了,“叔叔,您的糖特别甜,还有吗?”

    叶昭本就带了一袋奶糖准备“贿赂”村里的幼童,但现今村里的气氛却令他不能这么做,索性对郑阿巧使个眼色,将一袋奶糖全给了巴芙拉。

    巴芙拉开心极了,拿着奶糖溜到一旁吃了两颗,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就跑去分给爸爸妈妈和爷爷,自没人要她的,最后她又跑出来,看到叶昭坐在院内木墩上,扎着小手跑过去,在叶昭身边坐好,剥了颗糖递到叶昭嘴边,说:“叔叔,给您吃。”

    叶昭握着她小手将糖送回去,说道:“你吃吧。”转头对娜塔莎道:“带我沙棘林。”

    沙棘树是可在东南平原生存的经济作物之一,属于灌木,可在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生存。

    谢丝其农庄栽种的沙棘树并不多,现今农田处于荒芜期,更有大量积雪,沙棘树也都落了叶,光秃秃的。

    娜塔莎踩着积雪走在叶昭身后,虽然起了风,冷冽刺骨,她却难得的轻松,更有些喜欢踩在这个中国男人深深的脚印里行走的感觉。

    下午时分,叶昭和塔娜莎回到了村子,叶昭叫娜塔莎去跟家人告别,又令侍卫准备启程,本来准备住一晚的,侍卫们的棉帐篷和睡袋载了满满一车,但看来今天实在不是和村民闲聊的好时机,或许,本就没什么可聊的。

    娜塔莎大概去了有半个小时,脸红红的跑回来,上了马车连声道歉,又说道:“文先生,在我家喝杯热牛奶再走吧,我父亲叫我代他向您表示歉意。”

    叶昭笑笑,说道:“不必了,本也没什么可道歉的,走吧。”

    娜塔莎不敢多说,只好乖乖坐好。

    就在马车缓缓启动的时候,娜塔莎的父亲匆匆跑出来,想伸手拉住车辕,马夫一皱眉,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六雷炮,对准了老头胸膛。

    看到这一幕的娜塔莎吓得尖声惊叫,郑阿巧瞟了叶昭一眼,遂跳下车厢喝住马夫,又向娜塔莎的父亲道歉,简单的常用俄语单词他倒是会说几个。

    叶昭也下了马车,塔娜莎的父亲深深叹口气道:“文先生,我听说了您对塔娜莎的帮助,我为我先前的恶劣态度向您道歉,如果您准备经营农庄,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中肯的意见。”

    在来谢丝其的路上,塔娜莎已经小心翼翼跟叶昭讲了,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她在夜总会做舞女,而是以为她找到了一份教师的工作,交给家里用来还需要紧急偿还的债务的钱,塔娜莎说是来自银行的贷款,毕竟塔娜莎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而且一向有绘画的天份,她编织的谎言倒是没有令家里人疑心。

    (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第八十四章都是狼

    看着只芙拉掺着小杯舁坐在自己身边喝牛奶,叶昭就笑,不由得就想起了蓉儿小时候,想想,可能真的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往事。

    叶昭站在油画前,看着油画中的夕阳、木屋,娜塔莎的父亲道:“是娜塔莎画的。”叶昭微微颔首。

    刚才享用晚餐的时候娜塔莎的父亲和哥哥爆发了激烈的争论,娜塔莎的哥哥要种植沙棘林,因为有中国商人收购沙棘果,生产一种祛热解毒的中成药“人丹,”娜塔莎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和中国人打交道,碍于叶昭在场,话语不算很尖锐,但也可以看得出娜塔莎的父亲对“亡国奴”的身份极为在意。

    叶昭并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讨论,只是默默聆听,两人都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可能对所有生活在占领区的俄国人的命运有着天堂地狱般的影响。

    中原大规模移民是肯定要开始的,只是对于俄国人叶昭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将他们全部迁徙分散,亦或驱逐其回俄国内地,还是任由其在占领区生活,成为少数民族的一员?

    或许,这也不是一揽子计划可以解决的,区分对待、多管齐下,慢慢将东南平原变成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欣赏着娜塔莎的油画,叶昭慢慢喝着热牛奶,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喝着人家的牛奶,还在琢磨怎么发配人家不是?

    咕呕挞的高跟鞋声音,香风习习,娜塔莎来到了叶昭身边,奇怪的是,娜塔莎的嫂子也追了过来,一直拉娜塔莎的胳脖,小声在娜塔莎耳边说着什么。

    叶昭转头看着娜塔莎的深邃蓝眸,说道:“有事情要跟我说?”

    娜塔莎的嫂子连忙道:“没事,没事。”向外拉娜塔莎。

    娜塔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叶昭点点头,自去看油画。

    “先生,您,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我想见见被宪兵抓到的叛乱者。”塔娜莎鼓足勇气,又急忙道:“我知道,这很难为您,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娜塔莎的嫂子连连顿足,看着叶昭的眼神更有些惊慌,显然,她担心和反抗分子沾上关系,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娜塔莎蓝眸有泪花闪动,“先生,我求求您了,贿赂宪兵的钱,我,我以后加倍还给您。”

    虽然好像文先生在中国商人中算是比较有地位的,但娜塔莎也知道,中国宪兵和军方可不是中国商人能影响的,只怕要花大笔钱收买人家,而且,他们本国人才好说话,俄国人去贿赂,那肯定马上被当作同党抓起来。

    叶昭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跟我来。”

    娜塔莎惊喜交加,但跟着叶昭向外走的时候,突然有些担心,小声对叶昭道:“先生,不会,不会连累您吧?我知道您是好人,不要因为我连累了您。”

    叶昭笑了笑,没吱声。

    村子中央一座砖石建筑的圆房子是村长奥列格的家,现今已经被中国宪兵征用,实际上,在村里搜捕到抵抗分子,奥列格也因为知情不报的嫌疑被关了起来审讯。

    奥列格是最早开垦谢丝其农庄的六位移民之一,客厅有简陋的沙发,铺着动物的毛皮。

    娜塔莎有些局促的坐在叶昭身边,不怎么敢抬头,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只怕中国军人会起歹心,但文先生叫她跟了来,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危打退堂鼓,耳边听着文先生和中国军官叽里咕噜的说话,也听不明白。

    但从语调能听出来,中国军官和文先生说话是很客气的,她渐渐壮起胆子,偷偷瞥向叶昭。

    尼莽吉此次带了一个武警小队坠人,和治安团一个中队曲余人的俄国伪军来谢丝其为“叔叔”保驾护航,当然,俄军也是挑选的最放心的中队,手上都沾满了抵抗分子的鲜血。

    叶昭询问,尼莽吉则小声介绍着俄军治安团的构成和战斗力。

    叶昭却是想起了二战时期德国控制的俄国伪军俄罗斯解放军,是一支几十万人的力量,但还未来得及大展拳脚德国就被击败,最后的下场都很悲惨。

    不过伪军力量,在帝国军事体系中,当炮灰都不必了,反而可能会影响大局,粗劣的装备下,在占领区维系治安还是不错的,也不用担心大规模叛逃。

    就在叶昭和尼莽吉叙话之时,外面脚步声响,随即一名五花大绑的俄罗斯青年被推搡进来,俄罗斯青年显然刚刚被冷水冲洗过,但仍可看见皮开肉绽的伤口,虽然没有刑具,短短时间,他吃的苦头可不小。

    娜塔莎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俄罗斯青年见到娜塔莎,怔了下,随即满脸怒火,对着娜塔莎大吼起来。

    叶昭听的分明,他是在喊:“你这个蠢猪,不要为了我出卖自己!出卖自己的灵魂!”很显然,看到娜塔莎和中国人在一起,俄罗斯青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娜塔莎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才能有这次见面的机会。

    他更满脸怒火,向叶昭和尼莽吉这边扑,嘴里骂道:“可恶的中国人,我要杀了你们!”随即脑袋和腿上,枪托雨点般落下,青年被打倒在地,还在喊着,骂着,就好像受伤的野兽,脸色异常狰狞。

    娜塔莎眼泪断线的珍珠般落下,捂着嘴,难受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昭起身,缓步走出,尼莽吉使个眼色,也领着武警走了出来,当然.端着步枪的两名武警还是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监视着娜塔莎和她的未婚夫。

    叶昭在马车上抽了根雪茄,正闭目养神的时候车厢一沉,门帘处,寒冽的空气涌入,娜塔莎也慢慢走了进来。

    叶昭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娜塔莎,又闭上了眼睛,马车缓缓启动。

    “先生,谢谢您。”娜塔莎小声的说,她原本以为能远远看彼得一眼就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竟然能和彼得单独相处好长的时间。

    叶昭摆摆手,顿了下,说道:“看来他不是因为你家里破产才和你解除婚约。”

    娜塔莎凄然一笑,说:“为什么解除婚约已经不重要了,时间长了,什么感觉都变了……”马车停下,打断了她的话语。

    月色中,娜塔莎加嫂子正站在木门前不安的张望,显然担足了心事,担心被彼得连累自己一家。见到叶昭和娜塔莎下马车,她才松了曰气。

    叶昭被安排住在娜塔莎哥哥和嫂子的卧室,这也是娜塔莎家里最好的房间了,当娜塔莎抢着从侍卫手里接过叶昭的被褥时,不禁惊异于中国被褥之轻软和暖和,她自不知道这是天鹅绒被褥,不是蚕丝那种天鹅绒,是真正的天鹅之绒。

    而娜塔莎端着一盆热水进卧室,见到郑阿巧拥着一床被子坐在木椅上,就更是奇怪,虽然渐渐知道了郑阿巧的保镖身份,但和雇主睡展一个房间的保镖可并不多见。

    “先生,泡泡脚吧。”娜塔莎将木盆放在了床边。

    叶昭穿了黄绸睡衣,正全身裹着绒被靠在墙头翻看帝国大学教材《经济论》,倒也挺暖和的,看到娜塔莎端热水进来,摇摇头道:“太冷了,今儿不洗了。”

    娜塔莎嗷了一声,端起木盆,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我能和您聊一会吗?”

    叶昭微微颔首,娜塔莎将木盆端出去,不一会儿就挞咕的回了卧室,站在叶昭床头,说道:“先生,今天真的谢谢您。

    叶昭道:“那也没什么,不过彼得不可能无罪开释,最好的结果便是被判刑投入监牢,也可能被发配去克孜尔修铁路。”

    娜塔莎呆了呆,说道:“不,这不是真的吧?”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的不知如何反应,她本以为,彼得肯定被处死的,正柔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

    她自不知道在她和叶昭走后,尼莽吉就重新提审彼得,虽然在叶昭面前腼腆无比,但尼莽吉委实是个厉害人物,自然通过彼得在娜塔莎面前的反应发现了彼得的软肋,当下就恐吓彼得,如果不交代他所知道的抵抗军成员和组织网络,就派人强奸娜塔莎,更会将娜塔莎关入军营充当军妓,还讲了讲中国如何处置和凌迟女犯,残忍无比的木驴等等酷刑。

    彼得自不知道这是中国前朝的作法,以前在报纸上听说过东方人的这些野蛮行为,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但交代了一支十几人的游击队动向,更将新西伯利亚市内一个抵抗分子的网络供述出来。

    尼莽吉除了派人送来密信给郑阿巧,一匹快马已经在回新西伯利亚的路上,只怕今晚整个新西伯利亚都会处在大搜捕的白色恐怖中。

    “先生,谢谢您,谢谢您,您,您花费了许多银币吧?”娜塔莎感动的几乎落泪。

    叶昭摆摆手道:“这和我没关系,是彼得怕伤害你,供出了他的同伴。”

    娜塔莎道:“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先生。”

    叶昭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彼得肯真心实意的悔过,对抗叛乱者,也许他还会得到重用,你愿意去劝说他吗?或许这也是你们复合的好机会。”

    娜塔莎摇着头道:“不,不,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只是希望他平安。可是如果您希望我去劝说他,我会去的。”

    叶昭只是随口问问,自不会参与什么侦破审讯抵抗分子的小勾当,说道:“算了。”

    娜塔莎目光落在了叶昭手边绒被上的几本书,最上面的是普希金的《彼得大帝的黑奴》,娜塔莎奇道:“您也喜欢普希金先生的作品?”

    叶昭笑道:“什么都想看看,但俄文本我不大看得懂。”叶昭的俄语,口语尚算流利,但读写上就比较吃力了,这也是因为他不爱下功夫,就以他比较专心学习的德语为例,身边并没有莎娃、伊织这般的便利对话条件,仅仅靠教材和德文通译,却是极快就登堂入室,读写听说都毫无问题。

    娜塔莎拿起了这本小说,说:“我帮您念吧。”

    叶昭笑道:“行啊。”放下了手上的教材。

    娜塔莎随即翻开书页,叽里咕噜读起来,倒也声色并茂,朗读的颇有感情,显见这本未完工的作品她也拜读过。

    这是一部历史小说,普希金描述的是雄才大略的彼得大帝改造俄罗斯的历史时代,中心人物是彼得大帝的养子,“黑人”元帅,实则是阿拉伯人,普希金的曾外祖父。

    看着娜塔莎来回踱步,用甜美的声音朗诵,叶昭就是一笑,说道:“坐上来读吧。”指了指床侧的空位。

    娜塔莎点点头,想了想,便脱掉了军大衣,露出雪白绒衣裤玲珑起伏的曲线,细腰翘臀,令人浮想翩翩。

    她想坐上来,随即又忙道:“我洗澡了。”

    其实看她湿漉漉的卷曲金发便知道了,叶昭微微点头。

    娜塔莎这才坐上床,又觉得背对叶昭太不礼貌,便解开鞋带褪下鞋子,向后挪到了墙边,也靠着墙,给叶昭朗^138^看书网^。

    可能是洗过澡嫌麻数

    ,哪塔莎并没有穿袜子,一对儿雪白涂着淡青的骨感玉,足踩在深红色绒被中,常穿高跟鞋的缘故,翘起弯弯的撩人曲线,在给叶昭读书之时,纤细脚趾不自觉夹起一角红红绒被,颇为可爱诱人。

    叶昭自从来到西伯利亚,几乎就没有真正睡过囫囵觉,最近几天加一起也没睡几个时辰,在娜塔莎甜甜的声音中,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时,娜塔莎早就不在,听郑阿巧说起,娜塔莎在他睡着后就悄悄走了出去。郑阿巧更道:“主子,若不然就请娜姑娘照顾您的起居吧,您也能睡得舒服些,自打来了老毛子的地界,您一天踏实觉都没睡过,奴才看的都心疼。”

    叶昭笑道:“回头再说吧。”

    回到新西伯利亚才知道,全市戒严,维特子爵都被抓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抵抗分子,但曾经收藏过抵抗分子的伤员,更有一处宅子成了抵抗分子的情报中转站,牵涉太深,无论如何宪兵司令部都要办一办他,杀鸡给猴看。

    见到叶昭回转,维特夫人仿佛见到了救星,抹着泪来求叶昭想办法把她丈夫捞出来。

    承祥知道维特子爵与皇兄颇有些交情,是以暂时只是将其软禁,也并没有给他什么苦头吃。

    叶昭自不会干预他们做事,每日见维特夫人抹泪不免尴尬,便令人去外面找房子,准备暂时从维特子爵家搬出去。

    这两日从鄂木斯克传来的消息,沙俄军队镇压了自由公社之后,又有不寻常的调动,这又令叶昭一通忙活,每日在统帅部与苏纳等将领开会,分析俄国人可能的主攻路统

    从叶卡捷琳堡……莫斯科……伦敦一京城……新西伯利亚的密电显示,俄国人会在东线发起反攻,而且很可能准备绕过中国人的鄂木斯克防线,但具体战略却不甚清楚,显然俄国统帅部也意识到了内部的问题,保密工作越来越谨慎。

    在叶昭批示下,试验阶段的反步兵武器“地狱”丙壹型准许投入中俄战场,令苏纳等大为振奋。

    这日傍晚,收到鄂木斯克的两封电报,一封是莎娃哥哥约瑟夫发来的,言道未能见到想见的人;另一封来自新西伯利亚内务局鄂木斯克情报站,说是排查过流亡的自由公社成员后,没有发现巴枯宁,也未听说在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被处决的自由公社成员中有巴枯宁,但不排除其被沙俄军方秘密处决或是丧命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屠杀中。

    从统帅部回转,在马车上,郑阿巧看着叶昭脸色,说道:“主子,娜姑娘回来了去不去白北鲑?”

    他知道,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但主子肯定情绪不佳,去白北鲑散散心或许能令主子稍减烦闷。

    从谢丝其回转的时候,娜塔莎留在了村里与亲人团聚,今日郑阿巧得到讯,娜塔莎回来了。

    叶昭闭着双眼靠在座榻上休息微微颔首。郑阿巧对外面吩咐几句马车随即转向。

    进了热惊滚滚的俱乐部大厅,几乎与前次同出一辙,还是列昂尼德,还是那个座位,正威胁的跟娜塔莎说着什么。

    只是这次叶昭走过去列昂尼德却不怎么买账;只是对叶昭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娜塔莎穿着蓝色牛仔裤和中国现今流行款式的雪白翻领毛衣,越发显得映衬着金发蓝眸那股子动人的清纯。

    其实娜塔莎本来是来辞职的,叶昭虽然没点明要娜塔莎照顾他的起居生活但一句“以后再说吧”郑阿巧自然做起了万全准备,离开谢丝其村前,便通过翻译和娜塔莎聊了几句,问起娜塔莎的欠债情况,又请娜塔莎回到新西伯利亚后便去辞职,欠债方面,要他们去吉安大街“文公馆”讨取。

    谁知道今日娜塔莎说起辞职一事,老板鲁奇博却拒绝了她的请求,以往还找她打探过“文先生”的鲁奇博好像现今并不大在乎什么文先生了。

    接着,列昂尼德就找到了她,威胁她今晚陪他出台,若不然就要她家人好看,更说到俱乐部的中国大老板金先生已经答应,娜塔莎可以跟他外出。

    娜塔莎只说了一句“文先生”列昂尼德就冷笑道:“文先生只怕自己都自身难保吧?副市长先生,他的那位好朋友,被抓起来了你不知道么?”

    列昂尼德打听过叶昭的底细,关系七转八转,最后从一名中国宪兵嘴里知道,与叶昭同来的俄国人认识维特子爵,这很可能就是叶昭可以住进维特子爵府邸的原因,维特子爵府邸就在宪兵司令部后院,所以所谓中国商人住进宪兵司令部很可能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而现今维特子爵被抓,就听闻文先生开始放消息找房子准备搬出来,就更印证了原本的猜测。

    列昂尼德虽然不大敢惹中国商人,但近来攀上了白北鲑大老板金先生,对一个自身可能惹了叛国麻烦的中国商人,列昂尼德自然不会太过礼让,虽说他不可能主动去挑衅,但遇到这么一个中国商人来跟他争垂涎已久的尤物,却也决不会拱手相让了。

    “走吧。”叶昭对娜塔莎道,列昂尼德对他什么态度,叶昭又哪会放在眼内,甚至根本没过脑子。

    娜塔莎呆了呆,文先生确实好像惹了大麻烦,现在跟他走,不但彻底得罪了列昂尼德,更会得罪俱乐部那位神秘的中国老板金先生。

    但她一丝都没犹豫,就站起来想跟叶昭向外走,以后的事,管它呢?

    舞池光线变幻,一曲渐终。

    “坐下!”列昂尼德冷冷的说。叶昭只经转身向外走,娜塔莎快走几步,追在他身后

    列昂尼德脸色一冷,起身就想抓娜塔莎胳脖,随即就觉额头一木,接着强烈的疼痛感传来,嘭嘭倒退两步,接着小腹剧痛,闷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扑通跪倒在地,大声干呕咳嗽。

    却是先被枪柄在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接着小腹就中了一脚,现今更有一把六雷炮顶在他的额头。

    大厅冉响起女士的尖叫声。

    娜塔莎紧紧跟在叶昭身后,并没有去看大厅内的动静,只知道身边黑影跟随,快出俱乐部里门的时候,娜塔莎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郑先生”和十几名穿着黑色唐装的小伙子都拔出火铳,逼着大厅内的男女抱头蹲好,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名俱乐部保安,一个个呼痛打滚,一时却爬不起来,显然是短短几分钟内被放倒的,列昂尼德软绵绵躺在那儿,好像额头有鲜血,生死不知。

    娜塔莎刚刚上了马车坐在叶昭身畔,鞭声响处,马车极快的驶离。

    “金先生势力很大的。”娜塔莎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突然意识到闯了大祸。金先生她只远远见过一面,但听说在中原也是个太人物,有传闻说他是以前的宦官在中国皇帝发动对前朝的战争时,他很是出了力气,被赏了好多金银谈宝。

    据说他以折磨人为乐,尤其喜欢折磨俄罗斯少妇,每次都把人咬得遍体鳞伤,最近才渐渐收敛,实在是个恐怖至极的人物。

    叶昭道:“没事交给郑阿巧办吧。”

    娜塔莎就不再问她知道自己的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祈祷文先生福气大运气大,安然度过这个难关。

    娜塔莎没想到的是,一个时辰后事情便尘埃落定。

    当时她正在书房陪叶昭读书,换了宽松便装的文先生翻阅书卷的样子极为斯文气度非凡。

    娜塔莎摸着茶壶微微温热,正想端着茶盘出去换一壶热茶,推开书房门一线就吓了一跳却见客厅中央,那垂手而立的青袍老头正是金先生。

    郑阿巧坐在沙发上蹩眉品茶,金先生一直在说什么,但离得远,听不清。

    娜塔莎可就不敢出去了,从门缝偷偷向外观望,她不敢被金先生看到,虽然金先生好像对没结过婚的女人不感兴趣,但他实在太可怕了。

    说什么呢?是要郑先生交出文先生么?娜塔莎心里就是一紧。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到金先生扑通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像在乞求。

    娜塔莎“啊”一声惊叫,手里的茶盘几乎落地。

    叶昭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娜塔莎怔了会儿才回神,花瓣似的深红水晶指甲指着门缝外面,说道:“是金先生,您,您不么?”

    叶昭摆了摆手,自去回头翻书。

    娜塔莎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拉开书房门走了出来,贴着墙边提心吊胆向餐厅厨房走。

    “啪”一声脆响,娜塔莎吓得猛地停下脚步,却见跪在客厅中央的金先生正用力抽自己的嘴巴,“啪啪啪”的几下脸就红肿一片。

    娜塔莎讶然的看着这一幕。

    郑阿巧也见到了娜塔莎,随即训斥金先生道:“若不是怕吓坏了娜小姐,今儿轻饶不了你!乖乖滚回京城做你的大善人去,再被老子发现你在国外祸害人,要了你的狗命!还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泄了一丝风,凌迟了你还有你那传宗接代的螟蛉。

    你那微末寸功,还真以为能保你一世?”

    “金先生”僻啪的抽着自己嘴巴,鼻涕眼泪直流,连连磕头,“谢二爷!谢二爷!”

    郑阿巧蹩眉道:“下去吧!”

    金先生急急躬身向外走,经过娜塔莎身边时噗通跪倒,僻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小的也谢过娜姑娘。”本想用俄语跟娜姑娘表几句忠心,但他会的几个俄文单词几乎都是混蛋、婊子等等,“谢谢”之类的词汇却不会说,眼角瞥到郑阿巧蹩眉,不敢多说,匆匆起身弓腰倒退而出。

    娜塔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文先生比自己想象的还厉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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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冬去春来

    1873年2月初,就在法国宣布战败与普鲁士签订割地赔款的和约之时,俄国两个兵团约12万人对托博尔斯克发起了冬季攻势。..

    托博尔斯克是中国人控制下距离东南平原最远的城市,在额尔齐斯河畔,由帝国第五集团军布防。

    在世界战争史上,第一种制式防步兵地雷“地狱”丙壹型投入战场,给俄国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俄国人随即形成战略包围圈,希望吃掉中国人前来救援的部队,从新西伯利亚到托博尔斯克,远距上千公里,以逸待劳完全可以抵消中国人强大的火力优势。

    此时中国北京,皇家军事委员会,大皇帝签发了排除万难,向莫斯科进军!的总动员令。

    全世界沸腾了,中原各处城市,到处都是民族情绪被点燃的热情民众,新疆和蒙古,同样因为大量兵源参与作战而史无前例的觉得和中原、和中央政府融为了一体。

    鄂木斯克的中队,开始数路齐进,进逼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西线中国兵团,也开始向西北进军,甚至一支快速机动部队和骑兵部队数万人突然出现在俄事重镇奥伦堡东方数百里的马格尔斯克,攻克了沙俄乌拉尔山脉的第一个城市。

    围困托博尔斯克的俄队不得不撤出战场,但在撤离途中却屡屡中伏,在额尔齐斯河畔一带双方绞杀近月,俄国人整编步兵团被歼灭的例子不胜枚举。

    在中国人发起的这场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中,中国陆军投入战斗超过六十万人,东线军团一举攻克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库尔干等城,打到了托博尔河畔。

    西线兵团几乎扫荡了哈萨克全境的俄国城堡,进逼奥伦堡。

    俄国西线战况如火如荼之时,1873年4月初,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对俄国宣战,两路军团一路翻越高加索山脉,一路巴尔干军团进攻沙俄支持下的罗马尼亚,威逼乌克兰地区。

    喀山,沙皇临时行宫书房。

    亚历山大二世看着地图漫长的边境上星星点点的红叉,尤其是与中国人战场上的南方和西部,几乎每一天都能收到又一座城镇失陷的消息。

    中国人不顾一切的发起强攻令人始料未及,其冒险军事政策虽然能带来暂时的胜利,但这种强度的进攻,亚历山大相信中国人维持不了多久,等其推进速度成为强弩之末,起反攻,加之占领区被击溃官兵和市民组成的抵抗军,定然可以一举将后勤得不到保障的中国人击溃。

    但土耳其人突然加入战争行列使得俄国人处在极为危险的境地,现今的俄国根本没有两线作战的动员力。

    尤其是,国内民众对政府不满的情绪上升到最高点。

    轻轻的敲门声,布林伯爵走了进来,脸色沉重的将一封电文递给亚历山大,是莫斯科市民再次进行暴动的消息,而且,有部分士兵参与,与前去镇压的图拉兵团爆发了巷战。

    亚历山大叹息着,将电文放在了桌上,除了国事,他更有忧心无比的一桩家事,现今每日他都备受煎熬。

    在长时间的沉寂之后,布林伯爵的声音好似都飘忽起来,“陛下,我认为现在的态势,与中国人达成暂时停战协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俄国的彻底战败,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但布林伯爵身为沙皇陛下最信任的大臣之一,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为沙皇陛下承担骂名。

    “陛下,我和米柳京将军将会主导此次的和谈,陛下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息,我相信,中国人无力统治他们侵占的领土,我将会尽力争取有利的结果,为陛下日后收复失地创造最好的条件。”

    布林伯爵已经甘心背负与中国人和谈的“卖国贼”的骂名,事后沙皇陛下完全可以用重病的理由来推诿责任,将他撤办之后,赢得平息内乱以及集结力量的宝贵时间。

    亚历山大二世深深看了布林伯爵一眼,缓缓摇头,说道:“你联系德国人、英国人和奥地利人,我要和他们谈谈。”

    法国战败后,德意志帝国成立,威廉一世在柏林加冕为德意志皇帝。

    德国、英国和奥匈帝国都是对巴尔干地区有着利益诉求的国家,也是能影响巴尔干战局甚至影响中俄战局的欧洲强国。

    中国和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同时对俄宣战,俄国更面临被严重削弱甚至灭亡的危险,如此将会严重影响欧洲力量和世界力量对比,奥斯曼帝国现今虽然是西亚病夫,但这个伊斯兰帝国曾经对欧洲的致命威胁相信没有一个欧洲人会忘记飞速更新

    布林伯爵默默点头,他完全相信陛下对整个局势的洞悉力,也相信陛下定然能带领俄国走出目前的困境,只需要时间,一点点的时间。

    以陛下的心胸气魄,付出小小的代价后,有很大的机会争取到奥地利人和英国人的支持,甚至,就算与中国人关系亲密的德国人,也未必乐意见到欧亚大陆力量对比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站在俄国人的一边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布林伯爵微微躬身,看向亚历山大二世的目光满是虔诚的尊敬。

    新西伯利亚统帅部,叶昭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奥斯曼土耳其的参战,固然可以为中国人分担压力,加速俄国的失败,逼迫俄国人签订和约暂时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但同样也会为这场战争带来极大的变数。

    这也是叶昭开始极不希望土耳其人介入的原因,而且莫说欧洲人,便是叶昭,又何尝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伊斯兰帝国占据波斯湾?

    但是俄国人就算停战协定也不愿意签署,而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对于帝国来说是一桩很麻烦的包袱,整个世界处于钢铁和工业科技的大跃进中,而战争状态下,帝国需要征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时间拖得太长,帝国边境线又不能再向西推进,没有一种节节胜利的态势,如此民众们便很容易产生厌战心理。

    必须要逼迫俄国人签订停战协定,哪怕只是短暂的和平,也必须从这种战争状态中解脱出来,现时的战争,如果拖到三年以上,四年五年的,对于国家经济是沉重的负担。

    实际上,这场中俄战争中国已经可以说获得了空前的胜利,占领的俄国领土不必说,而且对于国家战争动员能力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经过这次战争,义务兵役制将会得到深化,帝国的陆军常备军的数量更会扩张超过百万,各种大型会战、战役的经验对于帝事理论都是丰富的财富。

    这场战争带来的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妇女进一步得到解放,工厂职业女性大幅飙升,因为这场战争动员了数百万男性兵员,虽然许多预备役士兵并没有被投送战场,但也在军区集结进行军事训练,这就为女性提供了就业岗位,尤其是在帝国工业化加速发展的进程中,青壮劳力的减少使得许多工厂渐渐将招收女工视为正常的渠道。

    暂时与俄国停战,消化占领的俄国领土最符合帝国的利益。

    克孜尔与阿巴坎,实则也不过相距三百余公里,按照帝国铁路修建速度倾力加速修建下,三百余公里的铁路一年时间便可以完成,但因为这条铁路路况复杂,直线距离的话需要经过萨彦岭山脉和一片片沼泽、密林、河流,是以修建起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预计明年年底亦或后年竣工就已经不易。

    这条铁路建成后,帝国才真正获得了对俄国人的战略优势,不用浪费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在漫长的补给线中。

    对俄国人的全线进攻正是逼迫俄国人签订和约的手段。

    不过,俄国人会乖乖就范吗?如果欧洲国家介入这场战争,又该如何应对?

    叶昭坐在回住所的汽车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中队节节胜利的背后,却有着极大的隐患。

    叶昭已经由维特子爵家搬了出来,住在紧邻武警司令部的一栋中国式阁楼中,飞檐屋脊,楼台观榭,当然,墙壁和窗户都是加厚型,原本环绕二层的走廊,在栏杆设计的基础上,加了厚厚的棉帘,以备冬日御寒。

    这本是修建的武警司令部官署,刚刚竣工,叶昭便搬了进去,挂的牌子则是“新西伯利亚移民署”,牌子平平无奇,权力却甚大,概因渐渐春暖,又开始有中国移民迁徙而来,加之中国商人来东南平原的愈来越多,而这些移民和中国商人俄人机构管不到,也不敢管,是以便诞生了“移民署”这个机构,除了规划管理东南平原的中国移民,也处理移民案件,同时俄国人与移民发生经济民事纠纷亦或刑事诉讼,都可来移民署投诉。

    新西伯利亚武警也就名正言顺的承担起守护“移民署”的职责。

    通常来说,一些俄国上流社会人士认为叶昭是移民署的总管,实际上,叶昭政务房的一位官员暂时办理移民署事务。

    官员唤作张之洞,没错,就是叶昭认知的那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之洞,现今为皇室政务房副政务官,三十多岁的他算是帝国政坛的学历派,十五岁便中了乡试举人第一名的他,在二十出头时便从河北回到南方思想自由之地进广州中学、广州大学求学,帝国四年恩科状元,放江西弋阳知县,后被选入皇室政务房。

    皇室政务房、秘书房、报道官房等等各房出身的官员渐渐成为帝国文官集团中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两年,官至督抚的很有几位,这些新晋官员大多思想活跃,跟在叶昭身边更是受益匪浅,可说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了。

    汽车停在署衙院门台阶之下时,恰见穿着黑色女警制服冷艳逼人的娜塔莎脚步轻盈的走来,金发蓝眸的她穿起英姿飒爽的警服,实在有一股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两个月前娜塔莎就被叶昭举荐进了警察局,从事文员以及描绘犯人成像的工作,晚间便来叶昭住处打女佣工,此外便是画画交给叶昭变卖偿还欠叶昭的债务。

    叶昭推开了车门,对她招招手,说道:“上车。”与娜塔莎认识两个多月了,但平时很少聊天,甚至因为战事忙,与她见面的机会都少。

    娜塔莎露出一丝迷人笑意,忙快走几步,弯腰钻进车厢后排座,坐下后虽然好奇,但却不敢多问。

    这是娜塔莎第一次坐汽车。进入四月份,再不用担心出现油箱被冻坏或半路熄火便打不着等等故障,叶昭也就开始换乘汽车,在新西伯利亚市,倒是有十几辆汽车,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乘坐。

    过了一会儿,张之洞匆匆从衙门院内走出来上了前排副驾驶座位,汽车遂缓缓启动。

    汽车速度极慢,前后各有一辆马车,现今新西伯利亚反抗组织运动处于最低潮,去年中旬中国商人汽车遭遇冷枪射击的现象早已经绝迹。

    “去白北鲑喝杯酒。”叶昭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张之洞怔了下,侧头道:“恩师可是有难解之事?”来到新西伯利亚后,在外人面前,张之洞只能按照叶昭吩咐称呼他为“老师”或者“先生”。

    叶昭笑了笑,摆摆手。

    张之洞便不敢再问,转过了头。皇室汽车经过内部改造,后排座稍稍比前排高出一小截,甚至娜塔莎的侧座也稍低一些,免得有人与大皇帝平起平坐。

    娜塔莎一路都没有吱声,等汽车停在白北鲑俱乐部的大门旁她微微一怔,这才知道目的地,但不管去哪儿,娜塔莎自都乖乖听话。

    进了俱乐部,寻了一处远离舞池比较偏僻的座位,但数个中国人与金发蓝眸散发着魅惑气息的俄国女警走在一起,自然成为大堂内瞩目的焦点。

    叶昭要了伏尔加,娜塔莎则帮他和张之洞每人倒了一杯,又问叶昭:“我可以喝酒吗?”见叶昭微微颔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叶昭刚刚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感受着喉咙的辛辣时,旁侧走来一名中年俄国人,被侍卫拦住,他对叶昭微微躬身道:“您是文先生吧,我要投诉一名中原商人欺诈。”能猜得出叶昭身份的,应该都是俄国最上流阶层,还得是认识娜塔莎这个白北鲑转瞬就消失无踪的最漂亮交际花的人。

    拦住俄国人的侍卫语气冰冷的道:“请您明天办公时间去官署申诉。”

    俄国商人叹口气,就转身走向自己的茶座,张之洞却是很想听听怎么回事,中俄商人闹纠纷,移民署偏袒中国人是很正常的,但遇到一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国内奸猾之辈,借机会惩治以儆效尤也是有的,毕竟这些人回国内,也一样是诈骗犯。

    见张之洞小心询问的目光,叶昭微微颔首,张之洞这才起身,便去和那俄国人坐了一桌,探听详末。

    见娜塔莎拿出笔记本,又有些犹豫的模样,叶昭道:“又还债么?”知道她定是怕打扰自己思路。

    “是,今天刚刚发了薪水。”娜塔莎从笔记本里小心翼翼拿出了几张中原纸币交给叶昭。

    叶昭伸手接过,看着她,倒想起了伊织,不过娜塔莎比伊织独立太多了,甚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比起那时候面对伊织诱人舞姿时的心猿意马,现今对于女人,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想法,虽然娜塔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看了看手上的纸币,五十元,娜塔莎应该只留了二三十元的生活费。

    俄国消费工资水平,远逊中原,新西伯利亚更不能跟中原大城市相提并论,尽管如此,娜塔莎七十多元的月薪就算在莫斯科,也不是能轻易赚到的,更莫说工资水平本就不高的警察阶层了。

    而且能赚到中原币,更是俄国人求之不得的事,在占领区卢布纸币官方并不承认,私下流通便也遇到了麻烦,很多商家都拒收卢布纸币,中国商人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本也是,卢布纸币虽然几经改革,俄国政府也宣布了卢布纸币的金价兑换率,但中俄战争爆发后,俄国随即大量印刷纸币,在亚历山大治下渐渐稳定的货币市场立时遭遇寒流,物价飞涨,卢布纸币在短时间内更不可能兑换出金币,便是本土都遭遇冷遇,更莫说在占领区了。

    现今占领区能流通的俄国旧币只有金币和银币,按一定汇率和中原纸币互换。中原纸币的稳定也有目共睹,曾经有俄罗斯商人前去帝国新西伯利亚银行兑换三十万元的纸币,也就是三万银元,几分钟就办理妥当,本就在俄国境内受到欢迎的中原纸币更赢得了绝佳的口碑,而那位俄国商人不久还是将银元存进了帝国银行。

    其实随着帝国发行纸币正规化,物价渐趋稳定,中原纸币在亚细亚一带,渐渐比英镑还受欢迎,占领区一些俄国人心存疑惑,只不过担心东南平原被祖国光复后,中国纸币会被宣布为非法货币加以没收。

    可不管怎么说,中国纸币已经渐渐在占领区流通并且占据统治地位,能直接领到中国人薪水的阶层均是新西伯利亚中产以上阶层。

    叶昭将纸币卷成圈放进金丝荷包,说道:“等你的画卖出去几幅账目也就还清了,现在何必月月还的这般辛苦。”

    娜塔莎欠的钱并不多,仅仅是帮家人度过最困难的时期,从白北鲑一次性借款价值帝国纸币大约五千元而已,不过如果以俱乐部利息计算,月滚月的只怕就还不请了,最起码,最青春年少的时光都要耗费在这灯红酒绿中,而且只是基本消费的话,新西伯利亚消费水平低,五千纸币不是个小数目。

    而奢饰品亦或本地不能生产的中国商品,因为运输不便,在东南平原价格高的离谱。

    听了叶昭的话,娜塔莎没吱声,她知道自己欠叶昭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但这些话也不必说出来,叶昭也不爱听这些。

    “不去后台看看朋友么?”叶昭倒是知道,娜塔莎成了警员后,时常来白北鲑看她的朋友,很念旧的性子。现今自然没人敢惹她,都以为她是移民署中国主管官员的情妇呢,何况她多走后台,偶尔来到大堂与朋友叙旧,遇到那些喝醉了亦或不开眼想调笑她的,自也被俱乐部眼明手快的保镖给拉开。

    娜塔莎道:“今天不去了。”

    叶昭微微点头,和她碰杯,轻轻抿了口烈酒。

    正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衣角被拉了拉,叶昭低头,就见到了红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水晶甲,正是娜塔莎,一脸小心翼翼,见叶昭疑问的看着她,她便指了指舞池那边。

    叶昭转头看去,却见舞池旁侧的桌台上,坐着两个老熟人,一个是维特夫人,穿着华丽的硕大裙裾,倒也显得艳丽端庄,另一个却是列昂尼德,此时列昂尼德正与维特夫人拉拉扯扯,维特夫人闪躲着,说着什么。

    娜塔莎小声道:“听说子爵夫人为了副市长先生到处托人情呢。”维特子爵的案件进入了审理阶段,听闻可能会被处以三年左右的监禁。娜塔莎也时常去看望子爵夫人,自知道子爵夫人的难处。

    而眼前一幕,任谁都能猜得出来,定然是子爵夫人病急乱投医,托到了列昂尼德头上,这才招来了这个流氓的纠缠。

    叶昭微微蹙眉,旁侧郑阿巧见到,随即大步走了过去。

    色令智昏的列昂尼德根本没注意到叶昭一桌,突然见到郑阿巧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一跳,站起身,也不敢说话,低头就向外溜,就怕郑阿巧喊住他,等到了门口才松口气,却也不敢回头看,很快隐没在里门帘幕后。

    因为列昂尼德是中国人的“忠实朋友”、打击抵抗分子更功不可没,前次郑阿巧想办他叶昭才拦了下来,若不然还能叫他在外面瞎晃悠?在这占领区,一些恶棍自有他的作用,短时间内却不能将帝国法律引入。

    不过见到梨花带雨的子爵夫人悲悲戚戚来到自己面前,叶昭不免微觉歉疚,维特子爵和维特夫人对他都算不错了,异国他乡,也是两个挺能聊得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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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历史的怪圈

    将子爵夫人送回家,又劝说子爵夫人早点休息,叶昭和娜塔莎这才回行署。

    可能是听到了院里汽车响动,李嬷嬷很快就从小楼里迎了出来,一路小跑竟然抢在侍卫前帮叶昭开车门,脸上表情那——个恭谨掐媚,但她不敢抬头看叶昭,多恭谨的表情叶昭自也看不到。

    只是她是缠足的小脚妇女,看她迈着三寸金莲行走如风实在令叶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她一不小心摔那儿。

    李婶其实是容嬷嬷似的人物,叶昭挺烦她的。

    昔年李嬷嬷是汉军旗,打理关外皇庄的奴才,她所在的皇庄皆是俄人农奴,时日长了,她倒是学会了俄国话,前年金凤陪蓉儿视察关外皇室农庄、森林和矿产,机缘巧合与她认识,后来就带她回京。

    李嬷嬷欺压宫女、挑拨离间是一等一的本事,最爱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后来一些话传到叶昭耳朵里,直接将她交给宗人府发落,听说很是吃了苦头。

    两个多月前,中俄战事起,京中蓉儿、红娘等见叶昭一时半会回不了京,便张罗叫美磋带几名宫女来北域服侍叶昭,叶昭婉拒,一来天寒地冻,龙精虎猛的士兵还变成病猫非战斗减员呢,习惯了中原气候的宫中弱质女流更经受不住;二来也不喜欢身边总跟着一大堆人伺候。

    蓉儿和红娘不依,叶昭就开玩笑道:“把李素贞给我送来吧,我看就她服侍的好,还会说俄国话,也方便。”

    蓉儿和红娘自忍不住爆笑,但李嬷嬷是金凤的人,只是喜欢狐假虎威,也没有太大劣迹,总不能关一辈子,倒是个放出来的借口,要说伺候人的本事,李嬷嬷也颇令人放心,两人可能蛐蛐咕咕商量了一番,又带了些开相公玩笑的意思,真的将李嬷嬷送来了新西伯利亚。

    叶昭见了心说倒也好,回头就给你找个俄国男人嫁出去,你就在这过吧,也叫你知道知道挨男人打是什么滋味。

    李嬷嬷在宗人府大牢很是吃了些苦,现今被放出来,虽说北域寒风刺的人骨头疼,她关节炎的胳脖更每日都隐隐作痛,但能伺候大皇帝,自然抖擞精神,希望能戴罪立功。

    走在大皇帝身边,李嬷嬷又禀道,有俄国人来拜访,是府衙的官员。

    李嬷嬷嘴里府衙的官员,自然是市政厅管理委员会成员,来人正是新西伯利亚警察局局长鲍里斯,瓦沙泽。

    以往来拜访的俄国人,一律都由张之洞亦或秘书房成员打发,现今张之洞不在,叶昭掏出怀表看了眼,便信步走入行署待客室。

    中国式花厅,瓦沙泽正坐在东侧那溜八仙椅上等待,听到脚步响,急忙起身。

    叶昭笑着对他点点头,自去坐了主位,跟在叶昭身后的娜塔莎略带些拘谨的和瓦沙泽打招呼。

    她在白北鲑的时候就陪着瓦沙泽喝过酒,现今瓦沙泽更是她的大老板,平素在局里轻易见不到他,但更能感觉到他的权势,普通警员,都吓得老鼠见了猫一般。

    瓦沙泽满脸微笑的道:“瓦西卡小姐,您好。”

    李嬷嬷送上香茗,瓦沙泽却并不就坐,站在下首向叶昭禀告道:“大人,昨天的纠纷两个俄罗斯商人都已经撤诉,等待您的答复。”

    叶昭并不知道是什么纠纷,听话茬想也是中国人和俄国人的矛盾,在瓦沙泽威逼下俄国人只能忍气吞声撤诉。

    微微颔首,叶昭道:“我知道了。”

    瓦沙泽又汇报了几件政事和案件,但这类事情本来自是张之洞处理,叶昭都不甚明了,只能含糊其辞的答应着。

    瓦沙泽本来是来请功的,但见叶昭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下不觉一凉,等叶昭端茶送客,走出花厅,瓦沙泽小声问送出来的娜塔莎:“瓦西卡小姐,不知道文先生有什么喜好?”

    娜塔莎一呆,想了想,自己还真不知道叶昭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这个中国男人,很少会在话语里透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见娜塔莎茫然摇头,瓦沙泽眼转转了转,心说是自己考虑不周,以后倒是要对她格外关照,总得要她帮自己说说好话,用中国人的话,枕边风对于东方男人好像最有效。

    叶昭洗过澡进了卧室时娜塔莎正帮他铺被褥。

    寝室香炉袅袅,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檀木箱柜古朴凝素,东方风格的沙发,宽大的贵妃床,精巧雍华难以言表。娜塔莎第一次进这间卧室时很是吃了一惊。

    李嬷嬷很有眼力见,知道大皇帝实则不待见自己,自己粗手粗脚的,这等铺床叠被的精细功夫自然要娜姑娘来做,不过李嬷嬷也很是指点了娜塔莎一番,比如进卧室必须梳洗过换上轻便的衣服,以免把灰儿带进来。

    娜塔莎穿着绣荷花的红绸子袄裤,踱拉着蜜色小绣花拖鞋,金发蓝眸的中国古典装扮,说不上的艳美动人。

    叶昭见了就笑,说:“娜塔莎,你穿中国衣裳可挺漂亮呢。”

    娜塔莎轻轻一笑,不吱声,帮叶昭铺平被褥,用手压了压,弹软无比,睡在上面想来舒服极了。

    叶昭在沙发里坐下,娜塔莎的时间拿捏的特别好,茶几上热咖啡刚刚烫手。

    “你说,俄国人加入中国户籍可好?”叶昭品着咖啡,随口问着。

    娜塔莎滞了下,说:“我不知道。”

    叶昭嗯了一声,又招招手,说道:“过来,过来坐下,聊会儿。”

    高他修长的娜塔莎穿着中国古典风情的绣荷花红绸缎袄裤,看她翘臀细腰的走路姿态,委实是一种享受。

    娜塔莎坐在茶几对面的红木镂花扶手的沙发里,见叶昭打量她,轻轻低下了头。

    叶昭琢磨着,说道:“中国移民会越来越多,这片土地我们不会再放弃,你说说,你觉得……”随即摆摆手,笑道:“算了,不聊这么严肃的话题了。”说到底,两人还真说不上熟稔。

    想了想,叶昭道:“最近可见到过彼吗?”

    娜塔莎微微摇头,说:“听说,他在巴尔瑙尔。”

    说起来娜塔莎的这个未婚夫在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后,心理怕也产生了严重的扭曲,背叛了一向坚守的理想,可是又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懦夫和民族的罪人,或许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为了不再被负罪感煎熬,只能砸碎以前的理想吧,是以彼得开始同中国人合作,疯狂的抓捕一个又一个以前同一战线的战友,手段之激烈态度之积极令众多俄奸大为逊色,现今彼得被任命为巴尔瑙尔警察局侦缉队队长,由巴尔瑙尔中国宪兵司令部直接领导,负责肃清巴尔瑙尔的地下反抗力量。

    叶昭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说道:“明天我去看望子爵夫人。”

    娜塔莎蓝眸一亮,她是很感激子爵夫人的,没有子爵夫人,她也不会同文先生真正认识,更不会得到文先生的帮助,只是副市长先生遭难,她帮不上一点忙。

    “惩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娜塔莎突然又有些担心,中国宪兵并不是那么好说话,虽然文先生可能是中国的贵族,但在占领区,军方才是真正的统治者,尤其是文先生和维特子爵本就关系亲密,一旦被军方认为私通敌方,在任何国家,就算是贵族也一样会落得很悲惨的下场,就好像被送上断头台的法国皇后。

    叶昭微微点头,说道:“好了,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叶昭就来到了维特城堡,一身酒气的维特夫人摇摇晃晃的下楼,她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宿没睡。

    “文先生……”维特夫人伸手给叶昭时一个哴跄险些扑到叶昭怀里,叶昭忙扶她在沙发上坐好。

    维特夫人一晚上好像苍老了许多,远不似以前艳光照人,她斜瞥着叶昭道:“文先生,我现在才明白中国人的朋友的意思,没有永远的朋友,是吗?您知道的,我和瓦洛加都把您当作好朋友。”

    叶昭身侧的郑阿巧微微蹩眉,若不是大皇帝确实与维特一家相处甚欢,早就斥责这个番邦女子了。

    叶昭还未说话,维特夫人突然又连连摇头,挣扎起身,就扑到了叶昭面前,抓着叶昭的手连声道:“不,不,不,我说错话了,文先生,请您救救瓦洛加,求求您……”眼中,泪花闪动。

    叶昭忙起身,再次扶她坐在沙发里,说道:“我也很想帮忙……”。

    维特夫人抓着叶昭的手不放,颤声道:“您,您要什么才肯救他?我,我做您的情妇好不好?”

    叶昭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急忙挣脱她的手,心下这个无奈啊。维特夫人将遮挡白皙脸庞的蓬乱头发向后拨开,努力对叶昭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我打扮一下还是很漂亮的不比娜塔莎差……”……”

    看着她的笑容,叶昭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坐到了维特夫人对面,说道:“夫人,我也很想帮忙,但站在不同的立场,我认为瓦洛加应该被处罚,因为他的疏忽和默许,或许就会令中国的士兵流血,这场战争,我们都希望快点结束,不是吗?”

    不等维特夫人说话,叶昭又道:“不过我会尽力帮助他,在他服刑期间,我会通过我的关系给他安排舒适的牢房,而且我保证他的刑期不超过三年,实际上,就我服务的中国政府和军方的立场来说,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我们还是很希望他用他的影响力帮助我们建立新秩序,所以,如果他肯合作的话,随时可能会被释放,而且我答应您,每个月都会安排您和他见面。”

    维特夫人开始只是流泪,可听着听着,渐渐怔住,在列昂尼德嘴里,可是说中国人会将维特子爵处死,她立时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万念俱灰,昨晚若不是遇到叶昭,只怕稀里糊涂跟列昂尼德走了都说不定。

    叶昭最后叹口气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此时郑阿巧泡来了两杯热茶,放在了维特夫人面前一杯,显然也觉得这位夫人实则很可怜。

    维特夫人呆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的问道:“您说的是真的?瓦洛加不会被处死,只是监禁,而且,刑期不会超过三年!"

    叶昭道:“我详细打探过,这个是没错的。”

    维特夫人盯着叶昭,嘴唇动了动,突然就觉天旋地转,向后仰倒在沙发上,昏了过去。显然精神突然放松,再支持不住。

    叶昭一惊,忙去掐她的人中,又连声叫她的名字,躲在楼上的女佣到底护主心切,匆匆的跑下来,自从维特子爵被凶神恶煞般的中国宪兵抓走后,这个曾经照顾过叶昭起居的女佣就对中国人怕的厉害。

    厅外,一名侍卫匆匆而入,到了叶昭身边低声禀道:“万岁爷,刚刚收到京城一封甲等密电。”

    叶昭一怔,见女佣怀里的维特夫人正悠悠醒转,此刻可也顾不得她了,回身道:“走。”快步离去。

    甲等密电,是内务府最高级别的密电,定然会是瑞四亲拟的电文,一年也不见得发给叶昭一封,而且密码便是叶昭身边的近侍都不知道,每次都会是叶昭亲自翻译。

    叶

    回到行署,拿了电报进书房,叶昭从书橱里翻出一本帝国半年版的《皇家字典》,这便是他和瑞四之间的密码本了。

    固

    甲等密电,并没有固定的密码本,而是用最常用的书籍作为密译本,又常常更换,往往一封电文后便约定下一封电报的代码书藉,甚至编码方式也偶有变幻,可说神不知鬼不觉。

    电

    叶昭不喜欢甲等电文,翻译密电有时候是很枯燥的事,尤其是电文字数甚长之时。

    次

    但此次看着一个个文字显现在面前,叶昭越来越是吃惊。

    布

    瑞四在电文里言道,布林伯爵的夫人从喀山发出密电,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绝密消息,亚历山大二世被人民意志党人刺杀,民意党刺客是一名外围卫兵,投掷的炸弹将亚历山大二世炸成重伤,在她发出电报时,封锁了消息的米柳京元帅和布林伯爵已经请圣彼得堡的几个名医来喀山,但很可能亚历山大二世会伤重不治,甚至已经死亡,只是她的丈夫对她都封锁了消息。

    叶昭看到这儿怔了好一会儿,难道说,真的是走不出的历史怪圈,亚历山大逃脱不了被刺杀的命运么?

    往下看,瑞四又说,布林夫人在电文里说,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出卖自己的灵魂,以后再也不会帮中国人做事,哪怕中国人将她过错全部揭发,被判处死刑,她也再不会屈服。

    叶昭自然清楚的很,一直以来,中国人来自俄国最高层的情报都出自布林夫人,她在受到中国人的威胁后,开始为了丈夫的前途只能传递一些不大重要的消息,但却不知道这个泥潭只会越陷越深而不可自拔。

    布林夫人传递的最重要情报便是中俄战事初起时俄国人对蒙古战区的作战计划,当初叶昭给哈里奇看的,便是布林夫人传来的情报。

    不过当俄国在中俄边境惨败之后,布林夫人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以后的电文通常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消息,而亚历山大遇刺的讯息看来她下决心作为与中国人最后的交易,只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情报是多么重要。

    会不会是布林夫人已经暴露,俄国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呢?虽然有几名俄裔情报员跟在布林夫人身边配合并加以监视,但情报网络被一锅端的话,传不出消息也很正常。

    叶昭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现在传出亚历山大重伤的消息对于俄国人没有丝毫好处,内务府还想过制造这种谣言以令俄国内乱呢,只是毕竟不太现实。

    布林夫人不干就不干吧,不过叶昭知道瑞四是个吸血鬼,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坐上瑞四这条船,可不是那么好下岸的。

    划了根火柴,将密电和电文在烟灰缸中烧掉,看着几页纸笺慢慢化为灰烬,叶昭的大脑高速运转,这条消息令叶昭猝不及防,但叶昭知道,如果亚历山大二世真的因为这次刺杀毙命,那么整个俄国社会都充满了巨大的变局,这种变化可能对中国有利,也可能令中国人深陷对俄作战的泥潭中不能脱身。

    尤其是亚历山大的次子也就是亚历山大三世这个疯子上台的话,全然没有远见的他只怕为了父亲报仇为了巩固皇位定然会打出与中国血战到底的旗号。

    自己又该怎么做?

    叶昭吸着一根烟,坐了良久良久,终于起身,拾掇好书籍,又将茶水洒在烟灰缸里,将灰烬和水倒在书房门旁万年青的花盆中。

    开门走了出去,环顾两侧侍卫,叶昭道:“走,去统帅部。”又对郑阿巧道:“到了统卑部你去发报,喊莎娃的哥哥回来。”叶昭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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