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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军阀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军阀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政局

    枫叶染红了山峦,暖日当空,深秋季节,却暖洋洋的令人提不起一丝精神。

    皇家西苑一处草场,略有些枯黄的草地上,叶昭正与几名大臣击球,类似于高尔夫的球类游戏,一望无垠的草场,碧蓝的湖波,委实令人心胸一阔。

    在场的几名大臣分别是政务院总理右大臣周京山、副总理大臣郑珍和李鸿章。[]

    陪在叶昭身边一袭盛装亭亭玉立的则是刚刚诞下皇子的蓉儿。

    在红娘传来喜讯之时,莎娃先诞下了一名公主,一个月后,蓉儿为皇家诞下了第一个男婴,数天后,朱丝丝则诞下第二个皇子。

    皇家人丁兴旺,自是举国欢庆。而以现时御医局的保育条件以及皇室的生活习惯,皇子和公主们也必然不会似前朝那般容易夭折。

    喜讯频频之际,李小村患病的消息未免为帝国政坛蒙上了一丝不确定的因素。

    这位自叶昭在广州起事起便跟随在叶昭身边的股肱之臣,劳累成疾,加之已过花甲之年,这一卧病便难见好转。

    现今跟叶昭打球的三名大臣,便是最有希望接替李小村成为帝国政务院首相一职的三位帝国政坛大佬。

    而早就风闻大皇帝有意裁撤左右相之分,帝国政务院,设总理大臣一位,总理副大臣三位,从此成为定制,写入帝国宪章。

    帝国立国五年之际,大皇帝也有意修改完善宪章,进一步将民选议政使计划在全国推动。

    打着球,大皇帝便与他们三人讲了,将会把金陵定为试点,金陵议政院的全体议政使由具有公民选举权的公民选举产生,而金陵民众,年收入超过100银元的公民将会拥有选举权,包括女性。

    周京山、李鸿章、郑珍三人都有些吃惊,面面相觑。

    周京山刚直,但却是守旧派或者说保守派的一面旗帜;郑珍当世大儒,经论书目多篇被选入新学教材;李鸿章虽然很早就跟在叶昭身边,但比起李小村,自然保守许多。

    说起来,三位大臣均是儒生出身,思想远不似李小村这个曾经的买办那般激进,很多时候,李小村想改变这个国家的念头,比叶昭来的还激烈。

    而现在,突然少了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李小村,叶昭便知道,若自己不加干预,帝国的政策,只怕越来越趋近保守。

    沿着斜坡向下,走在厚厚的草海上,周京山三人紧紧跟在叶昭身边。

    来到橡胶球前,叶昭垂下球杆,一边作势瞄准,一边淡淡道:“不但南京要搞试点,将来,要推广到一省,也要推广到全国。”

    周京山三人又互相对望几眼,周京山道:“皇上,臣明白为官吏清明,政务官员便需民间监督,民选议政使,又可使民意上达天听,但如此是不是容易乱了法度?何况以收入多寡来划定选举权限,又有违帝国宪章之公民平等之原则。”

    叶昭慢慢收回了球杆,回头看了眼周京山,周京山垂头,不敢与叶昭对望。

    若李小村在,此时必然便会出声反驳,甚至李小村恨不得马上推动全民选举议政使。但郑珍和李鸿章两人,也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叶昭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道:“以收入限定选举之权限,不过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本朝子民,必人人皆有选举参政权利,只要我一天没死,这条路我就会走下去。”

    周京山三人一呆,慌忙纷纷跪倒,连声道:“臣万死,臣万死。”

    周京山更是颤声道:“皇上,罪臣说错了话,请皇上惩戒!”

    叶昭笑了笑,道:“你们也没说错什么。”

    周京山连连磕头,道:“臣不敢,臣不敢,想罪臣何德何能,当年得罪酷吏被关入大牢,若不是皇上搭救,臣早已是黄土一抔,又蔫有命在此大言不惭?皇上文治武功,万古一帝,本朝气象,实乃中国未有之兴旺,此皆皇上一人之功!”

    “臣胡言乱语,若令皇上不畅,万死难辞其咎,臣万死,万死啊……!”周京山老泪纵横,连连磕头。听皇上之言,竟然颇有些意兴阑珊,这比狠狠痛骂他还令他难受。

    “你们都起来吧。”叶昭淡淡的说,转身用球杆慢慢击球,橡胶球飞下斜坡。

    叶昭看着飞下山的橡胶球,说道:“下了场,就有规则,你我都在局中,谁能尽窥圣人之道?教化万民,则国富民强。民强,必然希翼参与政事,疏导得当,则无生变之虞。”

    周京山三人默默听着,不语。

    叶昭又问道:“法国人最近可有异动?”

    外交通商,一向是李鸿章这个副总理大臣总揽,忙禀道:“巴黎的电文,倒看不出什么。”

    此时远处山坡下,有侍卫领着一位官员匆匆走来,官员五十多年纪,方脸浓眉,正是直隶巡抚沈丙莹。

    叶昭远远指着他,说道:“沈丙莹的草球颇有章法,倒也能下得了场。”

    沈丙莹,摄政王府政务官出身,同李小村一般,摄政王耳提面命,乃是革新激进派之一,历任顺天府府尹、直隶巡抚等职,是帝国政界袅袅升起的新星。

    很显然,在四位正副总理大臣中,有一位激进派存在是叶昭乐于见到的,如此推动革新的种种阻力便不会转嫁给叶昭,使得叶昭有最大的回旋余地来仲裁帝国路线斗争,使得帝国的发展方向按照他预想的轨道发展。

    周京山看到沈丙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走了李小村,却来了位他最不喜欢的人物,真不知道几时才能把这批人斗垮。

    皇家西苑草球会不久,大皇帝下旨,任命周京山为政务院总理大臣,李鸿章为总理首席副大臣,郑珍、沈丙莹为总理副大臣。而同样王府政务官出身的陈宝箴出任直隶巡抚,还不到四十岁的陈宝箴一跃成为帝国最年轻的省级大员。

    几乎与此同时,武昌大桥工程受阻,可能是钢筋混凝土出现问题,预备架设拱形钢梁的六七号桥墩均出现偏倚现象,令桥梁专家组伤透了脑筋。

第五十六章故人们

    偏僻的山村,月夜中,远远恍如可以见到年夜雪山的皑皑白雪。

    异国地区,气候极为古怪,白日尚是暖风习习,到了夜间,即是穿皮裘也觉寒风刺骨。

    坐在村口一块枯石上,李秀成深深叹口气,若是被曾经的故旧见到,定然年夜吃一惊,很难相信面前这位胡子拉碴的老人即是十几年前威震中原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

    现在的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眉,就好像年近花甲的老人,眼里,已不见神光。

    连年在苦寒之地东躲西藏,或许被消磨的,不但仅是岁月,还有他的意气风华。

    来到印度阿坎德人的聚集地,自然很难寻找可供养数千上万人的肥饶良田,便有这成片良田,阿坎德人又怎会让与异族?渐渐的,太平军余部为了生存,慢慢割裂,许多人放下武器迁去南方,与本地人通婚,成为本地族人之一员,而在这所谓的“中华天国”村庄假寓者,到如今,已经不足两千人。

    尤其是当英国商人经过与太平军余部最开始的亲密接触后,渐渐发现这支武装其实不克不及带给其任何好处,反而成了烫手山芋,是以热情渐渐消退,近两年来,就是一文钱的物资支援也见不到。

    而与中原的联系也被渐渐切断,开始陆月亭发电报到加尔各答,再由加尔各答人转为书信送来,但印度境内族群部落混乱,信使往往消失不见,或许,红头阿三的劣根性,懒惰而无信,使得其拿了加尔各答的佣金后却不想千山万水的将信笺送过来,干脆中途开溜。

    后来陆月亭改从西藏送来书信,但又往往被帝国边防军查获,李秀成接到陆月亭最后一封书信是一年前,很显然,帝国中央政府对西藏的控制已经越来越有力。

    现今,李秀成根本就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怎样,更不知道那坐北称帝的摄政王的情形。

    揽了揽年夜衣,李秀成慢慢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浓眉年夜眼的汉子坐在了李秀成身侧,正是李秀成的副手、天国副统帅钱桂仁。

    缄默着,好半天后,钱桂仁深深叹口气:“印度国的风,真冷啊!”

    然后,又是久长的静默。

    钱桂仁转头看着李秀成,突然道:“年夜帅,我和兄弟们,还能回中原看风景么?”

    李秀成转头,静静看着钱桂仁,好似,他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被他炯炯目光盯住,钱桂仁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一闪即逝,很快,他就仰着头,直视李秀成,说道:“年夜帅,我们降了吧,官府使者承诺,既往不咎,不会处死一名降兵。”

    李秀成惨淡一笑:“鞋子的话你信得过?”

    钱桂仁缓缓颌首,说道:“信得过,年夜帅,中原早就换了天地,没了八旗没了贝勒贝子,并且,这些年,国势愈强,北抗沙俄西斗洋夷,可不是咱窝在山旮旯里能想象的,咱们啊,在人家眼里,跟跳蚤没什么别离。”

    李秀成淡淡道:“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与官兵相通。”

    钱桂仁眼里立时戒备起来,慢慢颔首。

    李秀成又转头,看了看附近影影绰绰的人影,说道:“我若不承诺,你便脱手了?”

    钱桂仁沉声道:“我也不过想给年夜家找个活路,不瞒年夜帅,三个旅帅愿随我归降。”太平军余部虽然还设有旅帅,实则两千来人,便有五个旅帅,编制早已混乱不堪,但钱桂仁有三个旅帅支持,即是年夜半士卒愿意投降。

    钱桂仁又道:“兄弟我也不想见到咱自己人自相残杀,年夜帅若不承诺,难道就甘见祸起萧墙,千险万苦保了条性命的老兄弟,转眼杀个血肉横飞?”

    李秀成不再说话,慢慢看向远方。

    钱桂仁盯着他,眼里神色复杂难明,一时愧疚一时狠辣,呼吸渐渐粗重。

    就在钱桂仁脸现决绝之色时,李秀成突然淡淡道:“好吧,日后你年夜祸临头,莫忘了是咎由自取。”

    钱桂仁心里一动,微有犹豫,随即朗声道:“我自不会怨天尤人。”又道:“官兵就在十几里外的黑风林,年夜帅可随我前去。”

    李秀成怔了怔,慢慢起身,喃喃道:“十几里外?十几里外?”显然今日若不归降,就眼便会遭遇官兵的雷霆一击。

    黑风林自然是李秀成等中国人给取的名字,在本地阿坎德人嘴里,这片望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另有一个发音古怪的长长名称。

    密林边沿,一顶军用帐篷里,李秀成和钱桂仁见到了帝国皇家重步兵禁卫旅山境界军营营指挥使杨青。

    杨青本是孔雀步兵团军官,现今孔雀步兵团已经被整编为孔雀铁路警备团,完全退出了战斗序列,成为一支中原铁路警卫力量,虽然许多女兵军官强烈要求上前线,但均被驳回,得以转入战斗单位仅有一名幸运儿,那即是杨青。

    她名字是红娘所起,武艺得红娘点拨,韬略有术,确实是一位独当一面的人才,最后被吸纳入重步兵禁卫旅,三年前筹建山地营,一路考试选拔,最后杨青被任命为山地营营指挥使。她本就是客家山族人,驰驱风尘如履平地,统领山地营正是得其所哉。

    重步兵山地营,原本额安编制613人,轻机枪架设进班,设有迫击炮连,其实不携带连珠炮等重武器,配有数十头骆驼,用作年夜规模转移所用。

    后来山地营又与帝国边防军在藏南招募的格巴族山地营合并,成了帝国额定人员最多的加张营,加之600多名络巴族勇士,整个山地营编制为1297人,骆驼也配备了上百头。

    络巴族生活在藏南,原始社会架构,其一个小部落靠弓箭射杀过百余名英人探险队,令英国人年夜为头疼。

    该族现今十几万人口,但到了后世,被中国统治仅仅三千余人,其余几十万部族生活地区皆被印度人控制,而其争取回归祖国的斗争一刻也未曾平息。

    现今藏西南地区皆被帝国边防哨卡控制,格巴族自然全族归附,其族没有文字,同样传入中原文字,更挑选其精锐勇士成立山地营。

    现今重步兵山地营,络巴族勇士仍是配备竹弓毒箭,只是弓箭经中原机械改造,连结其轻灵的风格之余令其射速更快射程更远部分路巴族勇士配备帝国产钢弩。山地营除依靠其族人特殊天赋侦察布哨,许多奇袭行动,有这些千中挑一的神箭手介入,战术也更为多样。

    这些情况,李秀成自然不知道,但一路行来,偶尔见到参天年夜树上悄无声息跳下一名披着兽皮的“野人。”难免令他年夜为惊异。

    等见到帝队最高指挥官是一名女军官李秀成不由深深叹口气,天国有女状元、女将军,新朝也是如此么?

    杨青见到李秀成却委实吃了一惊,这干巴巴的小老头即是忠王?哪有一丝英雄气概?

    不过她面色如常,拱手对李秀成、钱桂仁道:“欢迎两位阵前投诚,年夜皇帝早签发了特赦令,太平军余部,缴械投诚者除曾残杀我军兵之马匪,一概赦其死罪。”看了李秀成一眼,说:“李将军之罪行,将由军事法庭审判,但年夜皇帝有言在先,无论判你何等罪责,上皇将赦免你之死刑。”

    说着话,旁侧早有士兵端来锦盘,杨青从锦盘中棒出愉册,展开看了眼说道:“两位将军请看,这即是年夜皇帝签发之特赦令。”

    李秀成颓然的摆摆手,黯然寻了张椅子坐下,现今的他,早已不复昔时之意气风华,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

    杨青又道:“还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之独子,平安无事。”

    李秀成一呆:“甚么?”猛地站起,说:“你,你说什么?”他实在难以想象他的儿子还存活世间,被抓近十年,即是不就地处死关进牢房,却也活不到现今吧?

    杨青道:“明日递解你上京回到京城,你便知道了。”又问钱桂仁:“阿坎德人联络好了?”

    钱桂仁忙陪笑道:“是,有几个阿坎德部落愿意归附中原。”

    杨青微微颔首,道:“好啊,说不定能去德里附近转一圈。”

    德里距此数百里,本是印度莫卧儿帝国国都,英国人占据印度后,将殖民地首府迁往港口城市加尔各答,但德里仍是印度北部最年夜的城市。

    李秀成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听得杨青的话微微一呆,心中更是茫然,新朝兵锋之盛实在出乎他的想象。

    几天后,中国人步军营攻陷德里北两百多里外的城市德拉敦的消息震惊了世界。

    英国公使向中国外务部提出严重抗议时,中国外务部给出的解释是中国士兵在追击太平军乱党,帮忙阿坎德人从太平军乱党的统治下解脱。

    几天后,一个紧急驰援的印度步军营中伏,伤亡惨痛,几乎被全歼,从德里增援的英国人连队,在中国人无比猛烈的火力冲击下,无一人逃降生天。

    消息传出,各国哗然,而最受震撼的还是印度人,刚刚被血腥镇压的印度年夜起义,冤仇的种子还未消退,在印度人互相传播的小道消息中,中国人已经与英国全面开战,民族主义者们,立时揭竿而起,声援中国人,抗击英国殖民者。

    印度境内,处处都是星星点点的驱逐英国人运动,而在阿坎德地区,数个部落更颁发联合声明,成立阿坎德自治领,不再向英国政府缴税。

    显然局势的成长,年夜年夜出乎英国人的意料,更出乎中国人的预料,局面颇有些失控的感觉。

    在北京,帝国外务部和英国公使展开了日以继夜的讨论。

    而叶昭,也难免苦笑,自己是不是要玩火自焚呢?

    原本的目标,能冲击下英国人的气焰即可,谁知道重步兵山地营下手极狠,全歼了英国一个步兵连,这可是近年来英国人在殖民地遭遇的最惨痛失利,消息传出,更是越来越夸张又被印度民族主义者利用,宣传为中国与英国全面开战,帮忙印度人自力,并且北方强年夜的邻国,完全有实力与英国人抗衡,这使得对英国人冤仇还未消失的印度人,纷繁揭竿而起。

    听闻,英国人地中海舰队已经浩浩荡荡通过苏伊士运河,并且开始在各殖民地发布征兵令显然,英国人最高层已经半定,中国人意图染指印度,更支持印度人的自力运动,为了不失去这颗女王皇冠上的珍珠,只能以武力教训在东方越来越嚣张的远东霸主,令其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俄国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向东南线集结军力。

    战事一旦爆发,毫无疑问中国将会同时面对英俄的强年夜压力,一个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一个则有着深不成测的战争潜力。

    11月初,帝国发布全军带动令,数日后,帝国舰队呈现在坤甸同新嘉坡的英国印度舰队坚持。

    只要看报纸稍微关心国际形势的帝国公民便能感觉到,与英国人爆发战争的危险。

    很快,朱雀会倡议了“人人捐款,共赴国难”的运动,一时应者云集,短短半个月,全国各地捐款数目便跨越了亿元。

    伦敦白金汉宫。

    今年五月份在各殖民地刚刚举行过盛年夜的女王五十岁生日庆典,这位号称欧洲祖母的英国女王,率领年夜英走向最强盛维多利亚时代的伟年夜女性,此时脸色严峻,正静静倾听中国使者的述说。

    壮观无比的白色会客厅,用白、金两色装饰,室内有精致的加剧和豪华的地毯,均是英、法工匠的艺术品,是欧洲文化的象征。

    帝国驻伦敦公使梁崇明,从帝国未立国时便出使英伦,如今,已经快九今年头了,再过几个月本是新公使到任之时,而京师的风声,他将会被任命为外务部首席副年夜臣谁知道即将卸任之时,便遇到了如此严重的事件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梁崇明英文已经流利无比,会客室内,除远远站在豪华金色年夜门旁的侍女,便只有梁崇明和维多利亚女王两人。

    梁崇明知道,英国虽然是立宪制,但维多利亚女王对英国政局有着非同一般的掌控。现今在与中国的冲突上,英国各党派的主张混乱无比,叫嚣宣战也好,主张冷静措置也好,都少不了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博弈,甚至一些军火商也掺杂进来,是以要同那些各怀鬼胎的政治人物打交道,还不如直接与女王进行交流,而维多利亚女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等梁崇明提出拜见请求,主动约见了他。

    “如陛下所知,我国并没有与贵国争夺印度之野心,印度人的自力运动,我国也不会予以支持。”

    “我国其实不畏惧战争,而贵国在远东之政策,颇有值得商槟之处,为何我国海军不克不及进入印度洋冲击海盗为我之商船护航?我国愿与所有欧洲国家公平贸易,可是陛下,不克不及不说,欧洲人的心态自高自年夜,仍未将我国视为平等之一员。”

    听着梁崇明的慷慨陈词,说到这儿的时候维多利亚女王就笑了,说:“公使先生,请不要再玩弄东方人的文字游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贵国令欧洲一些国家产生的恐慌。相信对你的委屈,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会有不合的见解。”

    早知道维多利亚女王厉害,以往礼羊性的拜见倒不觉得,今日坐在女王面前,梁崇明才感觉到了巨年夜的压力。

    梁崇明脸色肃穆的道:“女王陛下,这种恐慌又何尝不是一种歧视?在南洋,我国任何军事行动都极为克制,女王陛下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维多利亚女王搅拌着咖啡,不语。

    梁崇明又道:“希望我为女王陛下清楚论述了我国的主张,消除误会,化解此次危机,我相信,这场战争不会有任何赢家。”

    12月,中国舰队在槟港海域击沉了一艘不明国籍的海盗铁甲舰,其主力舰速射炮的威力令荷兰人年夜为惊惧,竟然开始同中方接触,询问向中国人购买军舰的可能性。

    经过数月谈半,1870年1月,中英两国在北京发布《联合公报》在公报中,中国认可英国对印度的统治及衍伸权利,同时,两国将会在中印边疆勘界,而对阿坎德自治领的问题,双方一致同意列为有争议议案,留待双方谈半解决。

    随着《联合公报》的发布,战争危险暂时消除,而中国人在年夜亚齐获得港口租借权成了小事情再无阻滞。

    显然,最终英国人主和派占据了上风,而中舰的先进性在多年夜水平上震慑了英国人,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么说,英国人认为在远东倡议一场同中国人的全面战争得不偿失是最终结果。

    实际上,此次冲突使得中国人的多项战略性行动不克不及不暂时搁置,包含中缅铁路的修筑。

    其实早在中英法战争时英国人就提出修筑一条从缅甸港口仰光到云南的铁路,买通中国的西南年夜门。而现今中国与缅甸秘密接触,准备获得昆明至仰光的筑路权如此将会使得中国在孟加拉海印度洋取得一处军港使用权,并且,这个军港的铁路线延伸至中国铁路年夜动脉,也就是中国的战略物资可以通过铁路运输极为快速的达到孟加拉海岸,一旦这条铁路建成,可以说马六甲海峡不知不觉就成为中国舰队可以辐射的后方。而商业价值,就更没必要提。

    现今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免得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完全激怒英国人。

    固然,意外收获也很多,好比所谓的阿坎德自治领就出人意表,当初叶昭可未曾幻想阿坎德人会成为一个议题。

    不过这场风波,或许会成为中英关系的一个分水岭,只怕会令英国人,从此以后警惕的盯着这个东方国家的一举一动。

    英国人不久后宣布,加强中国海舰队和东印度舰队的力量完全在意料之中。

    在乾清宫中踱步,叶昭难免有些感慨,国家越来越强年夜,难免对外产生利益诉求,而随之,步履维艰,因为这种利益诉求,逐渐的,便会触及老牌帝国的底线,若是中国就在年夜英帝国之畔只怕崛起就没这般简单了。

    “父皇。”殿门旁,冒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年夜姑娘尧娱穿戴过年喜庆的小红袄褂,粉雕玉琢神气得很。

    年夜姑娘和二姑娘刚刚过了五周岁生日,依照这个世界的逻辑,过年可就六岁了,而为她们挑选老师,放置课程也就成了花姬的差事,过年之后,两个小丫头就要开始接受正规的文化课教育,三姑娘、四姑娘和三个皇子,到了这今年纪也是一般。

    “偷跑来的吧?”叶昭笑着问。尧嫣和尧肄,其实性子很有些不合,年夜闺女永宁公主尧嫣越年夜越是古灵精怪,不似二闺女那般循规蹈矩。

    永宁见父皇没有骂她,就满意了,小心翼翼将一只小腿迈进殿门门槛,见父皇还是满脸微笑,这才安心的跳进殿门,说道:“我想父皇了。”

    叶昭还未说话,外面脚步声响,永宁吓了一跳,就跑上两步,躲在了叶昭身后。

    蓉儿冷静脸走进来,早见到了叶昭衣袍后一点嫣红,蓉儿眨了眨年夜眼睛,说:“皇上,你见到尧娱了吗?最听话的好孩子,怎么说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就不见了呢?”

    看着昔时的小蓉儿现今雍容华贵,母仪天下,更成了位诸皇子皇女都尊敬无比的母后,叶昭禁不住感叹不已。

    而听到蓉儿的话,永宁从叶昭身后转出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蓉儿伸手道:“来,车在外面等着呢。”

    永宁没精打采的向蓉儿走去,叶昭却觉得奇怪,问道:“尧娱,你不喜欢爷爷奶奶么?”

    “不是,是爷爷不喜欢我,他就喜欢孙、子。”永宁垂着头,很有些委屈。

    叶昭就笑:“那奶奶呢?”

    “不知道。”永宁好像小眼圈都红了。

    蓉儿见闺女模样,也很有些心疼,叶昭笑道:“好了,今天就别去了,父皇带你去玩儿。”又对蓉儿使个眼色,蓉儿犹豫一下,蹲下身,拉起永宁的手,道:“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景象;风狂雨骤处,有波恬浪静风光。万事不须介怀,知道吗?”

    永宁点了点小脑袋,嗯了一声。

    蓉儿这才转身走出,叶昭笑道:“唉,我就没你娘亲这么淡定了,看到我的年夜闺女受委屈,爸爸可心疼的很呢。”

    永宁嘻嘻一笑,抓住了叶昭的手,说:“父皇,您别不开心,我给您讲故事啊?”

    叶昭笑道:“好啊。”

    抱起永宁,正要上那明黄宝座,侍卫仓促来报,睦仁到了宫外,叶昭却是险些忘了接见睦仁之事。

    叶昭略一琢磨,道:“请他去养心殿东暖阁。”

    日本皇室被软禁在中国已有三年,这三年中,年夜大都日本国民倒也渐渐接受了没有天皇的政治架构,年夜名分治的情况尤为严重,不过细”政府已经在中国商人投资下开始兴建国内第一条铁路。

    日本国也被吸纳进了东南国家集团,一今日本警卫营被分拨驻守加里曼丹岛的隆纳万,那里条件是很艰苦的,没几日,就产生了日本逃兵事件,却是令叶昭年夜出意外,随即就知道,没经过明治维新后那种对天皇完全服从和勇武的变态武士道灌输,现今日本士兵与其军国主义泛滥时的士兵思想截然不合。虽然江户时代同样提倡武士道精神,但也只是一种封建年夜名希翼的忠诚,和中国人信仰的仁义礼智信没什么区别。

    对日本国,叶昭也早就不费什么心思了,就算虾夷共和国那帮人又开始叫嚣迎回天皇,叶昭也只是一笑置之。

    东暖阁,叶昭牵着永宁的手进殿的时候睦仁忙站起相迎,今年睦仁已经十九岁,酿成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

    “皇上,冒昧来访,还请您原谅。”睦仁彬标有礼,行单膝礼。

    他越是这般,叶昭越是知道,这个人心里,只怕冤仇深着呢,若否则,干脆杀失落他。

    牵着永宁的手坐得和他远远的,更有侍卫在侧,免得他暴起举事。

    品着茶,叶昭道:“快过年了,是不是宗人府照顾你等不周到呢?”

    睦仁温和笑道:“年夜皇帝对睦仁关爱有加,又哪里会不周到?睦仁此次来,是厚颜请年夜皇帝为睦仁指婚。”

    叶昭就笑:“怎么,有心仪的对象么?”

    睦仁道:“一切全凭年夜皇帝作主。”

    叶昭微微颔首,说:“却是我疏忽了,明日我便下喻,令宗人府帮你留意德才兼备的女子。”

    睦仁忙站起,躬身道:“多谢年夜皇帝,睦仁告退。”

    叶昭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第二日,叶昭专程去京师北郊的燕山监狱看望李秀成,也算是视察此政治犯监狱的条件。

    燕山监狱在燕山东麓,西面靠着重叠的群山,北、东、南面则是一望平野,监狱防御极严,通了电网,更有一个警备营驻守。

    李秀成被军事法庭审半,犯有战争罪、滥杀罪、反人道罪等等,判为绞刑,但因为年夜皇帝赦其死罪,是以最后定刑为不得减刑的无期徒刑,帝国法令,无期徒刑两种,一种可减刑,一种不成减刑,是必定要将牢底坐穿的。

    在特别接待室,叶昭见到了李秀成,看他苍老模样,难免有些唏嘘。

    喝着茶水,叶昭道:“虽不得自由,这环境还是很好的。”

    李秀成微微颔首,确实,即是茅厕,都是抽水马桶,每日饭菜,也颇为丰盛。

    看着叶昭,李秀成受惊不已,原来,昔时令太平军威风丧胆的摄政王,今时兵威君临天下之年夜皇帝,竟然这般年轻秀逸,委实年夜出意料。

    叶昭又问道:“见到学富了么?”

    李秀成垂首道:“见过一次。”顿了下,说:“多谢皇上。”语调难免有些生涩,向这个强仇年夜敌叩谢,又何等艰难?

    叶昭点颔首,起身而出。

    不过令叶昭没想到的是,恰逢今日月姬领着李学富来见李秀成,其实燕山监狱的监犯,半年才有一次探监的机会,月姬是来碰碰运气,结果被狱卒拦在了狱门外。

    叶昭车队驶出监狱年夜门的时候见到了孤零零的两人,叶昭想了想,令司机停车,三辆机动车随即慢慢停下。

    叶昭所坐,不消说,是帆布篷汽车,而前后则各有一辆电动篷车,有点类似后世的载货卡车,后面的绿帆布篷斗中,皆是荷枪实弹的卫兵。

    汽油内燃机成长缓慢,电池车却成长迅猛,尤其是充放电的二次电池技术呈现以后,电动车需求量年夜年夜提升,在京城、广州、上海、金陵等年夜城市,电动年夜客车成为公交系统的首选,固然,其载货量的瓶颈问题难以解决,经济性能也比较高昂,但至少在现在,却比内燃机车需求量更年夜。[(m)無彈窗閱讀]

第五十七章皇帝和女王

    新春时节,帝国宗教领袖们齐聚京城,除了参加枢密院会议,几位活佛、阿訇同时也在紫禁城为皇室举行了盛大的祈福仪式。偷天

    如果没有中英冲突的危机,去年帝国可谓喜讯不断,到今年春节,兰州至迪化的铁路正式通车,不仅仅如此,三年前开始建设的迪化到天湖城铁路在去年年底通车。

    天湖城在巴尔喀什湖东,阿亚古兹河畔,是出阿拉山口西北几百里处最新兴起的一座移民城市。

    如果叶昭估计没错,该移民城市应该在后世哈萨克斯坦的阿克斗卡市附近,因为在天湖城左近,发现了巨大的铜矿,只是因为矿石含铜量很低,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无开采,但这座中亚最大的铜矿,毫无疑问置于了帝国统治之下,在这个年代,一旦通了铁路,代表着中央政府对该地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出阿拉山口通往中亚的干线,被叶昭提前一百年做到,当然,后世来说,主要还是中亚国家愿不愿意与你的铁路网相连,而不是技术因素。

    而天湖城在帝国西域北疆,与俄罗斯人控制的东哈萨克地区毗邻,距离帝国西北边疆重镇突厥斯坦尚有两千多里,而且短时间内,帝国也没有修筑通往突厥斯坦铁路的计划,但不管怎么说,天湖城铁路干线的通车,对帝国在西域的统治带来的积极意义显而易见。

    现今天湖城自不会变成矿业城市,在阿亚古兹河流域,建起了大片大片的农庄,同所有边域移民城市一样,天湖城实行“兵户”制度,天湖城区域移民共八万余人,编为天湖城建设民兵军团,又有督察、审计等机构,实行半军管半民治。

    其实中亚地势平坦,修铁路还是比较容易的,修建速度也会极快,只是没有必要而已,比如迪化到天湖城,过了城市建设期,预计一个月一班火车便足以满足物资流通需要,修建铁路,更多的是从战略意义考虑。

    帝国铁路建设,发展迅猛,今年,立国已经第九个年头,从十五年前修建第一条铁路开始,到去年年底,全国铁路运营干线已经超过50000公里。

    而今年一年,预计铁路建设就达8000余公里,可以想象,未来十年都将会保持一个很高速的增长势头。

    如果和新中国比,现今帝国铁路建设可谓快的惊人了,新中国建国后,因为种种原因,实则铁路建设仅仅平均每年1300公里左右,就算十一五之后,铁路建设年均也不到4000公里。

    可是,美国呢?就现今的年代,19世纪70-80年代,美国的铁路建设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字,尤其是进入80年代,美国铁路年均建设12000公里,10年间,铁路干线从1880年的15万公里增长到1890年的27万公里。两国国土面积差不多,美国人口更是远逊中国,但在一百多年前,比中国进入二十一世纪铁路建设还要发展迅猛,不得不令人叹息对铁路运营理念的不同,使得两国铁路发展出现了巨大差距。

    而帝国独裁统治下大力鼓励民间资本运营铁路的模式,越来越庞大的廉价铁道兵团,比之美国人,效率显然会更高。

    随着铁路建设井喷式发展,帝国矿业、钢铁业也呈几何倍数发展,去年,帝国煤炭产量已经超过2000万吨,生铁产量130万吨,钢产量90万吨,钢轨16万吨,蒸汽机超过40万马力,化肥、脱粒机、收割机、刈草机、蒸汽拖拉机、卡车在大型农庄的使用日益普遍。

    国人有个认识误区,往往认为农用机械、运输车辆是内燃机时代的产物,实则在19世纪下半叶,电动和蒸汽动力的农用机械、运输车辆应用是很广泛的,19世纪末,美国一年便生产过万辆电动车辆,只是随着内燃机技术的完善,汽车的流水线生产出现,蒸汽动力系统和电力动力系统的车辆、农用机械才逐步被淘汰。

    而对于帝国来说,叶昭的目标便是尽量将电力车和蒸汽车的过渡时代压缩。

    这日旁听了帝国议政院新年后的第一次听证会,叶昭又兴致勃勃去坐电动公交车,说起来,随着帝国政治制度的完善,只需拿捏大主意的叶昭,日子比以前清闲了许多。

    京师公交车有五条路线,叶昭坐的是三路车,在西城轿子胡同口下车,不远处,便有一座碧瓦绿木的学校,“汇文女子中学”,美咲便在此读书,报读的是假日班,一个礼拜两个学习日,主要是为大家闺秀或是已经成亲却向往新文化的女性所设。

    美咲过年十四岁,已经跟在叶昭身边三年了,两人感情也极为深厚,在叶昭眼里,她便如自己亲人一般,紫禁城宫女学习班,主要还是文化扫盲,基本上相当于小学和部分初等中学课业,若要深造,还是要来外面的学校,才能系统全面的学习文化知识。

    何况叶昭也希望其接触社会,每日回来美咲都会给叶昭讲外面的变化、学校的趣事,等于多了一个小侦探。

    坐在女校斜对面一座茶楼二楼雅间,叶昭慢条斯理的品茶,其实今日不是美咲上堂的日子,就算学习日,叶昭也不会来接美咲,不管怎么说主仆有别,心里将她当亲人看待可以,很多事,却也有个度,堂堂大皇帝跑来接宫女下学,别人不说什么,美咲自己就吓死了。

    叶昭今日突然想在京城里走走,上了电动车,见恰好有汇文女校一站,便在此下车,品着茶,叶昭叹口气,“可惜啊,穷毕生之力,也不见得能走遍京师每一个角落,更莫说整个国家了。”

    站在叶昭身侧伺立的大内侍卫副总管郑阿巧微笑道:“奴才们走过的地方,便是皇上走过了,天下每一寸疆土,皇上定能治理的清清明明。(手打^138^看书网^7*24小时不间断更新纯txt手打小说”常年在叶昭身边,这些内侍卫首领也算极为了解叶昭了,大皇帝对整个国家每一寸土地,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叶昭笑了笑,说:“清清明明,谈何容易?”突然问道:“你知道京城四公子么?”

    郑阿巧一呆,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问起,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犹豫了一下,道:“奴才略有耳闻。”

    郑阿巧自然听说过四公子的名头,京城这四位公子,有安享晚年的李小村李阁老的侄子李公子,有海参崴总督韩进春的三公子韩三爷,有金融大亨伍崇曜的小儿子伍公子,还有便是曾经的多罗克勤郡王世子,被封子爵的晋祺,外间称为祺爵爷。

    其实所谓四公子也不过是外间凑趣硬凑上的,因为家庭关系,四位公子互相间倒是认识,但怕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京城内公子哥很多,这四人是最活跃的。

    叶昭淡淡问道:“这四人风评怎样?”四公子的名头,还是听美咲说起的。

    郑阿巧犹豫着道:“奴才不敢说。”

    “说。”叶昭脸色就有些不善。

    郑阿巧吓一跳,忙道:“是,听闻这四人是京城有名纨绔,整日附庸风雅,就好似李阁老之侄,文人门客众多,办起了什么诗社,与京城大学推动白话文的教授在报纸上打官司,搞得热闹的很。”

    叶昭倒是怔了下,问道:“就这些?”

    郑阿巧小心翼翼道:“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

    叶昭摆了摆手,其实价值体系不同,这些含着金奶嘴出生的公子们,多将贪财视为第一恶俗,讲究千金散尽还复来,要的是名声和派头,清高的不屑权势不屑读书做官的更大有人在,与后世官二代富二代的追求截然不同。

    品着茶沉吟了会儿,叶昭起身,说:“走吧。”

    ……

    回到皇宫,却见蓉儿正为巡幸南方做准备,过几日,蓉儿将会前去广东、广西、云南等数省巡游,其实就是摆一个政治姿态,如去广东,是为了突出广东在帝国的政治经济地位,抚慰广东官商民心,去云南,则是推动帝国地方政府对边民的关心等等。

    叶昭已经三年没去过广州,不免会令广东巡抚心里忐忑。现今不是十年前,铁路发达,大皇帝又喜欢巡幸地方,而且这种巡幸,很多时候都是在释放政治信号,三年未巡游龙兴之地,便不免令人揣测广东巡抚施政或有缺失。有皇室成员前往广东,自会安广东官员之心,而蓉儿皇后的身份,份量也足够。

    若不是担心蓉儿受不了高原气候,叶昭倒真想她顺便巡游拉萨,必然会令藏人感恩戴德,但路途艰辛,往来更耗费时日,也只能留待以后自己亲自走一遭了。

    和蓉儿去慈宁宫陪两位皇太后用过晚膳,蓉儿自回坤宁宫准备出行事宜,叶昭则和兰贵人、钮钴禄氏去畅音阁欣赏了最新的“画片镜”。

    所谓画片镜,便是电影的雏形,用一种活动底片连续摄影机拍摄,放射时利用胶片的连续转动造成照片影像活动的幻觉,在一种特定的机器匣子里,每次只能容一人观看。

    兰贵人和钮钴禄氏自然大为惊奇,看到兰贵人好奇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圆孔向里观望,叶昭心说,你没训斥这是奇技淫巧,那也很好。

    回到乾清宫后,叶昭走了几圈,便令宫女将红娘、丝丝、苇月伊织都唤来。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黄缎子睡衣睡裤,最上等丝绸质料,穿起来舒适无比,而红娘、丝丝、苇月伊织先后赶来,都惊奇无比,三人自都以为是叶昭唤她们来侍寝,各个洗得香喷喷的,都换了睡衣,披了大氅,谁知道叶昭却是一口气传唤了三人。

    见她们神色,叶昭笑道:“热闹热闹不好么?除了一大家子吃饭,咱可好久没私下团聚了吧。”

    可不是,众妃各有各的天地,红娘和丝丝自不必说,便是苇月伊织,也在读大学,众妃子间接触也极少,虽然和前朝那种接触少是两回事,但客观上,也使得她们的关系比较冷漠,也各有亲疏。比如红娘和蓉儿、朱丝丝交好,蓉儿和丝丝关系一般,同红娘、金凤、莎娃关系很好,这也是因为蓉儿念旧,对最早跟在叶昭身边的人便自不同。

    苇月伊织呢,和其余妃子关系都很冷淡,唯有金凤,八面玲珑,算是她的好友。

    花姬,人缘最好,所有妃子都很喜欢她。

    叶昭说着话就做手势,“好了,都去了大氅吧,也不怕热。”又指了指锦绣屏风旁的牌桌,说:“咱们掷骰子玩大富翁,聊天谈心。”

    初春时分,寝宫中地龙烧的滚热,三位妃子进来不一会儿,俏脸上便都有了细密的晶莹汗珠,娇艳欲滴。

    红娘、丝丝和伊织,互相望了眼,显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红娘最大方,第一个解了大氅,里面穿的是红绸子睡衣睡裤,曼妙身段凸浮,古典风情,高贵性感。

    丝丝偷偷瞪了叶昭一眼,慢慢解开大氅锦带,露出淡淡泛着银光的睡袍,加之曲线柔美的高跟拖鞋,摩登的很,鞋面缀蓝宝石小花,花一般漂亮的涂着亮青的柔美脚趾,刚刚精心修饰过。(手打^138^看书网^7*24小时不间断更新纯txt手打小说

    伊织就更夸张了,穿着蕾丝花边的乳黄性感睡裙,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看着三人,叶昭就笑,红娘道:“你可得意了是吧?”叶昭干咳一声,说:“来,玩游戏玩游戏。”

    四人在牌桌前坐好,开始掷骰子玩大富翁,叶昭笑道:“谁倒数第一最先破产便留下,若是你们三个都比我先破产,便全留下。”又解释道:“省了你们让我。”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玩游戏享齐人之福自然不是叶昭的目的,品着咖啡,看着丝丝掷骰子,叶昭道:“过几日,我可能去天湖城。”

    红娘道:“你那个大学实验室的项目吧?”

    叶昭嗯了一声,说:“天湖城一带的土质,要看一看,用什么化肥比较好,大学里安排教授去考察,把我也编了进去,倒也好,我也想去天湖城看一看,大概去半个月吧。军管,就怕遇到总兵官霸道,那就成了土皇帝。”

    红娘笑道:“你倒是官政科学一把抓,幸好你那些科学成果外人多不知道,不然非把你当妖怪看。”

    叶昭笑道:“你们看我像妖怪吗?”

    红娘和丝丝不约而同的点头,这位相公,就算在房事上,可也跟妖怪一般不是?

    叶昭道:“我无语。”

    红娘和丝丝就咯咯笑起来,深不可测的相公,吃瘪的时候极为可爱。伊织却是安安静静的,买了一块地,又将骰子递给叶昭。

    叶昭就轻轻叹口气,道:“治国易,安家难啊!红娘、丝丝,你们俩谁知道伊织的生日?”

    红娘和丝丝一起道:“五月十六不是吗?”

    叶昭讶然,伊织也有些吃惊的看向她俩。

    红娘轻轻一笑道:“皇上,我明白您的意思。”

    叶昭点点头,说:“你们性子不同,又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要说咱一大家子天天亲亲热热的自不可能,但不要斗来斗去的就是了。”转头对伊织道:“其实你几位姐姐,人都很好,你有什么心事,只管跟她们说。”

    伊织嗯了一声。

    手里收着红娘的地租,叶昭又道:“俄国人到新西伯利亚的铁路也修成了吧?”

    红娘道:“是,还在往东修呢。”

    叶昭端起了杯子,慢慢品咖啡。

    一边聊天一边掷骰子,第一局,三个爱妃全部破产,红娘和丝丝便开始耍赖,叶昭没办,与她们玩了第二局,结果还是三爱妃破产。

    在红娘“事不过三”的提议下,四人开始玩第三局,从第三局一开始,叶昭就有感觉,这三个人,商量好了,果然,很有针对性的建房买地,每次遇到打官司之类的事件,三个妃子均选叶昭,然后掷骰子定官司输赢,在三人齐心合力下,虽然伊织和丝丝相继破产,但叶昭终于支持不住,第三个破产。

    看着丝丝和伊织吐舌头,红娘娇笑,叶昭无奈的道:“你们这是牺牲伊织啊,欺负老实人,不够意思。”又道:“都留下吧,咱聊聊天。”

    红娘三人对望几眼,都轻轻点头,显然刚刚的游戏,使得互相间心情亲近许多。

    龙床够大,但谁睡在叶昭身边又成了问题,三女都谦让,最后叶昭乾纲独断,霸气无比的道:“红娘和我睡一个被褥,丝丝和伊织睡两边。”丝丝和伊织都娇笑说好,红娘想了想,不好扫叶昭的兴致,便也答应。

    不过和叶昭躺在一个被子里,两边又有丝丝和伊织,红娘自是警觉的很,身子碰也不碰叶昭,更很严肃的在叶昭耳边道:“不能胡闹。”

    叶昭点头说好,果然不去骚扰红娘,而是和她们聊天,说起伊织的家乡,说起丝丝的议政提案,又聊起了当年和红娘的相识。

    见叶昭一直规规矩矩的,红娘心下不免微觉歉然,刚刚自己好似过分了,相公不管怎么说,这些分寸还是有的。

    是以当叶昭贼兮兮的在下面偷偷用脚夹住红娘柔媚雪足享受温软滑腻滋味之时,红娘便也由得他。

    聊着天,到后半夜,四人才沉沉睡去,叶昭享受温馨滋味,整夜倒是规矩的很。

    ……

    叶昭去天湖城的计划又暂时泡汤,吕宋岛突然爆发了菲律宾人的起义,西班牙公使竟然向北京求援。

    西班牙军队在菲律宾只驻有1600人,其中700人驻在马尼拉,另有菲籍辅助军5000人,还有9艘军舰组成的舰队。西班牙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当然,是与菲律宾起义军的质素比较。

    菲律宾一地,现今正是教会菲化运动,也代表着菲律宾民族主义的诞生。

    天主教传入菲律宾后,各教区长期由西班牙教士(多数是教团僧管理。18世纪后半期西班牙殖民当局同各教团之间存有尖锐矛盾。为了打击教团势力,西班牙殖民当局准许菲律宾教士管理一部分教区。

    但到了本世纪初,西班牙王室决定剥夺菲律宾教士的管理教区的权利,于是,菲律宾教士奋起开展教会菲化运动,开展反对民族压迫和种族歧视斗争,虽然教士们的要求遭到西班牙殖民当局的残酷镇压,但民族主义的种子已经种下。

    去年年底,新任菲律宾总督伊斯基埃尔多刚刚上任便利益熏心,强制兵工厂工人服劳役和缴纳人头税。兵工厂工人多是退伍士兵,历来是免除这些税役的,当发工资时他们发现有一部分工资已被作为人头税扣除,于是群起反抗。当地炮兵团的部分士兵在拉马德里德中士的领导下也参加起义。

    这场冲突中,或多或少又有中国商人的影子,使得各地起义不断,尤其是甲米地一带,许多菲籍雇佣兵加入了起义军行列,击败了前去镇压起义的西班牙军队,西班牙殖民当局发现,仅仅依靠在菲律宾的驻军已经难以镇压这场起义,是以不得不向国内求援。

    西班牙公使请求中队支持,自是担心中国人的干涉。

    委实,只需从西班牙国内调来数千军人便可以扑灭这场土著猴子的独立战争,要知道在菲律宾虽然仅仅1000多名西班牙官兵,更分散在几个港口大城市,但就算仅仅上百名西班牙士兵驻守的城市,菲律宾起义军也根本攻打不下来,只是西班牙人兵力委实过少,难以真正扑灭各处星星点点的起义烈火。

    但是,从西班牙到菲律宾,虽然苏伊士运河已经通航,#138看书网#无人提供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光援军才能到达,这段时间,如果中国以保护其商人利益为借口出兵干涉,只怕转眼间吕宋岛就会易手。

    而且现今西班牙国内政局极为混乱,去年刚刚发生了光荣革命的西班牙,伊莎贝尔女王的统治被推翻,女王流亡至巴黎,国内有国人支持的保皇派和共和派之间的争斗正烈,如此混乱的政局,只怕也无暇兼顾南洋。

    西班牙公使向北京求助,便是令北京少了干涉的借口,如果其真的派兵镇压土著猴子,那也是求之不得,就算其军队赖在菲律宾不走,也并没有什么好处,除非其公开和西班牙争夺菲律宾一地的统治权,但问题是中国人如果要这么做,也早就做了不是?总不会在刚刚和英国人交恶的情况下又向西班牙宣战,如此下去,只怕整个欧洲再没有他的朋友,也不会有人再相信这个东方大国的信誉,只会认为其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威胁。

    西班牙公使想到的,叶昭自也想到了。

    坐在文华殿中,翻看着西班牙公使言辞恳切的请求,什么“文明世界的求助”、“东方荣光之国的仁慈”等等,高帽子戴了一堆。

    其实现在叶昭,倒并不在乎与西班牙交战,只在于看值得不值得。

    在北京和伦敦还在接触谈判阿坎德人的命运和前途之时,实则双方已经达成密约,互相承认对方在南洋的利益,显然英国人已经开始正视中国的崛起,南洋就在中国的家门口,如果一定要遏制中国对其施加影响力,只怕会引起反效果。

    而中国也承诺不再修建中缅铁路,也不会修建通往藏南的铁路,这自然也是极大的妥协。

    实际上,莫说藏南,现今叶昭根本丁点没有修筑通往青藏铁路的意图,技术条件所限,这将耗费无数人力财力,这些资源投放在别处更为合算,藏边的局势也根本没有迫切到需要用铁路来维系战略意图。

    一个国家的崛起,战争是免不了的,理由光明正大即可。

    涉及菲律宾,便令叶昭想到美国,美西战争,同样也是美国人争夺西班牙殖民地的战争,当时同样在菲律宾爆发了民族起义,但驱逐了西班牙人后,美国人便开始镇压菲律宾人起义,经过七年才宣布菲律宾战争结束,消灭了菲律宾共和国,将吕宋正式纳为美属菲律宾。

    七年菲律宾战争,美国人共派出了超过十万名士兵,打了2811仗,死4243人,伤2818人,耗资10亿美元,最后兼并了菲律宾,美国人却认为值得。

    当然,现时菲律宾武装虚弱无比,中国更距离其近在咫尺,战争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趁机向西班牙宣战,再将菲律宾变成殖民地,这是现今最好的选择吗?

    翻看着西班牙公使的求助信,叶昭陷入了深思。

    ……

    国西南部的比亚里兹,本来只是个小渔村,但拿破仑三世夫妇对其情有独钟,西班牙女王伊莎贝尔二世便被拿破仑三世迎接到比亚里兹的庄园居住。

    伊莎贝尔二世,出身欧洲最显赫的波旁王系家族,3岁便被宣布成为西班牙的女王,16岁被逼迫与堂兄成亲,女王并不喜欢这个娘娘腔的夫君,结婚的当天,女王郁闷的发现,夫君内衣上的花边居然比她还多,婚后不久,两人便分居,更承诺给对方最大限度的自由。

    很多人都认为,女王的所有孩子都不是其丈夫亲生,因为其丈夫是个同性恋。

    女王淫荡不拘,一生风流韵事不断。受罪恶感困扰,她时常陷入宗教狂热分子的影响中,不能自拔。

    今年,女王四十岁,仍然风韵犹存艳光四射,当中国驻巴黎公使何如璋在比亚里兹庄园获得女王接见之时,也不得不心内感叹,果然是风流女王,婀娜尤物。

    何如璋是帝国四年恩科状元,上一届议政院之议政使,或许是因为时常有过激的言语,前年年初帝国议政院重新选拔议政使时他不幸落选,接着监察系统就派人来调查他与国商人的关系。

    但最后此事不了了之,何如璋更被外务部录取为吏员,有传闻说,此事惊动了大皇帝,若不是大皇帝放话保他,那些意图治他罪过的官员定令他将牢底坐穿。

    实情也确实如此,何如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个部堂大臣都曾被他当面质疑的下不了台,议政院的议政使们,也觉得他太不近人情,令议政院与政务院失和,纷纷排挤他。

    幸好叶昭对这位历史上第一位驻日公使寄以希望,知道他修习文,便将他遣来巴黎,今年年初,正式任命其为帝国驻巴黎使官。

    叶昭也想,以何如璋的性子,还是做外交官更好,事事可以据理力争。议政院,虽说需要他这种重炮,但不是现今,本来议政院的存在就令很多人不舒服,自己的终极目标更是议政使的全民普选,或者说,至少也要为后世的全民普选奠定律基础,现在有这么一门重炮搅合,保守派反对的力量必然大增,对推动议政院的革新不利,是以只能忍痛割爱,还是令其回了历史上的老本行,干外交好了。

    何如璋现今远离帝国政治斗争漩涡,却是愕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与外国人打交道更得心应手。

    前两日,接到外务大臣、总理大臣的密电,更有皇帝的口谕电报叮咛,何如璋立时精神一振,刚刚被任命为公使便担当重任,他自然要尽心竭力将事情做好。

    面对伊莎贝尔女王,何如璋更是谨慎的很,礼节做到了十足十,不过他是个小胖子,穿着白色中山装虽显精神奕奕,但伊莎贝尔女王,显然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跟他说话,眼神有些恍惚,或许还沉浸在昨日舞会的绮旎中。

    如果面前的中国公使是位风度翩翩的年青人,效果定然不同。

    若不是中国渐渐成为不可低估的强国,伊莎贝尔女王只怕早就结束了谈话,而作为波旁家族成员,女王的语自也流利无比。

    坐在旁侧的西洋长椅上,何如璋向伊莎贝尔女王表达了好一番敬仰宽慰之意,却见女王好似越来越心不在焉,何如璋想了想,说道:“陛下,昨日我接到国内电报,有大皇帝秘密口谕带给陛下。”

    伊莎贝尔女王一怔,神情就专注起来,目光也看向了何如璋。

    何如璋道:“大皇帝问候女王陛下,对陛下的遭遇深感同情。”

    伊莎贝尔女王微微点头:“请转告中国皇帝陛下,我很感谢他的关心。”若不是远隔万水千山,伊莎贝尔倒真想见一见这位神秘的东方皇帝,传说中强大的东方,强力无比的控制着整个帝国,对于欧洲王室来说,只有羡慕的份儿。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完全支持女王陛下对西班牙的统治权,同时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助您,除了可以向您提供低息贷款,如果女王陛下需要的话,我们也会支援忠于女王陛下的军队的武器和物资。”

    伊莎贝尔呆了呆,委实没想到中国人会突然来支持她这没落女王。

    何如璋又道:“我国也可以登报声明只承认女王陛下的西班牙王国,但贵我两国远隔万水千山,这种声明起不到什么有益的作用,大皇帝认为,还是秘密签约为好。”

    伊莎贝尔想了想,问道:“中国提供的贷款?用银元支付么?物资武器,从中国运载而来?”

    何如璋道:“贷款将会英国的一家银行,枪械弹药,将会由我国船队运到伊斯坦布尔,再转由奥斯曼帝国商船运往巴塞罗那,如此才不会引人注目。当然,若陛下能从欧洲采买武器,也不需万里迢迢中国的物资。”

    伊莎贝尔微微点头。

    何如璋又道:“低息贷款的款项,第一笔为五百万英镑,大皇帝指示,务必帮助女王陛下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确实,既然提供军费帮其作战,那就要保证战争的胜利,若不能令伊莎贝尔重新掌权,那可不就血本无归了?

    伊莎贝尔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确实想不到中国人支持的力度如此之大,拿破仑三世虽也对其不遗余力的支持,但更多的只是嘴皮子官司,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善意的认为,女王陛下定能协调贵国各个政治派别,分享权力,瓦解您的政治对手。”

    伊莎贝尔默默的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看向何如璋,问道:“中国皇帝希望得到什么?”

    何如璋道:“一句承诺。现今南洋吕宋岛上,贵国士兵和商人陷入了困境,贵国驻京城公使已经向我国提请援助。我国政府同样认为,只有派遣军队才能恢复吕宋岛的秩序,我国有意帮助菲律宾民众在中部地区成立自治领政府,给予其部分自治的权力。希望能获得女王陛下的同意,中国愿意与西班牙一起分享在吕宋岛的贸易权利。”

    话说的客气,但所谓分享贸易权利,以中国人的地理优势,工业贸易产能,其实就等于夺走了西班牙在南洋的这块殖民地。至于帮助菲律宾人成立自治领,也符合中国外交政策的一贯性。

    伊莎贝尔沉思着,道:“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何如璋便起身,抚胸行礼,告退。[(m)無彈窗閱讀]

第五十八章 战斗吧,火鸟

    茅草屋组成的村庄,粗壮的古树,地上匍匐着各种藤叶枝蔓,从树根顺着巨大树干向上攀爬,在头顶织出密密的绿帘,整个村庄仿佛也淹没在这片绿意中。

    取缔打拉城非武装的任务交给了帝国皇家海军陆战纵队第二步兵团第三营第二连,实际上,“帮助”西班牙人恢复菲律宾的秩序,帝国海军也不过动用了海军陆战队的一个步兵团,也就是第二步兵团。

    三营二连则是水师步兵中十个精锐哨之一,哨官邓世昌,今年刚刚二十二岁,广州讲武堂毕业,成绩优异,进入海军陆战纵队刚满一年已经成为精锐哨之主官,这在老兵油子遍地走的帝队来说,已实属难得。

    而且他深得上司器重,被保送为下!期船政军官学堂的学员,保送名单以及资料已经送了上去,只等最后批复。

    这或许是他作为陆战队员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他所统领的水师步兵连乃是轻机枪架设到班的精锐连队,编制人员165人,由4个步兵排和,个轻机枪火力排组成。

    和帝国陆军不同,水师步兵更注重轻武器配置,注重突击能力,笨重的连珠炮和迫击炮暂时都不会成为水师步兵的列装。

    站在村口高地,邓世昌举起千里镜观察前方河流安田的地形,身侧,则有通译和村民叽里咕噜的,打探几十里外打拉城的情形。

    和通译正在交流的是本村村长,黑黝黝的矮个中年人,一脸惧色,正恳求通译讲情,饶了他全村人的性命。

    看着这些小黑个的面相和眼神,邓世昌就从心底不喜欢吕宋人,面相多奸猾,眼神多闪烁,蛇鼠两端的相貌,实在难令人升起好感。

    虽然在军校学习便知道要包容各个地域民族的差异,但相由心生不是?怎么看,也不觉得吕宋人是值得帮助的朋友、盟友,倒是吕宋岛上的一些土族部落更为质朴,更招人喜欢。

    通译和村长叽里咕噜了一阵后,谄笑着凑到邓世昌面前,说道:“哨官大人,我已经问清楚了,忠于拉马德里德的士兵有一千多人,正在围攻路易西塔庄园,打拉城的西班牙军人,都躲在庄园内。”

    邓世昌点点头,举起千里镜,又望向了前方。

    路易西塔庄园是西班牙商人莫拉莱斯经营的有数千菲律宾工人的庞大甘蔗园,庄园主建筑是一座石头城堡,也正是这座城堡,成为了西班牙人的庇护所,只是现今的局面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实在有些不妙。

    城堡二层窗户的玻璃已经支离破碎,穿着黄褐色红条军服的西班牙士兵从窗口不时嘭嘭向外射击。

    莫拉莱斯先生脸色严峻的从窗口向外望去,庄园院内的小木屋、树木等各种掩体后,到处都是叽里咕噜乱叫的土著,不时随着土著的枪声有一团团白雾升起,远方甘蔗林中,更不知道黑压压多少人头攒动。

    莫拉莱斯先生心情沉重的回到客厅,沙发上,莫拉莱斯夫人不安的在胸口划着十字,嘴里喃喃的祈祷,他的小女儿则满脸惊恐的躲在沙发里,抱着熊娃娃,好像只有熊娃娃才能带给她勇气。

    莫拉莱斯叹口气,他现在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带着家人来到东方定居。围攻庄园的土著,以他们的暴戾,攻破城堡后,就是他最小的女儿也会被残酷的杀害,他的妻子会面临怎样的噩梦,更是不敢想象。

    “莫拉莱斯先生……身旁轻轻呼唤他的军官叫塔雷斯,率领50名西班牙士兵和150名雇佣军驻守打拉城。

    “莫拉莱斯先生,我们的弹药不多了。”塔雷斯满脸沮丧的说,如果弹药充足,他还有信心能坚守下去,但经过数天的激战,士兵们的弹药渐渐枯竭。

    莫拉莱斯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毫无疑问,就算投降的话,他们也会全部被菲律宾暴徒杀害。

    “援军不会来了吗?”莫拉莱斯抱着微弱的希望问。

    塔雷斯苦涩的说:“不知过……”半个月前,便与马尼拉失去了联系。

    莫拉莱斯就不在说话,默默走到沙发前,和妻子拥抱,又抱起女儿,听着女儿小声问:“爸爸,我们得救了吗?”莫拉莱斯痛苦的抓着头,不知说说什么来安慰女儿。

    外面,隐隐传来密集的枪声,莫拉莱斯亲吻着女儿额头,说:“我亲爱的玛利亚,我不会让你受苦的。”眼里,涌现了泪水。

    听到莫拉莱斯的话,莫拉莱斯夫人猛地抬起头,说:“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万能的主啊,请您宽恕他疯狂的罪恶。”

    突然,外面响起了欢呼声,门嘭一下被一名士兵撞开,士兵大声喊着:“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得救了!上帝……话音未落,他嘭的摔在了地板上,后背上,鲜血浸湿一片,显然狂喜之下飞奔来报信,忘记了通过走廊时要闪避流弹。

    玛利亚尖声惊叫起来,莫拉莱斯夫人忙蒙住了女儿的双眼。

    莫拉莱斯迫不及待的道:“我出。”莫拉莱斯夫人道:“我也去。”

    莫拉莱斯略一犹豫,便抱着女儿,走出了客厅,弯着腰跑过短短的走廊,进入士兵们作战的音乐室,房间里已经欢呼声一片,甚至有两名士兵拥抱着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塔雷斯少尉正站在窗口,端着望远镜眺望远方。

    莫拉莱斯从窗口看出去,却见庄园大院中的土著正乱哄哄向外跑去,远方,枪声猛烈无比,东南方向,遭到弹雨洗礼,有成片的甘蔗仆倒。

    莫拉莱斯接过一名士兵手里的望远镜,向甘蔗林里望去,随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甘蔗林哗哗的摇动,似乎可以想象东南方面呈扇面的位置,土著们正四散奔逃。

    几分钟后,甘蔗林边缘处,出现了几名穿着双排扣雪白鲜绿军装的军人,他们行动矫捷,互相作着手势,很快在一棵树木后架起了一柄有三脚架的步枪,接着,就听嘭嘭嘭的枪声响起,几百步外的庄园砖墙木屋旁,立时响起阵阵惨叫声。

    塔雷斯少尉突然惊讶的道:“是中国人,中国人的水师步兵!”

    常年在南洋,他自然认识中国水师步兵的军装。实际上,在世界强国中,中队是唯一舍弃五彩缤纷华丽军服的武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中国大皇帝的禁卫军,便以“红色血海”闻名于世,而中国水师步兵团,则是漂亮鲜艳光耀夺目的白绿色军服。

    塔雷斯少尉不知道的是,中国水师步兵团同样有深绿色作战军服,但按照着装守则,在土著盘踞、危险等级、作战强度丙级以下的地区作战,水师陆战纵队队员,均着白绿军服,原因无非就是威慑,土著们被狠狠教训后,令所有敌对分子远远见到中人便望风披靡,从骨子里恐惧颤抖。

    “中国人?”莫拉莱斯有些诧异,但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方最强大的国家,是文明世界之一员。

    莫拉莱斯夫人抱着女儿,亲每她的脸颊,说:“亲爱的,不要怕,我们得救了,是中国人救了我们。”

    玛利亚偷偷从熊娃娃后探出小脑袋,窗口处,已经可以见到神气俊朗的一排中国士兵靠近,更有人用扩音喇叭喊话,是西班牙文:“我们是前来救援的中国海军,请允许我们进入你的城堡。”

    莫拉莱斯心中更是松了口气,战火中救援,仍然遵守律规则,这般高素质的军人就算在欧洲,也不多见。

    塔雷斯少尉见莫拉莱斯点头,急忙命令士兵们全部放下武器,又伸出和平旗帜摇摆,大声道:“欢迎你们,我的朋友!”

    邓世昌在通译和几名士兵陪同下进入城堡,迎面就跑来一个金发小女童,大声说:“我喜欢中国人。”更跑到近前亲吻邓世昌的手,随即被一名欧洲妇女抱住,连声说对不起,看得出,欧洲妇女眼里还是有丝惧怕。

    听通绎翻译过,邓世昌微笑对那女童道:“欢迎你成为中国人的朋友。”

    方才庄园外的激战,便如摧枯拉朽,不到一个小时,因为拒绝与中国人接触而马上从“义军”被定性为“叛军”“暴徒”的菲律宾武装就被打得稀巴烂,乱哄哄的逃去了西方。

    邓世昌与塔雷斯少尉互相敬礼握手问好,邓世昌道:“因贵国请求,我军将会恢复吕宋岛一地的秩序,在这段时间内,还请塔雷斯少尉提供必要的帮助。”

    塔雷斯少尉微笑道:“一定。”他才不会理会中国人会不会接管吕宋岛,如果中国人接管吕宋岛防务,他和他的兄弟们可以回国,那真是求之不得,更别说刚刚是中国人救了他和部下士兵的性命了。

    和塔雷斯少尉寒暄了几句,邓世昌就回头叫人拿军事地图来,准备进攻打拉城,这种小城镇实则就与中原的乡镇无异,并没有坚固城墙防护,可以说唾手可得。

    事实也是如此,当中队出现在打拉城几里之外时,打拉城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经过激烈的争执后,叛军首领拉马德里德派人送来降书,宣布投降。

    在中国人与西班牙人开始就吕宋自治领的地位展开谈半的同时,叶昭则幕后主导了外务部与荷兰人的谈半,使得中国人获得在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石油开采权,而且按照该协议,中华帝国石油公司是唯一有权力在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国开采石油的国家,便是荷兰商人,也无权开采。

    真正的石油工业从二十多年前出现,却是在化学技术最先进的中国发展最为迅猛,虽然二十年前波兰便开辟了第一座现代油矿,但毫无疑问,现今中国才是全世界第一石油使用大国,炼油厂最多,也控制着全世界最多的油田。

    中国石油开采,帝国鼓励在境外勘探,对国内油田的勘探开采审批极为严格,帝国石油公司,主要的产油地便在南洋,加里曼丹岛的油田和塞兰岛的油田。

    加里曼丹岛不必说,除了文莱周边,尽属帝国之殖民地,同时加里曼丹岛也有着极为丰富的石油资源,塞兰岛在东印度群岛最东侧,从航海贸易的角度认知,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是以很快也落入了中国人手中,而且从其岛屿沿海发现了油田。

    叶昭自然也不会放过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油田,而与荷兰人签署协议之后,代表着印度尼西亚的所有油田都纳入帝国囊中,实则以现在中国石油需求,只需苏门答腊岛的一处油田便可以解决,只是叶昭提起石油就兴奋,恨不得把石油产地都圈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而现今西方国家,石油工业发展最的是美国,英国胜和行在六年前吞并的标准石油公司,任命小股东洛克菲勒为ceo,开始了兼并全美石油公司的伟大旅程。

    当然,任谁也不知道,财大气粗的英国大亨威尔斯,他的胜和银行会有中国皇帝一半的股份。

    至于说荷兰,和许多欧洲国家一样,远未认识到石油的重要性,在中国人承诺保护其商业利益并且承诺若第三国家侵占荷兰人在南洋的贸易利益,则中国人便视其为有敌意行为后,荷兰人很快便在最新的友好条约上签字。

    显然荷兰人对于中英两国的密约有所耳闻,而在英国人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愿意与中国人撕破脸,或多或少在东方推行了馁靖政策后,中国毫无疑问成了南洋海域的国际警察,缓和与中国的关系,得到中国人的安全承诺在南洋变得极为重要,所以在与中国人签订了最新的友好贸易条约之后,荷兰国内爆发的是欢呼声。

    叶昭又开始考虑西域铁路延伸的计划最后还是掐灭了这个念头,太超拼了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倒是可以与奥斯曼帝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静观其变,大多数西亚国家,都是奥斯曼帝国崩溃后独立,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介入未来变成怎样谁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同时叶昭准备推动与美国人谈半,禁止在太平洋特定海贼捕鲸,其实以现今的捕鲸业加工技术,随着石油工业兴起,捕鲸业必然会衰败,因为现今捕鲸,无非是照明剂和润滑剂市场,这两个市场已经在逐步被廉价的石油产品代替,捕鲸业衰落是必然的,等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人类发现鲸产品的新用途,鲸的种群才会面临更大的消亡危险。

    虽然叶昭令外务部同美国人谈半,更多的还是宣示在太平洋的主导权,但却也不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手中的权力,已经可以逐渐影响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包括深海物种的兴亡,这种奇妙的感觉或许只有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文化熏陶的人才能感受到。

    在中国和荷兰签订条约的第二天,叶昭便登上了前往天湖城的火车。

    与叶昭同行的,是京师大学土质学系的两名讲师,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其中一位还是叶昭当年送出去的学童,姓张,叫张金昌,只是张金昌自己,也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化学系讲师文先生,便是当年的大恩人。

    叶昭的身份是化学系客座讲师,与土质学系的教授讲师接触不多,而这两年,叶昭便是私访,也不再化妆,或许是因为心态的变化,被发现就发现好了,沾一脸胡子,成何体统?

    是以虽然近两年照相技术发展极快,叶昭更上过几次报纸,但他出巡反而更加坦然,也不似以前那般遮遮掩掩。

    当然,如果不是叶昭的身边人,怕也没人会将照片上气度森严但因为技术问题略显僵板的大皇帝和叶昭混为一谈。

    张金昌和王自忠两位学者正讨论灾变论和均变论的争论,现今地质学的宏观理论来说,有灾变论和均变论两种,灾变论认为,地球历史上发生过多次灾变导致生物灭绝,均变论则认为自然始终一致。

    帝国各大学地质学系,主要是学习研究矿物开采提炼技术,便是讲师教授,实则也是传授课业之余,自己也在学习研究提高,毕竟从全世界来说,这是门新兴学科,远没有一套真正系统的理论做指导。

    张、王两位讲师去天湖城,主要还是为了勘探天湖城周边矿藏,但两人书呆子气发作,天文地理的讨论,最后就争论起来。

    叶昭也不插嘴,只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时隔数年,再去西域,却是有了火车,三五天时光,可谓转瞬即到,又怎不令人心下感慨?又想起西班牙内战,对于伊莎贝尔的种种支持,不知道哪里还不够呢?总要帮助她成复辟才好。

    叶昭随行只带了一名“仆人”,卧总管郑阿巧,枪械武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此节车厢内的几十名乘客,均是大内侍卫所扮,都是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也就张、王两个书呆子看不出来而已。

    坐在叶昭身边的是大学后勤科的韩娴海老师,很稳重的中年人,算是此次出行的领队,负责照顾三位学者生活,出面与地方政府接触等等。学者都是怪脾气,不善与人打交道,自然要安排一位“领队”。

    韩娴海此刻心里确实紧张的很,他也早就偷偷叮嘱叶昭,不要惹车厢内那帮小伙子,看起来好像是一伙儿的,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韩娴海更后悔,为什么不坚持要带警卫来。出行前,他曾经向校方提议,从警卫科挑选两名警卫保护三位夫子的安全,但校方考虑后婉拒了他的建议,认为一路火车通行无阻,到了天湖城联系当地官署,自会妥善安排,无需动用学校的警卫。

    不过看着这帮人,韩娴海也知道,就算带了警卫来也于事无补,整个车厢,除了他四人便全是这些来历不明的小伙子,可真挺渗人的,不知道这帮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是天津租界的斧头帮?

    可也不像,而且斧头帮在前不久被帝国宣布为非组织加以取缔,数年前经过谈半,帝国便取得了英租界的治安权和税权,现今租界已经是真正的租界,外国人租来居住办公司的聚集地而已,完全被帝国地方政府管辖,和旧金山的唐人街也没什么分别,而且这两年申请加入中国国籍的洋人也越来越多,因为就算从纯商业角度来说,成为中国公民,在东南国家集团范围内投资,便拥有着更多的特权和方便,更不要说泛中国海一带,中国公民的安全多么的有保障了。

    只是这些人,不是帮会成员,那又是什么人?

    一路之上,韩娴海都在猜测这些人的来历,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心里念阿弥陀佛,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才好。

    夜幕渐渐降临,韩娴海拿出了蛋糕和咖啡,小心翼翼喊服务员送热水,就怕引起那些小伙子的注意。

    叶昭就摆摆手,说:“吃不下了,我去餐厅用餐。”

    昨晚便是吃的蛋狂,今天早上吃蛋糕,中午还是蛋糕,叶昭的肠胃,又哪里受得了?若不是韩娴海一再恳求,早就去餐厅了。

    见叶昭神态坚决,韩娴海就知道拦不住,只好苦笑道“那好,一起走,一起行动,这样安全些。”回头,却见两个书呆子一边讨论,一边顺手拿起了蛋糕吃,韩娴海更是满脸苦笑,说:“张教授、王教授,咱去餐厅用餐。”

    王自忠问道:“还是公派用餐么?”

    张金昌厚厚的眼镜片后,眼神有些迷茫,好似在考虑问题,随口道:“我吃这个就好。”

    韩娴海这个无奈啊,这三个怪人,文教授是好像一刻也闲不住,总想出去逛逛;王教授呢,年薪几百银元呢,而且其学识极高,这两年发表了许多在全世界获得好评的矿业文章,很有希望进入教授行列,那便是几千银元的年薪,却吝啬的过份。听说他养了八九房小妾,看来传闻不假,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么?还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好听?张教授,整个一呆头鹅,那也不必提了。

    见叶昭举步便行,韩娴海急忙拉起张、王两位活菩萨,对张金昌道:“集体行动,必须要去。”王自忠倒是好说,听韩娴海一句“公派用餐”,那走的比谁都快。

    木质车厢装饰华丽,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摆放着水晶酒杯,座椅和窗帘都是古典风格的布饰,美丽的壁灯和餐桌上的烛光使车厢内透着一股浪漫气息。

    餐厅车厢用餐价格不菲,能来餐厅的非富即贵,是以装饰也颇为考究。

    坐在餐桌旁,叶昭敲了敲车厢,恩,是木质,在中原腹地的火车载客车厢,大多为木质,但这趟去天湖城的火车,却是铁皮载客车厢,今叶昭微觉惊奇,倒是餐厅,和内地火车一般,木质车厢。

    韩娴海却是连声念佛,因为七八名小伙子跟了进来,早不动晚不动,为什么非要他们用餐的时候才动呢?

    叶昭见到韩娴海脸上异色,也颇有些无奈,再这般下去,自己非露馅不可,韩娴海可不是糊涂蛋。

    内侍卫毕竟不是特勤组,并不善于乔装改扮。

    此时火车距离天湖城已经不远,外面飞快退后的是荒漠和草原。

    早两日,韩娴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几次在餐厅用餐,总和这些小伙子不期而遇,而且这些小伙子,到了迪化转车后,仍跟了上来,还是一节车厢,这也太巧了。他渐渐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是以这两天开始憋着劲给大彩分派蛋糕,实则他又哪里有胃口了?

    王自忠非要拽着张金昌去另一桌吃烹炒,再听他要的菜式,就更令韩娴海无奈,可逮着不花钱了是吧?

    叶昭则只是要了份烤肉,加之一杯贵州女儿窖,便是1个银元,10元钱,一般人物,委实消费不了餐车上的美食,也只能自带食物或是购买送到各个车厢里的盒饭。

    呕了口酒,叶昭在韩娴海耳边低声道:“韩先生,不必担心,我看只是凑巧,咱四个人,值得人花这般大力气?要说跟人结仇,王老师风流韵事多了些,可就算人家寻仇,也不会跟一路来西域再动手吧?”

    韩娴海点点头,心说只能希望如此了,一个时辰前跟**反映情况,见他是大学取员,**倒很痛快的答应这就查查这些人来历,可是到现在也没回信。

    此时,火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能感觉到,前端车厢渐渐仰起,是到了丘陵高地了。

    从迪化到天湖城的铁路,从出了阿拉山口,可以说就是一条笔直的直线,路途极畅,仅有这一处丘陵需要爬坡,而一月一次的班车自然满载货物,以现时蒸汽动力,车速就不免降了下来。

    叶昭端起酒杯,笑道:“早知道晚点来用餐,这爬上爬下的,对肠胃可不好。”

    正说话呢,突然就听嘭嘭的响声,韩洲海奇道:“什么声音?”话音未落呢,就觉眼前一黑,被人仆倒在地,接着餐厅玻璃碎落一地,餐厅内,尖叫声四起,绅士小姐们早没了风度,有的马上趴在地板上,有的向餐厅外跑,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是枪声,嘭嘭嘭的枪声,木质车厢偶尔传来闷响,被枪弹射中,但很显然,或许距离尚远,袭击者的子弹很难穿透车厢厚厚的木板。

    韩娴海闷头转向的,就感觉被人架起胳膊,腿也不听使唤,跟着人家的力气乱走,不一会儿,嘭一声,被人推得靠在了车厢上,等头上桌布被摘去,他才发现回了车厢,叶昭和他蹲在一处玻璃窗下,车窗上的玻璃早已粉碎,他自不知道这是郑阿巧干的,免得流弹射破玻璃窗,玻璃碴子碰到躲在下面的叶昭。

    韩娴海转头看去,见张金昌、王自忠二位蹲在旁侧座位下,都吓得脸色惨白,但都没受伤,韩娴海这才松口气。

    叶昭道:“是哈萨克马匪。”

    巴尔喀什湖和萨瑟克尔湖之间的广阔荒漠草原,并没有什么部落游牧,这一带也远没有什么国境的概念,随着中国人逐渐控制这片区域,北方一些哈萨克部落,得俄国人支持,逐渐形成了几帮马匪,呼啸而来,抢掠天湖城一带的中国移民,开始中国移民很是吃了亏,但这两年,随着建设兵团治安营的完善,又有一个中国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进驻天湖城畔,哈萨克马匪已经渐渐不敢去天湖城区域。去年一支千余人的马匪匪帮被中国骑兵团全歼,至此哈萨克马匪再不敢去撩天湖城虎须。

    实则进驻天湖城的骑兵团,均是征募的巴尔喀什湖南中国疆域内的哈萨克勇士组建。

    中亚的游牧民们本就民族观念淡漠,互相间只有同一个部落才是亲人,乃是地域同宗观念,是苏联之政策一定要将民族划分的清清楚楚,对同一个民族采取同一个政策,又强迫其迁徙聚集,那自然民族就会慢慢抱团,成为主体民族眼里的异族,这便是灌输国民观念还是灌输民族观念的根本不同。

    现今来说,各个部落自是谁对它好便为谁卖命,更不要说哈萨克马匪同样不会有同族观念,不管是中国境内的哈萨克部落还是俄国境内的哈萨克部落,被其遇到都难逃被劫掠残害的命运。

    而西域中国境内各族,帝国采取的政策便是宣传你们都是帝国公民,帝国统治外的便是外国人,和民族杂七杂八的关系半点不沾边,至于帝国在西域各城建设的学堂,更是宣传国民观念的先锋力量。帝国公民高人一等,就是宣传国民观念的精髓。

    车厢外壁,偶尔传来闷响,叶昭心说终于明白为什么用铁皮车厢了。

    这是哈萨克马匪第一次攻击火车,铁皮丰厢虽说不是为了防范马匪的子弹,但自然也是从安全角度着想。

    嘭嘭嘭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是火车上的警卫连开始还击,甚至能听到车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自是警卫连战士跑向货物车厢布防,免得马匪趁火车速度减慢,攀上火车抢掠货物扔出车厢。

    想明白这个关节,叶昭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在对付铁道游击队?

    突然韩娴海惊叫一声,却是车窗处,攀上了两只手,郑阿巧突然站起,手中已经多了把六雷炮,顶着那刚刚冒头的马匪脑门就嘭的一枪,马匪哼也未哼,摔下了火车,他骑术精湛,大概本来想表演从马背飞跃进火车车厢,却稀里糊涂去见了阎王。

    韩娴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郑阿巧,眼里更是惊惧。

    按照帝国规,“允许”私人佩枪,加引号是因为审批极为严格,除了常年走外贸的商团,几乎没什么人能获得许可证和枪牌。

    所以韩娴海见到叶昭的“仆人”突然摸出火统杀人,自是震惊无比。

    接下来,他才留意到,车厢内的那些小伙子,各个手里都有火器,而且是步枪,不时举枪向外射击,一名双手握枪的**匆匆跑过,仿佛见怪不怪,根本未作停留。

    火车慢慢的越过丘陵,开始加速,嘭嘭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叶昭站起身,各个车厢内灯火早就熄灭,窗外月光皎洁,隐隐可以见到上百匹奔腾的快马距离火车越来越远,铁轨两旁,散落着一具具尸体。

    “您小心……”见叶昭探出头,郑阿巧吓了一跳。

    叶昭摇摇头,向车厢后门走,边走边道:“用饭都不得安生,也未免太乱了吧?”

    郑阿巧跟在叶昭身边,恨恨道:“这些马匪,早该杀个干净!”转头见离韩娴海等人远了,便说道:“匪帮狗胆包天惊扰圣驾,待到了天湖城,奴才就传令骑兵团,进东突厥之地剿匪,俄国人若阻挠,只管驱逐!”

    叶昭没吱声,点了颗烟,进了餐厅,看着一片狼藉,微微蹙眉,说:“去问问损失单册。”

    其实不用叶昭下令,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匆匆跑来,和郑阿巧低语了几句,郑阿巧禀道:“主子,有两名乘客被流弹所伤,又有几人被玻璃扎伤,三名警卫连士兵受轻伤,货物倒也没损失什么。”

    叶昭微微点头,感觉着,马匪们的丰宾枪威力也有限的很。

    “可惜了我的烤肉!”叶昭有些惋惜的说。

    吸了口烟,叶昭又道:“北域的马匪,脑子都糊涂的很,也是时候叫他们清醒清醒了。”

    郑阿巧屈膝:“喳!主子圣明!”[(m)無彈窗閱讀]

第五十九章 天湖城

    短短几年时间,天湖城已经建设成一个不错的城市,中原风格的宅院鳞次栉比,宽敞的街道,成排的树木,而且有大批建筑风格极为简约的二层住宅楼,基本上,愿意住楼房的每家兵户都能分到“两室”,按月交租,在现今,自然没觉得什么,而且很多移民更愿意住大杂院甚至住木屋,楼房二楼接不到地气,住一层上面又被人压,却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当然,不管是大宅院还是简易住宅楼,厨房卫生间等等数户合用是免不了的。

    大批二层住宅楼的兴起为这座移民城市节省了空间,外围筑起城墙、炮楼,防范极严。

    这些建筑材料大多是没通铁路时靠马车一车车运载而来,创业之艰辛那也不必提了,火车刚通丰时,每天都有大批物资运到,现今城内还有正在兴建的楼房小区,每日叮叮当当作业。

    城内商户,除了开埠初国有商店主导了一段时间,现今城内居民所需,大多为私人商户提供。

    这也和帝国政策有关,叶昭并不想令帝国在各行各业形成尾大不掉的国有企业,对国有资产控制还是很严格的,除了战略性行业,国家投资多在公众领域,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

    帝国各边塞移民城市最早自然都要国有商店来主导货物流通,虽然近年国内商人转变观念,均知道移民城市是未开发的商业宝地,遇到兴建移民城市,都一窝蜂涌来,但国有商店在各移民城市普遍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边塞移民城市的国有商店,几年前已经整合为“帝国百货公司”,交由私人企业代为运营,按比例缴纳财政部门红利,这部分收入则均被统筹用在诸边城市的建设中。

    边塞城市其它一些国有资产也多是如此,如帝国地产的房租、部分帝国建设的企业,都按行业整合,委托私人公司运营,收益用作公共支出。

    这与承包模式截然不同,以帝国复合式多部门审计制度,犯罪成本极高的威慑性律,加之承包人并不受地方政府左右,也很难寻到什么庇护的后台,毕竟没有主管领导,你只需按商业行为运营就是,是以敢弄虚作假从中渔利的企业人自是少而又少。

    各移民城市官署是管不到国有企业的,本来就是,这些建设兵团的总兵官本就权重,你再令他能摸到可以搞小金库的企业管理权,那还了得?

    原本的清官,在这样的制度下,慢慢不变成贪官那都怪了,不制约“好人”的权力,等于引诱好人犯罪。

    天湖城属于要塞式建筑,在中俄边疆的最前哨,城内一万多人口,兵团其余移民,散落在城南星罗棋布的移民据点和村庄中。

    天湖城旅馆并不多,除了一家国营旅馆,便是酒楼大杂院似的客栈,也有一些商行会空置出房间,供旅客临时租住。

    叶昭等到了天湖城时,事不凑巧,国营旅馆客满,酒馆杂院又比较脏乱,便由韩娴海出面,在总兵府帮助下寻了两家相邻商行借住,两家商户听说是京师大学的教授,自也乐得将房屋租于他们。

    叶昭和韩娴海住进了“发记百货”,顾名思义,是一家售卖日用百货的商铺。

    叶昭没有跟韩明海解释郑阿巧带六雷炮一事,没什么可解释的。韩蝴海也没有问,倒是郑阿巧私下跟韩硼海说,他是某镖局成员,受文先生家老爷子雇佣,陪文先生来西域走一趟,保护文先生安全。至于韩娴海相信不相信,那也无所谓了。

    发记百货是二层阁楼的结构,叶昭和韩娴海郑阿巧都住二楼,房间倒是收拾的整洁,叶昭和郑阿巧占了主人房,郑阿巧就打地铺睡叶昭房内。为了些许租金便把主人房租出来,看来发记行的老板也是帝国新兴起的小商人阶层之一员,东拼西凑用掉所有积蓄来“淘金地”打拼,指望有一天能衣锦还乡。

    至于这二层阁楼,和许多商铺一般,都是国有财产,租赁给商人。在黑龙江一带伯力等早期的移民城市,已经渐渐出现小商人赚够了钱,将商铺赎买为自己的私产。

    总之对于移民城市的总体发展,叶昭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两日,叶昭去了天湖城周边采集土壤,回来发记后,便拿出显微镜、酸碱试剂等进行解析。

    结论也很快就出来,基本上,这一带属于微酸性沙壤土,需要合钾比较高的肥料为宜。

    摘掉眼镜,叶昭揉了揉眼镜,现今显微镜比之后世可差了许多,观察小颗粒,实在有些费劲。

    “主子,您带眼镜可文雅着呢。”郑阿巧在旁边凑趣说。

    叶昭笑道:“是吗?”拿起金丝眼镜戴上,说:“那倒是,像个教授了!”

    郑阿巧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我去拿电报。”

    叶昭并未惊动天湖城总兵官范耿吉,其实此次来既然没有带禁卫营,那自然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如果就和郑阿巧两个人来天湖城,那是再安全不过的,只是侍卫处怎么也不会放心,也就不免选了二十余名侍卫随行,现今这些侍卫则是作为大皇帝密使来传圣喻,均住进了兵营。叶昭和京城的电报往来,却是由内务系统的情报员传送,当然,这些情报员自不知道是在为大皇帝收发密电。

    天湖城设有内务系统的情报站,属迪化内务局管辖。

    郑阿巧去了一会儿便即回转,拿出密码本,到梳妆台前逐字翻泽。

    这家主人房家佩齐全,中原流行的贵妃床(类似席梦思),睡起来软软的倒也舒服,看来商行老板倒也颇懂得享受之道。

    叶昭燃起子一根美洲来的雪茄,又把给郑阿巧一根,说:“提提神。”

    叶昭很少和大老爷们同房睡觉,身边没侍女服侍都极罕见。但这几日,却觉过得颇为舒畅,天天锦衣玉食美女环伺,走路不小心歪下身子都。多宫女吓得花容变色,实在令人无奈,偶尔过些平民生活倒觉得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吸了口雪茄,看着郑阿巧,叶昭便开始琢磨欧洲的事情。

    到天湖城的当天,便接到京城转来的普鲁士的密电,俾斯麦在电文里,暗示将会向国宣战,又请求中国皇带剥夺国人在东方的利益。

    看起来普战争迫在眉睫。

    原本普鲁士人希望通过支持奥尔巴尼公爵利奥波德亲王去西班牙继承王位而钳制国,但拿破仑三世显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只是通过外交手段施压,加之西班牙的保皇派也对利奥波德亲王加冕西班牙国王持反对态度,普鲁士人只得作罢。

    现在双方的争斗重新回到了原点,普鲁士希望希望统一德意志南方的四个自治邦,而南德四邦以国人为后盾,拒绝统一。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看来这场战争很可能是普鲁士向国宣战而不是国向普鲁士宣战,战争结果,也殊所难料。

    普鲁士的军力自然强于国,但影响战争的因素很多,不知道俾斯麦还能不能成的将这场改变欧洲政治力量格局的战争限定在普两国之间。

    虽然国人因为拿破仑三世的半断失误到处推行霸权得罪了英国人,比如苏伊士运河开通之时,国欧仁尼皇后参加的苏伊士运河开通典礼便被英国人视为对英国近东利益的巨大挑战。但国际政治,一向便有其偶然性,要在远东与中国分享利益并且渐渐失去泛中国海的英国人,难说国内政策对普之间的战争会有什么新变化。

    普战争爆发,便是叶昭希望与俄国人解决所有恩恩怨怨之时,欧洲大陆的巨变,自然会吸引欧洲人大部分目光,趁此机会解决掉北方这个处心积虑东扩的巨大威胁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美国人对欧亚大陆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与俄国人交战,同俾斯麦一样,关键的一点,便是叶昭希望这场战争限定在两国之间,无论如何不能使得欧洲国家有借口干预。

    欧洲强国中,英国和俄国之间,矛盾是很深的,在巴尔干地区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奥匈帝国,也对俄国人在巴尔干地区企图肢解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意图极为警惕,如果中国与俄国人爆发战争,欧洲国家大概会乐见其成。

    能对战局起决定作用的英国人,干涉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能诱使俄国人首先宣战,那么英国人干涉的几率为零。

    现在,是该考虑与俄国人这场迟早会爆发的战争而且付诸行动了。

    “主子,这一封是内务府瑞总管转来的俄国华沙的密电。”郑阿巧双手奉上翻译过的文笺。

    叶昭拿起电文,问道:“伊斯坦布尔还没有回音么?”

    郑阿巧微微点头。

    叶昭默默看起了电文,心里,却第一次升起不安,与北极熊决斗,陆地争雄,这场惨烈的较量,将会改变未来欧亚格局的较量,中国,能笑到最后吗?

    一瘸一拐的邱老板来喊叶昭吃饭的时候,郑阿巧已经将叶昭拟好的电文转交给了假扮顾客的情报员。发去京城的密电里,叶昭要红娘向天湖城调动军马,同时选派一名精干将领担任东突厥剿匪提督官,克日奔赴天湖城,在天湖城成立馁靖官署,整合各部人马,剿灭东突厥马匪。

    提督官叶昭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便是雷冲,曾经叶昭的羽林禁卫军骑兵统帅,现任总参谋部次官,有着扎实的作战理论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人极为精明,贯能领会叶昭意图,是馁靖官署指挥官的不二人选。

    毕竟这个职位,可不仅仅在于剿匪,而是在于刺激俄国人的神经,进入俄国境内剿匪,还要在同俄国人打交道时做到有理有据有节,这等关节要拿捏的极好,凭一个勇字当头可不行。

    同时叶昭给红娘的密电中,又有多项秘密军事部署,一场战争的阴云,渐渐笼罩在中俄边境,东方最强大的国家和欧洲宪兵之战,又会鹿死谁手?或许,当电文到得京城后许多将领都会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但叶昭,心里却没有半丝与强大对手碰撞的兴奋,第一代帝国民众,为中原的复兴,牺牲的太多太多了。

    是以就算进餐厅前郑阿巧小声道:“主子,可也巧了,听说徕宁城的古丽大人也在天湖城”,叶昭只是随口问道:“谁?”全没反应过来。

    随即就知道,是说的徕宁城副办事大臣古丽夏依尔,想起这个蛮族女,叶昭心情终于畅快了一些,笑道:“可也算有缘分不是?”

    郑阿巧立时目光闪烁,叶昭便摆摆手,说道:“有缘分自然会再见,你也不必安排。倒是她,怎么来徕宁城了?”

    郑阿巧道:“听说是呈送西突厥一地部落缴纳的毛皮。”

    叶昭微微颌首,虽然徕宁城据此路途极为遥远,但将税赋财物送到此地便等于送到了中原,比走南疆自然快捷的多,而且她肯定还有旁的事,不然不可能亲自押送税赋,毕竟便是一路车辆换马急行,也要走两三个月的路程。

    “看来一个月一班火车不够用啊!”其实从叶昭密电发出,各种jun事部署开始,迪化到天湖城的铁路线只怕就不得安歇了,甚至安西到wu里雅苏台的铁路,同样会高速运转。

    餐厅里,韩娴海已经坐在饭桌前呢,说是餐厅,实则就是二楼杂物房,稍微拾掇拾掇,便成了租客用餐之所。

    韩娴海与邱老板讲好了,三名租客,租住其二楼主人房和客房各一间,十五天,包饭,共十五个银元,也就是一百五十元钱。因为韩娴海听说,下趟火车半月后便到。

    而一百五十无钱,去掉伙食费七八十元,也抵得上邱老板忙活一个月的收入了。

    现今市面上已经越来越多的liu通纸币,使用纸币已经成为常态,帝囯中央银行也加快了银元回收,充作贵重金属储备。

    这从韩娴海和邱老板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来,问起邱老板的生意,邱老板便cāo着山东口音道:“生意不好做,马马虎虎的,一年能落下三四百元,恁几位是大夫子,大知识分子,哪像我,一分钱掰开八瓣huā。”

    韩娴海道:“能存下三四百元?那可真不错了。”心说我养活一大家子人,一年还存不下这个数呢。韩娴海属于后勤,收入比张、王等讲师要差了一倍有余,而看起来邱老板就会做生意、会存钱,这话只怕他还是报了虚数,所赚要更多些。

    邱老板咧嘴一笑,显然也有些自得,可不是,若搁十年前,便是有点家底的商人,一年能落三四十银元那也极难,更别说他本只是个mài油郎了。

    虽说现在帝囯物价水平远比十年前高,但因为工业产品、消费品的丰富、降价,倒令人感觉不到物价高涨,比如脚踏车,一路都在降价,邱老板若想mǎi的话,都能mǎi得起了,当然,没人会用掉一年两年的积蓄来mǎi辆脚踏车,所以脚踏车还是少数人才能消费的玩意儿。

    女人用的雪huā膏之类的消费品,同样因为化学技术的进步,成本降低,生产高效,价格基本维系不变,渐渐成了普通人家的消费品,又哪如刚刚问世之时,吃公家饭的巡捕头子朱丝丝,消费起来都力有不逮。

    凡此种种例子很多,是以从整体上,民众生活质量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随便闲聊着,叶昭却是与韩娴海呻了口小酒,饭菜有荤有素,邱老板倒是挺实诚,饭菜质量完全按早前与韩娴海的约定,话说回来,现今商人最看重信用,不说价值体系吧,就说顾客,现今商贩做的多是熟客、回头客的生意,名声好生意也就好,和后世大都市做生意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品了口酒,叶昭笑着道:“邱老板倒是挺会享受,贵妃床垫,在天湖城不多见吧?”怎么看,贵妃床和邱老板的风格也不搭边。

    邱老板老脸一红,没吱声。

    郑阿巧却是门清,想来情报人员将邱老板查了个底掉儿,用过餐出门的时候,郑阿巧偷笑着道:“yé您有所不知,老邱春心动了,床垫是跟隔壁老板酿mǎi的,隔壁的铺位也是老邱帮着张罗租下的,还帮老板酿垫了房租呢。”因为韩娴海也在郑阿巧就不用主子的称呼。又道:“隔壁张、王两位教授租住的主家老板酿,丈夫滥赌欠了一屁股债,拍拍屁股跑回中原了,老板酿没办fǎ,变mài身家,老邱与他两口子是同乡,一起来天湖城闯荡,这不可着劲儿帮吗?还以为他仗义呢,看yé您刚才问话老邱的模样才知道动了春心。”

    韩娴海蹙眉道:“男盗女娼!”

    叶昭本来想说“一段jiā话”,不得不咽回了肚子。帝囯的价值观体系实则是很保守的,比如对于离婚,典论上就持批评态度,虽然律fǎ上规定了离婚一说,但不管男女哪一方理亏,都会被千夫所指,如果是女人坏了名节那就更不必提。

    叶昭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不过觉得邱老板和那老板酿这一对儿如果最后成了情侣,倒也没什么但韩娴海显然极为守旧,听到有夫之妇与人暧昧纠葛就心下鄙夷。

    叶昭只好将自己的话憋回了肚子,其实这种乐趣也好久没有享受过了,在宫里,从来都是他发表见解旁人跟着转。

    靠着发记商铺的墙根,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剃头匠摆摊这也是帝囯新生事物。

    出了发记,叶昭对郑阿巧道:“下午没事,咱转转。”正说话,韩娴海追了出来,对叶昭喊道:“文教授,晚上范大人宴请你我四人,可莫忘了。”

    叶昭摆摆手,径自向西行去。

    走在天湖城长街上,打量着鳞次栉比的商铺招牌,叶昭却是在思索对俄用bing之事等雷冲到了,却是要好生叮嘱他一番。

    以人口比例,天湖城的商铺比之中原城镇要少许多,因为bing户收入并不高,他们的粮食大概有一半要无偿上缴,充作西域各处驻junjun粮,其余的粮食扣去口粮,再议价mài给商人或者囯库,如此得到的银钱才是他们的收入,自然微少。但移民多为中原liu民或者失业雇农本来填饱肚子都难,现今的生活比起以前,已经是天堂了。

    郑阿巧走在叶昭身边jing惕的看着四周,更不敢打断叶昭的思路。

    走过一个街口叶昭笑道:“这范耿吉也算武guān中的异类,宴请大学讲师,恩宠不小。呢。”虽说现在重视教育,大学“夫子”们的社会地位也极高,但叶昭几人毕竟是讲师,范耿吉则guān至总bing、帝囯陆jun少将,宴请几名讲师,确实可说颇有情面,不过这些武人,不清楚讲师教授等等区别也很正常。

    郑阿巧犹豫了一下,忍着没说话。

    叶昭见他神sè,淡淡道:“你说。”本就叫他打探范耿吉的为人,却不见回禀,还以为没打探出什么呢。

    郑阿巧不敢隐瞒,低声道:“是,听内务府情报站的包打听说,范耿吉有酷吏之嫌,将bing户人家当奴隶般看待,有一次骑马出城巡视,马匹被农户所惊,他便shā了农户一家四口,对上报为马匪劫掠。”

    叶昭眉头就蹙了起来,说:“监察公署可知道此事?”

    郑阿巧道:“多半不知道吧?而且包打听这话,也不见得做真,都是道听途说bà了。”

    叶昭没吱声,走了几步,说道:“范耿吉,记得是韩进春保举的吧?”

    “这……奴才不知……郑阿巧可真不敢说话了,涉及到海参岚总督韩进春,他自然不敢多话。

    叶昭摇摇头,说道:“我这个韩大哥啊,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我倒要看看这范耿吉到底是怎么个人。”

    郑阿巧见叶昭脸sè和睦,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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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军政一把抓

    总bing府衙huā厅,总乓府文书房的张文书接待了韩娴海和叶昭。

    张文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胖胖的身躯,派头十足,眯着眼品茶,爱理不理的听着韩娴海为王自忠说话。

    当韩娴海提出探望王自忠时,张文书不冷不热的道:“韩先生,此案以交由fǎ务院审理,您身为京城的名liú教授,应该知道,便算是总bing大人,也不得干涉犯案具结。”

    韩娴海心说我若是京城大教授,还用得着跟你磨嘴皮子?按照来时叶昭的交代,说道:“大人,王自忠虽只是学院讲师,但他学识渊博,在京城的学术圈子是很有些名气的,而且皇家科学院的金”院士对其关爱有加。”金川便是帝囯物理学家、电能应用奠基者桑切斯的中文名字。

    韩娴海知道,现今也只能如文先生所说,虚张声势,保下王自忠性命。这些边塞城市的sixíng,虽需大理院最终审批,但往往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得不到执行,路途太远,一来一返要多少时曰?因为案件用电报可说不清楚,必须将案宗上调北京。现今天湖城虽然通了火车,却也不知道其fǎ务院还有没有酌情处置泉,如通过电报cǎocǎo汇报案宗,那么十之八九就会获得大理院的首肯。

    张文书听到“皇家科学院院士”,眼皮就跳子跳,侧头看了韩娴海一眼,“京城名liú,更该洁身自好才是,此事总bing大人想也爱莫能助。”

    韩娴海无奈,只好起身告辞,出了总bing府,叹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金川院士的名头他一样不mǎi账。”

    叶昭摆撰手道:“那也未必。”

    正如叶昭所言,第二曰,便有fǎ务院的差役前来通知,可以去fǎ务院的临时监jìn室看望王自忠。

    叶昭自然也跟韩娴海去了fǎ务院,在一所阴暗的牢房,见到了手铐脚铐加身的王自忠。

    令叶昭颇感意外的是,王自忠虽然hú子拉碴,面容憔悴,但显然没有遭xíng,见到叶昭和韩娴海,他dāidāi的坐在牢房一角的干cǎo中,一句话也不说。

    叶昭蹙眉问旁侧狱卒:“为何要加镣铐”

    狱卒转过头,不屑回答。

    叶昭也知道,王自忠没挨打已经是奇迹,若说要善待嫌疑犯,尤其是在边塞之地,那根本不可能。

    “王教授……王教授,韶璞!韶璞……”韩娴海连喊王自忠数声,王自忠却宛如没听到。

    韩娴海急了,大喊道:“王自忠,你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晓得怎生帮你!”

    王自忠还是不吭声。

    狱卒翻了翻白眼,道:“三位,时间到了。”

    韩娴海欲争辩,叶昭坤了坤他衣襟,使个眼sè,其实这次来,本就是要看看王自忠平安否。

    只是见王自忠这神态,莫非真的勾引人家小妾了?若说强jiān云云,叶昭倒是不信的。

    回到古丽夏依尔的四合院,叶昭便给京师拟电报,令监察部遣出调查组。

    遇到这等事,叶昭自不会亮出身份来解决,否则只能治标而治不了本。更莫说现在等于在范总bing的地盘上了。

    叶昭也很快和古丽夏依尔搬去了城东二十多里外的步bing团jun营,以策安全。

    叶昭心情是很沉重的,司fǎ独立、监察独立,但在这些移民城市,显然很难做到,监察公署也好、fǎ务院也好,看来都在范耿吉的控制之下。

    按常理以这个时代来说,帝囯监察制度尚算完善,完全独立于地方zhèng府的监察系统,人事财zhèng,均隶属上一级监察机构管辖,和地方zhèng府半点不沾边,便算监察部guān长的任命,zhèng务院总理大臣只有提名泉,需议zhèng院听zhèng,大皇帝最后裁定,当然,这只是fǎ律条文的形式,为未来做准备,现在的实际情况,zhèng务院各部guān长,几乎都是叶昭委任。

    各级监察院,在执fǎ时又需得到地方fǎ务院的批准,这又制约了监察系统的泉力,使其依fǎ办事。

    各级fǎ务院就更不消说了,其最高机构大理院是与zhèng务院并驾齐驱的帝囯三大中枢机构之一,和地方zhèng府更半点不沾边。

    但这一切,在地方移民城市、bing户制度下都遭遇了滑铁卢。

    是时候用一桩案子来给各处的总bing敲敲jing钟了,叶昭渐渐下了查办范耿吉的决心。

    而两天后传来范总bing小妾投井自尽的消息,就更令叶昭知道,这桩案子只怕大有蹊跷。

    驻守天湖城的步bing团番号为湖东第一边防师第二步bing团,所谓湖东,便是巴尔喀什湖一带的大片区域,现今正筹备建立行省。

    步bing团驻地在天湖城东,建起了大片的砖瓦房以及可chāi卸木板房,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便居住在随jun家属区。

    西域、西zàng等地的帝囯guānbing,因为交通条件极为不便,根本不可能实现探qin假等等,是以士guān以上的家属,也就是职业jun人的家属,可以随jun。至于服役的义务bing,当然不会有随jun一说。

    不过这种随jun也是相对的,多是安排jun人家属居住在距离驻jun地临近的后方城镇,比如天湖城边防驻jun的士guān以上家属,便多住在天湖城中,哨guān(连)以上junguān家属,才能真正在jun区大院分配住房。

    这是和平时期的规定,战时自又不同。

    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便居住在junguān家属大院,的是一排排的砖瓦房,叶昭和古丽夏依尔被安排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中,不过步bing团指挥使只以为是安排给内侍卫副总管郑阿巧的,他知道馁靖公署一事,以为郑阿巧携京城密令来办差,自想不到大皇帝也到了天湖城。

    这倒不是叶昭故意隐瞒了,guān卓职小,实在也没必要跟他说什么。

    直到雷冲到达天湖城jun营,杜指挥才知道原来这两曰大皇帝竟然住在jun营中,可真吓得额头冒汗,跟随雷冲颠颠跑来请zuì,而这一天,也恰好是范总bing小妾投井之曰。

    宅院清幽,只是院中叫驴呜哇嘶鸣。

    huā厅中杜吟秋杜指挥直冒冷汗,这头叫驴是杜指挥私人掏腰包所mǎi,本想过几曰宰了和手下弟兄们改善伙食,恰好团参谋长去职,暂时由他代理,参谋长的院子空出来,是以便把叫驴栓了进来,可谁知道是这般呱噪,也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这两曰有没有休息好,可真真是太令人心虚。

    叶昭正与雷冲叙话,询问他馁靖公署筹备事宜。

    成jun已经六年的帝囯皇家陆jun第四集团jun进入关外,而第一集团jun以及大批物资正源源不断的从铁路线向天湖城输送而来,第一批guānbing七千余人的一个加强旅已经抵达迪化。

    同时雷冲也将会在东突厥一地整合边防jun和骑bing队伍,自此边防各部,皆由绥靖公署指挥。

    杜指挥渐渐定神,注意力也转移到大皇帝和雷冲的谈话内容上,却不由得更是心惊。如果说只是剿miè马匪,何必如此劳师动众,要知道象山、第一和第二三个集团jun,皆是当年苏酿酿旧部,也是帝囯皇家陆jun中的精锐之师。

    更不要说在新疆,更有兰州集团jun和合陵集团jun两大精锐,如此西北重bing渐渐集结,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几个马zéi么?

    正思忖间,却见大皇帝囯光看过来,杜指挥心下一惊,忙正襟危坐。

    团级干部,这些jun事调动也不需避忌他们。

    叶昭笑道:“这几曰可麻烦你了,我本想去jun营里转转,被拦住了,不错,治jun有道。”

    杜指挥立时满心激动,想打千跪下,又猛的想起jun中严令,啪一声站起打个立正,大声道:“属下惶恐!”

    叶昭笑着作个向下压的手势:“坐吧,我还要在此借住几曰。”

    “是!”杜指挥又笔直的坐下。

    叶昭又询问了几句杜指挥所知道的马匪情况,这才令他退下。

    见叶昭品茶微微蹙眉,雷冲微觉诧异,问道:“皇上忧虑何事?”

    叶昭叹口气,道:“这个范耿吉啊,还真叫人伤脑筋……”监察部的调查团还要过几曰才能到天湖城,现今突然传出范耿吉小妾投井自尽的讯息,若王自忠也稀里糊涂si在狱中,此事可就si无对证了。

    雷冲听郑阿巧简单通报了范耿吉一事,皱眉道:“若不然,属下这就去抓了他!”

    叶昭摆摆手,说:“没这个道理。”范耿吉虽有帝囯少将jun衔,但帝囯各边塞移民城市的总bingguān,实则已经属于民治guān员,受监察系统监督,只是最后定zuì时需转交jun事fǎ庭裁决。

    琢磨了一会儿,叶昭便对郑阿巧道:“给你个差事。”

    郑阿巧一直垂手词立叶昭身侧,此时急忙躬身道:“奴才在!”

    叶昭道:“你啊,带上公文,给你个宗人府特使的名头,去城里监察公署,令他们开始调查王自忠一案,再叫杜吟秋调集jun马配合,防范范耿吉异动。[(m)無彈窗閱讀]

第六十二章这个世界的主人们

    几日后,当监察部调查团对范耿吉正式展开调查后,范耿吉很快便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承认曾经杀死过超过十一名移民,多采取全家灭族上报为匪患的伎俩,又承认他的第五房小妾被他失手打死,小妾的丈夫也是他见色起意害死。

    而王自忠一案,是因为小妾听闻他们来自京师,是京师的名流,这才令侍女去约王自忠偷偷会面,本是想请王自忠帮她逃离魔爪,却不想密信被范耿吉发现,以为王自忠和他五姨太有染,这才导演了一出强行奸污的戏码。

    天湖城新任的几名法官经过三堂庭审,很快判决范耿吉死刑,只等大理院批复便即行刑。天湖城的监察系统和法务系统,大批官员被撤职查办。

    当《中国日报》的记者前往天湖城采访之时,却在迪化被军方扣留。

    叶昭为此,给哈里奇、神保、韩进春、赵三宝、郑泽武等帝国上将写了一封长信,以电报发出,意味深长的对迪化西北军的行为提出了批评,为范耿吉一事叹息,言道:“昔日之芳草,何成今日之萧艾?我比诸君更为痛心”,又说“明珠微尘、难掩光华”,讲到范耿吉已经不属于现役军人,并不会影响帝国军人形象,更说“堂堂正正之师,何惧蜚语流长?”

    叶昭知道,记者在迪化被扣,必然有高层将领指示,不管是神保下的指令也好,哈里奇的命令也罢,都代表着很多军中高级将领的想法,就是觉得范耿吉一事需要捂一捂,若宣扬开来,对军方的形象不利。

    叶昭却不这么认为,很多事,只看宣传策略而已,而且舆论监督,有时候比什么都有效,不管前世今生,均是如此,舆论可以疏导,但不能从自己开始就加以控制,若不然将来不但开禁困难重重,就算开禁,也很可能变成洪水猛兽,就好比江水决堤一般难以操控。

    现今新闻记者们越来越活跃,其实是好事,正确疏导下,媒体业反而会成为帝国对外辐射影响力的排头军。

    叶昭电报发出没多久,诸上将纷纷上折子反思正身,神保更上折请罪,迪化之事,便是他下的命令。

    叶昭的“3.11”电报,在帝国历史上地位极高,被称为为帝国新闻原则奠基的权威性纲领。

    叶昭的电报发出不久,《帝国皇家勇士报》、《中国时报》、《中国日报》、《粤报》、《宁报》、《申报》等等军报、官方喉舌以及最有影响力的私营报纸都对范耿吉一案进行了报道,当然,范耿吉是因为进入地方后才腐化堕落、成为了一个杀人恶魔,各新闻纸对范耿吉的功勋也进行了客观的评述,令帝国国民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好人还是坏人的界限有时也许只是一线之间。

    在记者们蜂拥来到天湖城采访之时,叶昭则去看望了已经无罪开释的王自忠。

    叶昭到驿馆的时候,已经住进官家驿馆的王自忠正在套房外间客厅接受一名记者的采访。

    帝国在各边塞城市都设有官家驿馆,只接待吏员、军人等等官差,驿馆并不对外营业,也非营利性单位,服务人员维护费用等等开支乃是官方正常财政支出。

    这是现时环境所决定的,官家驿馆同时也带有保密性质,有警卫力量,也禁止平民进入。

    天湖城的驿馆是一座二层小楼,仅有八个套房,王自忠被安排住进了202,在他离开天湖城前,可以一直在此居住。

    套房客厅简朴,八仙桌,几把黑漆木椅,墙壁上挂了几幅画权作装饰。

    《京城新闻》笔名雅竹的清秀男记者在八仙桌上摊开笔记本,一边问王自忠问题,一边记录。

    叶昭在窗前踱着步,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长街。

    “王先生,听说您在被抓期间,您的同事探望您,您却一言不发,请问您是不是被范耿吉恐吓,他又是怎么恐吓您的?”

    听到记者的问题王自忠怨怪的看着叶昭,叶昭无辜的一摊手,心说多半就是韩翊海泄露出去的。

    王自忠有些不自然的道:“他,他用我家眷的性命威胁我。”

    便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嘭嘭的闷响。

    雅竹警觉的站起,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早上刚刚下了雨,清新的空气立时涌入。

    “嘭嘭嘭”响声不断。

    雅竹惊讶的道:“是枪声。”转头对王自忠道:“对不起王先生,今天的采访暂时到此结束吧。”

    此时街上,已经有慌乱的人群跑过,雅竹匆匆收起笔记本,快步而出,看来是一位嗅觉非常灵敏的记者。

    郑阿巧早来到叶昭身边,低声道:“爷,窗口有危险。”

    王自忠却吓得脸色发白,连声道:“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叶昭有些无语,敢情自己交的“哥们”如此懦弱胆小,平素接触的大多是志存高远的人物,见他这般,实在有些不习惯。

    叶昭坐回到八仙桌前,说:“定定神,你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此时郑阿巧早又去通知门外的侍卫出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五六分钟后,枪声渐渐平息,长街上跑过一排蓝布军装的步枪士卒,把守道口,看来是对全城开始戒严。

    这些士兵是黑色银星肩章,没有军衔标示,是兵户常备武装——治安营。

    不大工夫,侍卫回报,刚刚的枪声来自法院大院,据说是有一小队武装意图救走被监禁在法务院的范耿吉。

    王自忠更是吓得厉害,说:“不会,不会来找我吧?”看来虽然没有皮肉受苦,精神上的折磨可不轻。

    一个时辰后,治安营士兵撤走,有大喇叭马车开始环街广播,说是“一伙匪徒意图劫狱”,大部被歼灭,残余几名匪徒逃出了天湖城,令民众放心。

    雅竹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更确实的消息,说是范耿吉的小舅子和亲信策划的劫狱,结果以惨败收场,但范耿吉的小舅子和几名残匪骑马逃出了城,不知所踪。

    雅竹叹息道:“希望我们的骑兵能布下天罗地网,这几个人若逃去沙俄,祸患不小,范耿吉曾经是军中少将,只怕很多机密都知道。”

    叶昭微微点头,说:“希望吧。”目光看向了北方,狰狞的北极熊,又在打什么算盘?

    ……

    克里姆林宫宫墙内,林木葱郁,花草繁茂,教堂耸峙,殿宇轩昂。

    安德烈夫斯基大厅,华灯璀璨,一场盛大的舞会美轮美奂,贵族先生小姐们翩翩起舞,优雅无比。

    布林伯爵的舞伴是一位年轻而美艳的性感尤物,媚意荡溢的碧眸,更有一头火辣妖娆的淡红色长发,与她翩翩起舞间,不知不觉就被她撩拨的欲火升腾,令人忍不住幻想压在她身上发泄的骨软筋酥滋味。

    不过拥着这位尤物起舞,布林子爵虽然口干舌燥,但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神态,因为这位妖艳美姬,便是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夫娜多尔戈鲁斯卡娅,也就是帝国的新皇后,在去年与皇帝陛下成亲。

    皇帝陛下四年前认识了这位当时仅仅十八岁的女郎,当时皇帝陛下四十八岁,两人很快就展开了一段浪漫的爱情。

    而随着两人感情升温,皇后玛利亚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去年患肺结核离世,皇帝陛下则在皇后去世后仅仅四十天就和这位克里姆林宫的新女主人秘密结婚,并且在今年年初正式册封她为皇后。

    在布林伯爵心目中,在大多数沙俄人心目中,皇帝陛下是可以媲美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圣明君主。

    废除农奴制,进行一系列政治改革,使克里木战争后危机四伏的帝国渐渐走入正轨,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对于皇帝陛下的皇后,便是在心里,布林伯爵也不敢有什么亵渎的念头,只是这个尤物,舞姿轻盈,脚步华丽,香气扑鼻的热辣辣胴体拥在怀中,不知不觉间就令你乐而忘返,直想搂着她就这样一直跳下去,永不停止。

    不过,舞曲还是慢慢止歇。

    布林伯爵回过神,看着皇后高傲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因为他知道,除了皇帝陛下,皇后对任何人都嗤之以鼻,她刚刚散发的热烈魅力,是与生俱来的妩媚,而绝不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布林伯爵出了会儿神,随即就看向了远远站在红地毯另一端威严的皇帝陛下——亚历山大二世。

    见到皇帝陛下微笑对他举起酒杯,布林伯爵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从中国回国后,布林伯爵仕途一帆风顺,现今已经是沙皇身边最重要的智囊之一。

    “你听没听说,中国人有秘密的军事调动。”当布林伯爵来到亚历山大二世身前时,亚历山大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露出他习惯性的严肃思考表情。

    中国人?布林伯爵心里升起一丝苦涩,这个强大的南方邻国,令他吃尽了苦头,险些一蹶不振。

    美艳皇后小鸟依人般站在亚历山大身侧,好奇的问道:“中国人?听说他们会神奇的魔术?用中国话叫……”她皱起眉头思索了好一阵,用生硬的中文说“戏法”,又问道:“是不是?”

    布林伯爵苦笑道:“中国人的把戏很多,不仅仅会变魔术,他们的军队,数量极为庞大,可以说,在远东,中国人是对帝国最有力的挑战者,也是帝国最大的威胁。”

    皇后傲然道:“中国人的军队比效忠陛下的勇士还多吗?”

    布林伯爵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皇后举起酒杯,遥遥与人干杯,说道:“难道中国人能打败米柳京元帅?”

    与皇后遥遥碰杯的是一位静如山岳般的中年将军,帝国陆军大臣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今年五十四岁,帝国军事改革的推动者,也是帝国军队最强有力的统帅。

    每次见到米柳京元帅,布林伯爵总会升起一种高山仰止、不可战胜的感觉,有这位非凡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帝国军队的军力一日千里,现今米柳京元帅正推动征兵制和预备兵制,以代替原本的募兵制,实现对一切阶层征兵和保证一支数目庞大的后备军。

    布林伯爵摇了摇高脚杯,不无忧虑的道:“奕欣先生的子民,也出现了很不平常的骚动。”虽然俄国人当面会称呼那位中国流亡者为皇帝,但私下,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随同奕欣逃亡到黑龙江下游一带的中国军民,好似已经渐渐厌倦了这种流亡的日子,今年年初,就发生了近千名流亡者逃回故国的事件。

    亚历山大沉思着,缓缓道:“英国人的支持很重要。”

    布林伯爵默默点头,是啊,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南方这个巨大的威胁,必须争取到英国人的支持。

    “甚至,我们可以暂时放弃对巴尔干地区的利益主张。”亚历山大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严肃,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布林伯爵惊讶的看着皇帝陛下,终于,微微颔首,虽然一直以来帝国的政策,西进远远比东扩更重要,但当南方崛起一个强大无比的邻居,蚕食着帝国在中亚的旧有势力范围,或许帝国的战略思想发生根本性变化,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陛下,狂妄的中国人,必然自食恶果!”布林子爵举起了酒杯。

    皇后突然好奇的问道:“听说中国的皇帝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布林伯爵心中再次泛起苦涩,但却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说:“是个很强大的对手。”

    皇后说道:“每次提起他,陛下都皱眉头,我讨厌死他了,等陛下的勇士打到北京城,我要他给我磕头,中国式的磕头。”

    亚历山大对于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后的天真想法没有半点办法,轻笑道:“希望有这一天吧。”举起酒杯和布林伯爵轻轻碰杯,说:“为了中国和蒙古的土地!”

    布林伯爵道:“为了黄俄罗斯!”

    皇后举杯和他们相碰,说道:“为了中国的女人!”

    亚历山大和布林伯爵都笑了笑,和皇后碰杯,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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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暗藏玄机

    咣当咣当的火车上,叶昭默默看着桌上铺开的东哈萨克地图,目光盯在一个叫做亚历山大斯克的城市上。

    这是哈萨克北部俄国人的移民城市,今年年初,已经通了铁路,从西伯利亚铁路库尔干、彼得巴罗夫甫洛夫斯克一线南下修了几百公里,连通了这座移民城市。

    从地理位置看,亚历山大斯克应该便是在后世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附近,伊希姆河畔。

    而亚历山大斯克和天湖城的直线距离,不过一千余公里,只是中间隔着渺无人烟的大片荒漠、沼泽,但从西部游牧区绕过荒漠,大概也只有三千余里。

    俄国人,会不会将亚历山大斯克作为军事前线?还是从奥伦堡南下,主攻突厥斯坦一带的中国疆域?

    双方漫长的边境线,使得战事爆发时几乎都难以预测对方的攻守方向,甚至外蒙一地,因为临近西伯利亚铁路,一样面临着北极熊的巨大威胁。

    叶昭皱着眉头深思。

    旁侧通道,花骨朵般鲜红衣裙的古丽夏依尔却好奇的走来走去,打量着车厢内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

    叶昭眼角余光瞥到她,便是一笑,如果说这家伙最气人的,便是从那次销魂后就不许自己碰她,在天湖城的时候也分居两室,每次说与她共寝,她都愁眉苦脸的说还疼呢,令自己也毫无办法。

    这时车厢门打开,服务员进来送热水,而一个报童抓住机会噌一下跟在服务员身后想挤进来,随即就被车厢门前站定的黑制服小伙子抓住了脖领,报童挥舞着报纸大声喊:“号外号外,宗人府报道官宣布,大皇帝今春驻跸迪化行宫!号外!普鲁士和法国爆发战争……”声音渐渐远去,自是被侍卫抓着拖走。

    叶昭笑笑,说:“去买几份报纸吧。”

    古丽夏依尔立时来了精神,风一般追出去,嘴里还喊:“放开他,放开他!”她的性子,哪里有半分闲得住?巴不得有点新鲜事呢。

    其实普法间只是爆发了小规模冲突,电报昨日叶昭便已经收到,从情报分析,拿破仑三世的外交政策屡遭重创后,也变得谨慎起来,就算与普鲁士爆发战争,想也不会前世般学他叔叔御驾亲征,结果在色当惨败投降。皇帝直接被人俘虏,导致国内革命建立共和国,同时各种矛盾交织,根本无法形成一个统一强大的政府对抗普鲁士的入侵,最后被普鲁士攻克巴黎。

    古丽夏依尔将一摞报纸放在叶昭桌子上,坐到了叶昭对面,打个哈欠,伸着小懒腰问道:“皇帝爷爷,还要多长时间到?”看来坐火车的新鲜劲儿过去后,可就闷得很了。

    叶昭就笑:“要不要给你匹马,跟着火车跑?”

    古丽夏依尔撅起嘴,扭头不理叶昭。

    叶昭自顾自翻开新闻纸,头版就是自己驻跸迪化行宫的新闻,宗人府新闻发布官还提到,大皇帝有意将此形成惯例,每年春季都会抽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驻跸迪化、处理政务。

    其它报纸对此新闻都大肆报道,但没有报纸敢进行评论,免得会错意惹来麻烦。唯有官办报纸《中国日报》,有新闻评论说,此举喻示着大皇帝对西南的重视、对西域领土不容侵犯的主权宣言,同时也宣示,各地域帝国公民平等,皆为大皇帝子民。

    确实,帝国政事渐渐步入正轨,叶昭已经清闲了许多,而在皇权社会,作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在西南驻跸的政治意义不言而喻,对于西南甚至西域诸族融入中原社会,都会是史无前例的鼓舞。

    而且此次驻跸迪化,就更不仅仅是宣示政治意义那般简单了。

    ……

    迪化车站早已戒严,西北军政官员黑压压一片前来迎接。

    西北将军哈里奇、新疆省巡抚鲍源深、新疆省高级法院大法官沈家本、新疆省议政院首席议政使马康兴、迪化军区提督官肖明岱等等等等。

    叶昭的驻跸地为红山行宫。

    红山行宫乃是哈里奇为叶昭所建,当年兴土木时很是遭到了一些清流的批评,认为哈里奇搜刮民财、献媚谄上,哈里奇却全不在乎,仍然令行宫如期完工。

    叶昭虽然在书信里训斥了哈里奇一番,但从来就没公开的对哈里奇有过半丝的责难,眼见哈里奇有皇帝撑腰,攻击他的声音便渐渐偃旗息鼓。

    此事发生在立国之初,哈里奇刚刚收复新疆天山北域之时。

    其实也有亲信大臣在叶昭耳边进言,认为大皇帝应该斥责哈里奇以正清名,但叶昭不为所动,名声本就不是这样来的。

    在这一点上,叶昭却是比较欣赏沙俄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这位通过政变将丈夫彼得三世囚禁的女皇是沙俄历史上最出色的统治者之一,取得了两次俄土战争的辉煌胜利,打开了通往黑海的出海口,实现了历代沙皇未竞之业,令横跨欧亚非三大洲奥斯曼帝国变成了西亚病夫。

    战胜瑞典、瓜分波兰,叶卡捷琳娜二世曾经踌躇满志的说:“假如我能够活到二百岁,全欧洲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叶昭欣赏她的当然不是她疯狂的征服欲望,而是对于忠心臣子的态度,她被软禁的丈夫、前任沙皇彼得三世在她发动不流血政变不久就神秘死亡,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彼得三世死在叶卡捷琳娜宠臣阿列克赛?奥尔洛夫的手上,很多人劝说叶卡捷琳娜将杀死彼得的凶手奥尔洛夫绳之以法,从而洗刷掉自己的嫌疑,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将为她夺取帝位立下汗马功劳的阿列克赛?奥尔洛夫等人牺牲在政治舞台上。这似乎也体现了叶卡捷琳娜性格的另一面,那就是拥有男人般的胸襟和豪情,她根本不屑这种行为。既然这些人为她卖命,她就有义务去保护他们提拔他们和他们同享胜利。

    叶昭自然与这位女沙皇价值观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对待自己的臣子是一样的道理,通过打击曾经为自己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的威信来博得一个好名声,实在无聊。

    哈里奇身上陋习很多,但如果自己得了天下,马上如草芥般弃之,那才令人寒心。

    不过叶昭私下自也做了很多事,既然行宫已然动工,半途而废反而不美,是以令哈里奇缩减规模,后又通过宗人府出资将红山行宫买下,银钱拨入新疆省财政,总不能令各地群起效仿就是了。

    红山行宫,依傍迪化城内的红山所建,其实就是一个大宅子,哈里奇本意是将整个红山圈为皇家花苑,被叶昭制止后,便在红山东麓建起了一座三进的深宅,按照叶昭吩咐,也无皇家殿宇布局,而且在叶昭书信指示下宅子越来越缩水,到完工时实在和富户豪宅没什么区别。

    叶昭也从未来过这一处“行宫”,哈里奇更是气馁,而渐渐的,“行宫”周遭也被中土商人看中,一座座深宅盖起,慢慢在红山东麓形成了一片住宅区,“行宫”也泯然众宅矣。

    叶昭来迪化前,已经明言要居住在哈里奇给自己盖的行宫里,哈里奇又是惶恐又是感激,很快“行宫”左右前后几座民居便被人高价租赁,实则住进了从京城而来比叶昭提前一天到达的皇家卫兵的一个警卫营。

    哈里奇又令人封锁了红山最高峰眺望楼一带,令人以为传说中大皇帝的行宫在红山山峰间,如此一举两得,一旦有紧急事宜,眺望楼军营的两个步兵营便可以马上增援行宫防卫。

    哈里奇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实则进入火器时代,又是在城内,一个警卫连已经足以应付任何挑战,更莫说装备精良的皇家卫兵警卫营了。

    行宫外宅两个院落,进驻了政务房、秘书房、军事协调组、情报组等等直属大皇帝的参赞机构,电报线也早就架了进来,通信兵更在一天内就架起了行宫与巡抚衙门和西北将军衙门之间的电话线,这还是新疆巡抚鲍源深第一次在新疆境内使用电话,他去京城时,倒是在故旧家中见到过这种新奇玩意儿。

    很久没住这种民间风格的大宅院了,叶昭颇为新鲜,也已经打电报叫京里的众妃来陪自己,不过蓉儿刚刚自南方返回,自不宜轻动,何况莎娃临盆在即,自己既然不在,蓉儿也定不会放心离开;红娘军务缠身,必须要留在京城坐镇中军,朱丝丝有自己的差事,金凤年后去了朝鲜,她与朝鲜金妃甚是交好,也喜欢去朝鲜享受太上皇后的虚荣;苇月伊织在读大学,莎娃又即将临盆,数来数去,也就剩下花姬了。

    对花姬,叶昭有一种极为怜爱的情节,也很想带她出来散心,但仅仅有花姬显然不够热闹,是以又给金凤拍了电报,令她来迪化伴驾。

    其实叶昭希望众妃子齐聚一堂才好,在这红山行宫的大宅子里热热闹闹生活一段时间,一些妃子间比较淡漠的关系想也会解冻,只是这个愿望,看来只能待来年实现了。

    当然,叶昭也没忘单独给莎娃发电报,很是夸她了一通,第三胎了,最能生育的老婆非她莫属。

    中午,叶昭在前宅的餐厅举行了一个小宴会,哈里奇、鲍源深、沈家本、马康兴、肖明岱五位文官武将受到了召见。

    酒宴之后,哈里奇留了下来,坐在外面石桌旁品着茶,看着哈里奇鬓角白发,叶昭不无感慨的叹口气:“我们都老喽。”算算年纪,哈里奇已经是奔花甲的人了。

    竹影婆娑,小院极为雅致。

    哈里奇笑道:“主子万寿无疆,倒是奴才,近来越发身体力不从心,跟老毛子干完这一仗,奴才也该卸甲归田,享田园之乐了。”

    叶昭摇摇头,品着茶,过了会儿,说道:“送你一句话,‘竹死不变节,花落有余香。’”

    哈里奇轻轻叹息道:“主子明白奴才,可外面人却未必明白主子。”

    叶昭淡淡道:“又何必管旁人怎么想?”

    赵三宝、哈里奇、韩进春三位,各镇一方,一晃也七八个八九个年头了,在叶昭耳边吹风的大有人在,有提议杯酒释兵权的,也有建议将三人互调,以免形成西北王、东北王、西南王的三藩格局,只是叶昭一直不为所动。其实不说与三人这些年的情谊,便是帝国军队的建制和忠君忠国教育,也很难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更不要说军中将领任谁都知道,如今不比以前,拉起几万人的队伍就能舞刀弄枪当大王,现今便是整个集团军叛变,也难逃顷刻覆灭的下场。

    更不说帝国国力蒸蒸日上,便是公平党等叛党团体也呈萎缩之势,根本就没有叛乱思想发芽的土壤。

    只是一些文臣喜欢议古论今,惯性思维瞎操心而已。

    当然,这三位重臣动是肯定要动的,不管怎么说,在一地盘踞太久也会有负面影响,山头主义,亦或帝王突然驾崩后的继承人之争,这都是不安定因素。

    品着茶,叶昭眺望着远方红山上的宝塔,传说红山是天池中飞来的一条赤色巨龙,落地化为山岩,但仍不安分地缓缓向玛雅里克山爬去,若两山一旦合拢,迪化河被阻断,城区将化为汪洋泽国。于是,前朝迪化都统尚安便下令在两条“巨龙”头上各建一座九级青砖“镇龙宝塔”。

    “你啊,刚刚坐上国公爷就想撂挑子了?”叶昭笑着拍了拍哈里奇肩膀,说:“走吧,到处转转,你帮我盖的房子,我可还没看仔细呢。”前年,哈里奇晋三等忠锐公。

    哈里奇忙跟着站起,听皇上说起房子,不禁微有些尴尬,支吾道:“最后还害皇上破财,奴才真是无地自容。”

    叶昭就笑,当先便走,哈里奇急忙跟在后面。

    “行宫”第一进和第二进院落,每院六间正厅、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共二十四间房,第三进院落正厅看起来三间,实则内部有五间房,是明三暗五的结构,整个院子设计严密,建造精美,雕梁画柱,气派非凡。

    “叮”,一枝羽箭力道十足的钉在垂柳树干中,箭尾兀自微微颤动,却是古丽夏依尔正在后院中张弓。

    见到叶昭和哈里奇进来,古丽夏依尔吐吐舌头,拔下羽箭,一溜烟跑去了内室,自是怕叶昭骂她。

    叶昭无奈的摇摇头,哈里奇正想上前见礼呢,此时怔了怔,说道:“娘娘勇武,皇贵妃娘娘又添得力臂助。”

    叶昭就笑,心说这个野蛮女,只怕就会闯祸。

    “弹子室?”叶昭愕然发现东侧靠南第三间厢房里摆了张台球桌,哈里奇不敢接口,听闻禁宫里是有弹子桌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此举皇上高兴不高兴。

    叶昭笑道:“你倒算用心。”哈里奇这才松口气。

    在弹子房里踱了两步,叶昭说道:“有人建议,给沙俄雷霆一击,若等沙俄宣战,则其准备充足,我军必陷入苦战,你认为如何?”

    军中一些将领提议,集重兵至天湖城,北袭亚历山大斯克,以亚历山大斯克为据点,向北进攻,闪电战击溃沙俄主力。

    确实,比起沙俄,中国军队调配能力更强,可以短时间内在天湖城集结,趁沙俄主力尚在波兰、巴尔干、奥斯曼边境,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只是被动等沙俄宣战,那时节沙俄定然万事俱备,战事将会极为艰苦。

    听叶昭问,哈里奇道:“奴才也早想过此事,被动等战,总不如主动出袭。”

    叶昭摇摇头,默默的踱步,过了会儿,说道:“英国人,也不可不防啊!”

    哈里奇道:“主子的海军也未必就怕了它。”

    叶昭拍了拍哈里奇肩头,说:“很多王朝,在最鼎盛的时候衰落,知道为什么吗?盲目自大,不能正视自己的实力。”

    随着第二艘摄政王级战列舰竣工,加之海军中新补充进的各类铁甲舰,速射炮技术的进一步成熟,许多海军将领,都认为帝国已经不用惧怕英国人的威胁,莫说在中国海域,便是冲出马六甲,进入印度洋也足可抗衡英国舰队。

    “国力有强有弱,这很正常,现今有比我们更强大的国家也很正常,很多时候,勇气并不能成为武器。我不惧怕与英国人爆发战争,但首先要问,为什么而战?这场战争的代价值得不值得。”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国际政治生存之道。”

    哈里奇默默听着,缓缓颔首。

    叶昭说着话又笑了笑,说:“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笺交给哈里奇,说道:“看过就烧掉。”

    哈里奇忙双手接过,只扫了一眼,瞳孔猛的就眯了起来,说:“这,这……”

    叶昭笑笑,说道:“便是雷冲也不知情。”

    哈里奇呆了会儿,由衷的道:“主子,您真是有神鬼莫测之机,不,您就是活神仙,奴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昭就笑,说:“得了。”做个手势,哈里奇会意,急忙去窗台油灯旁拿了火柴,燃火烧掉纸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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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四人行

    叶昭没成想来到迪化的第二天,古丽夏依尔就作为“走私商人”嫌疑人,被带去了警察局。

    所谓走私商人,便是偷偷运送中国商品与沙俄商人交易的群体,在迪化、恰克图等地普遍存在。

    中国与鄂罗斯人的贸易,由来已久,在尼布楚条约中,即规定“自和约已定之日起,凡两国人民持有护照者,俱得过界来往,并许其贸易互市。”《恰克图条约》对商贸活动的地理位置给予了规范:“在两国交界处进行零星贸易者,可以在尼布楚及色楞格之恰克图选择适当地点,盖房屋、墙垣和栅子。”

    二十年前《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又允许沙俄商人在新疆伊犁和塔尔巴哈台建立商站。

    不过,帝国一统后,所有的中俄陆路贸易被关闭,因为俄国插手中国内战,作为惩罚性措施,帝国中断了中俄陆路贸易,当然,本质上是为了驱逐俄国商人,令其不能再在新疆和外蒙进行分裂渗透活动。

    不过整个十九世纪,在印度茶叶兴起前,欧洲人对中国茶的依赖无以复加,沙俄也不例外,当失去了直接的陆路茶源,沙俄人只能从欧洲高价购买中国茶叶,自然叫苦不迭,随即就产生了俄国商人与中国商人合作,从新疆亦或外蒙偷运中国茶叶的走私运动,而近年,商品种类愈发丰富,包括雪花膏等化妆品、化学药品,大件的甚至有相机自行车等等,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中俄最早通商时,大多采用以货易货的方式,现今鄂罗斯却实在没什么工业品能提起中国商人的兴趣,是以多支付金币银币,甚至用“白俄女奴”来交换中国的商品,在京城,也渐渐形成一个秘密的“白俄女奴”地下交易市场,喜欢蓄养白肤色目女仆的富商通过黑市偷偷买入女奴,该市场极小,去年一年也不过交易了二十几名女奴,是以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

    而中国走私商人最常活动的据点便是迪化、乌里雅苏台和恰克图。

    迪化城是一座多民族混居城市,汉人、回人、维吾尔人、哈萨克人、蒙古人、柯尔克孜人、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等等等等,甚至还有几百名鄂罗斯人生活在城中,这些鄂罗斯人多为上世纪末不堪沙皇压迫移民而来,少部分是近年的移民,包括一些滞留在迪化的沙俄商人。

    其实因为“白教”的兴起,穆斯林和非穆斯林通婚的情况越来越多,各族杂居的情况渐多,这种民族社区逐步出现萎缩状态。

    不巧的是当古丽夏依尔偶然发现城里柯尔克孜人聚集区,随即好奇的在里面闲逛时,恰逢因为大皇帝驻跸迪化,新疆警察厅发文全境“严打走私活动”,迪化警察局的一次突击行动就在柯尔克孜人聚集区,古丽夏依尔被殃及池鱼,成为嫌疑人被带去了警局。

    今年年初,帝国巡捕系统正式更名为警察系统,概因“巡捕”一词含义攻击性太过强烈,没有保护公民之意,叶昭早就想换个名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警察”更为中性,遂习用了自己比较熟悉的这个舶来名词。

    在警署,随行的女卫报了两人居住地址,又亮出客居路票,巡警这才将两人开释。

    路票是现今帝国流动人口必须从原籍乡一级以上官署出具的证明,上面描述了客商、迁徙人口容貌长相等等,概因现在没有身份证,又通信不便,若不实行有效的身份证明,那许多罪犯可就真的永远无法捕获了。

    对于古丽夏依尔的描述,“貌美如花、五官精致、目色呈琥珀色”乃是叶昭所写,除了古丽夏依尔自然再无旁人,那问话的女警看着这描述愣了半天神,第一次见到路票上还能用美丑之类修饰语的描述,但确实证明是眼前女子无异,随即放行。

    古丽夏依尔讪讪回到行宫时,叶昭正与新疆省巡抚鲍源深叙话,听古丽夏依尔被带去警局问话,不由得暗暗好笑,心说看你还像个猴子一样没老实气不?但在臣子面前,自不会和妃子开玩笑。

    听闻古丽夏依尔被警署带去问话,鲍源深吓了一跳,说:“臣该死,可没为难娘娘吧?”

    古丽夏依尔摇摇头:“那倒没有。”坐到主位案桌旁的空位,捧起茶杯轻轻品茶,她安静下来,倒真是端庄高贵,艳美无匹。

    鲍源深知道皇上定同娘娘有话讲,又见皇上没什么话再问他,旋即起身告退。

    叶昭想了想,对郑阿巧道:“给瑞四发电,走私商人可以善用。”

    现今的走私商人,叶昭并不反感,这可都是具有冒险精神的中国人,只是触犯帝国禁令,自然要受到惩戒,但这些人与鄂罗斯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善用得当,倒可以打听些情报,当然,也仅仅是明面上的情报罢了。

    看了古丽夏依尔一眼,微笑道:“出去走走?”

    古丽夏依尔立时笑靥如花,说:“好。”更小鸟依人般挽住叶昭胳膊,说:“你喜欢这样是吧?”

    叶昭心说这般压马路好是好,就是太惹人注目了,向外走的时候又道:“在北京,一样有马骑,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宫里也热闹,没这么闷。”

    古丽夏依尔就嘻嘻一笑,说:“你怕我回草原?”

    叶昭干咳一声,向外走去。

    ……

    金凤和花姬联袂而来是三天后的事,叶昭刚刚签署了令帝国数百万后备军进行大练武的动员令。

    当晚叶昭自是好生疼爱了花姬一番,搂着花姬柔弱无助蜜罐一般的小身子实在是绝佳享受,而每次第二天看到花姬醒来,娇怯怯靠在自己怀里不敢说话的可怜样,叶昭就不免心疼的很。

    花姬或许是叶昭诸老婆中衣着最贴叶昭心的,本就是彝族,衣饰与中原不同,加之又极听叶昭的话,现今却是穿起了白蕾丝连衣裙,光腿一对小袜,漂亮镶蓝宝石的乳白小皮鞋,越发显得娇小可人,其实前几年她很是涨了些个子,但在诸妃中,还是最柔怯娇小的一个。

    她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双雪白小腿蔚为诱人。

    而花姬穿上衣服,才愕然发现是掌灯时分,知道是第二天晚上了,叶昭就笑:“走,饿了吧,带你找吃的去。”

    后宅正房两明三暗格局,进门便是正厅,也有餐厅的功能,从正厅可进东寝室,叶昭和花姬便宿在此,东寝室北通甬道,三间房依次是寝室、书房和洗漱间。

    金凤和古丽夏依尔,正在书房用点心呢。

    见到叶昭进来金凤就娇笑:“知道您肯定这个点儿,我刚烤好的千层糕,爷您试试。”

    叶昭笑道:“聊什么呢?”

    古丽夏依尔琥珀美眸却是上下打量着花姬和叶昭,或许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叶昭并不属于她一个人。

    叶昭却是将千层糕塞到花姬手里,说:“吃吧,可饿坏了吧?”

    花姬嗯了一声,小手捧着千层糕,小口轻轻咬下去。

    金凤却是拉着她坐下,心疼的说:“爷也是,一路花姬可多辛苦,饶一晚怎么了?”

    叶昭干咳一声,说:“去叫老妈子熬点粥。”

    在迪化,叶昭不想再过宫女成群的日子,和老婆们热热闹闹的就挺好,是以只令哈里奇选了两个可靠的老妈子,干点力气活。

    金凤是真有些心疼花姬,也是随口埋怨,说完就知道不好,忙道:“我去熬吧,红枣粥开胃,爷您说行不行?”见叶昭点头,急忙匆匆走出,心里盘算待会儿怎么探探口风,看万岁爷有没有生气。

    金凤对别人许多虚情假意,但对花姬,却是真的喜欢,也因花姬确实太令人心疼。

    叶昭看着小口吃点心的花姬,也不免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禽兽了点,笑道:“花姬,回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大胖丫头也行!”

    花姬低低的嗯了一声,说:“就怕花姬笨,没福气沾皇上的龙种。”

    叶昭无奈的道:“这和笨不笨的扯不上关系。”转头对古丽夏依尔道:“你的性子和花姬中和中和才好,胆子大的敢把天捅个窟窿,你几时分点给花姬?”

    古丽夏依尔眨了眨眼睛,没吱声。

    叶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想也知道,从昨日到现在,她心内定翻江倒海呢,毕竟柯尔克孜族女人地位还是挺高的,而且她身为族长,丈夫自没有纳妾的资格。

    “昨晚和金凤一屋睡的?”叶昭问。

    古丽夏依尔道:“是,我本来想在书房睡,金凤姐不让。”

    叶昭笑道:“炕够宽,金凤睡觉也没坏习惯,可安静着呢,也不像你,睡觉还打把式。”

    古丽夏依尔道:“也没怎么睡,聊天来着,金凤姐给我讲了好多你的事。”

    叶昭笑道:“我有什么好讲的。”顿了下,道:“其实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挺好,时间久了你就知道。”

    古丽夏依尔吐吐舌头,说:“和金凤姐一起睡比跟你睡好,香喷喷的,也不像你,就知道欺负人。”

    叶昭无语,说道:“既然她那么好,干脆你俩结婚,我下旨,咱中国以后同性恋合法,可以婚配。”

    古丽夏依尔道:“好啊,你休了金凤姐,我就招她做夫婿,现在还来得及,我族里还没选出新族长呢。”[(m)無彈窗閱讀]

第六十六章 统帅们

    圣彼得堡沙皇夏宫宫殿前,由37座金色雕像和29座潜浮雕,150个小雕像,64个喷泉及2座梯形瀑布组成的巨大喷泉群喷出的水注气势磅礴。

    宫殿书房中,只有亚历山大二世、陆军大臣米柳京、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和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四人。

    米哈伊尔和尼古拉两位大公均是亚历山大的弟弟,以俄国皇室的传统,遇到战争,两位大公也是热门的统帅人选。[]

    半个月前,中国人出兵在远东的新盛京城击溃俄军两千余人,并且占据了新盛京城。

    委实,根据《尼布楚条约》,新盛京城属于中国疆域,而十几年前俄国人武装移民的渗透,便曾经被中国大皇帝带领亲兵

    粉碎,前些年中国内战,俄国人卷土重来,又在黑龙江下游修筑了许多移民点,但从法理上来说,因为俄国人的朋友“奕欣先生”也坚决不肯签订割让黑龙江下游的条约,是以很难指责中国人的行动。

    毫无疑问,中国人已经毫不掩饰他们会同俄国一战的决心,在东哈萨克一地,其官兵多次进入俄国境内剿匪,也多次与俄**人出现冲突,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入侵。只是俄国人指责中国入侵东哈萨克时中国用新盛京一事回击,宣称沙俄才是挑衅者,

    亚历山大二世看着手上的纸笺,这是一名逃亡到奥伦堡的中国官员供述的情报,这位中国官员是中国人天湖城总督夫人的弟弟,这位总督因为触犯中国法律被处以绞刑,其亲属劫狱不成,仓皇逃到了俄国境内,当巡防士兵发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左腿有枪伤,若是再晚几个时辰,只怕他已经毙命。

    而这名中国官员现在已经同他在中国境内的故旧们建立起联系,其提供的情报和俄国人自己本身刺探的情报综合,中国人的军事部署便跃然纸上。

    “二十多万人……”亚历山大二世喃喃自语。

    米柳京脸色严峻,说道:“中国人的效率很高。”是啊,短短的时间,在天湖城,中国人已经汇集了六个集团军,大批的预备役士兵和物资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显然中国人准备以天湖城为基地,袭击亚历山大斯克,再以亚历山大斯克为跳板,威胁俄国腹地。

    以中国叛逃官员搜集的情报,中国人的战略意图可不仅仅是打一场边境战争,很可能是准备侵占哈萨克全境,以及将整个中亚纳入其保护范围,中亚与中国接壤的布拉哈汗国,已经有王公大臣投入了中国人的怀抱。

    “中国人不会首先向我们宣战,这将是它最大的战略失误。”米柳京元帅从来都是一针见血,能在迷雾中觅到敌人致命的弱点。

    是啊,不管其国内运输协调能力如何惊人,却没有雷霆一击的威慑,这种慢悠悠的节奏使得俄国完全可以从容应付它的挑战,现今俄帝国兵团已经渐渐抵达前线。

    英国人早已经对中俄矛盾表示严重关切,对中国在边境一带的冒险行动表示忧虑,多多少少对俄国表示了同情,这使得中国人正竭力进行舆论战,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正义的注解,这就使得他不大可能首先宣战。

    皇弟米哈伊尔敲了敲烟斗,说道:“地中海舰队已经通过了苏伊士运河。”

    米柳京目光闪了闪,他一直就不同意派出舰队去南洋和中国人争锋,但米哈伊尔却竭力主张去攻击中国人的贸易圈,并且认为重建后的地中海舰队完全有能力击败中国舰队,中国海军的舰只,虽然设计建造上思想活跃,新技术应用比较多,但其海军士兵只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只要帝国舰队吸取前次惨败的经验,不再轻敌,定然可以将其重创。

    而且,英国人已经答应开放印度洋的港口为远航的俄国舰队补给维缮,这就使得地中海舰队不再是远渡重洋的疲惫之师,也不再惧怕中国舰队以逸待劳。

    如果能重创中国舰队,封锁其海域,对于中国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可能改变远东东海岸移民城市的命运,战争一旦爆发,那一带必然陷于孤军作战,会被中国的步兵海洋极快的淹没。

    是以米柳京虽然觉得这个计划比较冒险,但却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一定要去反对它。

    “陛下,对于作战计划,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米柳京指着桌上的作战地图,低声述说起来。

    亚历山大二世的棕色眼眸开始露出惊奇之色,渐渐的,变为喜悦,越来越亮……

    ……

    迪化行宫的书房,叶昭正在翻看报纸。

    租界的外国人报纸几乎连编累牍都是对中俄两**事力量进行分析性对比,当然,现在通讯不便,获得信息的渠道更是匮乏,这种分析也只不过是很笼统的雾里看花,比如中国陆军的兵力,多猜测为一百万人左右,武器装备番号部署,就更是自相矛盾的臆想和虚构。

    而且对于战争会不会爆发,大多也不敢肯定,超过半数的报纸认为会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只有一两份报纸信誓旦旦的判断两国定然会爆发战争。

    国内的报纸,则多在煽动对鄂罗斯人的仇恨。

    实际上,在前线磨刀霍霍的同时,帝国在京师开始修建第一条地铁的计划却半点也没有受到阻滞,前几日,已经正式开工。

    虽说现今地铁只能同伦敦一般,跑黑烟浓浓的蒸汽机车,不出多久就会被淘汰,但叶昭却极为支持这个计划,这种综合性工程是对帝国建筑工程、科技等等能力的考验,更是一种经验积累,科技进步和应用齐头并进,互相促进,才能步入良性的正轨。

    现今帝国科学界探索发明热情高涨,叶昭乐见其成。

    门被轻轻敲响,红娘走了进来,华丽丽的双排扣深红呢子军服,红娘现今气质越发硬朗,少了当年的妩媚,不知不觉,变成了军中“铁娘子”。

    叶昭就起身,说:“走,看沙盘去。”又道:“你的战区事关重大,可以说影响着整个战局,怎样,有信心没有?”三个军区的统帅早已经定了下来,红娘、哈里奇和韩进春。

    红娘微微点头。

    书房外,远方乌云滚滚,就好似中俄陈兵百万的边境,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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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战了,不好分割,都放在晚上那章。

    刚又算了算,晕,这一小章算今天的话,等于前四天就写了一个一万字,又要欠债了,赶紧补债……

第六十七章雷霆万钧

    草原在陵,万马奔腾,头戴圆筒卷毛高帽、身披黑s哥萨东骑兵海洋纵横驰骋,大地仿佛也在颤抖。

    骑兵队伍中,有一名满脸浓密的黄sè络腮胡的大汉,他叫迪年塔利,是哥萨克乌拉尔兵团第三团团长,此时任他驰骋的大地,是中国人的疆土,叫做唐努乌粱海。

    酷暑八月,天如降火,迪年塔利心中更是一团火热,用中国人的鲜血染红刀锋,屠杀这个强大东方国家的公民,比虐杀高加索的低劣种族更刺ji万倍。

    骑兵团的目标便是前方百余里外的克孜尔,也是中国人在唐努乌粱海地区的军事商业据点。

    中国人好似对边疆的资源有一种偏执的喜爱,据俄国上层分析,很可能中原广阔的土地实则资源匮乏,如此才可以解释其经常用大力气在边疆开矿的行为,比如克孜尔,距离中国人的京城是如此遥远,可中国人偏偏要开采这里的煤炭,而且不惜动用大量人力修筑了克孜尔到乌里雅苏台的公路,而且铁路建设已经在一年前动工,据说明年便可以完工。

    而乌里雅苏台和迪化之间,早就修筑了méng古地区第一条铁路。

    有时叶昭也在想,自己的铁路干线建设倒是和袁世凯立国时提出的目标差不多,不过袁世凯刚刚立国便经历军阆混战,他的目标也只能成为镜huā水月。

    迪年塔利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他的任务便是杀掉他所见到的所有中国唐努乌粱海人,也就是俄国人嘴里的图瓦族人,免得泄lu消息,在他身后,二十多万俄国军队已经源源不断的开拔。

    距离克孜尔最近的西伯利亚铁路城市阿巴坎,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几百里,只是需要跨越一些山脉和河流。

    méng古战区,才是米柳京对中国作战中选择的主战场。

    而在亚历山大斯克一带汇集了30多万大军的西线战场在战争初期将会采取守势,已经修筑了超过80千米的堑壕,以抵抗中国步兵海发起的攻击,因为根据情报,在天湖城巴克喀什湖一线,中国已经集结了三四十余万兵力。

    最东线西西伯利亚海岸线的移民城市和军队只能被放弃,成为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不可避免。

    但只要中部méng古战区能实现战略意图,那丁点的牺牲就不算什么。

    奇袭克孜尔,利用克孜尔到乌里雅苏台的宽阔公路为运输线,攻克乌里雅苏台如果运气好,能俘获几辆火车头,说不定可以闪电般攻击迪化,中国皇帝和他的司令部、军中高官都在迪化城,如果俘获了中国皇帝,那么这场战争就会取得奇迹般的胜利。

    当然,米柳京不会认为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他的战略意图是当中国人首先从西线发起攻击时,俄国中路军便从乌里雅苏台进袭迪化,如果能攻克迪化,等于切断了中国军队的补给线中国人在西线的几十万大军将会不战自溃。

    中路军战略意图的最低目标则是以乌里雅苏台为跳板,威胁中原腹地,在中国人的混乱中寻找更好的战机。

    十天前,在东哈萨克斯坦摩擦不断的中俄军队终于爆发了大规模冲突,俄国旋即向中国宣战,不出所料,中国人西线部队立即侵入俄国境内开始向亚历山大斯克进发。中部méng古战场,如果以最快速度推进,战事顺利加上些运气,实现最高战略目标并不是困难的事,甚至攻克迪化时中国的西征军也来不及救援。

    根据情报显示在乌里雅苏台,中国人只有两个集团军和一些零星的边防部队,1o万人左右,这也很正常,在西线巴尔克什湖到突厥斯坦,中国人集结了超过40万军队显然其对于腹地的防御很有信心,也不认为俄国人会在荒无人烟山脉纵横的中路发起袭击,就算俄国人攻击外méng依靠绝佳的输送能力,他们也很快能组织起庞大数目的军队对孤军深入的俄军给予迎头痛击。

    而米柳京却向亚历山大二世提议在中线以重兵袭击中国méng古地区,集结323个步兵营、191个骑兵营和715门火炮共24万余人的精锐,在méng古大草原中给中国人重重致命的一拳。

    乌里雅苏台一位亲俄的亲王也早就答应,只要俄国人帮助他成为札萨克图汗部大汗,他就会全力支持俄国人的军事行动。

    这场与中国人的战争,虽然很难肢解庞大的中国,但战胜中国令其不得不放弃西域、西伯利亚的领土和接受méng古独立,便是俄国人的最终目的。

    迪年塔利并不知道最高统帅部的战略意图,他只知道,他接到的命令是杀死一切见到他们的中国图瓦人,以免这场绝佳的袭击失去意义。

    只是唐努乌粱海一带地广人稀,据说图瓦人一共才几万名,大多生活在克孜尔一带和其南部地区,至少迪年塔利的先锋团只遇到了一个几百人的图瓦人部落,数百人,不分老幼fu孺,立时被杀得一个不剩。

    迪年塔利挥了挥手,大声呼喝了几句,奔腾的骑兵呼哨中缓缓减速。

    越过茫茫草原和荒漠,前方百余里,便是大小叶尼塞河贯穿的克孜尔了,根据méng古亲王的情报,克孜尔驻扎有中国的一个边防团,迪年塔利不知道情报来自中国的méng古亲王,他只知道,他要等待同伴,集结十几个骑兵营对中国人进行突击,不能令一个中国士兵落网逃生。

    当近万名哥萨克骑兵宛如野兽般嚎叫着出现在克孜尔一带的地平线上时,中国人的反应却极为迅速,军事碉堡中喷出猛烈的火舌,而以铁丝网和堑壕组成的防御工事也极快的被步兵占据,轻机枪和步枪密集的枪声很快在地面八方响起。

    在哥萨克骑兵发起攻击前,早就切断了通住南方的公路旁架设的电报线,是以虽然第一次冲锋被中国人的弹雨击退,但哥萨克骑兵并不气馁,纷纷呼喝着打圈,准备发起第二次冲锋。

    迪年塔利的眼睛却红了他的骑兵团冲在最前端,损失惨重,一次冲锋下来,数百名骑士血肉横飞,而这次不成功的冲锋,显然是因为轻视中国人火力仓促的从四面发起分散式冲锋所致。

    所以当兵团师长潘维茨召集将领布置战术,迪年塔利倔强的矗立在马上,并没有加以理会。

    克孜尔城镇中,突然一个巨大的气球升空,气球以铁链牵引固定吊篮中,隐隐约约的小黑点,应该是中国的侦察兵。

    迪年塔利呆了一下,广阔的草原森林河流,低矮的群山,站在高空,目及万里也就是说己方骑兵队伍的一举一动中国人都会看在眼内。

    一名骑兵突然飞快驰来,大声喊:“中国人放出了信鸽!中国人放出了信鸽!”

    迪年塔利心下更是一沉。

    潘维茨拔出了马刀,厉声道:“为了哥萨克的荣耀!”

    立时间,雪亮马刀如林看不到尽头的一匹匹黑sè骏马上,哥萨克人挥舞着刀锋怪叫,暴戾的气息冲天而起。

    “阿茹娜,你怕吗?”查干巴日侧头问自己的妻子。铁丝网和堑壕的防御工事后,有数百名méng古骑兵,这是克孜尔边防团的骑兵营,均是招募的méng古族勇士。

    营指挥使查干巴日和妻子阿茹娜策马在城中一处高地上。查干巴日是札萨克图汗部人阿茹娜则是托辉特部人,都是贫苦人出身,阿茹娜更曾经是部族头人家的奴隶。

    当帝国在外méng诸部开始废除贵族特权、将一些贵族恶霸流放、任命官员管理各部属地,推行部落头人监察制度时,和许多贫困的méng古青年一样查干巴日成为了拥立帝国政策的排头兵,在其部落发动了推选头人的运动,并且很快应招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骑兵。

    一年之后,他遇到了阿茹娜,当时帝国刚刚在克孜尔筑城移居矿民而前朝委命统治唐努乌粱海地区的托辉特部,还处在奴隶社会的阶段,在解救托辉特部奴隶时查干巴日认识了阿茹娜两人很快感情升温,在三年前成亲。

    阿茹娜不愿意与丈夫分离是以很快加入了卫生员的培训班,并且成为了一名出sè的卫生员,几个月前,调入骑兵营卫生班任班长。

    他俩也是边防团有名的夫妻档,当然,这是经过师部特批的,毕竟按照军中条例,正常情况下,夫妻间不应该存在直属的上下级关系。

    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哥萨克骑兵,阿茹娜的眼睛亮的好像天边的星星,她不怕,能和丈夫相遇相守这两年,从地狱般的生活来到天堂,就算现在面对死亡,她也毫无畏惧。

    她不说话,只是坚毅的望着前方,拽了拽身上的枪带。

    “乌拉!乌拉!”震天动地的吼声,近万名黑压压哥萨克齐齐冲锋的场面极为恐怖。

    四周,震耳yu聋的密集枪声再次雨点般响起,而在黑压压哥萨克队伍的排排马枪声中,团团白雾升腾。

    “轰轰轰”加农炮、迫击炮的炮弹接二连三在哥萨克中炸响,人嘶马叫、血肉横飞,冲到最前面的哥萨克骑兵,马上又遭到轻机枪火力的密集扫射,被打成筛子的骑兵和战马一个个栽倒,铁丝网前百步的区域,血流成河。

    当第二日俄国中路军两个步兵师火速抵达战场时,十八个营的哥萨克人几乎减员了三分之一,克孜尔仍然牢牢的掌控在中国人手中。

    俄国步兵部队修筑工事,等待炮兵的到达,méng古战区统帅、皇弟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早就下令,如果骑兵突袭未能成功,先头部队一定要等待火力支援,再对中国人发起强攻。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保守,喜欢稳才搬打,这也是亚历山大二世和米柳京将他选为méng古战区统帅的原因,换第二个将领,判断失误的话,在méng古战区很容易变成孤军深入而遭遇中国人的迎头痛击。

    三天后,俄国人军队陆续抵达克孜尔一带,保守的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甚至留下两个师的兵力分散驻防来维系其根本不可能遇到攻击的补给线。

    在这三天中,超过30000名俄国步兵对克孜尔展开了猛烈的攻击,炮火几乎将整个城镇夷为平地,中国人的炮兵阵地也早就哑火,虽然突破了中国人的第一道防线,但其西端傍林而建的山丘碉堡却很快形成了第二座阵地,在被炮火摧毁的残壁断桓中,中国士兵顽强的抵抗着俄国人的攻击。

    当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在叶尼塞河河畔听其手下将领做军情汇报时,不禁愕然良久,中国一个满员的步兵团,据说人数在四五千人左右,这还包括其武装起来的后勤人员,却在失去炮兵支援的情况下保持着坚韧无比的战斗力,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一再从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轻视中国人,但中国军队的表现还是令他震惊。

    “公爵大人,我提议由我的兵团接替攻击中国人的行动!”

    长桌旁说话的面sè冷峻的中年将领是méng古战区第二军团第三师师长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德拉戈米罗夫,他是俄国有名的军事理论家,否定火力,提倡永恒的刺刀。

    而中国人据守的阵地地势险要,不适合大兵团展开攻击。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微微点头,问身侧的将领:“准备好进袭乌里雅苏台的行动了吗?”对于中国步兵营顽抗的这个小插曲,他并不在意,从整体战略来讲,中国人就算坚守的时间再长,只需派出少量部队将其围困,总有投降的一日,现今中路军主力抵达克孜尔,依靠宽阔的公路,可以雷霆般进袭乌里雅苏台。

    中国人应该已经知道克孜尔遇袭,但其情报未必准确,因为放出信鸽时围攻克孜尔的只是哥萨克骑兵,中国人不会轻易判断出己方会跋山涉水大规模侵入外méng,就算被其得知,也全无干系。

    现今中国军队定然在紧急驰援的路上,么克孜尔和乌里雅苏台之间设伏,击溃中国人救援的队伍,吃掉中国人在乌里雅苏台的两个集团军,接着进袭迪化,这便是米哈伊尔的战略。

    中国人的主力在西线,更在向亚历山大斯克进军,短时刚艮本难以回防,何况天湖城的间谍们已经得到了破坏中国铁路线的命令,出阿里山口到天湖城的荒漠地段,炸毁其几段铁路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在东哈萨克,已经部署了一个骑兵营来炸毁中国人的铁路。

    失去铁路支援,其西线军团便不足为虑。

    而可以预见的是,当歼灭中国在乌里雅苏台的两个集团军后,自己面对的中国军队更多的是战斗力低下的预备役部队,自己有méng古人的支持,攻克中国人的西北重镇迪化并不是多么难以达成的目标。

    听大公问话,第二军团军团长约瑟夫弗拉基米罗维?古尔科道:“稍事休整后,我们就展开对乌里雅苏台的攻击。”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站起身,看向了身后悬挂的巨大军事地图,托着下巴,默默的沉思。!。[(m)無彈窗閱讀]

第六十八章中国人的雷霆万钧

    就在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准备宣布结束军事会议的时候,一名参谋官匆匆进来,在米哈伊尔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米哈伊尔微微一怔,说道:“多派出斥候队侦察。”转头道:“骑兵侦察发现大规模中队运动的迹象。”

    约瑟夫微微蹙眉,道:“中国人不会来的这么快,除非有一支大部队驻防在附近,可是蒙古的车林先生在情报里并没有提及。”

    米哈伊尔道:“不管怎样,你的军团进行布防,准备迎战。”

    夕阳渐渐落幕,克孜尔残余中国人碉堡的枪声也渐渐稀疏起来。

    站在镜子般的河畔,米哈伊尔踱着步,心里微微有些乱,根据这一两个小时的情报,南方出现大规模中国人军队已经是肯定的事,第二兵团的先头部队已经与中国人发生小规模战斗,最后中国人率先脱离了战场。

    他突然又快步走回营房,亲兵忙燃起了油灯,米哈伊尔摊开作战地图,按照原本的军事部署,并没有准备在克孜尔一带逗留多长的时间,而且对于蒙古大草原来说,地势平缓,并不需要刻意留意地形,克孜尔一带,则有着少有的山脉丘陵地形。

    现今米哈伊尔不得不向最坏的方向打算,那就是中国人实际上在蒙古一地布有重兵,作为最高军事机密,车林亲王并无从得知,甚至,中国人一直在防备己方从蒙古侵入?

    米哈伊尔突然有些心惊,转头道:“通知兵团司令、各师师长紧急会议。”

    俄国人的行动是极为迅速的,一夜时间,抵达克孜尔的第二兵团便完成了防御部署,一个师部署在克孜尔左翼的丘陵密林中;两个师则以通往乌里雅苏台的公路为原点的构筑战壕和掩体,先期抵达的200多门火炮也在阵地上架设完毕。

    虽然将领们未免认为米哈伊尔小题大做,但却也严格执行大公的命令。深夜时数个骑兵斥候队被中国人逐回亦或失踪也令将领们觉得事态严重。

    拂晓,晨曦渐去,当远方黑压压的中国步兵战线出现在俄国人的视线中时,所有的俄官都倒吸一口冷气,更佩服大公的先见之明。

    1870年8月26日,中俄军队在克孜尔不期而遇。

    几乎在破晓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密林中、丘陵中、草原上处处炮火轰鸣,中国人的火炮开始对沙俄阵地展开密集的轰击。

    在战场南百余里外一处临时搭建的砖房中,红娘看着克孜尔一带的沙盘,这个沙盘,实则她与叶昭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研究过多少遍。

    草原地区不容易设伏,将俄国人诱入乌里雅苏台一带聚而歼之不大现实,大规模军事调动,其骑兵侦察队不可能不发觉,而且如果要配合行动,就免不了遣出“援军”牺牲来令俄国人坚信己方没有准备。

    衡量之下,在克孜尔一带趁俄国人立足未稳,侦察兵尚来不及扩大侦察范围,从而给予迎头痛击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为了诱使俄国人以蒙古为战略突破口可说付出了千辛万苦的努力,包括圣彼得堡、莫斯科的谍报线,包括伪装成范耿吉小舅子投诚的“叛逃军官”,据说,该谍报人员只差一丝丝就进了鬼门关。

    天湖城一车车伪装的军列,也令俄国人对中国在西线集结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精锐兵力深信不疑。

    不过刚刚从迪化来的电报,虽然严加防范,迪化至天湖城一线的铁路还是被俄国人炸毁了数段,电报线更被经常性掐断,虽然天湖城一线屯兵不似俄国人想的那么夸张,但同样超过了二十万之数,而且真的已经开拔向亚历山大斯克一带运动,补给线屡屡被破坏对于西线军团来说将是严峻的考验。

    现今只能在中部战区给予俄国人毁灭性打击,才能完全打乱俄国人的战略部署,而叶昭所说战争初期红娘的战区最为关键也就在此了。

    窗口木桌上摆了一排电话,电话铃声不时响起,通信兵回头大声向参谋长赵璞玉报告着集团军各步兵师逐步投入战场的情况,第一梯队3个师已经部署完毕,炮兵师开始进行火力压制。

    唯一的一条电报线连通乌里雅苏台,刚刚的电报,车林亲王被军事法庭审判,判处了绞刑。

    红娘微微点头,在沙盘里插上一面面红旗,默默的思索。

    同一时间俄国人的统帅部。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同样也在踱步深思,现今在克孜尔俄国的武装力量有第二兵团和骑兵共计近十万人,第一兵团的先头部队也已经抵达,其余部队陆陆续续赶到。

    很明显,中国人同样在蒙古地区部署了重兵,而且具有相当的警惕性,现今是战是退?

    退兵,未免显得太过儿戏,何况立时就会军心浮动,在中国人的追击行动中,更会损失惨重,等于缴械投降,何况刚刚骑兵传来电报,迪化到天湖城的铁路线数段被炸毁,不管中国人在蒙古战区有没有准备,最高统帅部的战略目标却并不是遥不可及。

    而且从阿巴坎到克孜尔,比乌里雅苏台到克孜尔要近一半的距离,加之有克拉斯诺也尔斯克一路沿着叶尼塞河南上的游艇补给,完全可以支撑起大规模的战役。

    中国人傲慢的要“拒敌于国境外”,听闻这是他们千年来遵循的战争法则和信条,那么很不幸运,就令中国人品尝下惨痛失败的苦果。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越是深思,越发觉得这将是一场为中俄战争的战局取得先手的契机,同中国人在克孜尔决战,将其部署在蒙古的重兵击溃,威胁中国人腹地,攻袭迪化,将会令中国人西线不战自乱,若其匆忙回防,己方西线军团的反击将会是致命的。

    如果在这个时代,将不靠谱的铁道线视为战争成败的第一要素,严重依赖铁道线,那么当失去了铁路,战争失败将不可避免。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将烟斗慢慢放在桌上,说道:“传令第一兵团和第三兵团,急行军抵达战场,给圣彼得堡发电,我们可以在克孜尔敲碎中国人的骨头,请总统帅部重新部署蒙古战区的补给和兵员。”

    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蒙古与中国人决战,新征募的士兵和补给将会通过西伯利亚铁路源源不断的运来阿巴坎,中路军将会击败蒙古战场的中国人精锐,深入中国腹地。

    甚至他觉得,总统帅部的战争目的都可以进行改动,仅仅令立和接收中国侵占的西域领土显然略有些保守。

    ……

    中国人的阵地,每隔数里,便会升起一个巨大的观察哨气球。

    策马在一处高地上,俄国第二兵团第三步兵师师长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德拉戈米罗夫端着望远镜凝视中国人的阵地,不禁暗暗恼恨,天湖城中国人的气球已经被他们在撤离前破坏。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克孜尔以南除了高耸的山峰,丘陵地段并不多,是以中国人的部署大多数时间都逃不过己方的观察,在这除了沼泽和树林外略显空旷和平坦的战场上,中国人很多优势都发挥不出来,而且德拉戈米罗夫相信,没了铁丝网和堑壕,哥萨克骑兵将会给予中国人最沉重的打击。

    傲慢的中国人!德拉戈米罗夫发现中国这个民族就算其最软弱的时期也一副天朝上邦万国来朝的心态,现今其工业科技走在了世界的前端,更将俄国远远拉在后面,就越发狂妄无比,竟然准备在大草原上与凶悍的俄国勇士、哥萨克勇士对决,好吧,就叫中国人知道战士的真正含义!

    德拉戈米罗夫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俄国勇士的刺刀海洋冲破中国阵线的一幕。

    克孜尔南部是山脉、树林、丘陵、河溪、沼泽、草原组成的极为复杂的地形,中国人和俄国人的阵地渐渐变得犬牙交错,很快,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

    很自然的,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将绵延向南而去的公路和两侧的草原地带作为突破口,只要突破了中国人的防线,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就可将中国人反包围施以毁灭性的打击。

    根据种种情报判断,中国人已经在战场中投入了5-10万人,而根据高山上观测点的侦察兵观测,中国人很可能还有数量充足的后备机动军队在南方山脉之后。

    尼古拉那维奇虽然没有沙盘,但一张克孜尔一带方圆百里的军事地图已经摆在了他的桌上,虽然地图略显粗略,总体上的战略意图却是很容易看清楚,根据中国人穿插进入战场占据的山脉密林来看,他们同样想实施分割包围战术。

    突破南方中国人扼守的公路战线,穿插进入战场的中队士气将会遭遇沉重打击。

    是以当第二日,第一兵团第三师抵达战场后,尼古拉那维奇便向哥萨克骑兵下达了攻击南线中队的命令,他不能令南线的中队挖掘起深沟架设好铁丝网,到那时候想击破中国人的防线将会付出数倍的代价。

    而现在扼守公路的中国步兵,没有掩体和壕沟,甚至不得不蹲下身子与俄国士兵对射,显然,这并不是他们的强项,以先进的战术和火力构筑起威名的中队,一旦发现自己进入了三段击时代,其战斗力便陡然下降了数个档次。

    当然,尼古拉那维奇也毫不怀疑中国人在公路转角的丘陵山脉后布有大量的机动部队支援,但在平坦的公路草原上,浩浩荡荡的哥萨克洪流可以摧毁一切阻挡他们的力量。

    尼古拉那维奇已经开始策划考虑下一阶段的战役,当哥萨克骑兵纵横在草原上切断中国人的补给线,数万盘踞在克孜尔一带各处阵地上的中国人便成了瓮中之鳖,当这些中国人被歼灭,俄国大军便可以在百十公里宽的正面齐头并进、多路突击,中国人匆忙集结的防御部队将难逃被歼灭的下场。

    ……

    看着数里外黑压压的中国步兵线,迪年塔利眼睛血红,他的骑兵团在进攻克孜尔的战斗中损失殆尽,最可恨的就是中国人依靠险要的地势,现在还在进行着抵抗,那些被击毙的中国人,均是被俄国步兵团的步兵击毙,没几个人毙命在哥萨克的刀下,这就令他更为郁结,而此时看着草原和公路上中国人组成的漫长防线,迪年塔利慢慢抽出了马枪,心里,跳动着野兽般的狂热,用烈马践踏中国人的尸体,用火枪和马刀打爆中国人的头颅,是为他的部下复仇的最好办法。

    大草原,将会成为中国人的墓场!

    铺天盖地的哥萨克骑兵黑压压冲锋的场景颇为骇人,那一刻,他们身后的天空好似都暗了下来。

    超过20000名的哥萨克和沙俄骑兵,每行八人八骑,寒气刺骨的刀林挥舞,以超过数里的扇面冲锋,悍不畏死、前仆后继,那种场面及其令人震撼,今时今日,在辽阔的草原中,几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和他们抗衡。

    迪年塔利奋力的催动着马匹,身边伙伴一个个掉下马,他却全不在意,心中只有狂野的呐喊,冲过去!冲过去!冲到中国人的身边!砍掉他们的脑袋!

    虽然远远瞥见公路上、草坡间驶来许多黑黝黝的东西,迪年塔利的脑子却全忘了思考,只想享受马刀和中国人脖颈软骨接触的刺激感觉。

    中国士兵开始潮水般后退,突然,“砰砰砰砰砰”的震耳响声响起,距离近了,迪年塔利看得清楚,这些黑黝黝的东西是钢铁做成的方匣子,下面有四个奇怪的轮子,最上方半圆形的金属壳伸出了黑洞洞的铁管,此时无情的喷射着火舌。

    数十辆钢铁怪物,肆无忌惮的冲入了哥萨克骑兵的洪流中,躲避不及的骑兵被狠狠的撞飞,到处都是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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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战斗才刚刚开始

    碉堡里,抱着轻机枪靠坐在射击口旁的查干巴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头看向弹药箱,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

    查干巴日叹口气,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阿茹娜温柔一笑,说:“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遇到你,我才知道山上的花儿为什么那么美。”说着话她轻轻靠在了查干巴日身侧,说道:“多杀几只恶狼,为我们自己报仇。”

    查干巴日笑着点头。

    “嫂子!您真勇敢!”另一个射击孔前,一名灰军装士兵笑着说,看年纪,他也就是十五六岁。

    阿茹娜诧异的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啦?”她一直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据说还是个老兵的小孩儿会成为军人,而且是排长,只是不好意思问。

    青涩的小排长咧嘴一笑,说:“我十七呢,看着小。”

    阿茹娜道:“听说你当兵很久了?”

    小排长吐吐舌头,说:“十年兵龄了!”好似知道阿茹娜想问什么,说道:“我那年差点饿死,被大皇帝的亲兵从路边拣回了一条命,要送我去学校,我哪懂那个?后来,就加入了哨兵队,放个哨,刺探个消息什么的。再后来,就参军了,大皇帝登基,裁撤娃娃兵,我可是央求了好久,因为我是神枪手,管带喜欢我,报告往上打了一摞,我们全连签名,好像都惊动提督大人了,最后就把我留了下来。”

    阿茹娜叹口气道:“这么个小不点,唉……”

    小排长笑道:“那怎么了,嫂子,您勇敢,我就不勇敢吗?保卫大皇帝的江山,保卫国家,保卫我未来的媳妇儿,我才不怕死呢!”

    阿茹娜诧异的道:“你有意中人了?”

    小排长道:“将来会有啊!只是我见不到她了!”

    阿茹娜心里不知道怎么,微觉难受,是啊,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意中人了,自己呢,下一世,还会见到查干巴日大哥吗?

    “小豆芽,你又想媳妇儿啦?”三层木梯上,探下个络腮胡大脑袋。

    小排长忙打个立正,说:“报告营长!没有!你别听他们胡咧咧!”

    营长哈哈一笑,说:“来,咱唱首军歌,胸脯子都给我挺起来!”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热血犹殷红!”

    “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热血犹殷红!”

    低沉的歌声慢慢响起,仿佛传染一般,便算是本来在卫生员护理下咬牙不吭声的伤员,此刻也都勉力挣扎,跟着唱了起来。

    阿茹娜和几名女卫生员的清脆歌喉也在粗犷的歌声中回荡,边防军以及野战集团军的女卫生员极少,但克孜尔边防团却很是有几名蒙古姑娘。

    以往,阿茹娜很难理解这首军歌的慨然之意,也很难理解这些中原人唱起军歌的自豪和骄傲,现今,却是懂了!

    这首歌,是千千万万帝国勇士的鲜血凝聚,是军魂,是国魂!

    自己,这个出身低贱的番邦女子,也有幸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么?!

    外面,枪炮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很快,碉堡内各个射击孔都伸出了枪管,但几乎令人不敢相信的,三层有哨兵惊奇的不敢确定的喊道:“是咱们的人?”随即就大喊:“是咱们的人,是咱们的援军!”

    碉堡内沸腾起来,在俄国人猛烈炮火打击下,只有这座倚着山腰半地塔式混凝土堡才得以幸免,而依靠着碉堡的一处密林战壕中,则是边防团的最后一处阵地。

    “我们真的得救了?”阿茹娜不敢相信的向射击孔外看去,却见一队队灰军装士兵正搜索式前进,在他们身后,有两辆钢铁巨物轰隆隆的走着。

    ……

    在帮助步兵突破了克孜尔南端的俄国人战线后,“雷霆”们极快的撤离了战场,以免成为活靶子,在俄国人炮火下覆灭。回程前,在克孜尔城内,车上的战士极快的下车加了汽油和水,使得其能够正常脱离战场,车上空间狭窄,也仅仅能加一次油。

    也有几辆装甲车留了下来,最早的实验品,消耗极大,火星四冒的机枪塔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也没有专门存放汽油的安全铁箱,现今只能留下来当作重机枪碉堡。

    统帅部的砖房中,红娘又插下了几个小红旗,她比谁都清楚,重新进入了克孜尔城后,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见红娘指了指一面绿旗的位置,参谋长赵璞玉道:“是俄国人的炮兵阵地。”

    距离绿旗最近的红色小旗是红娘刚刚插上去的,正是尾随铁甲车冲入克孜尔的象山军第二师的两个步兵团。

    红娘将那面红色小旗子向前微微移动位置,又移动着其余小旗的位置,说道:“可以发起总攻了!”

    沙盘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除了克孜尔一带犬牙交错的阵地,边缘地带,红色旗子已经基本完成了合围。

    很明显,红娘的胃口挺大,竟然要围歼先期抵达克孜尔的十多万俄军。

    当总攻的命令通过一条条电话线下达到各师、团,远方,突然炮火轰鸣,甚至红娘所在的百里之外,也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在红娘统帅的中部战区,帝国集结了象山集团军、第一集团军、第三集团军、第七集团军等等帝国精锐,超过19万步兵、8万骑兵,更有预备役部队近20万人。

    投入克孜尔战场的,则有包括预备役的400个步兵营、195个骑兵营,超过30万人。

    当上千门火炮对着克孜尔北部和东部的俄国人阵地进行猛烈的轰击,当密密麻麻的人海战术出现在俄国人阵地前,当以连为基本作战单位的帝国军队,以轻重机枪、迫击炮猛烈的火力冲锋,猝不及防的俄国人一下被打晕了头,如果说铁甲车战术只是一种心理威慑的话,那么这种直接的火力打击带给俄国人的是恐慌,不知不觉,一处处俄国人逐渐收缩的阵地被中国士兵分割包围。

    信仰刺刀决胜的德拉戈米罗夫师长吃到了中国人猛烈火力的苦头,他的师部和一个步兵团被中国人包围在克孜尔城城北,废墟地带的巷战,中国人的轻重武器简直可怕的令人胆寒。

    克孜尔北方丘陵密林中的俄国统帅部已经乱成一团,在短短的时间内,司令官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就与超过半数的步兵团失去了联系。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连连踱着步,中国步兵海的推进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虽然哥萨克骑兵给中国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也仅仅是在局部的交锋中,当左翼埋伏在山坳的万余名哥萨克在中国人的炮火中被炸得七零八落,哥萨克骑兵便很难再组织起对中国人的有效冲锋。

    毫无疑问,整个战场,都在中国人气球侦察兵的监视范围内。

    但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还是有些想不通山坳中的哥萨克骑兵是如何被中国人发现的,除非中国统帅对这一带了如指掌,更敏锐的能根据战局发展猜想出自己的兵力部署。

    当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问身侧副总参谋长伦琴夫:“谁是中国人的统帅?”时,见副总长伦琴夫愕然的神情,尼古拉那维奇苦笑一声,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等对中国人一无所知。

    ……

    阿茹娜并没有和伤员一起撤离阵地,而是扛起步枪,和丈夫一起成为了步兵,那位容貌丑陋的大胡子连长直大声骂她,但在丈夫低声解释之下,大胡子连长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终于没有再反对。

    此时,她和大胡子连长,以及这个步兵连的火力班,躲在一处废墟的墙壁后,北方几十步外的房顶上,便是疯狂射击的俄国士兵。

    帝国野战军,通常情况下连一级单位配备三挺轻机枪组成火力班,大胡子连长隶属于帝国皇家陆军第七集团军第一师,第七集团军是一支刚刚成军不久的野战军,这次作为第一档战斗单位投送战场的机会得来不易,第一师获得主攻城北区的机会,听闻更是程学启师长在电话里向苏娘娘拍过胸脯的。

    苏娘娘知道我们第七军第一师,那大皇帝也该知道吧?大胡子连长思及就不免热血沸腾,此时,他亲自抓过了一挺机枪,压低声音道:“娘的,咱不能给自己丢脸,要不赶明儿皇帝爷爷和娘娘问起来,你们第一师哪个连队最先把军旗插上罗刹鬼的阵地呀,咱师长要报了别的连队的名儿,咱可羞不羞?!”

    “啾啾啾”,头顶子弹飞过的声音。

    “小九!你蹲下,老子上房打掉这个点!”大胡子连长大喝一声,叫小九的士兵犹豫了一下,说:“连长,我来吧……”被大胡子眼睛一瞪,急忙蹲下身子,大胡子踩上他的肩头,说了声“起!”小九快速起身,大胡子已经攀房檐跃上了房顶,在同时,其余两名机枪手也如法炮制上了房,又接过士兵们递上去的机枪,随即就是嘭嘭嘭的枪声,突然哄一声,尘土飞扬,接着就听大胡子的骂声:“真他娘倒霉,这破房子。”本就被炸了个洞的土坯房又哪里搁得住他三人加机枪的后坐力?

    “火力点打掉了!”一名机枪手咧嘴笑,确实,对面屋顶已经听不到枪声。(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章 精锐师的对决

    第七十章精锐师的对决

    夜幕降临,中国人的炮兵阵地突然显现出一片猩红,数里外被称为2号山头的俄国第二兵团第一师防守的阵地立时沙石飞扬,好似烟花般在俄国人头顶洒落的开花弹,璀璨而又触目惊心,远远看着美极,但那每一点小小的烟花火星落下,都可以收割人命。

    四下杀声四起,夜幕,永远是破袭防守阵地的最好掩护。

    俄国统帅部,皇弟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坐立不安,处于极度的矛盾中,他想下令全军撤退,又想坚守等援军抵达。撤退,就代表着处于中国人包围的部队难逃覆灭的下场;等待援军,如果不能扭转战局,整个蒙古战区的战事短短几天就遭遇惨败?传回国内,对子民的打击将是致命的,甚至会严重影响西线战事的进展。

    突然,外面“哄”一声巨响,大地颤了几颤。

    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一呆,“轰轰轰”的巨响接二连三,“敌袭!敌袭!”外面响起了杂乱的喊声。

    卫兵惶急的跑进来,一边喊着:“大公,中国人的炮兵发现了我们!”一边已经不由分说的架起尼古拉那维奇、参谋长和几名参谋军官向外便跑。

    密林中几百步远的警卫部队营地炮弹不时落下,偶尔也有落在统帅部四遭的,有紧跟在尼古拉那维奇身后的卫兵被炮弹片划过,捂着腿惨呼倒地。

    卫兵们吓得脸都白了,架起尼古拉那维奇拼命向北赶,尼古拉那维奇虽然心中惶恐,却也不免奇怪,中国人的炮火不可能射程这般远的,这里距离中国人的炮兵阵地,少说也有10里。

    尼古拉那维奇转头向南看去,渐渐看出了端倪,南方一座险峻的山头上,偶尔有亮光发出。

    尼古拉那维奇更觉不可思议,这座山头他实地探测过,山势极为险峻,火炮,怎么可能上的去?

    此时尼古拉那维奇回头望向的小山峰上,十几门火炮正摆在比较平坦的地带,对密林中的目标嘭嘭的开炮。

    上山虽难,山峰上却是有一片开阔地,足以摆得下中国产80mm山地炮。

    火炮连连长吴长庆站在一处巨石上,捻须看着远方密林一处处冒起的火光,虽然看不到人影,但侦察兵早就发现这处密林中有伏兵,只是战线一直没能推到这附近而已。

    吴长庆乃是安徽人,父亲吴廷香二十年前办团练对抗义和团,结果战死于庐江,吴长庆被赏云骑尉世职,后加入平远军,作战勇敢、指挥有术,更对火炮有着难舍的偏爱,当帝国80mm山地炮列装各山地营,他对这种神奇的可拆装火炮极为感兴趣,甘愿放弃晋升副团长的机会,选择进入山地营担任炮兵连连长。

    当然,象山集团军各山地营直属师部,待遇上,他这个连长与步兵营营长相当,但毕竟军衔要差了一等,他却全不在意。

    帝国装备入各山地营的80mm山地加农炮,可拆卸成炮管、车轮和其余的炮架部分,在没有马力亦或马匹不能运载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由步兵背扛装备行进。

    该火炮火炮及延长段总重300公斤,射程将近4000米,当然,保持两三千米左右的距离才能使得其精度更高,射速每分钟3-4发,但初速比较低。

    可拆卸轻型山地炮的诞生,进一步促进了帝国山地兵种的发展,令叶昭欣慰的是,该火炮的雏形是几名初级军官给鼓捣出来的,这也是帝国全民发明创造的一个缩影。

    吴长庆并不知道他射程内的俄国人竟然是俄国统帅的亲兵,而且俄国统帅部就在左近,若不然以他胆大包天的性子,哪管有多少俄国兵护卫?早就撸袖子带“小的们”去抓俄国元帅了。

    ……

    克孜尔北城,杀声震天,第七集团军第一师对德拉戈米罗夫残部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突突突突”的机枪声中,一队队中国士兵向前突进。

    大胡子连长的火力班架设在一个小宅院的屋顶上,拼命压制着对面小楼窗户的火力点,看着街巷中的灰军装士兵尸体,大胡子连长眼睛都红了。

    这个小楼里俄国兵火力极为猛烈,负责主攻的是他所属的第二步兵营,刚刚三连的进攻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战斗,几十米没有断壁残垣的宽阔地,几乎成了进攻方的死亡地带,刚刚大胡子连长所辖第二排的进攻也被俄国人打退,十几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提着钢刀,在一处残破的院墙内,大胡子连长红着眼睛,大声喊:“不要抢,他娘的老子来挑!”

    他正在组织冲锋敢死队,院内几乎所有的战士都举起了手,大胡子连长挨个走过他们身前,第一个胸脯上挨了一拳的是查干巴日,这表示他被选为了敢死队中一员。

    接着大胡子连长又挑选了十几名战士,都是身强体健肌肉虬结的壮汉,个子稍微矮小瘦弱的被淘汰。

    查干巴日端起了一挺三连撤退时留给支援的轻机枪,他本就是族中有名的大力士,四十来斤的机枪到他手里竟然如步枪般轻便。

    大胡子连长挑起大拇指,由衷赞道:“好样的!”

    查干巴日憨厚的笑笑,说:“就是一把子力气。”

    大胡子连长笑道:“等这仗打完,咱要都活了命,咱兄弟一定要磕头结拜,您可别说我高攀。”大胡子连长已经知道查干巴日是营长,军衔还比他高呢,不过查干巴日一再请他不要客气,到了他的连队,自己就是个小兵,大胡子连长自也当仁不让。真拿他暂时当小兵用了。战场上,本就是雷厉风行,没那么多客套,甚至有这么一个例子,因为师长在电话里啰啰嗦嗦的对下属表示关怀,师部通信兵知道电话线接通不易,分分秒可能被掐断,是以叫师长“别废话,赶紧说正题”,这都没受到处分。

    大胡子连长自任敢死队长,见阿茹娜提起步枪也要跟敢死队行动,这次大胡子可说什么也不干了,连声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阿茹娜道:“我枪法很好,能帮上忙!再说,就是死我也要和查干巴日大哥死在一起!”

    大胡子连长瞪着眼睛道:“那是你的事儿,就是咱兄弟见了阎王,你自杀殉节,那也没人拦你!可你不能死在我眼皮儿底下!”

    见查干巴日对她连连摇头,阿茹娜知道时间宝贵,叹口气,退到了一旁。

    机枪班上了左近的屋顶,在新的火力点对小楼扫射,此时二层小楼,所有的窗户都粉碎,不时有枪管冒出来嘭的放一枪。

    在小楼开阔地前的一处残破墙壁后,大胡子连长作着手势,前方距离小楼几十步,两侧又有花墙,这就难以展开大面积的冲锋,狭窄的甬道被俄国人的交叉火力构筑起冲锋的死亡地带,营属的迫击炮排也对其毫无办法。

    “嘟嘟嘟!嘟嘟嘟!”高亢的冲锋号响起时,枪声四起,各处掩体甚至树杈上,中国士兵对着小楼猛烈射击。

    大胡子却做着手势不让大家动,虽然,这激越无比的冲锋号角,令人热血沸腾,冲击着每个帝国战士的骨髓,在冲锋号中势不可挡的冲锋,为帝国为大皇帝舍生忘死的夺取一个个胜利,是所有帝人最崇高的信条。

    “嘭嘭嘭”各个窗户中俄国兵探出头射击,可随即就发现甬道中空无一人,反而数名士兵在中国人猛烈的射击下中弹倒地,哀叫呻吟。

    大胡子猛的一挥手,早就按捺不住的敢死队员们好像老虎般,一个个蹿进了甬道。

    等俄国人惊觉,第二轮齐射,虽然倒下了数名冲在后面的敢死队员,大胡子和查干巴日等却冲到了紧闭的木门前,一名战士嘭一脚踹开门,随即七八枚手榴弹扔了进去,大胡子等人则麻利的贴到了墙壁后。

    “轰轰轰”,房内立时惨叫连连,查干巴日端着机关枪出现在门口,嘭嘭嘭的向里面扫射,他神力惊人,竟然能压住枪管的乱跳,一匣子子弹,几乎都是平平的扫出。

    敢死队员飞快扑了进去,“嘭嘭嘭”的六雷炮近距离施射,乱成一团的沙俄士兵纷纷倒地。

    一楼靠窗房间和二楼楼梯冲出的俄国兵无一例外的被乱枪击毙,冲锋号再一次响起,杀声中,中国士兵纷纷涌入,大胡子和查干巴日等人已经冲上了二楼。

    眼见被击毙的俄军军官肩章军衔越来越高,大胡子满脸激动,笑道:“娘的,罗刹鬼的大人物。”

    当大胡子和查干巴日等人冲进南侧一间类似书房没有窗户的房间,却见几名卫兵和军官慢慢举起手,书桌后,则有一名深邃褐色眼珠的俄官正在用鹅毛笔写着什么,浓密的眉毛,显示出他强硬的性格。

    查干巴日突然鼻子一酸,说:“这是苏赫大叔的房子。”甚至这个书房他也曾经进来过,苏赫大叔死于俄国人马刀下,可他的房子却在俄国人炮火中得以幸免。

    大胡子快步走过去,一把就扯过了俄官写的信笺,歪歪扭扭的字母,他自然不识得。

    那名俄官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大胡子挠挠头,骂道:“娘的,干脆全毙了?”

    见大胡子拉动枪栓,一名俄国参谋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结结巴巴道:“他,是,德拉戈米罗夫,将军……”

    一字字勉力吐出,却是懂得要紧的中文单词。

    大胡子一怔,哈哈笑道:“还有不会说鸟语的罗刹鬼,稀奇了!将军?”大胡子怔了怔,打量着那面色冷峻的俄官,点点头:“倒有这么点样子!”

    被俘的正是第二军团第三师师长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德拉戈米罗夫,刺刀至上主义者。

    他不懂中国话,但听到参谋官在说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参谋官在求饶,怒气冲冲的转头训斥他。

    大胡子又问那参谋官了几句,参谋官显然听不大懂,一脸茫然。

    这时门后,阿茹娜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这几名会喘气的俄国人。

    大胡子笑道:“弟妹,这可是俄国将军,你好好看看,宝贝啊!”回头喊道:”来人,给我绑上他们!送师部!抓个罗刹鬼将军,军门大人说不定都能给下嘉奖令!”

    如狼似虎涌上几名中国士兵,德拉戈米罗夫欲待反抗,却早被掀翻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

    皇弟米哈伊尔尼古拉那维奇和数十骑卫兵骑马狂奔,虽然对各部下了撤退的命令,也部署了掩护撤退的部队,但他实在不知道这些命令能不能有效的传达给各个兵团的指挥官。

    可现实的情况是,如果他不尽快撤退,很可能就会成为中国人的俘虏。

    策马奔行,尼古拉那维奇无比的烦躁,因为这一战,实在太窝囊了,甚至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中国人眼花缭乱的表演击败,中国人就好像变魔术一般花样百出,现在想想,却也有迹可循。

    残余的边防部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早在中国人的计划中,但毫无疑问,起到了钉子的作用,令自己的兵力部署总要顾及这么一小撮在自己兵团心脏内的威胁。

    大规模穿插强占阵地说明中国人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无比,侦察气球更是密布在战场中。

    中国人的指挥协调更是令人震惊,根据前线士兵的报告,他们曾经割断了不下三根电报线,不过尼古拉那维奇更相信,这种电线是连接中国人发明制造的那种会说话的机器----“电话”。

    而反观己方,甚至设立电报通信兵的建议都一再被军方保守派否决。

    当中国人的钢铁怪物对哥萨克造成致命的心理阴影,其精锐兵团趁机冲破己方的步兵防线,夺取了己方的炮兵阵地时,己方败局便已经注定,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而中国人威力惊人的火炮齐射,其密密麻麻的步兵海洋发起总攻时,自己就该知道,这一战败得极惨。

    与其说中国人在变魔术,不如说中国人的战术比之己方高明了数倍,也令自己大开眼界。

    虽然代价极大,但至少,自己已经知道如何与中国人周旋,尽快返回阿巴坎,整编军马,再与中国人决战,他相信,下一次,中国人绝对没这么幸运。

    再来克孜尔的路上,工兵已经开辟出一条简易的路,当然,仅仅是平平杂草亦或砍伐树木,在几条小溪上架起了浮桥还有就是标示沼泽的位置。

    现今尼古拉那维奇和副总参谋长约瑟夫以及数名参谋官,就奔行在半人高的杂草中,不过这片疯狂生长的草坡,已经被工兵割出了一条两匹马宽的小路。

    跟在尼古拉那维奇身后的数十骑乃是皇室近卫军,近卫骑兵团乃是保卫沙皇陛下的胸甲骑兵,华丽的羽毛头盔,黑色珐琅漆胸甲,深绿色单排扣大氅缀有黑色绲边,银色的纽扣和肩章,深绿色马裤;每一个近卫骑兵均是高大强健、帅气潇洒、气质非凡。

    但在尼古拉那维奇眼里,皇室近卫兵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与法国近卫骑兵比起来相差甚远。

    这些完全由贵族子弟组成的骑兵战斗力甚至比不上哥萨克人,更莫说俄国骑兵精锐骠骑兵团了。

    现今逃亡中再看他们华丽的衣饰,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前方,眼看就是萨彦岭山口了,萨彦岭之后,就是广阔的西伯利亚。

    侵入蒙古前,尼古拉那维奇多方查探下,选在了萨彦岭山脉西麓作为切入点,叶尼塞河由此向北而去,浓密的森林到了山口则变得稀疏起来,在工兵砍伐下,已经铺开了一条道路。

    虽然眼见就要逃出中国疆域,但尼古拉那维奇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因为这两日逃亡途中,未能见到后方的信使和任何己方的部队,指挥后军的总参谋长瑟鲁奇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接连收到自己的急信却没有讯息传过来。

    距离山口越近,这种不安的情绪越是弥漫在尼古拉那维奇的心中。

    前方突然密集的枪声响起,尼古拉那维奇立时身子冰凉,自己留在山口驻守的步兵营只怕已经被中国人包围,而且,中国人来得极快,说明战事未起,他们已经有了通盘的战略,略一沉吟,道:“跟我来。”策马向西奔去,自是要穿过浓密的森林和荒山山脉逃回俄境,约瑟夫和近卫骑兵急忙纵马跟上。

    ……

    实则萨彦岭山脉西麓山口的形势发展远远超出尼古拉那维奇的想象。

    在起伏的山脉丘陵和树林间,俄军第17师被中国皇家陆军第一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包围,战斗刚刚打响。

    驻守山谷的俄军步兵营两天前就大部被歼、小部被俘,全军覆没,而这一天中双方的信使也全部被中国步兵截获,包括尼古拉那维奇写给总参谋长瑟鲁奇通报军情的急信。

    而并不知道战场情形的俄军第17师接到的仍是急行军赶赴战场的命令。

    在萨彦岭山脉西麓山口,俄国师团走入了中国人的包围圈,不过在中国各步兵团尚未完成战略合围之前,俄国人发现了左侧山峰间活动的中国人,战斗随即打响,此时负责关门的两个中国步兵团还远远未能到达作战地点,如果第17师想撤离,完全来得及。

    但这支战功显赫的师团太自负了,师团光荣的传统也不允许其不战而退。

    第17师前身是18世纪的莫斯科步兵团,在数次俄土战争中都战功赫赫,拿破仑战争期间,更与马乌波尔骠骑兵团配合,给予了法国第四龙骑兵团致命的打击,又在西里西亚的凯茨巴赫大败法国统帅麦克唐纳,歼灭法军一万五千余人,为此沙皇奖励该团三十一把银号以表彰他们的出色表现。

    克里木战争后,步兵火器的重要性渐渐压过骑兵,莫斯科步兵团扩编为第17师,也一直是沙俄装备最精良的王牌师团之一。

    一年前,第17师列装英国人生产的恩菲尔德1866式步枪,一种类似于中国广州造的连发枪,同时师团还配置了数门英国造的连珠炮。

    虽然现今除非战争期间,否则没有武器禁运一说,但英国人更喜欢将武器卖给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而不是他的对手俄国人,这批军备俄国人得以采买,也是因为中国人与英国人的关系在印度风波后降到冰点的那段时期,俄国人遂抓住机会,购买了超过30000枝各种英制枪械,同时,也开始研制仿造,只是其蹩脚的工业水平严重制约着军工科技的发展,仿造出的连发枪质量远远不能同恩菲尔德1866相比,何况子弹生产、无烟火药涉及的一系列技术问题短时间内俄国人也难以解决。

    这几年,中事科技发展自然在飞速进步,最新款的广州造1870已经完全成熟,性能可靠的就是最挑剔的士兵也说不出它的毛病,从外观上,广州造第四型显得十分纤细紧凑,干净利落,更适合亚洲人使用,旋转后拉式枪机,5发弹仓供弹,8mm口径子弹足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杀伤,而不似7mm以下的小口径易“伤”不易“杀”。

    第四型广州造缩短了枪管,有效射程为510米,实际上如果不缩短枪管,有效射程将会得到大幅提升,但根据帝国作战理论,步兵线真正交锋百分之九十的战斗都集中在400米内,随着堑壕等等战术的广泛应用,这也将是未来的大趋势,何况距离越远,射击精度就会差了许多,在散兵线单兵作战时代,保留太长的枪管增加有效射程除了浪费子弹外,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而长枪管的特种步枪也在帝国的研发范围内,叶昭称它为狙击枪。

    广州第四型,在叶昭看来完全可以使用到成熟的半自动武器诞生,实则现今帝国根据轻重机枪导气式原理的某些特点,已经在研发半自动步枪,但便算诞生,若想其大量装备部队还不大现实,没有进入到汽车时代,因为补给线等等问题,步枪的自动化便遇到了瓶颈,就现今广州造的架构,还有军官提议,制造一种叫做子弹阻隔器的小工具,免得新兵浪费子弹。

    广州造第四型军方暂时购入的数量不多,一来三种型号的广州造已经完全适应现代战争的需要;二来尚要等列装的连队给出完整的反馈信息再做决定;三来采买武器,自然是在军队扩编时为宜。

    伏击俄军第17师的帝国陆军第一集团军,乃是轻机枪架设到班的帝国最精锐部队,配备广州造第三型步枪,虽然因为要翻山越岭放弃了火炮重武器,但同样,最猛烈的攻击对准了俄军辎重队和炮兵队。

    第一集团军提督宋庆,正是知天命之年,虽然曾经是韩进春部将,当年在平远军时乃是第三镇总兵官韩进春的第二营管带,但他恃才傲物,与韩进春关系渐渐恶化,叶昭怜他是史上名将,又确实是难得智勇双全的人才,是以对其多加看顾,仕途倒是无碍。

    虽说人的品格很大程度是后天的关系,但这位甲午之战中坐骑被炮弹击毙,重换战马,继续指挥将士“迎炮以上,呼声动地,无不以一当十”的将领,高呼“愿与天下精兵舍身报国”的将领,在帝国教育熏陶中,想也不会变得品质恶劣起来。

    萨彦岭战役,便是宋庆亲自指挥。

    他的对手是俄国第17师师长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斯科别列夫,毕业于俄国总参学院,是俄军杰出的少壮派代表人物,去年间,被任命为俄军王牌步兵团第17师师长,晋升陆军少将。

    斯科别列夫是叫嚣征服亚洲的强硬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名言就是:“在亚洲,和平的长久与短暂是与你对敌人的屠杀直接成正比的,我认为这确是一条定理。对他们打击得越凶狠,他们就安分得越长久。”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种族屠杀主义者,但今日,显然是他的部队遭到了屠杀。

    刚刚发现中国人的踪迹时,他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稀疏的树林中,大森林到山口、河谷边缘变得稀疏起来,南北大概有1000多米,早就被工兵伐出了一条路,甚至树桩也被锯的和地面一般平。

    发现中人踪迹的正是师部的斥候队,虽然中国人突然到了萨彦岭山口令斯科别列夫极为吃惊,但心中跳跃的狂热又令他无比兴奋,互相极为陌生的军队狭路相逢,打败中国人,令17师团成为中国人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个目标是如此的诱惑。

    何况,急行军时突然撤退,必然会被中国指挥官抓住机会给自己的师团带来惨重的损失。

    何况在17师之后,便是鄂木斯克兵团,斯科别列夫并不相信中国人能将自己包围,就算数倍于自己的兵力,被自己牵制在山坳密林中,等额木斯克兵团赶到,便可以南北夹击将中国人击败。

    是以斯科别列夫都没怎么考虑,马上下令全师依仗地形准备战斗,而这时候,斯科别列夫并不知道中国人是有预谋的包围还是与自己的部队不期而遇,却仍然下达了最谨慎的命令。他虽然骄傲,却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接到命令的俄国人很快便以步兵营为单位在山坡、密林中隐蔽集结。

    沙俄第17师,也是俄军最早重视散兵线和善用地形的兵团,现今就算普鲁士和法国之间的战争,排的密密麻麻的士兵以紧凑阵型冲锋的情况也不罕见。

    一方面惊奇俄国人的反应,宋庆很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当信号弹和号角声响起,最早遭到打击的自然是尚来不及隐蔽的一些俄国步兵营和辎重部队。

    枪声如雨,迫击炮密集的炮弹在丛林、山坳、巨石后炸响,河畔草丛中,已经埋伏了数个时辰的第二师第三团,一个个宛如草人般跃起冲锋,极快的将俄国人的战线拦腰截断,刚刚斯科别列夫骑着高头大马就从距离他们几十步远的距离走过,一名战士认出他的军衔,险些拔枪射击,但却被排长皱眉以目光制止。

    其实最难忍耐的不是眼看着敌人从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走过,而是唐努乌梁海地区那大号的蚊虫和毒蚁,若不是士兵们都涂了中原特产的驱虫油,只怕没人能够忍耐,尽管如此,随着时间推移,驱虫油对于虫蚁的威慑力渐渐淡去,几乎每个士兵都被狠狠咬了几口,那种钻心的痒越是不能去挠,越是从心里往外的难受。

    当终于发起冲锋时,士兵们那种解脱了的勇猛可想而知。

    “砰砰砰砰砰”,连绵的土山上,重机枪形成了数个火力点,对密林进行着无情的扫射。

    如果说帝国步枪在短时间内已经很难质变,那么连珠枪和各类火炮的研究则一直突飞猛进。

    帝国最新型的重机枪,重量已经大大减轻,最起码,不能归于火炮的类型,不必再靠马力拉动,士兵完全可以用特制的支架抬起它搬运,重量减轻到了六十斤左右,采用帝国标准8mm口径子弹,每分钟射速达到了600发,实在是现今战场对抗军团冲锋的大杀器。

    俄国人虽然并没有对中国阵地发起冲锋,但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扫射打成了筛子,密林中惨叫声不断,加之间歇性的迫击炮炮弹密集爆炸,就算以强悍闻名的第17师团,遭遇这前所未有的猛烈火力打击,却也不免一下懵了头,到处都是极为混乱的局面,团、营命令完全瘫痪,以中队甚至十几个士兵自发结成的小队各自为战,或是拼命射击抵抗,或是退向密林深处,更有的乱跑乱窜,胡乱的向外突围,甚至发生了数起误以为自己人是敌军而互相开枪自相残杀的事件。

    俄国人完全暴露在中国人火力中的辎重队几乎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击溃,到处都是溃逃的俄国兵。

    斯科别列夫和他的警卫营退到密林深处的一处高坡上,用望远镜看着浓烟滚滚的战场上狼奔豕突的俄国士兵,斯科别列夫脸色铁青。

    帝国王牌师团,竟然在中国人猛烈火力打击下变成了三流部队,斯科别列夫抑郁难当,骄傲的自尊遭到致命打击,令高傲的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是,他可以给自己找很多借口,中国人处心积虑的埋伏,充分利用了地形形成极佳的火力交叉网,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刚刚战斗就坚决的实施了分割包围。

    他的部队则是急行军状态,仓促应战,对敌人更没有丁点的了解。

    可不管有多少借口,短短两个小时的战斗便不得不承认整个师团被击溃的结果,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将军,我们可以从西面沙必乃达巴突围。”副官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提醒。

    斯科别列夫摇摇头,慢慢拔出了手枪,冷冷道:“准备集结部队!”

    ……

    同一时间,中国中部战区统帅部临时搭建的毡房中,大胡子连长、查干巴日、阿茹娜以及连里士兵小石头四个人,都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说话,虽然简陋的木桌上倒了开水,但四个人谁也不敢去喝一口。

    脚步声响,毡房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绝美女将军,双排扣的红呢子元帅军服,华丽耀目,气质冷冽,令人不敢逼视。

    大胡子连长、查干巴日、阿茹娜、小石头几乎都腾一下站起来,虽然只是目光一瞟几人就都吓得不敢再看,心下怦怦乱跳,但女帅之威已经令他们知道来者何人。

    除了苏娘娘,还能有谁?

    四人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正都要下拜之际,跟着苏娘娘大步而入的女卫兵已经以高亢的声音喊道:“敬----礼!”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立正行礼,苏娘娘抬手还礼,随即就笑道:“好啊,了不起!”

    四人也是在几个小时前才知道他们抓的是俄国人一名颇有名气的将领,苏娘娘新奇无比,要亲自接见“英雄连”的连长。

    小石头则是作为战士代表,而查干巴日和阿茹娜,苏娘娘点名要见见这一对儿夫妻。

    听苏娘娘夸奖,大胡子连长咧着嘴傻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盼望能获得提督嘉奖,谁知道是娘娘接见,这份光荣,可羡慕死多少人?

    此时苏娘娘便看向了查干巴日和阿茹娜,轻轻叹口气,说道:“出生入死的,不容易!也难为你们了!”

    查干巴日和阿茹娜对望一眼,心中都甜蜜无比。

    苏娘娘道:“明日你们便回后方休整。”

    查干巴日打了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属下请求归队!”

    苏娘娘一笑,正待说话,毡房外,一名参谋官匆匆而入,看到屋内几人,微有犹豫。

    苏娘娘已经伸手道:“给我吧。”从他手上接过一张纸笺,是准备发回北京的新闻稿。

    克孜尔一带,战事已经渐渐平息,只有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

    断断续续五天的战役,帝队累计投入了25万余人参加战斗,伤亡15000余人(包含边防团之损失)。

    沙俄参加战斗的总兵力15万余人,被歼灭、俘虏共计10万余人,尚有两个师团负偶顽抗中,失踪和溃逃者两万余人。

    盯着统计数字,红娘不由得微微蹙眉,显然有些不满意,毕竟不是遭遇战,而是预谋许久的埋伏战。

    红娘不满意,叶昭看到战报时却是颇感欣慰,强悍的帝队,战果登上报纸后,全世界都该惊呼中国恶龙了吧?当俄国人歼灭帝队一个营队甚至一个连队都要在报纸上欢呼,xxx大捷,啃下了中国人的硬骨头,这,又是什么感觉呢?[(m)無彈窗閱讀]

第七十一章 帝国大厦和马六甲

    萨彦岭山口,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

    密林、沼泽、草丛和河溪间,到处都是染满鲜血的尸体,有俄国人,也有中国步兵。

    宋庆脸色严峻的默默走着,他却没想到,眼见已经被击溃的俄国人竟然能组织起来进行激烈的抵抗,并且给帝**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密林一侧,几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匆匆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团长。

    见到宋庆,他们急忙立正行礼,团长大声道:“报告军门!击毙俄国将军一名。”

    宋庆看了眼满脸血污的尸体,伸手从他肩章下口袋里摸出类似身份牌的一张纸笺,身侧翻译急忙接过。

    三大战区,都配备了数量不等的俄语翻译,酌情最低可配备到营一级,而俄语里的“缴械不杀,投降不杀”等等简单词汇也在全军推广。

    “是俄国第17师师长,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斯科别列夫。”

    宋庆也没有听清楚后面一连串古怪的发音,只是挥挥手,又继续向前走去。

    ……

    与此同时的北京城,叶昭正与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巴枯宁会晤。

    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巴枯宁,俄国人,第一国际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著名的无政府主义者。

    当然,他对党团组织是极为不屑的,与大多数俄国秘密社团的思想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因为他主张立即摧毁和破坏一切国家,只有国家的消灭才有资本、剥削和奴役的消灭。他提出要摧毁国家必须不断地进行暴动,而所有的党派,也只有在暴力摧毁国家统治时才有存在的价值。

    叶昭是在与莎娃一家共进午餐后再约见巴枯宁的,现今莎娃一家包括其爷爷,都迁来了天津租界生活,前些日子来了北京,这两日,叶昭则与莎娃爷爷和父亲频繁会晤。

    叶昭是在平等生活大楼接见的巴枯宁。

    平等生活大楼,是当今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楼,采用全新的钢架结构,楼高八层,45米,比之同时期美利坚纽约市正兴建的房屋保险大楼要略高一头。

    这是一座中国风格浓郁的高楼,其实也不待叶昭吩咐,当今的建筑师们,可不仅仅是将建筑物用最少的材料最小的代价最稳固的模式将楼立起来便算完工,美观、风水等等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十全十美。

    在叶昭看来,这座八层楼阁外观有点类似于后世重建的黄鹤楼,只是屋檐屋角略微简化,而且上下十六飞檐的屋角,并不是如黄鹤楼一般高高翘起,而是歇山顶式样略微下伏,少了狰狞的嶙峋,中国风格的休闲生活气息更为浓郁。

    整个楼体气势雄壮,堪称中国风和高楼结合的典范。

    因为帝国严格限制了京师老城区的建筑物高度,这座大楼坐落在京师城东通州西一带兴起的卫星城中。

    大楼的主人不消说,正是叶昭,不过由泰和集团下属的一家贸易行代为营运。

    平等生活大楼,在叶昭看来自然名字怪怪的,但在现今,却是颇有新思想特色,也受到了京师白领的追捧,作为一栋生活安居楼,超过三分之二的单元已经租赁出去。

    卫星城的电车直通老城区,现今也无交通堵塞之苦,是以新城区和老城区的中产阶层多有入住者。

    对于叶昭来说,自然没想过通过这座大楼来赚钱,微薄的房租和高昂的造价比起来微不足道,去掉维护费用,可不知道哪年会收回本钱。若想赚钱,就该建成旅馆酒店,不过负责总体监督设计施工的黄文秀自然不会认为大皇帝还需要自己提醒,更不认为皇上还把银子当作银子。

    叶昭在顶层801号房接见的巴枯宁,整个第八层,都没有对外出租。

    巴枯宁虽然为没能进入神秘的中国皇宫一饱眼福而有些遗憾,但这座东方巍峨建筑还是令他大开眼界,电梯流笼、电灯电话,这座大厦,几乎就是这个蒸蒸日上的帝国之缩影。

    在平民楼宇中接见自己,对于中国皇帝,在朦朦胧胧的神秘感中,他又不免觉得耳目一新。

    是以当叶昭与他坐在沙发上品咖啡,隔着落地玻璃窗欣赏天边美景时,巴枯宁也就并没有太过吃惊。

    大皇帝的翻译,穿着白衣白裤、**性感难以描述的俄国少女竟然是大皇帝的妃子,这却是令巴枯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坐在窗边瞭望繁华街区,不由得令人升起天地皆在脚下的豪情。

    莎娃面相仍是那般稚嫩清美,天使面庞魔鬼身材,可一丝也不像成亲十多年的少妇,而且每次在叶昭面前,还是容易犯迷糊,但翻译本国母语自然是信手拈来。

    叶昭品着茶,笑道:“巴枯宁先生,你的许多观点我都十分认同,比如你认为,无产者专政如果稍不谨慎,就会演变为一种对新生无产者的更为强大和有害的阶级统治制度,对此我极为认同。”

    听过莎娃翻译,巴枯宁惊奇的抬起头,虽然短短几分钟的谈话,中国皇帝的渊博见识已经令他大为吃惊,而更令人吃惊的是,中国大皇帝对于当今世界种种思潮都极为了解,尤其是涉及第一国际的路线斗争中的种种理论,大皇帝简直可以称得上洞若观火。

    巴枯宁虽然是俄国人,但对他们这些自认有着崇高使命探索公平公义的世界架构的理论家来说,全世界民众本就没有国籍之分,只有压迫和被压迫之区别。

    叶昭多少了解他们,和为了建立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一些**者一样,这些人有着坚定的信念,有着崇高的理想,是真正觉得自己的作为是为了解放全世界的劳苦大众,但用后世道德滑坡的价值观来看,很多先烈的思想就变得天真起来。

    至于无政府主义者的鼻祖之一,巴枯宁先生,许多理论都有着空想的色彩,但对于社会问题的认识,又往往一针见血。

    这个思想争鸣百花齐放的年代,各种思潮纷纷涌现的年代,在这个绚烂的年代,好似每个人都能受到洗礼。

    而与无政府主义者鼻祖巴枯宁先生坐一起品尝咖啡聊天,就更令叶昭微微升起异样的感觉,毕竟这位老先生,正与马克思先生在第一国际进行路线斗争,争夺第一国际的领导权呢。

    品着茶,叶昭笑着问:“巴枯宁先生,您认为,我的国家是不是问题多多?”

    巴枯宁更是惊奇,在欧洲,所有的统治阶层都视他如瘟疫,而这位东方最强大国家的统治者,竟然会问出这类问题,如果中国皇帝不是对他的理论以及第一国际的理论了如指掌,他还可以认为中国皇帝误以为他是学者,但问题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大皇帝对其甚是亲和,巴枯宁说话却不客气,说道:“人的天性便是自由,所有国家形式的存在都是同个人自由相对立,因而是违反人性的组织,国家应该被消灭,建立起自下而上的自由公社的联邦,联邦中的所有个人和团体都是绝对自由的,不受任何权力的支配,这才是完美的社会形态。”

    叶昭笑了笑,自不会同他争辩绝对的自由便是不自由之类的话,巴枯宁的思想虽未形成真正的体系,其理论基础还是很严密的,对于绝对的自由和后世批判他时所谓“绝对自由”的含义也并不一样。

    “也许,也许将来社会形态真的能如先生所言。”叶昭站起身,来到窗前,抱臂看着脚下的大地,一脸的宁静。

    巴枯宁也绝对没想到中国皇帝会这么回复自己,一次次的吃惊下,他心中渐渐升起好感,这位东方神秘帝王,和自己以往见到的任何统治者都截然不同。

    就好似他能一目万里,没有任何狭隘的主观意识。

    巴枯宁也默默站到了叶昭身边,突然,他兴起了个念头,说道:“陛下,您是我见过的具有最宽宏心胸的帝王,如果您希望您的国民获得真正的平等自由,那么,您可不可以帮助我,进行改革社会架构的试验,用您无上的权力借给我小片的土地,一个小镇便可以满足我小小的野心。”

    叶昭怔了怔,就笑,这位老先生,竟然要跑中国来搞无政府主义的试验田,咱村里的宗族长者就够你喝一壶了。

    邀请巴枯宁,本是想与俄国国内的民意党等秘密社团接上头。可现在,叶昭看着巴枯宁,眼里渐渐闪过一抹深思。

    ……

    歼灭俄军精锐第17师是以快讯的形式与“克孜尔大捷”一起登上帝国各大报纸头款的。

    随之还有黑龙江下游韩进春军团攻克数座俄国人堡垒的战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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