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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军阀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军阀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年前

    年前,可以说整个南朝的此事都在围绕发行纸币而部署……《考报》、《宁报》上也开始宣传即将发行的纸币,分析使用纸币的种种好处,更宣传银行储蓄的益处。概因国民赚了钱自己保存的话,那定然会兑换为银元,但如果储蓄进银号,开的虽是银元收据,实际上其储蓄还是可以作为纸币进行流通放贷。

    几家新闻纸重点介绍了广府银号、天丰银号、泰和银号三家南国实力最强、声誉最好的银号,而且这三家银号都已经具有近代银行的运作机制,比如泰和银号,重点向各商行、工厂放贷,随着南国经济发展,其回报率和资产可以说呈几何倍数增长,据说最初始的运作资本不过十万两上下,三年前,资产超过百万元,到现今,随着其投资的各个项目获得巨大成,尤其是泰和电气公司发电机的成,整个泰和行资产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千万元,因为其投资的项目涉及各个南朝最先起家的商行、工厂,这些商行、工厂几乎无一不是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南朝经济愈发展,泰和行资产愈是膨胀,几乎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而泰和行也极为配合南朝政策,联合与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数百家商行、工厂联合在报纸上声明,表示拥护中央银行,无条件接受纸币,其中广州、南京、杭州、福州等几家最大的百货公司尽在其中。

    虽然叶昭对自己资产的急剧膨胀略有些不安,但这时节,却也不得不感慨泰和行的运作实在帮了自己的大忙,这般声势浩大的造势,纸币的发行和流通阻力就小了许多。

    腊月二十四,西宫驾临金陵。

    整个金陵城,现今都喜气洋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众衙门已经封印放假而六位议政大臣的府邸也供奉上了摄政王亲笔书写的“福”字。

    叶昭写“福”字很有讲究毛笔是黑漆笔管,管上刻有金色“赐福苍生”四字,写“福……字多用绢,先涂上丹砂,再绘以金云龙花纹。

    叶昭旁的字不大好看这福字却是下了一番苦,看起来倒真是苍劲有力、福气团用

    而初八日的时候,从西藏来的多嘉拉大喇嘛也有幸参与了乾王宫文正殿的味经几位藏传师为摄政王拂拭衣冠,除灾去邪以梭不祥。乾王宫外广场,则施派粥米,以示摄政王恩泽四海。

    兰贵人到金陵,是乾王府上灯时节,天灯、万寿灯在澄心苑里挂起,一直要燃到二月初三。

    此时的乾王府,正在给王妃各苑挂宫训图,每图都画历代有美德的后妃故事一则,作为诸王妃的榜样,至次年收门神之日撒下收藏。

    兰贵人被安排住进了慈心苑,紧邻供诸王妃接见家人的楼阁,也就是俗称的团圆阁。

    盛情难却,不知道摄政王意欲何为,现今很有些狃钵禄氏与小阿哥在广州过年,兰贵人孤身探虎的意味。

    慈心苑暖阁,也是一派喜庆,窗棱上贴了龙凤红剪纸,抗桌上瓜子糖果,皆以红衣裹之。

    兰贵人听着蓉儿说话,脸上不时浮现出笑意,只是叶昭感觉,越来越看不透她,一袭七彩锦绣旗袍,华丽耀目,映的她越发端庄高贵,高高在上。

    那绚丽的长长鎏金指套,哗啦啦轻响,充满权力的妖魅感。

    蓉儿坐在炕桌另一侧,可爱娟秀的小旗鞋荡呀荡的,正快活的跟姐姐说过年去哪儿玩呢。

    对于蓉儿的“不规矩……”兰贵人现今也不再数落她了,以往就算家人聊天,若见到蓉儿没有个坐相,那肯定是要刃斥她的。

    #138看书网#,在木架古玩前,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这苑子他是第一次进来。

    叶昭和蓉儿,真可以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兰贵人不时侧目看看叶昭,却很难看出她在想什么。

    “皇妈,你最近还跳舞不?”叶昭突然回头问。

    兰贵人怔了下,看了眼蓉儿,朱唇动了动,一时没说出话来。

    叶昭笑道:“一家人,看妨的吧?”

    蓉儿眨着清澈大眼睛也诧异的看了相公半晌,见姐姐半天不说话,只得帮相公圆场子,说:“是呀,姐姐,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相公也是你的亲弟弟,是不是?”

    兰贵人淡淡道:“他要真是我弟弟,就好了。”

    蓉儿松了口气,说:“相公一直拿你当姐姐看啊,我们俩说起您的时候都是喊您姐姐呢。”

    兰贵人微微一笑:“你们还常常提起我么?”

    蓉儿点点小脑袋,说:“是呀,姐姐,我真担心你在广州过得不开心。”这话是真心而发,蓉儿清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轻轻抓起姐姐的手,说:“有时候啊,蓉儿越过的快活,越觉得姐姐苦……”

    兰贵人明亮的眸子柔了柔,随即轻轻推开蓉儿的手,笑道:“傻孩子,我有什么苦的?”

    蓉儿却不气馁,跳下抗,跑到抗桌这一侧,坐上来抱住兰贵人的纤腰,笑嘻嘻道:“姐姐,好久没抱你了。”

    就好像,回到了姐姐未出嫁前,虽然那时候姐姐已经刚毅外露,但蓉儿小豆芽菜,姐姐偶尔还是会疼爱的抱着她说说话的。

    兰贵人无奈的看着她,说:“你都多大了,也不怕人笑话,再说了,景祥在呢,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

    叶昭就笑,说:“皇嫂,您和蓉儿聊着,我去外边走走。”说完,走了出去。

    腊月二十五,摄政王检阅平远军南京卫戍区兵团。

    天印山下,密密麻麻的钢枪方阵威武无匹,灰色潮水般的军团一眼望不到尽头肃杀之气铺天盖地。

    炮兵、马兵侦察兵、工兵、测量兵、卫生兵、文艺团、轴重队等各个方阵好似红花中的绿叶,昭示着南队正规化进程。

    “诸将士隆隆!辛苦了!过年好隆加!”雪白宝马上,叶昭扬鞭缓缓而行,每在几个方阵之前,遂停步向官兵道声辛苦。

    “万岁!”“万岁!”“万岁隆隆!”惊涛骇浪般的吼声令天地为之变色,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狂热与激动。

    远远的马车车厢里兰

    贵人俏脸脸微微变色。

    显然,坐在宫闱里,很难想象平远军那无坚不摧的毁灭性力量,也很难想象多年浸染下,他们的热血与忠诚。

    当叶昭回到豪华马车上的时候,兰贵人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皇嫂若能劳军,必然令诸将士感激涕零。”叶昭笑着说。

    兰贵人淡淡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抛头露面了。”

    听闻叶昭今日犒赏三军,兰贵人主动提出来看一看,只是观过军威之后,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嫂,他们喊万岁是……”

    “我懂的。”兰贵人淡淡打断了叶昭的话。

    叶昭笑笑,遂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起行。

    一个多时辰后,叶昭从掀起的布帘见到金陵城渐近,就笑道:“皇嫂,今天左右无事,我们在城里走走如何?”

    兰贵人微微颔首。

    两人的关系实在复杂难明,最初的合作,后来的扑朔迷离,在叶昭教她跳舞那段日子,可以说是两人的蜜月期,可随后,形势急转直下,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要除自己而后快。

    叶昭提议城里走走,兰贵人又何尝不希望真正看清这个男人?

    只是令兰贵人没想到的是,回到王府,叶昭粘了胡子,换了身圆领制服便装,就好似南国吏员们常穿的装束,黑色的,倒是精神奕奕。

    更没想到的是,叶昭给她送来一套红色制服……套腿上开叉的旗袍,加之高跟皮鞋,罩身皮裘,任她选择,说走出入的场所要这般打扮才不引人注目。

    兰贵人断然拒绝,叶昭劝了几句,见无用,只好回去摘了胡子,换上了锦缎长袍,回到慈心苑,苦笑道:“皇嫂,是我孟浪了。”又道:“我陪皇嫂府里走走吧。”

    乾王宫一派喜气洋洋,不过蓉儿和花姬、莎娃在万安寺祈福,金凤和红娘则去了广州陪亲王福晋过年,几个媳妇倒也分工明确,朱丝丝还在上海,怕要三十才能回来。

    走在鹅卵石小路上,前方就是碧水东湖,石船画鲂,景色极佳。

    “这就是网球场。”叶昭指着前方平坦的绿草地说,草场旁,有木椅凉棚,只是此时草木微微枯黄。

    兰贵人轻轻点头,实则昨天傍晚蓉儿还提议来跟她玩网球呢。

    “你对服饰,未免随便了些。”风姿掉约的走在叶昭身侧,兰贵人淡淡的说,若以前,这话都不必说的。

    叶昭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服饰之礼仪,在节庆、禁祠、红白亦或庙堂等所遵循应有之仪即可,若平日也诸多约束,每日穿着鞋帽都要由居高位者而定,这个国家,又谈何活力?谈何进步?皇嫂现今也该知道,所谓奇技淫巧,可富民强国……个国家的国民思想被禁锢,没有了进取精神,没有了发明创造,终将会被历史淘汰。”

    说着就指了指脑后的辫子,说道:“此也是一般,本就该要剪要留,悉听尊便。”

    兰贵人微微蹙眉,没有吱声。

    “这是弹子房!”叶昭指了指前面一溜红木飞檐的楼阁,在东花园之侧的这排楼宇,便是府中娱乐区,弹子室、掷球室、音乐室、舞室等等,供府内王妃游乐。

    “出去走走吧。“兰贵人突然道。

    叶昭一呆,从最开始,倒也没想过能请动她换便装跟自己出去瞎转悠,不过一次次心理上给她冲击,就算她不认同自己的作,也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好,出去走走。”叶昭点了点头。或许是来到广州令她好像出了牢笼的黄雀,又在自己撺掇下心动,想出外面的世界;或许她想看看自己治下之民,寻找自己的弱点和缺失;又或者她想看得自己更清楚些……

    叶昭默默想着,自回去更衣。

    从日本苑坐马车行出时,兰贵人已经换了装,实则叶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穿的旗袍还是制服,因为黑色皮裘紧紧裹着她柔软娇躯,只能隐隐看到皮裘下摆处若隐若现的鲜亮小红皮鞋,黑色精致的皮衣,更显冷艳。

    兰贵人穿皮鞋,叶昭未免有些怔怪,实际上,虽然兰贵人比他还小一岁,周岁计的话不过二十五岁,但对其妖魅般的权力手段,叶昭听得太多太多了,对她,可从来没小看过。

    拎出怀表看了一眼,叶昭道:“看戏去。

    金陵大戏院和广府大戏院一般,曲艺经典唱段、相声、大鼓、歌舞,各种节目大荟萃,而今日下午则是相声专场。

    南国人生活水平高了,自也使得娱乐项目飞速发展,比如这相声吧,本来只是滑稽对答,或个人讲些小笑话引人发笑,但从今年,艺名“小金宝”和“三撮毛”的两位艺人开始创作出许多对口相声剧本,很快成为南朝有名的笑星,而今日,正是这两位登台,第一个段子就是以北国鸦片兵为笑料的滑稽剧。

    在叶昭看来,这二位自然夸张的没谱儿,但相声,针眨时弊,反讽社会现象,有时候,普罗大众的艺术形式最容易传播上层欲推行的价值观。

    兰贵人自没想到这里的雅座是两人一间的小包厢,和叶昭同坐包厢里,黑漆漆的,自也不吱声。

    不过节目委实令她反感,“难登大雅之堂。”

    叶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语气里的厌恶之感很明显,叶昭就微微一笑,说道:“子民喜闻乐见,这些段子传播的可快,皇嫂,你说说,这段子里的鸦片兵,是不是让人恨得想朵了他?嗨,这就对了,吸鸦片的危害就出来了,这比砍几个鸦片贩子的脑袋还管用。”

    兰贵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嗯,你是这么看?”

    叶昭笑道:“其实吧,新闻纸也好,这些下里巴人的节目也好,都有它的受众群,都可称为舆论,咱要作的,就是引导舆论,为我所用。”又道:“能进这戏园子看戏的,可都有几个闲代,也是潜在的可能会去吸食鸦片的群体,这就叫对症下药。”

    正说话呢,就听前面好像闹起来了,不大一会儿,几名男女就被戏院看场给请了出去,那穿马褂的消瘦男子闹得星凶,边气

    冲冲向外走边喊道:爷就看你泣戏园子啥时候关板!”更指着台上大骂:“你们俩孙子等着,爷他妈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显然是烟民被捅到了痛脚,南京虽禁开鸦片馆,但个人偷偷摸摸带进来吸的还是有的。

    叶昭就笑:“倒真热闹,皇嫂,你在宫里看不到这个吧?”

    兰贵人端起茶杯品茶,没有吱声。

    恢复了秩序,台上两位相声艺人又开始夸张的抖包袱,叶昭道:“皇嫂,明年我就准备北伐了。”

    兰贵人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了自然。

    “不管以后怎样吧,两位皇嫂可以放心,定然尽享一世太后荣华。”

    “你这话说的,好似有所指?”沉默了一会儿,兰贵人终于开了腔。

    叶昭就笑:“有所指也好,无所指也好,皇嫂是蓉儿的姐姐,就永远是我的亲人。”

    兰贵人不再说话,两人就都沉默下去。

    腊月二十九,外务部终于收到了南朝驻伦敦公使的第一封信,值班人员也很快将信呈交上了摄政王府。

    南朝驻英国公使梁崇明,原湖南盐运司盐运使,后调任盐运总司副总长,政务院成立,盐运总司改组为税务总局,梁崇明继续担任副总长没一个月,就被任命为驻英国公使,率外务人员前往伦敦。

    南朝现今刚刚与欧洲诸国建立联系,驻英国公使何等重要,只能从各个系统中挑选合适人选,梁崇明算是有对外交往经验的官员之一,人也精明强干虽然可能税务系统更适合他,但现今南国人才捉襟见肘,也只能委派其去最需要的岗位。

    梁崇明在信里,汇报了使馆的筹备情况,已经租了房子,波克伦伯里斯口号,三层的楼房年租金六百英够买了四轮轿式马车,一百五十英锡等等。

    事无巨细,信里都一一描述,又言道维多利亚女王在使者团抵达的第一天就给予了接见,更举办了盛大舞会的晚宴晚宴上,也见到了英国首相巴麦尊子爵,同其畅谈了将近半个时辰。

    从梁崇明的信里可知道英国人对这个东方大国充满了迷惑和兴趣,更在调整着与东方打交道的节奏尤其是对于伦敦的英国政府来说,显然比其远东的殖民地官员更为谨慎。

    梁崇明还写到,巴麦尊子爵对于中国摄政王公开在报纸上支持美国共和党候选人林肯表示不解,认为美州事务,东方人不会理解,也不该轻浮的给出意见。

    梁崇明马上义正辞严进行了反驳,抨击美国南部的奴隶制度,隐晦批评了巴麦尊子爵支持美国南部奴隶主的行为,更请巴麦尊子爵注意言辞的表达,轻率的评论中国摄政王,就是在侮辱亿万中国国民。

    巴麦尊想来大吃一惊,他大概不会想到中国官员会对欧洲、美洲事务这般清楚,更不会想到中国人会知道他在美国南北争端上的立场,在伦敦虽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但刚刚到达伦敦的中国官员也能摸得门清儿,就不能不令他大感意外了。

    而批评中国统治者时再次感受到了中国人固有的傲慢,只是,现今感受的傲慢显然跟以前大为不同,以前中国人的傲慢给其带来的感觉,更多是一种可笑,一种愚昧无知。但在中国官员义正辞严批评其美洲政策之后,再甩出那一套中华天邦统治者高高在上的高傲架子,显然就不再那么可笑了,而是一种新鲜感十足的压力,一种新势力带来的压力。

    中国使团,也确实在伦敦引起了轰动,当梁崇明在酒宴上阐述中国与欧洲平等交往的“五项原则”时,大宴会厅内,名流贵族,商人巨贾们都听的很仔细,中国人的声音,第一次在欧州大地响起。

    看着信,想象着梁崇明在白金汉宫大宴客厅平静的陈述中国人主张的够景,叶昭默默的干了杯中酒。

    “臣下告退!”见叶昭久久不说话,外务大臣部凯之起身,这是议政殿西侧书房,一排排书架也不知道有几万册藏书,叶昭坐在明黄宝座上,镶金嵌玉的宽大书桌,摆着虾干、甜点和美酒。

    叶昭摆摆手,道:“你呀,回去再好好琢磨个稿子,以外务部的名义通电美利坚政府,对林肯当选总统表示祝贺。”

    “是!”部凯之躬身告退。

    叶昭目光又投注到信笺上,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运转着,林肯当选,美利坚南北战事将起,或者说,现在南部联邦已经宣布了独立,只是消息还未能传到东方而已。

    这场战事,南朝又该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相公?”门旁,露出了蓉儿的小脑袋,略带好奇的看着叶昭,显然,不知道该不该打扰相公,可大过年的,家里好些人,总要喊相公出去。

    叶昭就笑,对她招了招手。

    蓉儿就嘻嘻一笑,跳了进来,穿着红格子制服裙,小红裤子,亮晶晶小皮鞋,甜美可爱无比。

    迈着小步子挪到叶昭身边,还没说话,就被叶昭抱到了腿上,捏捏她清嫩秀气的小脸,笑道:“想我了么?”

    蓉儿就点点小脑袋,又说:“都等您呢。”

    叶昭就笑,说:“行,不过你先帮我写封信,写给北朝子民,意思呢,就是跟他们说声新年好,这文会全国通电,在北国租界的报纸也会登。”

    论文才、论字体,在小蓉儿面前,叶昭都甘拜下风,这类事时常叫蓉儿干,蓉儿驾轻就熟,点点小脑袋,拒着下巴琢磨起来,叶昭笑着拍手,自有小婢进来研磨洗笔。

    叶昭亲了蓉儿一口,心说,自己这不算欺负童工吧?想想蓉儿第一次帮自己写文函时,好像才十三,立时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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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更新就放在早上十点吧,不过也是暂时的,没准哪天又折腾的时间乱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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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甲光向日金鳞开

    新年之际.几艘炮舰赫然出现在直沽港口.内务府天津情报组紧急排查下,一封封前后矛盾的电文发至金陵,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船舰共五艘,其中两艘为初级蒸汽炮艇,为直沽军械局水师学堂训练之用,其余三艘均是排水量两千吨左右的装甲蒸汽战舰,其中被定名为“1北京号”的炮舰更是全铁壳战舰,装备有线膛炮,爆破开花弹。

    灯火通明,议政殿东书房,叶昭紧急召集了诸议政大臣、参谋部官员十余人议事,刚刚从广州返回金陵的红娘也赫然在列。

    此次购买军舰北国可谓极为保密,全权委托了一名英国人运作,直到军舰进入直沽,才令南朝醒觉,而所谓北国官员出使欧洲采买不过是虚晃一枪。

    此事发生在驻伦敦使馆建馆之前,若再晚上一年半载,想来使馆总能收到风声。

    北国令几艘军舰进港,显然也挑准了时机,一来南朝虽然与英、荷草签了协议,但南洋战事未必可说完全平息,在坤甸,南朝更要暂时维系一支可以应付荷兰人挑衅的水师力量。二来南朝发行纸币在即,显然北国重臣们有见识明白的,认为南朝现今无论如何不会因为军舰之事起衅。

    三艘装甲舰,其中北京号虽然从钢板到炮台以及动力系统等种种设计或许及不上广州号,但只怕也差不远矣,说起来,现今正是木帆船、

    装甲船到真正的钢铁舰过渡时期,南朝虽有金陵号和广州号两艘铁甲舰,但如定海、镇海等装甲战列舰,怕就不及北京号xng能优越,比之北国其余两艘装甲舰吨位重一些,火炮多一些,但现今之战舰,却正是由数十上百门战列舰向重炮炮台过渡之时”火炮门数早就不是衡量炮舰真正实力的标准。

    何况,南朝水师有半数舰只在南洋,其中包括大部分主力舰只,如金陵号和广州号,就均在坤甸。活跃在南京附近的炮舰舰队若与北国这几艘船舰交手,就算获胜也定然损失惨重。

    北国三艘装甲舰上,雇佣有千余名英国水兵和水手,舰队总指挥本来是英国人,唤作李道林,其实想来是姓道林”名字发音接近李,随即被翻译成这么一个极为中化的中国名字。

    现今北国已经任命曾国藩举荐的湘军水师统领蔡国祥为舰队总统,李道林退居为副手,同时南国已经选定水兵上船受训。

    叶昭翻阅着情报,心里也轻轻叹息,看来北国两次购买军舰都与历史上最早置办水军的总理衙门一个思路,总理衙门是有些糊涂”北国多少有些迫不得己,不得不全权依靠外国人去做。

    想当年总理衙门第一次采买英**舰,靠的是上海关税顾问帮忙,七艘炮舰”共花费六十五万两白银,船上水兵水手也全部由指挥这艘军舰来华的英国海军上校阿斯本挑选,结果舰队到达上海后,阿斯本要求中国皇帝任命他为舰队司令,否则就拒不受命。当时可把一众大臣伤痛了脑筋,最后是曾国藩出了个主意,将这些炮舰转增各国”又发给阿斯本和船上一众水手遣散费,里里外外损失了七十多万两白银。

    这也是历史上有名的阿斯本事件。

    蔡国祥?若不是yin差阳错,好似本就该是那阿斯本舰队的提督。

    现今显然北国权要们思路清晰许多,选的人也不辱使命,没有闹出阿斯本这类的笑话”不过此次军舰采购,也定然花费甚巨,按照叶昭估计,以北国议价水准,这五艘船舰怎么也得一百五十万两到两百万两之间。

    现今没有雷达,茫茫大海.北国船队无声无息到达直沽一点也不出奇,就算偶被南国商船炮舰遇到,船队挂有英国标微”水兵水手皆是洋夷,定然也会以为是英人舰只。

    北国这是砸锅卖铁扩充军备呢”实际上,类似北国的军制改草,反而会有一个节流的功效,细算下来,维系同等数目的兵卒,比那烂到根的上下一起贪墨军费的制度更省银子,就算购买洋枪,以北国的连珠枪为例,造价也不过三十两银子上下,就算装备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理想状态,不算军械辅助开销,火枪仅仅三百万两已然足够,当然.随着枪支射速的提高,这一旦打起仗来,若弹药无限制供应,军费可就真如流水了。

    不管怎么说,北国的战备思路很令人头疼,穷兵赎武的无赖国家,叶昭不禁想起了后世经常挥着大棒斥责别国的声音,可现今.叶昭就真的生起了同感。

    ““此事还是等南洋事定再做计议吧。,”袁甲三先开了声。

    议政们、参谋们脸s都很严峻,人人都知道,北国拥有了一支具有战斗力的武装舰队后,意味着什么。

    ““是,等纸币发行后,再与北人交涉方才稳妥。”郑珍也同意袁甲三的意见。

    李鸿章摇摇头,““不可,时日一长,此事也就成了定局,那时再与北国交涉,师出无名。”李小村动动嘴巴,听了季鸿章的话,却缩了回去,想来叫他赞同李鸿章之言,心里别扭。两人关系早就势成水火,也从不遮遮掩掩。现今的党争是很表面化的,不对路就是不对路。

    叶昭微微一笑,说:““是,成了既定事实就不好交涉了,这事儿啊,我再琢磨琢磨,外务部知会三调停国,申明我们的立场,北国水师威胁到我们的贸易路线,我们将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抿了口茶,淡淡道:““若交涉不果,这纸币不发了,打!”看向了红娘,道:““你回苏州,备战!,”

    ““是!”红娘清脆的应了一声,俏脸清冽,心里却是柔柔的,现在的相公和平日淘气没个正形的相公,各有各的好。

    ““散了!,”叶昭摆摆手。

    众人起身告辞。

    看着红娘背影,叶昭心里轻轻叹口气,这才相聚了两日又要分离。

    乾清宫南书房。

    六王慢慢的踱着步,两三年时光,他额头的皱纹好似越来越多.人也越发深沉。

    下面,跪的是军机杜翰,声音,透着股子谄媚:““皇上,这信儿是抛出去了,南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儿,一准他们也没法子,别看南边搞得ting热闹,那都是假的,修路架桥”哪一样不是钱?南海吧,荷兰人给他们捣乱,英国人又和他们交涉西南的事儿,他还想发纸币,这景祥啊,就是八只手他也忙不过来不是?皇上挑这时节儿啊,英明。,”

    六王没说话。

    这些年了”景祥有几斤几两也mo得透透的了,要不是这小子整天瞄着九五的位子,只怕还真奈何不得他.不过现在的他嘛.内忧外患.又是孙猴子的xng子。到处挑事儿,这手伸得越长,得罪的人越多,前阵子,英吉利印度总督就写来了密信.表示一旦南朝挑起战争,只要北国发出邀请,印度舰队愿意进入中国海,限制南朝补给路线,一旦南国舰队敢于攻击通商口岸”为了保护侨民,大英印度舰队将可能不得不直接介入战事。

    当然,印度总督信的末尾,则是希望大清国政府同意几名英国商人修建胶州到济南的铁路,同时拥有铁路沿线的山矿开采权。

    俄国人也早就申明,一旦南北战争爆发”将不遗余力支援北方作战。

    虽然六王对洋鬼子的话也就这么一听,但景祥这猴崽子显然不召各国待见,这要真打起来”可难说谁输谁赢。

    何况,.卜贼与两宫貌合神离”听说袁甲三同浙江、贵州等几省总兵走的ting近,没准谁就背后给他下刀子,还没摩挲平那帮人,这仗,现在他敢打么?

    直沽舰队这哑巴亏他也只能咽了吧?没有水师,感觉就整天被他掐着咽喉,可巧有这么个机会,他能怎么反应?无非向调停国抱怨,等洋鬼子拖上几拖,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

    ““蔡国祥这人靠得住吗?听说他可是广东人。,”六王突然停下了脚步。

    杜翰磕头,道:““臣也听说来着,不过听说他家眷早就接来了北边儿,而且一直是曾国藩手下的水师总管,骁勇善战,弟弟死在潘阳湖,那场水战,他手上可也沾了不少南边儿的血,和南边儿仇深似海。,”

    六王微微点头,说:““你起来吧。,”

    杜翰慢慢起身,躬着腰。

    ““巴尔屯盟可有消息传来?,”六王问的乃是车臣汗部,听闻那汗王乌力罕在广州时与景祥甚为密切,车臣汗部共有二十三旗,占据外mng水草丰茂之地,人口十几万,马匹近三十万,加之牛、羊、骖驳,在二十年前造表牲畜总数就超过一百五十万,近些年人口牲畜好似又有长足发展,加之喀尔喀人悍勇好斗,如若与景祥勾结,实在祸患不小。

    杜翰道:“.好似喀尔喀人与景祥并无书信往来。””

    六王微微点头,又问道:““肃顺呢?,”

    杜翰就l出笑意,说:““还是老样子,喝了酒就骂景祥忘了祖宗。.”

    六王目光闪动,沉吟不语。

    茫茫苍原,这里是青海境内。

    一行十几人风尘仆仆的队伍匆匆走在黄土大漠中,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裹耳棉帽,风沙却吹得他们满鼻满眼,好像刀子一般割得人脸生疼。

    ““狗鼻子们追来了么?”为首戴着皮帽的魁梧汉子一说话,才听出来,原来她是女子,浓眉大眼的,却怎么看着也不像。

    有人伏地倾听,好半天,起身,摇了摇头。

    众人立时好像散了架般瘫倒在黄沙土中,任风沙从身上刮过o

    ““我给这小王八蛋留个记号!,”一名壮硕汉子赤红着眼,突然翻身而起,拔出匕首,就去拽身边那怯怯的七八岁男童。

    ““住手!,”为首f女蹙眉喝止,眼见那汉子抓住男童脖领,匕首向他脸上刺去,那男童虽然嘴被堵住,却呜呜的叫,粗壮f女立时从后面一脚,将那汉子踹出去几步远,滑倒在地。

    汉子目眦y裂,眼珠子都红了”大喊道:““今天老子就是脑袋不要,也得给他留个记号!”奋身扑上,又被粗壮f女当xiong一脚踹倒。

    ““大姐!小六他们死的好惨!,”汉子悲愤的大叫,用力捶着地,疯了一般。

    ““那这小王八蛋也不能动,要交给王爷处置!,”粗壮f女冷冷的说。

    这名五大三粗的f女乃是平远军特别陆勤团成员,更是此次行动的队长,她唤作杨二姑,广西客家大脚婆,苏红娘部下亲军”后调入陆勤团,当年***之时,清兵描述她““冲锋陷阵,人莫能敌。又能于马上刺人,百发百中,中者莫不立倒。刀长七寸,锋利无比。每临阵”xiong前垂一草囊,囊中累累者,皆利刃也,自称飞刀神手”。

    现今飞刀她是很少用了.左轮枪却用的极好。

    去年年中,杨二姑接陆勤团密令,挑选了五十多名陆勤团成员,乔装改扮进入青海,其扮作的商队除了打探逃窜到青海的太平军情形,更有一绝密任务,那就是绑架亦或刺杀陆月亭。

    因杨二姑识得陆月亭”此次任务才会落在她的肩上。

    不过青海大漠茫茫,行动组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打探到有一股太平军在澜沧江上游苏莽族聚集地,可惜李秀成、陆月亭并不在此.更不知两人落脚何方。

    正在杨二姑气馁之际”可也巧了,李秀成之独子李学富在其父亲亲卫将领陪同下乘船来此小镇游玩。

    杨二姑等人遂施巧计将李学富活擒,只是没想到的是,随后太平军的追击中,行动队吃了大亏,对方数支马刀骑兵蜂拥而出”在这茫茫大漠中,展开了血腥的追杀。

    那包着红头巾挥舞着雪亮弯刀的苏莽族人冷酷而残暴的割断一个个平远军战士的喉咙,发匪也再不是以前那般不堪一击”好似莽莽大漠的风沙也炼化了他们的筋骨,吹硬了他们的心肠”举着马枪,任由胯下骏马一次次从落伍的平远军士兵的身上践踏而过,直到将其活活踩死。

    ““小六的皮被他们录了!,”汉子嚎啕大哭,匕首陷进手掌里.鲜红直流,滴答滴答淌下黄沙,他却全无知觉。

    杨二姑眼睛湿了,一字一字道:““咱们会回来的!,”望着西方,““我发誓。””

    在收到贵州石硅厅的电报时,叶昭正在翻看南朝的汽油柴油发动机项目进展。

    实则对科技,叶昭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强制xng影响,主要的一些东西解决了就可以了。比如军事科技中的步枪、铁甲舰,自己的思路就是令其跳过了过渡时期,直接进入可良xng发展的技术范畴,这就够了。

    而现今南京枪械局正在研究连珠发射的问题,大概就是类似于机关枪吧,叶昭并没有给什么意见,自然发展就好。

    因为现在的各行技术相对来说其实是很简单的,比如广州造问世,相信不久,欧洲就会有类似苒高效步枪被研发出来。

    如果自己把科技搞得太超前,尤其是军事科技,实则按照南朝工业水平,并没有太多好处,反而欧洲诸国受此启发,说不定会发展的更快。现在刚刚好,足以令南朝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好好消化了。

    而且一些武器,是随着战争战术而进步的.并不是说你把后世知道的现今能搞出来的武器搞出来就万事大吉。

    叶昭现在希望,南国的技术进步,会是本身的慢慢积累,而不再靠自己揠苗助长,实际上,现今南朝武器设计很多时候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提点了,这当然是令人欣慰的事。

    看着石硅厅发来的电文,叶昭眉头慢慢蹙起来。

    西北,大漠黄沙,好似能锤炼人的意志一般,太平军与当地诸族联手,只怕会慢慢成长为一支血腥而暴力的武装,就好似当年的马家军。

    或许,发匪本身就带有着极为鲜明的暴力血腥特质,到了那苍茫高原,兽xng被进一步ji发而已。

    虽然电文里没有详说,但也能想象到落入这些暴徒手里的平远军战士面对的残酷命运。

    叶昭心下一痛,更后悔派出了特遣队前往青海,是自己考虑不周啊!

    起身,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大地图,看着青海,这根刺,不知道要刺自己到什么时候,就算拿下了四川”只怕暂时也难以进入青海平叛,茫茫大漠草原,没有相当数目的骑兵,现在很难剿灭藏身其中的发匪,甚至,会举步维艰,被其机动力极强的马骑牵着鼻子走,造成巨大的伤亡。

    何况西北各地,局面复杂,平叛绝不能仅仅依靠武力”只怕将来,还要很一阵头疼呢。

    现今,可真是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千头万绪,都待自己决断。

    叶昭踱着步,脑子里捋着这阵子发生的事,毫无疑问”先解决北国之事最为紧要。

    “奴才瑞吉给主子请安!”殿外瑞四匆匆而入,跪下磕头。

    叶昭叹口气道:“西北的事儿,还是交给你吧,再派情报组进去”

    莫打草惊蛇,不过这人啊,你好好选,说不定,就要在那边待个几年。”

    “喳!奴才知道怎么做!”

    “你起来吧,说说天津那边的情形。”叶昭踱着步,说:“蔡国祥这步棋你走的好”早几年就在他身边布了人,这可不用上了?”

    瑞四垂手:“是,话儿是这么说,可那是头犟驴,和咱们作着仇呢”据奴才收买的他那师爷说,钱财美女,可都不能令他动心。”

    叶昭摆摆手,“人,哪能没弱点呢?你再好好打听打听。”

    “是,奴才再仔细盘算盘算”他吃喝拉撤奴才都去打听的真真儿的。”

    叶昭微微点头,又道:“上次你说北边新军里有个协领y投奔本朝?”

    “是,他是文化人”整天读报,可对咱南国赞不绝口呢”据淮安的密信,他自己说能拉千把人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叶昭摇摇头,道:“吹牛不吹牛的,千把人济得什么事,咱没兵么?他啊,还是留着给通通消息的好。”

    瑞四道:“是,是,不过他胆子还没针眼大,这事儿,怕他不敢干。”

    叶昭微微一笑:“这可就看你的了,我们瑞大总管被什么事难住过?”

    “是,是,奴才不敢,不敢。”瑞四惶恐的说着,骨头却也不免为之一轻。

    叶昭其实对这事儿也不是太上心,现今通讯不便,开战时战略战术也就那么几板斧,即不及冷兵器时代可以诡计百出,又不似无线电bo飘扬的热武器时代那般复杂多变,这间谍的作用也就远不如后世,也不过打探一下对方兵力部署,但战事一起,兵马调动频繁,等他情报到了,那要几日甚至十几日后,实则战场形势怕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甚至情报能不能送出来都是个问题,要靠密信,要靠亲信之人来送,又能送得几次?

    不过北国官员向往南朝生活,这倒是个好兆头。

    “你平去吧。”叶昭挥了挥手。

    瑞四急忙磕头告退。

    回到端宁苑,蓉儿正与兰贵人叙话呢,正月都快过去了,兰贵人还未回广州,也不知道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是真住出了好儿呢,还是准备找机会把扭钻禄氏和小阿哥也接过来,开始在金陵听政?

    “相公!”蓉儿跳下了炕头,就把叶昭让到了炕上,又踢掉可爱小、

    鞋子,爬上炕,跪在叶昭身后帮叶昭掐头,说:“相公,一会儿咱们去打网球啊!”

    其实蓉儿平时也就欺负欺负她姐姐,别人她都打不过,欺负姐姐也就嘴上说,兰贵人又哪里会陪她去疯?

    所以蓉儿对网球深恶痛绝,从不下场,因为别人让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今天竟然主动说去打网球,自然是知道相公心里有千千结,想逗相公开心,她知道,相公喜欢看她出糗,喜欢看她拿着大大的网球拍打不到球的泄气样。

    叶昭就笑,说:“改天吧。”想起青海的事,心里就跟针扎一般,真有种冲动,令千军万马扑入青海,将那股蝗虫碾碎。

    蓉儿哦了一乒,又被叶昭抱到身边,就陪叶昭静***着。

    兰贵h看了叶昭几眼,遂起身告辞。

    谢谢参小神的打赏,为什么不叫参大神呢?哈哈。也谢谢参军威武一路的支持,虽然,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

    看到这些四d,就想起以前很多事,其实最早看到这类四。,我一直以为是马甲,在官道的时候就是,可后来渐渐知道,原来是真的有很多朋友因为参军入了v,比如“只看官道”,当时一直发言支持我,可我以为是哪个大号的马甲呢,好像都没回过他的留言,在这里说声感谢吧,虽然他应该没跟订军阀,估计更看不到我的话。

    也谢谢所有为了支持参军入v的朋友,包括以前跟官道时入v的朋友。

    对了,还有个叫参军五哥的,一发言我就给禁了,哈哈,本来以为是捣乱的马甲,发的帖子好像是支持官道,在军阀区,三个月前吧?当时因为拿军阀和官道比较的很多,一些人趁机借官道踩军阀,所以看到这帖子我就直接给禁了。现在想想,应该不是捣乱的。老大,这个真的是对不住您啦!

    最后,厚颜无耻的求声月票吧,因为看到只差十几票前十,这个,真的是不喊一声不甘心啊,兄弟们,参军更新虽然不算给力,但章章都很用心,而且,参军自信,更精彩的场景要拉开了,想看的心潮澎湃百折千回,首先得让参军心潮澎湃啊!。[(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家念经

    1861年3月,广州造船厂“长沙号”竣工,排水量2100吨的铁甲舰,旋转重炮台,航速口节,总造价丑万银元。在长沙号下水的同时,南朝也正式在广州造船厂启动了搁置已久的六千吨计划,总预算为一百五十万银元。同时福州造船厂正建造的五百吨蒸汽轮船也即将完工,一艘排水量三千吨上下的金陵级铁甲舰生产计划也排入了设计日程。

    同月,太平府钢厂投产,而随之,就发生了苗沛霖部在长江中劫掠南朝煤船事件,两艘为太平府运煤的商船被苗沛霖武装船队截获扣押,太平府,隔岸相对的正是苗沛霜控制的皖北。

    苗沛霖更要南朝商人拿银子赎船,不然就将货船没收充公,想来他搜刮民财还不过瘾,眼见南朝水师捉襟见肘分配不开,开始打起了长江黄金水道的主意,若在长江里东来西往的商船都要给他抽税,那将是多么一笔丰厚的财源?那他苗家军还不被养的在长江南北两岸横着走?

    而随之11631年4月,几乎是与美国内战爆发的同时,中国南朝摄政王正式对北国宣战。

    同时南朝《战争临时令》与《募兵令》,开始大量征募民丁。

    实际上,在南朝宣战的当日,平远军苏红娘部横渡长江,攻克通州,前一天,上海来来往往的商船几乎是一日间全部被住用。

    南朝宣战第二天,电文已经到了紫禁城。

    南书房中,悬挂起了巨大的军事地图,六王慢慢踱着步,脸色却很轻松。

    “皇上,请治左宗棠擅专之罪!”桂良跪伏地上,一脸激愤……“逆贼一日之间横渡长江天险,左宗棠罪不容恕!”

    是啊,南朝与苗沛霖起了纷争之时,左宗棠急调新军奔赴皖北,在苗沛霖的地盘附近布防,以防平远军登陆皖北。

    而南望长江的通州,新军却没怎么设防,左宗棠新军大营设在几百里外的准安。

    不想战事起,南朝却未攻击皖北,反而从苏中登陆,奇袭通州,长江天险一日而渡。

    六王抓起茶杯抿了。……说道:“渡江好啊,左宗棠没错,联最担心的,也是这帮逆贼挑苗沛霜下手。”

    桂良一脸不解,看向六王。

    六王招招手,对伺立另一侧的官员道:“萧乎汩,你见识明白,你来说说。”

    那中年官员滞了一滞,出班跪下,再看桂良脸色,更是为难,他不过是名小小的总兵,回京叙湘军新编营务,却被皇上亲自召见,问答之间,皇上显然极为喜爱他。又恰逢南朝宣战,有幸进入南书房,在场众大臣,不是王爷就是国公,要么就是大学士、军机,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眼见皇上微微蹙眉,萧享汩心下一跳,再顾不得其他,忙道:“是,臣微末见识,妄言,先行请罪。”

    又道:“以微臣愚见,南方叛逆未从皖北登陆,所失者一;匆忙宣战,所失者二;盲目自大,所失者三;此战只要集中优势兵力击溃苏红娘部,诱发南朝内忧外困之局,平定南方叛逆殊非难事。”

    众大臣面面相觑?击溃苏红娘?可不是开玩笑吧?那女悍匪纵横天下十年,几乎未尝一败,现今更是统率平远军精锐,可说锐不可当。

    六王却脸露微笑,说:“你说下去。”

    “是,是。”萧享汩又继续道:“南逆若由皖北登陆,那苗沛霜治下,民怨沸腾,等其削去苗沛霖之锋,皖北子民定然依附南逆,则其以皖北为跳板,祸患实巨。但其选苏中,自以为呈兵利之凶,却不知道南逆这几年倒行逆施,废度,**常,我大清子民甚惧之,苏中百姓,定然以其为死敌,断不会相助。”

    六王微笑颔首。

    确实,这两年南边动静很大,北国趁机添油加醋妖魔化南朝新政,实则除了有见识的商人,普通北方民众,没去过南国,道听途说,大多很敌视南国,甚至传说南国人**无比,女子抛头露面、人尽可夫。在北国普通民众眼里,南人就好像是背宗忘典的异教徒,就算比长毛强一些,怕也差不了多少。

    萧乎滔接着道:“而我安庆、汉阳、荆门之兵,足以牵制哈里奇、神保,就算其征集船只渡江,却也会与苏中之南逆一般,陷入孤军深入之境,只要切断其补给,则其进又不成,退也不可得,我军避免与其决战,磨上一段时日,南朝内纷争必起,听闻其修路建城,国库干涸,其兵丁偏又粮饷丰厚,弹药挥霍无度,时日长了,又哪里支撑的住?”

    六王笑道:“你呀,说的对,可太老成了些,那神保、哈里奇就一定能过江么?通州南逆,不用他往北来,江上补给我们就不能切断么?蔡国祥和李道林,已经率舰队去了上海。”

    “这……”萧乎滔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虽然南朝水师分散,有机会分而歼之,但仅仅三艘炮舰或许能得逞于一时,等南朝在南洋的水师返航,切断人家水路补给一说也不过是妄想。但皇上这么说,他自然不敢多嘴。

    六王却是沉吟着道:“半个月前,俄国人的舰队已经离港,估摸这几天也就该到威海了,俄国人早答应过我,一旦与南逆开战,其水师必然会相助。”

    啊?萧乎细脸露喜色,磕头道:“皇上圣明,如此南国必败,只要切断其水路补给,过江之南逆则成无水之鱼,管教其有来无回。”

    众大臣也都齐声道:“皇上圣明!”

    六王回身坐上了明黄宝座,道:“杜翰,你给左宗棠发电,叫他层层设防,将苏红娘等一众南逆困死苏中。”又道:“你呀,再跟俄国那顾问议议,好好拿几个章程出来,广州,你问问俄国人的船队几时到,能不能袭了他的广州。”

    “喳!”杜翰甩马蹄袖跪倒领命。

    六王抓起茶杯抿了。茶水,南朝一直以来如同压在他心头的大石,令他寝食不安,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击倒这个庞然大物的希望。

    南逆岁入充足,可都没用在正经地方,而且听说其钢铁火药甚至军备物资都要花钱从私人手里买,这一打仗,难道他景祥还打欠条不成?那南边的商人还不翻了天?谁叶你景祥抬举

    他们呢?听说南边的商人,可是越来越桀骜不驯,还有跟衙门打官司的,这不笑话么?

    再则说了,他景祥就是个乱臣贼子,南边对他不满的官员可不少,只是慑于他的淫威,没人敢发作而已,你等看战局稍一失利,南边会乱成什么样?

    景祥啊,折腾了这几年,越折腾越回去了,都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儿。

    六王琢磨着,摇摇头,倒是觉得以前实在高看了他。

    乾王府议政殿东配殿。

    李赛臣、袁甲三、李鸿章、李小村、周京山、郑珍六大臣坐在软墩上,心里都有些茫然,这场战事,实在爆发的莫名其妙,而且,也很不是时候,南国正要发行纸币就不说了,而且又恰逢六千吨计划、五年交通计划施行之时,国库债台高筑,水师主力更是远在南洋,这仗,怎么说打就弄打了呢?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三个调停国好似不愿意介入其中,听闻美利坚好像也有爆发内战的危险,美国领事麦查逊虽然表示了对北国劫掠商船的谴责,却也无暇顾及其余。而英国人,更是态度暧昧,也不张罗着调停了,或许其更希望看到一个两败俱伤之局,南国明明没准备好,却因为一点小事,傲慢的宣布开战,英国人,更乐于看到南朝吃次大亏吧。

    上海的电报,俄国人则明确表达了支持北国的态度,更言道将会不惜以武力提供给北国必要的支援。

    俄国人的舰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长江口岸,若被其控制了水路,这仗就是个必败之局。

    本来南朝与北国开战,从大战略上,可选择的方案许多,比如财力充足、汇集水师后,派遣一支远征军直接在京畿附近登陆,南北双管齐下,定然令北国焦头烂额。

    可现今,若被俄国人控制了水路,就算南洋水师赶回来,怕也不是俄国舰队的对手,就算打败了俄国舰队,只怕北伐过了江的兵团也早就弹尽粮绝,被人家绞杀干净了,平远军精锐三去其一,不但这场仗打输了,只怕北国兵马更会趁机南侵,南国根基危矣。

    不过摄政王已经宣战,也只能靠着一把烂牌开打,更不要说,渡江的步兵军团乃是王妃娘娘苏副帅统领了。

    叶昭品着茶,拍拍手,随即几名文吏将一叠叠文函送到了几位议政手里。

    “你们看看,我刚刚拟定的章程。”

    几位议政大臣翻看,立时都惊异起来。

    却是南朝准备发行价值一千万银元纸币以及三千万银元国债的章程。

    袁甲三摇头道:“王爷,今年年初刚刚发行了三千万国债,现今又向民间举债,这,怕被人说是穷兵默武啊!”

    叶昭摆摆手,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时节自不会跟他们讲什么民主,又道:“广府钢铁行、广府军械厂已经答应用国债低货款,广府、天丰、泰和三大银号也已答应购入五百万元国债,其中广府银号购入三百万,天丰和泰和各购入一百万。”

    众人都是一呆,南工系统里,后期的金陵军械局、福州军工厂以及几家船厂均是国有,但最老字号的广州军械厂却是私人所有,而且生产能力抵得上金陵军械局和福州军工厂的总和,尤其是广州造的定装子弹,几乎都由广州军械厂生产。而支撑着南国解铁产业的广府钢铁行就更为紧要,现今这两家愿意用国债低款项,南朝财政压力就会猛然一轻。

    “这,王爷,那广府军械厂可知道战事一起,每月会欠它多少款项?”袁甲三兀自有些不相信,毕竟听说那是英国人的军工厂,就算南国战事输了,对它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这般欠债供弹药,南国输了的话,怕其要赔得上吊了。

    这些议政大臣,大多知道广府银号叶昭是大股东,但叶昭对南朝关键产业的影响,他们却也只能管中窥豹了。

    其实叶昭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资产膨胀的太危险,虽然最开始搞这些产业只是为了走出第一步,为了给南朝商人做榜样,但现今,如果自己控制的经济财团顺其自然的扩张下去,真不敢想象十年二十年后会膨胀到什么程度,从国家层面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眼下,却委实能令自己颐指气使,挥洒自如。

    “这些你不必理,他总不会反口就是。”叶昭端起了茶杯。

    “王爷,您说俄国人的舰队会不会介入咱们的战事?”李鸿章所问的话几乎是几位议政大臣都想知道的。

    叶昭冷冷一笑:“随他,可正找不到因头给它拆骨扒皮呢!他要想来送死,那由得他。”

    听了叶昭的话,几位议政大臣心里都是一安,这些年几乎习惯了,信赖王爷追随王爷,而摄政王更从来没说过空话,甚至很多时候,这些议政大臣早就忘了实际上王爷才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脑海里的王爷,第一感觉就是令人又敬又怕。

    叶昭抿口茶,又道:“纸币的事儿,你们都上点心,等印出来,最早拿纸币饷银的就是吃公家粮的官员吏员。发文下去,告诉他们不要慌,这纸币啊,别处不敢说,五大百货公司是肯定能流通的,实在不相信,就去三大银号换银元,这事儿啊,得慢慢习惯,咱急也急不来。

    虽然南朝可以强制任何店铺收纸币,拒收治罪等等,但这毕竟不是解决之道,实际上,总要有个人们接受的过程,一味高压,反而不利于纸币的发行,幸好最有名的几处百货公司都接纳纸币,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奕欣他想在苏中拿对付石达开那一套对付咱平远军,这戏保管叫他唱砸喽,你们啊,都忙去吧。”说着话,叶昭摆了摆手。

    几位议政急忙告退,虽然心里还有狐疑,但却比刚刚来议政时宽心了许多。………………………………………………………………

    谢谢大家的月票,终于前十了,呵呵。

    下午七点还有一章。[(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上海滩

    蔚蓝的大海,前方隐隐约约只经可以且到黑黝黝的城市轮廓,那就是上海。

    北京号操舵室内,蔡国祥站得笔直,进进出出的皆是洋人水手,虽然未来得及锻炼出麾下水兵,但现今,指挥着英国雇佣军,来南国报自己的血海深仇,他拳头紧紧握起,想起弟弟的惨死,额头青筋直冒。

    站在他身侧,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西洋白人,舰队的副总指挥英国人李道林,他不时看看蔡国祥,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三艘炮舰在大海上拉出道道白线,紧跟炮舰之后的,还有两艘征用的蒸汽轮船,船上载有粮草物资以及三十万两白银,乃是运往黄州府江北大营,现今曾国藩坐镇黄州,统调湖北等地新军防线。

    舰队准备在上海进行简单补给,然后驶往黄州,若遇到南朝水师舰只,不需多说,将其击沉就是。

    最末尾的蒸汽轮船靠近舯楼的休息室中,胜保正慢条斯理披上大氅,系腰带,锦床上,隐隐露出粉腿玉臂。

    “爷,您这就起啦?”听声音,又媚又嗲,可偏偏是男子声音,木床上正是胜保的男宠小厮,胜保出京行军务之时最爱带上这叫做小三子的兔儿公。

    此次前往黄州有督军之意,自不能带小妾随行。

    “嗯。”胜保声音透着威严,和求欢时自不同。

    小三子也慢慢起身,慵懒的披上马褂,边扣扣子边道:“保儿爷,听说南边人凶地紧,我可还真有些怕。”

    胜保蹙眉道:“怕甚么?景祥他就是一堆臭狗屎!”提起景祥,胜保脸就有些阴,在广州就受了他一肚子气,最后更被逼的偷偷溜回了北京,若不是皇上宽宏,怕脑袋都被砍了,此次再来江南,可就真是风水轮流转,己方船坚炮利,可够景祥他喝一壶了。

    等胜保和小三子出了船舱时两人已经变成了老爷和小厮的模样,来到甲板上,看着慢慢靠近的上海港,胜保就冷哼一声,说道:“看他景祥还能蹦醚到什么时候?”又道:“给蔡国祥打信号,等补给完,再遇到毒边的商船,开炮就是。”

    “喳!”传令兵飞快的跑去传令打旗语。

    胜保背着手,慢慢在甲板上踱着步,看着前方日头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甲舰,胜保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听闻景祥那小子很是有几房美妾,前不久从日本还带回来一个美人儿,攻陷金陵时,例是要见识见识。

    南北开战,上海的南国官员很快就被逮捕,不过租界还维系原状,码头船坞也都是英人拥有,北国船队补给自然不在话下。

    一艘艘船舰转着圈,等逆水水流涌来,才慢慢靠港,胜保在甲板上踱了会步,眼见忙碌的洋人水手上上下下,实在觉得无聊,遂回了休息室等。

    一个多时辰后,突然传令兵跑来送信,说是蔡统领请他上岸,车英国领事会晤。

    胜保一向看不起汉官,当年与袁甲三很是结了怨,听传令兵禀告,骂了声:“混帐东西,这不节外生枝吗?”不过和英国领事见面,自然整理衣冠,慢悠悠的下船。

    在几名兵卒搀扶下走过浮桥,码头上,早有轿子等着呢,上了轿子,左右俱有洋兵护卫,胜保心下一安,毕竟上海是南国地盘,虽然没有南队布防,但若说在此下船逗留时间久了,毕竟有些不妥。

    蔡国祥办事谨慎,胜保例是信得过他这点,见洋兵前呼后拥,本来的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大概盏茶时间,轿子停下,胜保下轿,见是一小洋楼,彩色奢华的玻璃,类似教堂的尖阁结构,绿草茵茵的花园,就好像一座浓缩的小宫殿,前厅处那尊洁白无暇的大理石少女雕像惟妙惟肖,宛如随时会活转一般。

    铁栅栏门房,站岗的俱是红包头的印度阿三。

    胜保赏了给他撩轿帘的红头阿三一锭碎银子,迈着方步踱入洋宅子,一边四下打量异国风情,一边琢磨跟英国领事见面时的措词。

    在一名佣人引领下沿着红地毯楼梯上楼,转了个弯,佣人推开一道红木门,胜保还未进屋,就听到那叫做李道林的洋鬼子的说话声。

    胜保笑着进房,说道:“蔡大人也在吧?”

    华丽的吊灯,四壁悬着洋画,厅中沙发茶几,坐着几人,胜保笑着走近,突然,笑容猛的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可,可并不是幻觉,那坐在主座正中的,一身锦袍的俊逸青年,可不,可不正是景祥?几年没见,他样子可没怎么变。

    “保儿帅,贵客啊!”年青人笑着对他拖手。

    胜保呆了好一会,转身,却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名铁塔般的汉子,他腿发软,可还是勉力的走过去,击没两步,突然瘫坐在地。

    “瞧你这点出息!”胜保身后的王府侍卫揪着他起身,拖他到了茶几旁。

    胜保脑子一片空白,怎么,怎么就稀里糊涂落到了景祥手里?茫然的看去,景祥身边,坐着一名淡青制服烫得卷发的美貌女子,气质出众,清澈大眼睛正盯着自己打量。

    李道林,则略带拘谨的站在一侧,这位在北国颐指气使高傲无比的英国上校,胜保可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神态。

    叶昭打量着胜保,这位老冤家,就笑,转头对朱丝丝道:“都是北国的大人物,今天你算长见识了。”

    朱丝丝对自己这色狼相公现下是真的服了,不动声色,三艘新鲜出炉的北国铁甲舰就被占为己有。

    叶昭拍了拍李道林的肩膀,说“道林啊,你现在去,把船啊,给我开南京码头去,在这上海滩放着,我心里总有些不落底!”

    李道林荷身子躬的很低,好能令叶昭拍到自己,应道:“是,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办。”

    李道林向外走的时候,正碰上几名侍卫将五花大绑的蔡国祥推进来,蔡国祥见到李道林,眼睛都红了,大骂道:“叛徒!叛徒!无耻之尤!”

    李道林和他手下的英国水手集体叛变,蔡国祥又哪里会想到?被骗来上海,上岸没一会儿就被绑了。

    李道林任他痛骂,快步走出,毕竟为了钱财倒旗易帜,心中总是有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雇佣兵,千里迢迢来中国为了甚么?这却怪不得他们,是你们识人不明。”叶昭笑着,看向蔡国祥。

    蔡国祥蓦然回头,盯着叶昭,渐渐的,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

    “景祥,你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这叛逆会被千刀万剐!”蔡国祥眼睛如欲喷舁火来。

    叶昭笑了笑,挥挥手,侍卫就将蔡国祥推了出去,到了外边,眼见王爷听不到了,自是将蔡国祥一通狠揍。

    叶昭翻看着手上北国舰队的清单,无意中还捞了批粮食物资,外带几十万银子,可够全军一个月的粮饷了。

    叶昭看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胜保:“胜保啊,你呢,我放你回去,顺便带封信给奕欣,告诉他,这北京城我是下定了,他若现在投降,我留他条活命。”

    胜保激灵一下,立时连连摇头,说道:“不,不,我不回去。”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他要回去,还给景祥带封信,那还有活路?

    叶昭摇摇头,挥了挥手,侍卫随即将他拖了出去。

    “你快点回去吧,上海滩,不安全。”朱丝丝却是不放心,可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色狼相公的人头呢。

    叶昭就笑:“怕甚么?这奕欣在我眼里啊,就是运输大队长,他手下虾兵蟹将,微不足虑!”

    嗤,朱丝丝白了叶昭一眼,说道:“就知道自己吹捧自己。”随即却被叶昭揽腰抱入怀里,亲了她娇嫩脸蛋一口,笑道:“相公可想你的紧了,今晚不走了!”

    沪宁铁路上海苏州m一常州段试通车,而常州镇江一m南京段尚在修建中,不过现今走陆路,却已经比走长江水路更为快捷。

    朱丝丝挣开,说道:“我可没空陪你。”

    叶昭笑道:“听说你最近可头疼的紧呢,那九纹龙,每天都给你送花?”

    九纹龙是上海势力最大的****贩子,几乎垄断了上海的地下****市场,背后有英火商支持,也有国、美火商的影子。

    年前九纹龙见到朱丝丝,立时惊为天人,开始了疯狂的追求行动,想也是,他又哪里见过这般清新气息的现代女性?更莫说还是位颇有势力的女警官,那独特的气质,可不是美艳的庸脂俗粉们能比的。

    朱丝丝道:“我几次想抓他,英国人都不同意。”

    叶昭就笑,说:“就他,还用老婆伤脑筋么?”掏出怀表看了眼,嗯了一声,说:“这厮脑袋现在应该被割下来了。”

    朱丝丝一阵无语,说:“你这不欺负人么?”倒不是说欺负九纹龙,是欺负她朱丝丝,正盘算怎么搞掉那恶心的胖子呢,色狼来上海办大事,随便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顺带给解决了。说起来,色狼和九纹龙,差着一百个档呢,别看九纹龙在上海呼风唤雨,土皇帝一般,可在色狼眼里,真跟蚂蚁没什么两样。

    叶昭笑道:“谁叫他打我老婆主意,死一百次都不够!”

    朱丝丝又白了叶昭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女人和战争

    “啪……盏金丝镶边的小茶盅被砸在地上,粉碎,六王怒气冲冲的踱步,“到底怎么回事?”

    阶下,杜翰脸色苍白,连连磕头,声音更在发抖:“是,臣,臣已经查明,是,是那李道林叛逃,水手每人收到南逆银元五百个,李道林拿了多少众口不一,大概两万银元左右……”

    “谁叫你说这个了?!”六王盯着杜翰,目光锐利如刃,“我问你,人是怎么被买通的?”

    “好像,好像李道林的老熟人,一个俄国女人,来往直沽数次,为南逆说项……”,杜翰声音越来越低,脖颈子直冒冷风。

    “俄国人?这里边又有俄国人什么事儿?”六王眼神陡然一凝。

    杜翰嗫嚅道:“这,这臣就不知了,所以皇上啊,这罗刹人狼子野心,可得防着他们,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六王蹙眉,不语。

    杜翰趴在地上,更不敢说话,这景样,鬼点子也太多了,钻窟窿盗洞的简直防不胜防,虽说好似用了五六十万元的巨款来买通英国人,但加上此次掠夺的军资,合着里外里一分钱没掏,就把北朝策划两年用了将近一百五十万两巨款购置的舰只给一勺拾,甚至那两艘供训练的初级舰,也好似得了信,突然就逃的无影无踪,不用问,定然是投南逆去了。

    在直沽,就剩下了十几个英国水手,可骂又骂不得,杀又杀不得,真是令人头疼。

    金陵麦查逊酒店是一座西式风格的大酒店,坐落于万国使馆区,这一带建筑几乎都是带有浓郁近代气息的欧式建筑,万国使馆区也是南京城刚刚兴起的景观。

    麦查逊是美国人所办,但同美国驻华总领事麦查逊可没什么关系,听闻这位小麦查逊先生颇具冒险精神,本来从印度中国一线走私鸦片,这两年见鸦片贸易势微,随即在中国办起了实业,拥有三四家工厂,又与人融资建造了这座金陵最豪华的欧式酒店。

    麦查逊酒店楼高四层,二到四层为客房区,分为一二三等,通了电灯,在最高等的套房,夏日时节甚至每日有冰块供应。

    大堂东侧的西餐厅按照中国人的消费观念,隔出了两间贵宾房,一号贵宾房里,叶昭、莎娃正陪一位与莎娃眉目酷似,风情万种的西洋美妇品酒说话。

    不消说了,俄国美妇正是莎娃老妈玛琳娜,华丽硕大的裙裾,戴了顶镶羽毛的小礼帽,莎娃老妈总是一副欧洲贵族夫人打扮,不过中国话,可说的比莎娃还地道了。

    “谢谢玛琳娜小姐的帮忙。”叶昭举杯子给玛琳娜敬酒,他深悉女人心理,尤其是莎娃老妈这种女人,你要敢跟她叫声阿姨或者婆母,她肯定跟你翻脸。

    何况现时俄国也早婚,莎娃老妈也不过三十多岁,只是早年纵欲过度,眼圈微微发黑,却别有一种欧洲美妇的诱惑风情。

    玛琳娜碧眸水汪汪的满是媚意,说:“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跟我客气?李是个废物,当年在巴黎,他喝过我的洗脚水,我叫他干甚么,他还不干甚么?”

    叶昭不由得揉了揉鼻子,莎娃老妈就喜欢乱用中国典故。

    玛琳娜又道:“不过嘛,他越热情,我越不想理他,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他太腻歪了,腻歪的我没有一点点想和他亲热的,最后我不辞而别,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这不,在天津又旧事重提,想和我共度,这个该下地狱的死色佬……”。

    叶昭听到这儿,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微微蹙眉,道:“这可委屈你了,那李道林,我会帮你教训他。我,我能帮你作甚么吗?无论作甚么,我都愿意。”

    玛琳娜就咯咯笑起来:“算你还有良心,吃醋了?”

    叶昭认真的道:“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玛琳娜,对不起了!”莎娃老妈私生活确实不检点,但这和为了帮自己的忙被迫跟人上床是两回事,作为中国人,不管是为了什么,牺牲女人节操,那就算不上是一个男人。叶昭早前听闻玛琳娜和李道林在巴黎有过一段交往,却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心里这个惭傀啊,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就算不要这几艘炮舰又怎么了?自己事情没打听明白,可真办的太不地道了。

    莎娃老妈咯咯的笑,说:“这可是你说的,你们中国话讲究金。玉言,你是摄政王,更不能反口。不过你放心,他越婆婆妈妈,我越看不上他,抛个媚眼,就迷得他团团转了,他呀,也就能碰碰我的手指头。”

    叶昭这才松口气,说道:“你这不是为了安慰我吧?”

    玛琳娜诧异的睁大眼睛:“安慰你,为什么?”又道:“你不会以为我在说谎,真的吃醋了吧?”显然不明白东方男人的心理。

    莎娃白了老妈一眼,说:“甜心,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抱歉,她如果为了你跟不喜欢的男人亲热,肯定会回来吹牛皮的,才不会瞒着你。”她就很清楚甜心的心思了。

    玛琳娜咯咯笑了两声,说:“莎娃,老妈就成了你的仇人了是吧?”现在她早改口叫女儿莎娃了。

    莎娃都着嘴,去喝红酒,甜心有多少情人她都不在乎,可这个情人就不能是老妈。

    “王爷,您刚刚说的话,现在不会想收回来吧?”玛琳娜媚意十足的瞟着叶昭,叶昭更觉脚下一动,却是被玛琳娜的乳白小高跟皮鞋蹭呀蹭的。

    不管怎么说,对莎娃老妈还是有一丝歉疚,或许是东方男人的弱点吧,想到这女人是帮自己的忙去跟人虚与伪蛇,不管这女人是不是水性杨花,总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不收回,您说吧,有什么要求。”

    叶昭很认真的说。

    玛琳娜就咯咯的娇笑,媚意无边,令人心荡神驰,“那好啊,今晚留下来陪我。”

    叶昭知道玛琳娜是个厉害人物,却未想到会这般直接。

    “不行!”莎娃抱着叶昭胳膊,小老虎一般警惕的瞪着老妈,好似怕老妈把甜心抢走。

    叶昭就笑,揉了揉莎娃金色丝滑长发,对玛琳娜道:“下午,我陪您到处走走吧。”其实玛琳娜,半真半假的,可能也以这种方式逗弄可爱的女儿。又对莎娃道:“一会儿送你去仲裁衙门。”

    莎娃哪着嘴,不说话。

    叶昭就笑,摸了摸她晶莹白暂的耳珠,说道:“听话,晚上我接

    你下衙。……

    莎娃就开心起来,点点小脑袋,却又回头威胁似的瞪了老妈一眼,玛琳娜只是笑孜孜看着她,却不吱声。

    万国使馆区倒是一处繁华所在,宽阔的石板路上,最常见的就是穿着圆领制服的华人,服装颜色以黑、深蓝、灰三色为主。

    昨日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甚为清新。

    在万国路东端,有一溜摆摊的小贩,星水果到针头线脑无所不有,现今南国比较繁华的城镇,这类街边摊到处都是,商业繁荣的必然产物。

    叶昭与玛琳娜在万国路转了一圈,最后就回了麦查逊酒店的弹子房,麦查逊酒店住的多是西洋人物,但在南国,早不似几年前中国人备受歧视,尤其是见到叶昭随从扔来的角银小费,西洋服务生立时点头哈腰,殷勤的无以复加。不过中国人和欧洲贵妇一起出现的场面还是极少,吸引了弹子房内许多人的目光,叶昭帽子压得低低的,大概也没人能看清他的样貌。

    “莎娃,越大越漂亮了……”

    叶昭和玛琳娜没有去打球,而是选了处茶座,要了鸡尾酒,这弹子房,同样有着酒吧的能。

    玛琳娜有些感慨的说,慢慢的抿了。橙红酒汁。不知道她是感慨岁月催人老呢,还是为没有真正照顾过这个女儿微微后悔,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玛琳娜,她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也会好好对她。”

    玛琳娜微微一笑,说:“这点我相信。”轻轻和叶昭碰了碰杯子,说:“我要是年青时候遇到了你,也肯定安安分分的。”

    叶昭摇摇头,说:“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玛琳娜格格一笑,说:“你们中国本来娶很多老婆就是合的行为,欧洲稍微能干的男人,谁又没有情人?只是他们不敢把情人一起娶回家罢了。”又笑道:“我等着抱外孙呢?”却突然连连摇头:“不,不,天呐,外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叶昭就笑,举杯和她轻轻碰了碰,说:“为将来最美丽的外婆干杯。”

    玛琳娜嫣然一笑:“殿下,怨不得女孩子都喜欢你。”

    “莎娃小时候很可爱吧?”叶昭送了。虾干,笑着问。

    “嗯,梳着几条小辫子,最喜欢到处找我,我那时候常常不在家,她就以为我是在跟她藏猫猫。”

    玛琳娜轻轻叹口气,眼睛有些湿。

    叶昭递给她纸巾,说:“改天和你俩去旅游散心,多些时间相处,莎娃啊,其实还是很希望你疼她的。”

    玛琳娜轻轻点头,随即收起思绪,轻笑道:“殿下,您金口玉言,这话可得算数。”

    叶昭道:“算数,不过啊,现在我可哪儿都动不了。”

    玛嫩娜道:“是啊,我能理解,这场战争,殿下不会输的。”

    叶昭笑笑,品酒。

    玛琳娜道:“听说,我国海军可能会参战?”

    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叶昭嗯了一声。

    玛琳娜蹙眉道:“远东舰队司令是弗拉基米尔?”

    叶昭就笑:“怎么,不会又是你的老朋友吧?”

    玛琳娜碧眸媚媚的白了叶昭一眼,说:“讨厌的家伙,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我的情人吗?弗拉基米尔我认识,莎娃也认识他,本来是莎娃爷爷的部下,可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是白眼狼,亚历山大做了沙皇后,弗拉基米尔背叛了莎娃父亲的家族。”

    叶昭哦了一声,说:“那你跟我说说,这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局势。”莎娃自然不会懂俄国上层建筑局势,要说打听这些东西,那玛琳娜再合适不过,就算莎娃父亲甚至爷爷,怕看到的只是表象,而交际圈极为广泛的玛琳娜嘴里,可就会有许多秘闻了。

    玛琳娜就笑:“我可不能白白给您提供情教……”声音渐低,和叶昭窃窃私语起来。

    田野间,泥泞的道路上,走着百余人的灰军装队伍,这里是通州府如皋县江安一带,再往南行几里,便是长江北岸。

    行军队伍是平远军第五镇孔雀步兵团第二营一哨,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灰色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哨官叫做杨青。

    孔雀步兵团是现今平远军战斗序列中唯一保留的女子部队番号,孔雀步兵团共有三营,一千五百余人,比之其它步兵团常规四营配置下,人数略少,主要由广西客家妇女、少数族裔妇女、满洲妇女以及太平军女兵整编而来,这些妇女不愿意退役,也不愿意进入炊事队、勤务队、文工队等后勤序列,只能暂时保留她们番号,但交给她们的战斗任务却越来越少,就好比在苏中,孔雀步兵团主要的任务便是分散以哨为单位,进行安民抚民的工作。

    实际上,这些愿意留在战斗序列中的妇女都极为有战斗经验,孔雀步兵团的战力可不见得比其它步兵团差上一分一毫。

    杨青是孤儿,从小跟在红娘身边长大,名字也是红娘给起的,在她眼里,红娘是慈母也是严父,是高高在上的精神领袖,也是她心底深处的姐姐。

    攻克通州后,平远军并没有长驱直入寻找左宗棠新军决战,而是在保持两万人左右的主力部队屯压在通州北境后,其余部队以步兵团为单位分散,以营为基本单位划分区域,剿匪安民,宣传南朝新政。

    杨青不识几个字,营里下来的文书传达的每句话她却记得清清楚楚的,副帅在通传全军的文函里讲到,此次战事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剩灭发逆时,万民俄庆,失地之子民皆为大清子民,视南朝官兵为依靠。

    而江北子民,被奕贼逆蒙蔽,以南朝官兵为贼,通州之战,就在于争取民心。

    又令全体官兵遵守军纪,爱护百姓,各县开仓放粮,镇压组织团勇之乡伸,在刹灭顽抗之团练同时,勿枉勿纵,绝不株连被镇压乡伸、团勇之亲属,一切以南朝律令而行。

    此刻,队伍中间的独轮车和牛车上,就拉了米面,杨青这一哨的目标就是前方不远处的江门村和下水村。

    米面等物取自江安镇大户李老爷家之粮仓,李老爷组织团勇杀害了派往江安镇的乡长和乡队长,随即被平远军一个哨队击溃,李老爷被击毙,按照南朝《战时令》,北国乡伸土地主,若组织团勇反抗南国官兵,以战争罪论处,罪友恶极者,田产财物

    无公。

    李老爷就成了第一批被南国镇压,没收田产、财物的土地主。

    在这一点上,叶昭和苏红娘私下讨论时说的很明白,怎么样尽快争取北人民心?讲大道理、讲新政,这些没人会听,日子越来越好,生活越来越好,更不是一时三刻能见到的,所以,适当的劫富济贫不可避免,穷苦人,很多时候就看你的实际行动。

    当然,没收土地田产一定要谨慎,凡是与南国合作的大土地主,只要以前并无大的劣迹,皆视为南国子民,私人财产登记造册,从此受到南国律保护,镇压的是那些冥顽不灵与南朝对抗亦或以前劣迹斑斑的土豪。

    至于小土地主,说实话,很多人和佃农没两样,辛辛苦苦几辈子可能落了几十亩田地,和长工短工一起下地干活,分甘同味,甚至还要怕村里人去糟蹋他的田地,又哪里会有人趾高气扬了?更别说什么欺压人压迫人了。

    江门村大概四五十户人家,整个村子,几乎都是在耕作李家的田地,杨青领步兵队进入村子之时,家家户门紧闭,若不是此地平原,更水网密集,怕全村人都会跑到山里林间避难去了。

    杨青不识字,可来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按照李家遗孀交代,靠村里水井东边第二户就是李家在江门村的庄头,负责收租放债等等杂务。

    “李小大在家吗?”有女兵自上去叩门,这家是村里独一份的青砖墙,虽然低矮,墙头生了杂草,可跟其它人家也不可同日而语。

    叩了几下,里面的人估计也知道躲不过,吱呀一声屋门拉开,院里传来小跑声,接着院门一开,一名长脸汉子畏缩的冒出头。

    “你就是李小大吧?”杨青招招手,说:“你出来你出来。”

    长脸汉子哭丧着脸挪出来,那布袍子补丁摞补丁的,显然是故意的,他扑通就跪在了杨青马前,“官爷,官爷饶命啊,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帮李老爷收收租,我没干过坏事啊,更不敢抗拒天军!”说着,鼻涕眼泪的磕头。显然,李老爷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杨青蹙眉斥道:“得了,少罗嗦,起来!召集全村人集合,我们是来派米的,李铭丰罪有应得,和你们没关系,我们也不搞连坐。”

    “是,是。”李小大心里稍安,尤其又见是一队女兵,直觉上威胁就小一些。

    李小大跑去敲钟,可哪有人出来,他只好挨家挨户去喊人,村民这才三三两两的出来,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个跟排骨骷髅一般,没有一点生气,有不少人裤子都烂成了布条。杨青见了心里一怔,这才省起,在南国,好像不知不觉的,临海几省,这等流民般的群体渐渐消失不见,或许云贵等地仍极为贫穷,但想来,日子也越来越好。

    站在台上讲话的是一名容貌蛟好的女兵,外号花姑,因为她面相和善,又识字,说话有条理,这种安抚百姓的演讲最适合她。“父老乡亲们,我们是平远军,打败过罗刹鬼子、英国鬼子、国鬼子和荷兰鬼子的平远军,我们吊民伐罪,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李小大和一众村民都眼巴巴看着花姑,一脸的茫然。

    花姑接着喊道:“北京的奕欣,就是你们说的大同皇帝,乃是窃国逆贼,我大清摄政王乾王爷兴兵讨逆,平远军兵强马壮,洋鬼子都打不过我们,何况那窃国逆贼,从此,你们就是南国子民,我们种田有器具、合成肥料、精选的种子,南边的劣田,一亩地出的米,也比北边良田多!”

    说到这儿,村民们才哗然,直呼大同爷的名讳,这,这可是砍头的啊,第一次,受到了冲击,这拨南逆,果然是不怕紫禁城的万岁爷啊!

    而后面花姑说到器械、肥料、种子,这些村民面面相觑,虽感新奇,却也没人敢多嘴问。

    花姑又道:“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可是在南边,咱们穷人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不抓丁,当兵自愿,而且,人人有饭吃。”说着声音高亢起来:“我们带来了米,派给大家,江门村的土地,分给大家种,第一年,免租!”

    哗,这一下村民们就沸腾起来,派米,还给地帮第一年不收租?

    花姑又笑着喊道:“好了,大家依次领米吧,以后啊,你们该怎么过活还怎么过活,保证这子弹啊,飞不到你家妩头去,而且打官司告状,我们绝不偏袒有钱人。”指了指李小大道:“就说他,以后再敢打你们骂你们,就抓他去坐牢!”

    李老大哭丧着脸,也不敢吱声,其实他平素对村民是极好的。

    有村民奎着胆子喊了句:“李大哥是厚道人。”

    花姑笑道:“我就是举个例子,咱人人平等,就是我,随便打你们骂你们,那也要坐牢!好了,来领米吧!”

    村民中,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好奇的看着花姑等女兵,突然脆生生问:“姐姐,你们是不是被抓了当兵的,听说,南边女的都要抓去当兵,被男兵糟蹋,还要上战场……”

    “死丫头!别瞎说,嘴欠!”旁边妇女啪就给了那女孩儿一巴掌。

    杨青紧紧抿着嘴,目光中寒芒闪动,北国造谣的,她真想见一个杀一个。

    花姑却是笑道:“我们都是自愿的,男兵?谁敢摸摸老娘?老娘朵了他的爪子,我们摄政王就得活剐了他!不要信这些谣言,你自己说,看着我们像不像被那么糟蹋的人?”

    村民心下都摇头,这些女兵,那一个个精气神前所未见,实在让人觉得都跟仙女一般。

    “姐姐,我也想当兵,你的衣服真漂亮。”那女孩儿大声说。

    花姑笑道:“你年纪小,而且啊,我们选兵可不是谁说想当就能当的,就你们这些老爷们!”指着村民,“没一个合格!好好种田过日子吧!”

    在这些穿着整齐灰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兵队前,村民委实都有些自惭形秽,再被花姑讥刺,无形中就觉得南人高人一等,若能当上南国兵,那可不知道多威风。

    “好了,都来领米吧,你们啊,从今往后,算过上好日子了!”花姑说着,跳下了临时用木墩和木板搭的台子,跑回哨官身边汇报。[(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三十章 再唱帝国歌

    当俄国人的舰队出现在吴淞口时,南朝从叶昭到军部都未想到它们来的如此之快。

    黑压压的乌云在天边翻滚,一艘艘船舰上,那高高飘扬的圣安德鲁十字勋章蓝色沙俄海军军旗,充满着***和侵略感。

    议政殿东配殿,坐的全是海军军官,包括刚刚从广州船政学堂来金陵的几名洋教官以及一名法裔动力专家。

    实际上,就在一个时辰前,叶昭还在与这名动力专家探讨添加锅炉的海水,如何用发动机排出的废蒸汽冷凝形成的纯净水来替代,因为锅炉里面的海水产生蒸汽的同时会析出盐分,时间一长,海水会在锅炉里面留下大量盐垢,每隔几个小时就要清洗,使得锅炉的压强随之降低。

    同时叶昭希望正在设计的六千吨计划的战列舰彻底抛弃风帆,打造一艘完全蒸汽动力的远洋重铁甲舰。

    早就在民船上应用的高低压气缸的两级发动机,海军部要开始试验引入战舰。

    就在叶昭同几名船政技术人员探讨之时,上海来的急报,俄国人舰队出现在吴淞口。

    东配殿内,气氛极为凝重,众海军军官看着手上抄录的电文,他们中几名船政学堂的教员,是率领船政学堂第三期实习海军军官来接收北京号等三艘炮舰的。

    叶昭也在,电文里关于俄国人舰队的情报只是目刻,很笼统,十五艘舰只……大小皆有,多在要害部位披有铁甲。

    根据情报,俄国人在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开始抛弃曾经号称波罗的海最庞大的帆船舰队,但这个封建农奴制的国家,限于财政和技术手段,其铁甲舰生产并不顺当,而是采用了改造旧船只……加装蒸汽系统,为其要害部位披上几英寸铁甲等等手段,虽然很多改装都以失败告终,但这种改装成功的装甲舰,毫无疑问可以最快程度的增强俄国海军的战斗力。

    在俄国人远东舰队里,仅仅拥有一艘新近下水的装甲舰,就是其旗舰圣彼得堡号,其余舰只,大多为改装型亦或木质战列舰,但与荷兰的木帆船舰对比,其战斗力完全有着云壤之别。

    “王爷,李道林和英国水手,都拒绝上船。”殿外匆匆走进一名海军军官,单膝跪倒禀告。

    虽然迫于南朝岸防火炮压力,哦国人的舰队多半不会进入长江内河航道,但其在长江黄浦江入海口处封锁,就足以给南朝造成巨大的压力,更不要说其关键时刻,甚至会拦截从南而来的军用物资,因为南国铁路大动脉未通,很多时候,还要依赖海运这种更为便捷的方式。

    将其从近海驱逐,是南朝唯一的选择,虽然军部决心未下,但水师自然要做好战斗准备,谁知道,李道林等英**官水手听闻要与俄国人交战,均不愿意再给中国人卖命,李道林甚至撕毁了刚刚与他签订的雇佣合同,如果是打顺风仗那也罢了,与俄国人血战?随时有送命的危险,那可犯不着给中国人卖命。

    叶昭点点头,没说话。

    现今金陵可调集的船舰不多,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长沙号、北京号、澄远号、猜远号四艘铁甲舰,其中北京、澄远、靖远是刚刚从北国偷来的船舰,李道林等一众雇佣军官水手下船,那三艘舰只立时就瘫痪了。

    而且吴淞口一带,泥沙淤积情况严重,已经渐渐干扰大型船只通行,南朝正准备成立黄浦江河道局,明年启动造价一百万银元左右,清理泥沙、疏俊黄浦江的计划。

    现今几艘铁甲舰自吴淞口入海,一艇艘穿行,如果俄国人拦截,则局面更为不利。

    “这帮见风转舵的家伙!,,一名浓眉大眼的青年军官狠狠以拳击掌,他叫做李成谋,湖南主江人,早在五年前其团营在江西被太平军击溃,随即被收编入平远军,后入船政学堂学习,成绩优异,作战勇敢,屡次破格摧升,以镇海号大副的身份参加了南洋海战,现今被委派为平远水师右翼参将、长沙号管带。

    骂完,李成谋就知道不妥,摄政王在座,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侧目偷偷看去,眼见摄政王面色如常,这才心下稍安。

    “王爷,要不要给俄国人在上海的领事发电,询问情况。”说话的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军官,郑友贤,三十多岁年纪,同时也是船政学堂的教官。

    叶昭还未说话,就有军官匆匆而入,脸色惶急,跪倒大声道:“报!俄国人对我商船开火,击沉泰和贸易行火轮船一艘。”双手奉。

    殿内,空气猛地凝结。

    几乎是前后脚,哦国驻上海领事发来电文,言道俄国远东舰队司令弗拉基米尔受大中国皇帝邀请,所率舰队志愿为大中国皇帝效命,与俄国政府立场无关,沙皇陛下虽认为北京政权为中国唯一合法政权,但俄国政府不会介入中国皇帝的平叛行动。

    上海的电文,一封接着一封,俄国人舰队驶离上海外滩,开始寻找海面上的南国船只下手,凡是见其旗语拒不停船者,一律以炮火轰击。

    南洋的舰队,怕还要十来日才能到达黄浦江口,十天时间,俄国人会击沉多少艘南国商船?就算现在通电各处商埠令计划南来之商船暂停离港,这损失怕也是今天文数字,南国的商人遭此重创,可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对这点,俄国人和六王显然都看得极为清楚。

    俄国人,更是冷酷的出乎人的想象,现今交战,封锁贸易港口劫掠击沉对方商船都是常规手段,但突然就介入对南朝商船开火,完全未将远东渐渐形成的秩序看在眼内。

    在中国与荷兰在南洋交战时,中国船舰并未贸然对荷兰商船开火,仅仅击沉过其几艘运媒船,一种保持克制的有限度战争,这也使得中国水师赢得了尊重,一种南国引导的远东秩序逐渐成型,俄国人,显然完全蔑视这种秩序,作为名义上的志愿军……却无限制的攻击交战另一方的商船。

    “卑职请战!”李成谋单膝跪倒,大声道:“长沙号管带李成谋请战!卑职和麾下官兵宁死也要将罗刹人扒下层皮来!”

    叶昭微微雯眉,实则长沙、北京等四艘铁甲舰,几乎已经相当于半个南朝水师的战力,随着铁甲舰时代的到来,南朝真正的主力舰只无非就是金陵、定海、靖海、镇海、广州、灵波以及长沙、北京、澄海、猜海等十艘铁甲舰,而且在叶昭看来,定海、婧海、镇海三舰,作为以木帆船改装的装甲舰,已经可以逐步退役,作为训练舰训练水手和军官。

    不过这个舰队的技术含金量已经足以与欧州除英、法、俄外的其它国家相提并论了,不过因为多为轻型装甲舰,棒水量过

    三千吨的仅仅金陵号一艘,加之军官水兵的素养,实际战斗力能不能与欧洲二流水师对抗,尚待检验。

    但在远东,除了任何国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欧州霸主英国,因为补给问题,南朝唯一的对手就是这支俄国人的远东舰队,其余国家若没有英国配合,很难在东亚一带维系舰队的存在。

    实际上,现今英国人强大的无以复加,整个十九世纪后半期,英国人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打过什么海战,因为任何国家都知道,在海上挑战英国人,全无胜算,这种仅仅依靠威慑力就可以维系全球秩序的霸主,真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至于法国,显然目光渐渐投白欧洲内陆,遏制普鲁士人崛起和阻止德意志地区的统一,是其现在的首要目标。

    不过随着南北战争的爆发,叶昭最担心的就是法国人会趁机插一杠子,其染指越南的野心从未停止过,而且几十年前就开始影响越南,传教士活跃在越南乡村,在越南贵族中,亲法人士大有人在。

    南国与北朝开战,趁着南国无力南望,法国人很可能积极介入越南事务,甚至直接派兵在越南登陆,造成一个既定事实,将越南划为其保护国,等中国内战结束,不管哪一方获胜,都只能接受已成定局的局面。

    英国人,更会趁机加强对南亚东南亚诸国的渗透,以武力和威压吞并南亚诸小国,形成一个大印度殖民区,甚至可能会染指西藏,因为这与历史上不同,历史上英国人在南亚以及西藏诸边最活跃之时,中国还有一个尚算有力的中央政府,这也使得他染指西藏顾虑重重。

    而现今南北开战,对边疆无暇顾及,英国地方殖民官员若不乘机兴风作浪倒也怪了。

    想想,南国面对的局面可险缤无比。

    这也是叶昭决心早开战的原因之一,越晚开打,英法等国对周边的蚕食越厉害,因为晚几年的话,南朝这个半壁国家对西南边境诸小国根本谈不上能有什么实质性支持,只能看着它们慢慢被英国人蚕食。

    那时再等内战一起,只怕英国人的目标直接就是西藏了,至少现在,西南边疆还有许多缓冲地带。

    抛开英国和法国不说,俄国远东舰队因为有了直沽这个补给维护基地,对于南国的威胁是空前的。

    可以说,现今南国战略环境无比险恶,这还是多年经营下,避免了一些国家直接干涉的危险。

    这些念头在叶昭脑海里一闪而过,眼前呢,眼前又该怎么做?

    解除俄国人的封锁,除了广州号、北京号等四舰,能赶得及参加战斗的尚有停泊在定海军港的猜海、灵波二舰,这些铁甲舰可说是现今南国水师的大半个家当。

    可问题是北京、澄远、靖远三舰刚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英国雇佣兵又全部拒绝参战,这一战,委实是个必输之局。

    李成谋请战,忠勇可嘉,但长沙号几百名官兵,也不过是去白白牺牲。

    眼见叶昭沉吟不语,郑友贤跪倒亢声道:“殿下,北京、澄远、婧远三舰……可以实习将领统率!臣下愿统领一舰,为殿下执矛!”

    作为船政学堂教官,郑友贤一向老成持重,奋声请战,显然,他也知道现今面对的严酷局面。

    “实习将领?”叶昭微微楚眉,郑友贤领着数十名船政学堂的实习军官来接收北京等三舰,本是准备在李道林等人帮助下尽快能够***操作三舰,实际上,水手倒无所谓,从广州水师基地调拨来的三舰水手已经到位,包括炮手、锅炉工、步枪手、升火手、医官等等,但技术军官和技术士官,如舰长、船副、驾驶、管轮以及舵工等等,却是需要时间来适应,并不能简简单单的一蹴而就……这些实习军官虽然都在南朝船舰上实习过,甚至超过半数作为实习兵参加了南洋对荷之战,但北京号三艘舰只与南朝舰只都不同,直接令其操作参加海战,未免强人所难。

    郑友贤伏地,“殿下,臣并不是一味求死!几日上船演练,众水员已颇有心得,今日形势兔急,臣等肝脑涂地,为殿下分忧!”

    叶昭静静看着他,道:“你可知道,从船政学堂走出来的,都是我朝未来之脊梁,都是我之爱器?”

    郑友贤大声道“臣知道!殿下,可问问他们,是愿这般窝窝囊囊躲在南京城里呢,还是愿誓死一战!今日殿下之爱器,正该效死命!为殿下舞戈矛、射虎驱狼!”

    在关外时,郑友贤乃是跟随叶昭的护卫亲军,曾经跟着王爷、苏纳大哥,疯子一般同罗刹人拼刺刀,更亲眼看着李三水李大哥惨死在王爷怀里。

    他人,早年就对造船对海战有兴趣,广州条约签订不久,他就进入了船政学堂,乃是南国第一期海军军官学员,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又被洋教官看中,留校任教,一晃数年,他已经是平远水师中军副将、船政学堂一级教官,人也越发稳重,但思及关外,常常情难自己,对月长叹。

    今日,罗刹人又欺上门来,郑友贤就觉热血沸腾,恨不能再上刺刀与罗刹人拼个你死我活。

    叶昭静静看着他,终于微微点头:“好!我为你们送行!”

    鲁大化是实习炮务二副,他今年二十五岁,高高壮壮的个子,黑黝黝极为壮实,作为参加过南洋海战的实习军官,他一直表现优异。

    只是谁也不知道,比起炮务二副,实则他更愿意当一名炮手,因为他觉得自己亲手将炮弹送出去,狠狠击沉敌方船舰,那才最有成就感

    此次从广州来金陵的实习军官共五十多人,几乎囊括了广州船政学堂第三期全体学员。

    来到金陵后,他们被安排住在了军用船坞的军营,占地几十亩的大院,平房宿舍,供应同在广州时一般,甚至条件更好。

    傍晚时分,院中亮起了路灯,听说是北关发电厂供电,不知道这电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说,北关发电厂发出来的电可以同时点亮几千几万盏灯泡,这比变戏法的还神奇不是?

    青砖高墙旁,路灯石桌上,两名小伙子正在扳手腕,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涨红,离得近了,都能听到关节咯吱的响,四下围了一圈人,大声叫好。

    “不好啦,不好啦!”公鸭嗓怪叫,从院门处跑进来一名小伙子,小鼻子小眼,他姓包,实习驾驶二副,因为小道消息最多,水员们干脆,叫他包打听,立时几个人嘻嘻哈哈围过去逗他玩,在这个铁血男人的世界,婆婆妈妈的包打听从来没有获得过尊重。

    “俄国人向咱们的商船开了炮!”

    正有人摘了

    包打听的帽子互相扔着抚取笑他之时,包打听被掐着脖寻似的嘶哑喊声,立时令所有嬉闹停滞,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咱们死人啦!一船的人,都死了!听说,还有搭船的孩子!”包打听还在吸着气说。

    “我操他妈罗刹鬼子!”正掰腕子的小伙子啪的就把帽子狠狠摔在石桌上。

    “这次出去打罗刹鬼子,有没有咱们的份儿?!”有人一把抓住了包打听的脖领子,就好像他是罗刹鬼一般。

    “我,我不知呃……咳……”包打听被抓的脸涨红连连咳嗽。

    “咱们请战去!”有人大声提议。

    立时火药桶被点燃,“对,请战去!”院里几乎全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各个义愤填膺,群情激动。

    船政学堂令他们知道什么是海军的荣誉,平民商船被敌国摧毁,对于一个国家的海军来说是非同一般的耻辱因为海疆,就是他们的天地,是他们要用青春和热血守护的不可侵犯之逆鳞。

    “船政学堂郑大人到!”穿戴整齐的传令兵匆匆跑进来,拉着长音喊,学员们都一呆。

    “列队!全体都有!立正!”那掰手腕的小伙子急忙戴上帽子跑到队伍最前面大声喊,他叫张云宗,乃是实习舰长平远水师中军一等参领,在学员中军衔最高同时也是船政学堂第三期第一班班长。

    几秒时间,小伙子们已经排成整齐的方队,蓝白格水军装,黑色皮靴,纵横斜竖尽为直线。

    郑友贤匆匆而入。

    “敬亦u一!”张云宗高亢的声音嘹亮而有穿透力。

    “啪!”整个方阵就好像一个人一般,高抬皮靴,举手行军礼,整齐的无以复加。

    郑友贤看着这帮骄傲而生机勃勃的小伙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是啊,王爷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帝国的未来,今日,却不知道一战之后,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看着一张张青涩的面孔,郑友贤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缓声,一字字道:“诸位同仁,黄浦江外,俄国人又一次挑起了战火,因为军力不足,所以!你们将会被委派到北京、澄远、靖远三舰,你们怕不怕?!”

    “不怕!”整齐响亮的声音,惊飞了无数飞鸟,这些青年军官,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若不是上官在,只怕都要兴奋的议论起来。

    郑友贤从左到右,环顾他们,一字字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像平日训练一样,将炮弹准确无误的送入俄国强盗船的心脏,让俄国人再一次品尝失败的滋味!让哦国人知道,帝国的海疆不可侵犯!若不然,那里将会是他们血流万里的修罗场!”

    “是!是!是!”激动而高亢的应声响彻天际。

    郑友贤啪的抖开一卷黄绢,大声读道:“摄政王愉!广州船政第三期学员成绩优异,孤甚感宽慰,今国难当头,外夷威逼,诸位当恪尽职守,奋勇杀敌!孤以小词赠之,谁言少年不识愁,千里外,天山雪,一朝拔剑,十万西夷敢称雄?!”

    “帝国之荣耀,孤之荣耀,与诸位同在!”

    “殿下!万岁!帝国!万岁!”青年军官们脸上挂着狂热的忠诚,声嘶力竭。

    狂热的喊声中,一个今年青的海军军官义无反顾的登上了战舰,夜色如墨,轮船黑烟滚滚,好似血与火的交织,机器轰鸣,载着一颗颗年青而滚烫的心脏,劈波斩浪,向着那未知的黑暗亮出了年轻而无所畏惧的热血胸膛。

    鲁大化被任命为北京号炮务二副,舰长是他的恩师郑友贤,唯一令他略感不满意的就是包打听也被分在了北京号,任驾驶二副。

    北京号上,设副管驾一员,帮带大副一员,驾驶大副一员,枪炮大副一员,炮务二副二员,船域三副,舢板三副一员,正炮弁一员,总管轮一员,大管轮二员,一等升火一员,二等升火二员等等,皆是实习学员军官充任。

    驾驶、舵手在海战中有多么重要?几乎可以决定一艘船舰的生死,存亡,包打听?鲁大化实在对他没什么信心。

    鲁大化一遍遍的检查着北京号上的火炮,主甲板上,北京号安装了8门65磅前装滑膛炮和2门110后膛装火炮,这是其主力炮火,此外在前后甲板,还配备了从重型后装炮到6磅加农炮等口径不等的武器。

    令鲁大化不满意的就是北京号的炮塔设计没有金陵号那般完美,不能多方位旋转,竖起的桅杆和风帆,就算在战斗中落下,也会影响火炮的转向。

    8门68磅主炮,可以发射三种球形炮弹,传统的实心弹、霰弹装有90枚铁制弹丸,主要用于杀伤无掩护的人员,还有一种装有15个稍大一些弹丸的葡萄弹。

    此外还可发射三种开花弹,有简单的内装黑火药的开花弹,装有定时引线和数百个铁弹丸的榴弹,第三种是纵火弹,中空球型炮弹,里面装着熔融的金属液,命中目标后外壳破裂,金属液飞溅,比烧红炮弹的热弹更为安全。

    不过铭磅火炮,南朝已经生产出威力更为巨大的无烟火药爆破弹,遂将北国购买的这种落伍黑火药开花弹替换下来,只是鲁大化怎么都觉得有些浪费,因为其火炮的钢质好似也不如南国的可靠,就怕在开炮时出现什么故障。

    显然,北国采购的铁甲舰,并不是欧洲人的精良产品,不过现今铁甲舰设计极为混乱,听闻哦国人更是花样迭出,热衷于设计圆堡型铁甲舰,所以,倒也不能说北国花了冤枉钱。

    对于北京号上的炮手们,鲁大化倒是颇为满意,大多受过严格训练,基本上可以达到每分钟一发的速度。

    站在甲板上,鲁大化默默看着前方,青春的热血在体内涌动,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罗刹巨兽,正在肆孽帝国的海疆,血与火,剑与盾,自己愿奉献出一切,为帝国,为殿下,永远守护这片海疆!

    有死而已!………………………………………………

    不好意思啊,过年了,本来想多写点,但事情挺多的,只能维系在每天六千字,不过我可不是故意写六千字交差啊,一些情节都是刚刚好,昨天也好,今天也好,都过了六千五,其实我只要想水水,随便加几句话,都可以有七千字,汗,不说这个了,发现我越来越爱自己吹嘘了,哈哈。

    快过年了,跟大家问声好,兔年最后几天,万事顺利![(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剑下天山

    吴淞口近海,几艘挂着蓝白俄国海军军旗的装甲舰游弋,在深邃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线。

    东方天空,泛出了鱼肚白。

    望远镜中,可以见到吴淞口附近浮出水面的沙州,这也是大型船只需要绕行的危险所在。

    圣彼得保号船长指挥室,有厚厚的铁甲包裹,弗拉基米尔从狭窄的长方形观测口静静的凝视内河方向,他高傲而坚毅的脸庞永远是那么硬邦邦的,就好像大理石雕像,充满着不可侵犯的冰冷。

    观测口的缝隙极为狭窄,这是为了防止弹片溅入的必要设计。

    而从狭窄的观测口看出去,中国这条绵长的内河好似也清晰无比,如同一条银带,汇入蔚蓝的大海。

    弗拉基米尔知道,内河深处,中国人的铁甲舰定然扬帆待发,而在遣出部分机动力极强的装甲舰在附近海域寻找中国商船的同时,他的舰队也静静漂浮在吴淞口,等待着中国人可能而来的困兽之斗。

    弗拉基米尔希望,中国人按捺不住冲动,集结在东海黄海的所有舰只来同自己决战,解决半个中国水师,对于他的舰队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也是他极快的下令对中国商船展开攻击的原因。

    分而击之,以最小的代价击沉中国人所有的铁甲舰,沙皇陛下的荣光照耀在中国海。

    “蒙古,勿开口!中国,勿争辩!对于俄国,南京也并非遥遥的地方!”

    弗拉基米尔低声喃喃自语,这首曾经传诵在莫斯科的诗,是他的最爱。

    将高高飘扬的蓝白海军军旗插在南京城的城头,在中国土地上高呼“乌拉”,是每个俄国军人心中的梦想。

    此刻,在吴淞口游弋的俄国人军舰,就好像猎人,等待着中国人钻进其早已布好的陷阱。

    吴淞口,随着江水水流,沉沉浮浮的飘来了几十个木箱,弗拉基米尔眼神一凝,站在他身侧的副官笑道:“是被我们击伤的那艘船触礁么?里面是东方的瓷器吧?莫斯科的小姐们见到……定会发出狂热的尖叫。”

    舰队右翼的“石勒喀河号“已经快速的迎了上去,石勒喀扎沃镇,在数年前被中国人炸毁的造船厂旧址上,一座新的造船厂早就拔地而起,“石勒喀河号”便是这座造船厂建造的近海装甲炮艇,一共有三艘,沿着阿穆尔河顺流直下,编入了俄国远东舰队。

    这种近海装甲炮艇虽然只有几百吨位,但机动灵活,又有装甲傍身,当年克罗地亚金伯恩一战,俄国人就很是吃了法国人所造的这种装甲小炮艇的大亏,被法国几艘装甲炮艇逼近实施抵近射击,轮番轰击金伯恩炮台,因为其不但可以灵活无比的躲闪炮弹,更有厚厚装甲防护,炮台炮火无法给其带来任何损伤,装甲舰的防护力至此才震惊世界。

    石勒喀河号等三艘近海炮艇都是甲板上包覆铸铁装甲,船旁列炮,有金属炮门,炮门开启时,火炮可从一个个狭窄的射击口向外射击。

    石勒喀河号驶到一个漂浮的木箱附近,甲板上水兵举起步枪射击,不见有什么异状,显然不是水雷,随即扔出绳索,将木箱系住慢慢拉近。

    弗拉基米尔身旁的俄国军官笑道:“中国人不会这么愚蠢,用一百年前的水雷方式对付我们。”

    话音未落,那木箱已经慢慢被拉到了石勒喀河号的船舷旁,水下,突然一声闷响,石勒喀河号剧烈摇晃。

    锚式水雷,弗拉基米尔脑袋里飞快闪现出这个念头,显然,中国人巧妙的在木箱下拴系了锚式水雷,这使得本应固定漂浮在水层下的触发式水雷变成了可以移动的炸弹。

    石勒喀河号水线下仅仅以铜皮包裹的船体显然受损严重,很快上面的旗兵已经打出船底渗水的信号。

    “命令所有舰只躲避这些木箱!”弗拉基米尔脸色微微有些阴沉,锚式水雷是俄国人的发明,却被中国人拿来对付发明者。

    舰船编队很快被打乱,一艘艘舰只驶离木箱漂浮的区域,石勒喀河号里更是乱成一团,船舱底部,木匠们钉牢加固木板,遏制其浸水的速度,船只也慢慢的驶离危险区。

    半刻钟后,就听汽笛轰鸣,内河处黑烟滚滚,趁着俄国人军舰躲避水雷阵型散乱之时,鼓起风帆蒸汽全力开动的中国铁甲舰一艘艘冲出江口。

    弗拉基米尔冷哼一声:“传令,开炮!”虽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战,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在水雷阵中的中国舰船,灵活性大大降低,除了变成活靶子别无选择,愚蠢的中国人,自己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可是等见到中国人的铁甲舰和木箱相撞全无爆炸声传来时,弗拉基米尔才知道,很明显,只有最前面的几个木箱悬挂水雷,作用,仅仅是为了中国人突破封锁而已。

    “狡猾的中国人!”弗拉基米尔反而笑了,他喜欢难以捉摸的对手,这才有乐趣。炮声响起,附近搜寻中国商船的舰只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赶来支援,看着自己的猎物挣扎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不管它怎么挣扎,最后还是会充满绝望的覆灭。

    “降帆!全体降帆!”

    北京号上,几乎不等舰长郑友贤的吼声响起,水手们已经熟练的降下那一根根桅杆上硕大的帆布。

    各种炮弹划着弧线在天上飞过,海面溅起一股股水柱。

    俄国人船舰一轮射击后,慢慢拉远距离重新整队,显然不愿意在这种近距离混战中受到什么损伤。

    “嘭,嘭,嘭“近距离作战,双方不时有船舰中炮,尤其是刚刚冲出江口的中国船舰,受到了俄国人舰队弹雨密集的打击,澄远号连中两炮,幸好装甲甚厚,一发炮弹击中水线部厚厚护甲,一发炮弹的位置则在煤舱区,除了外裹铁甲,实际上厚厚的煤堆同样可以起到护甲的作用,铁甲舰的设计师们也通常将煤舱设计在敏感部位等于增加了舰船的防护力。

    北京号尚未降下的帆布在开花弹穿过后起火,一名水手被熊熊燃烧的帆布压倒在甲板上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指挥二号炮台各门火炮炮手的鲁大化,神经猛地绷紧。

    比起澄远号,长沙号运气可说极差,其轻灵而快速,俄国人的炮弹一发发落空,可水层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长沙号动作猛地变得笨拙迟缓,显然运气不佳的他们撞土了水雷长沙号的设计要求便是尽量提高速度高达口节的航速在现时蒸汽动力系统下,必然要以牺牲护甲的厚度来达成,其水线下装甲显然也因为水雷的爆炸而受到破损。

    鲁大化心里一沉,长沙号的战斗力在平远水师中也该是顶尖的,只怕北京号比之尚略逊一筹,就更不要说澄远、靖远二舰了,长沙号受创,使得局面更加险峻起来。

    炮声轰鸣双方相距大概在一英里左右对射,超过一英里,前装炮基本就再没什么杀伤力而在蒸汽动力下,双方舰只都极为灵活,火炮很难命中目标,偶有命中,在厚厚装甲下也很难对对方船舰造成致命的打击,显然火炮技术若不能取得突破,远射程下,装甲舰之间已经很难真正有效实现对对方的杀伤,除非运气极佳。这也是各国开始重视铁甲舰撞角的原因,以撞角撞击,反而可以实现最大的杀伤。

    看似对峙的炮战,鲁大化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俄国人,好整以暇,正等待舰队聚集,等不远处的船舰一只只赶到,只怕,就是己方这几艘战舰覆灭之时。

    鲁大化的猜测没有错,一艘艘俄国人的船舰从远方驶来加入战局,接着,俄国人阵型陡然一变,排成横阵从侧翼盘旋向中国舰队靠拢过来。

    炮火,突然就变得密集,一枚枚各种炮弹划出无数弧线,甚至挂着白雾尾线排山倒海般倾泻,长沙号附近的海面上,水柱好似沸水般升腾。虽然在受创不久,旗舰旗帜就从长沙号上转移到北京号,但俄国人,已经决心击沉这艘南朝刚刚下水不久的铁甲舰,开始集中火力轰击长沙号。

    俄国人两艘灵动的炮艇,更是突进到长沙号附近,大概仅仅有半英里的距离,嘭嘭的实心弹不时命中长沙号,虽然其火炮口径相比之下威力不足,但却也给长沙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令长沙号脱离战斗!回航!澄远、靖远两舰掩护!”这已经是教官、北京号舰长郑友贤第三次下达令长沙号退出战斗的命令了。

    鲁大化心里空落落的,实际上,长沙号回航,就代表着这次海战的失败,可是,不回航,长沙号,很难避免被击沉的命运。

    恩师做的没错,现今只有退回金陵保存实力,等南洋舰队赶回来,再与俄国人决战。

    只是,心里怎么这么抑郁难当?

    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金陵,任由罗刹鬼子肆孽海疆,击沉商船平民,而且会是一场长达十天的屠杀。

    望着不远处那不时冒出团团白雾的俄国人舰队,鲁大化拳头攥得紧紧的。

    很快,长沙号上以旗语回应,拒不退出战场,将会继续吸引敌人火力,将敌舰诱至我方最佳射程内,请旗舰和澄远、靖远二舰寻机消灭敌方舰只。

    随即,长沙号上喷出团团黑烟,艰难的转头,向西北驶离,看似要脱离战场,但毫无疑问,俄国人的船舰想击沉它,横阵拦截的话,就会不知不觉越发靠近北京、澄远、靖远三舰。

    长沙号很可能因为水雷的爆炸引发了某处动力牵弓装置出现问题,看着它笨拙的转向,鲁大化心里酸酸的,长沙号,本该是苍茫大海中翩翩起舞的天之骄子,可现今,仿佛突然间变成了苍老的老人,在炮火中,勉力的支撑着,靠着其虚弱的身躯抵挡着对手一次次的重击,为友军带来一丝胜利的希望。

    鲁大化突然间,整个人都冷静下来,那轰鸣的炮声不再震耳,躁动的热血不再充斥他的脑海,就好像,回到了学堂上币练场中。

    深深嗅着远方吹来略带腥气的海风,看着不远处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寒芒的俄国舰只,鲁大化的思绪清明无比。

    “目标!敌方旗舰!”鲁大化大声喊着。

    几门火炮的炮手飞快的将火炮推到射击孔前,北京号的主力火炮采用的是开放式炮台,类似一堵装甲围壁,顶部开放,火炮可以在里面旋转。

    “三号炮!开火!”鲁大化盯着那飘扬着罗刹军旗的重装甲舰,大声地吼。

    轰,炮手拉动绳索,炮弹飞出,远方距离圣彼得号几十米处溅起了水柱。

    “四号炮!开火!”鲁大化几乎是一瞬间不假思索的喊出来。

    而此时三号炮因为后坐力缓缓滑下斜坡,炮手们马上装填弹药,装好弹药后,就会沿着斜坡再将其推到射击孔前,这是前膛炮最为快捷的装弹方式,反而采用封闭炮塔转轴炮架时,装弹时常常要放倒炮口,比如金陵号就是这种设计有时两三分钟才能完成一次射击过程。

    “嘭!”跟鲁大化的判断一般,四号炮的炮弹猛地就砸在了罗刹旗舰的船舷处,但罗刹人的旗舰甚至晃都未晃动一下仍然将炮口对准长沙号倾泻火药。

    本来正要欢呼的炮手都怔住,南洋海战,南国的爆破弹摧枯拉朽般击沉荷兰舰只的威力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换实心弹!”鲁大化咬着牙,大声吼。

    显然,罗刹人旗舰装甲极厚,现今南国产链磅开花爆破弹的威力不足以穿透它的装甲,反而用实心弹,可以在一次次重击下敲碎它铁甲包裹的木质龙骨,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

    此时,北京舰一号炮台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更高高的抛起了帽子,俄国人一艘紧追长沙号的近海炮艇被长沙号尾炮击中,冒起了黑烟。而北京舰一号炮台发射的爆破弹,击中右翼第二艘敌舰,那是俄国人五艘大型船舰之一,风帆二等舰改装型,加装厚甲炮塔,开花弹在其高于水线几厘米处炸出了豁口,而这种改装舰,试图将炮塔和风帆舰整合起来,但过低的干舷使得其稳定性比较糟糕,加之额外增加的重量,技术土稍不到位,往往在实战中都有倾覆的危险,这一艘的改装显然比较失败,被爆破弹炸出缺口后,很快倾斜,摇摇晃晃脱离战场。

    鲁大化狠狠击拳,若是水师全队在,还能让它跑了?!

    不过鲁大化旋即就知道,危险来了。

    一号炮台的战果激怒了俄国人,而且显然俄国人意识到,长沙号在带着他们兜圈子,毫无脱离战场的意图。

    北京、澄远、靖远三舰马上成为了俄国炮舰的目标。

    “嘭”,一枚开花弹炸在了北京号舰长指挥室的观察孔上,弹片飞溅,指挥室里立时传来了惨叫声,距离船长室极近的二号炮台有金属隔板,就听“嘭嘭嘭”雨点般巨响,上层金属薄板就好像被刀捅了一般,突然凸起几块。

    北京号猛地打了个横,鲁大化脚一滑,险些摔倒。

    鲁大化如坠冰窟,恩师,恩师不会有事吧?

    “管带,管带,你们怎么样?”鲁大化大声问。

    里面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鲁大化更急,大声喊道:“怎样了?”

    “我没生。”

    郑友贤平稳的声音,令鲁大化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舵手重伤,现在由包大令操舵!”

    包打听?鲁大化呆了一呆,他,他成么?但此时,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俄国人炮火异常猛烈,天空中好似万千弹雨袭来,那种残酷冰冷的死亡气息,只令人感觉毫无胜算。

    不过庆幸的是,北京号在大海中不成规则的划出白线,在俄国人几轮炮击下,要害部位并未中炮,反而三号炮台的,旧磅重炮发射的实心弹,击中了对方一艘中等炮舰的尾部,被击中的炮舰缓缓冒起了黑烟。

    澄远号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同样是开放式炮台,一枚开花弹正好落入了主炮台内,主炮台随即哑火,不消说,四下飞溅的弹片杀光了炮台里的水手。很快十几个黑点沿舷梯攀上去,进入炮台。

    长沙号,动作越来越艰难,只怕再坚持不一会儿,就会在俄国人的炮火中沉没。

    “大人,我们会输吗?”长沙号船长室中,舵手突然回头问。

    李成谋,眉头蹙得很紧,他是湖南人,对于长沙号的命名振奋而激动,更对长沙号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他今年刚刚二十八岁,但作战勇敢,屡次破格擢升,年纪轻轻便被提拔为平远水师右翼副将、长沙号管带。

    可是,今天,会输吗?

    李成谋咬着嘴唇,最可悲的就是,就算他想与敌人同归于尽,可现在长沙号迟缓的速度,也根本不可能用撞角撞击到敌舰。

    “我们会死,你怕死吗?”李成谋大声的问。

    “不怕!”年青舵手响亮的回答。

    李成谋笑了,大声道:“好,传令下去,给我狠狠打他娘的,告诉他们,谁他妈要是沉船前不把炮弹打光,谁就他妈不是老子的兵!”

    “是!”传令兵飞快跑去传令。

    从观察孔,李成谋看着远方罗刹人黑色船影,须臾,回身,向西,慢慢跪下,拿下军帽,磕头,给殿下,给亲人,给那片土地,作最后的诀别。

    “大人,大人,我们的船!”观察孔前,一名年轻军官兴奋的大声喊。

    李成谋起身,慢慢凑过去,远方,两艘飘扬着南国旗帜的战舰加入了战场,开始从侧翼轰击俄国船队,是靖海号和灵波号,终于赶过来参加战斗。

    长沙号压力陡然一轻,俄国船队开始排出v字阵型,应付来自两翼的威胁。

    炮火轰鸣,烈日下,崇明岛近海,这场激烈的海战一直持续到将近中午时分,如果按照黎明前长沙号打响的第一炮,到现在,已经激战几个小时。

    中国铁甲舰各个受损,长沙号已经冒起滚滚浓烟。

    北京号土,再次打出旗语,令长沙号速速驶入上海船坞,违令军法处置!

    于是,长沙号艰难的转向,向西行驶,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再留在战场不用俄国人的炮弹,一两个小时之内也定然倾覆,如果能安全驶入上海船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都给我备好炸药!”李成谋在船长室大声吼着。

    这场海战,若最后俄国人获胜,实际上,在上海码头停泊多半就会被俄国人俘获,但现今长沙号的情况已经不可能驶回内河,唯一的选择就是一旦水师海战失利,就在上海炸船,绝不能被俄国人俘获去。

    吴淞口本来有炮台,但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被毁,一直荒废至今,南朝冈冈光复上海,在张家浜和南石塘修建炮台的计划还未开始,现在的吴淞口和上海,完全不设防,长沙号停泊在土海,实在是无奈之举。

    “追!”圣彼得堡号土,弗拉基米尔冷冷的下令,这艘中国铁甲舰炮火多么犀利他看得清楚,绝对不能任其安然脱逃,这应该是中国人最顶级的铁甲舰之一,若被其逃离生天,维护改造后,仍然会对俄国远东舰队构成威胁。

    圣彼得保号上很快喷出大量黑烟,全马力向长沙号追去。

    海土激战正浓,眼见长沙号就难逃灭顶之灾,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一艘快船猛地冲过来拦在圣彼得堡号之前。

    灵波号,南朝最快速的轻型装甲舰之一。

    灵波号管带王淼,人如其名,斯文沉稳,是温吞水的性子,蓝衣卫出身,后叶昭见他识文断字,思维缜密,又酷爱船舰,便送他进入船政学堂,同样是船政学堂第一期毕业,任灵波号舰长已经三年,灵波号,就好像他的孩子,每次回到军港,他都要亲手跟勤务水兵一起将船舰冲洗的干干净净。

    可今天,眼见长沙号被俄国人旗舰紧追不舍,就要被击沉在这茫茫大海中,王淼突然就大喊一声:“左满舵!”

    前方掌舵的老舵手身子颤了下,随即飞快的九十度转舵,虽然,满脸皱纹的他比谁都清楚,这道命令的含义。

    王淼看着老舵手的背影,走上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舵手回头笑了笑,露出一嘴黄牙。

    指挥室内的几名军官,开始掏出左轮枪,上子弹,迎接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王淼看着这些异乎寻常平静的小伙子,眼睛微徵有些湿。可是,长沙号有多么重要?平远水师中,是战斗力仅次于金陵号的最新式铁甲舰,无论如何,南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令它安全脱离战场。

    当灵波号突然出现在圣彼得堡号之前时,彼得堡号上的俄国军官都吓了一跳,不知其意欲何为。

    弗拉基米尔很快就知道了灵波号的企图,讶然的从观测口看着这艘轻灵的炮舰,久久没有说话。

    轰轰轰,圣彼得堡号左旋,甲板上炮塔同时旋转,和舰首重炮一起,喷射出死亡的气息。

    距离太近了,灵波号右舷连续被击中,数百米外的长沙号上,好似都能听到那金属的闷响和破裂声。

    灵波号歪歪斜斜的前行,数发实心弹腾空而起,但躯干受到重创的船舰,更谈不上瞄准,只有一发实心弹重重撞击在圣彼得堡号的水线装甲上。

    灵波号船体破损,很快大量海水涌入,但甲板上的炮手,还在奋力装弹,射击。

    “嘭!”想从灵波号船侧快速冲过去的圣彼得堡号又中了一炮。

    而就这么阻了一阻,北京号、靖海号已经摆脱敌舰冲过来,炮火倾洒在圣彼得堡号四周。

    海水汹涌的涌进船舱,灵波号船体极快的倾斜。

    甲板上,士兵军官越聚越多,看着硝烟弥漫的海面,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在从定海军港出发前,每个人都写好了遗书,交代好了后事。

    然后,不知道谁起的头,有人慢慢唱起“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

    合唱的人越来越多:“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山岳纵横独立帜,江河漫延文明波!”

    歌声雄壮低沉,飘荡在海面上,“千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扬我黄龙帝国徽,唱我帝国歌!”

    “唱我帝国歌!”

    船在极快的下沉,歌声却越来越嘹亮,就好像永远不会平息,永远的回荡在他们守护的这片海疆之上!

    长沙号甲板,以舰长李成谋为首,一排军官,向着灵波号方向跪下,用力磕头,血,很快从他们额头沁出。

    北京号、靖海号好像疯了一般,都向圣彼得堡号撞过去。

    鲁大化红着眼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袍泽、兄弟,慢慢沉没在水中,这种心如刀绞的痛苦谁又能知道?

    但他只是抹了把眼晴,就大声命令各号火炮开炮,他和包打听越来越默契,包打听就好像知道他的每一个作战意图,总是能将舰船角度和距离配合的恰到好处。

    圣彼得堡号飞快的后退,但还是被北京号上鲁大化指挥的二号炮台趁机重重击中。

    “将军,我们的火药不多了,米尔、基普几舰已经没有几发炮弹,还有,您听?”副官在弗拉基米尔身侧小声提醒。

    弗拉基米尔感觉得到,船身龙骨已经有破损的迹象,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惨烈战场。

    澄远号和靖远号以及几艘俄国战舰都冒起了黑烟,俄国人两艘近海炮艇沉没,不过船上人员大部分获救。

    弗拉基米尔脸色铁青,中国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勇敢无畏?一场势在必得的攻击,却艰辛的难以想像,他从来没有这种举步维艰的感觉,就算在克里米亚战场,他以落后的风帆战舰对抗英国的蒸汽轮,在几次占据优势的偷袭中,也从没有遇到过这般坚如磐石的抵抗。

    “撤退!”弗拉基米尔轻轻叹了口气,从观察孔,看着伤痕累累的这几艘中国铁甲舰,弗拉基米尔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需要重新审视中国人,再一次对中国发起攻击时,那些傲慢与偏见若不能抛到一边,那么自己,将会再一次品尝惨痛的失败。

    ,蚓年4月,中俄崇明岛海战,最终以俄国舰队撤出战场宣告结柬。

    平远水师,灵波号被击沉,长沙号失去战斗能力,澄远、靖远受损严重,将近两百名士兵阵亡,其中大部分是灵波号落水后未及获救的船员,不过,中国海军成功解除了俄国远东舰队对吴淞口的封锁。

    这场世界海军史上第一次铁甲舰大战,对于海军发展史有着难以磨灭的影响,其标志着铁甲舰时代的开始,从此世界海军历史,掀开了一页新的篇章。……

    明天除夕,兄弟姐妹们,过年好!

    一会儿要去串门,明天的更新肯定要放晚上了,就春晚之前吧,要不我干脆明天写个小品喜庆喜庆,哈哈

    搞个情意绵绵的外篇?

    恩,生活篇也不错。还是按照本来的预定架构,明天该介绍下苏中战场的情况呢?不过大过年的,总打仗是不是有点累?

    拿不准主意,大家有什么意见留言吧,然后根据大家意见我掂量着办。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乾王过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乾王过年(是正文,贺岁免费)

    长沙号被拖去了福州造船厂大修,南京船坞,很难彻底修复其受到的重创。

    议政殿中,叶昭翻看着租界的英文报纸,对于这场战事的报道铺天盖地,标题也大多耸人听闻,比如这篇《中俄战争的爆发???》。

    西洋人,大多在渲染中俄直接爆发战事的危险,叶昭不喜欢这个氛围,毫无疑问,这种担心会令资本者忧心忡忡,直接影响南朝国债的发行。

    不过文章里也看得出,欧洲人已经渐渐将中国列为了远东军事强国,是一枝有希望遏制俄国人在远东扩张的力量。

    但对于中俄之间可能会爆发的战事,欧洲人都显得极为悲观,俄国人的西伯利亚铁路加快了进度,一旦建成,中国人很难抵抗沙皇的大举入侵,尤其是,如果在铁路建成前中国不能获得统一,那么俄国人支持的中国北方政权将会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远东的俄国人,实力将变得无比庞大,欧洲人在远东的利益将会失去保障。

    虽然对于中俄战争的文章分析都在唱衰中国,却甚得叶昭之心,最起码,将会避免英法等国对于北朝的支持,甚至如果自己想,说不定还能忽悠英国人来帮忙。

    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引来英国人,最后无非落个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的下场,这场战争,再怎么艰辛也好,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与俄国人硬抗。

    叶昭目光又落在了一份奏折上,是长沙号管带李成谋上折请罪。

    灵bō号被击沉,管带王淼落水失踪,应该已经牺牲于茫茫大海,思及,叶昭不禁怅然,曾经自己忠心的卫士,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一瞬间,就已经是天人永别。

    看着李成谋的折子,叶昭拿起朱笔,慢慢批了一行字,“降俸三级,留管带位,戴罪立功。”

    参加这场海战的将士,实则没有人需要负责任,能以弱势兵力将俄国人驱逐出吴淞口,已经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就在昨天,叶昭已经对全员进行嘉奖。

    只是南国最新式舰艇长沙号刚刚入海便误中己方水雷,李成谋难辞其咎,因为挂着水雷的木箱是带有记号的,长沙号上管带也好,舵手也好,在躲避炮弹时疏忽了来自水面的威胁,实则对于长沙号,水雷比一两枚俄国人的炮弹破坏力更大。

    奖是奖,过是过,现今长沙号全体官兵定然心中满是屈辱,而这份屈辱,只能在战场上得到洗刷。

    俄国人退入直沽休整,南朝水师也已经齐聚定海,不过几艘主力舰只都需要维护检修,现今舰队并无击败俄国人的把握,何况贸然扑过去,说不定会被俄国人牵着鼻子走,又不能直沽港口,水师北上意义不大,暂待时机,主要任务还是配合陆军作战,总有给俄国舰队致命一击之时。

    第二份奏折是来自苏中的战报,占据通州后,苏红娘部并未倾力北上,主要还是搜集情报,安抚百姓,同时打通一条不受威胁的后勤保障线。

    继续翻看下面的奏折,旁侧伺候的包衣,将一碟精巧香郁的金黄点心摆上,小声道:“这是福晋送来给主子充饥的。”

    叶昭啊了一声,殿下小婢正磕头告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蓉儿?这点心做的有模有样了,叶昭笑了笑,思绪不禁飘到了两个多月前。

    ……

    正月初八,好大的一场雪,白皑皑的整座金陵城仿佛都披上了厚厚的外套。

    现今天气寒冷,但金陵在新年后下雪还是比较少见,所以一大早,见到鹅毛大雪飘飘,蓉儿就快活的尖叫起来。

    这里是乾王府小红山行宫。

    红娘和金凤在广州尚未回转,花姬又和莎娃作伴去看已经搬来金陵住的花姬奶奶,府中只有蓉儿和朱丝丝,昨晚叶昭索xìng就带她俩来了小红山行宫,说是“度mì月”,虽然被朱丝丝白眼乱飞,蓉儿也知道相公的脾气,自不理他。但毫无疑问,两人来到小红山后颇为开心,这里玩的住的,都和府里大不一样。

    小红山位于金陵城东郊,毗邻明孝陵,山河苍茫,林海浩瀚,景sè奇丽。

    虽然称为行宫,但这座刚刚落成的建筑群或许称为小红山别墅更为妥贴,小红山行宫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重山式宫殿,顶覆绿sè琉璃瓦,房檐的琉璃瓦上更雕着一千多只凤凰,整座建筑富丽堂皇。四周林木藏盛,终年百花飘香。

    沪宁马路从此盘旋而过,马车可直抵宫门,楼底层为接待室、文吏办公室、电传室等,二楼三楼则是主卧室、起居室、音乐室等各类房间。

    现今叶昭公务繁忙,就算过年期间,来到别院暂住,身边也带有文吏,而且电报线路直接通到了别墅。

    实际上,现今电报这门最快捷的通讯方式,在西方,陆地不说了,就算海岸线上,同样设有大大小小的终端接收装置,供海军调度接受最新命令等用,南朝在这一点上,还有所欠缺。

    别墅内卧房装饰充满现代风情,比如蓉儿的房间,就是一张椭圆形的玫瑰花chuáng,穿着白纱睡裙睡在上面的小蓉儿,可真是难言的yòuhuò,昨晚叶昭就与她在这玫瑰花chuáng上翻云覆雨,可真的是来度mì月了。

    换上了过膝的针织雪白毛衣,黑棉袜可爱小白绒靴的蓉儿,清美无以复加,却是尖叫着跑下楼,跑到石狮子旁攥雪球玩。来到行宫“度mì月”,这几天在府里一直充满威仪安排过年事务的小福晋也一下子解脱,变成了可爱的小女生。

    从玻璃窗看着蓉儿,叶昭微笑,心里全是柔情。

    身后脚步声,穿着高贵精致的淡灰绣花羊毛呢大衣,布料细腻垂的笔直的深蓝sèkù子,黑高跟皮鞋,加之瀑布般靓丽卷发,朱丝丝更显得个头高佻,气质出众。

    在叶昭眼里,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气质美貌俱佳的大明星,只是素颜便如此靓丽,就算模特圈,那也是万里难寻其一。

    过年了,朱丝丝也就穿上了叶昭给其设计的新装,穿了几天,自己都不舍得再换下来,心里嘟囔,sè狼,敢情还是一好裁缝。

    “今晚去你房里,这行宫啊,以后就叫丝丝宫,送你了!”

    朱丝丝正看着雪地里的蓉儿轻笑,sè狼的正室这般可爱,亏他还沾花惹草,可话说回来,要不是有这么一位正房,sè狼肯定会收敛些,免得妻妾不和,以他的xìng子,可不愿意在这上面闹心,而大房是个小可爱,其余姨太太就算有小心思,可也闹不起来不是?

    听叶昭前半句话,朱丝丝脸一热,正要瞪他,又听到叶昭这后半句,便说道:“越来越会算账了,我是你的姨太太,你送的东西,还不是你的?”

    听朱丝丝说是自己姨太太,叶昭哈哈的笑,这小野马,什么时候服帖过?捏了把朱丝丝滑腻俏脸,说道:“回头立法,这三妻四妾的,sī人财产要计算分明!”

    朱丝丝无语,知道他的身份后,这自大的都没边了,可也是,整个国家他都说了算,自己哪说的过他?

    叶昭当然也就是开个玩笑,这家庭财产分配一向是难题,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现实条件下,去捅这马蜂窝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走,去放炮仗!”叶昭拉着朱丝丝的手,兴冲冲下楼。

    “叮当”二踢脚乱响,叶昭叫人用铁铸了个连环炮架,每次用烟点火,都是十根炮仗依次飞上天。

    几步外,朱丝丝戴着针织毛手套,双手捂着蓉儿的耳朵,每次炮仗飞起,蓉儿则吓得紧紧闭起眼睛,一惊一诈的。

    虽然府里用小炮放的大烟花无以计数,但叶昭还是喜欢二踢脚、长串鞭炮的感觉。

    “相公相公!”蓉儿稚nèn小嗓子风风火火的喊,抓着朱丝丝的胳膊,闭着眼睛,也不大敢向相公放炮仗的地方看。

    叶昭笑着跑回来,问:“怎啦?”

    蓉儿这才敢睁开眼睛,说:“相公,雪小了许多呢,咱们去看看伊织吧。”

    蓉儿很喜欢苇月伊织,有时候下了学,就跑去苑品尝伊织泡的花茶,和伊织静静坐一会儿,聊上两句。

    叶昭揉揉鼻子,就看了朱丝丝一眼,朱丝丝还未见过苇月伊织,但知道自己又从带回来一位美艳淑静的奇异女子,虽然自己没太多想法,也有些糊涂到底拿苇月伊织怎么办,但朱丝丝那小心思,定以为自己又抢了良家fù女。

    朱丝丝撇撇嘴,看得出,sè狼tǐng忌惮自己,难道自己很可怕吗?板着脸道:“看我作甚?你以后就是盖英国苑、法国苑,哪怕你盖黑奴苑,谁睬你了?”

    常年不在乾王宫,偶尔回府朱丝丝倒觉得热热闹闹也不错,师傅(红娘)、蓉儿、三姨太、花姬、莎娃都是tǐng有意思的人,平素可不好交到这种朋友,唯一美中不足就是sè狼在场的话,有时想起自己的身份,就总有些尴尬。

    想想也好笑,在乾王宫,有时候反而觉得sè狼是多余的人。

    sè狼的眼光毒辣,搜罗来的女孩子都这般出sè,和其交朋友总能或多或少学到些东西,这可是以前的交际圈子无论如何交不到的朋友。

    但他这整天搜刮美女,现在是可着亚东一带转悠,将来势力大了,还不全世界抢美女去?蓉儿不说他,红娘不说他,可自己就是看不惯,总得说他几句,这是毛病,得改。

    叶昭讪讪的笑,说:“甚么黑奴黑鬼的,你这叫种族歧视知道吗?”

    朱丝丝无语,但自也不好再说什么,有蓉儿在,她这个六姨太管教相公本就很不妥,再多说,可就真不像话了。

    想想也是,蓉儿整天惯着他,那旁人谁还能说话?

    在马车上,叶昭一边一个抱她俩入怀,朱丝丝这个窘迫啊,可看看蓉儿,一脸享受的模样,还索xìng靠在叶昭怀里,那可爱的雪白绒靴踩在红木脚榻上,还得意的动呀动的。

    朱丝丝见蓉儿不注意自己,心下稍安,最后红着脸靠在叶昭怀里,听着叶昭强壮有力的心跳,闻着他的清新气息,身子渐渐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不怨得蓉儿最喜欢腻在他怀里。

    马车一路疾驰,进到金陵城里,速度放缓,城里长街,结冰的地方颇多,清洁工人们已经在奋力铲冰。

    苑,深深庭院,院门上挂了草绳,据说是迎接年神的习俗。

    叶昭、蓉儿、朱丝丝刚刚进了院,得到信的苇月伊织就迎到了门口,穿着深紫sè百花和服的她更显美艳,一路小跑,木屐轻响,那种独特的快步走路的姿势优雅无比。

    “先生,太太,六太太,新年好!”苇月伊织鞠躬,艳丽的和服领口,lù出白皙mí人的脖颈。

    蓉儿将一封红包递给她,苇月伊织知道这是中国人的礼节,小心翼翼收下,说:“谢谢太太,谢谢六太太。”

    她自然不知道,里面是张一千银元的银票。

    因为她的身份比较模糊,一直没有拿过府里的份钱,蓉儿本想一个月给她三百银元,可说极为优厚了,毕竟是通房格格,说穿了就是丫鬟身份,其实本应照着府里大丫鬟的份钱给。

    不过叶昭没同意,说她在打工还债,哪有还给银子的道理?

    蓉儿自然要听相公的,不过,一直就想给她笔钱花用呢。

    进了内室,叶昭自然还是盘tuǐ而坐,蓉儿和朱丝丝都脱了鞋,跪坐在木桌旁的榻榻米上,苇月伊织给三人泡了花茶,就细心的帮叶昭和朱丝丝卷袖子,见蓉儿小手微红,又帮蓉儿捂手,mō了mō蓉儿小脚,随即就跪蹭过去,轻轻帮蓉儿揉脚,自是感觉蓉儿小脚有些冰凉,蓉儿咯咯的笑,说:“伊织,我怕痒。”

    苇月伊织跪在朱丝丝身后帮朱丝丝梳理被叶昭在车厢里微微弄乱的靓丽长发时,朱丝丝未免觉得不好意思,但苇月伊织表现的极为自然,她就没出声。

    “伊织,你怎么知道我是六太太?”朱丝丝好奇的问。

    在朱丝丝身后,苇月伊织细心的捋顺烫得微微发卷的精致长发,一边说:“我看过照片的,六太太。”

    朱丝丝心里叹口气,又细心又温柔,气质恬静,美艳脱俗,这个sè狼,好好的女孩子,又要被他糟蹋。

    得警告他,不许强来,想着,朱丝丝俏脸发烫,自是想起了和sè狼的第一次。

    苇月伊织说:“先生,六太太的头发是烫的么?真漂亮。”

    叶昭就笑:“是啊,不过烫发因人而异,你烫发的话,可没现在好看。”

    苇月伊织说:“先生是第一次赞我漂亮。”

    朱丝丝讶然,随即轻笑道:“那你可危险了,等着吧,他可什么话甜,就说什么。”

    苇月伊织眨了眨mí眼睛,没说话。

    “相公,今年开科举么?”蓉儿接过小婢送来的荷兰水,吸管,喝了一大口,又好奇的问叶昭。

    叶昭笑道:“是啊,今年秋天,怎么,你想考状元么?”本来准备去年推行的开科取士被推迟到了今年,却也刚刚好,新学现今在南朝渐渐占据主导,也具备了开科取士的条件。

    南朝第一次科举,引起轰动是必然的。

    说是科举,实际上,更类似于各种公务员考试,除了经、数、自然科学三门必考课,招收吏员的各衙门系统也有相应的科目。

    经,自然就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而数学和自然科学主要是一些基础xìng的知识。

    考试分为省试、殿试两级,实际上,对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仅仅是省试一次,在省会城市应考,各衙门系统吏员名额按省分配。

    而被录取的考生,即进士出身,正式进入南朝吏员编制。不过为了jī励读书人,在与李蹇臣等人议后,叶昭决定南朝仍然保留殿试,保留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进士及第”。

    所有被录取的考生,将会齐聚金陵,由摄政王亲自出题应试策论政经治国之道等,状元由摄政王钦点,榜眼、探花则由每次科举殿试临时成立的考官处议定,报摄政王恩准。

    不过三位一甲进士及第,都要觐见摄政王后才算功德圆满,这自是叶昭为了杜绝出现滥竽充数的情况。

    理论上,状元将会被授予七品顶戴,也就是直接正处级待遇。

    保留进士及第,一来现阶段下可以最大限度的赢得地方乡绅支持,令他们的儿孙仍然可以通过考试做官;二来叶昭觉得这种取材方法其实是很有效的,当然,前提是有一个公正的环境,科目上自也不能那般死板,而最后把关的人就更要慧眼独到。

    至少,叶昭相信自己不会点出太离谱的状元,当然,纸上谈兵和真正做事是两回事,所以说,这状元最后的成就,还是要看他本人。

    在叶昭起兵前可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点中国的状元,想想倒也颇有意思,更有些期待。

    此时听蓉儿问,叶昭就笑道:“你要来考试,相公就点你为咱朝第一个状元,给你个县令干干。”

    蓉儿开心的说好,实则她又哪里不知道相公是跟她开玩笑。

    叶昭就笑,伸手捏住她毛线帽上挂着的可爱绒球,捏了两下,说:“说定了,你要说话不算数,我就把你帽子上这小球揪下来。”

    蓉儿可就苦了脸,相公觊觎她帽子上的小绒球不是一天两天,也不知道相公为什么就是看它不顺眼,总想着神法的要将它拽下来,不过比起自己小时候刚刚认识相公,被相公抓着脖领子拎来拎去的,相公现今已经不算欺负自己了。

    朱丝丝却是道:“我倒想去试试?”

    “哦?”叶昭就笑,“你就算考上状元,可也降级了啊!”

    现今南朝官吏已经渐渐混淆,但通常,吏员是没有正经官服穿的,而好似朱丝丝,南京府巡捕局第一副局座,已经是从五品的待遇。

    朱丝丝道:“我想试试能不能进一甲。”

    叶昭就笑,说:“好,那就试试。”南朝此次科举,最大的不同就是并不限制女xìng参加。回头看向苇月伊织,说:“伊织,要不你也来?”

    苇月伊织恬静一笑,说:“先生,我做不来的,没得给先生丢人。”

    叶昭哈哈一笑,手从蓉儿帽子上拿开,蓉儿这才松了口小气,赶紧把毛绒球转到了脑后。

    也是从那天起,蓉儿经常跑去苑与苇月伊织研究点心的作法。

    此时看着这盘黄澄澄,令人垂涎yù滴的点心,叶昭揉揉鼻子,蓉儿是不是tǐng担心的,以为自己老要祸害她的小帽子,想想就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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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其实算是春节篇吧,虽然内容是在主线里的,但是为春节专门写的,虽然看到要求继续写战争的朋友多,可除夕夜,还是轻松点吧。

    今天除夕,过了零点,就是龙年。

    军阀这本书,发书也半年了。

    说实话,军阀这本书的成绩我并不太满足,汗,在前十这样上下的晃,比起初始发书的野心勃勃,确实蛮受打击的。

    原因是多方面的,大过年的就不唠叨这些了,虽然成绩上不满足,但参军自己写的倒是tǐng开心的。

    在这里,真心的感谢在支持参军的朋友,越是处于低谷,越是能感觉到每一份支持的弥足珍贵。

    向所有支持参军的朋友拜年。

    另外今天再特别感谢以下朋友:

    蓝田小羊、地下停车场、一只蚊、毁灭柔情、小楼风雨、醉生梦死人、书中自有gld屋、uli8687、d、我流、jimui、水鸟大赛、碧海风、何为隐、老土怪怪、石头剪子布、永夜极光、阿皮克、勿言蜚短流长、蓝天凤冠、华丽的轨迹、元亲、懒汉第一、岳不凡、merrymerry、独自寻欢、荣誉勋章、路西华的羽毛、轩辕明、下雨收衣服喽、不纯不暧昧、我是鬼泣、杀手锏2005、冰恋咖啡、铁—锤、橘子香水、云在飞奔、江上舟、z0112、天上尧、蜻蜓8、冰风火、巍子d、遮那、草堂有闲人、杀手4号、铁血/南通木木、飞虎—19、裁花大刀、寂寞的一天、谢华军、留不住你的心、定远侯、喜欢的昵称都被用了、超级大熊猫酒仙、卓尔法师(卓尔法师之子)是一个人?、舞雪风华、深海小虾米、大河6、火龙、火柴人、我叫传奇、哈雷1969、地阔任我跑、无为郅治、双子如风、水sè三千、大吉姆、三月鹰飞、清风扬尘、我见江山、死神一号、会计师、西广、蒋大宝、老吴小吴、大鬼天子、撒哈拉的yu(撒哈拉的雨)是一个人?、谢晓寒、二保、雨天比晴天好、龙泉寺、罗000000、写字板之徒、独钓风雪、子有01、阿兹猪、九公子、三亚酒鬼、西广、鸟螇、啊滨、无聊看书时乐趣、吾潇洒、谬误、ele5、雏菊切刀、小菲尼克丝、梅川酷子、大嘴河马、狗狗的猫猫、水sè星系、骷髅教主、寂寞没有错、igi、rg7、风雨大虾、游戏天下!!、醉酒的神祗、知行1009、星空下的蚂蚁、海南南哥、简简单单123、贺老别、我兜兜里有枪、浮光掠影y、洋县人、成都阿呆、刃心忍、帅帅三少、钰记、臭袜子、水中沙砾、zer、心意到了、江南小郎君、木三水、该昵称已经注册、风云黑马、岛中央、战士双脚走天下、阿土伯911、泡菜坛子、一点mì糖、白纯水、老流量计、千羽风灵、虹龙、君逆天、小硬硬、黑狮、不招老妖、蓝sè重剑、嬷嬷小茶、王二员外、em01、阿呆酷行天下、我趴在墙上等红杏、yz小王、咆哮白兰地、野猫、浪子兵哥、北京风雷、天口山鬼、剑道尘心、le、星空羽翼、飞飞飞刀、乖乖的看书、石上流、寂寞没有错、东方胜、江山我手、四眼sè狼、不叫的鸟儿、简爱2018、独钓寒江人、曾大侠、飞机998、砂中土、把头留下、最帅的蛤蟆、极品fn、人生就是一种修行、zzzzzzzzz、柔情盖天、冰忆水寒、豪情漫天、袁国成、扶通、军阀本sè、月下独酌、明辰玄玉、大山88、木瓜2687、哈哈小哈、有闲人士、把头留下、拈花不语、我冇罪、真实的非主流、谢玉婷678、木头新人、木木当道、痞子烟、飘云寺主持人、牛栏山二锅头、香血海、子菲鱼、月亮吉祥、……

    汗,真的太多了,不可能一一列举,基本上都是官道跟过来的老读者,也有少数几位跟军阀比较早的,一直把投给我,大多数都没在书评区说过话,不过偶尔在投的时候被我瞄到,心里就一阵亲切。

    太多朋友了,真的不可能一一列举,还要向字母昵称和数字昵称的朋友道歉,说实话,如果不是拼音或者英文单词,真的记不住是不是官道跟过来的,汗,而且我发现字母朋友投的还比较多,晕倒。

    总之,给所有老朋友问声好,支持这些年,官道更是曾经月更将近一年,还能一直支持参军,真的不容易,谢谢!

    最后,再次谢谢所有正在支持参军的朋友,祝大家龙年事事如意!RO@。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盐枭

    淮安府拈城是名副其实的拈都,从明初“洪武赶散。”便有大量移民来到这带海滨烧盐,而为了对散居在沿海的灶民实施管理,各盐场设总若干,东台富安盐场,共没有十总。

    历代王朝,盐税几乎都是其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这种来自海水无穷无尽的财路,被历朝官府利用的淋漓尽致,人人都要吃盐,对官家来,这又是不费太多本钱的产品,对其进行管制是最有效填充国库的体例。

    所以,走私盐的盐帮也就应运而生,或许在中国,这是种最古老的走私行业了。

    盐城的盐场,对苏中、苏北的意义不问可知,不过在平远军登岸通州后,这带的营兵几乎是夜走了个精光。

    各个盐帮惊喜的发现,他们竟然成了盐城带盐场的实际话事人,再不消厮杀火并亦或贿赂官员从其指缝里抠出那么点点盐巴来维系生计。

    骆丽红是罗汉帮大当家骆安生的女儿,从跟着父亲波动流离,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赚口血汗钱。

    骆丽红今年十八岁,过年时节,她第次扎起了红头绳,换上了花衣服,从就跟粗犷汉子们起长大的她第次有了些女人味。

    骆安生知道,女儿到了思春找婆家的年纪,可正经人家,谁会要个吃住都混在粗汉子堆里的女子做媳妇儿?更不要她脑门上还顶着“盐枭”这样的匪名了。

    从帮里给她找婆家?罗汉帮九十多条汉子,几乎各个都是光棍,这世道,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找老婆?那不是他们做白日梦的规模。

    清廷营兵突然夜间走空,令骆安生欣喜若狂,罗汉帮有自己偷偷鼓捣出来的个盘场,自然要趁这时节多烧些盐,销售到北方,罗汉帮也直经营北线,在直隶有几家商户固定购用他的私盐。

    很久以前骆安生也走过南线,但后来闹长毛,盐道梗塞,现今南边盐类销售自由,就更没有了私盐盐帮的生存空间。

    听西去青武的利润还不错,骆安生也准备找几个明白人去探问探问。

    南朝戎马占领通州骆安生其实不认为他们能支撑很久,隔着长江天堑口粮补给都是大问题,发匪几次北伐均以惨败收场就是前车之鉴。

    现今南朝兵勇被阻在通州,早晚也会被赶下江。骆安生可是见过淮安府新军的家伙式,清色的神炮,威力惊人光那响声就能吓得人跌个跟头。

    从淮安府回来时,骆安生还心有余悸,幸好新军不是对他们盐帮的,否则罗汉帮哪还有活路?

    今天早上,罗汉帮众盐枭将这些日子烧好的十多麻袋的私盐装上了独轮车,从苏中到直隶,路洒卖,越往北,盐价越高在直隶境内每斤盐可卖分银,这也比官盐廉价许多,官盐从康熙时代起路飙升,现在的北京城每斤盐最少也分银以上,如果类似罗汉帮这般不掺沙带水的精盐,七八分也是有的。

    这趟数千斤的盐巴,若路途顺畅不遇什么阻滞,可以卖上两百多两银子,罗汉帮九十多条汉子接下来数月能不克不及吃上饭,就靠这笔买卖。

    除留下几名年纪大的看家,罗汉帮可以是倾巢出动,现今响马四起,若被人把这扛盐抢了去,大夥儿只能眼巴巴饿死了。

    想想,骆安生就有些心酸,个个壮实的伙子,做活计、拼刀子,比谁都不差,为h么吃上口饭就这么难?

    北上的路线罗汉帮轻车熟路,每次都是昼伏夜出,走偏远乡村,免得遇到官府稽查,走河南、山西、直隶线,这地也都有熟客接应。

    不过这次,盐队刚刚上路,还未出江苏境,就遇到了麻烦,在建阳镇渡头,原本不管地带,却突无的呈现了官兵哨卡。

    这带水域纵横,处处都是河流,万倾荡绿千亩水清,乃是有名的水米之乡。

    建阳镇渡头向西拐就是大运河,每次罗汉帮的盐队都是在此走水路,走运河,到了黄河运段再转而走河南。

    盐队远远的躲在片树林中,骆安生扼腕,接应的几只船看来被查扣了,怕逃不了没收的命运,那可是罗汉帮拼死拼活攒下银子买的,用去了上百两,自从有了自己的船,罗汉帮的底气才越发足,比起穷的要当裤子其它盐夥,罗汉帮的兄弟们至少有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

    “爹,怎么办?”骆丽红跑到了他身边,浓眉大眼的女儿,已经握紧了怀里的匕首。

    辆辆独轮车上,麻袋下压着二十几把钢刀,还有十几杆鸟铳,跟盐城其它盐帮比起来,罗汉帮确实称得上兵强马壮。

    只是,骆安生无奈的摇摇头。

    骆丽红咬着牙,“爹,拼了吧,咱不克不及就这么让黑牙狗抢了咱的船,为了那些船,李大叔、张大叔他们可都丢了命!”黑牙狗是盐城盐枭对官兵的称号,她还记得没有船的时候,帮里兄弟,吃上口饱饭都难,只能在鱼季打打牙祭,受饿时,每次李大叔和张大叔城市笑呵呵把每人分派不多的咸鱼拨给她,是他们不爱吃,等骆丽红渐渐长大,才懂了他们那质朴的疼爱,可是,还没等她会谢谢,两位大叔就先后惨死在黑牙狗的刀下。

    “再等等。

    “骆安生活音未落,就见渡口西,条条乌篷船驶来,在渡口附近停下,从船上,走下队队穿戴号衣的兵勇。

    骆安生眼睛猛地眯起,心沉到了谷底,这些官兵,见就知道不是绿营兵,那各个手里都是十响神炮,是扬卅府的武卫军,彭雪琴彭大帅的手下。

    “不要妄动!”骆安生喝住了女儿,现在,可不是走盐不走盐的问题,若被官兵发现,只怕罗汉帮七十多条性命就要命丧于此,丢了盐车?这,这回去就要喝西北风了。

    “甚么人?”树林边沿警戒的汉子突然低声喝问。

    “商人老实人!”脆生生的回答,沿着半人高杂草丛,走过来几人。

    骆安生眉头下皱了起来,前面几人都眉清目秀的,虽然穿戴袍子,但看得出胸隆腰细,举止秀气都是女孩子,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钱人家姐出门,服装成男装也是有的,但怎么可能只有女眷?胆量还这么大?明明见到树林里都是粗犷汉子还敢走过来。

    再等见到走在最后的人,骆安生就呆了下,好俊美的人物,欺霜赛雪的俏脸,袭蓝色锦绣马褂长袍,镶宝石瓜皮帽,整个人真如明珠美玉般,令整个树林都好似亮。

    那原本把风的汉子也傻了眼,任由几人从他身边大摇大摆走过。

    “们是……。”骆安生迎上去疑惑的问。

    那绝美少年抱抱拳道:“各位是走盐的兄弟吧?无妨,借贵宝地用用。”声音娇柔似融,不出的好听,却更有番蚀骨的味道。

    骆安生又是呆这姐还挺江湖的,只是,实在看不出她是什么路数。

    绝美少年与那凡名跟班模样的少女信步走上了土丘,骆丽红急声道:“妹妹,快下来,别被黑牙狗看见们,他们可不是工具了,禁绝就们是南逆。”骆丽红历来没见过这般美丽女子,不知不觉就心生好感。

    听她喊主家“妹妹。”有名跟班少女蹙眉,想什么,那绝美少年已经笑道:“无妨,我看看热闹。”

    着话,旁边卫兵已经递来千里镜,她放在眼前,向渡口看去。

    “,这是什么呀?”骆丽红惊讶凑过去问,至于盐帮的汉子们,慑于这几名不速之客的丽色,竟然没人敢靠近,有那光脚的,或者裤子褴褛的,更远远走开。

    绝美少年就将千里镜递给她,:“才看就知道了。”

    “呀!”突然见到几里外的工具清楚呈现在眼前,骆丽红吓得险些将千里镜摔在地上。

    见那少年笑,骆丽红脸热,鼓起勇气云次提心吊胆的将这圆筒镜贴在了眼睛上,随即又惊呼声,:“怎么,怎么还有洋鬼子?”

    绝美少年嗯了声,:“罗刹鬼。”俏脸就冷了下来。

    这时骆安生咳嗽声,走上来道:“姑娘,您几位这究竟是作甚么的?”

    绝美少年还未话,骆丽红突然道:“欠好,他们,他们好像往咱这边来了。”

    不消千里镜,也可以见到队官兵缓缓后这边移动,想来是对树林里的异动有些觉察。

    骆安生脑袋就嗡声,这时节,还能怎么办?自是性命要紧,回头压低声音叮咛道:“快,都带上家伙,咱们走!”

    骆丽红则对那绝美少年道:“妹妹,,跟我走,我知道条路,他们抓不到咱。”

    骆安生也道:“是,姑娘,虽然雪帅军纪尚严,可们这,就我见到都摸不清们显数,他那些手下,可都不是茹素的,很有几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就算您不是般人,总不克不及吃眼前亏,还是躲躲吧。”

    树林里,大汉们都呆呆的,这些盐,就是他们的血,就是他们的汗!

    “还不走?!”骆安生低喝了声。………………………………………………………………………………………………………………

    谢谢大家的新年月票!谢谢!

    龙年第天,大家发家!

    今天就章吧,喝得头有点疼。明天后天肯定正常更新,不过更新可能会晚点,要贺年回来写。初四有个大聚会,可能那天也会少更点,还有我有几个亲戚不知道哪天来,主要是我两个表弟,都大学结业了,在外地工作,过年才能回趟家,他们时候就都听我的话,大了大了喜欢灌我酒了,这哥俩我也非得应付,另外却是没什么事了,提前跟诸位老大打声招呼,到时海涵兄弟则个。{。m[(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您喝酒

    在骆安生喝令下,众盐枭只奸去盐包下抽出刀刃、鸟铳,而此时绝美少年的随从就警惕起来,其中名圆脸女孩直盯着他们动作。

    “妹妹,快跟我来。”骆丽红想伸手去拉这丰神如玉的少年,但不知道怎么的,手到中途又缩了回来。

    那少年抿嘴笑,道:“别怕。”着作个手势,:“发信号。

    随即骆丽红等人都怔住,就见名随从手里多了把火铳,抬手向天,啪啪啪声枪响,四下突然杀声大作,“嘭嘭嘭。”排枪的响声震耳欲聋。

    无数穿戴灰军装的士兵从芦苇荡、田埂草丛中跃起,号角震天,激昂无比。

    “杀!”闪亮刺刀如林,上千名挺着血刺的军人在田地间飞奔,那宛如万马奔腾的气势直把盐枭们吓得腿都颤栗。

    渡口的官兵下就乱了,大概几百名军士,无头苍蝇般,些人在俄国顾问喝骂下计始蹲下排成连发的阵型射击防御,些士兵则逃上乌篷船,准备开溜。

    谁知道这时,银带般的运河中,艘喷着黑烟的炮艇慢慢驶来,挂着风声的巨大实心弹嘭嘭嘭的砸在乌篷船中,渡头之上。有发炮弹无巧不巧的砸中密集阵型射击的兵勇,立时片人栽倒,惨叫声不断。

    “天安号。”正是北国购买叛逃的两艘最初级训练舰之,木制蒸汽船,长十米,宽九米,百十马力,火炮六门,排水量四百吨。

    现今被苏红娘用在运河中,对这些篷舟沙船,那真是所向披靡。

    不消,绝美少年正是苏红娘,在通州登岸后,审时度势,最后决定控制京杭大运河作为平远军的主补给线,此举自也获得了叶昭的支持。

    建阳渡头这战,彭雪琴麾下这毫无提防的营巡河兵几乎在刻钟内就被击溃,固然,平远军北伐主力牵制淮安左宗棠的武毅军,加入这场战斗的除天安号外,也不过是军部的警卫营和军部直接调遣的自力加强步军营。

    骆安生目瞪口呆,“南逆”势如破竹般击溃雪帅的神炮兵,以往隐隐听过南逆兵勇悍勇好战,可,可没想到是这般的悍勇法。

    回头看看众兄弟,这些汉子早就将刀枪掷了地。

    “妹妹,,不,您,您是,。””骆丽红嘴都合不拢了,惊讶的看着红娘。

    旁边女侍卫满脸自豪的大声道:“我家主人乃是南朝戎马副元帅、平远东路军统领苏娘娘!”

    苏红娘,这些盐帮中人又哪里不知?所谓罗汉帮,实则与上海刀会起义之枝称为罗汉党的天地会分坛颇有渊源,骆安生就是罗汉党人,不过罗汉党大当家徐耀与天地会各路汇聚上海造反,骆安生没有率部去介入罢了。

    “草民骆安生,有眼不识泰山,拜见苏娘娘。”骆安生急忙上前见礼,自也欠好用江湖规矩,什么红棍开口的切口,而是用民见官之礼。

    苏红娘道:“们呀,也别贩盐了,现今平远军正是用人之际,们先编入后勤队,怎么都有口饭吃,帮着出把子力气,这带们也熟,能帮上忙。”

    此时此景,骆安生又哪里敢不肯意?不过不管今日是情非得已还是怎么着,几个月后,骆安生可就庆幸今日际遇了。

    “报,报娘娘,抓到了个罗刹鬼!”树林外,仓促而入的大汉是加强营管带徐耀,同刘丽川、周秀英起,从上海脱险后,就投奔了苏红娘。

    骆安生忙低下头,他是罗汉党的字辈,虽然见过徐耀,但想来徐耀也不会记得他,昔时未去上海效力,心下总觉得有愧。

    不大工夫,平远军士兵推搡着几名俄国人进了树林,俄国人各个脸色难看,他们和昔时在关外同平远军作战的大大都武装移民不合,这几位可是正八经的职业军人,被中国人俘虏,自是觉得受了极大的屈辱。

    其中位神态高傲,叽里咕噜了通罗刹话,他身材异常高大,明显比推搡他的平远军士兵高出了头,满身的横肉,就好像只大黑熊,走路时地面前颤悠,怕也有两百斤。

    “他是什么人?的什么?“红娘看向了那没精打采的北朝通译。

    通译自是颔首哈腰的,角眼里满是谄媚,“大人,这罗刹鬼子是个上将,叫彼得都洛奇,雪帅的座上宾,您抓的好,抓得好。”

    旁边阵哄笑,骆安生更是惊讶,这些在北国作威作福的官儿,怎么在“南逆“面前原来是这般德性?

    红娘微微蹙眉:“甚么上将?”知道若不是这通译不懂俄国人军衔就是在胡吹大气,看他肩章多半就是上校,但官衔可也不了,是彭雪琴的座上贵宾倒也不假。问道:“他什么?”

    通译陪笑道:“罗刹鬼子乱放屁,””哎呀“话还没完,就挨了徐耀嘴巴,徐耀更骂道:“话干净点!别空话,问什么就快点?”

    通译捂着脸,脸哭丧,不敢再瞒,道:“他,他中国人不中用,若是他的手下,只要百人,就能把们打得落花流水,还,他可以个人打倒们十个大将军。”着,心里就骂那罗刹鬼子,都被活捉了,吹个屁,这要激怒了南朝的军爷,生气砍了咱的脑袋,可不他妈被累死了?

    听了通译的话,徐耀大怒,抱拳对红娘道:“娘娘,让我教训教训他!”

    苏红娘微微笑,努努嘴道:“铺开他。”又对那通译道:“跟他,不消十个大将军,就我这女子和他较量较量,他要赢了,我就放他走。”心莎娃在的话,那丫头牙尖嘴利,可不知道怎么损他呢。

    徐耀呆,不敢劝,站到旁,微微有些担忧,娘娘这些年已经少与人动武,这罗刹鬼人高马大,跟蛮牛般,可别娘娘个失慎,吃了亏,就算被这蛮牛沾下身,那也是奇耻大辱?

    通译跟彼得叽里咕噜了几句,彼得狂妄的看着红娘,凶狠的褐眼珠突然变得灼热,大声了几句什么。

    通译明显吓子跳,也不敢翻译,那彼得,以后活捉了。定然娶当老婆。

    红娘脸就沉了下来,想也知道罗刹鬼的不是什么好话。

    旁边女侍卫递上几条手帕,自是要娘娘包了纤手,免得打斗中沾了蛮夷肌肤。红娘摆摆手,:“不消!”

    走上两步,对那黑熊般的俄官招招手:“来吧。”

    俄官看得出红娘对他的轻蔑,哇声怪叫,就冲着红娘扑过去,就好像座肉山,威势无匹。

    十凡步,高速的飞奔,挂着风声,高高抡起的斗大铁拳,这要被拳击中,怕就是头牦牛也得被打趴了架。

    眼见这肌肉虬结的肉山冲到了红娘近前,四周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骆丽红更惊呼了声:‘“上心。”

    就在这时,突然就见红娘轻灵跳起,巧的官靴脚正中蛮牛军官的胸口,时间,恍如突然停滞。

    这是错觉,因为这威势无比的俄官高速运动突然停滞造成的错觉,令人产生种时间停止的感觉。

    接着,庞大无比的肌肉男突然就跟跄后退,蹬蹬蹬,地面恍如都在颤抖,然后,直直的仰面朝天,“噗通”声巨响,仆倒在黄土中,灰尘满地。

    此时红娘刚好轻巧无比的落地。

    四下,寂静片,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根本没人叫好。

    如果红娘凭借轻灵巧斗将其击倒,或许没几多人会感到意外,但这般硬碰硬的震撼,可就真把人吓住了,观战的几多都练过几年杷式,谁都知道,就那俄国佬几百斤重的身子,高速跑动中具有何等可怕的冲击力,可就这么被原地跳起的雪腻酥香的女人脚,并且是那般巧的官靴,脚给踹了回去,这种视觉上的冲击令人目瞪口呆。

    再看那蛮牛,满嘴白沫,已经走进气多出气少了。

    徐耀心下苦笑,魔神娘娘,这,这天下要有个人敢娶她,可也就是王爷了。

    不过如果经常欺负红娘的叶昭看到这幕,怕也要全身冒冷汗了,以后定然会收敛许多。

    此时议政殿中,叶昭翻看哈里奇、神保等人的请战折子,现今水师回防,两人都请渡江,与曾国藩、苗沛霖决战。

    甚至在广州的第镇提督韩进春,也上了道折子,言道欲与第二镇轮换防务,又提议釜底抽薪,寻机会歼灭俄国舰队,然后抽调第镇精锐,在直隶沿海登岸,开辟第二战场。

    在贵州的赵宝,却是因为西征军未调剂成军,未上折请战。

    看着这些折子,叶昭只是默默思量。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叶昭微微蹙眉,抬起了头,殿下伺候的包衣见了,急忙快步跑出殿。

    不会,二等侍卫赵先奇跟着包衣进来,磕头请罪:“殿下,奴才们该死,惊扰了殿下,奴才这就去掌他们的嘴。”

    叶昭问:“甚么事?”

    赵先奇禀道:“是秘书房的文吏,非要来见殿下,被奴才们盖住,可她不懂规矩,是有要事求见殿下,实在胆大之极,秘书房的马登马大人也到了。”

    叶昭道:“是有什么急事么?”

    赵先奇道:“听马大人,这大胆的吏员乃是发匪王娘,现今还在管制中,在秘书房,也只做些抄写的工作。”

    叶昭奇道:“王娘?。”渐渐想起来了,秘书房就名女吏员,就是忠王王娘月姬,现今在秘书房,好像改名为李秀月,自是念念不忘忠王之意。

    “召她进来吧。”可真有些忘了她了,也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

    “喳!”赵先奇领命而去。

    不会儿,挞挞的高跟鞋响,赵先奇领着名靓丽女文员走进来,淡紫色的制服,镶着金边的单系扣,扣子上方窄条胸则是蕾丝黑花纹衬边,显得精致无比,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笔挺的裤子和美妙黑色高跟鞋更衬出长长美腿,长发飘飘,靓丽性感无以复加。

    “民女给王爷请安!”月姬跪下时俏脸有些僵硬,心里,更是难言的屈辱感,亡国嫔妃,来拜见强仇大敌,还真不如饮了鸩酒自尽,可今日,她却不克不及不来。

    如果不是在这议政殿中,她还可以不跪,引南朝律法,吏员是没必要处处对摄政王行大礼的,可现在,只有屈膝下拜,心里难过的直想落泪,只能默默念叨,大王,月姬对不起您,月姬忍辱偷生,只为再能见您面,今日能为大王保存点血脉,死又何憾?

    叶昭道:“起来吧。”叶昭知道,对将李秀成视为大英雄大豪杰的月姬来,毫无疑问,自己就是大反派,是镇压太平天国的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大白脸,而个女人,她就是表示的再坚强,心底深处,想来也怕自己吧?

    月姬慢慢起身,抬头,无所畏惧的向宝座上望去,等见到黄澄澄刺目金光中,那面相俊逸的少年,月姬微微呆,远远只见过这恶贼的背影,却不想是这么俊秀出尘,可正是人不成貌相,大奸大恶之徒又哪里能看得出来?

    隐隐又觉得叶昭有些面熟,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叶昭与她仅仅会面过次,又粘了胡子,她自然认不出来。

    “求见本王,有何事?”叶昭淡淡问,又跟身侧奴仆侧耳了几句,奴仆快步而出。

    月姬清脆朗声道:“民女求大王开恩,饶了李学富的性命,他只是个孩子,王爷向以仁善治天下,伪幼天王王爷都能赦其死罪,何况是李秀成之后?”声音清脆,琅琅悦耳。月姬也是刚刚听闻原来南朝抓了李大哥的独子,更听闻好似要杀了他来激怒李秀成,令其率部复仇,自投罗。

    月姬听了心下慌乱无主,夜未曾睡得踏实,这才决定舍身就死,也要保得李大哥血脉。

    这杀人魔头向伪善,月姬伶俐,自以言语激之。

    叶昭就笑,这时包衣跑了回来,呈上几页文牍,是叶昭刚刚要他去拿的月姬的资料。

    叶昭翻看几眼,现今月姬处于管制期,上下衙都有女兵陪同,住在灯笼胡同十号,独门独院,同样有女兵看管,实则就是被软禁。

    面月姬父每也被接来了金陵与其同住,其父秀才出芽。对发匪深恶痛绝,昔时就凡次想逃出“沦陷区“,若不是李秀成看照,怕早就被砍了脑袋。

    现今其父进了家写字馆代人写字写家书,因为南朝流悦耳口多,信息传输多,这代写字的行业都财产化了,以往富贵都会也不过有文人在街头摆摊代人写字,现今,写字馆应运而生。邮政局旁边,几乎城市有到两家的写字馆。

    总之在南国,书人想饿肚皮都难。

    月姬老父,对月姬经常流露出的亲近天国的思想极为不满,月姬更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李秀成,免得挨骂。

    老夫子心里,可恨死李秀成了,好好的人家,因为沾上他,成了发匪余孽,还好摄政王圣明,只对“忠王娘”管制,老两口还是良民,想做甚么就能作甚么,更有官家来人,要他劝女儿,真是令老夫子感激涕零。

    阶下月姬继续道:“王爷若相信民女,民女愿与李学富同住,也愿给李秀成写信,劝他弃暗投明。”

    叶昭哑然失笑,道:“那忠王是听人劝的人么?莫和李学富,就算他全族被缚于此,砍了们,他眼睛都不眨下。”

    月姬无言以对,委实,这恶贼话虽难听,可的没错,李大哥就是这种人。

    叶昭又道:“除非山穷水尽,否则要他投降就不要想了。”

    月姬呆了呆,道:“既然王爷也知道杀了学富也是无用,那又何必再造杀孽?”

    叶昭撰摆手:“呀,也别拿花言巧语来蒙我,不过李学富,倒可以搬去和同住,可点,若整天教育他那些上帝教的工具,到时害了他性命,可莫怨天尤人。”

    月姬心下跳,更摸禁绝这奸贼的意思,就这么轻易的将学富交给自己?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好了,去吧。”叶昭挥了挥手。

    李学富被抓来金陵后,怎么措置他倒委实有些作难,想想,抓了李秀成的妃子,抓了他的儿子,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现今倒也不急。

    月姬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俏目凝视叶昭,道:“王爷,妾身请您饮酒,谢您法外开恩,不知妾身有没有这个福分?”

    叶昭笑道:“法外开恩可谈不上,要这李学富,只是生错了人家,请我饮酒也没必要了。”这些女子,各个思想古怪,虽她不会有机会刺杀自己,可谁知道要作甚么?猜她们的念头实在太累,少接触为妙。

    叉道:“若能真心用的双目来看南朝,来评价甫朝和太平天国,那也算对得起我了。”

    如果依照直以来的规矩制度,叶昭对天国王娘女官们委实可仁至义尽,这话也有感而发。

    第次听南朝人不消发逆发匪之类的字眼称号天国,更莫这人还是剿灭了天国的大恶贼了。月姬怔了下,告退而出。

    傍晚时分,叶昭和花姬陪着花姬奶奶到了庆春园。

    庆春园是私人花园,其中设立魔术表演、游乐宫、中西式餐馆、照相、赏花、体育竞技、戏剧表演等,如果金陵大戏院、大世界俱乐部等等场合是新思想新阶层的年青人消遣的新宠,庆春园等这种私家园林似的花园则是守旧士绅的最爱,又接触到了新鲜玩意,又很正统很有身份。

    今日是叶昭陪花姬和莎娃的日子,不过前几日莎娃和老妈去了上海,同哥哥见面,现今还未回来。

    中俄海战,莎娃家族好像也活跃起来,对莎娃老妈及其家族,叶昭其实不十分信任,虽然莎娃爷爷不得势,但穿了,最多也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不过为了莎娃,能帮其把,还是要帮的。

    莎娃不在,叶昭就和花姬去接了奶奶来庆春园看戏,花姬自然是叶昭什么她就听什么,但看得出,她开心死了。

    不过今日实在不巧,庆春园表演的节目是体育竞技,由南朝武术名家杨露禅对英国拳手菲格。

    杨露禅乃是直隶人,今年年初得朋友相邀,举家搬来金陵,教授门徒,许多王侯将相富家子弟都去跟他学拳,遂名声大噪,又有花名,唤作“杨无敌“。

    实则这交锋打擂,也不过是嘘头,只是表演性质,南朝人,也没有谁会苦大仇深到觉得武术打倒了英国人就怎样怎样,个个自信着呢。

    见是交锋打擂,叶昭就准备退却,谁知道花姬奶奶却,看看也好。

    这样,每人半个银元,就进了场,这半个银元包含茶点、食品、饮料,俱是精品,倒也物有所值。

    穿戴乳黄纱裙娇美无比的花姬进园子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人娇甜美,衣着更是时髦大胆,亮晶晶皮鞋,裹着柔美足踪的漂亮蕾丝花袜,那种巧甜美的性感,实在别有番诱惑。

    叶昭又何尝不是,抱着花姬亲她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跌进蜜糖里般。

    彝族少女衣着本就和中原不合,花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当,何况园子里的人大多自重身份,最多瞄上几眼,可没人盯着打量。

    “奶奶,您喝茶。”叶昭亲自帮老人家倒了茶。

    老人家听到这称号,再见摄政王举动,可吓了跳,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折杀老奴了!”

    叶昭就笑,:“今天,您就当我是您孙女婿,陪您来看戏,您把花姬教的这么好,本就该享清福的不是?”

    花姬:“我,我欠好”…,您,您最好,花姬,花姬下辈子还给您当丫头。”她这些话以前也就是想想,可历来没敢出口过,更不要当着奶奶了。可看到叶大哥对奶奶这般好,花姬,真觉得现在就是为叶大哥死了也挺好,叶大哥叫自己干甚么,自己都要听话。

    叶昭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伸手揉揉她的秀发。

    花姬奶奶看着叶昭和花姬,眼里慈爱无比,远个可怜的孩子,可真是真神保佑,才能有这般好的归宿呢。[(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您是谁?

    在庆春园看过戏,将老奶奶送回府,叶昭本想带着花姬去小红猛行宫,谁知道回到府里听说,有人拜访五夫人。

    五夫人就是花姬,叶昭倒是有些吃惊,花姬在外面还有朋友么?

    看了拜帖,叶昭就不禁有些挠头,老熟人,郭自强,看片子,现今是金陵女子师范学校教习,原来也到南京谋生活来了。

    虽然和蓉儿有师生之谊,但郭自强却一直不知道蓉儿的真正身份,倒是金凤为花姬请家教,郭自强曾经代课几日,但时间不长,花姬就随王府大部队来了金陵。

    郭自鼻跑来求见花姬?

    花姬对于教过她的老师都很尊重,但听叶昭问她要不要见郭自强,她却没主意,只是怯怯的道:“我不知道。”

    叶昭无奈,只好替她作主,说:“那就见见吧。”叶昭是真心希望花姬能有朋友。

    叶昭和花姬这才去了王妃接见家眷俗称的团圆阁。

    雕梁画柱美轮美奂的阁楼,紧邻平安门,青砖绿瓦,朱漆门窗,四周带有回廊环绕五彩斑斓的壁画,各种异兽奇花栩栩如生,一种充满权力感觉的奇异之美。

    叶昭和花姬进到暖阁里,郭自强早就到了,闻听王爷会来见她,郭自强可真是吓了一跳,若不是极为难的事,她也不会想起和王府花格格的一场缘分。按理说,实在是太唐突了,可她实在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来求见花格格其实本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却不想,不但花格格召见,领她进阁子等候的女侍卫更言道,王爷也会来见她,郭自强可就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虽然是广州妇女会的骨干,组织过妇女上街游行宣传男女平等更帮姐妹出头与要将小妾卖人的惠州知府打过官司要说,她可真是广州的风云人物。

    但摄政王?郭自强心下就猛地虚了,什么男女平等,人人平等,在摄政王面前这些信仰显得是那么不真实。

    进平安门前郭自强可是好一阵打扮,看自己衣裙整不整,发式乱不乱还用纸中拭去布鞋上的灰尘。

    在这暖阁里提心吊胆的坐着,一路忐忑不安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胆子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等听到门外脚步声,有人高喊:“乾王殿下到!万安苑格格到!”

    郭自强忙自站起跪倒,说道:“民女郭自强给王爷、格格请安!”

    “起来吧。”

    温和的声音,好似在哪听到过,郭自强无暇多想,说道:“榭王爷,谢格格。”慢慢起身。

    “坐,坐吧。”叶昭和花姬坐在炕桌两边,自有小婢送上香茗茶点。

    “民女不敢。”郭自强垂着头,泄气的发现,偷偷去看摄政王的勇气都无。

    叶昭就笑:“郭自强,都是老熟人,你就坐吧,不然日后丝丝知道了,可要埋怨我了。”

    郭自强一呆,慢慢抬头,看着有些面熟,可不敢多看,忙又收回目光,丝丝?是朱丝丝么?

    听闻她嫁人了,可详细情况却不知道,举家从广州搬走,后来就再没见到过。

    王爷认识丝丝?

    突然,郭自强脑中灵光一闪,讶然抬头,看向叶昭。

    叶昭笑道:“没错了,就是我。”又道:“蓉儿课业繁忙,我代她跟您谢师。”

    郭自强脑子成了浆糊,丝丝咬牙切齿痛恨的***是摄政王?那蓉儿可不就是小福晋?倒是听说王爷极为宠爱嫡福晋,还送她进学校读书,可本来也只当传说来听,只当是朝廷为了鼓励新学放出的烟雾,原来却是真的。

    叶昭又道:“丝丝呢,虽然没给你写过信,可也挂念着你呢,你在广州在金陵的情况她可经常打听。”

    说着话叶昭就莞尔一笑,丝丝还是太好强了,可也是,那么要强的姑娘,想好好谈次恋爱嫁个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定还是妇女会中大家推崇的偶像级人物。谁知道却嫁了人做妾,做六姨太,想来不好意思同妇女会郭自强这些老朋友说起,更不好意思再见她们,免得难为情。

    郭自强一呆,说:“听说,听说她嫁人了……”

    叶昭笑道:“是啊,可不就嫁给我了么?”

    郭自强瞠目结舌,以往每次提起叶昭,丝丝都恨的牙痒痒的,这两位,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以丝丝的脾气,就算对方是摄政王,想来若是强迫,那也宁死不会屈服的。

    “坐吧。”叶昭笑着做个手势。

    郭自强呆呆坐下,这一时半刻之间又叫她怎生消化?

    叶昭又道:“丝丝的事儿,还请你保密,她还要在外面做事,还有蓉儿,我也希望她能顺顺利利的求学业。”

    “是,民女明白。”郭自强呆了会儿,今日之事实在大出意外,令她都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叶昭笑道:“你来见花姬,可是有什么事?”

    郭自强如梦方醒,说道:“是,是,本是想请王妃娘娘给民女作主的。”虽然摄政王竟然是旧相识,但郭自强越发知道,居高位者,可不会因为与你有几面之缘就会真将你当朋友,话,就要说得更谨慎,不能触了摄政王的忌讳。

    叶昭品口茶,又示意郭自强饮茶,说道:“甚么事,你。”

    郭自强道:“民女写了状子。”

    旁侧侍女忙接过,呈给叶昭。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郭自强的亲笔,叶昭看着,眉头就渐渐蹙了起来。是一桩因为坟地风水引发的案子。

    广州人氏陆贵祥,在郊外青石岭有一片田地,被广东巡抚高漆看中。因为这片土地被相士批为十代昌威之大吉墓穴,乃是黄泥涌、飞龙现的大吉之地。高漆欲跟陆贵祥买了田地因为是祖产,陆贵祥说甚么也不卖,高漆多方遣人劝说不果,谁知道,半个月前,陆贵祥突然因为涉嫌偷税被抓捕入狱,而据说在狱中有典狱官跟他讲只要将青石岭上的田地卖了,自然教他平平安安回家,不然,就重重办他力

    陆家人苦思无计,想起了见多识广的郭自强就给郭自强发来了电报求救。

    叶昭看得微微蹙眉,问道:“此事可真?”

    郭自强恭恭敬敬道:“都是陆家人转述,可以陆家谦顺恭良的性子,断不敢诬陷一省之长官。”

    叶昭道:“这陆贵祥?”

    郭自强脸微微一红,说道:“是民女的未婚夫。”

    叶昭微微点头。

    广东省巡抚,是叶昭最不放心的一个位子,能去广东任巡抚,那不但是叶昭的心腹爱将,能力、资历、思想,肯定都是很过硬的,至少是各省巡抚中的佼佼者。

    可就这么一个被自己看好的人物,竟然会为了虚无缥渺的墓地风水办出这等事,又怎能令叶昭不叹息?

    “好了,晚上留下吃饭,这事儿啊,我知道了。”

    “谢王爷,民女告辞,民女晚上还要备课。”郭自强起身,恭恭敬敬跪倒磕头,心里却琢磨,好你个朱丝丝,等见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想,这事儿王爷既然说知道了,想来贵祥很快会被放出来,要说自己今日之际遇也可称为奇遇了,就话,也编排不出这般离奇的故事。

    第二日召集众议政,还是为了发行纸币一事,现今纸币已经开始印刷,第一张样本送来了金陵。

    就算叶昭,对其质地都极为满意,万里山河水墨图,古典而又大气磅礴,甚至令人产生一种工艺品的错觉,比印上自己的头像强了百倍。

    袁甲三、李蹇臣、李鸿章等传递抚摸纸币,看得出,也都有些感慨有些激动,纸币的作用叶昭专门出了本小册子,给四品以上官员阅,其对于促进南朝经济发展的最终作用,就算袁甲三,现今也都略懂一二。

    纸币发行,全国吏员薪金,从此以后改用纸币支付,除了鼓励纸币在民间流通,政府税收、官家工程结算等等也都采用纸币,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强制作用。

    总之,令纸币真正在南朝经济领域运转起来是现今南朝政务的第二等要事,第一等事务,自然是各方面协调,配合南朝官兵北伐。

    “殿下,据微臣统计,若有必要,在广州可征募的运输船只可达三百艘以上,运载过万名士兵不成问题。”李小村翻着表格,说。

    若想登陆直隶,与过长江截然不同,渡江时不必征用如此多的蒸汽动力船只,沙船、篷船、……上帆船都可以派上用场,更可以极快的往返两岸反复运输,当时红娘近三万人马渡江,几乎可说一蹴而就。

    可若想万人队奇袭直隶开辟第二战场,要征用的船只,补给等等就是个不小的问题。

    叶昭微微点头,渤海湾里,六王定是严阵以待,任谁都会知道,奇袭京师的战略意义,所以,这只是要下面人做好功课,至于最后会不会采用,要随战局而定。

    李蹇臣道:“殿下,多嘉拉大喇嘛已经出云南境。英人在锡金问题上极为强硬,而且,据南掌国的消息,贡榜国英人活动越发频繁。”

    叶昭拿起茶杯品茶,这都可以想象的到,英国人若不趁机在缅甸挑起事端,那可就奇了。

    周隼山则禀道:“昨日生事的藏传大喇嘛已经收监。”

    叶昭与清廷皇室一般,礼遇**喇嘛,府里祭奠祈福等事,往往会由藏传喇嘛主持,若不是现今南朝仅仅统治半壁,想来叶昭也会按照惯例从**召来活佛常住金陵,这不仅仅是一种宗教的安抚,更是从政治考量,对于维护中央政府在**的统治极为有利。

    实际上,叶昭对于真正的藏传活佛还是颇有好感的,很多均是有道高僧。

    不过在北京也好,在金陵也好,显然**喇嘛因为皇室王室的礼遇,就不免有害群之马仗势欺人,周京山所说的被收监的喇嘛就是喝了酒闹事,打伤路人。

    “嗯,这等不知清修的喇嘛,要严加惩治。”叶昭说着这话,却是在考虑,怎么在**把宗教和政治渐渐割裂开来,当然,这是很久以后才需要处理的问题。

    后世之中国,因为被认为是**国家,所以很多事都很难,都束手束脚,就怕落个打压宗教信仰的帽子,现今,这种束缚就小很多。

    袁甲三、李鸿章等人也各自讲了讲手头在处理的政务,叶昭只是听,并没有发表意见。

    眼见到最后,众人该说的都说完,就等摄政王结束政务会,叶昭心里却是轻轻叹息一声,高漆之事,难道他们真的没有耳闻么?还是因为高漆是自己爱将,都不敢说。

    周京山,当年那般进取刚烈的人物,现今却是棱角被渐渐磨平,地位越高,顾虑愈多吧?

    当然,说不准他真不知道此事,毕竟现今信息不畅,若广东监察御史台没人上报,他确实不见得知晓此事。

    这件事,又有没有袁甲三等人的影子呢?要知道,后党中人,可是千方百计盯着广东巡抚的位子。

    叶昭品口茶,对周京山道:“有人举报广东巡抚高漆,你着监察部成立调查组,去广东查明此事。”说着,做个手势,自有书吏将郭自强写的状子呈给了周京山。

    周京山明显一呆,说:“臣失察!”

    叶昭摆摆手,说:“查查再说。”目光,在袁甲三脸上瞟了一眼,袁甲三脸色木然,看不出什么端倪。

    建阳镇,远远可以听到渡口上枪炮声响,可是小镇内,平远军女兵们莺莺燕燕,三三两两在墙上刷宣传画,写标语,也有敲着锣鼓唱着歌谣宣传平远军政策……“不打人,不骂人,我们是穷人的队伍!不拿粮,不抢米,真金白银来交易!”歌调类似《游击队之歌》,朗朗上口,不少胆大的小孩子都跟着会哼唱了。

    骆丽红已经是第五镇文工宣传队之一员,同时在镇上的,还有负责警卫宣传队安全的孔雀步兵团第二营。

    渡口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生激战,概因扬州雪帅自然察觉,若被平远军彻底控制了京杭大运河,其武卫军就完全陷入平远军的包围,而抢夺被平远军控制距离扬州最近的建阳镇渡头是打破封锁的关键,虽然都是试探性的进攻,武卫军攻击渡头的频率却是越来越频繁。

    骆丽红跟在一名娇美女军官身后,看着

    她扭动腰肢时大辫子摇来摇去,可真是赏心悦目,骆丽红不禁羡慕的想,自己要能这么漂亮该多好?

    女军官是宣传队队长,花名小孔雀,本名也姓孔,不过听说是孤儿,后来改的姓。

    “队长,您不怕吗?”骆丽红可是知道,孔队长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开枪,更没上过战场,在平远军中,称为文艺兵,不过她舞跳的倒真美。

    “怕甚么?”孔队长甜甜一笑。

    骆丽红道:“外面在打枪,您,您又没上过战场,不怕伪军杀过来吗?”她刚刚入伍,说话直率,伪军,是她刚学会的称呼,平远军自认正朔官兵,称呼北朝军马为伪军。

    孔队长娇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北边的贼兵啊,才打不过咱们呢。咱文艺队自从有了番号,就从来没有过战斗减员的情况。娘娘派咱们来建阳镇,那就说建阳镇是后方,贼兵杀不过来。”

    骆丽红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孔队长咯咯一笑,说:“才不会呢,你就放心吧,就算渡口守不住,咱也有时间逃呃……”

    听到逃跑二字,骆丽红不禁扑哧一笑,真觉得南边人不一样,本来怎么不一样说不上来,现在渐渐有了感觉,就好像,这逃跑二字,南国人的长官士兵就敢拿出来开玩笑,可要在北边,敢在长官面前这样说,那还不被砍头?

    “队长,听说,您给王爷跳过舞?”骆丽红又好奇的问,这事儿进宣传队第一天就听人说了,各个提起来都羡慕的很,孔队长的威望,更是没人敢挑战。

    孔队长抿嘴一笑:“我呀倒想给王爷跳舞,可我哪有那福气啊?我是王府歌舞班出身不假,但咱们王爷啊,一年都不见得召次歌舞看,别说我了,就我师傅,王府歌舞班的班主赛孔雀好像都没这福分。”

    骆丽红更好奇了“您见过王爷吗?”

    孔队长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轻轻叹口气,说:“可是啊,越见不到王爷,我越知道王爷是好人那两年,我学会了许多东西,每天都由教授来教我们读书识字可学的最有用的,是自强奋斗是知道自己要自尊自爱,好好活着。我呀,真想给王爷好好跳次舞。”

    见她神色黯淡,骆丽红一时不知该说甚么话来安慰她。

    “好,到了!”孔队长指着前方一座宅院,黑漆木门,石阶旁两只神气活现的石狮子,一见便知是大户人家。

    骆丽红知道,这家主人姓方,早年在盐城作过知县,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可是还记得他凶神恶煞般带着官兵前来罗汉帮拿人的情形。

    方老爷面相没怎么改,那双三角眼还是射着凶光,可进了花厅,立时满脸堆笑,连连拱手:“天兵驾临寒舍,幸何如之?”

    孔队长行个军礼,亮出军官证,客客气气道:“方先生,我是平远军第五镇军部游击、文工宣传队队长孔香如,登门拜访,冒昧莫怪。”

    “不敢不敢,几位长官快请坐!”方老爷笑着,做手势让几位女兵。

    除了孔香如和骆丽红,此外还有两名孔雀步兵团的武装女兵。一般这种交涉的事情,若有文工队在,都是由文工队出马。

    孔香如生下后道:“方先生,我们这次来,走向方先生买粮的,用银元支付,粮价以月前扬州米价论。”

    方老爷知道,自己粮仓里有多少米估计人家打探的清清楚楚的,可战事一起,米价飙升,现今听说扬州城内米价涨了三倍,以一个月前的扬州米价卖给南逆,实在心有不甘。

    赔着笑,方老爷道:“几位官长,贵天军一向仁义为怀,童叟无欺,可现今扬州白米,每石六两多银子,您看这,能不能……”

    骆丽红一直恶狠狠瞪着他,这时眉毛一竖,说道:“方定邦,你想坐地起价?!”

    “诶!”孔香如做手势不叫骆丽红说下去,那边方老爷已经唱起了撞天屈:“冤枉啊,几位军爷,我是诚心诚意为南国效力,为摄政王殿下效力,可我这米仓里屯的米,可不是我一家的,那扬州的刘老爷、王老爷,以后要跟我算起银子来,我可怎么回人家话?二两银子一石卖了,那人家会信吗?肯定得抽我大嘴巴呀?”

    孔香如微微一笑:“方先生顾虑的是。”

    方老爷刚自一笑,却听孔香如又道:“不过刘、王二位想来以后也不会跟您要欠款了,他们组织民团反抗官军,罪行累累,按照本朝律法,其家产一律没收,您米仓里哪些米是他二位的,请您点出来,我们会给您出具文书明证。”

    方老爷呆了呆,急忙陪笑道:“长官,长官,我刚刚记错了,米仓里,没他两家的米。

    孔香如微微蹙眉,说道:“方先生,您认为我们有时间和您开玩笑么?这样,给您一刻钟时间,把粮仓点算好!”

    说着起身敬礼:“告辞了!”

    方老爷抽自己嘴巴的心都有,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卖了呢,要说米价,扬州城里是贵,可兵荒马乱的,谁敢运米上路啊?早点规规矩矩卖了比什么不强?倒听说来着,南朝在这类事上一向还是比较公允的。

    出了方家大宅,骆丽红就笑,高挑大拇指:“队长,您真厉害。”

    孔香如抿嘴一笑,说:“这种人,就得这么治,不过啊,这事儿你可得给我保密,传到王爷耳朵里,那要打板子的。”

    骆丽红笑嘻嘻道:“那您还不愿意啊?”

    孔香如一怔,随即俏脸通红,伸手去扯她,说道:“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骆丽红娇笑躲闪。

    说说笑笑,两人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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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个不剩!

    炮火轰鸣,大地震颤,海安、黄桥、泰兴、如皋等地,到处都是激烈的战斗,左宗棠、彭玉麟、苗沛霖各部动员的战斗序列足有七万余人,对如皋、海安等地展开猛烈攻击,以巩固长江以北沿岸阵地,掐断平远军补给线。

    平远军统帅苏红娘则针锋相对,以北国各路军马派系不同,而且分路进攻,各部间间隙过大,平远军在通州一带已经布下良好的通讯情报刚络,又有运河小炮舰的支援,决心将彭玉麟部歼灭在苏中战场。

    第五镇第二步兵团抽调步兵营攻坚赵家堡,第二步兵团主力则隐蔽于赵家堡以西地区,准备消灭来犯之彭玉麟部左翼。第一步兵团奇袭宝应,牵制左宗棠部,无论如何不能令左宗棠部与彭玉麟部首尾相衔。第三步兵团和第四镇第一、第二步兵团寻机击溃彭玉麟主力。[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宝应一带,负责阻击牵制左宗棠部的第一步兵团与左宗棠部的突然碰撞,就如石破天惊。

    这是一场遭遇战,第一步兵团未曾想到左宗棠部行军如此快速,而左宗棠就更没想过平远军战力如此凶悍,双方突然在大运河东岸的驳火,是平远军与北国新军精锐的第一次较量。

    宝应一带,处于江淮之间,京杭运河纵贯南北,乃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水道纵横,而平远军与北国新军的碰撞就位于蒋家湾、王家坝一带。

    平远军第五镇第一步兵团总兵官丁友喜,乃是红娘部下第一悍将,昔年一杆红缨枪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中华天国闹广西时,他率三百轻骑连下十三座县城,乃是令广西绿营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刚刚三十出头的他,几乎跟随红娘参加了自起兵始的所有大小战役,身上伤痕不下百余处。

    在广卅计武堂进习期间,他更同洋人教官大打出手,叶昭怜其勇,关了几日禁闭,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他也是各步兵团总兵中唯一未拿到讲武堂结业文书的将领。

    此刻在王家坝一户民居宅院巾,丁友喜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远方,轰轰的炮声清晰可闻。

    两艘在运河中支援的小炮艇遭到北国炮火的猛烈打击,不得不退出战场南遁,令步兵团的处境马上艰难起来,轻装奇袭宝应,重炮皆被抽调去支援围歼彭玉麟之友部,现今丁友喜的步兵团,只携带了半个营的火炮,多是马拉轻型榴弹炮。

    而北国炮火之犀利令人始料不及,刚刚打探下,却是沙俄支援卫护京师的两个炮兵营,其中一营炮兵早被偷偷调遣来苏中战场,此事怕除了左宗棠,都没几人知道。

    “丁总兵,我们退到戚家湾,发信鸽请在盐城一带的四镇第三团接应。”指着作战地图说话的中年汉子是步兵团参谋长王启祥,也是第五镇少数几位非广西籍将领之一,从讲武堂抽调而来,本是第二镇哈里奇部下。有人背后议论,王启祥是被遣来接替大闹讲武堂的丁友喜的职务,是以步兵团上上下下的军官,对王启祥均有所抗拒。

    王启祥见丁友喜不说话,点颗烟,猛吸了两口,说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左宗棠兵力是咱们的三倍,又有罗刹鬼炮兵助阵,四下绿营民团闻讯,肯定赶来围剿,丁军门,咱大意不得啊,这仗要输了,你我死不足惜,整个苏中,可就被咱坏了大事啊!”

    丁友喜踱了两步,突然就骂声娘,“撤他个鬼老子!传我号令,各部坚守,左宗棠他算个屁,罗刹鬼咋了?老子今天就碰碰他!”

    根本就不待王启祥再说话,马上有数名军官跑出去传令。

    王启祥苦笑,在团里的尴尬地位他清楚地很,他这个参谋长和摆设也没甚区别,其实他与哈里奇素来不睦,尤其看不惯哈里奇以前借着战事敲诈大户,偷偷敛财,哈里奇遂找借。要治他的罪,是摄政王保下了他,将他遣来第五镇苏娘娘部下,虽然在此屡遭冷遇,但却觉得比在第二镇舒服许多,最起码,这里不会有人背后射暗箭。

    “军门,逞强不得啊。”王启祥苦口婆心的劝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却是心里想什么就会和盘托出,尤其是他的职责所在,更不能含糊。

    丁友喜沉着脸道:“参谋长,咱们这一退不要紧,左宗棠不是个善茬,你能担保他乖乖留在宝应和咱们打游击,他若分兵南下,咱们可就耽误了娘娘的谋划!参谋长,咱第五镇,没有孬种的兵,娘娘说了,叫咱在宝应阻左宗棠五日,今儿就算他左宗棠的炮子儿再多,老子也得阻他五天!”

    王启祥眼见众军官已经去传令,略一沉吟,道:“那好吧,就照军门的意思,军门进取,王某保守,或许,军门是对的。”

    丁友喜微微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遂回身,摸出一把左轮枪,轻轻擦拭,这是他大战前的习惯,那把左轮枪木头手柄的黄铜、枪管和枪身,都擦得雪亮,好似崭新崭新的,其实,这把枪他已经随身携带了七年,乃是七年前,在广西时娘娘送与他的。

    丁友喜脾气火爆,在讲武堂,几乎同僚皆同他吵过架,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提督长官,见到他都大为头疼,但他在红娘面前,却腼腆的像个孩子,见到红娘脸红的根本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崇慕娘娘,不敢说喜欢这个字眼,那是亵渎了娘娘,每次在娘娘面前,心跳的都不成样子,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要同娘娘见面的军务会。

    娘娘嫁给了王爷,闻讯当晚丁友喜大醉一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配得上娘娘?就算是摄政王,也不配。

    可又能怎样?娘娘永远是对的,她嫁给摄政王,从此以后,摄政王自然就成了他该效死命的第二位人物。

    此时擦拭着他的宝贝左轮枪,丁友喜心里深深叹口气,真怀念,在广西为娘娘牵马缰的日子。

    徐庄在宝应县城北几里处,左宗棠的大营就设在这里。

    旌旗猎猎,一排排新军士兵钢枪闪亮,中军大帐中,左宗棠一脸寒霜,已经是第三天了,武毅军被阻在这运河之畔不能前进一步。

    舍平远军南下?怕其会去滋扰淮安,若淮安陷于南逆之手,整个苏中战场危矣。

    按照这两日观察估计,在王家坝一带阻击武毅军的应该是平远军一支步兵团,按照平远军编制,一个步兵团,战斗人员大概在五千人左右。自己统领南下之武毅军,两万余人,全部装备最新式连珠快枪,大小火炮过百门,更有罗刹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助阵,却被其牢牢的钉在蒋家湾畔,好似前进一步也难。

    平远军步兵,在这两天更挖出了简易的一道道壕沟,以营为单位分散在王家坝附近,互相支援,不知道怎么的,往往在局部激烈的战斗中其总是能汇聚起不占劣势的兵力……次次将武毅军的冲锋给打掉。

    以前只听闻南朝军队悍勇,等真正面对这个强大的对手,左宗棠心里就好像压了块巨石,四倍与他的兵力,更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火炮支援,却每次冲锋都损失惨重,今日之成败不说,国事艰难啊!

    一名略黑的武官站起道:“大人不必烦忧,有头桥、三坝、马甸民团六百人,楚州各路民团三千人来援,明日后,各路营兵、民团总有过万人驰援。”

    左宗棠微微颌首,看着地图,默不作声。

    此时一名军官匆匆走入,跪例,呈上一封书信。

    左宗棠拆开看了,脸色渐渐明朗,随即又回身看着地图,指了指运河畔的一处所在,说:“槐楼,这一带,南逆活动频繁啊。”

    众武将脸上都略带不解。

    左宗棠道:“我问你们,南逆军马,最强之一点何在?”

    众武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景祥部下骄兵悍卒,那可真是打遍大江南北关内关外,在南洋,把红毛鬼子都打得落花流水,强在哪儿?一时可真不好说。

    左宗棠环顾四周,道:“实则南逆兵马最强之一点莫过于辎重补给,你们可回想一下,自景祥入关南下,历经大小战事,其兵卒可曾缺粮少弹?哪一次,不是铜丸流水般向上送?”

    众武官仔细琢磨,可真是这么回事。

    左宗棠道:“南朝军器犀利,可若没了铜丸弹子,也不过是无牙的老虎,又何足道哉?”说着,指了指那地图上槐楼方向,说道:“南逆口粮有罐头,有干饼,带上几日之用无妨,但其火药弹丸,以其火力之凶猛,想来也消耗的所剩无几,这槐搂,应该就是南逆运河补给线,若能出奇兵将其运送火药之船截获,此次可不战而胜。”

    盯着地图,眉头深锁,说道:“只是需要从长计议。”槐搂在这支平远军步兵团后方,其小炮艇虽然不敢过来袭扰武毅军,但定然给运输船舰护航,如何绕过其阵地又能在南逆炮艇下劫掠其运输船,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左宗棠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端坐在右首的一名鹰钩鼻俄**官,说道:“伊里奇将军,贵国的水雷若早备妥当,今日定叫南逆大败亏输。”心下也叹口气,北朝备战,总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感觉,吴淞口一战之后,俄国人顾问才突然想起若南国意图控制京杭运河,可以水雷破之,可路途遥远,今年年底大批水雷若能运来北京已经是意外之喜。

    坐在帐中这位俄**官唤作伊里奇,乃是支援左宗棠部的沙俄最高指挥官,此次直接支援左宗棠作战的俄**兵包括一个炮兵营和近六百名步兵组成的步枪营,均是沙俄喀山步兵团抽调而来,走的是黑龙江,历时半年才到中国。

    喀山步兵团在克里木战争中表现优异,虽然被当时号称欧州最强步兵的法国近卫旅击溃,但其表现也可圈可点,伊里奇乃是参加过克里木战争的喀山步兵团高级指挥官,面对中国人,自然高傲得紧。

    虽然七年前俄国在关外吃过中国人的苦头,但参加战斗的,无非是武装移民,正规军和哥萨克骑兵少的可怜,伊里奇深信,自己的喀山步兵团若遇到中**队,确切的说是遇到中国南方的军队,以五百人打败其五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若不是自己的步兵需要保卫火炮阵地,他早就想教训,教训南方中国人,用死亡给他们上一课什么是战争了。

    左宗棠说的话,翻译都一句句跟他讲了,此时他高傲的仰起头道:“将军大人,我愿意带领我的士兵去完成这次光荣的任务,我向您保证,会把中国人杀光,把他们的火药全部抢过来。”听到伊里奇说“把中国人杀光”……左宗棠脸色略有些阴沉,心里更颇不舒服,只是大敌当前,实在不能意气用事。

    “将军大人,您只需要派出一名向导。”伊里奇说到这儿才站起身,那种高傲之态显露无疑。

    左宗棠实在觉得和俄国人合作是与虎谋皮,但形势比人强,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朝廷有朝廷的苦衷,此时,也只能先顾眼前了。

    今日若由俄国人去偷袭,自是把握大增,俄国人高傲不假,可其战斗力委实比武毅军高出不止一截。但同样因为高傲轻敌,或许就会使得此次偷袭功亏一篑,所以,实在令人进退两难。

    左宗棠正犹豫之际,突然外面匆匆冲进一名士卒,跪倒大声道:“报,报大帅!李家坝炮兵阵地被南逆偷袭!”

    左宗棠一惊,问道:“有多少贼兵?”因为要警戒运河炮艇,俄国炮兵营就单独部署在几里外的李家坝。

    那边伊里奇听到通译说过,却哈哈大笑起来,再等传讯兵说:“看黑烟警讯,大栅几百众。”伊里奇就更是笑得畅快,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左宗棠蹙眉道:“又被这丁友喜站了光听闻南朝每一步兵团设有侦察营,专事侦察偷袭之事,看来是不假了。”说着就对那略黑武将一招手,说道:“高登坤,你部距李家坝最近,速速遣人驰援。”

    黑武将刚刚躬身说是,伊里奇已经大笑摆手:“不,不,不,就叫我的勇士们教市,教训,中国人,几百人?不用一刻钟,就会把他们杀光,一名喀山武士,可以轻易杀死十个中国人。”

    帐内从左宗棠,到各个武将,脸色都为之一变。

    伊里奇已经大笑着走出去。

    左宗棠盯着他背影看了几眼,回头对黑武将道:“速去驰援。”

    黑黝黝的武将躬身应是,暗地却一咬牙,心说罗刹鬼子,要他妈依着老子,今天要派出一兵一卒,就他妈跟你姓,看你和南逆狗咬狗最好不过,可大帅军令不能违,今日且由得你。

    李家坝一战,并不在平远军原本的作战计划,内。

    当周秀英领着一个侦察队无意间从武毅军左翼和中翼之间穿过北军战线,来到一座土山土,整个战场全貌立时一览无遗。

    她的左面是正对堤道的沙俄喀山炮兵阵地,甚至阳光下那闪烁着金属光芒的炮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秀英猛然就觉得血向上涌,这两日来,步兵团各营可是吃足了俄国人炮兵的苦头,第三营在战事初起因为防范不足战线拉得太密,在其炮火突然打击下减员超过三分之一,而现在,这些手上沾满平远军战士鲜血的王八蛋就在自己眼前。

    周秀英立时派人去知会侦察营**,时间紧迫,甚至来不及去请示丁友喜,何况,周秀英也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主儿。

    各个女兵营整编加裁员,最后合并为孔雀步兵团,并且划出主力部队行列,也就是说除非必要,不再承担战斗任务。周秀英本来被任命为孔雀步兵团总兵官,她却一再向娘娘请命,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调任第五镇第一步兵团副总兵官加侦察营管带,也是平远军各镇步兵团中唯一一名女子管带,除了红娘近卫,她也是战斗序列在编的唯一一名女兵。

    不过大刀秀姑娘威名赫赫,所谓“女中英雄周秀英,大红裤子小紧身,手提大刀百廿斤,塘湾桥上杀四门。”就算是男子,提起周秀英哪个不手挑大拇指?

    侦察营长短枪双配,单兵作战能力乃是军中翘楚,在土山下悄悄汇聚,又换了号衣。绿营号衣,侦察营士兵每人都有一套。

    这一带的俄国人阵地,沿着地势,有木栅栏圈起,木栅栏后,俄国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极为严密,木栅栏后的村庄,想来百姓早已逃得精光,现在成了其军营驻地,其火炮阵地就在村东一处高坡之上。

    俄国人的警惕性极高,一哨百余名侦察兵虽然极为自然的靠近、但还是远远的就被俄国人哨兵喝住,看手势,就是不许靠近。

    而平远军显然并不清楚俄国人和“友军“的真正关系,一名侦察兵赔着笑,刚刚再走上一步,就听“嘭”一声,腿上就挨了一枪。实则俄国人是对着草地鸣枪示警,却不想正打中侦察兵。

    平远军哨官自以为行藏暴露,马上命令开火,这场震惊南北的激战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拉开了帷幕,事实上,如果双方知己知彼,都会做的更好。

    俄国人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木栅栏防线处的十几名俄国兵当场被乱枪打死,因为木栅栏距离村庄尚远,等侦察哨冲到村口时,俄国人已经纷纷占据屋顶树木等掩体,嘭嘭的开枪。

    周秀英趴在一处土坡后,眼见偷袭变成了明战,只怕不一刻,清军大队就到,咬着牙,刚想喝令撤退,却突然见那村子里,一个白晃晃的身子从一户人家中跑出来,不知道在喊着什么,好像,好像是一名赤身**的女子,随即,就见一名俄**人,一刀将她砍倒,那女子腿还在血泊中动,俄**人又连续几刀砍去,女子渐渐不再搐动。

    周秀英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不消说,这定然是罗刹鬼子强抢的中国女子,圈养起来供其淫乐,听说在关外,这帮畜生就将中国女人看作白羊,糟蹋够了,有变态的还煮来吃。

    “死就死吧!拼一个够本,是不是?!”周秀英声音低沉的可怕,在她周遭的侦察兵们,都不作声,默默的上刺刀。

    周秀英回头,咬着牙,对着南方用力磕头,给摄政王磕头,给娘娘磕头,心里默默念叨:王爷,娘娘,周秀英是个野丫头,不懂甚么,来世,继续追随王爷娘娘,听您二位教导。

    起身,拔出背上的红缨枪,一字字道:“杀光这帮畜生!”

    俄国人怎么也没想到南国士兵会突然发起冲锋,前后左右俱是北国兵马,最近者据此不过三五里路程,敌人区区几百之数,偷袭不成必然就逃跑了。

    刚刚凶残的砍死想趁乱逃脱村女的俄**官叫弗拉基米洛维奇,也是这支喀山步兵营的指挥官,他正得意洋洋的传令,准备追击中国人,谁知道,中国人突然发起了反冲锋。

    “中国人疯了!土刺刀!”弗拉基米洛维奇大笑,他不认为黄种人的体力,能在拼刺刀上有什么建树。

    可是很快,弗拉基米洛维奇就知道自己错了,中国人的力量或许不及俄国士兵,但却更为灵活,训练有素,而且,凶狠无比,就算你的刺刀洞穿了他的胸口,他也要抱着你的步枪,令同伴能从旁边给你致命一击。

    村子里,到处都是激烈的搏杀,甚至,远方响起了清军的号角,中国人却宛如未觉,各个如同疯了一般用刺刀捅向对手。

    突然,弗拉基米洛维奇意识到了,这帮中国人,就没想活着回去,他们就是来拼命的,是在以命换命。

    一向凶残成性的他突然心底就有丝慌乱,显然,他的部下也很快察觉到了中国人的意图。

    远方隐隐响起枪声,村里,一个个中国人俄国人被刺刀刺成血窟窿,到处都是血泊和尸体。

    弗拉基米洛维奇突然就觉得心口一凉,诧然看去,对面,是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国士兵,红缨飘飘,枪头刺在自己胸膛,血一滴滴淌下。

    是女人?中国女人?弗拉基米洛维奇甚至觉得有些荒唐,有些讽刺,随即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子被挑飞,那一瞬,他也失去了知觉。

    “嘭”,弗拉基米洛维奇的尸体重重摔在血泊中,周秀英快步追过去,又对着他尸体狠狠的刺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把他的胸膛捅得稀巴烂。

    自从接触了白刃战,她就改练枪法,得红娘指点,白刃对敌,平远军中几无敌手。

    俄国人终于溃败,周秀英大喊道:“杀光他们的炮兵!”总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死也要死出点动静来。

    出乎周秀英的意料,币,练有素的俄国人炮兵早组织起了防线,在一座座火炮后,开枪射击,已经杀红了眼的平远军士兵,几乎就是用胸膛迎着弹雨冲上去的。

    不知道多少平远军士兵倒在血泊中,俄国炮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周秀英只觉眼前血红,全不知道自己的红缨枪穿透了多少罗刹人的胸膛,直到有人大喊:“周秀英!周大人!军门有令,命你们速速撤退!”

    周秀英一呆,渐渐回神,四下杀声渐渐平息,俄国人早已溃散,血泊中,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

    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更大声道:“军门令大人回去受责!为何不设旗兵接令!”

    周秀英苦笑,听着远方的枪声,知道清军援军定然是被步兵团其它步兵营拦截,刚才存了必死之心,又哪还管什么旗兵传讯?

    “撤!”周秀英低喝一声,看了眼四周的火炮,可惜没有时间炸掉它们,也没有顺乎的炸药。

    侦察兵们,极快的寻找伤者,有的互相搀扶,沿村落向外退去,周秀英眼见几名蓬头散发的**女子从一处农屋中跑出来,扒了俄国人尸体的军服套在身土,心里轻轻叹口气,说:“带上她们!”

    这场战斗大概没超过一个小时,但侦察营阵亡大半,幸存者几乎各个身上挂彩。可看着这几名可怜女子,看着她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突然抱着平远军战士,抱着这些陌生的男人大哭,就好像见到了亲人,周秀英知道,长眠于地下的兄弟们,此刻,也在憨厚的傻笑吧。这些粗豪的汉子,几乎都是光棍,几时有女子会为他们落泪呢?周秀英心里一酸,抹了下眼角,默默向村外走去。

    而此时的伊里奇,刚刚被左宗棠遣来的卫兵快马接住,他还未到李家坝,就遇到溃逃的俄国士兵,听闻弗拉基米洛维奇阵亡,中国人已经扑上炮兵阵地,他立时目瞪口呆,想去看个究竟,但卫士急忙劝阻,其实他心下也怯了,尤其是听闻南**兵不留活口,更对着溃败的俄国人大喊:“来中国的俄国猪!会被杀得一个不剩!”这血淋淋的话语,令他突然打了个寒战。[(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图穷匕见狼和狈

    “啪……左宗棠将茶杯摔下了地。

    自从俄国人炮兵阵地被偷袭,千余名俄国步枪兵和炮兵阵亡大半,这蒋家湾一战就事事不顺心。

    前日,前去槐搂偷袭南国补给站的人马反而中了人家的埋伏,丢下上百具尸体后狼狈逃了回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昨日早间,盐城方向的平远军来援,刚好与楚州民团相遇,千余名民勇被包了饺子,听闻大半投降。

    昨日晚,那丁友喜依仗右翼有了强援,突然率三个步兵营强攻徐庄,竟然连续冲破武毅军防线,逼得左宗棠大营不得不退入宝应城,若再走的晚些,怕就成了平远军的俘虏。

    丁友喜,实在凶悍无比,在千里镜里见了,光着上身,手拿砍刀在阵前冲锋,身上鲜血淋漓,真如杀神一般,丁字旗所到之处,官兵民勇望风披靡。

    刚刚,又听闻阜宁县县令和当地乡绅率民团投敌。

    军心啊,左宗棠心里有些发冷。平远军加之盐城援军,人数万人左右,实则几日大战,平远军损失并不小,但其就是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击,能在局部取得打击北国士气的胜利。

    韩家湾,现在真如鸡肋一般,退又退不得,想将南逆一口气吃掉,更不可得。

    默默看着地图,左宗棠陷入了沉思。

    帐内,众武将谁也不敢吭声。伊里奇,更像个斗败的公鸡,虽然,他从心里不服气,被中国人偷袭而已,若他有足够的步兵,肯定会用一场大胜来洗刷这份耻辱,但现今,却也只能收起高傲,等待北京和罗斯托克的指令。

    议政殿东配殿,叶昭正与李小村喝茶,实际上,虽说东配殿有茶几沙发椅,但主位的明黄宝座明显比两侧沙发椅高出一截,坐在沙发椅上看摄政王,自然是一种仰视的感觉。

    “你这个建议不可行。”

    叶昭摆了摆手。

    李小村刚刚倡议,等那几名被沙俄鬼子糟蹋的女孩到了金陵,就为其拍照,在各地报纸登文,谴责北朝,谴责沙俄,取得英法等力量的同情支持,同时令南北百姓都认清北国认贼作父的本质。

    摄政王否决,李小村愣了下,但还是微微领首,自不能追问。

    叶昭道:“这个事儿可以登报说说,但甚么拍照之类的,都免了,等她们来了南边,就帮她们安排一下,隐姓埋名去过安稳的日子,不过,赔偿是一定要俄国赔的,先记下,以后再跟它算总账。”

    李小村谨慎的道:“就怕仅仅写文章来说可信度不高。”

    叶昭道:“这不必管,欧洲人信不信有什么干系?不能保护子民,是你我之责,和欧洲人不相干。这世道,利益是主要的,欧洲人,也不过想从咱手里闹些好处,他俄国人是畜生,整个欧洲都知道,可又怎么了?”

    李小村默默点头。

    叶昭冷冷道:“倒是奕欣,越来越不长进了,这事儿就算他蒙在鼓里,也难辞其咎。回头帮我拟封信,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想卖了老祖宗,信里跟他说,他再这么搞下去,等着被挫骨扬灰,他的骨灰,我亲自给他埋莫斯科去,他也就配埋那儿!”

    又道:“左宗棠,亏我以前看得起他。”随手将碧绿茶盅扔在了几上,碗盖乱响。

    叹口气,实则这事也怨不得左宗棠,可心里,就是患屈的厉害。

    李小村不敢说话,很少见摄政王发脾气。

    过了好一会儿,叶昭语气渐渐平和下来,说道:“若轩,人人生而平等,人人又生而不平等,你说说,将来咱打下的天下是个怎样的天下?”

    其实李蹇臣,郑珍以及李小村等一批文人已经开始著书立说,并整理摄政王之各种文章将其系统化,现在已经印刷出版的就有《国家论》、《民生经济》等几本阑述国与家,工商业发展趋势指导等著作。

    若说叶昭要改朝换代,李小村是第一个急先锋,而且早就在开始着手准备,为摄政王将来名正言顺得到天下奠定思想基础,取得大义的名份。

    最开始郑珍提出以五德论代清,和李蹇臣商议之下又觉不妥,显然和摄政王的思想差距较大。而李小村等人,根本就不知道摄政王心内真实想法,摄政王胸有锦绣,远远超出众人一截的目光,跟随摄政王久了,众人都受益匪浅,但摄政王到底要不要改朝换代?这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私下特别亲近的才偶尔会隐晦的谈一谈,谁也不会挑明。

    李小村不是哈里奇不是韩进春不是赵三宝,若是这些手拥重兵的武将,自有办法逼得摄政王不得不坐了天下,身为文官,他也只能寻机行事。

    此时,忽听摄政王说起天下政事,李小村身子就一震,自不插嘴,只默默聆听。

    叶昭继续道:“虽说人人生而不平等,但我却希望未来之中国能有个比较公平的竞争环境,有个公平的政治制度和经济体系,每一个子民在这个体系中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就好似这几名可怜的女子,要保护其隐私,不要无时无刻揭破她们血淋淋的伤口来为国家体系服务。这,就是在尊重她们。”

    李小村默默的点头,咀嚼着摄政王的言语。

    此时侍卫匆匆而进,送上一封电文,现今苏中、皖南、荆北到处烽火,战报频频。

    这封电文是从贵州发来的,赵三宝在电文里说,抽调各处人马加之新征募兵丁,拟组建的西征兵团两万人已经征募完毕,现今正进行简单的i练,准备从云南过金沙江,袭宁远插入川中。

    叶昭琢磨了会儿,问李小村道:“领了纸币,花用方便么?”本月南朝各部衙薪金,包括李小村等议政大臣,全部领用的纸币。

    李小村道:“听下面人讲,经常去的酒楼茶馆,倒是没有拒收纸币的,只是小摊子,往往认铜钱不认纸币。”

    叶昭嗯了一声,算是开了个不错的头,但现今刚刚散出去一小部分纸币,又仅仅能听到大城市的反馈,等一亿元纸币全部散出去,怕就没这么顺当了。

    不过一千万银元,就算全部被兑换南朝也支付的起,倒不会有大的风波,实则现今纸币破严就怕发行量大了以后,受谣言之类的影响出现点换挫栅,那时节才真正危险,所以这个纸币发行量一定要控制住,财富创造效率也一定要跟上。

    “袁甲三还病着呢?”叶昭淡淡问。

    “是。”李小村神情就是一肃,自从袁甲三听闻摄政王要他递辞呈的风声马上抱病不起看来是绝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去了。

    “病了,就更要好好将养。”叶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李小村道:“是,臣午后去探探袁大人的病情。”

    看了眼自鸣钟,叶昭道:“你就下去吧,我去上海见圣母皇太后。”

    去上海?李小村呆了一呆,那毕竟不能完全说在南国掌控中,王爷执意撤办袁甲三与两宫关系降到冰点,而宫廷之斗那可真是血雨腥风,摄政王威信再高却也不可大意,此去上海可莫出什么事端。

    不过这事儿自不是他能插嘴的,只能躬身告退。

    几乎是叶昭表态要袁甲三退下去的当日,兰贵人就拍来电报,说是来金陵看蓉儿。但其轮船到了上海,兰贵人却又拍了一份电报,原来昨日沪宁铁路发现炸药,想来是北国人意图破坏,加之这次兰贵人坐火轮船很遭了些罪,不想再进江轮里颠簸。兰贵人随行亲卫更担心其安全,劝其在上海逗留两日,等时局稳定再来金陵。

    借口一箩筐,叶昭不管其什么心思,可就等着她过来呢。

    出发去上海前,叶昭又接到苏中的电报,因为郑泽武突然攻击皖南,苗沛霜部极快退兵,将彭玉麟的左翼完全暴露给了平远军,现今红娘已经将彭玉麟部困于泰州一带。

    叶昭看了电文一笑,苗沛霖从来是鼠目寸光,这辈子看来是改不了了。

    兰贵人住在上海海格路的亨得利酒店,自然是将整个酒店包了下来哼得利酒店位于公共租界,叶昭不知道兰贵人的随从是真不懂还是刻意为之别有图谋,怎能住在租界中呢?

    叶昭坐轮船来的上海,到上海已经是五更天,稍事休息,天色刚明,叶昭就驱车直奔亨得利酒店。

    亨得利酒店三层楼,从外面看金碧辉煌,宛如一座红色小宫殿。

    兰贵人也是刚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此时叶昭就到了。

    叶昭来上海带的侍卫固然不少,但见兰贵人,却只跟了十几名亲卫,比起酒店中戒备森严的大内侍卫,可就真的被人家淹没了。

    在豪华套房外的客厅接见叶昭,小安子和再名宫女伺候左右,屋内清香怡人,想来早就熏过了。

    “皇嫂,想不到您现在住这洋人房子也习惯了。”和兰贵人隔着茶几相对而坐,叶昭就是微微一笑,说实话,兰贵人风姿绰约坐在沙发上,那小旗鞋,华丽尊荣旗袍,委实别有一番风采,尤其是对于叶昭来说,更是觉得新鲜。毕竟对面这女人,可是统治过大半个中国,以顽固著称,历史上最有权力的几名女人之一。

    “没吃饭吧?”兰贵人淡淡的问,雪白俏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叶昭话音刚落,面前就摆上了银碗银筷。

    看了眼安德海,叶昭笑道:“小安子,你呀,是个厉害人物。”

    小安子脸色一白,不敢接声,躬身退到了一旁。

    兰贵人打量了叶昭几眼,说道:“做奴才的,有甚么厉害不厉害的,他若哪里得罪了你,我掌他的嘴。“

    叶昭笑笑,没吱声,知道,听自己的话茬,好似来摊牌一般,羔贵人自然看不透自己要干甚么。

    喝了。鱼粥,清淡中略带鲜美,味道极好。叶昭说道:“臣弟还是第一次与皇嫂用早餐。”

    兰贵人道:“等你几时清闲了,自有的是时候。”

    叶昭点头,说道:“皇嫂说的是,臣弟倒也想逍遥,可朝堂之事委实令臣弟难以省心,今北伐之战,生死存亡奈何袁甲三,热衷党争,陷害同僚,臣弟虽痛心更知他是皇嫂股肱,可也只能挥泪斩马谡。”

    兰贵人俏目凝视叶昭,问道:“电文里你说的不清不楚,袁甲三与何人党争,又是如何争法?陷害同僚,他害了谁?可有依据?”

    叶昭笑笑,说道:“臣弟的话难道这点分篓也无么?”

    兰贵人看了他一眼,就慢慢用调羹去舀粥。

    两人都不再说话用过早膳宫女撤去碗筷奉上香茗后退了出去。

    叶昭几次端起茶杯,又放下,兰贵人慢慢品茶,说道:“蓉儿最近可好?好久没见她,可真想她了,还那么爱闹么?”

    叶昭慢慢放下手中茶杯,就叹口气:“皇嫂,原来亲情在您眼里也不过是浮云而已。”

    兰贵人不动声色道:“此话何解?”

    叶昭长出口气说道:“皇嫂见我迟迟不动茶杯,以蓉儿令臣弟懈备,也无非是想臣弟喝下这杯茶而已。”

    兰贵人说道:“我这可不懂了。”

    叶昭笑道:“皇嫂莫非以为世上真有软筋散么?”

    叶昭笑声虽轻听在兰贵人耳里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白玉小茶碗一抖,溅出了点点茶末。

    小安子见势不妙,急忙拍手,可用力拍了几下,外面全不见人,他随即就向叶昭扑来,却被叶昭一脚踹中胸口,噔噔后退,坐倒在地。

    叶昭蹙眉道:“皇嫂面前,我可真不想见了血腥。”喊道:“来人!”

    门被推开,进来两名女侍卫,将小安子拖了出去。

    叶昭淡淡道:“皇嫂,此獠挑拨离间,令你我叔嫂离心,又意图设计害我,可留不得了。”

    兰贵人终于俏脸苍白,说道:“不要伤他,万事好商量。”

    说话间,就听外面侍卫声音:“主子,安德海已被正法。”

    兰贵人一呆,身子晃了晃,软软靠在沙矣上。

    叶昭慢慢的品茶,图穷匕见,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如果说内务府对北国的情报不能完全掌控,但两宫,那可是一等一的监视对象,安德海与英国人亨得利勾勾搭搭,叶昭又岂能不知道?

    实在收买安德海失败后,内务府真正的内线早换了人,而瑞四后来整日威胁安德海,也不过是烟雾弹而已。

    小安子与亨得利接触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面想也有兰贵人的授意。自己要拿下袁甲三,令兰贵人感觉到了切实的危险,就算来上海前,她并没有与自己见真章的意思,但自己突然颠颠跑到她的掌控地界,她又岂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亨得利有印度新任总督包令的背景,早已经向小安子承诺,若中国摄政王暴毙,英国人愿意协助南朝稳定局势。实际上,亨得利与北国关系也极为密切,他要害自己,可未必是包令的意思。

    在兰贵人想来,有英国人支持,文官自不必说了,各路提督,摄政王暴毙,只要许以高官厚禄,自不会反水,至于红娘,在苏中与北国苦战,就算反了南朝,也不过自生自灭,根本不用担心,与北国拼个两败俱伤最好不过。

    而先用软筋散令自己失去行动能力,逼自己写几份遗书,随之再砍自己的脑袋,那就更为稳妥。

    不过兰贵人、亨得利又哪里知道,这亨得利酒店襄理早被内务府收买,昨日其招募的杂役,就更都是内务府的人,刚刚一圈茶水送下去,兰贵人的一百多名亲信侍卫大多成了软脚虾,几名意图反抗者也被砍了脑袋。

    亲身经历血雨腥风的宫廷,叶昭也叹气,有时候,还真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实则现今南北之战,看似不是双方内斗的时候,但兰贵人目光极毒,偏偏就选了这个令人防不胜防的时机。

    当然,自己逼宫袁甲三,更大摇大摆送上门来,兰贵人又哪里肯放过天赐良机?

    叶昭看着兰贵人,淡淡道:“皇嫂,难道蓉儿作了寡妇,你就忍心么?”

    兰贵人突然笑了笑,慢慢坐正身子,说道:“做寡妇,又有什么了不得了?”端起茶盅慢慢抿了一口,说道:“不杀了你,我们终究难逃一死。”

    叶昭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跟你说过保得你一世平安,不管以后若何,你和母后皇太后终能享尽一世尊荣。这话,我可时时记在心间。”

    兰贵人冷笑道:“你现在还敢说你没有篡位之心?”

    叶昭点点头,道:“不错,皇嫂,九五之位,谁不想坐上一坐?”心中抱负自也不必宣之以口。又道:“不过两位皇嫂和载濂我绝不会害你等性命本来皇嫂可永享太后尊位。载濂嘛,若能禅让最好,但最不济也不过将其圈禁,说不定,还会有娶妻生子之一天。”

    兰贵人默不作声,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叶昭淡淡道:“皇嫂若肯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景祥坐了龙庭,皇嫂自还是尊享太后荣耀若皇嫂不愿意助我,我可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对皇嫂。”又道:“皇嫂,我实在想不通就算载濂当了皇上,他又非您亲生,听闻和您感情也并不好,您又图甚么?”

    思来想去,想令小阿哥禅让平稳过渡,若能拉兰贵人助一臂之力,自然希婪大增。

    给兰贵人制造除掉自己的机会,就是要彻底制服这个女人,她先要动手害自己,就算杀了她,那也怨不得人。

    现今她处境艰险,生死就在自己一念之间,而砍了小安子她这个心腹的脑袋,固然令她恨自己,却也是极大的震慑,令其立时会觉得孤立无助,更会清楚明白眼前可能就是生死抉择。

    自决心拿下袁甲三后,叶昭就知道,后党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不能任其膨胀的枝繁叶茂,把兰贵人拉到自己的阵营,实则早就有这个念头,当初要娶蓉儿时!就朦朦胧胧有借其势力的想法,只是世事难料,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都没料到,可兰贵人在自己棋盘里地位依旧重要。

    兰贵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景祥,我七年前就一直在想,你脑子里到底想什每,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的野心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昭就笑:“咱姐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其实要说兰贵人,现今可真未必有多大的野心,但工于心计,喜欢享受权势是绝没有错的。

    兰贵人不接他话茬,俏目凝视他,说道:“我说会帮你,你就相信么?”

    叶昭笑道:“信,而且臣弟必马上恭送皇嫂回广州,皇嫂出尔反尔的话,日后后悔的绝不会是景祥。”

    听着叶昭赤裸裸的威胁,兰贵人呆了下,多少年了,又哪有男人敢在她面前乱说话?更不要说这般强势的威胁她了。

    “好吧,我帮你!”兰贵人静静的说。

    叶昭一笑,说:“皇嫂,日后您是太后,蓉儿是皇后,咱一家多荣耀,你叶赫那拉一门又多荣耀?我也必定永不会负你。”

    兰贵人俏目闪了闪,不知道想什么,说道:“我随你回金陵,袁甲三的事,我帮你办一办。”

    叶昭看了她几眼,微微领首。

    回金陵坐的火车,兰贵人就坐在叶昭身侧,可令叶昭大跌眼镜的是,兰贵人竟然端起小茶壶给他斟了杯茶,车厢前后两端只有几名女侍卫,自也不会向这边看。

    兰贵人并不说话,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叶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希望她别再动心机,乖乖跟自己合作,不然,只能想办法除去她,蓉儿那,自己可真没法交代。

    其实以她之聪慧,应该能明白,现今跟自己合作,上自己这条船,是最好的选择。

    品着茶,叶昭问道:“皇嫂,母后皇太后可说过我甚么?”

    兰贵人道:“她每日教导载濂,不大理会这些。”

    这个女人,慈爱端正,耐心做自己的本分,等待小阿哥亲政。叶昭就轻轻叹口气,觉得怪对不起钮铀禄氏的,现今的自己,怎么感觉和大白脸奸妾全无区别?

    不过嘛,这江山若继续由爱新觉罗家坐下去,又会是怎生模样?

    叶昭慢慢品茶,想着种种可能,心里又渐渐坚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思

    泰州城,在万炮轰鸣下薄弱的城墙仿佛都在瑟瑟发抖,清军彭玉麟部一万五千人被困于泰州,孤立无援。

    参加围攻泰州城的平远军名义上为三个步兵团,实际上,苏红娘部来到苏中经过安民抚民,征用民丁,加之南国预备役部队源源而至,在泰州城下,不算民夫,兵力早已超过两万人,更集结了大量的各式火炮,在七月二十五日凌晨,对泰州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刚刚装备的与德国克虏伯公司合作生产的数门广州——克虏伯后膛钢炮第一次展示了其撼天震地的威力,数门火炮齐鸣,在经过校正调整后半小时慢悠悠射击中,其中一炮终于轰击在城门上,只一炮,立时惨叫声连连,炮弹穿过城门在门楼内撞击城壁后爆炸,黑烟中,不知道多少北国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突然的爆炸冲击波,竟然将城门自内而外炸得咯吱吱倒地,数枚弹片将城门削出一道道裂痕。[

    在东城一处城楼上,手持千里镜的彭玉麟慢慢站正了身子,援兵迟迟未到,看着月光下,隐隐约约在城下草梗中、田野间、水渠上伏的密密麻麻的灰军装,彭玉麟知道,今日,怕自己要败走麦城。

    西南方向,密集的枪声响起。

    几朵乌云飘来,遮住了皎月,黑漆漆的,更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在准备发起冲锋。

    “大帅!快走吧!”身侧亲兵统领焦急的催促。

    在西南方向,有雪帅手下悍将刘自侊率领十营精锐突围,意图杀出一条血路。

    四下,低沉而雄壮的平远军号角响起,几乎每一枝同平远军交过手的力量都会对其印象深刻,因为这低沉的旋律,代表着接踵而来的残酷杀戮。

    彭玉麟低轻轻叹口气,转身下城楼。

    漆黑的夜色里,几乎能看到那绚烂的信号弹划破夜空的痕迹,好似烟花在夜色中绽放,看起来很美,其代表的却是永恒的死亡。

    水塘村在泰州西南,以村口一座水塘闻名,最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水塘堤坝上。

    负责在水塘村一线阻击敌军的是平远军第四镇第一团二营,管带楚祥玉刚刚二十出头,是十五岁就扛枪的老兵油子,在南朝与英法联军作战时加入平远军,作战勇敢,鬼点子多,当年是赵三宝最喜欢的小鬼头。

    各镇提督中,实则赵三宝的第四镇山头色彩最淡,摄政王令其将第四镇兵马交由红娘统领,赵三宝则挑选部分将领去组建西征军,赵三宝二话不说就去了贵州。韩进春和摄政王交情非同一般,同样不会闹花花肠子。而若是哈里奇亦或神保,虽然会听令,但心里就难免会有疙瘩,当然,这也是人情之常,与和平时期人员调度完全不同。

    楚祥玉的步兵营,同兄弟部队一样,补充进了部分新兵,现今全营士兵在七百人左右。

    咬着烟卷,楚祥玉在堤坝后踱步,堤坝上,趴着一排排士兵,正对着夜幕中田野间影影绰绰的北国士兵开枪。

    不远处,一枚红色信号弹升起,是小环山上的第五步兵营呼叫炮火支援,楚祥玉就咧嘴一笑:“兄弟们,这帮龟孙子碰了壁,马上就会被赶回来,都给我狠狠的打。”

    随着拉枪栓的声音,一枚枚弹壳弹出,啪嗒啪嗒落在堤坝上,土沟中。

    “轰轰轰”炮火轰鸣,十几里外,一股股火光,耀人眼目。

    楚祥玉点了烟,伸手照着一个新兵蛋子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笑骂道:“看个球球!照着那儿,看到没,开枪!”

    “杀!”远方竹林中,北国士兵好像疯了吧发出怒吼,是刘自侊急了眼,亲自组织敢死队,向堤坝上冲来。

    突围之战,刘自侊四处碰壁,强攻南侧刘家村,却不想南逆早就挖好壕沟严阵以待,而西侧右翼,又遭到平远军炮火的猛烈打击,若再不冲出其包围圈,怕全军都要覆没。

    “给五营发信号,时候到了,叫他们从侧翼攻击!”说着楚祥玉又嘿嘿一笑,“快点,把咱的神炮搬上来,叫彭玉麟试试咱的新鲜玩意。”

    很快,三门造型小巧的钢炮摆在了堤坝后,这在南国称为雷击炮,实则是实验品,但苏娘娘面子大,给鼓捣来了三门,分配给负责阻击的四镇一团,楚祥玉耍赖卖乖,从总兵那把三门钢炮都给要了来。

    小钢炮需要十几人用特制的木架搬送,但比起战场火炮,自然称得上小巧,而被红娘要来的三门钢炮都是经过几十发炮弹试验未出现大故障的,实际上,南国鼓捣出的各种类型的这种小曲射炮,失败品超过百门,到现今才渐渐定型,以这三门钢炮为基础,慢慢改善。

    “慢点,慢点,告诉你们,都小心点,别鼓捣的炸了膛!”楚祥玉看着不拘小节,实际上极为谨慎,将雷击炮周遭的士兵都给踢到了一边,以防真的出现什么故障,毕竟是实验品不是?

    实则雷击曲射炮本是准备用来对付北国壕沟战的,此时却收到奇效,几枚炮弹腾空而起,在正向堤坝上冲锋的北国士兵中爆炸,刚刚吃过南国炮火苦头的北国士兵,立时就有些着慌,冲锋阵型突然一阵混乱。

    “再来!”楚祥玉兴致勃勃的大吼,雷击炮,装弹发射比起南国火炮快速许多,嘭嘭嘭的在堤坝下爆炸。

    “啪”一门雷击炮的底座炮架破裂,显然,还是钢质不过关,受不了其连续发射的后坐力,加固炮架和保持雷击炮的灵活性,这是一个难以平衡的难题。

    “跟老子上!把这帮没尿的拼下去!”楚祥玉大吼着,身先士卒,从堤坝中跃出,身后跟着的,是无数灰色身影……

    几里外一处小溪旁,影影绰绰数十骑,当先马上的,正是身着蟒服珊瑚顶戴的彭玉麟。

    一条条战报传来,彭玉麟眉头紧锁,刘自侊突围受阻,竟然被压制在这几里方圆中,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泰州城,枪炮声已经不似刚才激烈,很显然,平远军已经攻进了城内,惨烈的巷战、白刃战拉开帷幕。

    “大帅,左近有一条小路,请大帅换了衣袍,小人头前带路。”说话的亲军是泰州本地人,极熟悉这里的环境。

    彭玉麟正在沉吟,前方一骑快马奔来,不等到近前,马上哨兵滚翻在地,带着哭音喊道:“大帅,军门,军门被流弹所伤,已经,已经阵亡……!”

    “大帅快走!”已经有亲卫解下衣袍,跪倒呈上。

    彭玉麟呆了呆,默不作声,接过衣袍换装,将珊瑚顶子掷于地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成仁易,忍辱难!而彭玉麟,正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亲卫这才放心,有亲军捡起地上顶戴,自是为了引开追兵。

    ……

    泰州一战,彭玉麟部几尽全军覆没,大半被歼被俘,小半投降,逃出生天者十里存一,苏红娘部随即一鼓作气,陷了扬州。彭玉麟率残部过运河,逃入皖南。

    而左宗棠部则退守淮安,发报京师请罪。

    六王倒是没有怪责他,很快回电宽慰了他一番,言道新军成军未久,你以新习之师对抗南逆狓猖之辈,战果赫赫,实已难得。彭玉麟之败,实因苗沛霖蛇鼠之辈,糊涂透顶。朕已急电鲁兵入苏驰援,各地团练,亦当忠勇。

    见到六王回电,左宗棠不禁默然,对北方拜了几拜,踱步思索征讨南国之方略,第一次与南国交手,那种强大的难以抗拒的力量实在令人难忘,就好似和一个大力士掰手腕,真是想赢他一分也千难万难。

    但不管是什么人,都有其弱点,平远军,其要害又在哪里呢?

    在左宗棠殚精竭虑思考对策之时,南朝的捷报也送到了叶昭的案头。

    正是散衙时分,叶昭看到捷报终于松了口气,北国新军实则筹划已久,尤其左宗棠部,已经成军数年,而且军中大多有俄国人教官,战力不可轻视,现今红娘稳定住苏中战场,对于南国整个大战略极为有益。

    想了想,就拟了一份电文,令神保的第二镇准备渡江,进入荆南战场,想来神保的手下士卒,已经饿得嗷嗷待哺。

    是各路人马齐头并进还是觅良机登陆直隶,叶昭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尽快歼灭北国新军则是最主要目标。

    今日要陪蓉儿,回到端宁苑,一袭雪白纱裙的蓉儿正在暖阁看书呢,个子越来越高,恍惚间,蓉儿已经十八岁,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秀美可爱不可方物,小胸脯,也早就骄傲的翘了起来。

    “相公!”蓉儿开心的跳下炕,跑到叶昭身边。

    “走,去小红山看你姐姐。”叶昭今天心情极好。

    “好!”蓉儿开心的点头,又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不换衣服了。”现今姐姐好似真的不骂她了。

    叶昭就是一笑,说:“都随你,走吧,今晚就住那儿,作业没写完,就带上。”

    蓉儿嗯了一声。

    ……

    兰贵人并没有住进乾王府,而是居于小红山行宫,这也便于她召见各方臣辅。

    叶昭和蓉儿动身的时候,小红山行宫的会客室中,隔着黄幔,兰贵人正与袁甲三说话。

    上海之事,并无外人知晓,现今小安子与几名侍卫“留在上海为圣母皇太后办事”,再过些日子,说其失踪也好,办坏了差畏罪私逃也好,到时自有说辞。

    袁甲三更不疑有它,虽然圣母皇太后说是来金陵探妹妹,但他又哪里不知,是为他专程而来。

    隔着黄幔,袁甲三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回答太后问话。

    太后体贴,本赐了座,但袁甲三说不几句,就分说乾亲王不是,自又跪在了地上。

    “你现今能懂外国语言文字?”

    袁甲三磕头道:“臣略识英文,系从书上看的单词,所以看文字较易,听语言较难,因口耳不熟之故。”实则他也就能看懂yes和no,以及几个简单的单词。

    “真难为你了。”黄幔后悠悠叹了口气。

    “只恨乾王专横,委屈了太后!”到此刻,袁甲三再无顾忌,口口声声都在抨击叶昭。

    “高溱一事你知情否?”

    袁甲三一滞,想了想,说道:“臣略有耳闻。”圣母皇太后比母后皇太后精明,一些事可瞒不住她。

    黄幔后就没了声息。

    袁甲三不敢说话,伏地,心内忐忑。他是南归第一位总督,更是拥护皇上和太后中人臣之威望最高者,若能扳倒乾王,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南朝襄赞首辅,就算没有乾王的权势,那也必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一会儿后,黄幔后终于响起了圣母皇太后清脆而又有着难言威压的声音,“你明日递上告病的折子。”

    袁甲三一呆,愕然抬头,又急忙伏下。

    “事情我心里有数,你的性情,景祥的性情我都明白,你且先告病,我自有主张。”

    “是!”圣母皇太后刚毅英明,袁甲三知道她定然心内有计较,更不敢违拗,伏地磕头。

    “你就跪安吧。”

    袁甲三忙磕头:“臣袁甲三跪请圣安!”起身,倒退而出。

    ……

    叶昭、蓉儿、兰贵人三人用了晚膳,兰贵人说有要事与叶昭商量,蓉儿自回房看书。

    兰贵人和叶昭则进了二层东侧休息室,红毯铺地,墙悬山水画,隔着玻璃窗,更可以见到不远处林木苍茫,云雾遮山。

    “皇嫂,我们在苏中打了个大胜仗啊!”两人隔茶几坐下,叶昭就笑着说。

    兰贵人轻颔粉腮,说道:“老六斗不过你。”又道:“咸丰爷在世的话,也斗不过你。也许康熙爷乾隆爷在,才能和你过过手。”

    对于所谓康乾盛世,叶昭自然嗤之以鼻,说起来,雍正倒办过几件实事,对于少数民族政策以及贱民的政策,颇有几个不错的点子。

    不过这话自不能说,显得自己忘本。

    兰贵人聪慧,自然能发现叶昭不以为然的蛛丝马迹,淡淡道:“你倒高傲的很呢。”

    叶昭道:“这可不敢。”伸手摸出烟,想了想,扔在了几上。

    兰贵人却是摸起烟包,笨拙的从里面弹出一颗烟,递给叶昭。

    看着绚丽长长指套中的香烟,叶昭微微怔忪,随即接过,说道:“这可是你同意我吸的。”有不吸烟的人在,叶昭一般不会点烟,但对着兰贵人,突然叶昭就觉得颇有意思的,这个女人,虽然不是那背负了无数骂名的权力人物,但令其尝尝二手烟,可也挺好玩。

    点上烟,叶昭自己也好笑,说起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周岁的话,可也二十七了,但有时候,还挺孩子气的。

    吐出口烟,隔着烟雾缭绕,打量着这位雍容华贵的盛装娇艳少妇。她,真的甘心被自己所用么?心里,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兰贵人道:“袁甲三我跟他说了,明日他定会递折子告病。”

    叶昭嗯了一声,钮钴禄氏和叶赫那拉氏,其实比较难控制的反而是钮钴禄氏,比起兰贵人,钮钴禄氏更纯良不假,却也更为较真,绝不会背叛咸丰与自己同流合污。

    “景祥,再教教我跳舞吧。”兰贵人突然说。

    叶昭略一犹豫,随即掐灭烟蒂起身,说道:“回头啊,咱去练练网球,比跳舞好,对身体也好。”

    握着兰贵人雪白滑腻小手与略显冰冷的鎏金指套,叶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若说以前教她跳舞,实在存了拉拢她之心,今日之兰贵人,实则和自己的阶下囚也没有太大区别,这个令万千人痛恨惧怕的女子,竟然慑于自己的淫威帮自己办事,想想倒也好笑。

    稍一低头,就是兰贵人雪白的额头,那皮肤极为细腻,据说其每日都用蛋清敷面,脂油更是老字号特制,掺有胭脂和香水,色美气香,滑柔无比。

    跳了几步,叶昭笑道:“你这舞步挺好了,可不用我教了。”正想放开她的手,谁知道兰贵人突然脚下一滑,叶昭下意识的急忙伸手一揽,谁知道无巧不巧,不知不觉正好跳到了软榻木阶之旁,叶昭脚下一绊,就和兰贵人一起结结实实摔进了软榻中。

    软玉温香,丰腴滑腻,兰贵人的柔软**就被叶昭压在身下。叶昭就算与兰贵人跳舞,实则也与她距离极远,手只是轻轻搭在她腰间,此刻真个**,那滑腻柔软的身子,宛如云朵一般,压在上面令人骨软筋酥。

    几乎贴着兰贵人俏脸,微颤红唇就在嘴前,呼出的芬芳几乎吹到了叶昭嘴里,清香怡人。

    叶昭呆了下,急忙起身,却觉兰贵人揽住自己腰间的手极紧,叶昭微微用力挣脱,站了起来。

    一瞬间叶昭就知道兰贵人是故意的,她是想迷住自己获取权势?甚至想学大玉儿嫁给自己,再谋夺皇后之位?亦或不得已为之,做了自己的女人更有安全感,免得被自己日后加害?

    不管她怎么想,叶昭可不想和她有什么男女之事,不管这个承诺会带来怎样的助力。

    兰贵人也慢慢坐起,说道:“我真跳得很好了么?”就好像刚才甚么也没发生一般。

    叶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想来挺伤她自尊吧,她也是人在屋檐下,本是尊贵无比的身份,今日却这般委曲求全的来……,从她的立场,心里又何尝是滋味?更不要说她很可能只是怕自己,为了求生而已。

    想了想,叶昭走上一步,轻轻按了按她肩头,说道:“你这又何必?你是蓉儿姐姐,就是我的亲人,不然,私下我称呼你姐姐吧,希望你我姐弟善始善终,我不会负你,你也莫负我,我景祥今日对天发誓,绝不违背。”

    兰贵人俏目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凝视叶昭半晌,轻轻点头。[(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四十章 恍如梦

    第二日,袁甲兰黑然告病,叶昭准了他的折子,盅擢升周东山为副首相,六议政格局变成了五议政。

    郑泽武在皖南战场连战连捷,苗沛霜之苗家军虽然号称十几万众,实则大多为乌合之众,在皖南更是天怒人怨,平远军至,加之宣传得当,民众揭竿而起“跟着南国打豺狼”,者比比皆是。[

    苗沛霖则率领他的万余名洋枪队退守合肥,一边紧急向北国求援,一边却给叶昭写来一封密信请降,叶昭自不会理会他。

    神保部渡江袭了汉阳府,令荆南战场曾国藩压力陡增。

    长江北岸的各路平远军,渐渐都站稳了脚跟。

    广州的韩进春否次发来密电请战,愿统领五千精锐在直隶登陆,奇袭北京,更言道不拿下北京城,提头来见。

    叶昭看了就笑”韩大哥可快憋不住劲了,不过还是要再等等。

    南国有新征募的一万名兵勇被调配去广州与韩进春第三镇混编,说是新兵,实则夹多参加过团练,也上过战场。韩进春部,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现今南国压力最大的就是财政,不过幸好钢厂也好”军械厂也好,不是叶昭控股就是国有产业,只不过等战事结束,可不知道要欠多少银子了。

    境外战争实则可以刺激民间工商业发展,但国家财政,必然会捉襟见肘。

    “铁路,还是要鼓励私人投资,政策看来要放的更宽。”,坐在去日本苑的轿子中”叶昭默默思量着。

    今日阖府就剩了他自己,蓉儿和莎娃、花姬都去了小红山,是兰贵人邀请的,实则本来今日朱丝丝说回来,却临时有要事爽约。叶昭心里直叹气”六房妻妾又如何?经常剩自己一人形影相吊。

    不过苇月伊织则是永远静静的等待他,虽然已经有月余叶昭没来过这日本苑了。

    坐在榻榻米上,看着一脸恬静给自己泡茶的和服丽人,叶昭倒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一大家子红红火火玩耍之时,可从来没想到过她,每次只有百无聊赖,才会来她这儿喝杯茶。

    “你弟弟可好?吃住习惯么?”,叶昭品着茶问。

    现今朝鲜、日本均有学生来南国求学,苇月伊织的弟弟渡边一郎就是三十名日本留学生之一,学期定为六年,现今还处于学习汉文的阶段,预计下个月,就可以进入金陵中学开始学习数理化基础学科。

    本来这批日本留学生都有兰学基础,唯有渡边一郎例外,想来与他的身份大有干系,中国摄政王歌舞伎的弟弟,这层关系只怕早报到了日本皇室和幕府。

    “嗯,他挺好的。”,苇月伊织清纯俏脸闪过一丝孺慕。

    叶昭就笑”说:“习惯就好,你呀,可以常与他见见面。”,渡边一郎偶尔会来看姐姐,但也不敢太过频繁。

    不过今日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日本小婢跪在拉门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日语。

    苇月伊织就回了几句。

    叶昭好奇的问道:“说甚么呢?”,

    苇月伊织道:“一郎和朋友来拜会我,我叫他回去了。”。

    叶昭说道:“那倒不必,走吧,一起去见见,我可也好久没见他了。”

    苇月伊织就对那小婢又说了几句,小婢随即退下。

    渡边一郎每次来拜会姐姐,苇月伊织都是在外宅的待客室见他,内宅蓉儿常常来玩耍,苇月伊织知道中国人的规矩”自不能令弟弟进来。

    此次渡边一郎是与朋友一起来的,微胖的中年人”典型日本面庞,上唇处留了一撮小胡子,实则现在日本蓄仁丹胡的并不多,这面相,令叶昭一见就微微有些反感。

    在待客室,渡边一郎见到叶昭当先进来吃了一惊,急忙站起鞠躬,恭声道:“摄政王殿下!。”

    微胖的日本人略通中文,吓了一跳,忙跟着鞠躬九十度,一口生硬的中文:“尊贵的殿下,我是田村守一,幕府高家。。”

    叶昭微微点头,心说原来是他。

    高家是幕府武家官职名,乃是主持重大典礼仪式之人,这田村守一来金陵月余,实则类同与常驻金陵的日本公使。

    叶昭大马金刀坐于上座,苇月伊织静静坐他身畔,渡边一郎和田村守一跪坐在下,田村守一眼里闪过喜色,自想不到无意中见到了中国摄政王,他来拜会苇月伊织,也不过是希望苇月伊织能替他在摄政王面前美言几句。

    不过比较头疼的就是给苇月伊织带来的贵重礼物看来可有些轻了,本以为她只是摄政王身边的歌舞伎,自也没多少份量,听她弟弟说,她也并不能常常见到摄政王,今日一见,显然情报有误。

    “一郎,好好学点本领,不要只想着舞刀弄枪”那不过是莽夫一个。”,叶昭笑着说,对这个小伙子,印象还是不错的。

    “是,谢谢您的教诲!”,渡边一郎忙躬身。

    问了几句渡边一郎学习的情况,实则叶昭又哪里会好心了?不过日本也好,朝鲜也好,学习新学都是必然的结果,这却不用敝帚自珍,以为不教人家就能一劳永逸,那是很幼稚的作法。

    说着话,叶昭回头看向田村守一,问道:“你来见伊织,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田村守一一直不敢插嘴,此时忙躬身道:“殿下,鄙国德川将军写来书信,愿意以举国之力协助殿下北伐,只要殿下有需要,鄙国就会大量征募勇士为殿下效劳。”

    仆从军炮灰?叶昭笑了笑,若是在境外作战,征集四夷仆从做炮灰倒也不错,但在中国大地上,还是免了吧。

    何况日本人哪有这等好心?变着法的想通过战争来学习,来装备他自己的军队吧?若给幕府训练出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武装,其必然要一统日本,打败裁撤那些阳奉阴违与其作对的大名,这可大大违背自己的初衷。

    “德川将军的心意我领了,孤王会写信感谢他。”,叶昭淡淡的说了句。

    田村守一自然不敢再说下去”忙哈伊了几声。

    “伊织,你和一郎说话吧。。”叶昭起身,苇月伊织跟着站起,对渡边一郎和田村守一说了几句日文,两人就恭恭敬敬告辞。

    回到后宅碧水水池之畔的内室,叶昭与苇月伊织用过晚膳,已经是掌灯时分,小婢燃了红灯笼,室内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霞光,别有一番绮旎。

    烛光之下”苇月伊织唤来井上老师,在那略带苍凉的三弦琴乐曲中,苇月伊织为叶昭舞了一曲心战,柔软腰肢轻动,雪袜轻抬,华丽丽的舞篓,古典而庄重,令人生不出半丝亵渎之心”却只能赞叹其美。

    舞毕,苇月伊织以长袖遮面,为叶昭斟酒”叶昭笑着鼓掌,说:“跳得真好。”,举杯一饮而尽。

    井上乐师退下,苇月伊织轻声道:“先生,您肯定乏了,泡个热水澡就歇了吧。”

    叶昭笑道:“好啊。”,

    从舞室西侧门,穿过一段长廊,再拉开一道木门,就是洗浴房。洗浴房分里外两进,外间有喷头浴缸,内则是温泉池。叶昭早听说。金凤按照苇月伊织所说”建了日本风格的温泉间,前阵子刚刚竣工,实际上就是热水池,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叶昭在外间打了香皂冲澡后”围了浴巾进了温泉间,随即不由得赞一声好。

    隔着对面透明玻璃拉门,外面鲜花锦簇,蝶舞莺飞,琉璃围墙外,又是苍松翠柏。

    水池极阔,延伸到玻璃拉门前,水面刚刚到玻璃门下的木阶,拉开玻璃推拉门,坐在木阶上吹风”想来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水池内有嵘峋假山,泉水汩汩而出,若是冬日,室内想来白雾缭绕,倒真和温泉池没两样。

    下了水,坐在石阶上,叶昭惬意的出了口气,水温略热,倒是刚刚好。

    靠在木壁上,用白毛巾盖了眼睛,闭目养神,随即就听沙沙的脚步声,是苇月伊织那特有的典雅步子。

    其实叶昭知道苇月伊织必定会跟来,日本民间男女混浴是一种风俗,苇月伊织虽从小就进了艺馆没有这等体验,但却也不会觉得忸怩。

    所以叶昭下水时围在腰间的浴巾并没有解下,虽说和这个恬静的大美女一起泡泡澡不失一种放松的办法,但却也不能跟她赤诚相见不是?

    “伊织啊,你穿上衣服再来。。”叶昭并没有拿掉盖着眼睛的白毛巾。

    苇月伊织明显怔了一下,说:“是。”,

    叶昭随即醒悟,说:“不是叫你穿正服,就穿内衣吧,你们叫它祷绊是吧?要不你就找条浴巾,给裹得严严实实的。”,

    苇月伊织答应一声,不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去而复返,接着水声轻响,鼻端淡淡香气飘来,叶昭知道,她已经坐在了自己身畔。

    拿掉毛巾,转头看去,苇月伊织一袭白白的长祷绊,就是那种简约的和服风格,浸在水中,越发显得清美可人。

    “先生,我帮您搓背。”水声一响,苇月伊织起身,到了叶昭面前,又矮了下去,想来半跪在了水中石阶上。

    叶昭心可就不由得跳了几下,任谁在温泉中,这般美艳女子跪在你面前要服侍你洗澡,娇美容颜从下仰视着你,想不心猿意马那是极难。

    摆了摆手,叶昭笑道:“算了,坐会吧,聊聊天。”,这要真的肌肤相亲,叶昭可就怕自己把持不住了”他很喜欢和苇月伊织在一起这种恬静的感觉,也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就这样静静坐着闭目养神,十几分钟后,叶昭问道:“伊织啊,我注意到了,你跟自己的本国人说话,总是用日文,说心里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侵略者?”,

    沉寂了一会儿,苇月伊织说:“伊织只是不想忘记自己是日本人,先生,伊织是您的人,不会背叛您的。。”

    叶昭就笑,侧头看着她,轻轻摸摸她秀发,说道:“言重了,我是怕你想家而已,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我就算把你们的天皇赶下台,你最多也就心里难过,难道还会害我?”,

    苇月伊织呆了呆,想来没想过面前的男人竟然有将今上皇罢黜的念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叶昭回身”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后,苇月伊织说:“先生做的事,伊织不懂,可若是先生杀了很多很多伊织的家乡人,伊织会流泪,会哭泣,会为他们祈福,先生不喜欢,伊织也会去做。”

    叶昭微微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粉嫩小手,说道:“嗯,我懂的,放心吧,我不是屠夫。”,

    又过了一会儿,叶昭睁开眼睛,笑道:“泡了这半天,倒真解乏,时候可不早了,今儿就宿这儿吧。。”

    回到寝室,苇月伊织早换了新的长祷绊,雪白庄重,风姿绰约。

    这一次苇月伊织却是将她的薄褥紧紧挨着叶昭的薄褥铺下,又去吹熄了灯笼,室内一团漆黑。

    月光洒落,室内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叶昭不经意转头,却见苇月伊织黑如点漆般的眸子静静看着自己。

    两人软枕挨得极近,苇月伊织呼吸的芬芳都能轻轻吹在叶昭脸上。

    看着她,叶昭微微一笑,撩开身上软毯,说道:“来。”,

    苇月伊织嗯了一声,娇躯就钻进了叶昭软毯里,叶昭轻轻抱住她,隔着薄薄雪白祷绊,只觉丽人冰肌媚骨,拥在怀中妙趣难言。

    脚下,轻轻碰触那去了雪袜的滑腻,更是撩人无比。

    叶昭轻轻亲吻她的朱唇,苇月伊织温顺的吐出香舌,任由叶昭吸吮。

    “伊织,要跟了我,你喜不喜欢?。”叶昭喘着粗气在苇月伊织雪白耳廓旁说,怀中这般一个妙趣无穷的美人儿,叶昭不禁情浓似火。

    “伊织都听先生的。。”苇月伊织轻声说。

    叶昭呆子下,随即微微一笑,轻轻在她耳侧粉颈上印了一吻,躺回枕头上,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拥了拥,说道:“改天再要了你。”,却是突然感觉自己根本没碰触到丽人心扉,就这么霸占了这个气质恬静的女孩儿,未免无趣。

    苇月伊织温顺无比,自不知道主家在想什么,方才感觉主家喜欢碰触自己雪足,一对粉嫩小脚就轻轻夹住主家足踝,身子也紧紧贴在主家怀里。

    叶昭被搔的身子寸寸酥麻,心下苦笑,轻轻亲亲她嫩滑脸蛋,柔声说道:“好好睡吧,以后就当我是你最亲的亲人,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跟我说。”,

    苇月伊织点头,靠在先生坚实的胸膛上,听着先生温和的话语,心下平安喜乐,好似心儿也找到了依靠。

    伏在叶昭胸前,第一次这般快的入眠,睡梦中,小声哼起了儿时的歌谣。

    叶昭拥着她,心说这世上也没我这般可怜的王爷了,怕今晚会做春梦吧?轻轻吻她秀发,也慢慢闭上了双目。[(m)無彈窗閱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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