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节 阿伽珀诺尔
受到凝滞术影响，自身状态保持不变的双球，相对于周围的宇宙环境，那就是突然速度归零的，别人一直在运动，就你不运动了？
那还得了！
这才是凝滞术和时间停止真正的差距。
但是，别人的大宇宙不都是背景的吗？
你一个恒星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看戏？非要显示一下存在感的么！
来不及反应的戚远，看着即将脱离视野的双球，心情崩溃！
特别是身边还有两个啊，不能再用凝滞术了，这要也被带走了，一会儿审问俘虏，不就剩下那一个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吗？
干脆，点阵传送术，先把这俩送进类似救赎之路的次元空间去，免得再惹麻烦，一个不好又死了，戚远找谁说理去？
刚刚那个百分百没救，因为戚远要顾身边的俩，没空救他！
而凝滞术本身的生效时间足够他亲密接触“火热的恒星”了！等到凝滞术模型在高温下自动崩解，估计那个双球也别想逃过热分解的命运，这比什么裂解术都劲儿大！
戚远为点阵传送术剥离着魔力，心头都在郁闷，眼看着那两个脱离了迷宫术的双球冲过来了！
只见他们的腹部，或许是腹部吧，分别露出一个黑又粗的管子，紧接着就是一点亮光闪过，戚远就感到自己身上恒定的宇宙护甲颤动了一下……
这什么东西？宇宙护甲是拿来抵抗太空环境下，无处不在的粒子射流的，特别是恒星系内的恒星风。
碰到宏观能量冲击，起反应的难道不该是另外一个，由法师护甲改进而来的传奇护甲吗？
可惜戚远当下没有仪器在手，仅仅凭借感官，是没办法判断出对方的攻击手段的。
但是不管怎样，双球那快到令人没有反映机会的攻击，也就和挠痒痒差不多，让人刚有感觉。
戚远这下安心不少，要是就这种手段，他完全可以硬顶着，把点阵传送术施展完成，送这两个家伙到安全的地方呆着去！
这就是点阵传送术不适宜于实战的原因了，魔力消耗太大，等闲施法者要把这个奥术引导完成，那时间足够敌人攻击无数轮了。
两个双球看戚远在自己的攻击下毫无反应，干脆将那管子收回，戚远估计那东西要是被直接命中，说不定能从管口打进去，算是弱点之一。
事实上，戚远能有这么大闲心，看戏一样施展法术，原因就在于他心中判定了对方拿自己没办法。
在地球上的种种实验就表明了，能量输出超过一定程度，任何冲击手段就都不如热能术的效率高了。
而热能术是没办法以现有材料制作魔法器具、魔法武器的！
以双球这种宇宙航行技术，再加上他们互相追逐时摆出的架势，还做机动规避，明显攻击手段是局限于地球人类曾经的想象的，宏观可实现的攻击武器，对于戚远来说，都可以硬抗！
哪怕是核武器，都拿他目前恒定的一身法术没办法，更别提什么激光、射线之类的了。
要想拿出什么出人意表的攻击手段，要么这个星系跟太阳系不在一个世界，各种规律、原理发生了改变，要么就是双球的技术、对宇宙的认识超过了地球人类的水品！
很显然，两者都没有发生，等冲到戚远身前的两个双球开始变形的时候，都没有能够拿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
不过眼看着“葫芦精”变出四肢，背后出现各执兵刃的四条手臂，却一条腿都没有……
戚远都不禁感慨：“真是猎奇的世界，胳膊这是真的长在后背啊！”
是的，不是长在肋下两侧，而是背后，这让戚远想起了地球上的那个神像，说不定，他又中奖了！
戚远没有再给两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施展余地，直接把他们送进了次元空间，看看最后的那个迷宫术还没有崩溃迹象，干脆也不再理会。
他必须第一时间向地球发送信息，这个方向极可能有着埃盖马尼的踪迹，后续人员千万不要再过来了，除非接到他的通知。
如果再也没有他的消息，那就说明此路不通！
戚远连续施展两个传送术，回到突破号里面，这么片刻功夫，突破号已经离开数万公里了！
这正好是突破号施展一个宇宙格斗传送术的距离，重新传送到战场附近，随后微粒子穿刺传送术开始启动引导，戚远将自己当前所在星系重点标示出来。
一切完成，戚远看向那个依旧没有动静的迷宫术，他开始满怀期待了，说不定这个被追杀的家伙，正是一名抵抗憎恶的存在。
当戚远看到他的时候，原本同样是“葫芦精”形态的双球，已经成为了巨人形象。
他手足俱全，不多也不少，除了比例上比起地球人类大得多，“皮肤”貌似金属材质，其它的就不怎么稀罕了。
“施法者，你好。”前葫芦精正在抱着双臂看向戚远留下的谜题：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是谁？
“你好，你和你们，都来自艾梵瑞尔？”戚远觉得开口就是“施法者”的，出身于地球所在宇宙的概率不高，毕竟世界融合前，这边应当没有所谓“施法者”，无论哪个星球！
“艾梵瑞尔，是的！”葫芦精低下头，他没办法平视戚远，除非戚远飞到他的平行视线处。
“这么说，你是新晶壁的土著？”
葫芦精的称呼让戚远很不适应，他还没把艾梵瑞尔的住民当作土著看待呢，好不好！
“我叫戚远，来自地球，属于人类。”
“我的名字比较复杂，你可以叫我阿伽珀诺尔，来自……就来自星界，我是泰坦。”
戚远表露出惊讶神色来，泰坦巨人，地球上是有许多关于他们的神话的，没想到艾梵瑞尔真的有！
不过既然地精、精灵都能有，有泰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的令人惊讶的，则是他们的宇宙航行能力怎么那么差？
这和神话故事里的泰坦，反差有点大吧！文明程度、技术水平，似乎都被地球人类反超了！
第二百八十一节 震慑
“你的星界语很不错。”泰坦似乎是在搞外交？
这倒是正合戚远心意，一言不合就开打不是什么好事情，到时候想知道点什么就必须用奥术，暴力读取思维、记忆，容易被经过针对性训练的人物欺骗。
“过奖了，这都是通晓语言的功劳。”
“哦，是的，施法者的力量！”泰坦可不懂得什么是含蓄，什么是谦虚，原始版本的通晓语言连土元素语言都搞不定，更别说什么“星界语”了。
能有目前的良好效果，离不开曾理的深入钻研，这个仅和语言文字相关的预言学派奥术，是深入了解预言学派的上佳突破口。
通晓语言可不是地球人类的同声传译设备，地球人类的科技式翻译，说白了是要把那些已知的语言作为数据库，然后由中央处理器进行对比，最后获得翻译的效果。
而通晓语言的模型里并不存在数以万计、十万计的各种语言信息，它一样是与曾理猜想中的虚灵进行交易，理论上，只要交易中的价码够高，虚灵就可以把任何现实存在的语言文字翻译过来，而且是双向的。
原始版本的通晓语言之所以在一部分语言的翻译表现上不好，就是因为价码太低，而施法者对目标语言的了解又太少或者完全为零。
对于预言学派的奥术而言，降低交易价码的唯一方式，就是施法者获得更多目标信息。
曾理改进的通晓语言成为了三级奥术，只要与原本的等级——一级，一比较，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么，神奇的施法者，想必那三名追击我的憎恶爪牙，已经被你制服了？”泰坦说话挺直接，或许是他根本不习惯与人类交流吧。
“请恕我直言，这种奥术，应当困不住我们。”
戚远看着泰坦脸上的金属皮肤居然能配合着两个“摄像头”，做出惊讶的表情，心里的情绪简直无以言表，更关键的是，自己居然能看懂！
这一刻，戚远是深刻后悔了莽撞地使用传奇凝滞术，要是那个怪模怪样的玩意儿不掉进恒星里，说不得自己能多一个试验品！
解剖开来，看一看金属是怎么做到变化表情的，又是怎么成为生命的，甚至于组成他们的金属是什么成份的……
想想都心痛！试验品就这么少了三分之一！
“啊，没关系，他们出不来的，当然不是依靠迷宫术。”戚远心不在焉。
“哦，这样啊！”泰坦点头，要不是太空中施展的迷宫术里，不存在什么气体物质，恐怕这个动作就能带起一阵风。
“那么可以放我离开吗？我必须找到勇者圣冠陛下。”
戚远一下子紧张起来，艾梵瑞尔的住民口中的“陛下”，基本就是神祗，之所以说“基本”，原因是要除去那些信奉伪神的家伙，他们称呼伪神也是陛下！
问题是，这个“勇者圣冠”又是谁啊？戚远根本没听说过，然后泰坦不是神吗？地球神话看起来失真不是一点两点啊！
信仰其它神祗的，当然自己不是神，能够让庞然大物般的泰坦尝试外交解决问题，只不过是因为戚远在无意间展露了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已。
虽然生活在星界的泰坦一族不擅长奥术，但是他们自发形成的法术抗性和其它肉体属性，足以媲美在星界生活的龙族。
地球人类虽然与半身人、矮人、精灵等等艾梵瑞尔住民和平相处了许多年，但对于艾梵瑞尔无数的种族依旧算不上有多了解，原因就是类似泰坦这样的，连那些半身人、精灵，都只知道个名字，甚至于名字都不知道。
事实上，地球人类除了自己行星的事情了解比较充分，宇宙中的其它种族不是一样不知道吗？
不过生活在星界中的泰坦在见多识广这一方面，可是远远超越了主物质位面的居民的。
一般出身于主物质位面，又能畅游星界的施法者，就没有哪个是好惹的，他们外表往往看起来弱小，但真的动手，基本都强得不可思议。
戚远的迷宫术，按照人物卡归类，只有八级，但八级奥术对泰坦是不可能生效的，他们只要成年，天生免疫传奇以下奥术和神术！
问题是这个自称人类的施法者，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而且一出手就是四次，无一例外！
阿伽珀诺尔是最后被迷宫带走的，前面三次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看起来只有金属脑袋的大个子，选择好好说话，毕竟戚远没有一上来就表露敌意。
阿伽珀诺尔不会知道，说穿了这就是法术抗性和法术穿透的对抗，虽然戚远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法术穿透能力，并不是他自己研究所得，但是只要学会了那就是他的，求学者和开创者使用同一成果，可不会有差别。
还记得曾理、欧斯彭他们喜欢在神性畸变体身上做实验吗？神性的法术抗性非常强大，虽然稀少的神性，表现出来的抗性在效果上不如泰坦那么高，但在本质上，无疑是超越泰坦许多的。
曾理他们以神性为对抗目标，找到的穿透方法，对付起诸如泰坦、龙族这些以“皮糙肉厚”来抵抗法术的家伙，可谓效果超群。
“勇者圣冠，这是哪位陛下？”戚远疑惑道。
“就是勇者之神，海若尼斯陛下！”阿伽珀诺尔老老实实解释。
“哦！”这个名字听说过，按照地精大法师提供的神学常识，这一位属于中等神力的真神，阵营归属于守序善良，他的圣职者必须属于善良阵营，不论是守序、中立还是混乱，但是一旦偏移至绝对中立乃至邪恶，就会失去一切神眷。
追逐阿伽珀诺尔的三名类似泰坦，身上流露的混乱之力，早先就令戚远有了一些猜测，如今这位又与一名守序善良的神祗有关系，戚远不由得已经有所偏向。
“他们为什么追你？看起来你们是同族。”戚远意有所指。
“曾经是同族，可惜埃盖马尼力量大增，我们没有防备，他们都已……”
第二百八十二节 消息
埃盖马尼，果然是这个名字，戚远心下一紧，即便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眉头皱起。
“你们飞了多久？那一位距离这里远吗？”
阿伽珀诺尔有些疑惑地回答：“他们追我两个星程了，那一位？埃盖马尼吗？”
两个星程，一星程是多少公里？戚远开始考虑一会儿用哪个预言法术换算单位比较合适了，这通晓语言看起来还是要改，连单位都不晓得直接换了！
戚远：“有人告诉我不要直呼神祗姓名，否则容易被感知到。”
“那是对的，但埃盖马尼还不是神祗，最多是伪神吧！”泰坦的回答令戚远瞬间轻松不少。
是了，刚刚那三名被腐化的泰坦并不具备神性，对于真神来说，神性已经没有太过重要的意义，所以梦蛹才会见到一个稍微像样的，都直接赐一点神性。
而未曾真正点燃神火的伪神，神性作为燃料，是不可或缺的，每多一点都比少一点要好得多。
“我们镇守战斗之神的神尸，晶壁系扩张之后，没有防备原本一直在主物质位面的埃盖马尼会突然出现。”
泰坦们显然还没有与地球宇宙的智慧生物有过接触，用语还是延续曾经的习惯，晶壁系扩张，明显就是指世界融合了。
“神尸？”戚远想起了地精大法师，还有曾经短暂同行的半身人德鲁伊，他们都提到过古神。
古神陨落之后，在艾梵瑞尔的星界留下了庞大的神尸，历经无数岁月，没有任何改变，传闻中，在古神的尸体里，存在着成为神祗的钥匙！
同时，神尸也是古神复活的关键，在白之书中，有过探索神尸的记录，但无一例外，探索的主人公有去无回，记录中只有他们的计划和对他们的描述，却没有探索的过程和结果。
那些人无不是享誉一时的强大战斗职业者，其中以史诗施法者为最多，甚至还有一些疑似为神性生物的存在。
“是的，神尸，我们已经失败了，战斗之神的尸体不能任由埃盖马尼亵渎，我必须找到陛下。”阿伽珀诺尔很焦急：“晶壁系扩张实在是太奇妙了，我们失去了与诸位陛下的联系，祈祷都得不到回应。”
听起来，镇守古神尸体的泰坦们，与许多神祗都保持着联系。
“那你怎么找海若尼斯陛下呢？”戚远估计这家伙总不至于就在宇宙里面乱飞就行，遇到上古憎恶，能找一位真神来对抗，确实更靠谱。
埃盖马尼还没有成为真神算是好消息，但戚远也不觉得自己冲上去就能消灭对方，想想强大神力的自然之神付出了什么代价，就算梦蛹是真神，比埃盖马尼强得多，可欧拜●亥也比他戚远强得多啊！
“海若尼斯陛下虽然没有明确回应祈祷，但我能够感受到祂的方向，我想祂是回应了我的，方向就是谕旨！”
泰坦一脸肃然的表情，戚远心想其实这个模样才比较适合金属，动不动就焦急、惊讶的，看着真是惊悚！
艾梵瑞尔的神棍文化可真是根深蒂固，就连生活在宇宙环境里的家伙都不能免俗。
戚远其实很想多问一点，比如泰坦的身体就是这样的，还是说里面有个驾驶员啊？
虽然用法术直接侦测也能得到答案，但不是有失于礼节嘛，地球人类还没有养成见人就拍个侦测阵营、一看你是邪恶我是善良，二话不说先过两招这种习惯。
比起满足好奇心，寻找强大外援显然更重要，戚远必须让阿伽珀诺尔先走，反正他还有两个素材不是！
“好吧，祝你早日找到海若尼斯陛下。”
说着，戚远就将迷宫术解除了，重新出现在宇宙中，结果突破号又已经飞远了，肉眼去找都找不到了！
要不是戚远和突破号之间有着自动值守的信号联系，他还需要计算好一会儿，才能找到飞船运动到了什么地方。
“施法者阁下，或许你可以与我同行？”不知道泰坦是看出了戚远还有许多问题想要了解，还是另有目的，主动出言邀请道。
“不了，我必须去观察一下，埃盖马尼威胁着我的同族。”戚远决定小心翼翼的，在远处看着埃盖马尼，无论如何，就这样闻风而逃，置之不理，都是不可能的。
阿伽珀诺尔的脸上只有类似摄像头的眼睛，再也没有其它器官，或许星界没有空气，他们平常交谈就需要以类法术能力作为中介，所以才不需要收集声波的耳朵？
刚刚戚远在以次级心灵连线和他沟通，但他们同族之间呢？看起来他们既不精通奥术，也不怎么精通神术，或许就是异能、类法术之类的吧？
再比如，阿伽珀诺尔在赶路的时候，将躯体变形成了双球状，而低速状态下又伸出四肢，戚远根本没有能够通过观察，找到他们的四肢都是藏在哪里的！
还有金属的身躯，需不需要新陈代谢呢？如果需要，他们怎么排泄废弃物？
问题太多了，戚远一样也没办法再去探究，和阿伽珀诺尔一道寻找勇气之神，不但安全而且有趣，但他心中很清楚，他不能逃避，肩负着探索前路的重任，只要数十亿同胞还面临着灭顶之灾，只要他还没有死去，任何个人的兴趣爱好，都必须向后放，哪怕是祈愿术！
“对了，阿伽珀诺尔，你知道哪里有祈愿术吗？”戚远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祈愿术，我似乎见过，但那位施法者已经死去了。”泰坦的话，令戚远很惊喜：“他就死在战斗之神的……里面，古神即便殒落，也非凡物所能亵渎。”
戚远一脸惊喜，古神如何，他目前兴趣不大，但祈愿术他势在必得。
阿伽珀诺尔表情复杂，劝告道：“我知道你想寻找那位施法者的遗物，但我劝你不要去，古神殒落，并非死亡，更何况埃盖马尼也在那里。”
“谢谢你，阿伽珀诺尔。正如你必须寻找勇气之神，我也必须面对上古憎恶，至于祈愿术，那只能是顺带的。”
“好吧，我会记住你的，戚、远，还有地、球。”
第二百八十三节 后手
地球需不需要被泰坦记住？
想必是无所谓要，也无所谓不要的。
只有地球上的人，才会因为理所应当的将地球视作了私有物，而对于他人的赞誉和毁谤、铭记和窥视感到喜或不喜。
有愿意相信无法抵抗的危险即将来临，从而选择离开的人，就有实在舍不掉私产，宁愿相信所谓危险都是无稽之谈的人。
这是曾理的看法，对那些以各种理由留下的人，他是没什么好感的。
不过他说服不了黄馨。
“我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永远保护谁。”黄馨获得了难得的私人时间，最近一年来，她和曾理夫妻间单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加起来可能都超不过三十个小时。
值得庆幸的是，她当年看对了人，不论在曾理心底，是她比科学知识更重要还是后者比她更关紧，至少在她自己都无法尽到做妻子的义务的时候，曾理依旧毫无条件地支持她，这就足够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黄馨的眉角此时是极柔和的，一种没有力气了的柔，是她仅仅在面前这个人身边时，才会流露的情绪，特别是世界融合以后。
曾理轻轻呼气，没有插话，他知道自己的劝说必然是无效的，但“说”本身，似乎就是一个仪式，愿意离开的人都已经安排地好好的，只等一艘又一艘好似太空堡垒的航天器制造好，大家按次序上船，各自承担本职工作，就能奔向或许更好的未来。
可是黄馨并不满足于此，她是决意留到最后的。
“歌词多好啊，可是曲子不好听，所以年轻时候的我是不爱它的。”黄馨似能体会曾理的无奈，对他微笑：“直到现如今，我才理会得它的词之所以好，是因为真，它的曲之所以不好，还是因为真。”
“你能明白的吧？真话难美，真曲难和。这和咱们选择的道路有什么不同呢？”
曾理点头，不论俩人有多少不同意见，关于人生的道路，认识确实是相似的，不论是到大自然中寻找真实知识的自然科学，还是到人类本身中寻找真实的社会科学，不真都不行。
而求真，是除非你以坎坷为美好、以痛苦为和顺，否则路上所遇，总会令人意气难平的。
所以这条路上的人少，少到令那些没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认为它就是虚幻的，也没有人可能走上去，一切宣称自己走在那里的人，都是骗子！
如此情形下，两个追求相同的人，能够相遇相守，也属莫大的难得了。
“我留下，不是说就能保护他们如何，谁不能懂得自强自立的道理，他最终都要倒下，没有谁可以被他依靠一生。”黄馨说得越明白，看得越清楚，曾理知道自己想要做的劝说越没可能成功。
既然黄馨明白事情的发展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依旧如此选择，那就必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但是自强自立，四个字说一说很容易，两手两脚做一做，太难了。除了那些怕苦怕痛的人，还有没能力再去苦再去痛的人呢啊！”
黄馨没有去数什么名单，曾理就算没关注过政府的分配，此时也很清楚，运载能力有限、制造速度有限，先走的，是希望。
而那些自觉时日无多、甚或老朽无用的人，有那么一部分，会做出什么选择。
黄馨是绝对不会放弃他们的，即便她这一生杀伤无数，如果一条性命就是一滴血，她的双手估计要被裹起来，胀大很多层！
但是曾理觉得自己妻子太心软、太温柔，正如自己没有把爱全部给妻子一样，妻子也把她自己大部分的爱，分给了全人类。
无怪乎黄馨的阵营一直死死扎在守序善良不动摇，而戚远不过是说句话、杀个人，就把阵营变得乱七八糟，实在是他们的初衷就不同，信念也不同！
“好吧，我不劝你了。”曾理自觉大势已去，唯有等待最后的时机，只不过那时还能不能有所谓的时机，很难说。
他把制造好的航天器就安置在地面信号接收站的二层，那是他的团队实验室，目前只有他自己使用了，其他人要么已经离开很久，为迁徙的大部队探索前路，要么被分配到“太空堡垒”中，做驾驶员、做保镖、做教师、做保姆……
必要时，曾理可以在一瞬间召唤随时待命的航天器，只需要一秒钟，他就有机会用航天器携带黄馨远离太阳系！
曾理已经悄悄的在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系，比邻星的一颗外轨小行星上布设了传送法阵，可以与他相呼应，只需要一秒钟，就能逃出生天！
“亲爱的，我想拜托你，带着俞老他们先走。”黄馨竟然反过来要曾理先走，这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他自己有的是借口，眼皮一挑：“这件事情，恐怕要麻烦可嘉，信号站现在就剩我和辉钻、栾叶三个人了，那里关系到戚远的归路。”
黄馨一下子无话可说，戚远之后的所有人，与地球的联络都是多点式的，关系到整个地球多个种族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多几个联络站点，多几倍能量消耗，并不是不能令人接受的事情。
而戚远作为第一个出发的，告诉他其它信息接收站坐标的消息，发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应，曾理估计，很可能是戚远又已经长距离传送，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这样的情况下，地球和戚远的联系还是维持在一个点上，同时还要经过这个点，戚远那边的消息才能及时与其它已然踏上征途的人们保持共享。
所以这个信号站，依旧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同时，黄馨也不可能安排地精大法师和半身人笛卡尔留到最后。
黄馨无奈苦笑，抓住曾理平放在膝上的左手。
很快，李可嘉接到曾理夫妇的邀请，直接传送了过来。
李可嘉在奥术上的天分只能算一般般，能够拥有如今的施法能力，几乎完全是靠刻苦得来的，常规施法的技巧，是被他硬生生抗住无数次施法失败造成的魔力反噬，才磨练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四节 领域光辉
“市里留守的干部还没走，我走了算怎么回事。”李可嘉一听黄馨的要求，立刻摇头。
各个地区的一把手，在这个时候都主动、被动地选择留在最后，那些往日里想要争权夺利的野心家们，除了个别想要留下来，火中取栗的，其余的家伙全部原形毕露。
生死关头，特别是明知会死，却一时不死，乃至要过很久才死，这可真是一剂考验人性的良方。
不过黄馨她们没兴趣观赏那一幕幕可笑的场景，她们有着无数重要的事情去做，即便事情做完了，回家与家人一起享受片刻难得的时光，都比关注那些家伙的丑态好得多。
那些人，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
“但是俞老、尚老他们，已经为我们贡献了一辈子，他们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走，我是想，无论如何，就算是绑也要把他们绑走！”黄馨对李可嘉说着自己的打算。
“这……要不让溱溱去吧，我们原本打算最后走的。”李可嘉同样无人可用，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名单都已经确定，哪怕是留守的人员，都已经定好谁上哪艘船了，要想临时改变，就要改动至少两个家庭……
只有自己的家人，才能这样支使，人就是这样的，对外人不好开口，只好委屈自己人。
让顾溱照看着一众老人，当先离开，也就意味着李可嘉夫妇将会隔开，哪怕将来全都安全离去，分别的两个人所乘坐的航天器有没有往一个方向进发，或者会不会有一方在半路遇难，都是很难讲的事情。
或许此一别，就再无相见之期。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像戚远一样，完全不需要进食、饮水，哪怕彻底脱离航天器，都可以简单生存，只要别跑进无魔区域即可。
“这……”黄馨觉得不妥，其实老人们的家人才最合适做这样的事情，可惜，他们如今全是孤寡老人，一群倔老头，根本劝不动。
“就这样吧，我是之前不知道。就让溱溱去，我对曾大哥你们有信心！咱们早晚可以畅游宇宙的，分别一时有什么大不了！”李可嘉不由分说，直接传送走了。
“唉，死不得了啊！”曾理假装叹气，却笑着对黄馨道。
“被人依靠的感觉还不错吧？”黄馨也玩笑一句，随后叹气：“可嘉是难得，还有溱溱。”
“现在我最担心的，其实是已经出发的人，里面咱们的同路人太少了，宇宙航行，会遇到多少困难，根本无法预料。”
“如果他们经受不住考验，说不定打败那一艘又一艘太空飞船的，不是外星人，也不是上古憎恶，而是他们自己。”
“可是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经受住了重重考验的人，大多留在地球，大家都要站最后一班岗，现在就盼着，我们把大实话都告诉了他们，而他们能在实践中，发现运用实话的办法了。”
黄馨她们确实已经尽力了，正如她所说的，世上从没有什么救世主，人若不能自强，不论是留在地球还是前往了什么球，他们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就在黄馨和曾理静静对视之时，欧斯彭标志性的嗓音响了起来：“快，快！戚远来信儿了！”
“他怎么说？”曾理霍然回头。
“他发来了新坐标，说是要到下一个恒星系去了，而且他把突破号彻底改造了，加装到六个元素池，只保留外装甲、结构骨架、中控系统、蓄能系统各模块和三个传送系统。”
欧斯彭的嗓门，随着距离房门越近而渐渐恢复正常音量，要不是曾理用法师之手打开房门，估计他能一直保持高分贝。
“哇，黄女士好久不见，更加光彩照人了！”欧斯彭笑着恭维，或许是因为尤莉斯最近都没有再离开他，地精显得愈发活跃了。
“你也一样，辉钻。”
“咦！”欧斯彭走近之后，却似是发现了什么，仰头盯着黄馨的脸，看得非常仔细。
“我脸上有什么？”黄馨立刻扭头瞪曾理一眼。
曾理很无辜：“你脸洗干净了，没东西！”
“不对！”欧斯彭大叫一声，道：“我最近一直在尝试联系博卡布陛下，所以找了所有关于祂的资料！”
博卡布，魔法之神，凡物封神！
黄馨心下一跳，有关神祗的事情，她和曾理都在保密，没有向任何人提过。
曾理是不希望黄馨被其他科研人员当作实验素材一样接触，黄馨自己则是认为当前形势一直不安定，不适合公布有关消息，避免引起更大的思想混乱。
毕竟她能够认识到神祗在当下环境的存在，是客观事实，需要正面面对，需要保持着严谨的态度去了解，而不再是曾经那种作为无稽之谈的迷信行为去打倒。
可是其他人还有很多并不能认识到这个程度，他们所认为的科学和哲学，都是存在着刻板偏见的，之前支持自然之神教会在各个地方开枝散叶，就已经引起了全社会的大讨论。
很难说，那些认识不到位，存在本本主义的家伙们，有没有真正领会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没有，公布党内高层再有人自己就试图成为“神仙”？这就是火上浇油了！
可是始终危机深重的社会和自然环境，没有留给人们统一思想、深化认识的时间和条件，此时此刻，只能选择避免扩大影响。
虽然这样做，问题和矛盾依旧存在，而且还可能因为长时间的发酵而造成严重的思想混乱，唯心主义大行其道。
但是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先保证整个种族、民族的存续，然后才能谋求发展。
此时此刻，原本就对神祗具有相当程度认识的艾梵瑞尔住民，很可能发现了他们隐瞒已久的事情！
“领域光辉！”欧斯彭一下子跳起来，满目惊喜之色：“对，是领域光辉！”
“黄女士，不，是陛下！”欧斯彭说话都要颤抖了：“您的领域是什么？看在可怜的欧斯彭是您的好朋友的份儿上！”
“辉钻，咱们谈谈吧，你别激动。”黄馨有点无奈，不过此时此刻，或许也是好事，毕竟她所获知的信息，都是冥冥中自然浮现的，到底有多可靠，她心里其实还是忐忑的。
第二百八十五节 窥视
地精大法师或许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目睹一位神祗的诞生，就像戚远从没想到过传说中的“百臂巨人之神”会是这样一副尊容。
埃盖马尼像是一滩褐红的烂泥，似乎在尝试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整个战斗之神的神尸，可是祂的身躯不太够用，总是露出边边角角，令人一眼望去，就知道那被祂包裹着的是什么。
“巨人之神”啊！
无论这个巨人是两条手臂还是一百条手臂，难道不该雄壮庞大吗？
现在这样，庞大或许沾得上边儿，雄壮是完全看不出分毫来的。
战斗之神是一位古神，新神中并没有以此为名的，神职与之相关的，倒是有不少，比如战争之神贾苟斯、太阳神佩罗、勇气之神海若尼斯等等。
其中战争之神贾苟斯的神职，与战斗之神关联最大，最为接近。
这位已经成为尸体的古神，据说一直飘荡在艾梵瑞尔的星界中，亘古以来，寻找祂的、偶遇祂的、死于祂的，不计其数！
祂的尸体在当下环境中，就是一个伸展开的巨大类人形象，身躯、四肢俱全，更为细节的则被埃盖马尼遮挡，难以直接观察。
祂的周围，已经有了十几颗极小的天体环绕，戚远估计那些都是被祂的引力场捕捉到的，每一个的轨道都很怪异，如果细算，很可能会有一些在数百上千日后相撞。
不过这里面并没有能够达到小行星级别的天体，虽然战斗之神的尸体看起来并不比寻常的恒星小多少，但或许正因祂的形体状态，才使祂在世界融合后，在当下宇宙的规则中能够继续存在，而不是成为一颗自行坍缩的球状天体。
当然，这种毫无实验支持的猜想意义很小，至多不过是戚远的第一印象带动了他的直观想象，事实到底如何，还需要更多细致、严谨的论证和研究。
不过当前的情况，就是戚远躲在正被不断撕裂的小行星带里，远远地观望过去。
阿伽珀诺尔离开之后，戚远把突破号寻回，然后就以预言法术搞明白了一星程约等于十亿公里。
若要做个比较，那么光在真空环境下，时速是大约十点八亿公里。
也就是说，被戚远丢弃的突破号原本配备的，位移机动系统，二十个小时就可以跑完这两个星程！
之所以戚远没能在空旷的太空中一眼发现埃盖马尼和战斗之神的尸体，完全是因为祂们都在太阳的另一侧，而戚远到来的时间不够长，还没能看到环绕恒星公转的祂们。
其实说公转不太准确，目前这个恒星系所属的全部天体的公转和自转，都在调整之中，战斗之神的尸体似乎太过于庞大，有与原本的恒星系主人——恒星，分庭抗礼的趋势。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或许数千上万年后，这里就将成为一个双核心引力场，恒星与神尸以伴星的形态运动。
还有可能，则是整个星系的物质都向中央集中，最后物质越来越多，形成一个位于地球近点的黑洞，区区二十多光年的距离，一旦黑洞形成，太阳系必将被波及。
那个时候，即便没有任何外来物种的侵略，地球依旧不免于难。
不过当下是不必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戚远藏身的小行星带正在两大引力源的撕扯下渐渐分散，它们或许将在漫长的时间和轨道调整中，分别成为附近行星、神尸的卫星。
又有可能在互相撞击中，渐渐分崩，尘埃、碎片最终落在神尸表面，一点一点将其完全覆盖，成为一个体积空前的庞大天体。
戚远必须承认，他的到来很及时，若非如今，将来再至时，他很可能还要承担挖土的工作，所谓考古，不就是如此吗？
看起来，埃盖马尼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之前戚远都做好了面对另一个梦蛹的心理建设，但真的看到了的时候，心情便陡然放松了。
若是真神，不必讲别的，仅仅按照欧拜●亥和梦蛹的表现去推断，戚远潜意识中认为“百臂巨人之神”应当也是百臂巨人，更何况他还见过地球上的“十臂巨人像”。
真神给予凡物的，是其所能认知的形象，那么戚远眼中的埃盖马尼就不当是一滩烂泥的形象。
哪怕祂确然乎就是一滩烂泥。
这个角度看来，阿伽珀诺尔的推断没错，埃盖马尼顶多是一名伪神，或许祂具备了神性和领域，但一定未曾点燃神火！
事实上，上古憎恶确实难以凭借自己点燃神火，祂们毕竟是“入侵者”，一定意义上，所作所为就是在为自己开辟适宜的生存环境。
而艾梵瑞尔的神祗、封神之路，显然是与祂们的生存方式相悖的。
推崇极度混乱的存在，不可能支持所谓信仰，因为能够形成信仰的，本就深具秩序，哪怕是艾梵瑞尔那些身处混乱阵营的神祗，也存在着自己所认定的秩序。
虽然都被称为混乱，但具体含义上明显差距极大，就像欧拜●亥的中立与博卡布的中立完全不同一样，凡物们无法理解，不代表组成它们的信息不存在。
从这个角度来看，戚远将信息作为他的“三维”猜想之一维，就是很有道理的了。
当年梦蛹为什么直到偷袭格乌什，成功窃取权柄，才终于晋身真神，一发而不可收拾？
正是祂此前尝试信仰封神而完全无法实现。
埃盖马尼或许也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有了梦蛹的经验，也或许就是梦蛹在前引路，埃盖马尼开始有条件尝试组建教会，引诱信徒，以伪神的身份积累信仰，最终意图染指神位？
这很难说，作为凡物，戚远只能从自己所经历过的，所见到的，去推断，去猜测。
埃盖马尼的牧师称之为“百臂巨人之神”、“战斗之神”、“混乱守护者”。
这里面，或许就揭示了祂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祂在窥视战斗之神的神职，意图通过古神的神尸，窃取权柄，从而重演梦蛹的封神之路！
而百臂巨人之神和混乱守护者所代表的神职，则像梦蛹的梦境神职一样，窃取的权柄是一味药引子，真正的力量，将由祂们自己演化！
第二百八十六节 蚊子
必须阻止埃盖马尼的行径！
但是戚远恐怕难以做到。
这从戚远当下的两个俘虏那里就能体现一二。
因为急于观察情况，戚远没有详细研究什么，只是将其中一个解剖开来，大略观其结构，然后与另一个完好无损的，分别扔回了次元空间，说不定什么时候戚远就要使用星际探索丙型，可没办法随时带在突破号里。
通过杀死泰坦，人物卡提示了他们的等阶属于史诗，不过更多的信息还是来自于戚远自己的观察。
泰坦的生命形式不同于已被人类认知或猜测的任何一种，他们的身体完全用于供养灵魂，而不是人类那种灵魂与肉体互相哺育的情况。
他们的肉体不存在思维器官，身体完全由金属物质构成，而且还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金属，其单质与惰性气体的特征非常类似，而且泰坦体内几乎没有化合物，之所以不能将几乎去掉，完全是因为戚远还没机会完成彻底的实验去证实。
很难想象，这样一种似乎完全以无机物组成的生物，怎么存在新陈代谢，怎么存在生长发育。
但是他们偏偏也有成年与否的概念。
戚远怀疑，他们的魂能状态是确定他们年龄、发育阶段的重要指标，除此以外，实在难以测度。
要知道，连神经都不存在，他们到底以什么驱动身体？想解开这个谜团，已经是一件需要消耗相当时间和素材的课题了！
就连这样的泰坦，都不免被腐化，成为埃盖马尼的爪牙。
或许上古憎恶以混乱力量腐化对手的本领，并非来自成为神祗后的权柄，而是祂们本就具备的能力？
戚远觉得自己的推测一定距离真实不远，欧斯彭曾经很肯定地说过，梦蛹在窃取权柄之前，就能与强大神力对抗一二，只不过那时祂的凶威还差得远，诸神与祂交锋多是借助信徒，降下一些力量而已。
埃盖马尼与那时的梦蛹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吧？
有一些强大能力也算不得令人意外。
但是绝对不能坐视埃盖马尼窃取权柄，一旦让祂成为了第二个梦蛹，后果不堪设想，谁知道区区二十光年，能够迟滞一名真神的脚步多长时间？
然而海若尼斯是不必指望了，泰坦的飞行速度堪称蜗牛，两星程飞了多久？戚远不知道。
但戚远很清楚的是，阿伽珀诺尔与他分开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飞出去三十多万公里？突破号都还能观测到他！
就凭这个速度，离开恒星系都不知道要多久！
等着他找到海若尼斯，估计埃盖马尼就已经可以把勇气之神按在行星上摩擦了……
实在不行，只能自己上，再怎么说戚远手里还有热能术，对于憎恶有着针对性的制约能力。
再加上突破号本身的三套传送系统，在宇宙中无论是数万公里间的近身格斗，还是数光年间的远程追逐，都还有着一战之力的！
不过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逃不逃得走，而是埃盖马尼会不会因为戚远的骚扰而舍弃神尸！
体量如此巨大的埃盖马尼，整个系统的冗余空间必定是不小的，热能术即便可以对祂造成威胁，想必也十分有限。
瞬间的效果或许很好，但热能术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威力过大！
输出热能过高，它本身的奥术模型就无法存在。
在法术生效的一瞬间，模型将所有供应进来的魔力转化为热能，同时给它一个方向，紧接着模型就会被汹涌的热能摧毁，它同样无法在冗余超负荷后保持系统稳定，崩解是它必然的结局。
一瞬间的热能输出，对于几十米大小的家伙或许都很致命，但对于可以大致覆盖一颗恒星的存在，算得了什么呢？
体积越大，其组成的系统本身的冗余空间也越大，大到宇宙的程度，它的冗余可以随意承受人类的热能术，你在局部随便乱来，也不会对宇宙产生影响。
那一颗颗恒星，散发的热能难道不比你小小人类产生的一点热能多得多吗？
恒星崩溃了？宇宙崩溃了？
它们若有生命的终结，走向死亡的过程也是以亿为时间单位的！
戚远非常怀疑，自己的热能术命中埃盖马尼，对祂来说，会不会就类似于被蚊子叮了一口的感觉。
所能期待的，也就是憎恶这种存在本身，因其混乱，而没有类似体积的宇宙天体那么大的冗余空间。
但是戚远估计，即便是最好的情况，自己的热能术可能也要至少上百个，才能真正伤到埃盖马尼。
幸而祂还没有成就真神，这当真是最大的幸运了！
戚远将最后一份紧急信息，交由粒子束携带，开启微粒子穿刺传送术，无论自己能不能成功吸引埃盖马尼的注意力，无论埃盖马尼的结果如何，地球都必须做好准备了，立刻、马上出发！
做好最后的准备，戚远进入感知领域，并将一直以来对抗梦蛹最有力的记忆坐标系显化出来。
然后，引导启动突破号的宇宙格斗传送术，同时由他自己引导施展热能术！
必须传送到埃盖马尼跟前，热能由高温物质向低温物质传递的特性，造成了热能术的最佳生效距离，就是越近越好，射程一说，对它并无任何意义。
面对弱小，远程的热能术过于浪费；面对强横，远程的热能术根本发挥不出最大威力！
发出最强大攻击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突破号的外装甲是人类此时找到的最强大的化合物，无论韧性、硬度还是结构强度，都远超世界融合前最先进的航天金属。
这里有着新世界的无数馈赠，也有着科研人员的辛勤汗水，一次又一次枯燥无味的重复性实验，足以磨平任何人的激情！
但材料学就是这个样子的，它是一门试错的学科，任何新材料都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才最终找到的！
然而这样的化合物无法承受热能术，所以热能术魔法器具无法实现。
同样的道理，举手投足间都是海量混乱力量的上古憎恶，会被这样的人类智慧结晶阻挡吗？
第二百八十七节 燃烧
戚远舍不得突破号。
如果不是因为施展热能术需要元素池的能源供应，他是不想让突破号跟着他一起到埃盖马尼跟前的。
可是真的到了跟前，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戚远才蓦然察觉，埃盖马尼居然如此庞大！
无论怎么扭动颈项，触目所及全是褐红的烂泥！
与梦蛹的灰色雾气不同，埃盖马尼自然散逸出的力量，是褐红色的。
或许这就是祂与自然间的粒子交换？之所以能够被宏观的光学视觉看到，是因为量太大？
这个猜测连戚远都不敢相信！
一个与真神类似的存在，会无法控制自身的能量？
祂竟然存在能量散逸的现象？这种事情，在戚远身上都不会出现的！
当热能术被戚远按在埃盖马尼的身躯上时，他的心情是极好的，一者埃盖马尼极有可能正在承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以至于能量散逸而无法自制，再者热能术顺利生效，上古憎恶自发的法术抗性好似滚汤泼雪一般，从受术点迅速褪向四周。
但是戚远没胆子继续观察下去了，能有勇气直面如此存在，都是因为身后还有亿万人的性命，自幼以来的教育和社会环境，赋予他的道德、文化取向，都在催促着他犹如自毁一般挺身而出。
如果曾经的罪孽不能以“小成果”、“小贡献”去抵消，那么以生命呢？
戚远即便执意寻找祈愿术，想要复活父母、复活师长、复活无辜，可是灵魂会消散、灵魂会离去，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抱着一线希望，哪怕千百年过去了，只要他自己还没有死，他就还是要去试一试的，别人且不说，万一父母一直跟随着他，而并没有远去呢？
这是不可能放弃的念想！
但是那些极可能再也活不过来的人怎么办呢？戚远平日里是不愿多想的，只管做就是了！
然而埃盖马尼就拦在这里，自己的后面是地球，是可能出现在这个方向上的无数移民飞船，是悄悄离开，继续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复活希望，还是就此彻底与曾经告别？
戚远决定辜负蒯教授的期望，“义无反顾”是他的性格，无论是面对科研，还是面对责任！
理智和智慧无法解决当下的问题，他所能倚仗的只有运气！
运气足够好，他就能破坏埃盖马尼的图谋；运气足够好，他就能将埃盖马尼引向远方；运气足够好，他就能够杀死埃盖马尼！
当下运气就很好，戚远驾驶着突破号传送而去，埃盖马尼没有来得及在近点对他发起反击！
传送中看不到热能术的最终效果，但始终保持在感知领域的戚远，看到了令他惊喜的一幕！
汹涌而至的混乱之力，散发着褐红色的光芒，在满是黑白线条的世界里，撞上了保护突破号传送的奥术能量！
“博卡布陛下没有留下任何教义，祂只告诉我们，绝对中立。”地精大法师应邀开始了又一次神学讲座。
这次听众只有两个人，但他满怀激情，将魔法之神的神徽捂在胸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这种中立可不是任何中立所能比拟的，不仅仅在善恶之间、乱序之间，更在万物之间！”欧斯彭手舞足蹈，似乎单纯的语言根本无法描述清楚。
只见他又是指天又是划地，恨不得把唾沫涂到对面那对夫妇脸上。
“我不知道你们能否理解，绝对中立，它是绝对的，又不是绝对的，对于其它，它就是绝对的，对于自己，它也是中立的，是那种……把绝对画一个长度，也站在正中间的！”
曾理有点发怔，他看看黄馨，却很意外地发现妻子正在点头。
黄馨若有所思：“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这话出自《论语》，是孔子学生记载，孔子对中庸的直接解释。
曾理是不记得的，他学理出身，对于各种哲学，虽然跟着蒯教授耳濡目染，都有涉猎，但要问他原文之类的，那基本是答不上来的。
欧斯彭现代汉语学得挺不错了，但对科研工作已经基本没有意义的古汉语，就没什么涉猎，听得不明所以。
还好，他们现在有曾理改良过的通晓语言，欧斯彭给自己加持上，让黄馨再念一遍。
“大致含义，我认为和你讲的是一样的。自从我决心成为神祗，各种各样的哲学思想，都有学习，每一种，我都不能完全接受，但是其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养分，可供吸收。”黄馨说着。
欧斯彭在通晓语言的帮助下，很快理解了其中含义：“是的，是的，很像！可惜我的感知属性不高，对于博卡布陛下关于中立的释义，没办法理解得更透彻。”
说白了，凡物所接触的世界是相类同的，所能够提炼出的认识和思考也就是相通的，一定要讲谁比谁高明，那就不可能从一两句话、一二十年的表现去判断。
但反过来说，从凡物的所见所识、所思所想中提炼出来，由思想而信仰、由哲学而神学，若是跨越时间长河，经受了千锤百炼，那么神祗由初生到成熟及至衰老，似乎也并非完全无形无状。
黄馨所正在经历的，就应当是神祗将生未生，汲取凡物思想中的养分，化为自己所需的信仰，通过自身的行为，使捏合在一起的思想重新成为一个始终自洽的体系，然后使它不断壮大的过程。
如果不成体系，又或者不能自洽，那么任何壮大的努力都可能使之凌乱而畸形，最终结构性的崩塌也就不可避免。
那个时候努力新生的神祗也就丧失了存在的基础，最终将会永远不能出现于人间，当与祂类似的神祗出现时，也已经不再是那位曾经的失败者，两者之间仅仅是相似而已。
而一个自洽的、成体系的思想，或者称之为哲学、信仰等等等等，无论什么名字，接受它、实践它的凡物越多，它就越壮大，凡物始终不断地在与大自然进行交换，交换粒子、交换信息。
这些自然而然由凡物产生，又归于大自然的力量，最终将会使那自洽而又成体系的思想具备一个具体形象。
在凡物眼中，像火一样，燃烧起来，于是神祗便诞生了。
第二百八十八节 因谁而明
“神祗的权柄，与祂的教义，往往直接相关。”讲座的主讲人很自然的从欧斯彭变为了黄馨。
一名信仰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比被信仰者知道得更多的。
“魔法之神仅仅告知你们，祂自己的阵营立场，说实话，我是不太理解的。”黄馨比较困惑，按照她所得的信息，似乎信仰中诞生的新神，必定要依托于信徒和教义。
如将教义置之不理，一来信徒难以理解神祗，也就谈不上崇敬信奉，更加不会有信仰诞生；二来即便真有信徒，因为教义简陋，造成众信徒各行其是，后果恐怕比没有信徒更严重。
欧斯彭对此有着一贯的观点：“博卡布陛下不需要信徒，祂对于信徒的态度，同样是中立的！”
“祂不是从信仰中诞生的吗？”曾理插话，所谓古神、新神，他也听到了不少，基本的区分方法，还是了然的。
“不、不！”地精大法师摇头，又连连摇头：“博卡布陛下讲过，神性生物与神无关，神的辉光因神而明，领域光辉是锁的钥匙。”
“这几句话不是一次说的，我只是把它们挑出来。”欧斯彭害怕黄馨误解，语速极快。
黄馨若有所思，欧斯彭说她身上出现了领域光辉，她心中很清楚，那是信仰在聚集，她体内的神性正被无时无刻地炙烤着，明明没有任何热源，但与灵魂相连的神性清晰地传来了炎热的感受。
或许这就是盛传的“神火”说法的来源，此时此刻，神性还未发生蜕变。
原因不是这样或那样的不足，而是黄馨始终拒绝火焰的燃起，作为燃料的神性没什么问题，但点燃火焰的条件令她极不满意。
“或许我猜到了。”黄馨点着头，一语毕，却见另外两个人眼巴巴望着自己，只得详细道：“魔法之神，很可能仅仅信仰自己，同时不接受任何信仰。”
“啊！可是，博卡布陛下是强大神力无疑！”地精大法师眼珠上翻，来回晃动：“阿瑞纳达的人类中，曾经有过信仰自己的牧师，他最后差一点点高举神座，他说过信仰自己的道路不是捷径，而是死路，权柄狭窄、神力微弱，甚至托举不起自己的神座。”
“他信仰自己什么呢？信仰自己确实不是捷径，依照我的经历来看，那将是难到无法想像的一条路。”黄馨大摇其头，想要封神，还要走捷径，与自杀无异。
在艾梵瑞尔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当前宇宙，事情是确凿无疑的，能量守恒，要获得多么大的力量，就要付出多么艰辛的努力，连热能术这种威力超出了限度的奥术，用出来都是先把自己的模型毁掉，余威才去伤及目标，更不要说威能远远超过一个奥术的神祗权柄了。
“信仰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那也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那位牧师受到了博卡布陛下的启发，说起来他在那时也是一位著名的天才，可惜最终选择将自己微弱的神火熄灭。”欧斯彭很是有些唏嘘，自有记录以来，唯一成功凡物封神的，就只有博卡布。
而受到祂的激励，后来千多年间，不断有天赋高绝的凡物意图重现奇迹，可惜大多无声无息地失败了。
仅有一个算得上成功的，却主动熄灭神火。神火不是权柄、不是神格领域，也不是神国神座，熄灭了，也就殒落了！
神祗的其它力量都可以继承，唯有神火不可能继承，神火不熄神祗不灭。
“魔法之神怎么样，我不是很关心，你的情况能和欧斯彭所说的印证吗？”曾理握着黄馨的右手。
“若我理解没错的话，‘神性生物与神无关’讲的是那些还不懂得寻找道路、践行道路的；‘锁’指的就是道路，而且必须是自洽成系统的道路，‘钥匙’指代的所谓光辉就是信仰了。”黄馨做起了翻译工作，不过准确度如何，她自己也没谱。
“神的辉光因神而明呢？”欧斯彭显得比曾理更急切。
“这一句，我感到有疑议，就我所感受的，神祗诞生于信仰之中，辉光指代信仰的话，应当是神因辉光而明吧？”
很显然，黄馨与博卡布的观点存在差异，这或许与他们各自选择的道路不同有关。
在黄馨的认知中，她所坚持的理想不是她所提出的，也不是由她发扬光大的，她只是一个继承者，自愿践行，同时因为整个世界的变化，有了她挺身而出的现实需求，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位有着共同追求、共同理想的同志，想必结果都是一般无二的！
所以要论信仰的话，自己应当是一个符号，是理想的缩影，而并非那个叫做“黄馨”的人或者神是理想。
就连艾欧关于封神的解释，都讲到了，神性生物最初聚集领域，形成雏形，开始获得收拢信仰的权能，是因为神性生物成为了那个领域、那条道路的具体形象。
具体形象，这样的称谓让黄馨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道德经》，开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是没有具体形象的，凡物当然可以讲、可以论，但只要形成了有具体含义的，无论是词汇还是图像，那就已经不再是“道”了，顶多就是“道”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若没有这明确的一部分，凡物无法理解，无法崇信，他们只能望而生叹，如此情况，当然不存在什么信仰。
所以神祗需要成为明确的一部分，以此收取信仰，强大自身。
也因此，由于那被明确的一部分的不同，才有了神祗间强弱的分别，权柄的不同……
对此，戚远应当最有发言权，先后正面对抗两名上古憎恶，对祂们之间的强弱比较，真是太明确了！
相对于星际探索丙型，宇宙格斗传送术的十数万公里跨越区间，不但跨越距离短，而且中间传送过程的时间差也短！
正常情况下，稍不注意，都不可能察觉到如星际探索丙型跨越十光年所光临的怪异空间。
但是在埃盖马尼的褐红色扑击下，戚远的感知领域准确地捕捉到了传送过程的那一瞬间。
冷汗随着突破号再次出现在宇宙中，而浸透了全身衣物。
第二百八十九节 战斗
埃盖马尼直接扑击了传送中的突破号！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埃盖马尼的力量瞬息之间闯进了传送过程的那个异空间！
幸运的是，宇宙格斗传送术因为工作距离较短，设计时考虑到动用这个法术一般都是发生在战斗中，所以有关保护能量的模型被加强到了极致。
埃盖马尼的褐红色混乱之力，没能突破保护能量，就在异空间中消散无踪了。
“幸好，幸好！”戚远惊魂甫定，刚刚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梦蛹渗透救赎之路，异空间、次元空间，面对这些神祗、憎恶，真的不好用！
地球人类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人家未必不晓得啊！
望着远处，在视野中缩小成了一小团的埃盖马尼和神尸，戚远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要把自己撂在这儿了。
如果埃盖马尼对他的骚扰无动于衷，只是像赶牛虻的尾巴一样，甩几下的话，他就必须再冒险上前！
好在比起梦蛹那种随意一瞥，都能渗透救赎之路，对戚远造成巨大麻烦的强悍威能，埃盖马尼差了不少。
祂的混乱之力看似强大，却松松垮垮，在传送过程的异空间内，没能第一时间击破突破号的防护，立刻就被异空间撕扯地四分五裂，无影无踪。
或许是那些混乱之力也被传送走了？
那样的话，无缘无故遭遇了混乱之力袭击的地方，该怨谁？不会也是自己吧！
戚远有点气苦，就算埃盖马尼力量松垮，比不上梦蛹，他也没能耐拿人家怎样啊！
可惜戚远想象力还不够丰富，那些混乱力量可能被传送，同样可能被吃掉啊！那个异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和外面到底有什么区别，这些东西乱想不行，不敢想同样不行。
不过当下不是做学问的时候，戚远飞快地施法，制造探测卫星，他在这么远的地方，可看不清埃盖马尼都在做什么。
再没有比让探测卫星去送死更好的选择了！
不一时，十二颗卫星在隐形仆役的忙碌中全部组装完毕，戚远亲自施法，将它们一起传送到埃盖马尼近点，哪怕全部被毁，想必也能传回几张有价值的图片。
之所以不再动用元素池，则是戚远希望突破号能够一直维持能源储备饱满的状态，如果真的把埃盖马尼搞恼火了，追着自己不放手，能逃多久，可就看突破号的能量能维持多久了！
就以埃盖马尼能够突破异空间，直接追赶传送的能力，说不定点阵传送术的次元空间也不保险，救赎之路在地球能够抵挡一部分梦蛹的力量，谁知道是不是梦蛹不屑于用更大的力量对付戚远啊！
再者说，从这里进入的次元空间，未必是救赎之路那样已经成熟的，还有可能是地球信号站那种新生的。
新生的次元空间，戚远估计别说压制埃盖马尼，说不定会被埃盖马尼一脚踹蹦，就算祂没脚！
说起来，地球宇宙未来讲不好还会有成为一个超大型晶壁系的潜力，可惜戚远觉得自己看不到了。
单凭现在的作死行为，就没戏！
卫星传回的照片，很明确地告诉他，你必须继续上去踢馆！
埃盖马尼还是在专注于覆盖神尸，也不知道是不是祂这样子，把整个神尸都包裹起来，就能获得祂想要的了。
但是无论如何，戚远不想面对第二个梦蛹，至少埃盖马尼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还能抵抗！
戚远牙一咬，再次由突破号引导传送，自己引导热能术，这回要奔着还裸露在外的神尸去，那些正在边缘努力蠕动的“烂泥”受到冲击，或许更能引起埃盖马尼的注意。
突破号几乎贴在了神尸表面，戚远明显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力量，无视了突破号的一切物质和奥术能量，直接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但是戚远将热能术释放出去的瞬间，留意于自己的感知领域，却没能找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力量，他没有时间细查，必须在热能术出手的同时，驱动突破号传送离开。
这一回，褐红色将整个突破号包裹了起来，还是没能突破防护。
但是，突破号出现在宇宙中的一瞬间，戚远看着周围，顿时颤抖起来，他的坐标不是这里！
小行星带！
周围是一颗又一颗轨道散乱的小行星，根本不是戚远原定的距离神尸十万公里的远处！
这个小行星带在贴近神尸的地方，两者仅仅相距数千公里，之前戚远就是藏在那里观察的。
此时此地，更偏一点，视觉上看来，或许距离神尸大约两万多公里！
埃盖马尼是可以影响传送的！
只看祂想不想，愿不愿罢了！
若是如此，祂能否将突破号直接从传送中拉出来？
戚远不敢将嘴闭紧了，他怕上下牙齿撞坏了。
就算抱着再崇高的理想，谁不想活呢？面对必死的局面，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绝对称得上世之英雄！
戚远此时此刻，完全不想做什么英雄了，他只是有点小自私的寻常人，想追求世界的真理，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安稳度日……
可惜这能够驱使他逃生的念头刚刚生出，就被直奔突破号而来的一颗小行星碾碎了。
那颗小行星运动速度极快，戚远下意识地计算，如果没有意外，它都能直接逃逸出当前恒星系了！
但是即便它的体积决定了它的名字是小行星，那也只是相对行星而言的，突破号在它面前什么也不是！
再加上突破号自身速度的方向与它的运行方向是钝角相交的，如果不立刻逃离，必然就是突破号化作尘埃的下场。
戚远再顾不得其它，全力以赴，配合着突破号，共同引导宇宙格斗传送术，向着更加远离神尸的方向传送出去。
可惜，埃盖马尼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混乱之力如影随形，异空间中，突破号再次被包裹了起来。
必须感谢宇宙格斗传送术的改良者，首都航天工业研究所的几位史诗和传奇，如果不是他们执意将保护能量加强，很可能突破号和戚远已经死三次了！
最后这一回，戚远很明确地感受到，保护能量在混乱之力的打磨下迅速消散！
第二百九十节 堡垒级
奥术坐标有两种算法，其一是以自己为参照物，作为坐标原点，计算目标地点的相对坐标；其二是以某个相对固定的参照物为坐标原点，计算目标相对坐标。
宇宙环境下，可以很明显地感知到，无物不动。
两种算法不论选择哪一种，得出的结果都是一个坐标集合，而不是一个点，这个集合里必然要包含一系列坐标，如果纸上作图，会是一条弧线。
对于戚远来说，以自身为原点，是他最为熟悉、最常使用的算法，这个算法少了一个转换步骤，但逆推来路时比较麻烦。
所谓各有利弊，然而生死关头，熟悉、快速、准确，就是最大的利！
埃盖马尼没能在短时间里打破突破号的防护能量，但是戚远和突破号却流落到了完全与目标地点不符的地方。
上一次在小行星带，至少参照物很明显，还能推算误差有多少，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撞击的这次传送，落点却是两颗行星公转轨道之间的巨大空白区域。
周围连颗陨石都没有！这里更加没有什么人造卫星、空间站，乃至抛洒的废弃物，什么明显的特征都没有！
此时此刻，就连地球附近的太空垃圾都让人那么怀念。
戚远脸色极其难看，什么表情都没有了，整个面部神经似乎都被冻僵了一样，若非周遭没有看到埃盖马尼，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任由突破号随着惯性飞行了片刻，戚远才稍稍恢复过来，原本设想过被追杀，但从未想过会被那样追杀！
传送过程中都被攻击，这是戚远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突破号经过三次格斗传送、两次为热能术供能，六个元素池全部都有消耗。
此时不见了埃盖马尼，戚远指令突破号全力储蓄魔力，预计几十分钟内就可以恢复到饱满状态。
接下来，到底是自己逃命，还是继续迎上去送死？
能逃命的人，是幸福的，虽然他们自己未必这么认为。
承载着希望的孩子们，在自己家长的带领下，搭乘较为安全的第二批堡垒级航天器出发。
他们的前面至少有两批开路先锋——一艘突破级改型，一艘堡垒级。
崔萌萌作为整艘堡垒级上面仅有的五名传奇以上职业者之一，要承担比在地球上重得多的责任。
她必须负责航行中飞行器的安全，配件的维修，迷锁的控制，乃至知识的传授。
堡垒级并不以速度见长，宇宙格斗传送术就是它的传送能力上限，星际探索系列奥术，它都无法使用。
原因就是它太庞大了。
一艘堡垒级，就是一个容纳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如果剥去外装甲，内部就是一个由高楼与轨道组成的立体城市，它除了没有地下部分，其它的地方与地球表面真的差距不大。
紧急打造的堡垒级，各个区块都被严格划分，居住区、工业区、教学区、整备区……
每个家庭，都按照家庭成员组成，在居住区分配有单独的住房，这些以模块化集装箱式构件组合而成的房屋，可以随需求而组合。
一个原本的三口之家，如有新生儿降生，就可以再运来一个集装箱，添加在预留位置，于是三个房间变成四个房间，就生活而言，很方便。
每个集装箱里又分布着卫生间、厨房、晾衣间和卧室。
航天器内的日夜变化，则由航天器携带的迷锁模拟日月，建造时，到底是以新历为模拟范本还是以旧历为模拟范本，也曾引起相当广泛的争论，结果运行了不足十年的新历败下阵来，没有经历过旧历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且他们大多还没什么发言权。
迷锁除了模拟日夜变化，为人类和移植进来的各种植物提供光照之外，最大的作用应当在于禁止了航天器内，传奇以下施法者剥离魔力的能力。
宇宙航行中，来自内部的破坏最为致命，特别是人人都会几手奥术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全民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的有谁发疯起来，要拖全船人一起陪葬，奥术在手实在太容易实现了。
所以面对各种宇宙现象，基本毫无用处的迷锁，最终被应用在了堡垒级，它禁止了传奇以下的施法可能性，而传奇以上的施法者毕竟是少数，出现任何一个，航天器管理者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哪怕是个小孩子，也有很多适合他的位置，总之是要防备自相残杀的发生的。
之所以要设立工业区，也正是因为传奇以下的施法被禁止，衣食住行，就都有了生产的需要，好在现如今有了奥术的参与，工业生产比起曾经完全依靠电子计算机而实现的自动化，更进一步，连日常的机器检修，都可以由特别生产的炼金傀儡完成。
整个工业区，日常维护仅仅需要一位施法者即可，甚至不需要多么高的等级，能够使用五级的造物术即可。
当他需要施法修复设备的时候，向主管单位申请，就能获得元素池直接供能，从而施展法术。
事实上，整个航天器被迷锁禁止传奇以下施法，涉及奥术的设备就也不能制造成类似突破号，可以自动剥离魔力从而施法的那种，否则它们的施法能力更加不可能达到传奇级别，所有设备就都不用动了。
所以堡垒级所搭载的奥术设备，全部都像曾经人类社会中那些用电、用燃气、用煤的机器一样，它们需要元素池不断供能。
正是因此，原本就极其庞大，几乎达到突破级近万倍体积的堡垒级，搭载了数百个元素池，也无法支撑它进行一次性跨越光年的传送旅行。
常规推动动力系统和魔力内压动力系统相结合，最终取得十分之一光速的航行速度，就是堡垒级的日常动力了。
遇到紧急情况，才会动用宇宙格斗传送术。
宇宙航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相当枯燥的，除非你醉心于科研，有着无穷无尽的未知需要探究。
否则舷窗外终日不变的墨色，很快就会将人的好奇心消耗干净。
第二百九十一节 雨后春笋
“我去动物保护区一趟，我听陶阿姨说，我家牛二生病了。”
说话的是个穿着大红色尼绒袍子的高个子年轻姑娘，眼睛又黑又亮，脸蛋儿一直红扑扑的，除了皮肤看起来不是特别细腻，也算得上明艳动人了。
黄晓筱点着头，煞有介事道：“没事，咱们去看看它，我会驱除疾病。”
虽说这个出自神术的奥术，用于治病，效果确实不差，黄晓筱也真的能够施展，可她还没有晋阶传奇呢，会也用不了啊！
黄晓安不在，船上暂时不能练习施法，只能学习基础知识，他有了充分的理由继续锻炼游荡者的各种技能。
“那要提前谢谢你了。”姑娘笑着应承黄晓筱，她外表看起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至少要比黄晓筱大不少。
不过俩人现在算是同学，黄晓筱离开了实验室，再也没办法随时抓到曾理他们无论哪一个，都能问问题了，崔萌萌整日要忙的事情太多，只能偶尔和她交流。
作为父亲的黄子赟施法水平和女儿差不多，这家伙把兼职的游荡者练成了主职业，当年心心念念要做法师，结果凭借游荡者晋升了传奇。
唯一能够满足黄晓筱求学需求的，只有暂时担任大学校长职务的另一位随舰传奇施法者米文昱。
这一位在世界融合前，学习的就是教育心理学，毕业后到西部支教，世界融合后，她所在学校的小镇遭到亡灵袭击，最后和另一位同事保护着两名学生，在一处避难所被黄馨她们遇到。
多年过去，她的同事已经故去，而她本人则成就了法师、术士双职业传奇，同时也培养出了不少优秀学生。
红袍子姑娘布赤，就是她的学生，受限于天赋，如果没有什么奇遇，很可能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二阶施法者的程度，不过耐心很好，留在学校一边用功，一边作为助教，帮助老师照看学生。
黄晓筱因为经常跑去找米文昱，也和布赤混熟了。
一旁伏案书写的米文昱也不抬头，随口交代：“晓筱不要强行施展法术，你毕竟还没有迈过最后那道门槛。”
传奇与非传奇，同魔力的亲和程度有着天壤之别，除了戚远那种被上级力量强行改造过的身体，能够在传奇之前获得令人嫉妒的魔力亲和，普通人还是盼望早日晋升传奇更靠谱一些。
堡垒级搭载的迷锁，就是以此为着力点，阻断了魔力亲和不足的人，剥离大自然中的魔力的能力。
只要魔力亲和足够，施法者本人到底是不是传奇，倒也并非至关重要。
如果是那些与自然结合极深的德鲁伊，同样可以无视迷锁对自然魔力的屏蔽，不到传奇也能施展自然神术。
像黄晓筱这种基础知识极其扎实的施法者，他们对于这些原理都门儿清，真要绞尽脑汁，也不是完全找不到钻空子施法的办法，但那样必然也要付出代价，所以米文昱才特别嘱咐她。
“放心吧，米老师。”黄晓筱答应一声，走到布赤跟前扯着手，俩人便一同往动物保护区去了。
为了将来找到合适的定居点之后，能够尽快改造其自然生态环境，每艘堡垒级内，都设有植物保护区和动物保护区，两者相连，在动植物乃至随着它们和土壤而来的微生物，都适应了新环境后，就会将两者合并，尽量保持自然生态的完整。
毕竟人类还没有完全掌握以基因为基石，制造各种动植物的技术，保存一个足够大的生态园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同时，这里也是在航天器中生活的众多普通人，用来休闲的好去处，每日里工作时长都很有限，能够分配给常人的工作，绝大部分都是军事训练、生存训练，什么维修、生产、教育、医疗等等工作，都要有相应的专业技能。
再加上生活物资生产的自动化，施法能力被压制，其它技能近乎于无的人们，时光就很难熬了。
于是除去愿意参军的，各种艺术行为开始多了起来，就连展现个人厨艺的餐厅小馆，都要讲究艺术氛围。
画家、作家、音乐家……一下子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好似这里的百万人口都并非人类，而是艾梵瑞尔的金精灵！
在地球上出现的是木精灵，他们一般仅仅生活在森林里，与树精、人马、花妖之类的自然精灵为伴，对于艺术品的追求不是很高，在人类眼中，他们都是行为艺术的高手。
与木精灵近亲的金精灵，则大多居住于平原地带，文化与艾梵瑞尔的人类很相似，相对木精灵的社会与性情，要开放得多，他们与许多种族混居着，半精灵大多是由金精灵与其他智慧种族结合而产生的。
黄晓筱和布赤从轨道车上挤下来，动物保护区这一站无论上车还是下车的，都很多。
“天，上面坐得下吗？”黄晓筱心有余悸地看着排队上车的长龙，默默估算刚刚下车的人流，感觉车里会更挤。
“你看，非要跟来。”布赤拢住自己的长袍，以免有人不注意踩到下摆，到时候俩人可能都要倒。
“我要赶快晋升，到时候带着你传送！”
俩人一会儿一侧身子地出了车站，布赤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就往保护区的侧门处走过去，相比正门，那里排队的人就少多了。
原因是侧门专供将动物寄养在保护区的公民进出。
在这里一刷身份证，相关身份信息和权限就都能读取出来了，整个堡垒级之内，都是这一卡通。
原本想要采用虹膜识别技术，但是考虑到那样的设备过于消耗魔力，元素池供应的压力要凭空增加很多，于是在登船的时候，便登记成为身份证，所有信息都记录在身份证里，连发行实物货币都省了。
反正相关技术都是早已成熟的，量子加密技术的大范围应用，使得非法入侵、盗取成为了程序层面无法实现的幻想。
人类社会，真正意义上到达了物质极度富裕的阶段。
第二百九十二节 生活
“可供消遣的地方太少了。”
布赤和黄晓筱两个人入园后，直接向高原区走去，她们从专用通道过，两边的风景比起游览路线差得多，好处是近便，不用绕。
从这里可以稍稍看到远处人头涌动的景象，如此人挨人的环境，很难说还有什么游览的乐趣。
“最近收拾出来了一个美术馆，都是咱们丰盛号上的作品，我去看了看。”黄晓筱说着话，故意把五官皱到一起。
布赤一见她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接下来准备说什么，不禁莞尔：“毕竟之前就在搞创作的人不多嘛，你可别打击别人。”
“话是不错，不过这儿不就咱俩！”黄晓筱也笑起来。
人们骤然从衣食住行中解脱了出来，适应地其实挺快。
除了拾起各自的爱好，更多的正处于放松自己，每日寻欢作乐的阶段。
不过自丰盛号出发以来，已经五个月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从无所事事中脱离出来，每日闲着其实也不舒服！
从事艺术创作的人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那些操持起旧日手艺，开饭馆、裁衣服、做美发……
丰盛号提供的统一配给，衣食住都是一模一样的，人类彰显个性，从而寻求自身存在价值的本性，促使这些行业重焕新生。
不过那些艺术气息不足，与其它同行雷同的，生意就会很差，显得非常清冷。
而那些所谓很有“范儿”的店面，不论他经营的是什么，生意都不会差，比如与布赤生活在一起的多吉尼玛开设的服装店。
他每周只做一单生意，有时候忙或者心情不好，一单都不做，要请他裁制一套衣服，需要预约好久，据说现在已经排到一年后了。
他的原材料是到政务大厅申请，排上单子之后，由工业区的设备自动生产的。
所以，哪怕他想做多一点，也没办法，申请原材料的人太多了，原本能用造物术，原材料一般自己就搞定了，现在则必须等配给。
“对了，多吉哥哥上次说教我弹扎木聂，什么时候兑现啊？”黄晓筱侧身一跳，变成与布赤面对面。
一边说话，一边倒着走，幸好这段路没有台阶，否则非要摔她一跤不可。
“给你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我怎么听说七个音还是不在调子上啊？”布赤抿着嘴，一双眼睛笑起来很好看。
“啊！谁说的？是不是黄晓安那个猪头？”小丫头一下子就确认了，平时家里也就四口人，崔萌萌和黄子赟现在各有要务，再不能像地球上的时候一样总在家里，黄子赟的母亲年前也故去了。
会把黄晓筱在家练声却始终唱不准的事情说出来的，除了黄晓安再没别人。
“哎呀……”小丫头握着布赤的右手就轻轻甩起来：“音不准怕什么嘛……”
“你撒娇也没用。”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从黄晓筱背后传来。
黄晓筱一下子丢开布赤，跳转过来，正是多吉尼玛，瞬间脸就红了。
多吉比布赤大几岁，当年两个孩子随着米文昱一同获救，却都没了家人，迁到内地生活后，生活在一起就像兄妹一样。
两个人的智力属性都很一般，发育成熟后就是正常人的十二、三点，即便全身心投入奥术，终生成就基本也就在二阶、三阶之间了。
不过多吉因为高原血统，高鼻深目，脸庞俊朗，再加上很有艺术才华，特别吸引女孩子。
“音不准，就不行。”多吉语气严肃。
黄晓筱一下子泄了气：“什么嘛，我又不是要做歌唱家！”
布赤只是看着他们笑。
“你们来看看吧，牛二可能不行了。”多吉说一句，就转身走了。
“这么严重？”黄晓筱没想到一来竟然听到的是这样的噩耗。
牛二是多吉和布赤喂养的牦牛，算是宠物，他们俩在地球的时候专门在住处用法术模拟高原环境，那头牦牛一向生活得不错。
上了丰盛号之后，自己家里肯定是没有那样的条件了，于是就寄养在动物保护区。
“不可能吧，牛二那么爱干净的！”黄晓筱大叫一声，扯上布赤就追上去。
一般的大型动物，气味都很大，需要天天洗澡才行。
这头牦牛从小养大，脾气温顺而且会自己洗澡，只要到了傍晚，它就要站到卫生间去“哞哞”地喊人。
黄晓筱自从认识了多吉和布赤，就也喜欢上了牛二。
来到牛舍，这里其它的牛只都不在，只有浑身白色长毛的牛二跪卧在地，旁边还有两名穿着皮制围裙、长筒靴的兽医，头挨着头似乎在讨论。
按旧历算，牦牛一般能有二十多年的寿命，按理说牛二还没到自然死亡的时候，可是看它的样子，似乎确实已经不行了。
牛二抬起上眼皮，看到布赤走进来，大眼珠子都浑浊了，只是“哞”地叫了一声还很轻，然后便把眼睛又闭上了。
布赤的泪水顷刻间就淌到了下巴两侧，走过去轻轻扶着牛角，抚摸牛二的鼻梁。
“医生，医生，你们看出来牛二是怎么回事吗？我有驱除疾病卷轴，有没有用？”黄晓筱凑到兽医旁边。
其中一人抬头，叹气道：“我们已经用了，可是没效果。”
现在看病，不管是人还是兽，也不做什么详细检查，先用驱除疾病，生效了站起来回家，一次性除根，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
不生效的，基本上也很难救活，不过那样的情况下，就会把各种仪器设备用上，至少也要找到个原因所在，有些特殊情况，还是能有针对性手段救治的。
“我们这儿也没设备，已经安排人去政务大厅申请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听了这话，黄晓筱也没办法。
驱除疾病卷轴作为常备药，也是直接配给的，这种法术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丰盛号按人头儿发放。
就是制作卷轴的施法者们一开始累得够呛，产量还跟不上，要知道丰盛号上可是百万人口！
幸亏后来崔萌萌开发卷轴生产线成功，否则负责制作卷轴的施法者非要先造反不可。
第二百九十三节 逃亡
崔萌萌的卷轴生产线解放了施法者，可惜戚远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没人能来解救他。
还不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主动上去送死，两次被撩拨的埃盖马尼就找上门来了！
首先有动静的是附近大大小小的天体们，原本各自按照既定轨道前进着，一瞬间就突然转向了！
戚远心脏“突”地一下，这明显是有一个质量巨大的东西闯过来了！
因为就连突破号，都被改变了漂移方向，被戚远改造过后，失去了位移系统的突破号，只有传送这一种行动手段，它本身的速度和方向，只会受到附近天体的影响而改变。
还不等戚远根据那些大大小小的可见天体的轨道改变，算出变化原因，他就已经可以凭借肉眼看到了。
裹着神尸的埃盖马尼，散发着朦朦红光，正在疾速接近。
埃盖马尼的亮度很低，祂此时此刻就像飘在宇宙中的一块大陆，很有为地球古人实现天圆地方世界观的气势，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说不定以为古人是见过类似奇景。
可惜这是个毁灭世界的东西，戚远看着祂一点想象力都发挥不出来。
不过好的一点是，成功吸引了埃盖马尼的注意力，只要注意着不往太阳系方向传送，应当是能够为地球争取更多时间了。
戚远顾不得再做别的，趁着埃盖马尼还有至少上万公里才能飞到，急忙算出一个百分百不是太阳系方向的坐标，指令突破号再次引导宇宙格斗传送术。
没有改造之前的突破号，使用宇宙格斗传送术必须很小心，只要用四次，元素池能量基本就耗尽了，那个时候连常规的位移系统都没办法工作。
如果敌人还追在后面，那就只有等死或者弃船两条路可选。
好在现如今突破号自重减少，同时元素池增加了两倍，一边传送，间歇期里储蓄魔力，只要不是一个挨一个，完全不给喘息之机，差不多能够一直使用宇宙格斗传送术。
目前最为可虑的，也就是埃盖马尼可以在传送过程中施加影响，戚远不敢使用星际探索丙型。
宇宙格斗传送术的作用距离短，传送过程的时间就也短，埃盖马尼看起来暂时还没有办法击破突破号在传送中的能量防护。
但星际探索丙型跨越光年，传送过程的时间要以月计算，埃盖马尼一旦下了狠心，不让戚远逃走，说不定真能直接在传送过程中打破防护。
如此一来，哪怕勾引着埃盖马尼一直追在自己身后，戚远最终逃生的希望也很渺茫，只能盼望阿伽珀诺尔早日找到勇气之神，而那位神祗也不负自己的神号，勇于对抗埃盖马尼……
突破号再次出现在数万公里之外，只见后方的朦胧红光愈发难以观测，不时就有剧烈的震动，将光线扰得颤颤巍巍。
戚远估计是埃盖马尼一路横冲直撞，有不少小天体直接撞击在祂身上，从而造成了效果惊人的爆炸。
即便如此，埃盖马尼的滔滔炙焰都不曾稍减！
仅有的好消息，或许就是传送过程中，前来阻挠的混乱之力少了一些，没有再将突破号整个围住。
不过突破号离开传送状态之后，自发的飘移方向是向着埃盖马尼那边去的，之前受到神尸引力场的影响，突破号的运动速度和方向，都被改变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动缩短距离，哪怕是一米，都让戚远心情紧张！
他必须想办法借助其它天体的引力，再次改变突破号的运动速度和方向，从而达到远离埃盖马尼的目的。
唯有如此，才能在两次传送之间赢取喘息的机会，让突破号的蓄能系统拥有足够时间，为元素池补充魔力。
好在此时突破号和埃盖马尼之间已经相距五万公里以上，受到神尸的引力影响算是比较弱了，只要抓住机会，传送到任意一颗质量、体积都接近地球的行星，就能有效扭转运动方向！
特别是突破号自身速度不算快，最开始是与上个恒星系五号行星的公转速度同步，大概在五十多公里每秒的样子，后来多次受到天体引力影响，目前已经降低到三十二公里每秒了。
这样的速度，进入地球高轨，都会受到明显的引力抓捕，而宇宙中类似地球体积、质量的行星，实在是数不胜数。
要是能遇到木星、土星那样的大家伙，就更好了！
唯一可虑的，也就是不知道当前恒星系到底有多少行星成员，有没有正好运行到戚远选择的这个方向附近的。
如果运气特别差，一颗也没遇到，那就不得不被撵着传送离开这个恒星系，而到达下个恒星系之前，恐怕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天体了。
游离在两个恒星系之间的天体，往往体积较小，引力对于距离中心点越远的物质，产生的作用越小。
两个恒星系之间的天体，受到恒星的引力都很小，同时它们自身对其它天体施加的引力也很小，所以它们才既没有被纳入恒星系，也没有自己聚集起来成为天体系统。
幸好，经过计算，继续向前两万公里，同时逆时针偏转大约七度左右，将有一颗符合要求的行星经过，不过它和突破号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戚远需要计算一个相当复杂的多维弧线坐标集合，否则很可能就把这颗救命的行星错过去了。
这边戚远额头见汗，在突破号中控系统的帮助下，方程式中的变量终于被列为集合，而此时埃盖马尼的红色光芒又已经接近了。
戚远都不敢去算埃盖马尼的速度，更何况祂还带着一个质量、体积都不亚于恒星的神尸！
虽说恒星也有大有小，质量轻重不一，但只要到了恒星那个级别，和地球的质量比起来，就没有不是从十倍开始起跳的。
而那个神尸与一颗目测比太阳更大的恒星，暂时形成了稳定的双星系统……
这说明神尸的质量，至少也是与太阳相近级别的！
而更大的可能性，则是神尸远比太阳质量大，原因就在于神尸的形状，并不适合宇宙天体，它所产生的引力场是极特殊的，在没有严谨的实验论证前，很难有确定的结论说，是近似于球状的天体的引力场更稳定、效率更高。
还是神尸那种扁平的物质形态所形成的引力场更为强大。
只不过戚远根据常识推测，球状物体的引力散发更为均匀，内耗更小，形成引力场的效率更高。
而神尸从头到脚，物质分布极不均匀，各个部位散发的引力必然是不等的，当将其视为一个整体时，其引力场在形成过程中就有巨大内耗，最终的效率低下，也是极可能的。
第二百九十四节 野望
戚远着实顾不得自己路过的天体，会遭受什么厄运了，突破号一出现在目标行星高轨，立刻就被改变了运动方向，划着弧线朝星球表面落去。
这个时候不能真的落进大气层里面去，那样遭受阻力，突破号的速度就会迅速损耗，除非彻底落到地表，获得行星本身的运动方向和速度。
戚远掐着突破号的方向改变到合适角度，立刻再次引导宇宙格斗传送术，一下子跳到数万公里外，之前行星的引力在这个距离上就对突破号几乎没有影响了。
连续两次施展传送，突破号的魔力储蓄量越发危险，让蓄能系统自行剥离魔力的同时，戚远也动手施展御魔术，这是蓄能系统的奥术原型，由戚远亲自施展，也有接口可以有效接入元素池。
戚远口手不停，目光死死盯住身后的那片朦朦红光，既不希望埃盖马尼追到近前，也不希望祂不再追赶。
最难受的是攻击手段匮乏，人类的身躯先天受到限制，本来就只有几十公斤的分量，想要挥动多大力量？
哪怕本质上再厉害的手段，量很小，小到不足以伤害目标，那也没有意义。
热能术确实克制憎恶，对身处混乱的存在是大杀器，但问题就在于用的人，他能调动多少魔力，一瞬间可以输出多少热能？
戚远因为两次传送，终于距离埃盖马尼比较远了，恐惧感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占据全部思维。
想要与上古憎恶交手过招，突破人类躯体局限将是必由之路，戚远必须能够调动更多物质、更多能量、更多信息！
只有他可以控制的，达到了与上古憎恶等量级的时候，双方才有资格真正对抗。
现在的埃盖马尼拖着神尸，想必还在为了神尸中的某些遗物而承受着外人所难以查知的痛苦，追逐突破号像是小孩子撵蚂蚁一样！
如果不是还有传送手段，单凭突破号原本搭载的双位移系统的最大速度，十分之一光速，估计早就被埃盖马尼追上了！
光是那神尸的引力场，到了近处，突破号就得自己扑上去，跑都跑不掉！
更别说，几乎可以追上传送的埃盖马尼与神尸暂时合为一体，它们所携带的动能了，刚刚凡是被神尸引力场捕获而撞上去的天体，就没一个不是彻底爆炸的！
气体爆炸的冲击波固然恐怖，但决然没有固体爆炸释放的冲击波骇人！
那一颗颗天体都是固体组成的！气态天体要是被神尸路过，就必然要被撕裂开来，组成天体的气体八九成要被神尸带走。
一路上，不知道摧毁了多少大小星球，戚远所观测到的是，完全没有看出埃盖马尼受到什么伤害！
这就是恍如中等神力的力量了，上古憎恶即便不曾封神，也完全不下于一位中等神力的艾梵瑞尔神祗。
从地精大法师的描述里，很难具体想象中等神力可以做到什么，也就不会明白上古憎恶到底身具何等威能。
如今算是涨了见识，上古憎恶的可怕之处，绝不仅仅在于祂们的混乱之力很诡异，更在于祂们的身躯所能承受的打击强度，以及祂们可以调动的天文数字级别的物质、能量、信息等等力量。
这些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同时生命在宇宙中的表现形式，人类和憎恶何以有了如此巨大的差异？
人类的身体极其精密，任何一个细微的零部件损坏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机体的崩溃死亡，然而又有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让很多看起来极重要零部件损坏了的人类，能够长时间维持生存状态。
若将人本身，看作一个独立的系统，那么这个系统的冗余容量既多又少。
多表现在他可以承受各种损坏和错误，拖着残损的躯体一直工作数十年，才最终在冗余超量后走向死亡。
一套极精密的系统，必然是丝丝入扣的，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获得如此冗余容量，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少，则又有许多例证，人类身体的关键部件是那么繁杂，可谓全身上下，任何一处都有，哪怕是作为第一道保护的皮肤，都很可能在特殊性况下，成为致死的因素，更不必提心、脑等等器官。
如此精密，不能动用大量的力量，也就情有可原了。
力量到底是什么？若从宇宙的宏观层面来看，无非就是物质、能量和信息，这些组成了宇宙本身的东西，才称得上力量。
设想人类凭借自身的生物能或者大脑、神经，去驱动使用一个星球，只怕稍稍用力，自己就要粉身碎骨。
在这个宇宙里，你必须时刻牢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类对其它任何存在施加力，它都会反过来对人类施加类同的力。
戚远突然有了明悟，想要更进一步，人类的身躯就不得不抛弃了，他必须变得更“简单”！
这是一个人类早早就认识到的问题，独立系统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它的冗余容量越难以填满，也就越难损坏。
戚远所猜想的“魂能”如果被证实，被认识，那么他也就有了彻底更换身体的条件，只要新身体能够保证他戚远的“魂能”处于生的状态，他就可以不断实验，怎么使身体系统更简单、更庞大！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不需要什么神性、神火、神格，也能拥有神祗般的威能权柄。
但是想要实现设想，首先要保证当下可以活下来！
埃盖马尼并没有留给戚远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区区十万公里左右的距离，对于祂来说或许只是饭后散步而已。
魔力储蓄稍稍恢复，戚远就不得不再次引导宇宙格斗传送术，他不能等埃盖马尼来到近前，那一个个自然而然被抓捕的天体，就是埃盖马尼一次又一次狞笑！
刚刚帮助突破号改变方向的行星，一头扎进红色光芒中，又变作疯狂喷发的碎片涌向深空，戚远看得头皮发麻。
溅射性伤害！能够从神尸表面逃逸的物质，具有多高的速度？携有多大的动能？
这才是真正的挨着即死，碰着便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