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节 人心不足
一块大屏幕，从中间分成了两部分。
左边依旧是发射场地的样子，而右边已经是突破号出现在太空中的景象了。
第一次传送，突破号来到了预定的地球绕日轨道上，完美验证了星际探索丙型在突破号上的应用，达到了设计目标。
“主元素池能源输出完毕！”
“存量符合设计目标！”
“自检完毕，无异常！”
“开启常规推动动力系统……”
一连串电子音从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扬声器传出，屏幕上的突破号明显开始调整姿态，由竖直向平躺转变。
屏幕里看不到的，则是突破号内部，实验室、中控室和休息室，全部成为一个又一个小盒子，随着船体的倾斜而倾斜，戚远在中控室里，始终保持着正常的站立姿态，毫无不适感。
突破号的力矩系统已经开始工作，随时保证船体内部的重力方向垂直于宇航员所处位置，这样就不会使人感到晕眩。
“常规推动动力系统运转正常，按计划陪跑十五度！”
又一声电子音响起，瞬间，整个三层人声鼎沸！
这一刻，奥术的力量，或者将之也称为科技的力量同样没有不妥，足够令观者心驰神往！
所有人都见证了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时刻！
直到突破号在无数星辰的衬托下，看到了月球、看到了四颗高轨道人造卫星之后，三层的客人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曾理和代表艾梵瑞尔各种族的侏儒德鲁伊格林●白槲，一起走上发言台，这里没有再去准备什么话筒，而是由曾理施展幻音术。
“各位，我是曾理。”
“我是格林●白槲。”
“我们代表‘突破计划’的所有参与者，委托了中国政府，邀请大家前来，在此宣布一件事情。”
“‘突破计划’的参与者来自一百零八个民族和种族、来自四十六个政治组织和施法者组织以及个人。”
“我们一致决定，将‘突破计划’的全部资料，在《奥术》期刊增刊发表，赠予地球上的所有智慧生命。”
“凡是有意愿离开地球的智慧生命，在接下来、我们离开地球之前，都可以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同时，突破号在接下来数年航行中传回的所有数据，我们都将刊载在《奥术》之中。”
话音落下，除了代表中国政府出席的尚国华和谢用霖，其他人瞬间议论起来。
曾理的话中，很明显表明了他们这些施法者将要离开地球，而且是集体性质的！
而邀请这么多国家、组织的代表到此的中国政府，是不是也持此态度？是否也有整体迁徙的计划？
“抱歉，我想请问，各位是准备集体迁徙？能知道为什么吗？”来自欧洲的一位老人在他身旁年轻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发问。
侏儒德鲁伊看起来确实就是代表一下，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曾理微笑点头：“好的，老先生请坐。”
“我们，确实计划逃离地球。”
一个“逃离”，令所有人闭上了嘴巴，这里除了施法者，其它国家凡俗社会的政府中人，并不知晓所谓埃盖马尼的存在。
“我以下说明的这些，全部都是猜测，有一点猜测的基础，但是最终结论是真是假，目前没有人能够确定。”
“第一，梦蛹已经暂时性消失，被封印或者被驱逐，我们暂时安全了。”
“第二，与梦蛹一同消失的，还有自然之神欧拜●亥，我们猜测，祂已经因此事而殒落，这一点，自然之神的一部分圣职者也持相同推断。”
“第三，有一个与梦蛹类似的存在——埃盖马尼，已经知道地球所在位置，很可能，正在来的路上，而我们，没有第二位自然之神了！”
三点说完，曾理环视一周，他的语速保持得不快不慢，已经有一些人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众人表情各异，看起来有的忧心忡忡，也有的不屑继续听下去、面无表情。
“所以，我们决定离开，‘突破计划’将为此服务。当然，离开未必能够存活，宇宙中的危险不知凡几，甚至于逃亡的路上迎头撞上埃盖马尼也不是不可能。”
“同时，埃盖马尼也未必会到地球上来，也许留下的不会遇到危险，反而是逃走的死于非命。”
“各位，怎么选择，交给你们自己。”
“如果想走，可以根据我们公布的资料自行研究，我们愿意提供帮助；也可以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离开。”
同一时刻，戚远不必去与谁告别，突破号与地球的信号联通十分顺畅，除了舷窗外的背景，也没有什么离家的感觉。
特别是太阳系内，陪同地球公转的过程中，突破号自动监控太阳风的运动状况，这就像是还在老家闻着草清花香一般。
至少也要等到离开了太阳风的辐射范围，到达太阳顶层的区域，才能真正带来一点去国怀乡的感受吧！
以戚远如今的奥术水平，离开地面几万公里，真跟吃饭喝水区别不大。
常规推动动力系统在地球公转轨道上渐渐提升到设计功率，突破号的速度超过了轨道位置的太阳逃逸速度，此时正好完成陪跑十五度的设计动作。
随后便沿着轨道切线，开始驶向火星绕日轨道，只不过突破号到达那里的时候，火星应当不在“家”。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突破号在中控系统的操作下自动完成，事先预设的数据毫无问题，信息传回地球，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戚远对中控系统的不满意！
戚远想要一个真正的塔灵，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
可惜目前地球学界还没有能够做到这一步，事实上，那样已经相当于创造生命，特别是在戚远提出了“魂能”假说之后！
人工智能在戚远、曾理他们的小团体中，已经被重新定义为真正拥有生命和自由意志的生物体。
当他们真正依据“魂能”现象，制造出一个全新的种族的时候，也就不再需要寻找祈愿术了！
那个时候，祈愿术在生命这一方面，将会远远落后，它在任何传闻中，都无法赋予受术者永生，也无法为受术者改换生命形式！
而研究透彻的“魂能”呢？
想要成为硅基生命，享受一下芯片做大脑的快乐吗？
想要成为天体生命，自己扮演大地母亲吗？
想要成为粒子生命，探寻一下微观的生活如何猎奇吗？
这些恐怕全都不是问题，相比之下，复活亲人？
易如翻掌！
第二百五十一节 色彩
突破号开始向火星绕日轨道进发的同时，魔力内压动力系统也开始运转，从这里一直到达预定的太阳风与太阳顶层交界处的旅程，如果顺利的话，将在七天时间内完成。
所谓太阳风，指的是，由太阳本身的化学、物理反应，向整个宇宙空间无明确规律放射的粒子流，以极快的速度“刮”向四面八方，整个过程类似于空气流动造成的“风”，故而得名。
太阳风的辐射范围是有限的，学界往往将它所能辐射到的区域，视为太阳系疆域。
至于太阳顶层，则是太阳风辐射不到，但是太阳引力场依旧存在影响力的区域，这里到底归不归属于太阳系，始终存在争议。
形成太阳风的粒子速度相比起空气流动速度，算是非常快的，世界融合前，虽然因为粒子流的组成粒子不同以及其它原因，太阳风的速度不均匀，但是被人类观测到的，几乎速度都能超过八百公里每秒。
现如今，或许是魔力的影响，也或许是其它原因，太阳风速度普遍降低到了七百五十公里每秒。
而突破号的常规推动动力系统加上魔力内压动力系统，最高航行速度将达到十分之一光速，也就是大约两万九千公里每秒。
当魔力内压动力系统彻底进入设计功率运转之后，突破号就将追赶早先从太阳出发的粒子流，到达太阳风边界的时候，与它一同出发的粒子流应当还在火星、木星绕日轨道之间的地方。
宏观物体，在速度上超越微观粒子，而且不是瞬间速度，是持续做功而得到的速度，不得不说，在魔力的帮助下，人类的科技水平，正在跨越式向前迈进。
当突破号中控系统的电子音，汇报航程到达火星绕日轨道的同时，魔力内压动力系统也按照计划，达到了设计功率。
到了这个时候，舷窗外的宇宙景观已经成了一副抽象画，远处绽放毫光的恒星们全部都被拉伸成了流动的霞带，色彩缤纷绚丽，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宇航员的光学视力在这种境况下已经作废，不论远近，航天器外的情况，都已无法分辨。
在这里仅有的，可以保障安全的，就是数学、物理、化学……
曾经的宇航员只需要身体强健，具备一定的科学素养即可，然而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的宇航员、航天器驾驶员，必定需要成为在数理化方面，至少一个领域的顶尖学者。
同时，如戚远这般一个人的航天器驾驶团队，也将成为极其有限的特例。
戚远倚仗感知领域，还能观察到另一个世界，他贴着舷窗站立，感知领域可以勉强到达突破号外部。
这里所能看到的，只有突破号自身不断产生效果的奥术——微粒子导引术。
它在引导被魔力内压动力系统从突破号舰体不断排出的废弃粒子流，使它们脱离近在咫尺的突破号的引力，从而弥散向太空，以免长时间堆积，突破号外壳被废弃粒子覆盖，那时很有可能造成热量堆积，最终结果就是突破号燃烧爆炸。
事实上与此情形相似，魔力内压动力系统以奥术法阵构成，其实是与奥术一样，只要施法成功就会立刻产生效果的。
并不需要如常规推动动力系统一般，有一个加速度的过程。
之所以要让魔力内压动力系统变成一个“较缓慢”加速的过程，为的就是防止突破号本身物质在瞬间遭到剧烈干涉，从而没有机会被补充粒子，便已经在原有粒子排出的时候而崩溃裂解。
魔力内压动力系统的组成法阵，戚远再没那么熟悉了，把它用作加速很好，稍稍改改模型，用到敌人身上，效果和那些“裂解术”是一样一样的！
甚至于，魔力内压动力系统的模型因为设计目标不同，用到人、怪身上，杀伤力比起任何“现役”裂解法术都厉害！
对于如今的曾理他们来说，凡物中早已难寻敌手，除非再次出现阿加雷斯那样的天才！
然而即便是阿加雷斯复生，同时面对曾理他们中的任何两个人，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类似的大威力法术也就只有施法时间长这么个缺点了，两个人配合，一人攻击一人防守，任何凡物都无法正面抵挡，只能选择退让。
可惜，他们的敌人并非凡物，对于世界的认识层次不同，这是战略上的差距，具体手段高明与否，只是战术上的微弱优劣，想要依靠战术取得最终的胜利，希望可谓极其渺茫。
戚远深感自己的感知领域所能涉及的面积太小，除了微粒子引导术的生效现象，其它东西就已经模模糊糊看不到了。
然而要让他再想办法增加感知属性，也不可能，他已经隐约察觉了自己之所以那么容易遇到神祗，就和感知有关系。
在自身实力没有进一步加强的情况下，继续强化感知属性绝对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可惜能够临时附加感知属性的枭之睿智的效果一般，戚远的感知领域范围虽有扩展，但对于观察到更多更远的目的，帮助极其有限。
那些曾经到处都是的神术光点，全部都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模样，它们被突破号自身正在运转着的众多奥术，排斥了出去。
毫无来由，戚远读懂了神术光点们的情绪，它们远远地观望着突破号，有些好奇，但是不敢接近。
因为突破号正在吞吐着海量的魔力，大自然中的魔力在突破号周围像是潮汐，一涨一落，非常壮观！
那些神术光点的结构在这样的魔力潮汐下，就很脆弱了，靠近过来，就有极大可能被粉碎，被还原成为大自然的原始魔力。
地球上信息接收站中看到的，与戚远此时所看到的，又有相当不同。
大屏幕已经再度合一，发射场不必占据一半视野了，来到正中间的突破号浑身散发着幽蓝色的毫光，如无意外，那就是被排出突破号“体外”的粒子们所发出的。
第二百五十二节 私密
“这……很漂亮。”
三层，坐席上已经稀稀拉拉，受邀而来的客人离开了不少，有的是将团队一分为二，回一半、留一半；有的是全部离开。
尚国华和谢用霖两位都坐得稳稳当当，国内早就和曾理他们有默契，突破计划本身就有首都科学院、首都工程院的许多人员参与，要讲内情，他们二位并不比任何人知道的少太多。
尚国华没想到突破号达到设计速度的时候，会有这么壮观的效果，稍稍偏头询问旁边陪坐的曾理道：“这么大的声势，是不是隔着很远就会被看到？”
“是的，速度到了这个阶段，暂时避免不了。”曾理明白老人在担心什么。
太空中视野开阔，突破号不仅浑身发光，身后还拖着一条光带，如此快速航行，确实非常惹人注目。
如果遇到了什么太空中的生物，就有可能因此受到攻击，而突破号本身的观测系统受限制很大。
就像传输回来的图像信号，这是突破号自带的全景奥术摄像设备的功劳，它把摄像头所能抓取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然后由中央处理器一般的专用计算奥术解析还原成光学图像。
这个计算奥术，已经比戚远自己在救赎之路时，为了分析秘法眼拍摄的海量视频而创作的那个，效果强大得多了！
然而再强大，做解析、还原都要有一个过程，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这样，就有可能造成宇航员还没有发现对方，自己已经被偷袭了！
任何可以在宇宙中航行、生存的生物，都不可被小看，特别是那些可以进行星系、河系之间旅行的存在。
只要想想曾理、戚远他们这些人，就能大致推断对方的能力了！
不过面对这种危险，曾理他们并不是没有考虑应对方案。
“我们目前的做法，是倚仗星际探索丙型赶路，在每次长途传送后，突破号寻找适合的天体，进入其同步轨道，做低速巡航。”
“等待能源补充的同时，也可以对该天体进行探索科考，同时估算下一目标点，在可观测范围内，寻找可能有价值的天体。”
“然后再次使用星际探索丙型，如此循环往复，尽量避免以常规推动动力系统和魔力内压动力系统高速位移。”
“这些用于位移的系统，主要是为了保障突破号在宇宙环境下具备一定格斗能力，可以在小范围内辗转腾挪。”
必须注意，宇宙环境下的小范围，概念当以恒星系为参照。
这样一番解释，尚国华就明白了，点着头，表情放松不少，话题随之一转，到了曾理身上：“你们已经成熟了，考虑问题很全面。不过，你和小黄也结婚这么久了，不要孩子吗？小黄年龄也不小了啊，再拖下去，她的身体状况……”
按说，正常女性在三十岁以上生育，都算是大龄产妇了，生产时的危险性逐年升高，而黄馨的年龄，若是按照旧历计算，已经四十多了！
或许老人都对下一代的婚育问题很关注，黄馨现如今的工作，也算是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想不关注都不行。
曾理显得略微尴尬，话题有点私密。
尚国华一看曾理的表情就明白了，却不以为然，更是稍稍一指谢用霖，道：“这有什么害羞的！你看小谢，孩子都快到我腰了，小家伙跑起来有力气得很，你俩就不羡慕？”
谢用霖也偏过身子：“尚老说得对啊！老弟，你和弟妹该考虑了。就算老黄身体好，不用太考虑婚育年龄，你这岁数也不小了。”
谢用霖比黄馨和曾理稍大几岁，已经跨到五十的边了，早年的孩子在世界融合时不幸遇难，后来社会稳定下来，就又和妻子要了个孩子。
虽说谢用霖工作上时常遇到黄馨，但是男女有别，这些话题不好跟黄馨讲，这回可算是抓住了机会。
曾理无奈：“我们其实也想过，但是，馨馨和我的身体状况，可能都已经有别于常人了。”
尚国华还没太反应过来，谢用霖却轻吸一口气：“嘶……你是说，你俩之间，那个，什么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是近些年来的一大热点，地球人类和艾梵瑞尔种族之间、战斗职业者和非战斗职业者之间、施法者和非施法者之间……
看起来，差距都很大，生殖隔离的问题随着种族交往、民族融合以及全民的施法普及，开始在社会上造成恐慌，也有许多由曾经的生物学学者转职而成的施法者，积极研究这一方面的内容。
目前为止，被确认了的生殖隔离，只有亡灵和带“人”字种族之间的，而人类、精灵、半身人、矮人、地精甚至于豺狼人和洞穴人这种，竟然都不存在生殖隔离问题！
事实很惊人，似乎凡是人物卡上，种族名称带有“人”字的种族，就都可以结合。
然而这些种族之间的遗传基因确实又存在着巨大不同……
曾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敢确定，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没问过其他人。”
战斗职业者和非战斗职业者，施法者和非施法者；这两种对比，在以往的有关实验中，并没有出现生殖隔离现象。
可是偏偏曾理和黄馨是这样的！
“你们知道的，馨馨情况比较特殊，就是做实验，都不好找对比……”曾理边说边摇头，他自己在遗传学、人类学方面没什么基础，这种问题又不好去逢人就讲。
他们夫妻俩，目前就是先不想那么多，整个地球都还朝不保夕，还不如先解决生存问题。
信号接收站这边看着突破号周围再没有什么新鲜情况，再加上电子音不时播报的“运行正常”，观众席渐渐走空。
而戚远也放弃了以感知领域观察周围的尝试，他调出如信号接收站那里播放的监控画面，看着远处的情况，重新演算航行数据，这些在地球上依据“公式”和“观测”得出的数据，离开地球越远，出错的可能越大。
戚远需要根据路程上的观测，随时验证，如果数据出错，那就说明公式或者其它什么常数出现了错误，还有可能就是有一些没被观测的情况。
无论哪一种，只要数据出错，就意味着新发现！
第二百五十三节 相求
餐桌上，一锅儿黄焖陆栖鸟，正被品头论足。
除了食材比较新颖，这道菜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制作者。
它是由一台最新型号的家用炼金傀儡烹饪的，而且并非事先设置好了菜式烹饪程序，这是崔萌萌深入学习借鉴了“智慧图书馆”的系统编写之后，移植改进而来的。
作为试验品，黄子赟和黄晓筱各自拿着筷子，似乎在思考品尝哪一块。
“我说！”黄子赟喉头一动，扭头向抱臂站在一旁的妻子：“这都第三盘儿了，你改算法了没啊？”
崔萌萌的微笑顷刻间把她的眼睛堆成月牙：“按我的算法，真不用改进！多做几回就绝对没问题，试试吧，再试一次！”
没说话的黄晓筱悄悄翻个白眼儿，她妈就喜欢拿自己家里人当试验品，这个冒充大厨的炼金傀儡先前分别做了蒜蓉白肉和松鼠鳜鱼，结果有点伤人啊！
要是一上来先拿素菜练练手，估计还要好一点，结果崔萌萌比较宝贝自己辛苦培育成功的新“韭菜”——原杂草……
如今人类确实已经找到了一些适应了环境的适于食用的植物，但是种植方法、优育品种都还处于摸索阶段，大规模种植并推向市场，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所以肉食类比起植物类食品，价格更低廉，也更加易得。
要知道，绝大多数调味料可也是植物的！
在植物普遍因环境剧变而绝种或者变种的情况下，调味料一样别想幸免于难。
没有了合适的去除肉腥味的东西，再做肉食，滋味可是普遍很“感人”，想让人品尝，你得撵着他！
距离突破号开始宇宙航行，已经六天过去了，崔萌萌对于突破号传回的各种数据、信息，虽然保持关注，但有什么新发现之类的，就还是以“等待”为主。
也就是等待其他人得出结论，然后她读一读文章，学习一下。
崔萌萌的兴趣真是不在那里，相比之下，“应用技术”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对家用炼金傀儡更新换代，在她自己看来，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世界融合时大量人口损失，造成了许多家庭的支离破碎，稳定后幸存的人们虽然有许多都选择重新组成家庭，抚平曾经的创伤，但还有很多人选择独自终老。
那些人里面，存在着许多因为各种情况，而不具备施法能力或者施法能力很浅薄的，年龄大了之后，独自生活其实困难重重。
以前的家用炼金傀儡的智能程度还是有限，如果当前这一版本的炼金傀儡研发成功，以其设计目标而言，一对一照顾独居老人，就是完全能够做好的事情了！
这里面的社会意义，并不比任何事业来得差。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魔力和奥术带给施法者的，就是能够自由选择的能力，特别是他们的选择既能满足自己，又能产生正面的社会价值时，施法者和非施法者之间的无形鸿沟，就会渐渐消弭。
正如蒯教授曾经说过的，解决社会问题，就要到社会现实中去实践，空想并没有用，同时社会也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某一时间段、某一特定条件下所形成的社会现象，并不会“永生不死”。
崔萌萌自己并不会了解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会给整个社会带来什么，她只是研制出来，自己用、送朋友。
黄晓筱比她爸爸更有勇气，虽然之前两道菜她也一样不幸“中招”，不过孩子的好奇心总比成人更强烈。
崔萌萌研发这款炼金傀儡的时候，小丫头也跟着跑前跑后，在她心里，这也有她的功劳！
崔萌萌奥术、科研方面的衣钵，估计是需要女儿来继承了，儿子喜欢舞刀弄枪，极其向往所谓的冒险生活。
一筷子下去，黄晓筱立刻瞪圆了眼睛，大口嚼着点头。
黄子赟看得头皮发麻，演技这么浮夸，肯定好吃不了！
他可不像自己的“傻儿子”，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不晓得那丫头的秉性。
但是一旁还有崔萌萌盯着呢，女儿都用实际表情说好吃，再不动筷子品尝，怕不是要被暴力镇压。
“这……”黄子赟小心翼翼地用门牙碾下一缕肉丝，品品味道，皱着眉头无奈道：“哪有你表现得那么夸张，这肉不还是酸乎乎的！”
陆栖鸟的肉发酸发柴、腥味浓烈，并不是特别好的食材，这可能与它们的食谱以肉类为主有关系。
“但是不腥了啊！”黄晓筱把嘴里的肉一咽，振振有词：“老爸，你不能吹毛求疵啊，它！”
说着，黄晓筱一拍站在旁边的炼金傀儡，引得“机器人”连忙扭头过去，准备接受任务。
“这才第三次做菜啊，它也要学习成长的嘛！可不是谁都能像老爸你一样会做饭的。”
黄子赟会吃、会做，这是公认的，没有调味料都能把肉腥味去干净的人，确实本领了得。
听着女儿的话，黄子赟也不得不点头，比起前面两道菜，这锅儿黄焖陆栖鸟确实进步很大。
看起来，崔萌萌可以给这一版本定型了，只需要再实验几次，确认没有问题，就算大功告成！
正在此时，崔萌萌的通讯装备上冒出李可嘉的半身像，直接选择接通。
“崔姐，在家吗？”李可嘉一身军装，干净利落地直接发问。
“在呢，你这会儿忙吗？不忙来我家吃饭啊！”崔萌萌张嘴就邀请，要是能多个人试吃，那可求之不得。
反正她现在可不会说明饭是谁做的！
“也成，我去求你个事。”李可嘉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一句话，黄子赟在一边听着都不忍心。
这还有事相求，来了能有好儿？
可惜施法者的动作就是快，通讯断开，家里的传送防护法阵就亮起传送请求了，崔萌萌选择开放门户，李可嘉出现在了传送灵光中。
“崔姐、子赟哥！”李可嘉边走边打招呼：“晓筱是不是长高了？”
“可嘉叔叔好！”小丫头笑得跟喝了蜜一样，黄子赟暗道一句：“道友你自求多福，贫道是自身难保……”
第二百五十四节 公事
“崔姐，我是想求你，能不能授权我们生产你之前帮我们研发的‘政务一站通’。”李可嘉开门见山，反正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也不必遮遮掩掩。
“那还有什么，随便生产吧，是不是需要我过去帮你培训一下？”崔萌萌随口便答应了，那东西算是没“技术含量”的了，比起她现在这台炼金傀儡，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是那个炼金傀儡的变种设备，对于目前的政府来说确实意义重大，一来有效降低了人工成本，二来减少了很多行政中基层造成的阻力，不但来自于群众，也来自于公务员的阻力。
只是碍于产量和各种因素，这样产品并没有向全国范围推广开来。
“是这样的，崔姐。”李可嘉准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讲，私交好归私交，公事还是要公办。
崔萌萌却提前阻止道：“别急，公事等会儿说不迟，先来尝尝菜！”
黄子赟目露不忍。
李可嘉却全然不觉，随着崔萌萌来到桌边，黄晓筱送上筷子。
“嗯！挺不错的，子赟哥的手艺吧？”李可嘉边尝边点头，就是只有这一道菜，挺奇怪的。
“哈哈！不是我爸爸，是它！”小丫头很开心，有人真心实意夸奖炼金傀儡，这里面可还有她的功劳呢！
李可嘉顺着黄晓筱的胳膊，偏头就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炼金傀儡，这是一台还没做外装饰的工程机。
成品的话，崔萌萌的个人风格浓烈，外观上一定会是色彩柔和、线条圆润的。
而这一台还没有任何外部修饰，那就一定是还处于实验阶段的工程机。
“崔姐，你的新作品啊？”李可嘉了然。
崔萌萌笑着点头，小丫头则大声补充：“还有我，还有我！”
李可嘉笑着摸摸小脑袋：“咱们黄晓筱同学真厉害，都能帮妈妈做大事了！”
几个人对着继续做新菜的炼金傀儡品评一阵，崔萌萌让女儿自己去玩，三个成年人坐下谈论正事。
目前，随着社会生活的趋于稳定，施法能力有限和没有施法能力的人们组成的大社会，交易的需求开始大量涌现，社会经济有复苏迹象。
一直关注着这一块的政府，准备采取积极措施，引导社会经济尽快步入正轨，开始新生。
据观察，自发的交易行为，目前主要围绕在专业技能所带来的劳动附加价值方面，比如房屋设计、特种材料生产、烹饪、缝纫、交通工具制造等等。
这些领域成为经济行为主流，是早已出现了苗头的，但是在规模小的时候，政府采取了“等一等”的处理方式，因为面对全新的社会问题，这些自发的行为到底是否适合于新形势，谁也不敢确定。
换句话说，就是自发的经济行为中，哪些是有益的，哪些是有害的，哪些是利大于弊的，又有哪些是弊大于利的，全部都需要观察！
贸然加以引导，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甚至于掐灭刚刚燃起的复苏火苗，要知道一个包含数亿人口的大国，政府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深远影响。
现如今，黄馨她们组织的相关领域专家团体，一致认为到了主动做出改变的时机，引导利大于弊的经济行为发展壮大，压制弊大于利的经济行为，将之控制在可接受的程度内。
事情的第一步，就是重新发行货币，为社会经济提供充足的一般等价物，使交易更加方便，从而铺向更广大的社会领域。
发行货币就需要使货币进入到流通环节，已经经过了历史验证的手段中，最为有效且反噬最小的，莫过于政府通过公共事业的建设，以报酬的形式，将货币发散到公民手中。
然后再通过税收等手段，将货币回收一部分，同时留下货币在流通中增值的那一部分，使公民渐渐富裕、有积蓄，从而刺激消费，使经济发展进入良性循环。
李可嘉来求崔萌萌，就是想要组建工厂，生产“政务一站通”，在进一步降低社会管理成本的同时，也为一部分人提供工作岗位，使这些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一技之长”的人，也能够获得收入，从而参与到社会经济行为中。
这样，也就变相地为其它经济行为扩大了市场，刺激了经济繁荣。
比如一个没有什么特长的人，日常可以施展神莓术、造水术之类的生活性奥术，但是他们所能提供的东西，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自己生产，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没有能力去购买需要的产品。
就像某人在服装设计、缝纫技术上有专长，他生产的衣物美观、耐用，比弱效造物术直接变出来的好多了，但是上面所说的那类人，就只能眼馋，却拿不出可以交换的东西。
让这些人通过劳动，获得货币，去购买衣物，然后政府再将对经营衣物的公民的实物税改成货币税，这样一个经济循环就形成了。
对于衣物的生产者来说，他原本只有两个能买得起衣物的顾客，即便他有再多法术位、再多时间可以用于设计、加工，他也只有两个人的市场而已。
货币重新回到经济生活中来之后，他的顾客数量将会剧烈增加，很可能会多到他自己一个人都忙不过来的地步。
不但他的收入增加了，而且他还将产生扩大生产能力的需求，不论是雇佣劳动力，还是邀请奥术水平更为高深的施法者帮助他设计、建设工厂，都是在将更多社会个体，纳入到经济生活中。
只要对整个过程，做好监管，保证货币的安全性和信用不崩塌，这就是一件大好事，整个社会恢复到世界融合前的样子，不但指日可待，而且将会得到巨大发展！
与奥术相结合的科学技术，已经是在可以目见地迅速前进之中，对社会生活的正向影响，将会随着施法者与大社会的联系逐渐增多，而慢慢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到了那个时候，人类不再为物质生活所困扰，彻底脱掉衣食住行的枷锁的时代，或许就不远了！
而其后，知识和美学或许就将成为价值的全新定义！
第二百五十五节 先驱者
崔萌萌和黄子赟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新出锅的鲫鱼豆腐汤都顾不上了。
李可嘉就算是已经非常深入浅出地做科普，这两位门外汉也难以短时间内消化掉。
再加上李可嘉本身也是“转述”，他听听培训课程，再来学舌一番，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们这些为了学奥术，而把脑子里填满公式、定理的人，顷刻间转换出政治经济学的相关论述，也确实有点难为人。
“这是好事情啊，我支持！”黄子赟第一个表态。
学生时代，对社会事务一点不关心的人也很少，当年还是个方块儿的黄子赟也是个愤青，可惜找不到方向，看待问题也过于简单，所思所想随着年龄和世界的变迁，也就渐渐被遗忘了。
可是如今李可嘉的一席分析，立刻引起了他的共鸣，一种参与到社会管理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这些年渐渐消磨在家庭里的少年意气开始露头。
就像复苏的经济一样，黄子赟身上，当年的那股闯劲也复苏了。
“你们缺不缺人，现在还有没有公务员考试，事业单位也行，我去试试！”黄子赟说话都有力气了。
崔萌萌没好气地一拍他：“你安生！整天就折腾着潜行、撬锁，你去给人偷东西去？”
对于儿子一定要去学什么游荡者，崔萌萌一直归罪于黄子赟，这家伙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研究潜行，开锁、陷阱之类的专业技能倒不像崔萌萌所说的那么精通。
潜行技能，是真的被他研究得相当透彻，所谓的阴影能量，黄子赟都已经有了很独到的使用技巧，他目前同时和三个研究阴影能量的国内施法者组织合作，协助研究。
“我们现在确实很缺人，子赟哥要是愿意来帮忙那真是太好了。”李可嘉通过顾溱，对这一家几口人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不过是要通过一个简单的考察。”
随着各地的干部们如李可嘉一样，积极寻求地方经济的立足点，国内的社会改革开始随着经济复苏而深入到方方面面。
与此同时，突破号在出发前就被计划好的实验任务，也一一完成，一篇又一篇数据翔实的实验记录通过微粒子穿刺传送术，递回地球。
即将到达预估的太阳风边界的突破号，与地球的通讯延迟还很小，十二倍光速效果的空间传送，有力保障了两者间的通讯顺畅。
突破号的例行自动通讯后，曾理、欧斯彭、笛卡尔等等近十名团体核心，与戚远做道别。
“你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吗？”
接下来，戚远就需要再次启动星际探索丙型，使突破号一次性传送到十光年外的天市星系，那里按照观测和计算，应当是一个类似太阳系的恒星系。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定的，十光年的距离，当突破号再次出现在地球宇宙空间的时候，将是四到五个月后，如果它没能按时出现，或许这次道别，就是永诀！
戚远把抱着的头盔一举，对曾理笑道：“就剩它了。”
地球上的众人面带忧色，这一次超长距离的空间传送，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但是紧迫感令他们没有慢慢实验以排除意外状况的选择，如果戚远和突破号失败了，他们就要再次尝试，那个时候会距离近一点、目的地换个方向……
第二艘突破级航天器已经进入建造流程，它将被命名为探索者，而不曾告诉戚远的是，他和他的突破号，正式的代号同时变更为先驱者。
曾理他们不想再给戚远施加心理压力，名称并不重要，那至多只是用于他们这些人纪念先行者的丰功伟绩，而先行者本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享受不到名誉所带来的一切的。
“太阳风向量归零，太阳引力场变化异常，已记录。”
突破号的电子音在两端同时响起，在这个距离下，信息通讯还近乎于同步，当突破号到达十光年以外地点时，双方的通讯时长，一来一回之间恐怕将会达到九至十个月。
“观测仪器和计算都还挺准确，太阳顶层到了。”戚远神态很轻松，说实话他不是特别担心，只要目的地不是毫无魔力的环境，对他而言都不存在生存难题，只是到时可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
这一路上，已经验证了许多此前通过天文观测仪器，以及数学计算得出的结论的正误。
正确的比例确实比较少，不过完全错误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结果在数值方面存在偏差，据戚远自己推测，这很有可能是太空中的魔力造成的，否则即便有偏差也不该表现出如此一致的集体性。
在太阳系内的结论尚且如此，十光年外，中间将间隔两个恒星系，预先测算的数据，出现戏剧性偏差的可能性都很大！
届时戚远如果依据此时此刻的天文数据，寻找回家的路，迷失方向的可能性绝对很高。
而他如果想要依靠自己，校正数据，那就必须具备深厚的数学功底和天体力学的专业素养。
数学方面，他很有自信，在学校的三年里，向蒯教授学习的知识，最重要的就是“学数学的方法”，这个方法升华起来，不仅仅可以用于学数学，学习任何学科的时候，都将提供巨大助力！
被蒯教授最后那一封信点醒，戚远回头看时，才明白最宝贵的财富是什么。
中学时期认为没用的，原来只是人家说了大实话，而这实话太抽象，学的人不明白而已。
对于戚远来说，想要找到返航的路，莫过于利用这段时间，悉心钻研天体力学，相关资料和前沿论文，他都携带着，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只要把知识学会了，别人在地球上观测条件有限计算错了的，完全可以自己到实地看一看，然后算正确！
所以戚远比任何人的信心都更强，那是对自我的认同，经历过那么漫长的独自摸索，又拥有着这么多前人、今人的积累，完全没有被某一件事情阻碍着，就无力寸进的道理！
第二百五十六节 进入
太阳系的边界到底是哪里？
这个问题众说纷纭，支持者相对多一些的，就是以太阳风作为分界。
不过事实上这种方法也存在问题，要知道，恒星的寿命由其所含的，可作为聚变原料的元素的总量决定，当原料耗尽，恒星就将步入死亡，在数千万乃至上亿年的时间里，逐步成为白矮星。
当然，因总质量、密度等等原因造成的剧变烈度的不同，往往会使质量更大、聚变原料更多的恒星率先结束生命。
而太阳风，也可以称之为恒星风，它的主要组成部分，就是由恒星不断发生的核聚变，放射向太空的粒子流组成的。
当恒星死亡，核聚变停止，恒星风也将自然消亡。
如果以恒星风的波及范围去界定恒星系的疆域，难道恒星寿尽之时，恒星系就没有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恒星死亡，仅仅是不再持续发生核聚变，不论它的形态作何改变，名称有什么不同，它的质量只要没有全部放射出去，还聚拢在一起，那么原本围绕恒星转动的行星和小天体就不会轻易逃逸，如此星系也就基本能够维持原状。
它的引力场即便存在变化，也不会消亡，这个时候，恒星系显然依旧具备疆域范围。
所以，哪怕是支持者最多的说法，也有着它不容忽视的缺陷。
不过疆域问题不算太重要，至少目前如此，人类还没有发展成为一个横跨多恒星系的生物种群，栖息地依旧局限在一颗行星上而已，哪怕有那么一些人已经在积极准备搬家了。
“这个地方的引力场状态，和原测算结果有点差距，你们可以研究一下，等咱们再联系上的时候，把原因告诉我。”戚远一边说，一边把头盔戴上，就算他有保命的自信，多一层防护也比少一层来得好。
而突破号电子音报出的引力场异常，事实上也只是与预测值存在偏差，这里面的原因想必难不倒地球上的众多专家。
“好的，我们等你来信。”曾理强笑着回答。
随后，戚远开始对突破号下令，启动星际探索丙型，目标十光年处的奥术坐标点。
作为首次全功率传送，还附带着考察主元素池和副元素池的性能是否达到设计目标的任务。
星际探索丙型启动成功后，主元素池应当被抽空，届时副元素池应当同步接管所有系统的能源供应。
有着充足魔力供应，奥术施法就用不了太长时间，曾理话音落下不久，地球这边就信号中断了，大屏幕黯淡下去，没了突破号这颗太空中的“眼睛”，那无垠的壮美景色也就不复得见。
戚远这里在进入空间传送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身上次元装备的震动。
当年，戚远从救赎之路离开前，多次实验了怎样在空间传送中，保障次元装备的稳定，当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他最终离开时浑身上下八个次元口袋，无一损坏。
只是现如今，当初的办法看来已经不能沿用了，幸好为防意外，从突破号发射开始，次元装备里就是空的。
不过这样一来，当初突破号从地球表面传送到地球绕日轨道，用的也是星际探索丙型，为什么那个时候次元装备没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要说这先后几次传送的不同，也就是距离的区别最为显著！
除此之外，救赎之路的实验、离开，都是用的点阵传送术，比起目前的星际探索丙型更本质也更简陋。
不久，次元装备便宣告崩溃，戚远略略遗憾，他目前的时间都要交给天体力学，探究次元装备的问题，必须往后放放了。
不过，在开始学习之前，戚远准备观察一下空间传送期间，这四、五个月的时间，突破号和他自己，到底在什么样的地方。
那些近乎于一瞬间的传送，根本不会给戚远观察中间过程的机会，而这一次十光年的旅行，则足以平息他的好奇心。
舷窗外，什么都没有，连“黑暗”都不是，戚远通过感知领域，模模糊糊还能感受到奥术能量保护层以外，有着难以名状的存在，互相之中不断碰撞，而突破号因惯性保持着的固有速度毫无变化，同时也没有位移感。
光学视觉已经完全没有意义，突破号以外的地方，凭借眼睛观察，什么也没有。
戚远稍稍观察片刻，强行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先检查突破号的状态，其实刚刚那片刻时间里，突破号没有异常，也就意味着它不存在意外问题了。
果然，除了主元素池能量告竭，与副元素池交接的时候，为了保障交接平稳，突破号的一些非必要系统按照设计自行进入关闭状态，其它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那些自行关闭的系统，就需要戚远主动开启了。
既然一切安好，戚远不再去管突破号，而是施展枭之睿智，给自己附加几点临时感知，就算作用在感知领域上的效果很少，也比没有强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么一施法，戚远立刻僵住了，他非常明确地感受到，魔力少了！
大自然的魔力总量，随着一个奥术的施展，明显稀薄。
戚远顷刻间浑身冒了一层冷汗，他的身体如果得不到魔力供给，会给他造成什么后果，没有实验很难说，但他心中明白，恐怕那个后果就是死亡！
当年阿加雷斯和死魔眼的战斗，死魔眼抽空魔力，给戚远造成的不适，可是令他记忆犹新！
幸好，副元素池内的魔力储量还算充足，而他也没有贸然打开已经关闭的突破号功能。
戚远定下心，他的感知领域是可以感受到魔力存在的，他不需要去开启魔力监测设备，那同样耗费能源。
他走到舱壁旁坐下，反正光学视觉目前没有什么用处，干脆闭上眼睛，全身心沉入感知领域中，必须弄清楚，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存在魔力！
事实上，戚远已经回忆到了，刚刚对突破号以外环境那“惊鸿一瞥”中，就没有魔力存在！
只是当时占据绝大部分视野的奥术能量防护层，使他没有注意到有关魔力的异常而已！
第二百五十七节 不忍
没有魔力！
戚远一再确认，突破号以外的地方，没有魔力。
那里就是难以理解、难以描述、难以观察的奇妙存在，它们是不是物质，是不是能量，是不是信息？
它们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它们是否有种类，是否有科属？
它们的状态属不属于运动？它们的存在属不属于宇宙？它们是宏观的，还是微观的？
问题，无数的问题，戚远一个都不敢回答！
过往的一切认知，都无法与之相对应，连似是而非都算不上，说起来，这应当是比救赎之路更加特殊的地方，无数的新发现，似乎在向戚远热情招手！
但是，老鼠拉龟，无处下口！
戚远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根本想不到任何突破口，特别是突破号上的仪器设备，很多用于观测的，都是耗能大户，而他为了维持生存，坚决不能开启那些东西！
要知道，他不是在这个环境停留一天、两天，而是四个月到五个月！
在此期间，突破号无法获得任何魔力补充，突破号舰体内携带的魔力除了元素池中的，就是存在于分子、原子间的自然魔力，它们随着突破号进入，依旧保持着自然中的状态。
戚远施展的枭之睿智所剥离的魔力，就是从这些地方而来。
幸好枭之睿智只是二级奥术，所需魔力没多少，要是戚远刚刚用了什么耗魔大户，说不定抽空了突破号内自然蕴含的魔力，他都来不及下令副元素池向内散逸能量，就被生生憋死了！
直到枭之睿智生效时间结束，戚远也没能观察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有必要告诉地球上的曾理等人，下一艘，或许不能依照这个所谓的“突破级”来建造了！
两个元素池不够！
进入了这么宝贵的地方，不敢使用搭载的实验设备，这算怎么回事？
但是要和曾理他们通讯，微粒子穿刺传送术是唯一选择！
耗能相对来说不算高，但那要看相对于谁！
戚远在行动之前，必须测算好，自己的身体需要多少魔力去维持正常运转，而突破号内现存的魔力，又能支撑他存活到什么时候。
要注意的是，突破号自然携带的魔力可没办法全部被戚远利用起来，那些魔力存在于分子原子之间，充裕部分的活力很高，很容易被利用，但是当魔力不足的时候，想从分子、原子那里夺走它们？
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里面，所需要观察、测算的东西，超乎意料的多，但是戚远再急躁，也不敢贸然行动，他还没活够，至亲的父母没有被复活，他承诺顾溱的彭教授也没有被复活。
宇宙中如此多的未知，更是吸引着他，令他不忍心就此死去！
假如他的消息传回地球的晚了，至多也不过是曾理他们需要浪费点时间，再重新来过而已。
两相比较，还是别急着开启微粒子穿刺传送术好一点！
且不提戚远独自努力，曾理等人沉重地继续建造工作。
对危机与机遇均无所知的孩子们，正在为自己的学业和未来烦恼着。
黄晓安得偿所愿，逃离了奥术的折磨，在游荡者专业班级里如鱼得水。
这得益于他的家庭教育，跟着父亲黄子赟学习的潜行技巧，认真说起来，比他现在的专业课老师水平都高。
再加上这么多年，跟着崔萌萌的耳濡目染，学习各种知识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相当有效的方法，一到这种社会中的普通学校里，立刻就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
顾溱原本还担心他在陌生环境里不适应，特别关注了几周，再看他的成绩科科满分，也就不再担心了。
“黄晓安，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一个同龄的女孩子抱着书本，大大方方坐到黄晓安同桌的位置上。
“好啊，你问吧。”黄晓安一向脾气不错，在班级里迅速获得了许多好朋友，这可不是曾理、崔萌萌的实验室那种环境，多少年也见不到几个同龄人，更别说交朋友了。
于是等到同桌的男孩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黄晓安周围一圈扎着辫子、梳着刘海的女孩子，自己的桌子最可怜，趴了三个人……
“喂喂喂，你们这样子，我怎么办？”男孩儿冲到自己座位旁，大声抗议。
“马上就好，她们问的都是一道题！”黄晓安立刻回应：“你们看啊，这条线在所有零级奥术里，都起划定生效范围的作用，不管那个奥术只能对一个目标生效，还是多个目标生效，范围都要规定好，所以这条线不能没有！”
游荡者班级的学生，对于奥术课程的掌握，要求不算严格，毕业的时候只要能够施展出三级奥术，就能在这一门课程上拿到优秀评价。
但如果想要考进大学，继续深造游荡者职业，那就不仅仅要具备施展三级奥术的能力了，还要明白奥术原理，对基础知识做到了然于心，不说自己创作零级、一级的奥术，至少也能自己推导出那个级别现有奥术的公式、模型。
这个难度可就高得多了，哪怕是零级奥术，一个通常被戚远拿来清洁衣物的魔法伎俩，就不是那么容易吃透的。
所有人都知道，魔法伎俩所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很好用，比如打扫房间、点亮微弱光源、隔空移物、凭空变化……
但是这些效果，每一个所对应的模型都会有所不同，其中的区别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变化了某一部分模型，就会有那么大的不同？
对于放弃了奥术施法者道路、甚至放弃了神术施法者道路，转而学习游荡者的孩子们来说，这些东西确实太难了。
要像崔萌萌她们那样，手边没胶水，就用魔法伎俩粘东西；感觉屋里冷了热了，就用魔法伎俩调节温度；想到外面看看风景又不想走路，就用魔法伎俩当个自行车，飘出十几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这种程度的应用，让这些普遍智力只有十一点左右的孩子做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晓安每每讲解起这些“基础”问题，自豪感就油然而生，在班级里称王称霸，被同学老师捧着，可比在家被妹妹戏耍、被老妈嫌弃强多了！
第二百五十八节 消弭
“嘿，嘿！跟你们说个大事！”同桌的男孩儿等不及黄晓安慢条斯理地讲解完，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八卦消息。
不过孩子们还就吃这一套，顿时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他。
“神术班暂停了！”
这个消息确实够大，学校一到二年级只教最基础的常识和知识，对体育抓得紧一些，而三年级以上，就开始分专业班级了。
其中有完全非战斗职业的艺术类班级、专业技术类班级，也有战斗职业的各种班级。
在学习基础知识的同时，开始接触各种专业知识，作为今后人生中的重要本领。
这里面，神术班级的报名人数是最多的，这个专业被暂停，确实是一件大事！
“暂停？是不上课，还是直接解散了？”黄晓安当先提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同桌有点尴尬，挠着头脸色微红。
黄晓安倒是不纠缠，他可以事后去问顾溱：“那知道为什么暂停吗？”
“这个知道，很多家长都来学校，说的别的学校都通知了，自然之神疑似殒落，不会再给神术了。”
男孩子说的煞有介事，鼻尖上的青春痘一抖一抖地。
“啊？自然之神殒落？那月亮上的大怪物怎么办？”有女生立刻追问，不过她这一问立刻就把话题引偏了。
“这个不用担心，自然之神就是为了消灭梦蛹才殒落的，梦蛹至少是被封印了。”黄晓安对内情倒是比较清楚。
“就算自然之神殒落了，也有别的神祗啊！而且神术好像不一定非要信仰神祗吧？”黄晓安觉得莫名其妙，要是学校主动暂停神术班，还算说得过去，家长过来是干什么啊？
同桌摇头：“那些我可不懂，就听说家长要求给学生转班，学校已经同意了，正在商量具体怎么处理呢！”
黄晓安装模作样的点头，好似什么都了解了一样，其实他自己也就知道点皮毛，所谓获得神术不一定非要信仰神祗，要做到那一步，可比信仰神祗难多了！
大多数人总是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来自欧拜●亥的自然神术较容易获得时，不顾一切地要求孩子学习神术，自以为了解了相关的事项，考虑清楚了所谓“前途”和“代价”，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神祗在时，以功利心求取报偿，欧拜●亥因祂自己选择的道路，而给予了一定回馈，若是祂不曾陨落，或许在未来会逐渐矫正这些泛信徒乃至伪信徒。
可惜的是，祂已经陨落了，虽然祂为自己的复苏，留下了一些希望，但地球上的凡物们不会理解祂的期许，就像从来不曾懂得祂的道路一样。
当欧拜●亥于信仰中重生时，祂还是不是祂，自然之神还是不是自然之神，就很难说了！
正如凡物们会依据自己的理解去阐述教义，欧拜●亥殒落后的自然之神教义，绝难保持本来面目，哪怕那些曾经最贴近祂的史诗圣职者，长期缺乏神祗的喻示和指引，也很难保证自己的言行始终符合教义信仰。
信仰的具体内容，将会随着凡物们自己的诠释，在漫长时光中自行发展，特别是现今这些泛信徒，他们或许已经短暂地感受过了欧拜●亥的伟力，一些人选择改信或者恢复无信状态，一些人就将坚持下去。
但是选择坚持的人，既是欧拜●亥重生的基础，也是使祂彻底死去的行刑者。
因为他们从根本上不曾理解欧拜●亥的道路，他们所行的，只是自己的路而已！
殒落了的神祗，再度归来时，或许可以看作全新的开始。
毕竟，新神于信仰中诞生！
自然之神教会迅速崩塌，极少数选择坚持的圣职者收缩了起来，他们需要时间积累力量，首先保证自身的安全，才有机会寻求迎回神祗。
对于政府方面而言，这是一个不那么差的变化，除了欧拜●亥殒落，地球附近再也没有足以抗衡上古憎恶的存在。
除此之外，因为宗教问题而可能引发的大规模社会问题，消弭在了萌芽之中。
要知道，地球上的原生宗教无不是流派众多，在数千年的发展中，信徒们各抒己见，他们心中的神祗被变换成了无数模样，或许这也是地球原生宗教的神祗，在世界融合后，始终不曾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
祂们在各自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信仰意念之下，被冲突撕扯，始终无法获得统一的形象，没有那个“具体代表”，再加上祂们被塑造的“全知全能”，所涉及的权柄太过于广大，这么一点信仰意念，相较起诞生祂们所需的量，又过于少了。
来到地球，并且吸纳了众多地球生灵的自然之神教会，同样少不了面对这种问题！
更甚者，欧拜●亥自身不知是其有意还是受到了影响而无意地，面对不同的凡物时，就给出了不同的外貌表象，这就更加容易造成信徒之间因教义问题而产生冲突。
一旦冲突激化，分裂为几个派系，那么可以预见的，欧拜●亥一定会遭到另一种形式上的信仰反噬，与梦蛹所遭受的不同，但表现在外的结果不会有什么差异。
地球上的凡物政府，不会了解到欧拜●亥的危机，但是治下民众即将因为信仰分歧而产生冲突，则是已经显露端倪的。
将之视为心腹大患的常委成员们，眼看着各地的自然之神泛信徒好似落潮的海水，迅速退去，无不心神大定！
泛信徒对教义一知半解，敬畏远过于虔诚，他们是最容易受蛊惑、被挑动的人群，只要这些人迅速离开，那些想要扩大冲突矛盾的狂信徒们，也就无处发力。
于是各地的地方政府，全部都被要求引导普通民众理智看待欧拜●亥殒落事件，尽量消除潜在隐患。
九州市这里，李可嘉还在考虑怎样执行，其它城市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于是引起了学生家长的自发行动！
欧拜●亥殒落，那些还远远不能自行访问自然领域，从而获得神术的学生们，理所当然的失去了神术施法能力，这一点十分容易验证。
第二百五十九节 堂堂正正
“我们按照你说的，已经承诺学生、家长，将会增设其它专业班级，允许学生重选专业。”顾溱和学校校长通过通讯设备，与李可嘉实时沟通着，学校这里的家长和学生已经稳定下来。
顾溱她们到此可以放松了，不足的师资力量已经由李可嘉承诺下来，她们安抚了家长们就算是完成任务。
但是李可嘉就不行了，他需要面对全市所有学校，还有自然之神教会在九州市的分支机构需要慰问，更是必须时刻警惕有人借机闹事，可谓焦头烂额。
顾溱她们汇报之后，李可嘉接到了省委的通讯信号，那边是已经年逾古稀的高邈，九州市的前任领导人，在应对世界融合之初的变局时，表现十分值得信任。
现如今，高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肩负更大的负担，就被安排到省委一级，给地方上保驾护航。
“可嘉呀，你那里情况如何？”高邈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红润，就是皱纹有点多，皮肤松弛。
“报告！各个学校情况已经稳定，自然之神教会方面向我们表示了谅解。”李可嘉军姿挺拔，一敬礼，答话清晰有力。
“好，你的人手够不够防备突发事件？”
“够！我这边已经向曾理法师请求了支援，他们会在必要时候帮助我们。”李可嘉的私人交情，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价值来了，一般城市附近的施法者组织，可未必这么支持政府工作，大家两不相干，才是常态。
高邈“呵呵”地笑起来：“我就晓得你能请动人！怎么样，舍不舍得把你的兵借我两个连啊？”
李可嘉一挠头：“哪是我的兵啊，党指哪咱打哪！”
“好！盐城市市委这次处理方法存在很大问题，我估计凭他们自己已经维持不住局面了，我这边收拢一点预备队，真的乱起来，至少要保住无辜群众不受牵连。”高邈解释道。
当前，施法能力可谓全民皆有，只不过能力有高有低，再加上大部分也没有倚之战斗的意识。
那些暴徒有了法术，破坏能力倍增，普通群众有了法术也不是人人都能保护自己。
这种情况下，维持治安更加困难，遇到有组织有预谋的暴乱，军队介入已经成为常态。
“明白，我这就安排。”李可嘉答了之后立刻呼叫副手，让人安排传送法阵，同时调派兵力，这边也不切断与高邈的通话，明显还有问题想要沟通。
“老首长，盐城市怎么回事？我这边掌握的情况，最初学生家长听到风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当时我都还在开班子会议，大家都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呢，就乱开了！”李可嘉安排完了，就向高邈打听情况。
“唉！”高邈叹气：“盐城的小刘要有你这么稳当，啥事儿都没有了！他们报告说，当时两套班子一起开会，拿出个办法是把自然之神殒落的消息悄悄放出去，让人自己验证，自己要求退出教会、退出神术学习。”
李可嘉听得眉头紧皱：“这不是胡闹嘛！”
“对啊！堂堂正正的大路不走，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说什么避免民众怨恨政府，简直是乱弹琴！”高邈看起来是已经安排好了，跟李可嘉聊天也不着急。
“我记得盐城那边的驻军是我们团的老领导啊，他没发现不对吗？”李可嘉奇怪了，那边目前也是一个团的驻军集中驻扎在城市附近，团长应该是曾经的118团参谋白浩先。
“人家党政班子开会，觉得这事不涉及军队！”高邈直摇头。
李可嘉也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还想着什么避嫌，没有一点危机感，怕是太平日子又过久了！没见九州市这里，三个班子的负责人都让他一个人兼着呢！
领导干部一直紧缺，世界融合的时候淘汰了近乎八成，之后吸收的也不尽如人意，老人在渐渐离世，近些年大胆启用年轻人，但是类似盐城市这样的，闹出乱子的也不在少数。
“得了，抱怨也没用，要是年轻人都稳当了，还要我这样的老家伙干什么？”高邈开个玩笑，准备结束通话。
李可嘉连忙发问：“等一下！自然之神教会那边怎么办？他们似乎内部分歧不小，就简单慰问一下是不是不妥？”
“这个事情，我已经向中央提了建议，等收到回复了，我会安排肖东给你们发通知的。”
肖东是省里的秘书，正被高邈着意锻炼，是个不错的苗子。
李可嘉得了答复，算是定下心来。
可是答应了李可嘉必要时帮忙的曾理，却始终心神不宁，他从欧拜●亥身上，看到了黄馨未来可能会面临的危机。
黄馨所秉持的理想有多吸引人，就有多令人望而却步！
只因为要追寻那理想，所必须走过的道路崎岖且没有尽头，对于如黄馨那样的人来说，理想代表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始终充满艰难困苦，而且可以预见未来依旧艰难困苦，这样一条路，有多少人在明白之后，还能坚持走上去，并且不离开呢？
曾理很清楚，没有多少人，正如他自己的同行者越来越少，原本掩盖在名利之下的所谓“科研人”，正在从数以百万计，迅速滑向数以万计。
由此及彼，黄馨她们的前路如何呢？恐怕同行者只会更少，可惜自己的妻子，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条成为神祗的道路！
哪怕她始终坚持理想，最终高举神座，但这些随时可能变节的凡物，就像一颗颗不知道引爆时间的定时炸弹！
知道欧拜●亥面临信仰反噬的人极少，偏偏黄馨很清楚，她又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曾理。
令曾理想不通的，却是黄馨依旧要坚持的信念，如此危险的道路，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呢？所谓神祗，甚至不如一介凡物自由快活，又何必死死追求呢？
难道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那么重要吗？曾理劝不动黄馨，就只能选择支持她，所以面对李可嘉的请求，他没什么可迟疑的。
哪怕突破号已经进入传送状态一个月，却依旧没有分毫音讯，他也必须将目光移开。
第二百六十节 好处与坏处
按照原定计划，突破号在进入传送状态之后，如无特殊情况，应该启动微粒子穿刺传送术，与地球方面取得联系。
因为按照推测，在起点消失，又没有在终点出现的突破号，应当依旧存在时间概念，更大的可能性则是突破号在奥术能量的保护下，自成一体，在传送中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
事实上，曾理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从各种艾梵瑞尔流传下来的奥术的基础上，阐发改进而来的星际探索丙型，很好地继承了那些即有的涉及空间的传送法术的稳定特性。
微粒子穿刺传送术按照道理，是可以施展的。
除非突破号遇到了意外，而人类在宇宙中，似乎必然会遇到意外，戚远始终没有消息传回，令参与了“突破计划”的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曾理离开次元空间中的真正信号接收站之后，就由欧斯彭亲自坐镇这里，他一边做着自己的计算，一边不时瞄一眼信息接收设备。
“这里是突破号戚远，为了节省魔力，这条信息之后，我将保持通讯缄默。”
“突破号平稳进入传送状态，一切正常。进入传送状态后，环境无魔力，因须保持舰内魔力状态稳定，未使用任何环境探测设备。”
“建议，新建造航天器增加魔力携带量，尝试探测传送状态的环境情况。”
三道突然出现的信息，伴着“嘀嘀嘀”的提示声出现在大屏幕上，地精大法师咧嘴就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只要再次接收到戚远的消息，想来他们就可以开始迁徙的第一步准备工作了。
与欧斯彭的心情类似，戚远确定了自己的身体在维持正常生理状态的情况下，所消耗的魔力非常微少之后，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戚远一直以来都想提上研究日程，但是课题一件挨着一件，每一件都比研究身体更紧急，就是当前，也不能将更多时间分配到这一方面来，他必须在突破号传送结束前，将天体力学的专业知识学透。
至于十多天前向地球传出的文字信息，什么时候会被收到，或者说收不收得到，都要等到日后再说了，反正他不可能再打开信号接收设备，等着地球的信息回复。
曾理是在陪同李可嘉拜访过了自然之神教会后，两个人散着步聊天时，接到欧斯彭的通知的。
“这么说，他是安全的了！”李可嘉就守着九州市呢，离曾理他们这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关注突破计划。
“嗯，看来之前他不立刻传递消息回来，就是因为魔力的原因了。”曾理回答道。
李可嘉有些不解，按理说，突破号所携带的魔力应当不会少才对，微粒子穿刺传送术他也已经学会了，施展所需的魔力并不是特别多。
“环境中没有魔力，我记得突破号副元素池的魔力不少啊？”
曾理比起其他人，对戚远更加了解，而且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戚远目前的身体，是被梦蛹改造过的，他必须生存在魔力环境内，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令他不敢轻易使用微粒子穿刺传送术的吧。”
李可嘉点头，不过他的注意力也被引偏了：“必须生存在魔力环境内？戚大哥现在这个状况，好还是不好？”
“我们一直没有时间去深入研究这一点。”曾理解释道：“目前有几个猜测。”
“说说看！”
“基于戚远目前不需要摄入食物和水的情况，他自己和我们，都认为，他的身体具备直接将魔力转化为生物能的功能。”曾理说起学术来，就很容易进入滔滔不绝的状态，特别是听众还能听懂，不需要他掰碎了去一点一点解释的时候。
“这里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能够直接利用魔力，原因是法力在他身上依旧存在。”
李可嘉点头，法力事实上是魔力的一种特殊存在形式，对人类并没有直接的好处或者坏处，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施法者，更轻松、更快速、更大量地剥离自然界中的魔力。
至于为什么每次施法会形成法力，法力又是由什么与魔力结合从而形成的，这些都还没能在学界形成公认的结论。
如果戚远的身体直接以魔力替代了生物能，他的各个器官可以直接利用魔力，那么按道理讲，法力也应当被他直接使用掉，而不是积存在体内，至于法力和魔力存在区别，会不会给身体造成不适，那又是另一个课题了。
“目前，他的身体表现出来的好处，一来不需要进食、排泄，二来肉体力量、敏捷和体质都有很大提高。”曾理继续自己的讲解。
“不过关于第二点，他和我们都不能确定，这一定是身体自发形成的优势，还是因为当初梦蛹的混乱力量的强制改造，遗留的好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具身体带来的最大优势，是戚远与魔力的适应性远远超过了我们所有人，同时法力在他体内的积累上限，也超过了我们所有人。”
法力积累问题，依旧是困扰施法者的大问题，哪怕成为了传奇、史诗，它依旧没能被解决。
一旦法力积累超过了身体可承受的范围，法力就将变利为害，给施法者的身体造成各种各样的破坏，表现在外，通常就是身体虚弱。
那些适用于各个职业等级阶段的，消耗法力的特殊奥术，依旧是每个人必须掌握的。
好的是，地球人类与艾梵瑞尔住民的融洽关系，使艾梵瑞尔的施法者们愿意伸出援手，双方在深入合作中，也将那些特殊奥术进行了分享。
“这些都是好事情啊！”李可嘉这下子明白为什么戚远施法速度那么快了，别人剥离魔力的时候用筷子夹，他能直接上挖掘机，这个怎么比！
曾理点头：“确实，不过现在坏处也出现了，他离开魔力环境的话，恐怕就要面临死亡了。原本我们经过几次太空实验，以为魔力已经分布极广了……”
“目前看来，我们太乐观了。”
第二百六十一节 偏差
“对了！这个状态，对寿命有没有影响？”李可嘉突然想起了个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戚远的身体状况更适合人类生存，那么人类籍此增加寿命，也属正常！
而他的很多老上级，都已经显露老态，时日无多了。
“我们还不知道，就连为什么成了传奇、史诗，寿命会增长，都还是谜。”
曾理摇着头，想知道答案，他寄希望于预言学派的奥术。对于他来说，跨学科去钻研生物学、人类学等等领域不是不可以，就像他现在已经是光电、量子力学、天体力学、材料学等等物理、化学方面的专家了。
然而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再天才的人物也别想在寿命垂尽之前全学科精通，当下已经不是三个世纪前了，学科分化之细、专研领域之深，哪怕同属于材料学，生物材料和机械材料之间，就有令人望而却步的深沟大壑。
所以现代科学是分科的科学，是必须相互协作的科学，任何人妄图以一己之力全学科精通，都是在做白日梦。
想要找出艾梵瑞尔带来的、令人寿命增长的原因，要么等待相关领域的学者，要么如曾理一样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预言学派是不是可以揭示现实原理？它们是不是有求必应？如果是的，提出什么格式的问题，才会被回答？又要将问题细化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曾理知道了一点点，但那只是猜测，包括预言学派生效的根本原因，他必须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埋头钻研，而最终，也许预言学派根本给不了任何答案。
戚远事实上与曾理并无不同，他所执念的完美复活，寄托于不知身在何方的祈愿术，然而祈愿术到底能不能具有令人满意的效果？没人知道，没人能给出确定的答复。
他们只能也必须将希望寄托在这样或那样的微弱一线上，否则失去拼搏方向的人，唯有坠入深渊。
深渊是否可怕？
这个答案因人而异，甚至于不同人，对此都有不同定义。
类似地精大法师的艾梵瑞尔住民们，很确定深渊是一个切实存在的地方，或许是一个位面，那里不适合任何主物质位面的生灵存活。
对于李可嘉管下的九州市普通市民，深渊或许就是生活苦难，吃不饱穿不暖，家庭破碎，它只是一个生活状态的形容词。
而对于黄馨、李可嘉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来说，深渊应是理想远去，同行者绝迹的社会现实。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令人感到喜悦。
相比之下，戚远他们还是轻松很多的，只要自己不放弃希望，还对大自然抱有好奇，总是可以不断前行。
当突破号在奥术作用下，脱离传送状态，再次出现在宇宙之中时，戚远还没能把天体力学的前沿论文全部读完，好在基础的公理、算式，都已经掌握了，这就不妨碍他自己通过计算寻找回家的路。
重新回到宇宙环境，戚远的第一反应就是展开感知领域，观察外界是否存在魔力。
结果令他长舒一口气，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魔力出现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魔力只存在于太阳系，突破号是没有直接重新施展星际探索丙型，返航太阳顶层的魔力储备的。
那样的话，戚远所能做的也就是向地球发射最后一则消息，而后舍弃庞大的突破号，尝试使用点阵传送术，自己躲入类似救赎之路的空间内，或许那里会有魔力，能够令他寻找逃生的机会。
大自然的魔力很充沛，与太阳系内的情况没有明显差别，至于细微处是否相同，戚远当下没心思探究。
检查了突破号的自动储能系统工作正常，又开启了主动储能系统，戚远惆怅地望向远方——计算果然偏差很大，目标恒星系天市星系不在这里！
因为在进入传送之时，所有非传送动力系统都已停止工作，突破号因惯性而蕴含的动能在持续衰减，它很快脱离了“亚光速”状态，从十分之一光速，降至了数千公里每秒。
这时，光学视觉开始渐渐恢复作用，世界在眼睛里从抽象色块向原本面貌转变。
事实上，光学视觉一直也没有失效，到底是在亚光速状态时看到的景象更接近世界的本来面目，还是人类早已习惯的状态下观察到的世界才是真实？
又或者两者都没有错误，只是不同阶段、不同状态，世界呈现出了不同的特征而已。
戚远暂时没有管这些，他按着舷窗，惆怅地看向此时最近的恒星，那是一对互相绕行的“兄弟”，按照天文学描述，或许应当称之为伴星。
其中一颗像是太阳一样，光明而耀眼，体积也十分巨大，单凭目测，戚远估计它比太阳大至少一倍。
而另一颗则被衬托得暗淡无光，体积可能也就与地球相当，这样两颗星球能够形成如此稳定的伴星系统，只有一个解释。
小的那颗是已经死亡的恒星，目前处于白矮星状态，密度极大。
在这两颗恒星、“前恒星”的附近，戚远暂时没有观测到任何能够达到行星级别的天体。
如此奇特的星系现象，戚远没有心情在此时此刻详细考虑，他必须先确定自己的位置，看一看是为星际探索丙型设定的奥术坐标存在偏差，还是目标星系的数学位置存在偏差。
片刻之后，突破号的主元素池魔力存量来到危险线以上，这个时候，以主元素池作为能源供应，启动一些探测、实验设备，已经不会影响主元素池的寿命了。
一边启动恒星风探测设备和引力场探测设备，一边指令副元素池向常规推动动力系统供能，突破号的速度越来越慢，有被伴星系统的引力场捕捉的危险性。
被捕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陌生的恒星系统中，会暗藏什么危险，都是未知之数，再加上突破号体积大、质量高，被捕捉之后再加速逃逸，所耗费的能源也不在少数，那样非常不划算。
突破号需要将自身速度维持在一定基础上，想要进一步探查目标星域，可以释放小型探测式人造天体。
第二百六十二节 等待
突破号上并没有携带现成的小型人工天体，它只不过是携带了那些工具的制造方法而已。
对于戚远这样的施法者来说，以一个或者几个传奇造物术配合，制造这些东西并不麻烦，只要有图纸和明确的制造思路！
这么做，更大的好处则是突破号所携带的质量减少，可以有效降低能耗。
戚远需要几个具备摄像功能，而且可以记录自身所受引力情况的人造天体，他这边施展法术制造，那边突破号自带的恒星风、引力场探测设备已经给出了多组数据，可供对照参考。
放出刚刚造好的人造天体，这些外表类似球体的设备，在一级推力作用下，飞快地向那对伴星投去，预计新历一日后，它们就将进入足以清晰测算目标数据的轨道，再之后一段时间里，它们将持续受到引力影响，最终坠向两颗恒星表面，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根据突破号在这么远距离的探测，这里的引力场情况复杂，似乎作为引力场核心的点，并不止于两个，如果将那一对伴星视为一个系统，进而在更加宏观的视角上观察计算的话，与之对应的引力核心，还有两个！
这一结果令戚远难以置信，难道自己当前所在的恒星系是六星系统？
三对伴星？
这可太少见了，而且从视觉上去看，其它恒星都离得很远，按道理讲不该是更多恒星组成的一个星系了！
再一个，探测到的恒星风来源单一，组成粒子也很单一，基本可以确定，它们就来自于最近的那颗青壮年期恒星。
如果是一个多恒星星系，那么此时探测到的恒星风应当是很复杂的吧？
搞不明白，戚远就算把天体力学的相关内容通读了一遍，距离自己探究这种复杂现象，差距也还远得很。
戚远所能做的，也就是将信息翔实地记录下来，然后通过微粒子穿刺传送术递送回地球，交由专家分析研究。
停留半日之后，突破号开始加快巡航速度，戚远准备到别处去看一看，仅有两颗恒星的星系，他又没本事到恒星表面去感受一下核聚变的威力，留在附近也没什么意思了。
戚远把下一个目的地放在了相对自己目前位置，视线可及的一个恒星系，通过计算，那里大约相距此处一到两光年之间，似乎只有一颗恒星。
一般来说，恒星风所能抵达的范围并不广，一般不以光年作为半径距离的单位，在突破号这个点上，探测不到从那里放射而出的恒星风，属于正常现象。
但是恒星和恒星系所形成的引力场，能够造成的影响范围远远超过恒星风可抵达的范围。
宇宙中，两个恒星系距离仅仅一、二光年，就是非常非常近，而且很少见的了，戚远有理由猜测此处的引力场表现异常，就与那个恒星系有关系，甚至于还有一个距离也不远的恒星系，同样在这个引力场中插了一脚也未可知！
戚远需要等待突破号五个新历日，那时主、副元素池都将蓄满魔力，不论传送到哪里，都更加安全一些。
此时此刻，他开始编辑发往地球的信息：
“这里是突破号，新历九年元月三日，该日期由突破号粒子时间测算仪与宇航员戚远施展预言学派传奇时间昭示，共同确认。”
“突破号于三日二时七分三十三秒一三……二九渺秒，脱离传送状态，自检无异常、无损坏。”
“到达奥术坐标无误差，星际坐标有误差。突破号自测定当前坐标为……预言学派传奇空间昭示坐标为……”
“近点存在伴星恒星系，具体参数见附表一。”
“当前未发现原计划停靠恒星系，突破号将以当前星际坐标、奥术坐标为参照，前往奥术坐标……的恒星系，具体参数见附表二。”
“已测定传送状态脱离地点环境数据，见附表三。”
戚远一口气把所有内容和相关数据全部发送出去，在收到回信前，他就不能离开信息中所说的恒星系太远了，否则就有可能接收不到回信。
另外地球方面也未必就能及时收到他的信息，微粒子穿刺传送术也是第一次在实际上携带信息穿梭这么远的距离。
在等待突破号蓄能完毕期间，戚远可以继续他没有读完的论文，天体力学的分支同样多到令人头疼，每一篇被公认为极具价值的前沿论文，都像是全新开辟的分支学科，仅仅通读一遍，实在是不足以领会其中全部内容。
就在戚远脱去了魔力告竭的枷锁，开始优哉游哉地学习生活的同时，地球上的曾理、欧斯彭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次元空间中的信号接收站整日缄默。
曾经因为突破计划而陷入人员缺少状态，进度搁置的“卢卡斯”项目，最近吸引了上百各科专家的目光。
这些人因为同样焦急于首次星际传送的成败，再加上曾理这边地方也大，足够每个人安置自己的“法师豪宅”，所以他们干脆就都留在九州大学这里，等着第一手消息。
对于传奇施法者而言，住处是最不必发愁的问题，七级咒法学派的法师豪宅足够满足生活需求。
如果是一个刚刚能够使用七级奥术的三阶施法者，那么他还需要跑进次元空间，因为真正的豪宅在里面，外面只会开启一道门户。
而作为传奇、作为研究者，这个七级奥术早就面目全非了，在每个人的手里，都焕发出不同的光彩！
有城堡、有树屋、有塔楼、有水下别墅……
传统的多层别墅或者实验室，在一群猎奇建筑物的衬托下显得毫无格调。
这些传奇直接把异次元里的豪宅召唤出来，不想移动的时候，就是一处永久性的住宅。
好在这些人都算是曾理的朋友，大家安顿下来之后，就一起动手，各种奥术，按照规划好的上下水管线道路，把这些方便生活的公共设施一起建造了完事。
估计这里的房子是不会搬走了，如果曾理他们将来真的乘坐宇宙飞船，迁徙离开，这片区域有可能成为一个风景区！
“哈哈，我要把先驱者号上的物质分解系统给班加洛的垃圾回收站也装一套！”欧斯彭美美地畅想着未来，这片施法者居住区的垃圾处理，就运用了那套系统。
不过说起来，班加洛现在使用的垃圾回收站和回收方式，都还是加入共和国之后由人类帮助建造的。
艾梵瑞尔的施法者们自己的生活环境都很好，但他们的非施法者就没那么幸运了，垃圾、粪便、废水……
第二百六十三节 状态
曾经的艾梵瑞尔，聚居在一起的各族智慧生灵们，社会阶层的分化是地球人类难以想象的，那种分化不是单纯经济上的分化，更是整个生活状态的分化。
施法者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比地球人类在现代社会中的享受要差，甚至于比经济条件差一些的家庭要强得多。
但是非施法者，特别是放弃了战斗职业的普通生灵们，生存状况就很艰难了，他们的群居规模受到城市迷锁之类的保护力量的制约，有限的人口数量使他们没有条件进入社会大分工的劳动关系，所以哪怕有一些施法者愿意帮助普通同族，也收效不大。
如今，融入了地球的艾梵瑞尔种族，生存条件也获得了极大改善，迷锁之外的地方开始被开发利用。
不是因为危险减少了，而是因为施法者，特别是传奇以上的施法者数量剧增，任何想要搞事情的个人、组织又或者怪物，都必须考虑好自己有没有承受报复的能力。
那些没有考虑这些的憎恶邪教，就是最好的例子，它们已经被剿灭殆尽了！
曾理很支持欧斯彭，热心于社会事务的同伴，比起冷漠自私的人，更加值得信任。
哪怕是那些自己就很冷漠，或者特别羡慕自私生活的人，也不会排斥那些大方热情、愿意为他人着想的同伴。
“你要什么帮助跟我说，到时候安排几个学生，给你帮忙的同时也能锻炼一下。”曾理目前带着的学生有七八个，都是很有天赋也热爱科学的好苗子。
欧斯彭笑着同意，他心里盘算着都要哪些材料，耳朵则竖得直直的，随时注意着围在“卢卡斯”内圈的几位人类学大拿的争论。
目前争论的要点在于，作为神性畸变体，“卢卡斯”这个人类的肉体，是活的还是死的。
按照曾经的生物学角度来看，卢卡斯作为人类的躯体，各个器官都已经停止新陈代谢，已经具备了判定其死亡的一部分条件，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他的各个器官开始出现不可逆的代谢现象。
当前，卢卡斯的躯体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神性的影响，肉体器官停止了新陈代谢，并且停滞在了这一状态，没有继续发展。
这就很难判定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他目前的状态完全是因为神性的话，则仅仅从生物学去分析，显然不可能进一步接近真相。
曾理在等待黄馨，他自己心里清楚，黄馨比起在场的、不在场的任何人类，都更了解神性。
只是黄馨事情太多，早先就说好要过来参加这次研讨，可是一直也没能抽出空来。
而在场的其他人，哪怕是欧斯彭，都不完全清楚黄馨当前站在了什么高度上，这是曾理出于安全考虑，才选择保密的。
毕竟据黄馨所描述的，成就神祗的道路，与每个具备一定智慧的生物都关系匪浅，而作为神性生物，她又太容易遭受恶意冲击，要知道她还远远不是神祗，没有什么权柄！
欧斯彭和其他所有人等待的，是精灵的史诗圣职者，伊尼亚●利亚顿。
这位精灵之神科瑞隆的虔诚信徒，即将迎来生命的最终时刻，同时他也已经为出现在地球的族人安排好了未来的道路，这才能放心地离开聚居地。
作为圣职者，特别是信仰的神祗不在地球附近的圣职者，世界融合以来，他们就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每使用一次神术，这些圣职者就相当于在耗费自己的生命力，遇到攻击，哪怕以一个零级神术消灭了对手，于他们自己而言都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除了自然之神的圣职者，各族的圣职者们绝大多数都在自己的族人们的重重守护下，渡过这多年时光，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离开聚居地的。
不过伊尼亚此次出行，应当也不会遇到危险，九州大学这边目前聚集着数以百计的传奇、史诗施法者，这些人对精灵、对他本人又没有什么恶意，其他人想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只怕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性。
要知道没有哪位传奇身上不会随时有着预警术在生效，如果真的遇到能够威胁到这么多人的攻击，只怕会议地点的警报，在发动时的声光效果能让整个九州市的人都惊醒。
曾理和欧斯彭正聊着天，黄馨就先到了，她自己施展的传送术，瞬间出现在了曾理身边。
“你们在聊什么？”黄馨的头发被她自己挽了个髻，在后脑勺稍稍偏右的位置，简单大方。
“比较多，从垃圾回收到自然之神！”欧斯彭一边说一边扭头，语气夸张地赞叹道：“黄女士你又漂亮了，这个发髻角度正好！”
“谢谢你，欧斯彭。”黄馨莞尔一笑，地精大法师的动作总是那么夸张，令人看到就心情愉快。
曾理则从另一个角度讨好她：“你的传送术越来越熟练了，都能直接出现在我身边了。”
每一个奥术，都不是只要能施展出来就算是完全掌握了，例如传送术，熟练程度不仅仅决定着施法速度的快慢、施法成功率的高低，同样也会影响传送的精度。
就算有着明确的奥术坐标，如果传送术使用不熟练，到达之后也可能发现自己与想要到的地方隔了几十、上百公里，虽然这点误差比起动辄传送数千公里的总长不算什么。
黄馨平日里公务繁忙，还要锻炼武艺、学习知识，更是需要抽空夫妻团聚，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令她自己的奥术造诣有进步，确实难能可贵。
“好了好了，你们俩马屁拍够了就说正事，这个神性畸变体，目前到哪一步了？”黄馨时间宝贵，可没空跟他们一直废话。
“时间拖得有些久了，畸变体的人类躯体已经进入器官新陈代谢停滞的阶段，估计再过些日子，我们就不得不仅仅封印神性，任由躯体腐烂了。”曾理无奈回答。
此前俘获的畸变体也有一些，封印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当下这种情况，虽然随着畸变体被腐化前的种族不同，在封印中能够坚持的时间不同，但这一过程还没有被逆转过。
曾经北美那边的施法者，为了尝试更长时间保存畸变体，冒险将他们的俘虏释放，准备再重新施展一次封魔阵，以此延长畸变体的存在时间。
可惜他们也没能得偿所愿，被释放的畸变体会直接令神性与躯体分离，神性尝试逃逸，躯体则退化为纯粹被腐化的生物状态，那样的腐化生物，哪怕没有人消灭它，经过一段时间都会自行崩溃死亡，混乱的力量，可没有那么容易驾驭。
从这一点看，憎恶信徒喜欢搞自焚献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他们不献祭也要崩溃而死。
第二百六十四节 两下
“祂的神性不属于自己，出现这种情况，我估计与那些身负神性的选民、使徒类似，生前可以借用部分神性力量，死后灵魂与神性投向神祗。”黄馨不疼不痒地随口评价。
这里人多嘴杂，她和曾理对隐瞒她自己的情况，保持着高度默契，只不过初衷不同而已。
黄馨不希望自己的理想成为宗教，如果这个理想和追寻它的道路，必定需要一位神祗成为代表的话。
她希望，每个坚定地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成为他自己的神祗！
所以，她个人的情况与状态，并不足以成为宣扬的对象，无论她在神祗、宗教的领域里获得了什么成就，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有了就收着，没有也无所谓。
“可能性很大，只是如果祂的神性真的投向远方的话，说不定，埃盖马尼就不远了！”地精大法师一直竖着的耳朵都翻下来了，他其实希望自己的猜测不要成真。
“没有成为真神的存在，对于神性的控制力应该就不强。希望伊尼亚大师能看出来什么……”
研究“卢卡斯”为什么具备超强恢复力的时机已经错失，将伊尼亚●利亚顿请来的最主要目的并非探究其中奥妙。
而是为了判断一下，地球还有多长时间！
根据地精大法师他们查阅的资料和前人笔记，埃盖马尼都是纯粹的上古憎恶，并没有如梦蛹一般寻求成为神祗的历史。
如今梦蛹不论是被封印还是被驱逐，如果这一点神性是祂的，所谓埃盖马尼只是梦蛹的伪装的话，那么这一点神性就不应投向远方，而是滞留于原处，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十分微小。
而如果埃盖马尼真的已经成为了神性生物甚至伪神、真神，那么这点神性就应当有着程度不同的被召唤的反应。
要从这微妙的不同反应上，尝试窥探背后的埃盖马尼处于什么阶段，唯有长久沉浸于神学的圣职者才能做到。
黄馨点头，向欧斯彭表示了然，随后便问道：“戚远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曾理叹气点头。
“这都五月份了，按照你们说的时间，该有回音了啊！”黄馨眉头紧皱，如果戚远和突破号就此失陷，而埃盖马尼又已经接近了，那么留给地球上的所有生灵的时间，就都不多了！
或许地精大法师他们还需要等待伊尼亚的判断，可黄馨并不需要，自她传送过来，那个被封魔阵封印着的神性畸变体，就在她的感知中无比躁动，其中的神性想要脱离的迹象非常明显。
黄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起来，埃盖马尼绝对距离地球不远，而且很可能成为了真神。
曾理眼球上翻，看向黄馨的同时却没有带动头颅，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在担心戚远：“我们只能等，改造加装了第三个元素池的探索者号已经进入最后的复检阶段。”
“如果这个月过去，戚远那里始终没有信息，我们就必须冒险，进行第二次实验。”
“探索者号比先驱者大了一倍，这一次，我们拥有至少一去一返的魔力储备。”
曾理说到这里，将眼皮耷下，他们之前盲目地认为遍布太阳系的魔力，在宇宙中到处都是，而目前看来，戚远很有可能面临着目的地没有魔力的境况，从他最后传来的信息推断！
他们所有人，都还是太乐观了，对宇宙的危险性考虑不足，如果戚远和突破号就此死于茫茫星海之中，他们都是有责任的！
地精大法师也情绪失落：“他可能回不来了，我们都没想到。”
黄馨无话可说，其实谁没有想到呢？连戚远自己都是抱着死在探索路上的心态出发的，他们所没想到的，只不过是到底会遭遇什么死法而已！
但是不论谁死去了，宇宙探索都不能停滞，地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人正说着，一身华丽长袍的伊尼亚大师在四名精灵传奇的簇拥下，出现在传送灵光中。
待到灵光散去，周围的施法者们不断向他致意，已经衰老的需要搀扶的圣职者，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保持着笑容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黄馨急忙上前，高声道：“大家请散开一点，伊尼亚大师身体虚弱，不要一起上前。”
作为共和国的代表，黄馨和精灵方面也比较熟悉。
精灵们不像半身人，他们的独立自主精神很强，哪怕来到地球的属于木精灵一族，相比起金精灵更好相处，但那也只是相对的。
于是共和国这些年与木精灵们就以邻邦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不妨的……”伊尼亚笑着对周围那些被提醒后不断致歉的施法者们摆手，然后便同来到了身边的黄馨打招呼：“馨大师，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伊尼亚大师。”
两人握手并互道问候，之后伊尼亚便意有所指地道：“吾主与莫拉丁陛下看到了真正的希望，我亦有幸。”
说着话，伊尼亚眼皮张合两次，随后扭头遥望耸立在不远处的信号接收塔。
“他来了。”
随着这句只有黄馨和伊尼亚自己听到了的话音落下，地精大法师又哭又笑的闹腾声音就传来了。
“哈哈！他没死，他没死！”
黄馨回头，只见欧斯彭双手抱着法杖，又是仰头又是弯腰的，看起来恨不得躺倒地上打滚。
曾理也没好到哪去，正对着面前空气的投影画面怔怔发呆。
那是正在太空中航行的突破号，或者说先驱者号！
“您是说他？”黄馨收回目光，她因为位置关系，看到的画面是反的。
伊尼亚面朝黄馨，微笑着朝她眨眼：“幸逢此世。”
说完，伊尼亚不再给黄馨发问的机会，迈步走向封印，他此来就是为了确认埃盖马尼与这一点神性的关系的。
片刻后，人群平静下来，十几位天文学方面的大家传送往实验室，他们需要第一时间看到戚远发回的数据参数。
其他人帮不上忙，就留在这里，防备即将被打开封印的神性畸变体。
一阵金光从封印上剧烈闪动，随后卢卡斯就恢复到常人大小，直愣愣扑倒在地，代表神性的金色光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倏地飞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