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节 微粒子穿刺传送术
神术中有个非常著名的吸能术，效果似乎就与能量剥离有关，曾理他们曾经满怀希望。
然而据说效果更佳的同名死灵学派奥术，面对微观世界，一点用处也没有！
吸能术用来对付生物，效果十分阴损，将导致受术者的职业等级、六条主要属性，直接被降低，如果没有相应神术解除，那么这种降低就是永久性的。
而生物的体质属性如果归零，其实不需要归零，只剩两三点的时候，就会出现脏器衰竭了……
所以吸能术是有可能造成受术者直接死亡的。
这个效果如此霸道，可惜对科研没有用处！而如果曾理他们想要造成杀伤，还真是不需要这种脱裤子放屁的法术。
转回到降维的尝试，能量剥离已经近乎于不可能完成，信息和物质更是完全找不到剥离的思路。
再次进入了一条死胡同。
首先，戚远提出的三维概念本就是有待商榷的；其次，人类对所谓“信息”、“能量”、“物质”就真的认识全面了吗？
显而易见，是没有的，而且距离全面还有极大距离。
所以，沿着这条思路走，被堵在路上就很正常的了。
归根结底，找寻思路，还是要到现有素材中去，戚远提供的点阵传送术和首都航天工业研究所的星际探索甲型，是目前最可靠的出发点了。
“戚远提供的点阵传送术，经过我们的反复分析，应当就是将微观的粒子穿刺应用到了宏观上来，他实现突破，依靠的是巨大的魔力使用量。”如果事先没有阅读过大量学术文章，肯定难以理解曾理的讲述，名词一个接一个，解释几乎没有。
“魔力不仅仅要实现穿刺效果、对目标进行保护，还要取代目标自身所蕴含的能量！”
这句话，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宇宙中，被人类以任何手段观测到的物质，都具备能量，不论多少，完全不含能量的东西还没有被发现过。
而魔力能够取代一个目标物的能量，以它自身代替，哪怕这个目标物是一个人！
这个发现，足够惊人，魔力曾经被定义为能量的一种，与电能、热能、动能等等并列，如今看来，魔力恐怕要被以“神秘”二字评价了！
即便不考虑一向被公认的能量守恒定律，那些被替换的能量哪里去了？以什么形式存在？
仅仅是这个所谓的“代替”过程中，那一向被认为是必然发生的能量损耗，那应当出现却没有出现的热能增加，就足够令相关学者惊恐难耐了！
这不是第一次，虽然现象不同，出现的时机不同，那时只是戚远希望借助奥术，完成能量的完美转化，终归是被证明没有实用意义的设计，被束之高阁而没有付诸实践。
这一回，点阵传送术、宇宙探索甲乙丙、微粒子穿刺传送术、侏儒小柏叶的不知名传送术、宇宙格斗传送术……无不涉及此处！
无意或是有心，曾理他们已经无数次见证了这一现象！
欧靖中等人顿时各自显露心绪，他们之中或许一个能够品味到曾理潜台词的都没有，但仅仅是想到有那么一种能量，可以无差别取代所有类别的能量，而且还能使人继续存活，就足够震惊了！
点阵传送术，最近的热点之一，被用来往返于救赎之路的同时，也被全世界的施法者们研究着。
它的安全性毋庸置疑，那么多人不知施展了多少次，虽然因为其施法难度太高，出现施法失败的事故常常传出，但是就连欧靖中他们这些学术边缘，乃至于关心学术的业余人士，都是晓得点阵传送术的大名的！
这就像是当年爆炸过了的核武器，不论懂不懂原理，名字总是被人拿出来当作谈资是一样的。
曾理的讲解还没结束：“同样关键的是，在传送结束后，取代了原本能量的魔力，会在几乎微不可查的时间内，转化为被取代的能量，受术人不会受到任何外在影响！”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曾理的讲话声和风声，实在是他所说的内容，太过于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我们认为，魔力是极特殊的一种存在，现在已经不敢轻易将它归于能量或者物质的范畴，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肯定要偏向于此。”
“而微粒子穿刺传送术，就是小型化、变形化了的点阵传送术。”
点阵传送术被戚远开发出来，为的就是传送他自己，所以无论耗能还是模型，都是相当大型化的。
如果把传送目标缩小到一个粒子或者一束粒子的话，所需能源肯定会大幅度降低。
点阵传送术中，那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使魔力取代所有能量，最后再转化回去的功能模型，就取材于那位侏儒传奇在法师塔中所遗留的传送阵！
《第一轴》的安全保护工作再次加码，其中的知识，必然非常珍贵，一旦被破坏或者丢失，最终的损失难以估量！
“最终定型完成的微粒子穿刺传送术，可以使被传送的粒子以十二倍光速的效果，到达目标地点，依靠这个传送术，我们能够实现地面站与航天器之间的信息互通。”
曾理话音落下，一直没有开口的俞兆明笑着总结道：“原来是这个穿刺型的更快啊，怪不到不用那个什么丙型的。”
俞兆明事实上没能理解速度和空间传送之间的区别，还在以“快慢”这样的概念去解读。
不过曾理也没有去纠正，老人难以快速理解新事物，特别是没有约定俗成的概念的新事物，没必要在众人面前去较真。
“其实差不多，如果用星际探索丙型传送一颗粒子，也可以达到十二倍光速的效果。”曾理重新迈步，边走边说。
“只不过星际探索丙型是以大型飞行器为设计目标的，用来传送一颗粒子就太过耗费魔力，杀鸡用了牛刀，不划算。”
俞兆明恍然大悟，点头道：“说得对，就算能源无穷无尽，也得省着用，谁知道现在咱们觉得无穷无尽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很多东西都会随着人类的认识而改变面貌，曾经的人类也以为淡水资源是无穷无尽的，但是当工业、工业化的农业、人口爆炸后的生活用水量大增，等等因素相加，淡水资源越来越紧张。
世界融合前，某些大城市，已经面临断水危机！
曾理笑着附和：“您说的对，我们正是有这个考虑，现在毫无节制，说不定要被子孙后代埋怨了。”
“除此之外，也有飞行器耗能本就很高，各个系统在设计之初，就尽力减少耗能，以免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热能排放超标，造成灾难性的损坏。”
这一点，欧靖中非常明白其中的含义，他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反物质供能？”
在世界融合前，反物质同样大名鼎鼎！
在学界的猜想中，反物质与物质相遇、湮灭时所释放的能量之巨大，远不是核聚变所能比拟。
所以一提到能源问题，就会有人想起反物质。
但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只有反物质粒子，那是连原子核都没能组成的粒子们，距离设想中可以产生巨大能量的反物质，还不知要走多么遥远的路程！
第二百三十五节 信号接收站
需要建设大型强磁阱来保存的反物质粒子，连实验室级别的应用办法都没有，它们从被制备出来，到湮灭无踪，期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但是产生不了丝毫用途。
这就是前沿的窘境，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在这个领域取得突破，就会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被人类掌握，但是突破之前，到底需要消耗多少金钱？需要耗费多少科研人的生命？乃至于多少原本可以用来改善更多人生活的物资？
没有人能够事先给出答案。
融合前的世界，这样规模的投入，除了以国家为主导，没有任何组织和个人可以完成，这是那样的时代、环境下的必然，做科研的人，不论是庸碌之辈还是天才超选，都必须在那样或者这样的制度里面沉沉浮浮。
而如今，最大的利好无过于奥术所带来的，免除物资、免除金钱的自由。
任何达到了传奇以上的施法者，都不必依附于谁，自己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研究，只不过效率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而已。
反物质，不知道现如今有多少人、多少施法者组织在继续深入研究，但是曾理他们不看好这一领域在短期内的前景。
原因无他，就是原本首都大学和首都科学院的一部分人，已经多次验证了，制备出来的反物质粒子，会与魔力产生湮灭反应！
一定意义上，魔力已经可以被定义为“物质”了，只不过它自身的特殊性，带给了所有人太多的惊喜和惊吓，使得科研人员们实在不敢轻易下结论。
曾经，被制备出来的反物质粒子都需要采取各式各样的方法去保存，一旦让它们与物质相遇，立刻就会湮灭。
那种正常人思索时，保存物品就找个容器，什么钢瓶、纸箱……
所有这一切，都是物质，反物质粒子装入其中，只要和容器内壁相遇，也就湮灭没有了。
所以，磁场、绝对零度等等无形的方法，被一一拿来试探，最终也只是延长了反物质粒子的存在时间，而没能将它们保存下来，做出更进一步的实验研究。
现如今，魔力可谓无处不在，磁场虽然对魔力确实有影响，但是效果非常有限，想要使磁场能够将魔力排斥开来，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做到，但是所需要耗费的能源，也就是天文数字，最终很可能比戚远的点阵传送术更夸张。
据曾理所知，西南大学目前就以校长为首，正在积极钻研塑能学派，想要创作出一个等级空前的力场类奥术，按照地球科研人的习惯，这就是个磁场奥术。
而地球的另一面，已经有两个施法者组织，先后宣布了新的“绝对零度”理论值，低温的下限被突破，曾经的数字被刷新，不过物质在该温度下的外在表现，并没有产生大的变化。
据说，那两个组织已经联手，正在验证目前绝对零度时，物质的微观状态，是否与曾经相符。
他们之所以研究这些，事实上就是在为反物质研究的重启做准备。
曾理他们不会去等待反物质的，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仅仅将反物质局限在能源供应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很可能是一个可以进一步为人类揭示宇宙本质的领域！
“那太遥远了，即便是有奥术，我们也力有未逮。”曾理慢条斯理地讲解着，陈述的语气具有十分的说服力。
“目前已知的奥术，已经被坚持研究反物质的同仁们验证了，不论魔力还是奥术转化的已知、未知的能量和物质，都会与反物质产生湮灭反应。”
欧靖中点头，这个情况，一经曾理提到，他就想起来了，其实他应该是在一些期刊上看到过的，只不过他如今事务繁忙，再加上转化为亡灵后记忆力大不如前，思维也相对迟钝了很多。
说着话，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信号接收站，进入其中，正对大门的是两具伪装成为照壁的金属傀儡。
这两具傀儡拥有传奇等阶的评级，高度两米，背对大门，站着不动的时候，就是一堵光滑的墙壁，表面反光可以当作镜子使用。
曾理引导着所有人，从右边留下的甬道，绕过这两名“守卫”，大约十几步，就绕回了正厅的位置，从这里回头，就能看到钢铁傀儡的真面目了。
到这里，要进行无菌消洗，标准比起医院手术室、精密仪器制备实验室，还要严格得多，信号接收站里面的设备，一旦被意外损坏，损失的很可能就不仅仅是金钱和时间了，失去信号的飞船和戚远，说不定就会因之彻底与地球失去联系。
若是再有什么此时预料不到的变化，突破号彻底迷失在广袤太空中，永远无法回到家乡都是极有可能的。
整个除菌、除尘的过程要经过三十六道工序，保证进入者的体表再无丝毫可能掉落、遗留的物质存在，然后穿上奥术制造的防护服，以避免人体与外界环境产生自然的粒子交换现象，将难以预控的粒子放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在地面的第一层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这里一间一间都是小隔断，像一个迷宫，只不过没有岔路，走到出口的成就感不高而已。
出口处就是又一道安全保障程序了，在这里，是应用了量子加密技术的传送阵。
一个全景式电梯模样的圆柱，只不过四周的材料并不是玻璃，而是一层极薄的碳同位素材料，它的魔力传导性能极佳，缺点是魔力驻留能力近乎于零。
所以不可能用这种东西单独制作什么魔法器具，但是使用它作为一部分原材料，则是施法者们的首选。
传送阵的控制中枢在圆柱顶端，那里有着一团人类肉眼不可察觉的粒子云团，这是随着艾梵瑞尔一起到来的物质，在地球上前所未见。
它们形成分子、化合物之后，会以类似金属的外貌存在，被艾梵瑞尔的住民们称为“精金”。
经过验证，它们与金元素没有关系，不过如今名称被沿用了。
利用方式更是获得了巨大改变，曾经的精金被一块一块地加入魔法器具的打造过程中，至多以分子形式被利用。
现如今，它们的作用远超从前！
第二百三十六节 真假
精金具有极其优秀的魔力传导能力和驻留能力，同时还可以使周围的物质排列更紧密，使粒子在运动中不易离开原本轨道，表现在宏观中，就是掺入了精金的物质，不易损坏。
甚至于受到外力冲撞，形变之后，还可以缓慢恢复原状，这种恢复不是物质内应力的体现，而是精金本身对周围物质粒子的固化作用。
有一点像是惰性物质，但又不是那种极少与周围环境产生运动、交流的惰性反应。
当精金被分解为原子状态后，它就会以气体形式存在，而不是像大部分物质那样，在原子状态下，十分容易与其它物质结合。
这就有了向原子态精金注入惰性气体，从而使一团气体始终保持性状，此时才有条件在其中保存模型，刻制法阵。
利用这一点，曾理他们制作了这个隐蔽性极强的传送法阵，不知内情的施法者，即便成功入侵到了这里，也很难察觉其中奥秘。
如此一来，就为曾理他们争取了宝贵时间，只要他们及时赶到，入侵者也就不足为虑了。
曾理没有向其他人讲解这里，哪怕是政府中身处高位的欧靖中，如今施法者与非施法者隐隐形成了两个互相联系又互相分离的集团，政府是非施法者的政府。
施法者们已经在内心中慢慢习惯，互不干涉就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事实上，整个信号接收站，在地球所处宇宙空间的部分，只有地面一层，其它的塔形外观，都只是一个样子罢了，里面的所有设备，接收到的都是“转播”。
一层的传送阵，就是一个点阵传送术的变形！
真正的珍贵设备，全部都在另外一个次元空间。
这里是曾理、戚远、欧斯彭、笛卡尔和淬剑堡的三名传奇大法师一同计算，找到的最大收获！
一个与救赎之路类似的次元空间！
不同的是，这里似乎刚刚新生没有多久，空间不大，同时边界正在缓缓扩张，其中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规则，不像救赎之路会使进入者陷入幻境。
但是其它的特征，与救赎之路十分相似。
为了保证戚远与地球的联系不会因为地球这边的原因而中断，曾理这个施法者组织的几名核心，一致决定，将这里作为真正的信号接收站。
毫无疑问，比起在地球上的任何地区，次元空间都更为安全。
虽然其他人也可以通过计算发现这里，而曾理他们暂时还没有掩藏次元空间的手段，但是在这里，先到的人显然具备无与伦比的优势！
建设法阵、安置守卫，后来者如果抱有恶意，基本是有来无回的。要知道，使用点阵传送术本身就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同时也不是随便哪个施法者都能成功施展的，曾理他们随时都可以保留至少两个人在这里，根本不必担心后来者反客为主。
突破号之所以一定要用微粒子穿刺传送术来传递信号，除了摆在明面上的原因，还有就是信号必须来到次元空间！
同样的，曾理也没有带着参观者们进入次元空间里，通过刻画在脚下的传送阵，曾理他们进入了“信号接收站”的第二层。
这里比起第一层，面积小了一些，非常符合塔形建筑给人的常识，然而事实上这里是曾理新建的实验室，他今后就会在这里工作。
如果有心存歹意的家伙，想要混入信号接收站，多半就会把自己送到曾理面前来。
就在曾理不断应付着来访者的时候，戚远和半身人、矮人们都在真正的信号接收站里。
出发之前，还要做最后的调试，突破号停留在地球上，它和信号站之间的联系，就与即时通讯的效果没有区别，延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信号十分稳定地在两个空间内穿梭往来，戚远他们看着突破号内忙碌着测试其它设备的人，就像是仅仅隔着一层玻璃幕墙一样。
这么好的效果，是以巨大的魔力消耗为代价的，如果不是要前往遥远深空，这样的通讯技术只会因为它高昂的代价，而被束之高阁。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你一起去，突破号就是装进去十个人都没问题！”欧斯彭对戚远很不满，他向往星界很久了，虽然现如今“星界”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换了个名字叫“太空”的地方，依旧很有吸引力。
可是戚远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带上他。
“不为什么。”戚远即便隔着大屏幕，都在认真观看突破号中控系统的调试。
对于突破号，戚远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中控系统，它距离“塔灵”实在太远了，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同伴”。
除了自动驾驶突破号，这个中控系统的功能十分有限。
戚远理想中的塔灵式中枢，应当能够承担研究员的工作，按照计划和下达的任务指标，自行操作仪器，完成相应实验。
这不是指那些已经安装、设置好了所有设备的预期实验，而是戚远在旅途中，一定会有的新的计划和工作。
事实上，突破号在出发前，所搭载的所有设备、实验仪器，中控系统都可以按照预设指令，去操作、完成。
那些参与进突破号的设计、制造的各个学科的带头人们，所要求突破号完成的各项实验，它都可以自动进行，连实验报告的传输，都是全自动的。
戚远不需要为此浪费丝毫时间。
但是中控系统也就这些功能了，它是没办法协助戚远完成预设以外的工作的，除非戚远在旅途中先对它完成程序升级。
“哈，你一走，我们就可以再造无数个突破号！”欧斯彭双臂一抱，斜眼瞄着戚远。
其实，突破号完全可以单独出发，完成被赋予的各项任务，就像此前人类所发射的各种探索航天器一样，并不需要哪个人冒险，只是戚远等不及了而已。
像欧斯彭所说，再造一些航天器，将施法者送去宇宙实在是太容易了，只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要首先为大规模的宇宙长途旅行做一次实验。
戚远盯着屏幕目不转睛，根本没看地精大法师：“随便你造，等我验证了远处也没有危险，你爱到什么地方玩，才没人管！”
第二百三十八节 误会
可惜月卫一上天不久，上次梦蛹因为戚远彻底驱逐祂的混乱之力而现身时，还没能收获相关数据。
否则曾理就可以早点想到这一点，救赎之路不就可以扭曲人类的感官吗？
这是戚远、曾理自己还有那么多施法者亲身体验过的事情，直到如今，还有个别进入了救赎之路的施法者没有回来，曾理他们也没能在救赎之路里找到那些失陷的人。
既然救赎之路都可以，没有道理说，梦蛹和欧拜●亥这样的强大存在做不到类似的事情。
可是祂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用月球的贴近来吓唬地面上的智慧生物？
难道梦蛹还能像故事里的那些“恐惧大魔王”一样，吸收人类的恐惧加强自己？好像这不是不可能。
但是对于梦蛹来说，仅仅是这样的目的，祂似乎不必这么做，且不论那些不理解月球撞击地球会有什么后果的人，不会从这种威胁中感到恐惧，就只是祂所掌握的权柄，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想要令人感到恐惧太容易了！
欧斯彭在第一次向戚远描述梦蛹的强大、可怖之处的时候，就直白地告诉了他，兽人一族，全部在一夜间死于梦中！
梦蛹的神职之中，就有梦境！
虽然祂灭亡兽人，还有从兽人守护神那里窃取的相关权柄的原因，对于其它种族，祂就没有轻易掌握生杀大权的威能了。
但是侵入智慧生物的梦境，对于祂而言应当还是很轻松的，在梦里吓人，不是更直接吗？
想不通的不仅仅是曾理，在真正的信息接收站里的地精大法师、戚远等人，第一时间得到了曾理的传信儿，他们同样想不明白。
在这里，有着次元空间的阻隔，它应当是一个新生的次元空间，并没有救赎之路那样齐全的“功能”，在里面就看不到地球所在空间的情况。
“祂想做什么！是不是上次大洋洲的事情，祂不甘心？”欧斯彭脸上全无惧色，看起来非常生气，这是他近年来面对憎恶的一贯态度。
曾经的地精大法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前途很悲观，艾梵瑞尔的众神面对一众憎恶已经显得很乏力了，祂们似乎束手无策的样子，又都恐惧于自身殒落的前景，根本不敢离开神国，与憎恶正面对抗。
艾梵瑞尔的住民们被憎恶不断侵蚀，愈来愈虚弱，一些绝望的施法者甚至选择离开主物质位面，躲到不知名的偏僻地方去，只求保全自身。
欧斯彭当时虽然能力不算强，但还是为了生存而努力抗争着，直到世界融合。
从刚开始，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艾欧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世界融合会带来救世主。
一直到欧拜●亥现身，与梦蛹正面对峙。
他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很明显，众神被削弱了，作为憎恶之神的梦蛹也同样被削弱了，而且更多！
曾经的梦蛹可以同时压制两名强大神力，现如今只能与一名强大神力纠缠不休，这就是明证！
所以，地精大法师面对憎恶，再也没有了畏惧，他有绝对的信心，把憎恶彻底驱逐出境！
不过亲身感受过梦蛹威能的戚远，信心可没有那么充足，他听到欧斯彭说起大洋洲，稍稍愣了一下，他很清楚，那一次，梦蛹是为了他而现身的，不是为了什么大洋洲！
“欧斯彭，上一次，祂是为了我。”
戚远说完，欧斯彭和其他几位半身人、矮人，一起看向他。
“我确定。当时我彻底驱逐灵魂中的混乱力量，祂不甘心。”戚远再次说明。
欧斯彭有点茫然：“那祂这是？又来找你了？”
戚远摇头，他没有感受到梦蛹的力量出现，至少到目前为止，祂的目标里没有自己。
“主要目标不是我。”戚远直接否定，他十分清楚，以梦蛹的力量，如果自己冒头，让祂发现，那就一定会成为次要目标！
梦蛹可不是豺狼人之神，只需要分出一丁点注意力，就足够身为凡物的自己难以收拾，这是多次交手，得出的最深刻教训！
此时此刻，地球上一定正在发生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或许有人、有许多人需要援助，戚远想起了上一次，他在海上看到的景象，面对梦蛹，无数战斗职业者，在全球各地发起的反击！
他很纠结，要不要离开目前很安全的次元空间？
离开了，要不要冒险出手？
他确信，只要自己发动攻击，梦蛹一定会发现，上一次祂就发现了，只不过梦蛹遇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变故，才没有对他出手。
这一次，梦蛹还会不会遇到那种变故？
戚远不知道！
欧斯彭也知道戚远的情况，能够在梦蛹的腐化下挣脱，无疑存在着运气成分，再来一次，谁都不敢保证还能安然无恙。
“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欧斯彭话出口，淬剑堡的三名传奇矮人就不开心了，他们虽然等级是低了一些，但是也不愿意被小看。
“这里有戚和栾叶大师就足够了，我们也要回去！”
欧斯彭的老师笛卡尔正在一一关闭运行着的设备，那些东西制造起来都很麻烦，即便原材料都是他们用传奇造物术变出来的，损坏了也会浪费时间。
“不要争，曾理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他会告诉我们的。”地精大法师依旧不赞同。
艾丁娜则按住准备继续争辩的赛伦：“欧斯彭，淬剑堡的迷锁不能没有人，你知道伍夫加的奥术水平，我们必须回去。”
传奇盾卫者伍夫加的智力条件确实差了一点，虽然受到黄馨的刺激，学习奥术的时候热情很高，但是效果就一般般了，二级奥术学会了几个，要想操控迷锁，就差得远了。
淬剑堡如今不是没有三阶的奥术施法者，艾丁娜她们几个的学徒里就有好几个到了晋阶传奇门槛的学徒，但是操控迷锁的人中有传奇和没传奇，区别显然十分巨大。
艾丁娜的理由，欧斯彭根本没办法再拒绝。
“你们都出来吧，梦蛹，可能要结束了。”
第二百三十九节 感觉
曾理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正在关闭设备的笛卡尔却反应极快，那头造成无数灾难的憎恶之神就要结束了？
是谁有如此伟力？
笛卡尔已经迫不及待了，幸好他刚刚没有参与欧斯彭他们的讨论，否则这会儿恐怕还要为关闭设备忙碌好一阵子。
这可不是曾经那些用电的大家伙了，说关闭只需要点几下、按几下就可以的，开启、关闭都要由相对应的奥术完成，每一台设备都有它完全独立的开关奥术，安全性、保密性都是空前的。
随着笛卡尔显露喜色，其他人在对视中都微笑起来，只有戚远笑得最难看，他忽然想到自己不用为了躲避梦蛹而远离地球了！
世事难料，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却毫无准备地迎来了最期待的时刻。
外间，天际硕大的月球渐渐远去，逐渐缩小为夜间正常大小的满月形象，仅剩的唯一不同，就是它在发光，绿色的光芒驱散了太阳的压制，使其白日现身，美丽不可逼视。
“我没有察觉它现在是假的还是真的。”曾理眉头紧皱，月球与来时一样，毫无异样地变化状态，它所展露人前的到底是太空中的本来样貌，还是那种特殊形象？
无法察觉，才是最令人惊心的，那不是幻术，如果是那种法术类的能力，以曾理、欧靖中他们现如今的本领，一定可以察觉，哪怕是身周魔力的细微改变，都会被发现！
欧靖中向曾理稍稍点头，他也一样没能察觉，紧接着就挑动手指，施展法术与首都方面的航天器控制中心联系。
“月卫一损坏了，在失去联系之前，传回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是这样的。”欧靖中通过奥术，在空中变化出一张照片。
那是陨石坑清晰可见的月球表面，极淡的绿色开始凭空出现。
因为月卫一运行的轨道距离月球较近，它是没办法拍摄月球全景图片的，传回的每张照片都是月球的一部分地表。
就在它开始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传回了数万张图片，几乎遍布整个月球。
这颗卫星集成了所有最为先进的技术手段，遥控变轨之类的事情，都属于小动作。
然而它根本没有发现那两位“神”的丝毫踪迹，月表除了陨坑还是陨坑……
曾理虽然不清楚月卫一的详细参数，但它能够承担近距离寻找“神祗”的任务，显然不会是那种简单的人造卫星，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损坏到失去联系？”曾理追问道，不知道会不会是欧拜●亥或者梦蛹中的某一位亲自出手了。
单单看照片上的绿光，像是自然之神的手段，这么多年来，地球上的人类对欧拜●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祂的神力显现为金色，而领域范围内则是浓郁的绿色。
欧靖中摇头：“月卫一在失去联系之前，损坏的只有光学摄像头和奥术摄像头，其它部分运转良好。”
“他们怀疑，失去联系是因为信号被屏蔽，月卫一有可能依旧运行在绕月轨道上。”
曾理点头，信号被屏蔽，这绝不是好现象，但比起月卫一被“神”直接消灭掉，又好得多了。
如果是那两位中的某一位认为人类的寻找是一种冒犯，从而亲自出手，那么接下来，地球上的生灵们恐怕就要面对更为艰难的局势了，特别是疑似出手的还是那位一直与他们站在一起的自然之神！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之时，天上的绿色月亮中，明显出现了一团四处冲撞的灰色斑块，这是梦蛹的特征！
看起来，灰色斑块想要冲出绿色的笼罩，但是祂的挣扎显得虚弱无力，覆盖了月球的绿色在冲撞中，连变形都没有！
“这是！”欧靖中猛地扭头看向曾理，而曾理也正看着他。
“好事情！”曾理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这是一个好兆头，但到底好不好，好的话会好到什么程度？
这可谁都没办法确定！
“我联系他们一下。”曾理说着就开始施法，这样的好消息，肯定要分享给戚远、欧斯彭他们，也要分享给远在首都的妻子。
等地精大法师一众五人按着曾理提供的奥术坐标，传送到来的时候，曾理正耸着肩膀，双手捧着一台手机样式的小设备，与黄馨视频通话，他还不时抬头看一眼月球的变化，显得相当滑稽。
可惜戚远留在信号接收站里，隔着次元空间没能见到曾理这副模样。
欧斯彭顾不上嘲笑曾理，他自己就张大着嘴巴，抬头仰望，从喉咙里不断挤出声音：“噢！伟大的陛下……”
梦蛹看起来是被全面压制了，或许这就是因为腐虫之母被欧拜●亥彻底消化，从而使得双方的力量出现了颠覆性变化。
但是同样关注着天上事态的黄馨，则隐隐感知到了事情发展的真正脉络。
腐虫之母的神性固然给了欧拜●亥极大助力，但在真神的阶段，仅仅一些神性是不会带来太大的力量改变的。
否则梦蛹也不会腐化一个有些力量的凡物，就赐予一点神性了，祂就算是神性再多，赐予凡物也不如自己留着更合适。
那些凡物中的传奇、史诗，对于祂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算得上什么呢？
也就是神性本身，并没有直接提供太大力量的作用，才会被祂如此使用罢了。
对于从信仰中诞生的新神来说，神火才是祂们的根本，这种被称为“火”的力量源泉，从神性中来，但神性只是“燃料”，一种不会烧完的“燃料”，多与少，并不能改变神火的“温度”与“规模大小”！
更为重要的，显然是引燃火焰的力量！
黄馨心中明白，那就是“信仰”，来自自己、来自他人、来自自然万物！
信仰到底是什么，黄馨还说不好，她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连概念都算不上。
反正她感觉得到，梦蛹被压制，不是欧拜●亥的力量获得了什么根本性的加强，而是梦蛹自身变弱了！
可是即便如此，欧拜●亥也没能取得摧枯拉朽的优势，祂和梦蛹，依旧陷入了僵持。
第二百四十节 被迫
比起最近一次现身，梦蛹更虚弱了。
信仰反噬，绝不是说笑的事情，艾梵瑞尔人口稀少，再加上非施法者间的信息传播速度极慢，神祗不论是传播信仰还是信仰被扭曲抵制，都要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会加诸其身。
即便如此，诸神都还非常关注自己的圣职者，那些感知超越常人，能够更为准确理解其本来信仰的智慧生物，会被祂们赐予殊恩。
那些使徒、选民，可不仅仅担负传播信仰的职责，同时也负有矫正信徒信念的重担！
像是地球上，一个宗教发展数百上千年后，无数人分裂出大大小小无数支流的情况，在艾梵瑞尔是极少发生的。
神祗真实存在，且与凡物具有联系的世界，有关神祗的一切，都是不可能躲开神祗注视的。
然而那些曾经的手段，在地球上已经不足以应付局面了，地球人类的人口总数，超过艾梵瑞尔所有智慧生物人口之和的十数倍，哪怕是经历了世界融合的巨大损失，依旧达到了这个程度！
更加恐怖的是，地球人类的信息传播速度，哪怕失去了互联网，已经习惯于每天获知“天下事”的人类，也努力通过无线、有线的电波，在短时间内将信息传递得人尽皆知。
特别是在几个区域性大国内部，旧有的技术在效率和能耗上不占优势了，新的借助于奥术的相关技术，就立刻被实用化，信息互联正在向着更为方便快捷的前途猛烈发展。
梦蛹的存在，梦蛹所做的事情，梦蛹的最终意图，早已传得天下皆知，没有哪个人是不想让祂消失不见的。
同样，梦蛹所传播的混乱教义，也不被人类所接受，哪怕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们都不会自认为自己的主张是混乱的，他们同样有着自己内在的秩序主张。
一切掩饰在混乱之下的，不过是那个主张者的自私自利罢了，纯粹的混乱到来，绝不会令他欣喜若狂！
这样的情况下，梦蛹的处境一日难于一日，祂距离地球太近了！
地球宇宙对于神祗来说，不友好之处在于距离，这里太广大了，祂们同样难以无视成千上万光年的阻隔，将每个天体上的信徒照顾到。
在艾梵瑞尔之时，就不是这样的，各个位面在事实上叠加于一处，真正的距离非常有限，无论神祗身处何方，整个世界的信徒都能与之全无障碍地联系。
对于梦蛹和欧拜●亥来说，距离一个人口极度繁盛的天体近，是一个极大的利好，祂们有机会将自己的教义传播得更为广泛，进而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对于权柄的控制力也将极大增强。
比起那些流落于宇宙之间，上万光年的半径内都没有孕育生命的天体的神祗来，祂们显然要幸运得多。
但幸与不幸也是一体两面的，方便传播信仰的同时，也容易遭受信仰的反噬。
事实上，不仅仅是梦蛹受到了影响，欧拜●亥同样不得不改变自己。
自然之神在艾梵瑞尔传播的教义中，很明确地表述自己：严守中立，与自然和谐相处者为友，与破坏自然者为敌。
在智慧生物所不知道的时候，很多智慧懵懂的动物都是祂的信徒。
那些动物或许并不知道什么“自然之神”、“欧拜●亥”，也不知道什么是“自然”、“严守中立”。
但是欧拜●亥对于自然的理解显然已经非常深刻，祂在努力去除人们对于自然的误解，就像已经死去的贝奥●白槲曾经反问戚远的问题那样：“难道善良不在自然之中吗？”
欧拜●亥之所以严守中立，不是因为祂性格平和，不爱争斗，而是祂认为不论什么阵营，自然之中允许它们的存在，它们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如果是欧拜●亥的泛信徒，那么大致了解祂的教义，不会分辨出自然之神的严守中立与魔法之神的绝对中立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是虔信徒深入理解教义，聆听圣职者，乃至欧拜●亥亲自讲解，就会明白自家教义为什么那么写，应当怎样做。
而懵懵懂懂的动物们，很多时候不需要明白或明确知道什么，它们本就在那样做！
这是欧拜●亥能够成为强大神力的根本原因，神祗有神祗的道路，走到了哪一阶段，就会得到哪一阶段的回馈。
然而强大如祂，也不得不为庞大的人类做出改变。
原因很简单，来到地球的自然之神圣职者太少，虽然已经不遗余力地传播真正信仰，但是依旧太慢、太少！
地球人类对欧拜●亥的第一印象就是祂在对抗梦蛹，而这一行为对于人类的直接好处，就是阻止了世界末日，拯救了遭遇突然袭击的地球！
于是欧拜●亥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自然而然成为了保护者、英雄人物的代名词。
已经习惯了神祗仅仅存在于书本里的地球人类，事实上对于神祗是缺乏敬畏的，他们在第一时间，下意识里，将欧拜●亥这位真神当作了自己的一员，一位力挽狂澜的英雄！
这是一个令欧拜●亥无言以对的误会。
对于欧拜●亥而言，祂自身确实是自然的一员，而人类同样，若从这个角度看待，地球人类将祂当作自己人，是符合祂的教义的，哪怕是无意识的。
但这些念头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人类将祂当作自己人的同时，也将祂当作了保护者，当成了正义的代名词！
原因很简单，梦蛹是混乱邪恶的，那么与之对抗的，就都可以划归为善良阵营、秩序阵营……
绝大多数人类就是如此简单，他们不会想到绝对中立之所以对抗混乱邪恶，仅仅是因为混乱邪恶破坏了自然，如果那个混乱邪恶停止破坏行动，绝对中立是不会在乎混乱邪恶是否存在的！
于是，在庞大的人类的信念影响之下，欧拜●亥不得不改变自己，作为一名成神无数岁月的神祗，祂对神祗所需要奉行的，比黄馨这个刚刚接触第一道门槛的新人，清楚得多！
第二百四十一节 不严谨
改变、变革，成功了迎来的是甜美的果实，但失败的阴影往往不甘远离，一旦稍有破绽，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对于人类来说，改变别人最开心，改变自己最艰难。
对于欧拜●亥来说，改变别人祂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改变自己是仅有的维持自身的选择！
不论是维持力量强度，还是维持自身存在！
要知道，祂是在与梦蛹面对面战斗着的，一旦祂力量衰弱，殒落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祂根本没有机会调整教义，矫正信徒。
如果是往常在艾梵瑞尔的时候，诸神留在自己的神国之内，碰到类似这种教义被大量信徒曲解的情况，祂们大可以忍受一时的力量下降，寻找更多的圣职者，由那些感知属性超越常人，可以更清晰感受到自己教义的人，去慢慢矫正信徒的行为和信念。
因为对于神祗来说，也并不是自身所拥有的权柄种类越多越好，种类再多，也不能对祂们的威能产生根本性的加强，顶多是可以做到一些以前做不到的事情而已。
如欧拜●亥这样，对自己所选定的道路，不断体悟、不断深刻自身教义，从而使自己与已掌握的权柄更为契合，这才是绝大多数新神的选择。
或许古神们就是“神”、“权”合一的，所以祂们才能那么强大，那么自由，如耶各随意将神格、“权柄”放弃，都无损于自身的，确实令诸神羡慕。
欧拜●亥的权柄范围增加，神力也有小幅度加强，但这不是祂想要的，然而祂必须接受，否则梦蛹就会令祂直接殒落！
不过两者相较，显然还是欧拜●亥占据优势，至少祂还是被加强的，而梦蛹则被不断削弱。
本来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也是一件好事，或许再过些年，梦蛹就会被欧拜●亥彻底驱逐出境。
然而面临危机的梦蛹，终于彻底泯灭了被俘的豺狼人之神，那位曾经积极自救的“殒落”神祗，最终难逃厄运。
如果对此视如不见，梦蛹将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又一次巨大加强，一位神祗被梦蛹“归于自身”、“归于混乱”，这是对祂所选择道路的有力践行！
另外，耶诺古殒落后，祂所遗留的神性、神格和“权柄”，都有极大可能被梦蛹攫取。
不论从哪种意义上讲，梦蛹都有巨大收获，最坏的局面，甚至可能因为耶诺古的被“腐化”，进而抵消地球人类造成的信仰反噬，那样一来，欧拜●亥很难说是否可以继续维持眼下的局面。
所以，必须在梦蛹消化掉新“收获”之前，将其消灭或者驱逐！
这些因缘变化，地球上的智慧生物们不会明白，同时也没有圣职者得到启示，欧拜●亥仅有一个选择，祂今后很可能不再需要圣职者了……
寻常的较力，只能压制，想要取得压倒性的成果，唯有放弃自身！
就像戚远、曾理他们没办法制作一件热能术魔法装备一样，威力超越了界限的手段，就会连使用者一起波及！
月球表面的绿色越来越浓郁，重新回到正常大小的月球成了一枚绿色的圆盘，代表着梦蛹的灰色斑块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不会发光的月球似乎变成了一颗恒星，但是它所散发的光芒带给人的，却没有冷、热之感。
曾理发觉了异样：“这光，不是光！”
这句话普通人一定听不懂，但是此刻在他身旁的所有人都能明白，自然界中的光，所呈现出的特征与此时此刻月球发出的绿光，区别太大了！
哪怕曾理忌惮两名神祗，不敢传送到太空，去近距离做光学实验，也已经感受到了不同！
戚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悄悄来到了附近，他看看已经在配合着做实验的地精大法师和半身人笛卡尔，轻轻说道：“这是神祗的威能，与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是不同的。”
所有人都看他，黄馨不在这里，众人中就只有戚远与神祗打交道的次数最多了。
“最开始我的梦，我以为那是梦，事实上那不是梦。”戚远仰着头，语气怅然：“我自从猜测信息、能量和物质，三者结合，最终成为了这个世界，就隐隐感受得到，神祗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都只是一部分。”
“是神祗的一部分，而且是以我们自己所能理解到的形象出现的，比如这绿光，因为我们认知中的光，它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它确实有一部分与光类同，或者说具有一部分光的特征，但这一定是不全面的，剩下的那部分，我们没见过、没想过，所以它们隐没了，不出现。”
曾理他们第一次知道，戚远所提出的那个“三维”猜想，竟然还有这样的推动因素在内。
只听他接着说道：“然而，到底是我先感受到了这些，才在最后产生了‘三维猜想’；还是先有了‘三维猜想’，之后感受到了这些……”
“我也分辨不出，关于这些，我的记忆好像也是混乱的，我下意识地保持了混乱，使它们不准确，因为我感受到，一旦强行给出准确的答案，我就错了！”
欧靖中根本无法认同，戚远的描述越来越像那些神学、神秘学的神棍，一点点科研工作者的气象都没有了。
欧斯彭、笛卡尔这些艾梵瑞尔的住民，反倒对戚远的说法接受力很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用类似的“感觉”、“经验”、“大约”这种方法，积累着知识，推动着奥术前进。
比起地球的科学方法，艾梵瑞尔的“工匠式”研究确实效率低下，站在顶端的施法者一旦接触地球科学，绝大多数都迅速倒戈，加入“科学”的阵营。
不过在面对“老传统”的时候，他们也还不至于立刻就激烈反对。
“小戚，你抱持这种态度，可是要走错路的！”欧靖中出言提醒，事实上他也是好心。
戚远对他苦笑：“我并不想的，我知道这样不严谨，是非常有害的。”
“但是，我没办法，我描述不出来……所以，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写，只能留待以后了。”
第二百四十二节 殒落
不论地球上的凡物怎样看待、怎样争论，两名神祗的争斗有条不紊地走向终点。
梦蛹最终没能做出有效抵抗，绿色的月亮上，先是飞洒出大片金光，有些落向地球，有些去往宇宙深空。
接着，就在所有人的耳边、眼中，一个曾经出现在戚远梦中的“树上之神”，疲惫地望向地球，伴着一声长叹，化作光粒，散于无形。
等到戚远回过神来，天上已经再无月球的踪迹，晴空万里，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艾欧陛下在上！”欧斯彭大叫着，眼泪顷刻间突破眼眶。
笛卡尔也没有好到哪去，他虽然没出声，嘴唇却在不断蠕动。
戚远他们三个地球人类，对艾梵瑞尔的神祗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他们明确感知到了欧拜●亥的殒落、梦蛹的消失，对于自然之神舍己为人的行为固然敬仰，但还不至于落泪。
曾理第一个回过神来：“我看到了一位拄着木杖的大树，祂的树干上有一张老人的脸……”
说话的曾理，表情都是扭曲的，既有感动，也有难以置信：“我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然而曾理的描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欧斯彭第一个挥舞着双手，激动反驳：“欧拜●亥陛下是一位头戴橡树冠帽的慈祥老者，木杖是祂的武器！陛下走过的地方，会有花草和小动物亲近。自然之神教会的教义里是这样写的，我也是这样看到的！”
笛卡尔在一旁点头，他所看到的也是如此。
戚远则若有所思，当年他遇到地精大法师，向他描述过梦中所见的“树上神祗”，那位三张面孔的伟大存在。
当时欧斯彭就认为祂是自然之神欧拜●亥，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激烈反对那个形象。
或许是因为此前欧斯彭并没有亲眼“看”到过欧拜●亥，所以对自然之神教会教义中的描述存在疑虑？
还是说这一次欧拜●亥在殒落时，还施展了什么手段？
“欧斯彭，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那位‘树上神祗’吗？”戚远等着地精大法师稍稍发泄了情绪，才问道。
欧斯彭一愣，紧接着好似打了个寒颤，猛烈摇头：“怎么会这样！我想起来了，你见到的欧拜●亥陛下是站在树上，有着三张面孔的神祗！”
“你这一次看到的，还是那样吗？”欧斯彭很急切，眼睛瞪得圆圆的。
戚远点头。
“这……欧拜●亥陛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欧斯彭失落地低下头，五个人，已经看到三种形象了！
只有欧靖中还没有描述自己所见，四双眼睛都看了过去。
欧靖中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他毕竟是亡灵了，只有眼眶里的灵焰的剧烈颤动，才能略微流露出他的内心。
“我看到的是长出了五官的太阳系！”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意料，但是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欧斯彭和笛卡尔早先就大约知道自然之神的教义，对祂是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的。
曾理或许是把自然理解成了生态环境，也或许就是他自己说的，童话看多了。
戚远则跟随蒯教授学习了很多哲学方面的知识，哪怕是那些他自己不认可的流派，也都有所涉猎，提起自然，他也有自己的观点。
而欧靖中则明显将自然归属于自己的世界观了，宇宙本就是自然，于是自然之神就成了一个星系的样子。
或许，每个人所见到的欧拜●亥都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欧斯彭与笛卡尔，他们所见到的也会有细节的不同，只不过在描述的时候，细节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这对戚远之前的那段话是一个有力佐证，他没办法准确地描述，因为在神祗那个层次的存在，有着太多未知，而凡物们所见到的，都只是自己所能够理解的那一部分而已！
“无论如何，梦蛹消失了！”戚远很开心，一直以来悬在头顶的利剑被解除，压力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欧斯彭也抬起胳膊用袖子抹泪，然后又施展魔法伎俩，把袖子弄干净。
“不知道梦蛹是被驱逐了还是被封印了。”笛卡尔稳重很多，半身人相比起地精，往往显得沉稳。
不过如果比较对象换成人类，那半身人就既不沉也不稳了！
欧靖中和笛卡尔也是老相识了，对于笛卡尔的学识非常佩服，他可是一位培养出了至少两名传奇施法者的教育家！
现如今的班加洛“保安队长”欧斯彭●大麦也是一位传奇大法师，地精欧斯彭更是晋阶了史诗。
笛卡尔或许在科学研究上还有一些弱项，但是对于奥术本身的认识，不弱于任何人。
他的任何观点，都是值得关注的。
欧靖中立刻问道：“驱逐和封印，会有什么不同？”
“我们现在最常接触的就是封印，封魔阵。”笛卡尔陈述一句，所有人都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对付神性、对付邪物，依靠的都是封魔阵。
这个变形成为阵法的奥术，会将封印内外的联系切断，最先分开的就是魔力，名字也由此而来。
随着施展者的能力的强弱，封魔阵的效果也会有着强弱之分，最为理想的状态，就是封印内的时间将会停滞，届时封印内外彻底隔离，封印将从现实中消失，被封印者再无脱离的可能性。
可惜，那终归只是一个理论上的状态，自从封魔阵诞生以来，就没有任何人做到那一步。
“然而从来没有利用封魔阵彻底解决对手的先例。”笛卡尔继续说道：“这已经是最强大的封印手段了。”
“驱逐同样有强有弱，弱者可以将目标从当前位面赶到其它位面去，强者据说可以将目标赶出晶壁。”
晶壁是艾梵瑞尔的部分施法者对整个世界的猜想，换言之，他们定义的晶壁类似于地球科学界定义的宇宙。
只是现如今，互相融合了的学界，将晶壁作为了多位面类型世界的名称，而宇宙则是单独位面类型世界的名称。
驱逐这样的手段，在世界融合后，还没有成功过的先例！
因为这里没有不同位面了，而且凡物们的手段，显然不足以将目标逐出宇宙！
第二百四十三节 潜在
晶壁也好，宇宙也罢，说到底只是人们对自己所处世界的认识与猜测，猜测在认识的基础上产生，正确与否另当别论。
不过现实已经验证了的，则是奥术中的驱逐法术，施展后存在有效反映，但却没有相应效果，即便是由史诗职业者施展，依然如此。
最初发现这一现象的，是与亡灵生物们战斗的时候。
对付亡灵，艾梵瑞尔的施法者喜欢用“驱散”，这种法术在艾梵瑞尔的时候，可以将亡灵直接驱赶回冥界位面，比起杀死他们，要轻松不少。
但是现如今，亡灵与生人很有默契地各自占据一片土地，算是暂时性的相安无事。
如欧靖中这种，生活在人类中的亡灵并非绝无仅有的特例，但数量也十分稀少，基本还都是三阶以上的施法者，他们大多是为了钻研奥术，才聚在一起的。
原生的亡灵生物似乎并不存在欧靖中的烦恼，他们在追逐奥术的道路上并无阻碍。
而由血肉生命转化来的巫妖，则学习能力大降，难以继续前行，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因素造成了区别，也是一部分施法者的研究热点。
血肉之躯的寿数终归有限，有的人坦然面对死亡，不再寻求维持生命的希望，而更多的人则会想方设法活下去！
变成亡灵，事实上也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亡灵与其它种族相处的问题，并不是迫在眉睫需要思考的，眼前就有更为严重的事情需要搞清楚。
笛卡尔所说的驱逐，在场的除了戚远，多年来独处于救赎之路，离开后又没有涉及过相关知识，算是不明就里，其他人全都清楚，目前驱逐类法术的尴尬处境。
只是史诗施法者没办法把目标逐出宇宙，神祗呢？
这个假设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
如果是被驱逐，想必梦蛹很难回来了，艾梵瑞尔的住民们知道他们上次被入侵的原因的话，还可以针对性布置防御。
当然，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可能只有诸神才有参与的资格……
可是“驱逐”需要一位强大神力付出生命吗？
“就奥术而言，驱逐类法术，没有需要付出生命的。”曾理直接把问题摆了出来。
只有封魔阵，具备彻底汲取施展者拥有的所有力量的功能！这是经过了反复印证，毫无疑问的！
多年来，与憎恶的战斗从未停止，无论邪物还是其它难以立刻消灭的存在，需要动用封魔阵的情况数不胜数，献出生命的远远不止一位矮人武僧！
“神术里面的也不需要。”欧斯彭情绪迅速低落，蔫蔫地补充道。
自然之神的殒落，这道信息是直接印入了每个人的感知的，至少在场的几个人都很明确地接收到了。
细究起来，很像当初世界融合时，自然而然出现在每个人心底的那些话，以及那突兀出现的人物卡。
但是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最显著的地方，就是曾理他们明确把握到了现在这道信息的源头。
当然，这有可能是曾理今非昔比，史诗施法者的能力超越了一个不具备超凡能力的自己，所以才能感受到；还有可能是当年的始作俑者不愿意让人知道祂，而如今的欧拜●亥想要凡物们知道自己的结局……
可能性很多，这就是依靠感觉、经验来认识世界的缺陷，你根本没办法在无数“或许正确”之中排除掉那些不正确。
可惜的是，曾理他们目前没有能力去研究这些，可以作为素材的存在，远远不是他们可以亲近的。
“封印的可能性更高。”笛卡尔也比较认同曾理和欧斯彭提出的论据，或许神祗的手段不是凡物所能测度，问题在于，他们不得不在此时不自量力。
“为什么呢？”戚远突然开口，即便不知道有关“驱逐”的话题都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有着自己的思路：“自然之神明明占据了上风，为什么一定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
“而且，上一次月球降临，梦蛹就明显遭遇了变故，应当就是在那个时候，两位神祗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戚远有理由相信，梦蛹发现了他却不动手，一定是有了不得已的原因。
关于这一点，曾理通过黄馨，知道得最清楚。
“梦蛹似乎是遭遇了信仰有关的变故，被削弱了。”曾理只讲推测，不讲推测的过程，在场众人也都很默契地不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
“那么，为什么欧拜●亥陛下，不愿意再等等，既然、既然已经取得了绝对上风。”戚远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心中有个极度不祥的预感。
“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欧靖中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在场的几人也不会去质疑，这是所有人都想到了的。
“我想到了那个埃盖马尼。”
戚远把这个名字说出口，所有人都点头，这段时间，他们的注意力全都用在了“突破计划”上，那位再也没有被发现踪迹的上古憎恶，已经被众人置诸脑后。
“除此之外，豺狼人之神耶诺古这个名字，你们知道不知道？”戚远想起了曾经向他求救的神祗。
黄馨当年在救赎之路的事情结束后，也对曾理、欧靖中以及其他战友讲过，不过豺狼人之神与戚远交流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神性之中，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戚远没有等待回答的意思，继续道：“耶诺古曾经威逼利诱，最终目的是想要我帮祂传播信仰，用于自救。”
“祂落在了梦蛹手里，随时都有彻底殒落的危险。”
“我在想，如果祂坚持不住，殒落了，会不会令梦蛹的力量获得大幅度增强？”
“如果再加上极有可能正在赶来地球的埃盖马尼……”
戚远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紧迫感已经悄然而至！
原本以为大敌已去，今后都可以悠闲度日，只做自己爱做的事情，看来这一切又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欧靖中猛地握紧拳头，他想到了更加不妙的事情！
潜在的危机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那些想不到也不愿想的人，此前还会因为梦蛹的存在而有所顾忌，如今可见的外敌消失，他们只怕将会变本加厉！
内忧，或许将更猛于外患。
第二百四十四节 只争朝夕
“你还准备走吗？”曾理没有去注意欧靖中的反应，倒是直接掉头问戚远。
关于走和留的问题，已经讨论了很久。
乘坐航天器探索宇宙，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永远离开，或者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有计划的探索行动事实上与实验室里的科研工作并无区别，什么时候到哪里，在什么地方返程，每一次航行要肩负什么任务……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存在一蹴而就的可能性。
最简单的例子，大家不知道木星绕日轨道的宇宙环境，其中可见物质的分布密度、魔力的有无多少、物体受到引力的实测值等等，只有先去一次，把这些数据带回来，经过分析，才好确定下一次到达相应位置，都要做些什么实验。
这种探索，才是曾理他们所真正需要的。
而戚远的打算则是一往无前，直到遇见“外星人”，然后同“外星人”交流奥术和科学技术……
这要是科研门外汉，那叫做具有浪漫主义色彩，放在戚远这种深知科研工作方法和特点的人身上，那就只有逃避这一种解释！
现如今，需要躲避梦蛹的借口没有了，甚至连自然之神都殒落了，戚远那高得过分的感知属性也不再存在吸引神祗注目的隐患，因为地球附近，已知的真神已经全部没有了。
戚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眼角猛地耷拉下来，沉默片刻，还是不得不顶着曾理和欧斯彭的目光回答：“走吧，总是要找到祈愿术的。不谈别人，我一定要复活我爸妈。”
欧斯彭是失望，曾理则轻出一口气：“行，你走之后，我们再造一艘飞船。”
“埃盖马尼不知道在地球上还有没有圣职者，我们也查不过来。”曾理所说是事实，地球这么大，如果埃盖马尼的圣职者存心躲藏，恐怕绝难被发现。
更何况，他和戚远还猜测了地下世界的存在，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下世界”。
曾经的地球在表层土壤之下被归属于岩石圈，再向核心去，就是在高温高压下呈现流动状态的软流地幔，再向内还会有呈现液态的一层，而最为核心的部位，被主流学界认为是固体形态。
不过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地球的核心是气态的，只是此前人类的观测手段有限，在没有更多的有力实验之前，各方论点僵持不下，均有簇拥。
现如今，大部分转职成了“科研施法者”的人类学者们，还基本处于摸索新鲜事物的阶段，就连原本的地质学家们都有很多还没开始继续老本行。
所以虽然此前就有许多关于地球内部的猜想问世，但都没能获得普遍关注。
此时此刻，如果埃盖马尼甚至其它上古憎恶、上古邪物，在猜测中的地下世界里还有什么布置，那么临时抱佛脚的人类能否及时阻止祂们呢？
很难讲！
更何况，预言法术拿来预言与神祗有关的事情，恐怕不会起作用，甚至引来神祗的关注也不一定！
想要清理地球上，能够为上古憎恶作为指路标识的人或物，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困难。
或许曾理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考虑到了这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旦埃盖马尼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到来，地球上可没有第二位自然之神了！”
曾理很自觉地排除了黄馨，不用说她目前还离成为神祗远得很，就算真的成为神祗了，曾理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落到欧拜●亥那样的结局。
“再者说，如果梦蛹只是被封印，那么其它憎恶的到来，说不定还能把祂放出来，到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曾理的话，犹如一枚炸弹，周围连呼吸声都轻了。
“我们必须做好逃离的准备。”曾理抬头，阳光的暖意在他的话语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曾经有人幻想给地球装上发动机。”
“可惜直到目前为止，我也没能看到那种可能性，我们的时间太短了。”
“就像我们谁都不会放弃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如果有人能在憎恶到来之前变得比祂更强，我们自然高枕无忧。”
“时间不等人，这句话真是太正确了，我们不但缺少变强的时间，也缺少带着地球一起走的时间！”
所以，打造航天器，制造一个庞大的，足以容纳绝大部分地球人类太空逃亡的庞大航天舰队，就是当前最有可行性的求生计划。
欧靖中摇着头低声慨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欧斯彭虽说学会了汉语，但也不至于知道太多典故，对于欧靖中的复杂心情并没有什么深刻感受。
他面对着戚远，挤着眼睛嘲笑他：“你的贡献又没了，我们这回可没时间等你探路！”
是的，原本戚远作为探索宇宙的先驱者，肩负着为后续跟进的工作人员验证安全与否的重任。
宇宙中绝不像是天文望远镜拍摄的那么平静而美丽。
仅仅依据数学，人类早就发现了宇宙天体在引力、自转、公转方面的蹊跷。
恒星在围绕什么运动？河系又在围绕什么运动？为什么有的河系呈现云团状？等等等等！
为了解决这些理论与实际不相符的问题，为了从现象中寻找本质原理，各种各样的天体假设被提出来。
黑洞、脉冲星、暗物质……
每一个，都是人类观测不到，或者难以观测的现象。
如果它们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航行在看似平静无波的宇宙中的航天器，就随时都有可能触礁！
届时神奇的魔力、神通广大的奥术，还能不能继续神奇？
与不知名的宇宙现象擦肩而过时，所谓的史诗阶奥术施法者能不能保全性命？
全部都是未知数！
想要宇宙逃亡，岂是一个大舰队就能轻松解决的？
即便是拥有了给地球安装发动机，使之逃离太阳系、远离银河系的本领，就真的能有多安全吗？
地球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大号的“航天器”罢了！
碰到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洞，一样难逃毁灭结局。
更何况，地球这么大质量的天体，所到之处必定扰动原有的引力场。
说不定还不等遇到人类没能观测到的宇宙现象，地球就已经因为扰乱引力场，而与其它天体相撞了！
第二百四十五节 出发
任何方式的挽留都已不必要了，无论什么原因，“走”都是唯一的选择！
至于是早走还是晚走，一个人走还是一群人走，事实上区别真的不大。
以戚远史诗施法者的本领，说不定，一个人反而更安全。
一切借口、理由，都不需要了，什么立功赎罪、逃避现实，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这些羞于宣诸于口的小思绪就像蓬松的碎棉絮，一阵风吹过，它们摇一摇身躯，依旧黏在衣服上、床上、心里面。
然而当你下定决心，安安稳稳一点一点把它捏下来，却也没有什么难的。
最初，人类并不明白自己面对着怎样的危机和机遇，后来虽然懵懵懂懂了解到了一些，却还有一位神祗为整个地球抵挡了最大的灾难。
现在，坚强的后盾带着眼前的灾难消失了，未来可见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探索宇宙的“突破计划”陡然紧张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意义重大！
至少，突破号所走过的地方，就可以为地球的同胞们提供一个最为可贵的信息，安全或者危险！
戚远曾经或许存在过的些微迟疑，如今全然化作了热血，蒯教授留下的信函没能改变年轻人的“义无反顾”！
虽然按照年龄来讲，戚远应当算是步入中年的人了，但他常年埋首于自己的“世界”，面对与他人共享的“世界”时，依旧是那属于青少年的使命感在主导着他。
当然，理想常驻的人们无所谓年龄，哪怕是选择寿命垂尽时转化成为亡灵的欧靖中，这位另一种意义上二世为人的“老头子”，也并不比戚远少却分毫热血！
若说年龄给他们造成的区别，或许也就在于追求理想时的手段的纯熟程度而已。
那些嚷嚷着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失却了理想的人，终不过是弱者而已。
并不是世界改变了他们，只是他们乐于改变，怯懦于坚持自我的人，更加不必奢望他们直面自己的弱点，寻找一切理由为自己开脱，就是他们必然的选择。
戚远确信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自他幼时渐渐与同龄人失去共同语言开始，直到他选择独自追寻那吸引着他的世界的奥妙。
同龄人所爱好的玩耍、游戏、社交，一万个人里找不到一个不爱的，如不从众，即被孤立。
所谓爱学习的，爱科学的，不是没有，但十个里又有九个是叶公好龙的，当他们看到了这个爱好需要什么样的艰苦拼搏、什么样的寂寞孤独的时候，往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最幸运的则是戚远报考了九州大学，这里确实还集中了一些有着共同追求的人们，哪怕他们性别、年龄、身份全都差异巨大，但是他们所有人对于“世界的真实”的追求，是将彼此联系的最坚韧纽带！
在这里，戚远才从一个“自我孤独”的人，成为了一个具有“社交”的人！
为了心中所爱，欣然享受过近十年孤独人生的戚远，毫不担心很可能再次降临的孤独。
更何况，这一次，他还将为全人类、全地球智慧生灵的求生之路，指明方向！
当他与地球失去联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的使命完成了！
那必定是他和突破号遭遇了足以使逃生舰队蒙受毁灭的巨大灾难，戚远有绝对自信，能够倚仗突破号抵御任何不超过人类能力上限的危机，他就是当前人类的最强一员。
这一次，他将带上目前所有已经公开的奥术、科学有关研究成果，不论是哪一领域的前沿文章，不论是被实验明确证实的，还是依旧存疑的，一点都不放过！
戚远要在旅途中将它们全部学习一遍，海量的资料、强悍无匹的学习能力，是他强大自信的无穷源泉！
经过紧张的准备，突破号的发射既安静又喧闹。
发射时没有提供什么实况直播，能知道的人也就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人，并不清楚以人类为代表的地球生灵，又向宇宙迈出了一大步。
新一期的《奥术》上面，刊载了相关信息和文章，这一段时间里，参与研究、制造突破号的数百名施法者，拿出了近千篇各自领域的论文，全部都是极有意义的新成果，若从纯粹施法者的角度看待，那就意味着至少数百个新奥术的诞生。
再加上戚远出发前所留下来的数篇文章，以《奥术》现如今三个月一刊的频率，接下来，至少两年内都有用不完的稿件！
这还仅仅是数量的优势，质量同样碾压同侪，仅仅戚远关于“维度”的猜想、救赎之路的发现、空间奥术的应用以及他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探究。
每一个方向，都足够一名施法者用一生去钻研，而且未必能够在此基础上前进多少。
关注着《奥术》的施法者们，全部将注意力聚集在了九州市，他们等待着下一期的发刊，那上面一定会有“突破号”的最新消息！
即便是能够带来无数可能的“戚氏维度”猜想，也不能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分毫。
而远离施法者世界的人们，依旧固执地追寻着自己的“小幸福”。
每天少工作一会儿、能够有足够与朋友玩乐的时间、有足够玩乐的收入、有维持家庭优渥生活的物资……
生活，是绝大多数人们的全部，他们在隐约听说了“宇宙飞船”的时候，或许会稍稍记下两句，作为下一阶段的谈资，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就像崔萌萌和黄子赟的第一个孩子，有了大名的安安，正是好玩多动的年龄，叛逆是这一阶段的普遍特征。
然而于他们自己看来，“叛逆”是长辈们的诬蔑！
他们只是在追求自我的解放，但凡没有遵循长辈的意愿，必然就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黄晓安，你自己想好，放弃留在实验室学习的机会，你就回到凡俗社会上去，违反任何法律，你自己承担后果。”崔萌萌十分疲惫，她和儿子冷战了三天，突破号发射在即，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留在家里“磨洋工”了！
这么多年，为了家庭，她已经放弃了太多太多，哪怕为了家人心甘情愿，也有午夜梦时……
第二百四十六节 实测
发射，这个词既新鲜又古老，它在最近数十年间，大多数时候都与航天、导弹等等现代化、高科技的行动联系在一起，而曾经，它就纯粹是一个动作形容。
现如今，随着突破号的上天，这个词变成了象征，原因是突破号的上天，既没有火箭之类的载具完成“发射”的过程，也并非依靠它自己的力量飞向太空，它是“嗖”得一下，传送到太空的！
这种情况下，发射这个词的沿用，更多是一种习惯了，或许人类在奥术、魔力的帮助下，即将与它告别。
按照计划，突破号到太空中的第一站，是位于地球绕日轨道上，比地球本身所处位置靠前十五度的点。
在这个地方，突破号将开启常规推动动力系统，以与地球公转速度相当的状态，陪着地球同向绕日公转十五度，保证常规推动动力系统的运转稳定。
天文学中，描述距离的方法很多，除了线性的光年，还有确定圆心、弦长时，在圆周运动中经过的距离，通常以对应圆心角的角度来代指。
角度代指这种方法，通常应用于存在公转的天体间的描述时，比如地球绕日公转，如果不是要求特别严谨的实验室语境，就会将其视为一个正圆，地球在一定时间内，公转经过的距离，就可以用角度去说明。
推而广之，恒星系的公转、河系的公转，都能以这种描述方式去说明，动辄光年的距离单位对于寻常人来说过于不友好，那是一个抽象到难以想象的长度。
否则也就不会总是闹出跨越光年像是跨越几千公里的笑话了。
完成了对常规推动动力系统的验证后，就会开启魔力内压式动力系统，以双系统加速的形式，获取更快的位移速度，向火星绕日轨道的方向切出。
魔力内压是一个统称，源自于旧历二十世纪初的欧洲学者，他们当时提出了早期的“加速器”设想，用于研究原子核，以及核能。
后来各种各样利用微观粒子的加速器被设想、被实现，发展速度相当惊人。
不过各种加速器的应用，都有相当的局限性，在世界融合之前，学界都还没有找到将之应用到宏观动力系统的方法。
如今借助魔力和奥术，在不影响宏观物质的构成的情况下，使各种化合物、单质所蕴含的电子级别的粒子，能够在极小的空间内，实现加速、对撞，从而实现分子层面的整体加速。
那些对撞了的粒子被奥术以统一方向抛离原分子系统，为了保持分子的存在状态不变，就要以奥术转化魔力，直接制造相应粒子，补充到它们原本的位置，以取代它们。
这是魔力内压动力系统工作时的循环流程，奥术引导粒子运动，取得加速效果，再转化魔力，保证物质所含粒子总量不变。
参与进来的，将是整个突破号船体，除了在其中的航天员和不被纳入系统的储备物资、实验设备，航天器在魔力内压动力系统开始工作后，都将由内而外地参与进加速运动中。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加速能力高，动力充足，是目前不涉及空间理论的最有效位移方式。
它的原理与五级咒法学派中的传送术极其相近，只不过传送术的目标质量有限，能够以“跃迁”形式，完成位移。
而突破号的质量实在巨大，想要使它能够被传送术以“跃迁”形式带走，所耗费的魔力量，令人感到得不偿失。
不过突破号也还是具备整体传送能力的，名为宇宙格斗传送术，改自星际探索丙型，用于紧急规避巨大风险，它的元素池可以在短时间内，提供五次传送所需的魔力。
一旦元素池内的魔力耗尽，常规推动动力系统和魔力内压动力系统就都会陷入停摆状态，届时突破号就只能依靠原有速度，在太空中惯性滑行。
当然，以戚远的魔力剥离速度，也可以自行为突破号传送阵充能，不过那要超过一个小时的不断准备，对于应对紧急情况，帮助不大。
除了宇宙格斗传送术，剩下两种都被归入位移动力范畴。
突破号的常规推动动力系统的巅峰加速率可以达到三十公里每秒，从地球出发的话，可以单凭它自己，脱离太阳系的引力场捕捉。
而获得了魔力内压动力系统的叠加后，突破号将在一个相对漫长的加速时间后，最终获得近似于十分之一光速的位移速度。
即便不使用星际探索丙型这个真正的传送法术，突破号飞至人们估测的太阳顶层，也仅仅需要不到七个新历天。
这一阶段，戚远和突破号肩负着试探如今的太阳系内太空环境的重任，它们必须通过位移，去实地感受旅途中的情况，所有传回地球的数据都将为不久后的逃生计划，提供珍贵参照！
同时，这也是变向实验突破号上的新技术，如此急迫的时间内，参与进来的施法者们，没能对所有系统做好充分的验证工作，在长久的实际使用中，还是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的。
虽然戚远的施法能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强，但在莫测的宇宙太空中，更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情况，在突破号发生故障的时候，他未必有机会去修理。
所以，这么一段时间的飞行测试，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虽然崔萌萌在整个“突破计划”中几乎没有什么大贡献，但她毕竟也是跟着一起参与，帮忙找资料、递消息，对整个“突破计划”的目的和重要性，都有相当深刻的认识。
对她而言，“突破计划”的成功与否、成果大小，相当程度上决定着，未来她的小家庭能不能脱离地球，躲避无法抗衡的灾难。
大儿子虽然也让她牵肠挂肚，但是她还有更多亲人，无论如何，两者都难以放弃。
突破号发射在即，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有极大必要守在实验室，不但关注突破号的航行进展，也要准备跟随曾理，一起应对可能到来的突发情况！
对于一心一意要脱离施法者的“技术宅”生活的黄晓安，她只好狠狠心，暂时放手。
第二百四十七节 选择的代价
黄晓安并不是个例，科学家的孩子就一定想当科学家吗？不一定。
施法者的孩子不喜欢父辈的生活，从而拒绝成为施法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特别是在施法者需要刻苦学习，还必须受制于天赋的情况下，不愿意把有限的青春消耗在书本、实验中的少年人比比皆是。
不要讲什么施法者打架厉害，力量强大有多么好，这些如果是俯仰可得，张嘴就能吃到的东西，那他们一定不会拒绝。
然而现实显然不会出现那种幻想中的事情，要拥有任何东西，都必须付出代价，只不过有些代价很微小，连当事人都没感觉。
比如充足睡眠换来第二天精神饱满，似乎没什么成本，但若仔细思考，睡觉的时间是不是代价呢？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相同且有限的，用来睡觉了就必然不能用来做其它事情，这同样是代价！
有人把这种比较叫做博弈论，但不论它有没有名字，叫什么名字，人们确确实实都在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实践着。
崔萌萌本身的天赋很不错，但曾理怎样评价她呢？
分心太多！
她无论是施法能力还是科研进展，都已经跟不上最前沿的那批人了，虽然比起旧世界时，她各项能力都要强得多了。
然而如今她的周围都是过去的“天才”，对比之下，分心的和专心的，自然就有了差别。
即便如此，崔萌萌扑在实验、研究上的时间，就已经令黄晓安无法接受了。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许多离群索居的施法者身上，他们的亲人无法像他们一样，整日沉醉于某一件事情中，人类的社交需求，在寻常人身上体现得十分显著。
这些感到孤独的家属，在日复一日得不到施法者的足够陪伴后，必然会有被忽视的感受，最终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重返平凡的世界。
那里有着与他们存在更多共同语言的人，也可以使他们感到自己的存在有价值。
更何况，多年过去，目前地球上的大部分人类聚集地，也都重新建立了秩序，只不过这些秩序未必如从前一样而已。
施法者的家属回到社会中，也不再如世界融合之初那么危险了。
除此之外，那些具有这些特质的施法者，个人所具备的武力往往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力，绝大部分理智的非施法者，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的家属。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例外，据崔萌萌所知，国外就有过几次传奇、史诗阶施法者大开杀戒的事件。
只不过因为离得远，再加上事不关己，崔萌萌她们不曾刻意去了解前因后果，只是大约知道事情的导火索就在那些回到社会中的家属身上，至于谁对谁错，该与不该之类的事情，她们就没那么清楚了。
所以崔萌萌对自己的儿子要离开的事情，抱有相当大的疑虑，事情的焦点在于儿子会不会闯祸，甚至会不会被人伤害，对于他不愿意在奥术的道路上深造下去，倒还不至于太在意。
好的一点是，国内的秩序相对还算良好，继承世界融合前的公序良俗，是比较多的，那些在各别城市搞黑恶势力的，当地居民都有不少逃亡的例子。
就像回了老家，却又逃回九州市的廖永健和钟南山。
追求平安、稳定的人，终归多过了好勇斗狠的。
而且，国内的“学院派”施法者大多相熟，互相之间都有相当默契，当年与政府方面商定的互不干涉，必要情况下会支持政府，保障整个民族国家的安全和统一。
这么久以来，双方都是相处愉快的。
所以崔萌萌对黄晓安着重强调遵纪守法的问题，这孩子手里有不少曾理、黄馨、李可嘉他们送的魔法装备，虽然大多是以保命为主的。
但黄晓安在这样的成长环境里长大，本身的奥术施法水平就不算太低，五级、六级的奥术，施展得相当溜！
就这样的水平，要真是不管不顾，和那些非施法者甚至连战斗职业者都不是的人打起来，分分钟就能要人性命！
那个时候，崔萌萌自问，也是不好意思去找李可嘉他们的。
黄晓安一直面无表情，听到崔萌萌这句叮嘱，鼻子里用力挤出一道气声，看着崔萌萌本来抬脚要走的动作顿住，立刻开口：“我知道了！”
崔萌萌嘴唇绷得紧紧的，轻轻抖了两下，最终没有再说话，扭头开门，三两步就走出去了，接着便传送到“发射广场”外围，在这里经过第一道安检，然后去往塔状竖立的信号接收站。
黄晓安等到崔萌萌传送走了，立刻便苦了脸，随手抓起腰上系的次元装备，比划两个施法动作，做成了皮带扣样式的次元装备就能拿下来了。
一般来说，小偷小摸是绝对没办法在施法者这里得逞的，除非施法者毫无社会经验，又没防备，否则随便一个零级的魔法伎俩，就足够防止其他人从自己身上不告而取了。
这个零级法术用途相当多样，清洁衣物、打扫卫生、制造一阵微风、令物品产生黏性、造成一点亮度不高的光源……
从魔法伎俩身上，就能看到粒子运动的影子！
零级奥术，照葫芦画瓢很容易，不求甚解地原样施展出来，也就和一个普通人，经过锻炼，一百米冲刺跑出十四、五秒的难度差不了多少。
天赋好的可能不需要锻炼，天赋平常的也只需要大致努力一下，当然，如果连一下都不乐意努力，那就没办法了。
黄晓安的天赋其实就很不错，智力属性有十八点，比起崔萌萌是差了一点，但是比他爸黄子赟，可是强出不少，如果愿意在奥术方面深造，晋阶传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黄晓安在“皮带扣”上手指一抹，一个平滑的口子凭空出现，他先是低着头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一阵，随后就开始往里装自己的衣服、行李。
这个时候黄子赟在门口探着头一看，然后便故意加重脚步，走了进来。
“你妈已经去实验室了？”
黄晓安眼皮一抬，有气无力地回答：“那个突破号要发射，她急着去。”
第二百四十八节 两代
黄子赟面相变化很小，体型却趋于健美了，如今人类的饮食整体偏向能量的直接摄入，不再如过去一般，稍不注意就会积累脂肪，真正意义上的胖子已经很难找到了。
再加上黄子赟兼职的游荡者职业，很多职业技能都需要大量锻炼，想要胖起来都不容易。
“儿子，要按旧历算，你也有十五岁了，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到处跑。”黄子赟伸手揉着黄晓安的短发。
“那个时候可没你这么好的条件……”说着这句话，黄子赟莫名其妙地顿住，这话似乎有点耳熟，小时候也是经常听自己父亲说起的吧？
只不过那个时候指的条件往往是衣食住行，条件好不好，就是父亲最爱拿来激励自己的，可惜那个时候黄子赟也根本理解不了。
坐趟火车有座位就算条件好？开学的时候满车都是学生，哪怕有座位的都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黄子赟当年是个正方体！
住的宿舍连空调都没有，抱怨的时候，父亲会说他上学的时候甚至要备蜡烛……
还有许许多多，从白面馒头和红薯面窝窝的对比，到鸭绒袄和棉衣穿成绵甲的不同……
现如今，到了自己送儿子离家的时候了，黄子赟突然就明白了曾经的父亲，可是父亲却早已不在。
曾几何时，黄子赟也是将希望寄托于奥术的，祈愿术能做到什么，喜欢玩游戏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早！
是什么时候放弃希望的呢？黄子赟也说不上来，反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妻子或许没有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而自己早已松懈了。
“知道了。”黄晓安以为黄子赟说完了，答应一句，又装了几件衣服，没听到黄子赟继续“唠叨”，疑惑地看他一眼，才又道：“不是说我妈又托了顾姨，她那里不会还是只有奥术吧？”
顾溱和李可嘉虽说难得有空闲，不过一旦有休息的机会，几个朋友总是会聚在一起聊天玩乐，所以黄子赟家的两个小辈和他们都很熟。
“哥，你就等着被蹂躏吧！嘻嘻……”一个梳着牛角辫的小丫头啃着好似树枝的褐色零食，门牙露出一条线，笑着也走了进来。
这是黄子赟和崔萌萌的小女儿，他们俩这一双儿女，天赋都很不错。
“我偷偷听到老妈和顾姨说话了，要给你安排一个最辛苦的职业，让你晓得还是学奥术好！”
小丫头叫黄晓筱，按旧历算，大约在六岁的时候，智力属性已经与崔萌萌持平，现如今更是超过了一点，等她发育成人，恐怕又是一个戚远。
人类从来不乏天才，只不过天才未必能够在他选择的道路上走到最后而已。
黄晓安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在他心里，他妈崔萌萌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黄晓安给自己的规划，是成为一名传奇游荡者，然后寻找几个可靠的队友，一起去如今广袤的“无人区”探险！
万一崔萌萌铁腕镇压，给他报个锻炼力量和体质的野蛮人班级……
那个职业是给炮灰准备的！黄晓安早就在心里给每个职业下了定义了。
黄子赟被女儿的恶作剧托出了感伤情绪，那边儿子看样子已经生无可恋了。
如果智力高，又喜欢社交，以捉弄人为乐，这样的家伙那是相当可怕。
黄晓筱这连暗示术都没用，三言两语就把黄晓安戏弄了。
崔萌萌确实说了要让顾溱对儿子严格要求，如果能让黄晓安明白自己的选择有多么艰苦，回心转意就最好。
结果黄晓筱轻轻松松加减几个字，就把严重性无限扩大了！
幸好这还是对家里人，小丫头有些分寸，要是放出去了，指不定加上什么奥术效果，惑乱天下算是轻的……
可以说，普通人面对高明施法者的恶意的时候，除非神祗眷顾，否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别听你妹妹的，她就听见两句话。”黄子赟出声安慰儿子：“你不是也想学游荡者的本事？你顾姨也是托人，在市里找了个教游荡者技能相当不错的老师，把你安排进那个班。”
黄晓安还是哭丧着脸，有些不信。
“人家之所以教得好，就是要求严，我们可不会给你再在训练上开后门，到时候别辛苦得坚持不住，后悔可没用！”黄子赟一边说，一边跟小丫头挤眼睛。
黄晓筱倒也不为己甚，只是笑着不再添油加醋。
这边黄子赟送儿子暂且不提，那边崔萌萌赶到信号接收站二层的时候，戚远已经进入突破号，一切准备就绪。
信号站在地球宇宙的二层，只有接收“转播”的设备，虽然外表伪装地像模像样，但那只是为了蒙蔽潜在的敌人，与突破号直接对接的情况，都要经过次元空间真正信号站的过滤筛选。
二层这里除了设备和工作区，能够坐下观察的位置十分有限，来访的各界客人都被请到了三层的“同步大厅”，在那里坐着观看发射实况。
崔萌萌也不知道二层并非真正的接收地点，不过她参与项目，可以在这里等着观看。
只见戚远在突破号内启动控制程序，设备通过自检一一启动，用来观测外界的舷窗看似是玻璃材质，但设备启动后，自动出现在舷窗上的半透明操作窗口，则透露出其中的不同。
戚远此时依旧一身常服，经过他、曾理以及其他十位史诗施法者的亲自试验，至少在太阳系所有行星公转轨道的范围以内，施法者依靠防护学派的八级奥术，次级星界护甲就可以完全保护自己，不受宇宙中的各种形式伤害。
所以宇航服并不是必须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在突破号上准备了十套，上面恒定了传奇级别的星界护甲，一旦遇到人类目前还没发现的宇宙现象，或许可以凭借宇航服争取到逃生机会。
“这里是中控室，突破号的总程序设备就安装于此，在其它舱室虽然可以实时与总程序联系沟通，但只有在这里才能进行维修。”
戚远在通过微粒子穿刺传送术，为所有人做导游。
第二百四十九节 发射
突破号的外形很像死魔眼，由上下两个完全相对的四棱锥组成，所不同的，就是突破号的腰部，不像死魔眼那样死板板的一条线。
虽然太空中空气阻力的问题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突破号或许会光顾一些天体，在那些地方遇到大气环境也是很正常的，整体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形设计很有必要。
中控室在腰部靠上一层，地方比较大，这里除了操作设备，就是逃生设备，因为按照设计思路，宇航员最主要的活动区域，就在中控室以及它下面一层的实验室。
腰部位置是整个突破号室内面积最大的地方，各种实验设备都分门别类地装在这里。
因为突破号要非常频繁地涉及空间传送，为了避免在其中设置的次元空间有可能与星际探索丙型法术产生意料外的反应，所以在船体中是没有应用任何次元空间技术的。
只有戚远随身携带有次元装备，也被他和曾理反复加固。
同时，携带次元装备也很有必要，不经充分实验，确实难以预料后果，此次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至少戚远本人的实力强大，逃生的可能性比任何人都高。
而且此次计划的中期目标，是要突破号在距离太阳三十光年的位置，取四个点绕太阳一周，这个过程，大约要经过十二次星际探索丙型的施展，传送耗时加上每次施法后的充能耗时，预计要有两个新历年的时间。
在这么多次、这么长时间里，如果次元装备与星际探索丙型不发生意料外的反应，也就意味着基本确定安全，极微小概率事件，就可以排除考虑范畴了。
而如果发生了意外，在这个距离上，以戚远的本领，可以先逃往类似救赎之路的空间，然后以自己为受术目标，施展星际探索丙型，还是十分有希望回到地球的。
之所以说有希望，原因很简单，地球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一个点，地球绕着太阳转，太阳本身也在随着银河系的自转而公转！
整个银河系，也如地球一般，有自转、有公转，而且轨道、速度，也都不是平均的，人们日常所接触的一切数据，都不过是科普式的数据，取的是“平均值”、“近似值”！
一个固定的坐标点，在宇宙环境下，具有极大几率失效。
原因就是，人类到目前为止，都不敢确定太阳系的公转中心点是哪里，而银河系的又是哪里！
也就是说，作为相对坐标的地球位置，放眼到宇宙环境时，是没有准确参照物的！
迷失回家的路，不仅仅是一种“浪漫主义”的想象，而是切切实实的威胁，这个探索者，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有资格去做的！
戚远随意点了几下控制台，粗略讲了一下突破号的驾驶功能，随后便命令突破号放下舷梯。
突破号连接每层的舷梯都有两种，一种是在舱室边缘的消防爬梯式，另一种是自动化的观光电梯式。
消防爬梯是为了防备机械故障，使宇航员不必施展奥术，也能来往不同舱室。
而电梯式则比较有意思了，它由每层之间的隔板材料组成，不用的时候，就是隔板，不会有一块地方被它占住，浪费空间。
当宇航员需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命令控制系统，并随意指定上下位置，隔板就会在奥术作用下，拉长变形，成为一个透明的空心圆柱体，连同相邻的两层。
宇航员只需要走进去，然后空心圆柱就会自动上升或下降，在里面的乘客离开后，又恢复成隔板原状。
戚远为所有人演示的，就是这种技术。
“它的材料是一种化合物，由新发现还没有命名的第三十一号元素与碳元素组成，魔力亲和性很强，可塑性也很好，未来的可利用领域非常大。”
说完，戚远也来到了更上面一层，这里是宇航员休息室，平日的吃喝拉撒睡全都能解决，这里安装的物质分解、循环系统，可谓完成了人类学界数十上百年间的全部设想。
通过魔力和奥术的帮助，所有废弃物都将被分别分解成原子，再按照需求组合成分子，最后形成人们日常所见的物品。
整个过程中损耗的只有魔力，其它一切多余的都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宇航员喜欢食用曾经的碳基食物，那么他们只要有自己的一份“大便”就足够了……
想想还真的有点恶心！
幸好戚远连神莓术都用不着，他的生物能直接转化自魔力，进食与排泄都好久没有产生过了。
所以讲解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那些去，大约一说，就继续向上一层去了。
再上面，是备用元素池，在突破号腰部以下相应的舱室，则是主元素池，这是突破号的“电池”所在。
至此，整个“导游”活动告一段落，更加核心的动力系统等舱室，就不再多说，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听讲解的人中，绝大部分听不明白更深的东西了，与其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留给他们一些回味的功夫。
比如此时就有几个人脸色不大好地交头接耳，如果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正是“吃×”……
此时，突破号外面的地勤人员开始撤离，他们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检修，发射进入倒计时。
崔萌萌很想亲自与戚远道个别，但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没机会了，只有通过奥术，以传讯术之类的留言而已。
“三……”
“二……”
“一，发射！”
三层的观众们瞪着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上，根本没有发射井、也没有火箭之类载具的突破号。
这里的很多人算得上是纯粹的奥术门外汉，他们代表各自的国家或者组织，到此的用意主要是为了今后自己的类似行动积攒经验。
事前就有很多人在悄悄议论，这么巨大的航天器，到底怎么才能上天，要知道世界融合前，载重最大的运载火箭也不过负荷百余吨而已。
可是突破号仅仅从外观上看，怕是就要上千吨！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突破号从支撑架上瞬间消失，只留下四个仰望天空的合金支撑，似乎连一丝风都没有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