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节 层次
汹涌而至的恶意给了亡魂们反抗的勇气，然而梦蛹并不是纯粹的新神！
绝对不能忘记，成为神祗之前，梦蛹就以憎恶的形式存在着，祂可以偷袭中等神力的格乌什，进而杀死祂！
哪怕因为信仰反噬，梦蛹权柄失控，祂依旧不是凡物所能企及的存在！
好在，这场远在地球的凡物们看不到的变故，在事实上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曾理和笛卡尔两个人围攻一名神性畸变体，即便没有搞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抗揍，但是也足以将之限制死，绝对没有机会去阻止黄馨等人对祭坛的破坏！
当面前的祭坛在热能术的冲击下彻底粉碎之后，红色光柱立刻溃散，天上正在合拢的穹顶也明显停滞下来。
如果刚刚梦蛹及时降下神力，或许穹顶就已经合拢了！
不过祂已经没有机会了！
接连不断的各色法术，有远有近、有拖着长长的弹道、有打开异界之门投放、还有完全脱离人类肉眼观察范围的轰击！
戚远的激光夹杂其中，毫不起眼，所有这些，不断冲击着红色光膜。
试图将大洋洲最大一块陆地笼罩的光膜实在是面积太大了，面对各色攻击根本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
戚远感到很安心，自己的力量虽然不起眼，但是这比鹤立鸡群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红色薄膜开始颤抖起来，这已经足够惊人了！
毫不间断砸在上面的法术有多少？一千个还是一万个，或者是十万百万？
而且几乎全部都是传奇等阶以上的！
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仔细去想，则结论更为恐怖，神祗的力量与凡物的鸿沟竟有如此宽广，一定意义上，祂们确实可以无视凡物在数量上的优势。
无论传奇还是史诗！
不过红色薄膜也没有能够坚持太久，内部黄馨等人的破坏速度也很快，即便不敢分兵多路，挨个传送过去破坏祭坛，也并不至于迁延太久！
事实上，在地球，憎恶的力量已经极其衰弱了，梦蛹作为新神是需要信徒的，而且需要优秀的神职人员。
但是信仰祂的凡物能有什么好下场？除了自杀式献祭还是自杀式献祭，祂的教义和信仰就是要求一切凡物归于混乱，成为祂的一部分。
这能怪祂的神职人员组织信徒自杀吗？完全是自作自受啊！
其实，如果戚远把自己总被梦蛹、耶诺古之类的神祗盯上的烦恼，向类似榛叶大师、伊尼亚大师那种资深圣职者倾诉的话，他应当已经明白原因了。
那就是因为戚远的感知属性高得异常，太适合做为圣职者，为神祗传播信仰了！
像梦蛹、耶诺古这种极端缺乏神职人员的，主动找上门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只不过梦蛹喜欢直接侵蚀腐化，如果戚远没能挣脱，那么将来的某一日，估计自杀献祭组织者的名单上，就会出现他的名字。
而耶诺古那种邪恶阵营的神祗，则是威逼利诱，反正凡物面对祂们，是真的束手无策的，如果不从，杀掉也比留着强！
死掉的天才至少不会为其它神祗所用！
至于自然之神欧拜●亥为什么对他无动于衷，你怎么知道祂无动于衷呢？
神祗的手段，凡物最好不要随便臆测，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很尴尬了。
随着所有祭坛都被毁掉，红色薄膜彻底消散，刚刚不断涌现的传奇和史诗迅速消失不见，那里面绝大部分是施法者，也有一部分是具备强大类法术能力或者异能的肉搏职业者。
就像是参加了一场盛大的聚会，这些人到来又归去，顷刻间曲终人散，只留下举办场地一片狼藉……
月球上，梦蛹早已顾不得那些小动作了，祂遭受反噬，与祂对峙了这么久的欧拜●亥怎么可能放过如此良机！
从各个领域发起的攻击，一开始就是全力猛扑。
戚远曾经在梦中的自然领域里见到过两位伟大存在交锋的样子，那是被具现化的各色光点和形象。
属于大自然根据戚远自身所能理解的信息，自发反馈的形象，事实上神祗力量交锋的层面，远远不是人类语言所能描述的。
因为人类对世界的认识还远远不及那一层次，作为人类交流需求而生的语言，也就远远没有发展到表述那一层次的地步。
以戚远的认知，想要理解，就只能以似是而非的概述性画面、文字去尝试。
首先模糊，以极大的容错能力去将正确的、稍稍正确的、略微沾一点正确的边的信息，全部容纳进去，由众多人类不断使用，不断根据认识世界的进程去将其中的错误、不准确，一一去除。
到最后，才能说，这门语言可以准确表述那一层次的现象与原理了！
要将两位伟大存在之间的争斗描述给其他人，戚远就只能以模模糊糊的方式去讲，就绝对无法做到写作学术论文时的精准。
越是追求准确，越是距离正确遥远！
这就是语言文字的发展与运动，在某一阶段，它就会表现出该阶段的特征。
认识不全面时的模糊就是当时的最大正确，就是当时的美！
而若以认识全面后的标准去评价当年的模糊，我们当然找不到它曾经的风华绝代。
是语言文字好或者不好吗？是前人愚蠢不如今人吗？是否失去了生存土壤的语言文字该当摒弃？是否语言文字出现了新的使用思路该当阻止？
除了一味否定“老去的语言的人”，更有一些一味吹捧“老去的语言”的人。
这两种人有什么区别吗？
有那样的想法，只能说明这个人不能辩证地看待问题，他若宣称自己是唯物主义的信徒，那么这个人顶多是个“信徒”，他是将自我献给了某个叫做“唯物主义”的神祗的！
将对比的对象精确到两个独立的人，当然可以比较出贤愚、肖与不肖，可是如果无谓地扩大化，再加以脸谱式的结论，那么做这个对比的人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一边放飞思绪，黄馨站在地球上，一边望着月球的争斗，这里唯有她才能真正领略到那里的风光如何，然而她所想的却不是月球上两名伟大存在的激烈交锋。
正如蒯教授所强调的，社会的问题要到社会实践中去寻找解决办法。
她担忧她所深爱着的人们所组成的社会，远远超过梦蛹的威胁，内部的矛盾不能正确对待，外部的灾难才会获得趁虚而入的机会！
就像熔堡因为奴隶而毁灭一样，各族因为语言问题而产生的隔阂与矛盾，已经隐约成为了施法者组织之间的火药桶！
就如曾理和戚远不愿学术期刊被外文所垄断，类似的矛盾已经在迅速激化之中。
除此之外，各族的语言文字又有哪一种没有历史沿革？古与今的矛盾、向前发展与维持现状的矛盾、内与外的矛盾、融合与分离的矛盾……
千头万绪，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缩影，反馈到社会中去，任何一个决定，既有可能带来流芳百世的荣耀，也有可能带来遗臭万年的骂名！
更何况，掌握庞大力量的施法者，冲突起来远比普通人更恐怖！
而他们看似将会超脱于普通人的社会生活，但事实上那越来越成为一厢情愿了！
第二百零五节 审视
梦蛹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了，黄馨正是看到了这一趋势，才有心思担忧别的问题。
地球人类和艾梵瑞尔智慧生灵的社会问题，在憎恶虎视眈眈的时候，就会处于次要矛盾的地位。
憎恶面前人人平等，如果毁灭，便没有什么幸存可言，以生存而成为主要矛盾，是当之无愧的！
时移势易，梦蛹一旦被驱逐，基本的生存也就有了保障，可以预见，智慧生灵之间的摩擦将会不可阻挡地上升起来，成为主要矛盾。
面对这些问题，谁也没有处理经验，连借鉴都没得借鉴，类似半身人王国那种小国寡民的生存方式，绝不能生搬硬套。
不过怀有这般心思的也只有黄馨自己，按照曾理的说法，一切顺其自然就可以，反正有他们这些施法者镇着，普通人掀起的任何风浪都可以随时平息。
有人担心随着国家控制力的下降，很多地区的枪械武器流落在外，普通人手持热武器偷袭，一样可以对施法者产生威胁。
然而这些都是一厢情愿，类似曾理这种层次的施法者，都可以很轻易的，在视距范围之外完成战术打击。
自身随时挂着预警术之类的预言学派奥术，一旦有能够威胁到他的情况即将发生，就会触动法术，想偷袭可不是纸上指点一番就可以的！
如果不想造成大规模杀伤，还可以轻松的在隐身状态下，使用支配人类、魅惑人类这种控制性奥术，别说普通人，就是不到传奇级别的肉搏战斗职业者，也得乖乖听话。
持曾理他们这样想法的施法者确实很多，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比如研究怎么换身体、怎么成为神、憎恶和神到底有什么区别甚至人能不能成为憎恶……
此时此刻，曾理和笛卡尔就对眼前这个揍不残的神性畸变体抱以极大兴趣。
他们已经从谨慎的敌对态度，转向了严谨的研究审视……
目前而言，憎恶由人物卡的提示信息分为了三大类，上古憎恶、憎恶衍生体、憎恶畸变体。
上古憎恶就是类似梦蛹的存在，按照地精大法师对埃盖马尼的介绍，那一位也属于这一范畴。
憎恶衍生体的分支非常多，但是它们的特点就是能力参差不齐，而且智慧很有限，地球人类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过新生的衍生体，按照艾梵瑞尔的智慧生灵们的说法，曾经的衍生体都是由上古憎恶直接投放到主物质位面的。
憎恶畸变体则是被上古憎恶直接侵蚀了的智慧生灵转变而成，它们往往会被赐予多少不等的神性，再加上祂们生前的战斗能力各不相同，也会出现对抗难度差距非常大的情况。
憎恶衍生体和畸变体几乎都没有施法能力，它们自身会携带从混乱灵气、混乱灵光到混乱领域的强度不等的混乱力量。
这些混乱力量是无所谓敌我之分的，作为携带者，拥有一部分与混乱有关的类法术能力就算很不错了，完整的施法能力几乎不可能拥有，哪怕它们生前曾是强大的施法者也一样。
憎恶阵营中，施法能力最强的就是邪教徒，相比较而言，他们与憎恶的距离算是最远的，被憎恶侵蚀不算太深的施法者，还能够保有一定的施法能力，只不过他们想要在施法者的职业道路上更进一步，那就非常困难了。
面前这个看起来曾经是一名人类的憎恶畸变体，应当是十分不幸地被梦蛹或者埃盖马尼直接盯上了，最终没能逃脱。
如果当年的戚远意志稍稍差一点，又或者没有获得矮人守护神的帮助，很可能就会成为类似这个人类的怪物。
看起来，只要成为了畸变体，就可以获得巨大加强，简直比不劳而获还令人开心。
但是一旦知道了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任何人都开心不起来——失去灵魂，成为上古憎恶的一部分！
被冒险者们认为是卢卡斯的憎恶畸变体相当特殊，祂与梦蛹的其它畸变体都有很大不同。
卢卡斯没有成为一个功率强大的混乱力量辐射源，而且祂的肉搏意识非常强大，肉体的抗揍能力、恢复能力也十分异常。
往常碰到的梦蛹的畸变体，就和另外几头刚刚消灭的怪物一样，肉搏中依靠的还是祂们各自生前的本领，获得的最大加强应当就是混乱力量对周围环境的影响，这是在削弱敌人的同时，加强自己的影响能力！
但是这种畸变体碰到史诗职业者，就很难逃掉了，更不要讲取胜。
史诗职业者们对于自身的战斗能力已经熟悉得没有办法更熟悉，他们就是倚仗这些才晋升的，梦蛹的畸变体所辐射出的混乱力量，还不足以扰乱史诗职业者们对于自身的掌握。
在敌人难以被削弱的情况下，除了有次数限制的类法术能力，几乎没有施法能力的畸变体们，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毕竟祂们是被侵蚀了灵魂的，诸神都还没有办法使死者在灵魂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复生，憎恶这种倚仗混乱力量的存在，更加没有能力使畸变体的灵魂完好无损。
丢失部分灵魂的畸变体，哪怕生前战斗力不弱于任何史诗职业者，在失去一部分灵魂后，也难以发挥生前的力量。
即便获得了神性的加强，或许祂们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足以压制普通的传奇职业者，但神性并不是祂们自己的，寄存于祂们身上的神性，所能产生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
“卢卡斯”同样是这样的，在神性的帮助下，一对一的与普通传奇战斗，可以取得压制性优势，但是想要杀死传奇，也要相当久的时间，一旦与之对抗的传奇有些逃命的准备，那祂基本就没有办法在战斗中直接杀死对手。
而面对史诗职业者的时候，被压制的就反过来变成祂了，更何况还是曾理和笛卡尔一起出手。
但是“卢卡斯”的肉搏意识非常出色，祂一直在试图逃跑，过程中面对曾理和笛卡尔的法术，总是能够用四肢这种不是特别重要的躯体部位去抵挡。
而遭到严重打击的肢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
第二百零六节 曾经的英雄
“再生？有点像巨魔的异能。”笛卡尔一边不紧不慢地施法，一边同曾理交流，反正这个畸变体是逃不掉的了，而梦蛹的“大动作”也已经明显被破坏，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曾理也不急着施展热能术，眼前的试验品很难得，这种具有鲜明特色的个体，并不常见。
“确实，我试试强酸。”曾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施法了，他用的是硝酸箭，这是由原本的二级咒法学派强酸箭改良的，因为地球的空气环境更为适合制备硝酸，所以学者们直接把它改成了硝酸箭。
改变后的法术被归入一级序列，但是威力和稳定性方面都有极大提升，如果单以破坏力而论，归为四级可能更合适。
但是关于法术的等级划分，学习难度和所需魔力作为综合性标准，显然更合理。
“卢卡斯”再次以胳膊挡住了法术，硝酸箭所附带的动能没有令祂的表皮受损，酸液像是打在了玻璃上面，一下子四散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看来和巨魔没什么关系。”曾理点评道。
巨魔是一种不太多见的艾梵瑞尔生物，它们的智慧非常低，虽然比寻常动物强一点，但十分有限。
通常会以家庭作为单位生存，它们懂得制作简单的工具，有收集的意识，也会抢夺防具保护自己。
但是巨魔没有自己的文字，最近有学者认为它们具有自己的语言，非常原始，极其简陋。
不过这一观点还没有获得更多有力证据，实验标靶还很稀少，学界依旧在积极验证之中。
巨魔属于肉食动物，具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再生异能，只要不是被强酸或者火焰伤害，哪怕是被砍成碎片，都可以再生得完好无损，不过前提是它们需要有足够体力，如果被饿得狠了，再生异能就没那么神奇了。
世界刚刚融合的时候，受到惊吓而四处“出击”的巨魔给地球人类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很多人并不知道它们的特点，遭受了严重损失。
等到缓过一口气之后，各个组织起来的人类势力开始反攻，种群数量本就不多的巨魔遭到了巨大打击。
地球人类的热武器对于巨魔来说，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虽然步枪子弹不会附带燃烧效果，但是各种手雷、单兵火箭弹，那就不是它们穿件破烂皮甲能够抵抗的了。
等到学者们希望通过研究巨魔，从而获得那种“再生”的秘密的时候，人类开始停止无休止的猎杀，但是巨魔已经非常稀少了，必须要到那些人类势力的真空地带才能偶尔找到它们的踪迹。
笛卡尔点头回应：“确实，他看起来也不像巨魔，我还以为是这里的人类研究出了再生的秘密。”
“这里怕是没希望……”曾理随手比划一圈，大洋洲这里的地球人类早已成了一盘散沙，政权全部崩溃，游击队都少得可怜，否则像卢卡斯那种小队伍也不至于在冒险者中那么有名望。
笛卡尔点头称是，不过面前的憎恶畸变体有一点点棘手，虽说他们取得了绝对上风，但是始终杀不死也很成问题。
两个史诗施法者轮番实验奥术，准备看看哪一种对这头畸变体更有效，反正传奇以下的法术位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太多了，用掉一点也无所谓。
他们各自携带着的卷轴、储法装备之类的东西，简直用不完，史诗职业者对于法术位，已经远远没有那么看重了。
实在是装备、卷轴在低级别的施法者眼中价值连城，用几个都感觉心疼，但是这种东西史诗们是随意制造的，根本不成问题。
不久，黄馨等人破坏了所有祭坛，重新回到战场边缘，地精大法师和其他几位史诗也有些蠢蠢欲动了，他们和曾理这些人结识太久，也染上了科研人的坏毛病——好奇心一起，不分场合。
黄馨一把拉住想要离队的欧斯彭，颇有点无奈：“欧斯彭，你们先帮忙把人传送回去！”
虽然在场的传奇施法者就有不少，他们足够把冒险者们传送到安全地点了，但是很显然，他们也都对畸变体更感兴趣，而且黄馨不是很放心，毕竟这里是梦蛹密切注视过的地方，万一还有什么混乱力量潜伏着，传奇们的能力，还是差了一点。
“好吧，好吧！”欧斯彭把法杖往胸前一抱，语速极快地问道：“把他们传送到哪？”
黄馨扭头面向冒险者：“这里还很危险，你们不适合留下了，想要到什么地方去，帮你们传送离开。”
冒险者们这次亲身经历了梦蛹现身、对抗畸变体，还有意图笼罩整块大陆的能量薄膜。
这些可不是他们往日里在森林里攻击几个野兽所能比拟的，直到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如在梦中。
以往他们以为“学院派”们天天就是写写画画，搞一点糊弄人的东西自娱自乐，在“真正的”战斗面前，都是软脚虾。
结果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们之所以有条件进行所谓的“冒险”、“真正的战斗”，根本是“学院派”们已经把那些恐怖的敌人清理掉了！
留下来给他们打的“小怪兽”，只不过是人家放养的“实验素材”……
之前自称意大利人的白人男性最先发言，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地：“尊敬的女士，那个正在被攻击的人是一个英雄，他之前一直在这里组织抵抗，拯救了很多人，他叫卢卡斯，也许你们也听说过他！”
“唉……”黄馨轻叹口气：“很遗憾，那位英雄应当是牺牲了，如果你们确定祂就是他的话。”
被说话声吸引了注意力的冒险者们纷纷怔住了，不明白黄馨为什么会那么说。
白人男性两手一摊：“为什么？”
“祂现在是神性憎恶畸变体，这种怪物几乎都是上古憎恶侵蚀的强大智慧生灵，被侵蚀的生灵已经死亡了，还在战斗的只是他们的身体而已。”黄馨慢慢平静下来。
这样的英雄无论在原本的艾梵瑞尔还是如今的地球，都有很多，杀死曾经的英雄、领导者，每一次对于士气的打击都很大。
但是他们必须去那样做，直到将上古憎恶彻底驱逐！
第二百零七节 借鉴
很幸运，戚远这次没有赢得梦蛹的特殊关照，不知道是因为自然之神给予的压力太大，还是因为造成了信仰反噬的生灵太过众多。
但是戚远的感知很清晰地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梦蛹发现了！
月球渐渐隐去，天际重新变得晴空如洗。
没有接到曾理的求援信号，戚远放心下来，那边传奇、史诗众多，只要不是神祗亲临，按理说都是没危险了的。
他自己的事情都不敢细数，简直千头万绪，但是最近的“宇宙飞船”设计，就在刚刚，突然爆发出了灵感！
对于戚远而言，他现如今的战斗力已经足够强大，任何武器类型的装备，其实都已经无法为他提供直接的加强效果。
就以目前最强大的热能术举例，这个奥术一旦施展出来，无论是面对什么敌人、什么法术、什么异能，只要没有完全脱离物质、能量的范畴，那么都要面临从根本上崩溃的局面。
但问题在于，热能术可不仅仅会对敌人造成这种效果，它是不分敌我的！
如果在一件魔法装备上储存热能术，不引发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一旦引发，很可能是还没有伤到敌人，自己的装备就先崩溃了……
这种装备还有什么用！
所以，首先确定，“宇宙飞船”不需要攻击系统，戚远这个驾驶员本身，才是最强大的攻击武器。
把武器系统去除，剩下的功能区块就只要考虑防护、供能、生活、试验、储藏、移动、观测和通讯。
这里面，防护肯定是重中之重，如果防护不到位，作为驾驶员的戚远就要时刻保持清醒，驾驶过程中遇到任何宇宙尘埃都有可能成为致命杀手！
宇宙中的任何物质都不能等闲视之，哪怕是一枚直径不过一厘米的小石块，它所携带的动能都有可能十分惊人，一旦迎头撞上，再结实的物质都有极大几率被击穿。
为什么世界融合之前，地球的各个航天大国都在积极研究怎样清理地球附近的太空垃圾，道理都是一样的。
那些飞行在绕地轨道上的人造物体，几乎都是人类送上太空的人造天体留下的。
有些是早年的技术不成熟，报废后没有相应的处理机制，就留在轨道上的整个卫星；还有采取爆炸的方式进行销毁，但是遗留有残骸、残片；甚至还有一些宇航员在空间站执行任务，期间倾倒的生活垃圾……
进入旧历二十一世纪之后，绕地轨道中的太空垃圾越来越多，时常就会有人造卫星或者空间站被击伤、被干扰的新闻传出。
这些都只是留在绕地轨道上的小东西，在距地面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轨道上运行，飞行速度往往还小于理论上的第一宇宙速度。
物体想要在没有外力持续产生的条件下，稳定地环绕地球做圆周运动，就要达到每秒七千九百米的速度，被学界称为第一宇宙速度。
但是这个数字在计算时，是忽略空气因素的，同时也忽略其它天体的引力干扰，所以在实际的航天行动中，理论数字不能作为万无一失的保障，还有更多更复杂的精密计算，需要一一推导。
也因此，在新闻中不时会有人造卫星发射失败、弹道导弹发射失败的消息出现。
第一宇宙速度快不快呢？它已经是声音在空气中传播速度的二十三倍还要多。
但是与那些能够跨恒星系旅行的小天体相比，太空垃圾所携带的动能就又小得太多了！
因为要脱离太阳系，物体在理论上，就至少要具备每秒一万一千二百米的速度，这被称为第二宇宙速度。
这还仅仅是脱离太阳系的条件，跨恒星系旅行的小天体很可能会到访比太阳系的整体质量更大、引力更强的恒星系，它们能够脱离的话，速度只会更快！
遇到这种小天体，常见的防护手段几乎都是无效的，只要迎面相撞，无论是金属、还是其它高强度材料，又或者是新出现的奥术能量，几乎都会被击穿！
寻常的塑能学派传奇级别奥术，在携带能量产生破坏的效果上，完全没办法和这样的小天体进行比较。
戚远目前的思路，就是借鉴救赎之路的空间现象，硬碰硬的代价太大，那么躲避正面冲撞就是最合理的选择。
这样做的难点在于，戚远距离把救赎之路的原理搞清楚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眼看着这个问题不得不拖在这里了。
接下来就是移动和供能问题，供能看起来很好解决，只需要效仿御魔术，尽可能更快更稳定地在大自然的魔力海中剥离魔力，然后提供给“飞船”上的各个法阵就可以。
关于供能，以前的法师塔设计资料有很多可以借鉴的东西，不像防护那一方面，艾梵瑞尔的施法者想要造访星界可比地球人类探索宇宙还困难。
他们的法师塔更多是为主物质位面内的环境设计的，凡是能够适应星界环境的法师塔，其主人无不是赫赫有名的强大施法者，而他们所留下的资料自然无比珍贵，根本不是随意可见的。
所以在防护方面，海量的资料里，具备借鉴意义的几乎没有，那些艾梵瑞尔的空间知识，也同样变成了需要重新验证的东西，而且一成不变就可以继承下来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在供能方面，绝大部分法师塔采取了类似地球人类的“电池”思路。
最流行的就是将整个系统分为三大模块，其一为主动剥离魔力，转化为法师塔各个功能区所需要的能量种类，然后将这些能量输入能量池。
这个能量池就是类似“电池”的构造了，它集输入能量、储存能量和输出能量于一身，是保证法师塔随时都有稳定能源供应的重要环节。
第三个模块则是类似于“光伏发电”的能源补充系统，它被动剥离魔力，无论法师塔处于什么状态下，这个系统都在持续工作，将魔力转化之后输入能量池，作为主动剥离魔力的补充。
顾名思义，主动剥离模块需要法师塔主人的有意识操作，而被动模块则不需要。
第二百零八节 失败
主动模块就像御魔术，被动模块则像戚远曾经改造的秘法眼，为了能够使其自动的、不间断的摄录救赎之路的变化，戚远在秘法眼上可是下了不少心力。
但是这种结构戚远并不满意，电池的输入、输出，都有功率限制，在一定时间内，必然会存在一个最大输出功率，这是为了保证“电池”本身的稳定。
要知道，任何形式的能量在互相转化之时，都会有一部分成为热能，“电池”放电，一样有能量损耗成为了热能！
而热能积攒过多，轻则烧毁，重则崩溃，这与热能术是没有本质差别的！
就像地球人类在制造任何大型机械的时候，散热系统都是重中之重，热量不能尽快散开，那就无法投入实际运行。
距离生活最近的，电脑需要散热风扇，有些配件发热量大，甚至需要配备水冷系统；耗油的汽车也一样需要加水，目的同样是散热。
热能，令人又爱又恨，解决它的问题，势在必行。
“电池”思路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戚远此次最大的灵感，就来自于这个问题！
他希望隐藏自己，所以通过机器改变自己输出的力量所携带的信息，虽然这个办法的效果值得怀疑，但是由这个思路去阐发能源供应系统，则令人感到有趣了。
比如说，通过整个供能系统，是否可以将各种形式的能量转化为同一种形式，就全部转化成热能。
然后设计剩下的所有功能系统，都以热能驱动，只要那些功能系统对于热能的需求量，和供能系统的供应量持平，就不会有热能储积，最终造成供能系统的崩溃。
这里面需要解决的问题就从内耗转为了热能的利用方式，其中所省去的每一个细节，都将极大提升能源利用效率。
举个例子，以电脑主板来讲，散热需要风扇，而风扇的运行需要电能，为风扇提供电能同样会造成热能的转化，供能系统的负担在无形中增加，转变过来，就是整台电脑系统的所有功能模块，都必须减少一部分电能需求，这一部分电能，必须供应散热的风扇！
这就是典型的内耗，很大一部分能量在做无用功，但是不做不行，大自然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人类可以去利用，却没有本领去修改。
戚远他们这一代人就幸福得多了，因为他们有了奥术，关于热能的运用方式，可谓变化多端，他们已经具备了不再使用电能的条件！
只要将奥术中能量转化的部分研究清楚，热能就可以做到任何能量可以做到的事情，反过来讲，任何能量也都可以做到热能做得到的事情。
省去中间环节，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是两个世界融合，所带来的福利，但是若不付出辛苦，不愿通过艰难的钻研，这福利未必享受的到。
戚远回到实验室，趴在“智慧图书馆”的屏幕上就开始飞快书写，他的思路还没有形成系统，很多数据要计算，很多算式要推导，口述的形式就不适合了。
相比纸上作业，“智慧图书馆”就方便多了，画图的时候不需要尺规，手指一划，出来一条线段稍稍偏了，“智慧图书馆”就会直接提供几个可选择的方案，无论是变成标准的直线，还是变成不规则曲线，都很方便。
在一屏写满之后，还会自动保存为草稿格式，成为一张缩略图，停在屏幕一角，随时都可以重新调出来，如果使用者一开始就做了编号或者题目就更方便了，用时说出编号或者题目，相应的草稿就会出现，将省去大量的查找时间。
戚远在心里不知道称赞了多少次“智慧图书馆”的制造团队。
他的“宇宙飞船”的第一个系统模块眼看就要出炉了，布满整个机体的庞大法阵集合，让人一看就头晕眼花，还在设计阶段，就堪比侏儒传奇芒克小柏叶那座法师塔的控制中枢了！
这么多法阵，如果真的建造出来，不晓得机体要有多大，每个法阵都必须占有一定空间，组成法阵的每一个奥术模型都有着相应的大小长度，绝不能随意变化，否则法术效果也就变了。
而法阵与法阵之间也同样要有一定的距离，否则互相造成影响，就有可能使得法阵失效，甚至产生爆炸。
哪怕戚远已经尽力合理联结、排布，整个供能系统的理念设计为了充分利用空间，都成了密密麻麻，法阵挤着法阵的球体，整个体积也膨胀得令人恐惧。
且不论供能系统搞得这么庞大，一个实心的球体到时还怎么排布其它功能系统，单单思考一下，不论选用何种材料，都必然会得出一个质量极大的船体，怎样使它获得第一宇宙速度，就是个难题！
戚远从兴奋中脱离出来，猜想阶段总是很美好，投入实际实验的验证阶段总是很残酷。
很显然，之前的思路存在着大量问题，或许整合能量、省去能量转化的中间环节，这个出发点是正确的，但是具体的设计方案就完全不可行了。
戚远毕竟不是搞航天工作的，如此自不量力地跨专业而行，还把目标定得那么高远，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特别是他现在还下意识考虑着世界融合前的数据知识，所谓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早已是明日黄花，地球在世界融合中所产生的变化之剧烈，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单从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三个地球国家，总共发射的十八枚人造地球卫星重新上天，就可以知道这里的艰难险阻有多少了。
距离两个世界融合，新历法下，都已经过去了近七年，按照旧历，这就是十几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固然有人类社会剧烈变动，造成一些国家迅速衰败，科学事业停滞甚至倒退的因素，使得曾经的许多航天大国没能重新回到这一领域。
但是，地球的诡异变化，太阳系的变化，乃至于整个宇宙的变化，似是而非的现象中所展现出的难点，才是阻挡人类重回太空的最大障碍。
戚远想要坐着自己造的“宇宙飞船”，踏上探索宇宙奥秘的旅程，只怕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第二百零九节 冒险
冒险者们最终没有去等“卢卡斯”的最后结局，留在战场边缘实在太危险了。
大部分人选择的目的地都在国内，他们也并不全是孤身一人，在国内还有家人、家庭的也为数不少。
欧斯彭主持传送，结束的时候，也已经失去上场试试那个明显与众不同的畸变体的机会了。
“我就知道……”小声嘟囔一句，不过地精大法师常年呆在黄馨的“威压”之下，实在不敢做出实质性的反抗举动。
欧斯彭悻悻地看着远处一群施法者把“卢卡斯”整个围起来，全都在兴高采烈地“上下其手”，只得撇着嘴和黄馨聊天。
“你们人类为什么这么热爱冒险？我刚刚问他们目的地的时候，有好多人都是有家庭的。”欧斯彭对于冒险者的心思完全无法理解：“在艾梵瑞尔也是！人类冒险者是最多的，可是广阔的荒野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价值！为什么要跑进去冒险？特别是他们的本领还很差劲。”
广阔的荒野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价值。这是一句施法者中广为流传的调侃。
无论是世界融合前还是融合后，施法者们所认可的价值与非施法者们所认可的价值，都有极大差异。
荒野里的动植物、前人的冒险遗迹甚至梦想中的施法者遗物，对于非施法者们都是非常宝贵的财货，只要收集到一点点，就足以使他们交换到自己心仪的物品。
更何况，这里发生的每一场战斗都意味着经验值，非施法者们获得经验值的方法可没有那么多。
特别是自行摸索，不愿加入各种组织受到限制的冒险者，他们即便有着人物卡，有着至高神的厚爱，也没有随随便便照着训练方法，就可以成功练出技能的本事。
不需要杀戮的职业经验值，没有那么好获取！
否则艾梵瑞尔就不会存在那么多战斗职业者的流派、传承和组织了！
当年黄子赟可以照着人物卡给出的方法，自己练出潜行，这就完全可以归类为天才，游荡者中的天才！
要知道他的智力属性也有十五点，在艾梵瑞尔都足以就职法师，只不过能不能晋阶传奇需要看他自己的运气而已。
那些就职非施法者职业的人，往往都是在智力、感知和魅力三项属性上很平庸的，十点、十一点多得是。
这种情况下，想要获得职业经验值同样困难重重！
也正是因此，总有希望获得武力的人铤而走险，杀戮同族或者异族的智慧生灵，从而获取通用经验值。
放弃追寻力量的智慧生灵，可比那些荒野里的怪物更容易杀死！
黄馨知道地精大法师只是因为遗憾他失去了在第一时间，接触“卢卡斯”的机会，才寻找着话题，以排解心中的郁闷。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有家庭，所以到荒野里寻找食物、消灭可能威胁到家人的怪物，才成为了他们的选择。”黄馨回答欧斯彭的话只说了一半，好的一半，但是如果从人数上划分的话，这很可能是到不了一半的。
地精大法师完全不赞同：“寻找什么食物！神莓术现在这么简单，我根本不信谁学不会！”
“或许是他们吃腻了……”黄馨第一次遇到欧斯彭较真儿。
“吃腻了就去学四级的造餐术！”地精大法师说得脸上的皱纹都抖动起来：“还有什么保护家人，这是什么理由？他们懂得什么？强大的怪物我们早就消灭了，剩下的那些，你们的战士也足以抵挡，哪里需要他们这些平民来冒险！”
黄馨没想到欧斯彭反应这么大，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片刻之后，地精大法师反应了过来，故作姿态地捏捏帽子：“抱歉，我不该发脾气的。”
黄馨微笑起来，欧斯彭这个样子确实很难得，他的性格一直很好：“你遇到了什么？”
地精大法师有点不想说，却在黄馨的注视下坚持不住：“唉……尤莉斯又不见了！”
尤莉斯和欧斯彭之间的故事跌宕起伏、曲回婉转，单只他们的分分合合就足够写一部爱情小说了，可惜他们身边的朋友都不善于此道。
尤莉斯是一名半身人游荡者，到达十九级很多年了，始终难以晋升传奇等阶。
游荡者的晋阶要求相较其它战斗职业，更为复杂，它不仅仅需要主属性敏捷达到二十点，而且必须对阴影能量具有相当认知。
尤莉斯就是在阴影能量这里被卡住了，她天生对于所有能量的感受都比较迟钝，尝试了很多游荡者前辈留下的方法，也没能掌握住阴影能量。
欧斯彭近年来的课题重心，也已经完全转向了能量研究，不单单是阴影能量，他想帮助尤莉斯解决体质问题，使她与能量的反应达到寻常人的程度。
但是进展很慢，世界融合之后的能量性质改变很大，不论曾经的阴影能量是怎么回事，现如今，它似乎成为了一种状态很少见的特殊带电粒子，运动方式符合量子物理学所归纳的现象。
这种前沿课题，本身就需要大量补课，欧斯彭学完了相关论文之后，还要结合生物工程的相关知识，去探究生物体与外界能量的交换规律……
如此，欧斯彭进展缓慢也就可以理解了，涉及到太多的高深的内容，又是综合性课题，想要出成果，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黄馨和曾理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她在科研方面顶多有点常识，但是这些常识也比普通人强得多，对于欧斯彭的困境，还是能够理解。
“别担心，尤莉斯只是着急，她可能过一阵就回来了。”黄馨只能安慰一下地精大法师，尤莉斯身上有着全套防护装备，预言法术根本别想找到她，这套装备还是欧斯彭亲自做的……
“也只能等她自己回来了。”地精大法师的脑袋一下就低下去了：“别让我知道是谁说的冒险可以使人突破！否则我一定要把他抓起来，装进瓶子里！”
“装进瓶子里？你的思路挺不错。”曾理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他和笛卡尔领着施法者们从容地走回来，“卢卡斯”已经不见了。
第二百一十节 隐忧
“卢卡斯”确实难以杀死，曾理和笛卡尔把八大学派几乎试了一圈，各自都有效果，就是杀不死。
但是诸如空间缝隙、热能术这样的大杀器又舍不得用，实在是这么抗揍的实验素材不多见，一次就玩儿坏了太可惜……
于是一群传奇在史诗的带领下，施展封魔阵，直接把整个畸变体都封印了起来。
往常封魔阵都是在畸变体肉身崩溃之后，用来封印一点或者几点神性，那样所耗费的力量小，需要参与的人员少。
不过这次施法者人数足够，质量也高，也就不用太在乎消耗问题了，把优秀的实验素材带回实验室，由大家一起利用起来，开展课题研究，比什么都强！
此次清扫大洋洲的憎恶势力的行动告一段落，通过预言法术，几乎可以确定，这里不再存在传奇等阶以上的憎恶眷属。
预言法术是很难清晰找到传奇以上存在的具体位置的，就像曾理和黄馨第一次到大洋洲侦查的时候，曾理的预言法术可以发现那个埃盖马尼的神性神像，却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传奇牧师。
但是如果仅仅用来判断他们存在与否，则足以胜任。
因为预言法术找不到传奇职业者，不是他们消失在法术侦测的范围里，而是他们自发抵抗了法术，一旦法术被抵抗，那么也就基本可以判断，传奇职业者的存在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传奇施法者精通预言学派、幻术学派，他们或许就有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办法，使预言法术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同样少见。
接下来就将由周边各国协商，共同组织人员，更加细致地清理这片土地了。
此次行动聚集起来的施法者们，不分等阶，都准备跟着曾理，到他的实验室去，新得的实验素材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而其它职业的传奇、史诗们，则选择传送回各自的驻地，他们只要等着施法者们做出研究论文，看看了解一下大概情况就好，反正详细的东西也弄不懂。
等到曾理带着一大帮施法者闹哄哄地出现的时候，戚远正在为自己的供能系统发愁，思路的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陷入失败的戚远不断查找有关热能、魔力的研究论文，想从其他人的课题中寻找新的线索，但是这些文章他也已经读过至少一遍了。
在他动手设计之前，相关文献肯定是要学习参考的，没道理把别人做过的工作再做一遍不是？如果有人已经完成了相关的某一方面研究，那么直接在其基础上，继续向前就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市场”、“经济利益”、“专利”之类的纠纷了，知识共享出来，就是供所有人学习利用的。
对于一心钻研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环境，但也正是因为这环境太好，愿意无偿捐献自己最新成果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正是蒯教授曾经担心的问题，社会割裂，市场崩溃，曾经正常的交换行为和经济生活受到剧烈冲击，如果人们能够立刻适应过来，找到新的相处之道，那么一切都好。
但是习惯的力量不容忽视，人们在一个被切身证实了安稳的环境中被驱赶出来，怀念那曾经的安稳，想要回到过去，就是一种本能。
然而这种本能必然造成人们不愿正视现实，不愿积极解决新的问题，只想到曾经的经验中去寻找慰藉，可惜那并没有意义。
在学界，与这一现象相对应的，也就是科研人越来越少，曾经有无数天才投身的事业，也一样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
没有金钱、没有名声、没有所谓“庸人”的衬托，科研是那么枯燥，为什么要去投身其间？
天才们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学习奥术，晋阶传奇，然后只需要享受人生就可以了。
要那么大的力量做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热爱争斗。
要那么多的知识做什么呢？永远都有更多未知在前面等着。
即便是热衷于奥术的人，也可以把自己的新成果藏起来，干什么要告诉所有人？留着自己作为保命护身的撒手锏不好吗？
曾理、戚远他们的同行者已经越来越少了，科研成果在这数年间大量爆发，而可见的未来里，各科前沿都很有可能陷入停滞，乃至于倒退都不无可能！
好在至少到目前，曾理身边还聚集着上百名同路人，大家虽然种族不同、国籍不同、语言不同，但是理想和追求是高度一致的。
戚远被热烈地讨论声惊醒，他走出门，正看到曾理他们迎面走来，而且来的人群越汇越大，很多没有参与大洋洲行动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刻赶来。
“各位，我们带上记录的设备，到九州大学的操场去好了，那里还放着一个大家伙，也是很不错的实验素材。”曾理笑着和戚远打过招呼之后，转身对自己身后的朋友们说道。
人数实在太多了，每个人发出一点噪音，就足够压过正常的喊话声，幸好曾理在说的时候就给自己施加了幻音术，否则大家能不能听到还真不一定。
戚远有点羡慕，他看着一群人响应曾理的提议，然后纷纷转向九州大学方向，他有点想跟上去，不过还是停了下来。
他目前的身份有点尴尬，虽说目前的公安已经名存实亡，但是法院关于河阳一案的审判是生效了的，戚远在人类社会中应当被归为“犯罪分子”，即便现在没人来追究他，但是大大咧咧地在人前晃来晃去，他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于是干脆转身回去，反正曾理他们无论有了什么新发现，都不会瞒着他的，而他既然在飞船设计上遇到了困难，不如暂时放一放。
先把救赎之路的进出思路实验一下，如果成功地二次造访，那么他就可以把方法教给曾理，这对于学界同样是一大喜事，那里独特的实验环境，再有众多科研人员的探索，必定会产生许多新成果！
第二百二十一节 表演
就在戚远尝试重新打开救赎之路的门户的同时，曾理那里的人员越聚越多，连九州大学的一部分师生都来看热闹，虽然以他们的知识储备也就仅仅是看热闹罢了。
不过周围有那么多传奇级别以下的人，禁锢“卢卡斯”的封魔阵就不能随意开启了，曾理只能通过学校，要求约束师生们。
他们这里闹哄哄的，一派繁荣景象，黄馨则拉着欧斯彭一起到了首都。
她们需要把关于大洋洲的事情，做一个详细的总结报告，地精大法师代表班加洛自治区，既然参加了行动，就有必要一起到首都走这一趟了。
当时参战的精灵、其它国家的施法者，也都不得不先回自己所属的国度，哪怕他们再想和曾理一起去试试新素材。
“经过就是这样的，当地已经没有政治组织可以依托，我们有必要帮助当地幸存者重建家园。”黄馨面无表情地站着发表意见，她的对面是三十七名“年轻人”，那是最近从各地补进中央的代表。
在黄馨这边，则只有十九个人，要是欧斯彭没有过来，还要再少一个，双方的矛盾已经近乎于公开化，连坐席都泾渭分明了。
“我反对！”黄馨的话音一落，对面立刻有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举手发言，很明显，他的战斗职业等级很低或者根本没有，传奇以上的战斗职业者，身体都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改变，类似近视这种问题，是不会延续到传奇以后的。
“我们的军人同样有亲人，凭什么去为了不相关的人流血牺牲？难道那里的人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吗！”这个人在黄馨坐下之后，也站起来，挥舞着手臂，转身面对自己一方的人，好似在发表演说。
“大洋洲的人难道不会自救吗？我们都已经把最厉害的怪物消灭了，那些剩下的虾兵蟹将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都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看我们有必要把这个道理教给他们！”
话音落下，桌子对面立刻噪音大作，有喊好的，有哄笑的，黄馨他们冷眼旁观，当年这些人混进组织，后来又在剧变中表现出了一些勇气，才最终混到了今天这一步。
不过如果他们没有勇气，想必也不敢面对黄馨他们这边十几个传奇、史诗以上的战斗职业者大放厥词。
戴眼镜的男人强忍着笑容，脸颊肌肉却依旧鼓胀着，他说完话坐下，随后又有一个带着八角帽的年轻男子站起来。
八角帽是红军早期的军帽，建国后几次变更军装样式，老军装就只能在军品店之类的地方买来当作普通服装穿戴，算是一小部分人的特殊爱好。
“各位，安静一下！我们为了不相关的人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说起来，黄馨委员没有经过党组织的授权，私自行动，虽然没有给党和国家带来损失，但是影响极其恶劣，这件事情，我认为应当给予处分。”
八角帽挑衅似地望向黄馨，一脸洋洋得意。
“纪骈的提议很有道理，如果今后党内的同志们都有样学样，各自为政，绝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啊！”
“说的是啊！这次就很危险不是吗？我都看到那个什么，梦什么的怪物又出现了！”
八角帽还没有坐下，那面的人群里就有人偷偷摸摸地高声附和。
这边黄馨冷笑着不答话，一旁坐着担任书记员职务的谢用霖翻开记录本，也不站起来，毫无起伏波澜地念道：
“新历七年十五月二十二日，召开*****会议，商讨有关大洋洲憎恶及邪教的线索，并决议，由黄馨同志牵头组织传奇级别以上施法者队伍，清理三阶及以上有关目标。与会人员有……”
谢用霖当年和黄馨一起搭档着出使班加洛，在那里就配合默契，班加洛加入共和国之后，两人各自有了新的工作，一直到分别当选委员，才算是重逢相见。
目前常委共有五人，全部都在黄馨他们这边落座。
委员十九人，对面有六人，在高层方面对方还是被压制着，但是他们所代表的地方，已经在实质上脱离了中央的管控，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地方。
人心的问题，始终是最大的问题，人数最多的那部分人不认可你的所作所为，反对你的思想，那么任何制度都是白费，哪怕以强硬手段，以流血的代价恐吓住了他们，他们也依旧不会真心实意的拥护你。
就像目前这种情况，除了紧急且重要的事务开小会，以最快速度去解决，其它事情往往要召开扩大会议，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参与进来，尝试着去改变他们。
而最大的好处则在于，小事情的讨论，可以利用奥术带来的新技术，以直播的形式传递到千家万户，黄馨他们相信，人民是有着自己的是非观的。
所谓真理越辩越明，不怕不能在讨论中争取到民心，只要绝大多数人的心思重新恢复整齐，那些野心家的图谋也就不攻自破。
特别是在这样的会议上，对方必须时刻戴上面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旦演技穿帮，观看直播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随着谢用霖念完记录，对面像是被馒头噎住了一样，霎那间没了声音，这种直接开小会绕过他们的处理方式，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是以前没有开过小会，实在是那些会议的决议内容虽然重要，关乎到许多人的生存，但是对于野心家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小事，注意不到也属正常。
“黄馨同志的行为和观点，都是恰当的。”在谢用霖之后，是欧靖中开口发言，他是在座的唯一一位“非人类”。
欧靖中的年龄只比蒯教授小一点，在科学院主持课题多年，剧变后一直忙碌不休，身体也面临着机能衰竭的问题，后来参考缴获的阿加雷斯遗物，以及半身人、精灵有关于亡灵兵器的记载，成功转化为了巫妖。
不过也因此，欧靖中的逻辑思维能力大幅度下降，已经不适合再做科研工作了，于是转而投身政治，为年轻人保驾护航。
第二百一十二节 争取
以亡灵的身份，参与到人类的社会管理当中，并且身居高位，哪怕他曾经是人类，甚至是为社会做出过许多贡献的人，也依然遭到了许多公开的质疑。
当然，在各个智慧种族共渡难关的当下，种族融合、互信的声音还是占据主流的，特别是身居个人力量最高层的施法者，他们对于各种族的现状更为支持。
任何时候，绝对力量的威慑都是非常有效的，就像世界融合前的核武器，有核国家之间摩擦再多，也会克制着避免全面战争。
而无核国家真的被欺负了，除了在国际社会上据理力争，也没有能力去维护自己的利益。
当下，核武器的地位已经由史诗职业者替代，更准确的说，是由史诗施法者替代。
哪怕是公认的文盲野蛮人，到达史诗阶位，都会具备一定的异能和类法术能力，他们一样称得上施法者，只不过偏科比较严重，单独作战的时候，依旧会受到较大限制而已。
所以，任何野心家只要还没有疯癫，都不会直言不讳地支持“种族主义”，只要随便哪个性格激进的史诗职业者看他不顺眼，肉体消灭的手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了。
人类社会的法律真的到了空前无力的时期，此时还在约束人们行为的，更多的是文明赋予的道德观念。
欧靖中转化成巫妖之后，血肉干枯，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副骷髅，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形貌，在会议直播中都以真实面目示人。
“黄馨同志提议帮助大洋洲人民，这个想法非常正确！人道主义精神先不提，刚刚有人在问，我们的人民军队流血牺牲有什么好处，那么我来告诉你。”
欧靖中站起来，看也不看对面的那群人，反而面向正在拍摄的奥术设备。
“同志们，我国目前实际控制领土七千七百万平方千米，仍有近两千万平方千米的国土因为种种原因，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同时，在实际控制领土内，我们有非战斗人员居住的土地，仅占百分之十，我们的人民军队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零散分布着，他们绝大部分人都生活艰苦，甚至于除了驻地的战友，找不到任何人去交流！”
“新历虽然仅仅过去了不足七年时间，但若是换算成旧历，这是十九个年头！”
“十九年了，我从一个不服老的老家伙，变成了一个叫做‘亡灵’的新种族，而我们最初守卫在无人的国土上的战士们呢？”
“他们甚至已经在孤独中安家生子！”
已经成为了骷髅的欧靖中早已没了眼泪，他的眼眶里是不停闪烁的光焰，干燥的声带令他的声音十分刺耳，他不愿以奥术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动听，平日里说话就尽量压低音量。
但是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顾不得了。
“我在前天，刚刚和常委、军委的同志们一起，安排了十几个边疆战士家庭的孩子的入学问题。”
“大家是否奇怪，我们既然用不到这么大的国土，为什么死占着不放？让战士们回来不好吗？”
“我来告诉大家一个有关奥术的常识，然后大家就明白为什么了。”
“我，作为一个由人类转化而成的巫妖，已经在奥术方面寸步未进三年了。三年前，我可以很轻松地使用传送术，在瞬息之间，前往上万千米以外的地方。”
“换言之，我最多使用两次传送术，就可以不论东西还是南北，横穿我国目前的实际控制区。”
“而这个世界上，比我更高明的存在多得是！如果有人想要进攻我们，这么一点控制范围，还不够人家用几次法术的！”
“我们不得不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去布防布控，一旦发现与憎恶相关的敌人，立刻全力扑灭，为的是什么？”
欧靖中似乎有些累，他停了下来，不过身为巫妖，身体是不会感到疲惫的。
桌子对面的人群表情各异，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奥术常识，但是学会了二级、三级的小法术，不意味着就能明白八级、九级代表着什么。
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绝难领悟那种感受的。
“大洋洲离我们远不远？远，从那里到我们距离它最近的城市，大概有三万千米。近不近？要我说，太近了，只要三个传送术！”
“同志们，我们帮助那里的人民越早重新组织起来，那里就越早没有憎恶的生存空间，难道我们自己不安全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欧靖中在寂静里重新坐下，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今天的会议，但是既然对面的家伙蹦跶得那么欢，想必观看直播的观众里，原本支持他们的人不会少。
这样难得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每一个都要充分抓住利用，只要真正站住道理，是在为绝大多数人考虑，不分是非的必定还是少数，那些被蒙骗蛊惑的群众就可以一点一点争取回来。
地精大法师看着欧靖中的小眼神很是有些崇拜，虽然他现如今在奥术的道路上，早就把欧靖中甩下了，而且欧靖中今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赶上来，但是老人一席话压制全场的气势，却令他十分敬佩。
欧斯彭看看一直没有人发言，便干脆举手，然后挺胸抬头地站起来，学着欧靖中的样子，面对摄像设备道：“我是欧斯彭●辉钻，来自班加洛特别行政区。作为一名史诗大法师，我要首先证明一点，欧先生所说的传送术，没有任何夸张成分，如果是我的话，哪怕带两三个人，都可以跨越一万千米。”
在座的人中，认识欧斯彭的不太多，几乎都是黄馨这一方的，欧斯彭的交际圈主要还是施法者。
他的发言引起了对面的关注，或许是外表不同，一时间低声交谈造成的“嗡嗡”声四起，这令欧斯彭鼓着眼睛瞪视那些说话的人。
黄馨有点无奈，她就坐在欧斯彭旁边，正准备悄悄提醒他尽快发言，地精大法师已经继续了。
“我们这一次遇到的敌人，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黄女士仅仅陈述了事实，没有去说推测，或许是她不喜欢讲证据不充足的事情，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
“我们发现了一个疑似与天上的梦蛹同样级别的憎恶！如果真的是祂，那就说明，祂已经发现我们了！”
“我们这里只有一位神祗，自然之神陛下！其它陛下全部无法联系，如果那个憎恶到来，夹击了一直保护我们，与梦蛹奋力对峙的欧拜●亥陛下。”
“不要说欧先生担心的三万千米太近，就是那个月球，都离我们太近！”
第二百一十三节 危言耸听
“憎恶，梦蛹！你们的老生常谈，谁知道是不是危言耸听？”
安静没有维持多久，桌子对面的人拿起了最有力、最常用的理由！
梦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触的，憎恶衍生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对抗的，连对抗的本领都没有，理所当然就获得不了相关的人物卡提示。
而军队总是把群众保护的太好了，新历这近七年来，所谓的怪物、憎恶，留给人们的印象已经淡薄到了了无几！
曾经直面危险的人们毕竟是少数，他们年复一年地喋喋不休，只想告诉所有人一个敌人的存在，但始终没有真正现身于人前的敌人，并不会使所有人相信。
天才与战士的世界，平凡者无法共享！
地精大法师猛地转头看向黄馨，他像是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奇谈怪论，拖着月球现身了无数次的梦蛹，竟然被人看不起？
“我有点明白，当年戚远为什么说每个人都不一样了！”欧斯彭以手抚额，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
对面的戴眼镜男子依旧在大张大阖地发表自己的言论：“听听，现在又变出来一个和那什么梦蛹同级的东西，这是看所谓的梦蛹已经骗不到多少人了，准备再立一个名目？”
黄馨笑得很不屑，这样的人再多，她们都不可能放任憎恶随意做为，还有更多的人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至少，之前梦蛹为了大洋洲的谋划而现身时，全世界各地共同出手的史诗职业者们不是假的，一直牵制着梦蛹的自然之神欧拜●亥不是假的。
还有那些反噬了梦蛹的信仰源头，别人无法发觉，但黄馨是感知得十分清楚的，那些成为信仰源头的人或许不包括对面的蠢货，但是他们散布在整个地球上！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需要和你辩论，事实俱在，不会因为某些人的胆怯，不敢面对而消失！”黄馨这次连站都懒得站起来了：“更何况，任何危险，也是我们和军队的战士去面对的，从没有要求你为之流一滴汗，淌一滴血！”
黄馨的话音刚落，既是军委成员又是常委的尚国华十分冷静地发言道：“新历七年十五个月以来，牺牲在对抗憎恶的战斗中的战士和群众，超过了一千九百万，失踪和不为人知的战斗中的牺牲者，无法计数。”
尚国华是硕果仅存的老一辈，当年韩奂那一届的领导班子已经凋零殆尽，世界融合后高强度的工作，迅速破坏了人类的身体。
双手血管曝凸的老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你今天能够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质疑憎恶和梦蛹的存在，就是这些牺牲者的荣誉！”
老人是黄馨她们这边唯一的一阶战斗职业者，身体健康情况一直令人担忧，但是他根本放心不下年轻人，也就没有像俞兆明、韩奂他们那样，选择退休荣养。
坐在尚国华旁边的人连忙站起来，搀扶着他重新坐下，并且轻声安慰老人，以免他情绪太过激动。
桌子对面的眼镜男子一脸酱红，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他们可没有什么全局统计的数字，可以随时拿出来说事，一旦辩论起来，空口白牙才是主流。
黄馨有些担忧尚国华，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几句，取得一致之后，站起来道：“此次是扩大会议，与会人员还没有到齐，今天暂时讨论到这里，休会一日，等到所有地方代表全部到达，再对提议进行表决。”
会议的直播由奥术摄像器材拍摄，然后如曾经的摄像机那样转化成数字信号，再经由奥术法阵的中转，向设立在各个城市和定居点的接收法阵传递。
关注着国家政治的群众就可以在自己的居住地，到设立接收法阵的广场或者其它公共场所观看。
如果自己的奥术造诣到位，或者家庭成员中有知识足够的施法者，也可以在自己的住处搭建接收法阵，足不出户也能看到直播内容。
方仁意、李强当时在大洋洲，选择了回到九州大学，自从世界融合后，他们三个室友结伴离开学校，一直也没有再回来过。
如今刘浏尸骨无存，而方仁意也真正见识到了自己这个所谓的三阶法师和他人的差距，他们都想再回学校看看。
冯唐则无所谓目的地，也就陪着两个队友一起到来。
他们先是在校园里转着参观，方仁意和李强已经找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了，重建的建筑物并没有刻意参照曾经的模样。
唏嘘之中，他们看到了聚在图书馆广场前的学生们，一番打听，得知这里可以看到一场政治会议的直播，他们在荒野里何曾见过这些，于是决定也留下观看。
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这种人渣是怎么混进去的！”李强指着戴眼镜的男子，愤慨得难以自抑，唾沫都飞出好远：“黄警官她们又要战斗，又要面对这样的质疑？”
“要是让我在街上遇上了，一定砍死他狗日的！”
李强虽说是对方仁意和冯唐抱怨，但是音量可不小，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
这三个人的装束在这里可称得上是与众不同了：方仁意浑身上下的零零碎碎，衣服被修复术修得歪七八扭；李强直接套着一件动物皮毛，虽说终于被处理的没味道了；冯唐则背着长弓，挎着单刀。
大学校园里的学生虽说不是没有肉搏职业者，但还是以施法者居多，但是这里的施法者大多传承了戚远的免材施法风格，也不会挂一身施法耗材……
他们三个的打扮，一看就不是“自己人”。
事实上，很大一部分奥术在施展的时候，都需要施法材料的配合，否则就会有威力极低或者根本无法成功的后果。
这是因为奥术来源于自然神术，自然神术的获得难度太高，施法者们在模仿自然神术的过程中，为了降低奥术的使用条件，使之更易学易用，就加入了许多东西，同时也形成了许多技巧。
比如施法材料、施法手势、施法咒语……
与之相对应，还有施法免材、法术定发、法术默发等等技巧。
戚远最早就是自发接触了自然神术，相当于重走了前人的道路，根本没有为了后来者降低门槛、难度的意识，经他之手总结的基础知识，大多都是直接蕴含了那些技巧在其中的。
当年仅仅跟着戚远学会了记忆法术的方仁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后来几个朋友一起离开，再学习法术的时候，也就跟着人物卡给出的法术列表走了。
他就几乎不具备各种超魔专长，也就通过升级，偶尔选择了法术强效、法术极效。
“你们是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四节 见证
一名看起来有三十岁样子的年轻人率先发声，看起来他是一位老师。
“我和他。”一指李强，方仁意对一群师生点头微笑，回答道：“是零八级的学生，后来一起离开学校，去做了冒险者。”
一句话，周围就没有了质疑的目光，世界融合时，零八级的学生应该正好大三，大家称得上是校友。
那位询问的老师点点头，但是没有看到方仁意拿出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依旧戒备。
“我们这次回来之前，就在大洋洲冒险，正好被黄警官。”说到这里，方仁意指了指直播中正在做最后发言的黄馨：“被她们救了。”
“她现在可不是警官了。”那位老师认识黄馨，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学生都认识。
“当然，她已经是史诗级的高手了，至于在政府中的位置，她没有告诉我们。”方仁意当然看得出来，如今黄馨身居高位，“能不能让我跟同学们说几句话，我看到那些质疑憎恶真实存在的言论，我有话想说。”
这个时候，直播也结束了，几名在场的老师都走过来，学生们也想听听方仁意准备说什么，于是一番简短的商量，方仁意被请上了图书馆的台阶，站在高处，发表一次演讲。
方仁意一瘸一拐地自己拾阶而上，转过身，面对所有人，准备张嘴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嗓门可不算大。
“不好意思，我用个幻音术。”方仁意歉意地笑着，简单地打个响指，法术就施展成功了，站在靠前位置的师生们听到了他的致歉，一起善意地笑起来，这里没有准备话筒和音响，但是奥术足够方便。
“各位老师、同学。我叫方仁意，零八级学生，肄业。原因是，当年灾难发生后，我和几个同学、室友，想要去‘打怪升级’，做超人！”
“结果呢？大家看到了，一瘸一拐的‘超人’回来了。”
说到这里，底下许多人都忍不住抿嘴小声笑起来。
“但是，我很庆幸，我还有机会回来！当年我和我的室友、朋友们，组成了一个二十人的庞大队伍才出发，今天回来的，只有两个人。”
整个场地瞬间安静了，在场的年轻人大多是在世界融合前后才出生的，他们的人生经历，没有最艰难、最危险的那些时刻。
“我很惭愧，这么大的牺牲，或许称不上是牺牲。刚刚的直播里，老将军提到了一个数字，在对抗憎恶的战斗中，我们牺牲了超过一千九百万人！这还是可以统计出来的数字。”
“而我们，生和死，都不能计算进这个光荣的数字里，因为我们并不是为了保护谁，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我们所面对的，不过是些地精、豺狼人、洞穴人、骷髅、僵尸、狗头人之类的敌人。”
“如今看来，它们是不是全部算得上我们的敌人还未必，我看到了一位地精施法者，他战斗在对抗憎恶的第一线，就是刚刚在直播中出现的那一位。”
欧斯彭的知名度在整个人类社会不算很高，不过在九州大学则不一样，有的时候他心血来潮，也会上几节公开课，学生们即便没有见过他，也大多听说过。
“如果再见到他，我会向他道歉。就在他们提到的大洋洲的战斗中，他们刚刚救了我，和我的队友！”
“同学们，我要告诉你们，憎恶不是一个危言耸听的名词，祂们确确实实存在着，我们之所以见不到祂们，是因为我们没那个资格！”
……
方仁意的演讲在继续，黄馨她们的讨论也在进行，欧斯彭则厌烦了应付“蠢货”，他传送到戚远旁边，离开之前，戚远还有很多要告诉他的新发现没有说完。
“我亲爱的远！你设计得怎么样了？”欧斯彭不等传送灵光彻底落下，迫不及待地开始高声抱怨：“你当年说的话太正确的，不能和智力低的人交朋友，何止是交朋友，听听他们说话就足以把你气傻！”
戚远这边是刚刚把设计宇宙飞船的工作暂停，他觉得自己钻进了死胡同，有必要换换思路，先尝试把救赎之路打开再说。
“发生了什么事？”戚远抬头，点阵传送术需要巨量的计算，这个工作可以交给计算机，他只要等一会儿就好，这可比当初他一个人在救赎之路里，什么都要靠自己强多了。
“智慧图书馆”的底层逻辑算法与寻常计算机不同，不适合担任这种数量庞大的计算工作，戚远是打开了曾理的超级计算机。
欧斯彭走到戚远旁边，一边瞄着超级计算机屏幕上流水似的数据，一边把刚刚的会议大概描述了一遍。
“世上什么样的蠢货都有，不用大惊小怪。”戚远耸耸肩：“你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半身人的数量太少，被你碰到极品蠢货的概率就低了一点。”
欧斯彭把自己的巫木法杖往地上一插，小跳起来，坐在上面：“嘿，我学过概率，样品足够大的时候，产生蠢货的概率是趋于一定的，哪里来的大小之分。”
“你学习的时候不认真啊，我说。”戚远扭头俯视欧斯彭：“产生的概率是趋于稳定的，但是被你遇到的概率是随着你所接触的人数而改变的！你一个人都不接触，那概率一定是零。”
欧斯彭略略仰头，手指点着下巴，思考片刻后，反驳道：“但是我接触的人数是会越来越多的啊！数量足够大的时候，遇到的概率还是一定的！”
戚远上下打量两遍地精大法师，眉毛都竖起来了：“所以你刚刚遇到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欧斯彭被戚远鄙视的坐不住了，大声抗议起来。
“我怀疑你最近交了智障朋友，被传染了吧！”戚远扭回头，看看计算机得出结果了没有。
“嘿嘿！”欧斯彭笑得非常得意：“我最近只有一个失而复得的朋友，就是你！”
“成了！欧斯彭，看好了，见证伟大发现的时刻到了！”
第二百一十五节 闭门造车
曾理很烦恼，烦恼得感到幸福！
一边是从未见过的新金属、新元素，就是那尊十臂巨人像，其中金属的原子以及组成原子的粒子都是此前未发现的，在元素周期表新添一族！
另一边是得天独厚的救赎之路，虽然每个人一进去，就必然要经受不同的幻象考验，但是他们这些非邪恶或者混乱阵营的人，所经受的考验并不是太难渡过。
这简直就像是寻找宝藏的冒险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巨大宝库之中，里面的财富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好宝贝，但是却只能挑选一件东西！
抓心挠肺！
不独独是曾理在受煎熬，和他同样感受的至少还有上百人！
他已经通知了关系较好的数十个施法者组织，更进一步的邀请，则要等待黄馨她们。
游离于大社会之外的施法者组织并不是彻底脱离人间，他们绝大多数都和政府有着默契。
政府对他们不做管辖、不役不税，同时允许他们从大社会中吸收新成员，也不阻碍他们中的某些成员回归大社会。
于此相对应的，当国家遇到难以抗衡的危机时，他们也需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其间没有什么契约，也没有什么合同，大家凭心行事，不愿意、做不到，那就两不相干，互不联系。
如果有些人想要无缘无故，打破这样的默契，那么如曾理这些人，同样会站出来阻止。
就如这种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的新发现，他就会自觉把影响控制在自己就可以完全平息的范围内。
那些有可能存在危险的人和组织，就要同政府方面沟通之后，再做决定。
戚远可不管这些，他扯着欧斯彭，不让地精大法师钻进救赎之路，他可是知道救赎之路的幻象有多么厉害，欧斯彭还没帮他把宇宙飞船设计出个子丑寅卯来，万一进去就是几年不出来，那他可等不起！
“救赎之路放那跑不了，你先帮我看看这个思路！”戚远的身体被梦蛹腐化后，在基础属性上惊人得很，地精大法师完全没办法和他较力。
欧斯彭用右手抚平自己的后脖领，他用一大一小两个眼睛斜视戚远，那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嘿，别介意，亲爱的辉钻老师，拿出您伟大史诗的气度来！”戚远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合适，开着玩笑缓和尴尬气氛，同时把“智慧图书馆”随手拉过来。
“智慧图书馆”其实是炼金傀儡的变种，其中几乎全是金属，分量很是不轻，欧斯彭看着戚远轻松写意地动作，上眼皮直跳。
“看在你承认是我，伟大的、史上首位地精史诗奥术施法者的学生的份上，原谅你了！”欧斯彭挥挥手，看向屏幕，那里是戚远刚刚点开的一页草稿。
“我想避免无序热能的堆积，就设计直接利用热能，但是可利用的也是有统一方向的，所以就需要把所有需要用到能源的部分全部设计为热能供能方式。”戚远指着草稿为欧斯彭讲解。
之所以要把供应的能源规定为热能，就是因为任何能量在转化过程中形成的热能都是无固定方向的。
比如电能通过机械转化动能，过程中散逸的热能并不是持续的朝向某个方向，而是向着四面八方，随机释放的。
欧斯彭看完了一张草稿又主动去翻其它部分：“你确定有统一方向的热能在工作的时候，就不会出现热损耗现象了吗？”
戚远一下子被问住了，热能本身就有热传递效应，温度高的物质会向温度低的物质传递能量，这是暂时谁也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为什么说自然的规则可以发现、可以利用，但是不要妄想改变？这里面都是一环扣一环的！
热损耗发生时，持续产生热能的物质一定温度高于周围的物质，这个时候热能自然就会向周围所有温度较低的物质传递能量，从宏观上看，这个传递是有比较统一的方向的。
但是一旦进入微观世界，相对高能粒子是以量子跃迁的形式，与相对低能粒子碰撞，碰撞过程中，热能也就传递而去，又应当以弱相互作用力的原理去分析现象，可是这种现象所涉及到的粒子运动方向简直不要太多，每个粒子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向，怎么利用？
地精大法师的问题把一切打回了原点，到底怎么避免热损耗现象堆积起不需要的热能。
“你这设计思路够巧妙的，就是有点小看热能了啊，我们除了对付憎恶的神性畸变体，基本都不敢乱用热能术的！”欧斯彭一边看，一边说。
其实戚远的整个设计方案确实非常精巧，已经严密的没办法再在其中增加任何东西了，连驾驶员的位置都没有！
“曾理说的热寂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要不是想着热寂远，梦蛹近，我们都不准备用热能术！”地精大法师看到最后，对戚远下了一个结论：“重来！”
可能除了出发点还有讨论的价值，整个设计思路都可以扔掉了，不但没有实用意义，而且达不到设计意图。
不论再怎么天才，戚远毕竟只是一个跟组的实习研究员，可能还称不上研究员，毕竟三年实验室生涯里，学习和查资料才是占用时间最多的事情。
就像他的落魂术一样，闭门造车，出来的东西都是失败的。
戚远除了点头，也没别的动作了，当时设计方案一出来，他自己都绝望了……
欧斯彭直接新建草稿，写下了大大的两个字：魔力！
“你把这么重要的能源丢在一边可不是好习惯。”地精大法师非常有做老师的派头，或许他这是跟着半身人笛卡尔学来的？
反正欧斯彭一直都在以戚远老师的身份自居，讲起课来倒也有模有样。
“法师塔，我从没听说过不倚仗魔力而建造成功的。”欧斯彭就差那根教鞭了，可惜法杖被他坐在了屁股底下。
“哪怕给它换了名字，也不能因为它叫宇宙飞船了，就把魔力丢到一边去！”
第二百一十六节 小一点
魔力作为艾梵瑞尔的超凡之源，哪怕不是施法者，只要是在战斗职业的道路上行进过一段路途的人，都一定会把这个名字记到骨子里。
也只有地球的科研工作者们，才会理所当然地把魔力与其它能量类同处理。
然而事实到底如何，世界融合后学界并没有能够给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不是没有人曾经试图研究魔力，他们还曾把自己的一些发现和新猜想发布出来，意图获得更多人的关注并且加入他们的组织。
但是很可惜，所有对此努力过的个人和组织全部遭受了挫折，他们所发现的，只是魔力的一部分特征，而且有许多方面还是会变化的，以之为基础，推导的结论，显然都是错误的。
如果魔力真的很简单，想必艾梵瑞尔的施法者早就总结透了，根本轮不到世界融合后的地球人来思考。
“魔力，我有考虑过，但是剥离魔力的效率太低，供能速度跟不上需求，想做太空旅行，对动力、防护两个方面的要求太高了。”戚远非常认真地解释起来，他倒是真的在第一时间考虑了魔力。
开始自己的设计之前，戚远的参考资料里有无数法师塔的设计图纸，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法师塔都是以星球引力场内部使用作为设计意图的，对需要星际旅行的他来说，参考意义不大。
“你看，我在这里计算了理论状态下，可以恒星系旅行的小天体所携带的动能……”戚远调出另外一本草稿。
“智慧图书馆”就是这点好，根据语音就可以自动识别它所储存的资料内的相关内容，不需要使用者在浩如烟海的资料库里自己搜索。
“这是假设的只有一千克质量的小天体，一旦在宇宙中遇到，我需要一次性动用五千七百个传奇偏斜立场，才能改变它的方向，如果是防御正面相撞，那就要十万以上的传奇力场护盾……”戚远指着自己列的计算式，挨个讲解假设和数字。
“我就算没法术位限制，也没本事一下子施展这么多法术啊！只能考虑利用救赎之路的空间现象，使整个飞船进入次元空间避让。”戚远这回把欧斯彭难住了，地精大法师还真是没怎么考虑过宇宙环境会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这要施展点阵传送术，你知道的，我这个传送术现在缺陷很大，把一个人这么大体积的物体传送进次元空间，耗费的就是海量魔力，换成飞船呢？”
点阵传送术的原理就是把要传送的目标，作为一个微观世界的粒子看待，使之整体完成一次量子跃迁运动。
一个粒子的质量才多少？
粒子种类虽多，但所有粒子在被描述质量的时候，它的单位都是“道尔顿”，这个单位换算成千克的时候，要用1.66乘以十的负二十七次方。
一个成人，质量是这么一个粒子的多少倍？
同样进行跃迁，要耗费的能量又是多少？
戚远以自己为试验品，实测过后，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以他的法力总量，附带手势、咒语，一起剥离魔力，准备足够自己跨越次元空间的魔力量，需要至少一个小时！
同为史诗奥术施法者，三个欧斯彭的法力总和都还比不过戚远，可想而知，欧斯彭要施展点阵传送术，需要耗费多久。
那还只是传送一个人，飞船呢？简直无法想像！
按照道理来讲，同为史诗阶，奥术施法者之间的法力不应当有那么大的差距，但是欧斯彭他们这种正常晋阶者的身体没有经过巨大改造，法力积攒超过身体的承受上限，依旧会给他们造成伤害。
而戚远目前的身体状况，则使人揣摩不透，他的法力上限根本看不到，每次施法都会为他增加法力的积累，好像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可以研究明白戚远身体被改造的原理，同样是一项巨大收获。
这些全部都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宝物，但就是取不得，不能怪曾理他们无心社会事务，实在是他们只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起来，搞清楚怎么把这些可研究的课题转化成实实在在的成果，显然更重要。
欧斯彭随着戚远的问题开始魂飞天外，看向戚远的眼神都开始渐渐不正常了，好像有精光闪动！
戚远把自己当初的心路历程重述一遍，感觉轻松不少，自己浪费时间，弄出一个完全不可行的东西来，其实很令人惭愧啊！
能把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一个又一个没办法解决的问题，逼着走上“邪路”的过程讲出来，那至少听的人就明白，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异想天开”的……
结果等戚远口水耗干，一看欧斯彭，反倒吓了一跳：“喂！你想什么呢？”
欧斯彭眼睛一眨，再一眨，强笑道：“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刚说到哪了？”
戚远盯着地精大法师，半晌没说得出来话。
“嘿嘿……”欧斯彭一扶帽子：“点阵传送术耗费魔力大是吧！我们把飞船造小点好了嘛！”
就是从这儿开始走神的，一会儿就歪到戚远的身体上去了……
戚远很无语，他后面讲的考虑把飞船造小但是功能区不能省，这样就只能在飞船内部运用次元空间的相关技术，问题在于次元空间和次元空间极可能会有一定冲突，传送的时候就要耗费多余能量隔离二者，这样就又回到了能量的问题上……
不得不放弃缩小飞船的体积、质量之后，就考虑减少飞船本身的耗能，放大飞船的储能模块，平时不用点阵传送术的时候就把持续剥离的魔力存起来，才好一次性用出来。
结果计算之后发现，扩大能量池，就要增加质量和体积，增加了质量和体积，传送时候的耗能就变大……
死循环！
最后被逼无奈，戚远只能在飞船所有功能模块的耗能上打主意，把它们的耗能一再压缩，压到不能再压，连散热的能量都不想提供，于是那个根本不可能的设计就出现了……
说了一遍了啊，竟然换来欧斯彭一句，“造小一点”！
戚远想骂人！
第二百一十七节 烦恼
“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戚远面无表情。
欧斯彭两只小手爪合在胸前，来回一搓：“不要在意那些，走神嘛！”
“嗯，缩小不行，再怎么样实验区必须要的！储藏区要的、武器装备区要的、生活区要的、控制区要的、能源区要的、还要一个通讯区！这些都不能少……”
戚远就眯着眼睛看欧斯彭自言自语。
“诶，有了！我们用次元空间啊！”欧斯彭一拍大腿，结果看到戚远还是不为所动，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刚刚也是列举过的内容。
地精大法师眼珠一转，提议道：“你是不是担心次元装备进入次元空间会有冲突，我们不如试验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冲突，如果有冲突的话需要多少魔力可以把它们隔开！”
戚远终于答话了：“你准备怎么试验？”
“哈哈！这不是有救赎之路，我们带个次元装备进去就好……”欧斯彭看着戚远长出气，顿时说不下去了。
“算了，你那么想进去看看就去吧，反正你也想不出来有用的东西。”戚远一挥手，干脆转身走了。
还需要跑进去实验？戚远从救赎之路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的次元装备还少啊！
他可是通过点阵传送术直接传送出来的，没有走救赎之路的正常离开方式。
戚远一句话走了，欧斯彭反而不急着探索救赎之路了，跳下法杖，随手拔起来，地上的小坑就自动弥合了。
“嘿，我怎么可能想不出有用的！”地精大法师连蹦带跳地就追了上来：“那什么救赎之路就让曾理他们去吧，我们来个坐享其成！”
与戚远、黄馨他们不同，顾溱、崔萌萌的烦恼好解决得多。
“小溱，你们学校最近风气怎么样啊？”崔萌萌和顾溱一起走在校园里。
现在顾溱任教的这所学校划归市教育局直辖，更名为第二中学了，面向全市招生，学生数量一下子增加了两倍，老师们都忙不过来。
顾溱这也是忙里偷闲，抓紧休息时间和崔萌萌见上一面。
“最近还好，就是奥术班报名的越来越少了，不像主要面对校内子弟招生的时候。”顾溱带着两个奥术班的课程，其它还要再教一门副科历史。
“以前学校每级也就两百学生，两个奥术班能挤得满满当当，差不多得一百六七十人。”顾溱很是有点忧虑：“现如今就增加一个班，两百来人主攻奥术。”
“这么少！”崔萌萌也惊讶了。
“可不是，现在神术班人最多，都是准备信仰自然之神的。”顾溱看着操场上列队的学生们，止不住地感到无奈。
“为什么啊？这么点儿的孩子知道什么信仰？”崔萌萌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
“哪里是学生自己选的，都是家长考虑的。”崔萌萌低声抱怨：“都说奥术难，高等级的不好学，不如去信仰自然之神，只要够虔诚，自然神术用起来一样有效果。”
“这……他们没考虑过要够虔诚吗？就一心想着有神术用，怎么可能！”崔萌萌觉得不可理喻。
顾溱连连点头：“谁说不是！现在的人，只顾贪图安稳。但是自然之神一直在对抗梦蛹，我们不可能说不帮助祂！”
艾梵瑞尔的圣职者，对于怎样与神祗相处、怎样为神祗提供帮助，向地球人类普及的挺全面。
特别是出现在地球的欧拜●亥信徒，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致力于发展宗教，自然之神就在月球，离得这么近，又时常展露神迹，不像其它神祗那样，离得太远连反馈给虔信徒神术都做不到。
近来就有许多地球人类成了欧拜●亥的信徒，虽然大部分还是只能算作泛信徒，本身并不能为祂提供什么力量，但这个数量可远远不是艾梵瑞尔时期可以相比的。
地球人类哪怕遭受了世界融合初期的人口锐减，目前全球粗略估计，也还有超过四十亿。
这个数量，恐怕要超过艾梵瑞尔所有智慧生灵的总和的十倍！
哪怕是在原生宗教根深蒂固的欧洲和美洲地区，自然之神的信徒数量也迅速占据了上风，这毕竟是出现在人们面前的真神！
而有一些攻击性极强的宗教流派，面对拥有神术的异教徒，还想从肉体上消灭他们，结果只能是自己全军覆没。
现如今地球上还存活着的原生宗教，都是愿意与他人和平相处的派系了。
“说实在的，咱家安安明年入学的话，还是直接交给曾大哥他们当学徒比较好，来学校，我怕看不住。”顾溱的考虑比较现实：“现在学校里各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数量超过一万人！”
“老师才多少？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个，我们天天都要吐血！我跟李可嘉要人，他就会跟我说正在想办法，我都已经把他罚睡客厅了！”
年初李可嘉和顾溱结婚，顾溱算是得偿所愿。
崔萌萌想起他们两口子相处，李可嘉总是唉声叹气地退避三舍就好笑，可是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更愁人。
“可是安安跟曾师兄熟得不能再熟了，调皮起来无法无天的，曾师兄哪里舍得教训他啊！”崔萌萌想起来就头疼，课题组的人都跟那小家伙混得熟了，确实不好教育。
顾溱也知道，对待小孩子，老师的角色必须要有威慑力，否则真的费时费力。
“要不让曾师兄帮忙把他安排到交好的课题组里去，到时候可没熟人了，只要你能狠得下心。”
要是真的能下这个决心，崔萌萌就不会亲自跑到学校里问情况了，才一点点大的孩子，在当妈的心里恨不得天天系自己裤腰带上，还能愿意送给别人当学徒？
“我再想想吧，这学校里这么多孩子，家长千奇百怪的，你一说，我也放心不下了……”
说话间，课间操就做完了，接下来奥术班、神术班和其它非战斗职业的孩子要继续上文化课，肉搏类战斗职业的孩子则留在操场，准备各自分班训练。
“得了，你又该忙了，我回去再跟我家老黄商量一下。”崔萌萌准备离开。
顾溱连忙叫住她：“别急，上次托你帮忙做的校服式样进度如何？”
“春秋天的好了，冬装我在考察现在的新材料……”
第二百一十八节 坑
戚远和欧斯彭一筹莫展，能源的问题是个贯穿始终的问题。
直到曾理从救赎之路回到实验室，他们两个都还在考虑怎样节省能量。
曾理一脸兴奋地走过来，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小远，你说的没错！救赎之路里的万有引力分布非常均匀，我从没想过，还能有那么奇特的地方！”
曾理说着就扬起手上的一叠实验记录，结果戚远对着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地精大法师都还在发愣之中没反应。
“你们这是怎么了？”曾理奇怪了，欧斯彭那性格可不是这样的！
“我的宇宙飞船搞不出来……”
等到戚远再次把自己的设计思路、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思路讲述一遍，曾理瞬间笑了。
“你俩傻了，躲个有固定轨道的小天体要用点阵传送术！随便哪个传送术，离开轨道足够远不就完事了！”曾理摇头叹气，这俩人钻到牛角尖里，还不知道在这儿发愁了多久了。
戚远如被雷击，这么简单的方法……它确实可行啊！
七级、八级的异界传送、异界之门的耗能简直太小了，都没法跟点阵传送术比啊！
传个飞船出去几万公里，还是很轻松的啊！
这不就是他当初刚刚接触奥术的时候，不断用闪现术躲避敌人的思路吗！
真是越活越糊涂，非要追求绝对的安全，那当然难度大得让人绝望了！
一边的欧斯彭像是慢动作一样，把头扭向戚远，眨眨眼睛，片刻之后，突然挥着小拳头，给了戚远一记“铁拳风暴”……
“都是你！误导我，丢死人了！”欧斯彭大叫一声，用手捂住脸，不去看曾理。
曾理摇头，原来地精大法师还是老样子：“别闹，我说咱们的《奥术》这回足够碾压其他人了！”
“我考虑，创刊号就以救赎之路的特殊环境和其中的研究成果，作为内容。”
这里面可以发表的论文不要太多，随便哪个课题组，把曾经做过的实验，在救赎之路里复现一遍，比较前后的不同，就是足以震动世界的新发现！
而且随着时间和参与进来的人数不断增长，新发现将会越来越多，有关论文绝对是个庞大的数量。
如此一来，今后的可刊载文章也没有来源问题了！
曾理的这一提议确实很不错，时机拿捏准确，戚远听得直点头，他的宇宙飞船可以先放放，等到出了成果，也可以在期刊上发表一下，到时候地球上有志于探索宇宙的施法者，就都可以自主行动了。
“第二期，以你的点阵传送术为核心，公布救赎之路的出入方法的同时，也对宏观和微观现象以魔力进行沟通做探讨，你以一个整体作为一个粒子，进行魔力处理的思路很不错，但是这里面可以成功的原因还需要探究。”
宏观和微观，联系与统一是必然的，但是它们之间为什么会在外在表现上，具有这么大的差别，一直是学界想要探索答案而不得的。
类似戚远这种，在某一个现象或者具体事项上，完成了宏观物质获得微观性质的，并不是没有，但是全都很偶然，想要扩大化，实现在更广泛的领域则没有先例。
这一次戚远的成功，到底是因为魔力的作用，还是类似曾经的那些偶然？
有待进一步研究和探讨，这也是一个能够引起学界兴趣，掀起一波风潮的课题项目！
“第三期，我考虑把你的猜想抛出去，让所有人都参与到验证中来，不管是被证真还是证伪，都是巨大收获！”
曾理这里指的是戚远的新“三维”猜想，抛弃传统的空间概念上的维度，转而以“物质”、“能量”、“信息”作为组成世界的基础，将其视为世界的基石，将三维世界的概念彻底改写。
戚远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这三期全是和自己有关的内容，而且关联度略大啊！
曾理没有再说第四期他准备怎么办，而是双手搭上戚远的肩膀，稍稍探腰：“小远，要辛苦你了！这几篇核心文章，你要抓紧时间写出来啊！”
“师兄，你变了！”戚远一脸木然，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可没发现曾理这么会坑人！
就这三篇论文，即便戚远手里有全套的实验数据，想要全部写出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更何况这里面争议太大了，都不用等到发表，就现在，戚远都能想象到那个时候整个学界骂声一片，所有人一边骂一边做实验规划，卯着劲要证实他戚远的谬论怪谈，等到证伪了，就可以把他定性是个哗众取宠的疯子！
但是曾理自己显然不这么想：“小远，重任在肩，你可要全力以赴啊！”
“《奥术》是教授的遗愿，我之前一直想把魔力的性质作为创刊，这样才足够镇场子，配得上我们的名号，但是难度有点大，师兄我近期估计搞不定。”
戚远点头认同，这个目标确实难，他自己也不是没尝试过，魔力的神奇是有目共睹的，任哪个地球的学者在接触了它之后，都绝对会产生好奇心！
要是容易总结，魔力早就被人研究透了，全球几十亿人，天才只多不少，戚远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举世无双。
但是曾理你自己给自己挖个这么大的坑，填不上，这是准备把师弟扔进去填坑吧！
这三篇核心写了，要到猴年马月了，而且发表出去之后，戚远就那么心甘情愿不看看后续的反应吗？
就不好奇别人怎么说，会有什么与之相关的新发现吗？
到时候走还是不走？还要不要探索宇宙了！
研究设计这么久的宇宙飞船，眼看已经解决耗能和供能矛盾的宇宙飞船，还需要造吗！
这简直是神坑！
戚远有打人冲动，刚刚地精大法师的“铁拳风暴”好像不错的样子啊！
曾理没有注意戚远开始上下乱瞟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讲自己的思路：“你看，倒不是我没有可以发表的文章，但是那些的分量不太够，而且偏科啊！”
“我的预言学派有不少进展，可以写，但是撑不住《奥术》这个名字。”
“维塔利耶在惑控学派也很有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