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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江府     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txt下载     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 大言不惭

    随着顾格格怀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府里后院顿时就热闹了。

    第一个往这里跑过来的就是耿格格,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侍妾陈氏本来也想一起过来跟着拍马屁的,居然生生地没跟上耿氏的节奏。

    春氏、那氏那边,反应就更是慢一拍了。

    其实那氏也不叫反应慢,而是自顾无暇——毕竟如今她如惊弓之鸟一般,

    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一天主子爷的清算就算到了她的头上。

    她一边准备着贺礼,一边还有些心不在焉地发呆。

    至于春氏,心里真是又嫉妒又气恼——她毕竟相貌好,虽说比不上顾幺幺,但到底在一众姬妾里,

    也算是个显眼的存在。

    同样都是相貌好,

    凭什么顾格格可以如此一路东风,

    她却始终没这个运气被主子爷所青睐呢?

    春氏虽然不甘心,但是看那氏准备好了之后,还拉着自己去,于是也就跟着那氏过去了。

    毕竟主子爷赏赐、福晋也赏赐了,除了李侧福晋,这府里后院,估计大家都去庆贺了。

    若是她一个人不去,就显得尤为扎眼了。

    很多时候,错不在做了什么,而是没做什么。

    ……

    花步阁里,耿格格刚刚让人放下了贺礼,才对着顾幺幺没说了几句,武格格也过来了。

    武格格在这府里,也算是个神奇的存在了——四阿哥虽然长年累月地不怎么往她那里去,但是年节时分都是照顾着的。

    福晋也从来对武格格客客气气。

    耿氏因为这个缘故,

    从来也不敢在武格格面前有半分的托大。

    她立即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对着武格格行了平礼,这才微笑着道:“武姐姐一阵子不见,似乎清减了一些。”

    武格格对着她笑了笑:“耿妹妹倒是丰润了几分——气色也好,

    瞧着真是容光焕发。”

    耿格格红光满面地站了起来,看顾幺幺还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微笑望着武格格——显然两个人的关系比她们要亲近得多。

    耿格格立即识趣地道:“妹妹原是过来恭喜顾姐姐的,既然心意到了,妹妹屋里也还有些事儿,就不多叨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看顾格格让婢女过来送客了。

    半点没有挽留的意思。

    耿氏多少有点悻悻然,但是想到以顾氏今日之宠,还有怀孕之身——她能够这样对自己,也已经是足够给自己面子了。

    还想怎么样?

    出了院门,耿格格走了几步,忍不住扶着婢女的手,回身又看了一眼花步阁。

    花步阁楼宇深深,工造精巧,一檐一角无不透露着华美。

    便是这么好的一座小院子——听见刚才顾氏主仆的对话,也能听出来:主子爷似乎是有意还想将顾氏给搬出来呢。

    嫌这儿地方还不够大。

    毕竟几个月之后,就会有府里第三位小主子了。

    耿格格微微地吸了一口气,

    眼里流露出了忍不住的羡慕:真是好命啊……

    她们沁秋斋里的人,

    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可能拥有自己独立的一座小院了。

    ……

    屋子里,

    武格格看着耿氏出去了,又瞧了瞧耿格格送过来的东西,大部分是布料首饰一类的。

    这倒不合适即将出生的小娃娃所用。

    都是为了讨好娃娃的娘。

    耿格格自己不算得宠,但毕竟得过福晋的支持,更何况好歹也是个格格的位份,年节都有份例赏赐,若是平日吃穿用度再节约些,攒下一些好东西也不是太困难。

    武格格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一笑:“她也不容易。”

    说完了,看着黛兰手里捧着耿格格给的镯子,武格格招了招手,让黛兰走了过来。

    她也没伸手,只是微微向前俯身,就着这个姿势,仔细地将那镯子打量了一番,然后才让黛兰收走。

    她转了头,对着坐在旁边的顾幺幺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顿了顿,目光扫过顾幺幺肚子,武格格轻轻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你边姐姐若是在,瞧见你如今有了身子,还不知道该多高兴呢!她那样细致又闲不住的性子——估计这会儿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都做了一摞了!”

    顾幺幺放下手里的小汤盅,垂了眸子,想到自己一穿越过来的时候,边格格对着自己温柔的笑脸。

    还有她明明明很害怕,却硬撑着挡在自己面前,护住自己的模样。

    顾幺幺忽然就眼眶热了。

    武格格坐在旁边,伸手过来握住了顾幺幺的手:“这府里,我同别人都不算亲近,唯独和你却是很有些缘的——你若是想着你边姐姐,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好么?别伤心了,这样对胎儿不好。”

    黛兰在旁边听见了,往尔曼那儿瞧了一眼。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尔曼沉默地低下了头,黛兰却微微撇了撇嘴角。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听见这句话都快笑出来了——真是大言不惭!

    顾格格有宠,如今又有了孩子,除了进府的时间迟了一些,资历比不上武格格,其他哪一点不比武格格强?

    但武格格说出这一番话来却理直气壮——仿佛能得到她的结交:是给了顾格格多大的面子似的。

    也就是顾格格纵着武格格这性子。

    武格格儿向来清高——平日里也多是修身避世,不大怎么爱往别人那里凑热闹,只有亲近的朋友才能看见她的另一面,属于那种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人。

    ……

    傍晚时候,四阿哥从宫里出来,翻身上了马。

    回到皇子府,他在书房匆匆地换了一件衣裳。

    正抬着手让奴才们伺候,苏培盛领着福晋那边的小太监就过来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不大,态度也是怯生生的,说是福晋请四爷过去用晚膳,有四阿哥喜欢的锅子。

    四阿哥本来想一口回绝的——毕竟他昨日的欢喜还没有消散去,将外面的事情处处置完了之后,他如今心里一心惦记只着顾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只想去花步阁。

    但是听着小太监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跪在地上报菜名——四阿哥就知道正院那边,估计今儿一早知道了这消息,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顾氏肚子里这孩子,可是紧接着二阿哥后面的。

    瞧瞧眼下——这是多么渴望把他拉过去!

    四阿哥想了想,决定先过去正院一趟。

    毕竟,嫡福晋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197 柔情

    福晋正院里,她正多少有些没把握——没想到四阿哥当真过来了。

    福晋喜出望外——满面红光的出去迎接了四阿哥,第一件事就是使出了杀手锏:让主母把二阿哥从屋子里给抱出来了。

    二阿哥刚刚才吃过奶,被乳母拍了一会儿奶嗝,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被抱了出来。

    光线刺眼。

    他很不高兴周围环境的转变,于是小嘴一咧,

    嚎啕起来。

    福晋赶紧过去哄着——虽说是嫡子,但是父子之间也讲究个缘分深浅。

    撇去对孩子母亲感情的因素——倘若两个奶娃娃同时放在父亲面前,一个见了父亲就笑,另外一个看见父亲就哭,做父亲的,下意识会喜欢哪一个?

    见孩子哭个不停,四阿哥也很关心——起身就过去逗了逗。

    结果不逗还好,

    被他这么一逗,儿子哭的更厉害了。

    四阿哥既心疼,

    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手一抬,吩咐乳母把孩子给重新抱进去。

    然后就是用晚膳了。

    眼见着奴才们都已经将碗碟布置上桌了,福晋还有些不安,亲手接过了婢女手中的筷子,就要伺候四阿哥。

    四阿哥只好用指节叩了叩桌面:“福晋坐下。”

    这些事情让奴才们去做就好了。

    福晋在灯火下坐下来,笑容里又是尴尬,又带着几分赔不是的意思。

    她笑着道:“爷,二阿哥毕竟年纪还小……”

    四阿哥知道她意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抬眸看了一眼福晋:“不至于此——我是他阿玛!”

    ……

    一顿晚膳没滋没味地用完,福晋又让人进去瞧了瞧孩子。

    海蓝出来就说二阿哥已经被乳母哄着睡着了。

    四阿哥听了,于是起身便道:“福晋也早点歇下,爷过几日再来瞧瞧孩子。”

    福晋在他身后,

    将他送出去了。

    眼看着一行人走远,福晋回身去看了看儿子——果然,

    二阿哥大概是因为刚才嚎了一场的缘故,

    现在睡得很香,

    小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

    乳母守在旁边,一看见福晋进来了,立即就惶恐地站起来了。

    福晋往下压了压手势,和颜悦色地示意乳母不必请罪——毕竟只是奶娃娃。

    这么小的娃娃懂什么?

    就算是在他阿玛面前,他也不会懂得控制哭和笑呀。

    从屋子里出来,坐在镜子前,福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芝迷在旁边,轻手轻脚地给她拆着发鬓。

    福晋垂下了眸子,在这一刻,心里倒是有些羡慕李侧福晋。

    不为别的,就为她已经将儿子养得这么大了。

    孩子懂事了,就是助力——也不光是看母亲怎么调教。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倒也并不如何丧气。

    二阿哥也会长大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她只要好好的守着二阿哥——他是嫡子,自然会拥有这府里最好的资源。

    眼下是最多的奴仆环绕,往后还会有最好的师傅来调教。

    ……

    在花园里转了一转,四阿哥直接抬步往花步阁那边过去了。

    顾幺幺正在吃酸梅——这也是膳房孝敬过来的,用的是南边的品种,

    梅子肉又大又厚。

    其实已经格外酸了,

    但是顾幺幺吃在嘴里,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好像……胃口就是很难开。

    倒是旁边的尔曼和黛兰两个人,闻着这酸味,都已经满口生津了。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也被这酸味冲了一下。

    看顾幺幺要来迎接他,四阿哥赶紧就过去抬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别动。”

    顾幺幺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抬头冲着四阿哥笑了笑。

    四阿哥也不自觉的对她露出了一个极温柔的微笑。,

    两个人眼神一对视,下意识的就都落在了顾幺幺的肚子上。

    尽管那里还什么起伏都没有显示。

    四阿哥一撩衣角,坐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今日如何?难受么?”

    顾幺幺想了想,带了一点撒娇地掰着手指数给四阿哥看:“中午时候吐了一次,下午吐了一次,刚才想吐没吐出来——所以才吃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就顺手拿了一枚酸梅,往四阿哥嘴里一塞。

    四阿哥猝不及防,咬了几口之后,就觉得牙都快酸倒了。

    他看着顾幺幺在旁边——居然一口一个,吃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倒也是佩服,伸手将盘子往旁边给挪了挪:“此味太甚,就算是开胃,也不要吃太多了。”

    说完了,他看顾幺幺嘴角还残留着青梅汁。

    正好,尔曼送了热手巾帕子过来,正要伺候格格,四阿哥伸手接过了。

    他拿着帕子在手中,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掌先试了试温度,然后抬起手来,替顾幺幺一点一点将嘴边的残渍给擦了。

    他动作温柔,加上离她距离又近,高挺的鼻梁几乎擦到了她面颊上。

    “烫不烫?”

    顾幺幺摇了摇头。

    四阿哥笑着道:“真乖。”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微微调整了一下她脸颊的角度,然后把她另一边嘴角的残汁也擦了。

    顾幺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看他深邃眉眼在灯火下的暗影,看他眼角微微向上,一双平日里孤傲冷冽的眸子,这一刻,里面蕴着的却全是温柔和小心翼翼。

    仿佛擦拭自己心爱宝物的那种珍惜。

    倘若不是亲眼看见,外面有谁又会相信四阿哥对待自己后院喜欢的姬妾,也有这一面?

    顾幺幺盯着他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垂下了眸子,伸手轻轻地勾住了四阿哥的手指。

    ……

    顾氏如今既然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伺候四爷的了。

    四阿哥看着她睡下了,又细细地问了问格格今日的饮食情况,嘱咐了几番尔曼,随后才离开了花步阁。

    苏培盛跟在后面,想着主子爷毕竟还年轻,血气方刚——这里倒是离沁秋斋不远。

    顾格格不能伺候,李侧福晋又遭了主子爷厌弃,福晋那里是万年的应付。

    倒是沁秋斋里的耿格格、还有几位春姑娘、陈姑娘,都是可以的。

    他微微弓着腰,正想着主子爷今晚不知道会点了谁,就看四阿哥负手在身后,走到路口的时候,脚步果然微微停顿了一下。

    这是往沁秋斋?还是……

    苏培盛正在想着呢,就看四阿哥一回头,直接就往前院书房回去了。

    谁的院子也没去。

198 庇护

    苏培盛难得地愣在原地,错愕了一瞬,赶紧就跟上了,脑子里翻山倒海的想着:顾格格行啊!

    这是……把主子爷的心也给捆上了?

    ……

    十月底,福晋生的二阿哥终于也被赐了名字。

    叫弘晖。

    这名字起得明华雍容,一听就是嫡阿哥的气派,不光四阿哥满意,

    福晋也很欢喜。

    李侧福晋的小院子里,虽然如今冷落的不像话,但毕竟和外面消息还是通的——也知道了二阿哥被赐名的事情。

    她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看着小太监跪在地上给弘昐按摩腿脚。

    听完了消息,李侧福晋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弘昐伸手拉着她的手:“额娘,这也不算什么事儿。”

    不过是赐名而已。

    二阿哥这个人——早就已经存在了。

    他就是叫做阿猫阿狗,他也是府里最尊贵的嫡子。

    李侧福晋冲儿子勉勉强的笑了笑,又嘱咐了奴才好好照顾大阿哥,

    这才走出来。

    到了堂屋里,

    对着西洋镜仔细地照了照,李侧福晋忽然就发现了自己鬓边竟然有微微的一丝闪光。

    她有点不大相信,伸手在发丝里仔细拨弄了几下,居然真的拔出来一根白头发。

    李侧福晋盯着手中的白头发看了许久,然后缓缓抬起眼,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她,灰头土脸的,眼神竟然已经透出了几分讨生活的挣扎。

    和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她如今穿的也不大鲜亮了,一则是因为主子爷和福晋赏赐的规格都比从前有所下降,好东西也不多了。

    得节省着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二则是因为她即使打扮起来也没人看。

    四阿哥压根儿就不往她这里来。

    李侧福晋抬手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如今怎么混成了这副样?

    正在这时候,

    婢女进来禀告了——说是那姑娘过来看侧福晋了。

    李侧福晋听了就厌恶地道:“不见,寻个借口,把人给打发走。”

    娇韵刚刚答应,才转身走了没几步,又被李侧福晋给喊住了。

    她想了想,就让娇韵把那氏给带进屋子来了。

    那氏进了屋子,什么废话也没说,请安过后,直接就给李侧福晋跪下了,只差没哭出来了:“侧福晋,婢妾担心得哪!”

    李侧福晋眯了眯眼睛看着那氏,然后一抬手让婢女们都出去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那氏哭丧着脸就把最近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主子爷宠爱顾氏——这是后院里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如今顾氏既然有了身孕,那便是不好伺候主子爷的了。

    那氏所在的沁秋斋里,其他几个人都是蠢蠢欲动。

    偏偏没想到四阿哥最近总是频频地将那氏给喊过去伺候。

    所谓伺候,也不准她进内屋,就是跪在书房外面——若是四阿哥睡下了,那氏就得在里屋门口守着。

    一直得守到主子爷起床。

    其他的端茶倒水、磨墨递笔的活儿,还都不准她碰——那都有四阿哥信任的奴才来伺候。

    这么折腾了几次之后,那氏就有点撑不住了。

    身体上的疲累倒在其次。

    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让人不堪忍受。

    简直都快崩溃了。

    每次主子爷用阴鸷而洞悉一切的眼神扫过她,那氏就忍不住心里直发虚。

    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案板上的鱼肉,

    只是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罢了。

    李侧福晋听完了那氏的哭诉,

    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那氏看她不说话,不由地更着急了。

    她膝行上前,扯住了侧福晋的袖子就流泪,声音也变得神经质起来:“婢妾心里慌得很,这几日成夜成夜地闭不上眼,昨儿晚上还做了一次噩梦!婢妾梦见了郭格格,郭格格她满身是血……”

    李侧福晋倏地就站起来了,颤声道:“闭嘴!”

    她顺手将旁边桌子上的茶盏拿了起来,一盏凉茶水对着那氏的脸上就泼了过去:“我看你是糊涂了!大白天的满口胡言乱语什么?”

    她嘴里虽然这么骂着,手却抖得比那氏还厉害。

    那氏抱住了她的腿,口中只是一叠声地道:“婢妾求侧福晋庇护!”

    李侧福晋看着面前的那氏,很想立即喊人进来,将她给拖走,但还是忍住了。

    她弯腰将那氏给扶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安抚:“愚钝!主子爷若是想将你如何,早也便处置了,何须等到今日?你跟着我——虽说如今处境不顺些,但我总会照应你的,再不济,还有大阿哥呢!”

    说到儿子,李侧福晋立即就有了底气。

    ……

    转眼终于到了康熙三十九年的冬天,眼见着新年将至,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弘晖阿哥如今也比刚出生的时候精神更旺了,更淘气了,折腾得几个乳母都累弯了腰。

    但是每当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弘晖依旧还是会害怕的直哭。

    福晋也是无奈——想了种种法子,都没将弘晖这一点给纠过来。

    嬷嬷也只能劝她:“福晋别着急,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的——主子爷又不是整日陪着二阿哥,二阿哥自然陌生,等到再大一些,懂事便好了。”

    ……

    花步阁里,还没到过年,四阿哥已经提前往顾幺幺那里又赏赐了不少。

    另外还有一小箱没记在账上的赏银——这是方便她来打赏人的。

    顾幺幺看见的时候不禁就感慨四阿哥的细心。

    她如今怀着身子,孕吐也是时不时的发生,趁着这一天午膳之后,胸口还不算发闷,顾幺幺出去坐在堂屋里,就让黛兰把奴才们都叫齐过来了。

    除了黛兰和尔曼、六儿、海妈妈,还有小黛子,小珂子等人。

    “这一年不容易,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总算事事顺利。马上就是年关了,来——先添些喜气!”

    顾幺幺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旁边的托盘。

    托盘上都是打赏的荷包。

    尔曼和黛兰都没有顾着自己拿,先给其他人发过去了。

    两个小太监接过了鼓囊囊的荷包,都高兴坏了,跪下来给顾幺幺磕头:“多谢格格!多谢格格!”

    海妈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分到这么多,盯着荷包,欢喜得眼睛都看直了,等到六儿在旁边扯着她,海妈妈才倏地一个磕头。

199 有苦说不出

    六儿跪在原地,对着荷包没有接:“格格,六儿自从来了格格这儿,能吃饱穿暖,过的日子比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六儿感激格格还来不及!再说了,六儿除了照看格格的猫狗,

    也没做什么值得提的事儿——这荷包,六儿不配拿!”

    顾幺幺笑道:“什么不配?给你了——就是配的,拿着!”

    尔曼走过去,就把荷包给塞在了六儿的手里了。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往六儿这儿看过来。

    顾幺幺扫了扫众人:“她年纪小,除了照顾猫狗,别的事儿暂时还扛不住——等以后罢。”

    这话一出来,

    六儿更是跪着不肯起来了。

    ……

    终于到了过年。

    年前这几天,四贝勒府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门房收的拜帖垒起来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其他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女眷也有不少往贝勒府这里过来的。

    自从大格格的事情出了以后,

    四阿哥就对女眷串门这事儿挺反感,福晋也明白他的心意,虽然是喜欢热闹的,但也不怎么敢过多的接待其他府里的女眷。

    若是换了从前快过年的时候,这时候贝勒府里还会搭起了小戏台子。

    横竖总要唱上几场戏,过过瘾。

    但是今年也没有了。

    难得过来的女眷,都是三阿哥、五阿哥的福晋和侧福晋们,和乌拉那拉氏彼此寒暄着的时候——少不得就提到了正怀着身孕的顾氏。

    福晋听着她们问,脸上是一派嫡福晋的从容。

    她含笑地回答着,忽然就想到了从前李侧福晋怀孕的时候。

    那时候,但凡有人在她面前讨论起这些事,乌拉那拉氏就觉得仿佛一耳光一耳光往自己脸上抽着似的。

    但是现在,有了弘晖。

    弘晖就像一颗定心丸,

    把她所有动荡不安的情绪——都给定下来了。

    ……

    福晋那里虽然热闹,

    顾幺幺这里却是什么都不必参与的。

    这也是四阿哥提前往正院那里吩咐的意思——顾氏如今有了身孕,为了避免有个闪失,

    这些应酬都不必让她在场了。

    其他王府的女眷们,若是有同顾氏交好的,想要过去看看她,那就先把拜帖给递到前院书房。

    话都说到这一步,当然不会有人不识趣。

    这么一来,四阿哥等于就替顾幺幺把麻烦全给挡了。

    ……

    花步阁里,晴朗的日光从窗格子里透了进来,顾幺幺半倚靠在窗下的椅子上——如今她既然怀了孕,因为担心对胎儿的不利,她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碰调香了。

    顾幺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腿脚有点微微的水肿。

    尔曼进来给她送汤水,一边跪下来轻轻地给她揉着腿,然后就把府里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据说沁秋斋里,这几天很是不安。

    那氏经常半夜做噩梦,然后便是吓得直哭,有时候又胡言乱语,说的也是过去走水的那一场祸事。

    她动静闹得大了,整个沁秋斋的人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值守的奴才,有些丫头年纪小,

    吓得半夜说什么都不敢出了屋子去。

    其实郭格格这事儿也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当时没有怎么提,

    如今却提了起来,就更加显得意味深长了。

    福晋正院里,也不是一点儿都没听闻的。

    估计是因为新春马上就要到了,不好把这些事儿往主子爷那里禀。

    又晦气又扫兴——禀了说不准还要惹主子爷动怒。

    大过年的,何必呢?

    听尔曼这一番说,顾幺幺才想起来:没错,那氏已经很久没有往她这里来过了。

    她接过了小汤盅,轻轻舀了一勺汤水送入口中,抿了抿嘴唇,出神起来。

    ……

    刚刚过了新春,福晋还沉浸在入宫三跪九叩的疲劳中没有恢复过来。

    弘昐作为府里的大阿哥,也是被四阿哥偶尔带在身边,出入宫闱了——因为他腿上的残疾,反而引得康熙往这孩子多关注了一些。

    但是同时,李侧福晋却病了。

    她之前是“被生病”,这一次却是真的病了。

    病的原因也很意外:不是心病忧虑,而是炭火不足,受寒所致。

    炭火不足——这府里已经有人开始欺负她了。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从前的李侧福晋也算不得凤凰。

    算不上凤凰,却有凤凰的傲气,里里外外结了不少梁子。

    有人恨她,在炭火上做些手脚还不是小意思?

    比如表面上看上去炭火分量是足够的,但是里面有三分之一是燃不着火的。

    再比如虽然都能点起来,但是里面夹杂着劣质的炭——按照比例兑起来,你得烧起来才能有知觉。

    但是等你发觉的时候,炭火都已经烧了,也就捉不住证据。

    总而言之一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侧福晋毕竟年轻,这受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病症,但是心里的恨意更浓了——因为怕弘昐心里委屈,她甚至让婢女们不许一人对大阿哥透出风声。

    弘昐那里的炭火和她是分开来派送的——府里的人毕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

    大阿哥的炭火,谁也不敢少了分毫。

    等到弘昐从过年宫里宫外跟着父亲的忙碌中反应过来,李侧福晋的病都已经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站在额娘的屋子里,感受着与自己书房里截然不同的温度——再看着额娘发黄的脸色,弘昐气得咬着牙,攥紧了小拳头。

    李侧福晋一咳嗽,弘昐心疼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他是小小男子汉,是母亲的依靠,可以流血流汗,但绝不可以流泪。

    “额娘,你别怕!”

    弘昐一转身,小小的身子就要踉跄往外去。

    李侧福晋赶紧就让人把他给抱住了:“你做什么!”

    弘昐在小太监怀里跟一只小狼似的挣扎个不停,差点没把脚上的小靴子给踢掉,他红着眼大吼:“我要去告诉阿玛!额娘!让他们放开我!”

    他恨死了!

    他毕竟年纪小,抱着他的小太监没有提防,结果猝不及防地被踢到了,顿时惨叫了一声,手一松。

    就看弘昐阿哥已经拄着小拐杖出去了。

    李侧福晋急得直跺脚,一边咳嗽一边嘶声喊道:“拦住大阿哥!咳咳……拦住大阿哥!快!咳咳!”

200 世子之位

    奴才们七嘴八舌地答应着,有机灵的已经冲出去,喊着让院子门口的几个正在伺候花草的老妈子将大阿哥给拦住。

    众人虽然口中不敢说,但心里都想着大阿哥不过一个小瘸子,又能跑得多快?

    谁知道弘昐长年累月在这院子里拄着拐杖练习,早就对地形熟悉至极,加上他身子小,

    反而不像成年人容易被拦住——头一低,腰一猫,居然就从几个老妈子手臂下面的空档钻了过去。

    弘昐低着头,眼看着自己就要冲出去了,却冷不防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然后就听见后面众人都惊叫起来。

    弘昐捂着脑门一抬头才看见:居然是嫡额娘过来了。

    福晋乌拉那拉氏站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能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按捺住怒火,才没有立即训斥出来。

    毕竟弘昐是大阿哥,又隔着一层肚皮——她虽说是嫡母,

    也不好想发火就发火的。

    抱着二阿哥的乳母在旁边,惊魂未定的刚刚站定了脚。

    刚才弘昐冲出来的时候,一头撞在的就是乳母的腿上。

    这一头撞的不轻——幸亏乳母身材淳朴扎实,否则搞不好一个冲撞,摔到的就是二阿哥。

    二阿哥被这么一吓,顿时就在乳母怀中哇哇地大哭起来。

    福晋脸都绿了,赶紧伸手把二阿哥给接了过来,柔声细语地又是拍又是晃,好一阵哄,二阿哥才算止住了哭声。

    这时候,李侧福晋也出来了,看见这情景,心里就是一紧。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她虽然有傲气,此时也不得不屈膝蹲身请安。

    福晋看都没有看李侧福晋一眼,

    只是盯着弘昐,冷冷地看这小子站在原地,另一只手还拄着小拐杖。

    虽然年纪小,浑身却是一股阴鸷的气势,让乌拉那拉氏很不舒服。

    已经是个小瘸子了,竟还有这股架势——怎么,他是等着他阿玛将来做了亲王,妄想还能在世子之位搏上一搏?

    还有刚才冲出来的那模样,差点冲撞到了弘晖!

    没错,就是“冲撞”

    乌拉那拉氏越想隐隐的越觉得不吉。

    李氏生的这小子,从小便邪门主意多,下手也狠——光看看早些年对待府里那些猫儿狗儿残忍的手段,就知道是个心肠冷硬、睚眦必报的主儿。

    胸襟也不甚宽广。

    乌拉那拉氏眉头越皱越紧。

    李侧福晋看着她的眼神,暗自心惊。

    都是做母亲的人,哪里会猜不到对方心里的想法?

    她赶紧上前来就挡住了儿子。

    但是弘昐又从她身后冒出来了。

    他小手一抬,先是给嫡额娘请了安,然后没等到乌拉那拉氏开口,就先把李侧福晋炭火不足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弘昐也愤怒,直接就嚷嚷出来了,

    刚才出门是为了去阿玛那里。

    李侧福晋在后面,想要阻挡儿子开口却也来不及了——弘昐毕竟年幼天真,

    心里想到什么,凭着一口气便直说出来。

    却没想到福晋听在耳中是何感受。

    后院里的炭火问题,一直以来还是正院那儿管着的,弘昐这样冲到前院去告状,和打福晋的脸又什么区别?

    ……

    李侧福晋上前来牵住了儿子的小手,将他向后拉了拉,看儿子拄着小拐杖,一脸倔强,身子在原地踉踉跄跄。

    李侧福晋看得心都要碎了。

    她粗着嗓子立即道:“来人,扶大阿哥回去!”

    弘昐还在原地担心母亲,倔强着没肯走。

    被李侧福晋回头一瞪,旁边的两个小太监一咬牙,一个抱头一个抱腿,硬生生地把弘昐阿哥给抬进屋去了。

    弘昐一路大叫着:“额娘!额娘!”

    见儿子走了,李侧福晋终于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她还没好全呢。

    福晋乌拉那拉氏看见她咳嗽这幅痨病样,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乳母一眼,乳母会意,抱着二阿哥就往后退避。

    差不多快退到了院子门口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一群奴才护卫了过去。

    福晋其实也舍不得出门带着儿子的,但是她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更何况又是个小阿哥,真真正正地替她巩固了地位。

    所以福晋对二阿哥简直是疼爱喜欢到了骨髓里。

    于是,平日里不光是乳母带着二阿哥,每天福晋只要一睁眼,也会去抱着哄着孩子,压根儿将那些规矩给抛在了脑后。

    母子血脉亲情,本来便是天伦——这样一来,弘晖便格外黏着母亲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福晋要出个门,二阿哥哇哇大哭。

    只能让乳母抱着跟来了。

    这一趟——福晋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知道了李侧福晋生病的事情。

    毕竟,四阿哥想怎么对待李氏是一回事。

    后院里的下人背着主子,敢怎么对待李氏——又是另一回事。

    福晋虽然大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乐意,但也不好做的太过了。

    她手一抬,海蓝带着后面的小太监上前来,就把手里捧着的药材给放下来了。

    “好了,李氏,你还病着,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不用这么拘礼,起来吧!”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就抬步往屋子里去了。

    倒是也半点不客气。

    李侧福晋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就看福晋也不多说,径直往上位上一坐,目光似笑非笑地将屋子里给全部打量了一番。

    脸上流露出来的是掩不住的嘲讽。

    李侧福晋只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微微攥紧了袖子里的手指。

    “还有些银丝炭。”福晋道。

    她一吩咐,小太监们就特地把银丝炭给抬进来了。

    银丝炭状若白霜,无烟不易熄,一直是内务府上供皇家的首选。

    福晋目光往炭火上扫了扫,微微一笑对着李侧福晋道:“今年冬日长,大雪不歇,化雪尤寒——这些应当足够用到开春还绰绰有余。”

    说完了,她特地顿了顿,目光在李侧福晋脸上直打转。

    李侧福晋知道福晋在等些什么,在原地微微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深深地蹲了下来谢恩。

    往日的矜贵全无。

    她一低头,乌拉那拉氏就笑了。

    早如此识相,不就好了?

    盯着别人的位置来勉励自己,这可不明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也有每个人的分量,更有每个人的路。

    苍鹰即使再狠戾,也不可能成为凤凰。

    进了这皇子府,最重要就是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清别人不容易,看清自己——更不容易。

201 吃饱饭

    送走了福晋,屋子里终于暖融融地燃起了银丝炭。

    李侧福晋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随着屋子里温度的上升,她袖在袖子里的手,这时候也渐渐地拿了出来。

    婢女们在旁边轻手轻脚的将茶水给撤了下去,不敢高声语,恐惊扰了侧福晋闭目养神。

    李侧福晋现在闭着眼,看上去是在休息的模样——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福晋为什么会送来银丝炭?

    她为什么可以精确地预测银丝炭的用量?

    当真只是下面人动的手脚么?

    这算是恩赏,还是羞辱?

    过了许久,李侧福晋才苦涩地吐出了一口气。

    屋子另一边,弘昐默默地等待了许久,等到看见额娘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弘昐才一瘸一拐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仰着小脸看她:“额娘,嫡额娘是不是在欺负你?这不公平!”

    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沙哑。

    李侧福晋半晌没说话。

    欺负?

    羞辱?

    公平?

    争夺利益的地方不讲公平,从来只看实力。

    她蹲下来,抱住了弘昐小小的身子,声音有点哆嗦:“好孩子,这是谁告诉你的?”

    弘昐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李侧福晋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对着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劈手就是狠狠一个耳光:“能在大阿哥身边伺候是你们的福分!一帮不安分的奴才——不好好伺候小主子,胡乱嚼什么舌根子!”

    小太监一下子就跪下来了,哭着分辨:“侧福晋!奴才是为侧福晋觉得委屈哪……!”

    那些欺负李侧福晋的人,当真没有得到福晋的默许么?

    李侧福晋鼻尖有点酸,眼睛也发涩,转头抱住了儿子。

    等母子两人都到了屋子里,李侧福晋屏退了左右,这才扶着弘昐的肩头,一字一字地道:“弘昐,听额娘说——那是你的嫡额娘,你现在还不能记恨她!”

    弘昐皱着眉头,嗓音虽然稚嫩,眼光却透着忧郁:“现在不能记恨——等儿长大呢?”

    李侧福晋忽然发现怎么说都不对。

    她可以和福晋不对付,但是弘昐不能,至少现在这颗仇恨的种子不能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因为弘昐还是个孩子,年纪小,脸上藏不住痕迹——但凡心里有一丝一毫的恨意,都会被福晋看出来。

    李侧福晋自己已经失了势,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保护弘昐,更见不到四爷,没有辩解的机会。

    四福晋又有了嫡子,自然巴不得为儿子扫去所有潜在的威胁。

    她若是着力在四阿哥面前,时不时地给弘昐上点眼药……

    李侧福晋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初春转瞬即逝。

    李侧福晋的院子里,一切却变得更加糟糕起来——四阿哥除了对她不闻不问以外,新春也没有赏赐。

    就连弘昐,也不大像从前一样,经常能被父亲差人过来接到前院去了。

    炭火的事情过了之后,紧接着的便是膳食。

    如果不是正亲身经历,李侧福晋几乎很难想象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膳房那边,倒也不是说就送了酸臭的饭菜。

    还是一如从前的丰盛。

    但问题是:很难由李侧福晋做主了。

    当然了,这所谓的“做不得主”也不是明面上的,是让人软绵绵的碰了个钉子,不得不退回去。

    比如李侧福晋想吃鱼的时候,让娇韵过去膳房点,膳房就会一脸为难地说这几日鱼都偏偏断了货,只有儿很少的量,是留给顾格格的。

    毕竟人家现在怀着身孕呢。

    不过,侧福晋实在想吃也行,让人去禀一声,就把顾格格的让给她好了?

    反正人家顾格格从来大气得很。

    说是这么说,娇韵哪里敢真的这么操作?

    于是这事儿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再比如:李侧福晋想要吃些清淡的菜式的时候,娇韵过去膳房一交代。

    那边答应的好好的。

    等到饭菜给提出来的时候,娇韵看着就傻眼了。

    的确是清淡——不见荤腥,每一个碟子里都是青翠碧绿的。

    可惜底下都是一层重重的猪油——那油味儿一呛,让人什么胃口都倒了。

    这番折腾下来几次之后,李侧福晋这边也就不怎么点膳了。

    都是来什么用什么。

    膳房的几个得了授意的老太监,谈论起来这件事的时候,靠着灶头便是笑着啐了一声:“……还拿架子呢!”

    啧啧。

    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境况!

    有的选的时候,任你怎么傲娇都可以。

    但是没得选的时候,一个人若还要如此不识趣——那只能用一个“蠢”字来形容了。

    膳房的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却摆在眼前:人活着,得先吃饱饭。

    你的饭是哪儿来的,就该好好对待给你做饭的人。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以为哄好了主子爷就可以?

    其实也未必——主子爷就是主子爷。

    先是主子,才是爷。

    一旦失宠,谁管你今儿的菜是清淡了还是油腻了?肉片多了一片还是韭菜少了一根?

    这时候就得靠着跟膳房的交情了。

    倘若李侧福晋从前没有刁难膳房,时不时地打点打点膳房。

    这样的主儿——哪怕一朝一日落魄了,膳房也不至于如此恶心人的。

    ……

    李侧福晋坐在膳桌前,对着碟子默默地流眼泪——摆放的时间太久了,猪油已经有些冻上了。

    白花花的看着更恶心了。

    擦干了眼泪,李侧福晋提起了筷子,还是一口一口吃了起来,还不忘嘱咐了奴才们不许告诉大阿哥。

    娇韵看着不是事儿,于是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就上前来,硬是把碟子给夺过来了:“侧福晋,您不能这么吃冷的!”

    她拿去了小茶炉热了热。

    低头看着白色的猪油逐渐化开,娇韵又用热茶水滚了几遍,好歹是将叶片上的油腻都给去掉了。

    但是这样一来,菜的味道也变得不伦不类的。

    甚至还有茶叶梗在上面。

    娇韵拿了侍膳的筷子,一点一点的把茶叶梗给挑走了,然后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喊了小婢女进来,重新将碟子铺进了托盘里,给侧福晋送进堂屋去。

    李侧福晋目光空滞地看着婢女们忙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202 塞外巡幸

    转眼到了四月,康熙帝即将前往塞外巡幸,带上了太子与直郡王、四阿哥、十三阿哥同去。

    这一次和从前下江苏、永定河都不一样——毕竟巡幸的是塞外。

    一来一去的话,估计少说也得小半年光景。

    最难得的是,除了精心挑选了随行官员,皇上这一次把太子和直郡王都给带上了。

    朝廷中官员揣测着万岁心思深沉的也有不少。

    太子和直郡王这些年的变化,四阿哥都是看在眼里的。

    东宫就好像一个光鲜亮丽的靶子,虽然看起来和别的皇子相比,毫无疑问能得到父皇更多资源。

    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活靶子——被推在舞台最前面的活靶子。

    成王败寇——能熬出来的太子是真的命硬,贵不可言。

    熬不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成了皇权争夺的牺牲品、儿

    四阿哥站在殿下,沉默地想着:也不怪东宫难做。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做父皇的儿子——不是光优秀就行的。

    还得合父皇的心意。

    而“心意”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流动的。

    ……

    知道四阿哥要出发,府里首先忙碌起来的就是福晋。

    忙着给四阿哥准备行装。

    和从前还没有嫡子的时候不一样——福晋如今的心态放松了许多。

    别说出去小半年,就是一年,她心态上也能扛得住。

    反正已经有了嫡子,她又是府里的嫡福晋。

    等四阿哥一走,这府里还不是她乌拉那拉氏说了算数?

    更何况,四阿哥频频地被万岁给带出去,这也是好事。

    皇上觉得四阿哥是个能干的,才会想要历练他。

    四阿哥如今还年轻,正是应该打拼的时候,没有功绩又怎么能坐得稳位置?

    若是将来能早一日封成了亲王,二阿哥迟早都是世子。

    这所有的好处都是落在二阿哥身上的。

    福晋这么想着,低头看着儿子圆圆的可爱的小脸,心里就更欢畅了。

    临行之前,四阿哥往福晋那里去了一趟,嘱咐了好一会儿。

    除了府里的事情以外,他特地吩咐的就是照顾好顾氏。

    顾氏如今有了身孕,不可能给带出去了——路上舟车劳顿的,哪里是孕妇能受得了的。

    若是跟直郡王的那位格格一样,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就算顾幺幺想,四阿哥也不敢。

    “四爷放心,妾身一定会照顾好顾格格,算着月份——估计等到四爷回来的时候,她差不多也该生了。”

    福晋看出来四阿哥对顾幺幺特别的牵挂,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四阿哥坐下,又问这一次随行带后院的谁去?

    耿格格不合四阿哥的喜好,武格格跟个透明人一样,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四阿哥总是会自动将她忽略。

    剩下的三个侍妾:那氏、春氏不争气。

    陈氏是府里的老人了,虽说倒熬了些资历,但“资历”这东西,只有出头了才用的上。

    果然,说到了最后,四阿哥没有带任何女人的意思。

    他不带,福晋心里反而有种微妙的轻松——尽管她知道多一个人来分一分顾氏的宠也是好的。

    但是从心底最深处,福晋还是不情愿。

    叮嘱完了福晋这里,四阿哥又去看了看弘晖。

    不出意外的,弘晖看见阿玛又哭了。

    福晋头都大了,对着乳母又是瞪眼又是使眼色的。

    四阿哥过去在弘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然后一转身走了。

    ……

    从正院出来,四阿哥下一步过去的,就是花步阁。

    花步阁里,顾幺幺正在翻山倒海地孕吐,正好被四阿哥给一进来撞见了。

    一看见顾氏这样,四阿哥就心疼了。

    他扶着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尔曼和黛兰两个婢女,一个捧着小铜盆,另一个在顾幺幺身后给她顺着背。

    好不容易等到顾幺幺舒服了一些,四阿哥把临行前的事情给她交代了一遍。

    一是让她平日里尽量深居简出,少在花园里走动,

    除非碰到大日子,不请安说不过去的那种,其余往福晋那里的请安也都能免则免。

    二是让她也不要轻易与人结交了。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容易生出枝节。

    好心办坏事——有时候坏人倒不一定能坑得上你,反而是粗心大意又的好人,才最致命。

    三是让顾幺幺遇上了什么事情,也可以给他写书信。

    让尔曼递给前院的专人就行了——自然有人快马加鞭给送到四阿哥那里。

    这个渠道,福晋正院那边是完全不知情的;也是完全没有权限能过问的。

    顾氏又有宠爱,又怀着孕,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嫉妒她肚子里的孩子,防不胜防。

    四阿哥虽然嘱咐过了福晋,却并不全然信任福晋,

    但也不是完全不信任福晋。

    福晋气量小了些,性子也急,遇事难免有点沉不住气。

    一个人若是能沉得住气,当然很好。

    不过,沉不住气的人——总是安全些的。

    顾幺幺看着四阿哥对着自己细细叮嘱的模样,于是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又勾住了他的手指,笑着跟他撒娇:“爷说得我都紧张了。”

    好像只要他前脚一走,后脚府里就全是一圈豺狼虎豹,会生生把顾氏这只小绵羊给吞了。

    她这么一说,四阿哥一垂眸,唇角也是微微一勾,眼里都是无奈。

    他伸了手臂将顾幺幺揽进怀里,微微眯着眼睛低头看她。

    看她因为刚才孕吐的关系,眼角鼻尖还带着薄薄的一层红晕,跟眼泛桃花似的。

    四阿哥手上微微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眼下吻了吻,随即眼神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若是时间久长的话,只怕回来的时候,顾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落地了。

    四阿哥虽然叮嘱了顾幺幺,当然不可能放心真的就这么将她一个人抛下。

    他毕竟还是在府里留了不少眼线。

    ……

    终于,四月底,万岁出京了。

    四阿哥离开了皇子府,府里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这一般冷清和从前的冷清还不大一样。

    从前不管再怎么寂寥——大家心里总是有数的,过不上几个月主子爷就会回来。

    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般了。

    人人都仿佛冬眠的动物似的,做好了度过一个漫长“冬天”的准备。

203 命硬如钢

    转眼间进入了五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的炎热起来,夏意渐浓。

    福晋最近可谓大权在手,意气风发——因为有了充分的时间,她开始一本一本地查起了后院的账册。

    包括里外膳房的流水——福晋也破天荒地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一下,膳房几个分管都有些坐不住了,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不踏实。

    都是揩油的差事——大错不会犯,小错却也不可能一丁点都抓不住。

    顾幺幺这边——虽说四阿哥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出门去。

    但是架不住福晋主动上门来看她。

    开始奴才们还勉强往好处想——觉得这是福晋主子关爱顾格格。

    毕竟格格有身孕嘛,过来瞧瞧,问问饮食起居也是好的。

    但是渐渐的,事情就变了味了:福晋不再亲自过来,但是会指派手下的奴才刷存在感。

    烦不胜烦。

    有时候问顾格格今天喝了几次药,有时候带着太医过来诊脉,又口口声声的在旁边说福晋也关心的很,让太医一会儿跟着回去覆命。

    言谈举止之间,处处彰显福晋正院的权威。

    得宠又如何?怀了孩子又如何?

    福晋终归是嫡母。

    有时候,顾幺幺用过了午膳,才刚刚躺下来,想睡个午觉,福晋那边的人就不客气的带着太医过来了。

    等到一群人走了,黛兰眉头紧皱——替格格觉得憋闷。

    憋闷,但是又没法怼回去。

    毕竟那是福晋呢。

    顾幺幺想到了四阿哥走之前的叮嘱,忽然就明白了四阿哥为什么会留下一手了——照着目前福晋的这情势发展下去,保不准后面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坐在床上,双手托着脸,垂眸想着对策。

    四阿哥的确是让她有事就写书信过去。

    但是福晋这一手当真高明,四阿哥让她照顾顾氏——说起来,她的确是真的在“照顾”。

    “照顾”得好用心。

    若是放在台面上来看,福晋此举,根本没有一点点可以被指摘的地方。

    顾幺幺也并不打算什么事都写给四阿哥。

    四阿哥留了这一手,说白了,是让她用来救命的——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用来求援助的。

    不过,没过几天,福晋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府里出了一件大事:弘晖阿哥发热了。

    小孩子发热,有可能情形凶险——福晋急得六神无主,立即就让人拿了牌子去宫里请了太医来看病。

    太医仔细诊断了一番,出来给福晋跪下,说是让福晋不要太担心。

    二阿哥这是脾胃虚弱致食物蓄积肠胃,无法消化,从而发了热——这种病症在婴幼儿中也是常见的,有好几张方子都可以从容治疗。

    乳母的饮食也要跟着调整清淡些。

    一边说着,太医一边就解释给福晋听:二阿哥假如是受了风寒导致的发烧,四肢应当会发冷。

    然而二阿哥这时候掌心炽热,是很明显的积食症状。

    福晋听了,又是念佛,又是让人厚赏太医,将太医客客气气的给送到了旁边的厢房里去写药方子。

    大概是被去年那场疫病给吓怕了,再加上大格格就是这么没的。

    福晋看见弘晖发热,神经一下就绷紧了。

    服下了药方,二阿哥的病症并没有立刻消退。

    看福晋守在床前,衣不解带地陪着二阿哥,嬷嬷多少有些不放心,趁着伺候福晋喝水的时候,小声便提醒福晋——小儿发热,不能小觑,一步大意,将有终身之憾。

    嬷嬷倒不是质疑太医的医术,只是她毕竟也是在宫里久待过的老人,知道宫里的这些太医们,万事只求中庸平稳不出错。

    稍微猛一些的药方都不敢下。

    看看他们平日里下的那些药方——有的还能叫药方吗?

    倒不如叫润喉甜羹算了!

    嬷嬷的意思是让福晋差人再去将府医也给请来。

    还有京城里精通小儿诊断的医馆名大夫。

    多看几个总是保险的。

    嫡阿哥金贵着呢!

    福晋本来就爱子心切,这时候看二阿哥一直没有好转,又听嬷嬷这么说,心思活络,于是抬手就吩咐人去请大夫了。

    府医来了之后,仔细诊断过了,说的和太医差不多,都是小儿积食。

    但医馆大夫看完了弘昐阿哥,就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福晋觉得不对劲,于是让其他人下去,只留了嬷嬷在屋子里。

    “大夫不用避讳,但说无妨。”

    福晋和颜悦色。

    那名医跪下来,说了一番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福晋听懂了。

    大夫的意思是:这后院里有对二阿哥不利的人。此人天生狠性,命硬如钢。

    福晋若是想要二阿哥好,就不能整日将二阿哥护在院子里。

    得多出去走走,见见日光,转转运才好。

    其他更直接的话——大夫没敢说。

    福晋听了脸色都变了。

    等到大夫送走了,嬷嬷和海蓝她们好几个,好不容易才算把福晋给劝住。

    四阿哥这才出发了没几天,福晋若是在府里大肆查账,已经有些鸡飞狗跳之势。

    如今二阿哥既然病了,好好养病才是。

    说到底,那也不过就是外面民间医馆的一个大夫而已——多半喜欢虚张声势,装神弄鬼,好教人信服。

    只是这个胆子比较大——居然敢胡说八道到贝勒府上来了。

    福晋倒是暂时被劝住了,但是想着大夫的话,什么“命硬如钢”,又想到李侧福晋那小子的眼神,心里更厌恶那一院的母子了。

    她提起笔来,就先把二阿哥生病的事情写在了信纸上,然后让人去报给了四阿哥。

    ……

    第二天傍晚,二阿哥终于彻底退了烧。

    福晋出了一口气,心里仿佛一颗大石头落地,昨日已经差人往外送了信,这时候这时候只好再补上第二封——说是二阿哥退烧了。

    一切平安,让四阿哥放心。

    写完了,福晋想起来顾幺幺那边,于是又让海蓝过去探看了。

    花步阁里,顾幺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铜盆在堂屋里桌案上,看着海蓝过来,当着面就干呕了。

    孕吐嘛——没有办法预测的,想吐就吐,说呕就呕。

    顾格格在这儿大吐特吐,一屋子乱成了一团,黛兰大呼小叫的,拿着热毛巾卷儿赶过来伺候,“一不小心”就踩在了海蓝脚上。

    尔曼手一抖,差点把热水泼在海蓝身上。

    两个婢女都一脸惶恐,连声道歉。

    海蓝也不是没有眼力见,悻悻地禀了几句福晋的关怀之语,请了安告退了。

204 杠上了

    海蓝回去的时候,福晋正好在小憩,是芝迷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出来,正好就撞上了海蓝。

    海蓝把顾格格那边的遭遇对芝迷说了一遍,然后就说要禀给福晋。

    芝迷赶紧把她给拦住了:“不过丁点大的事——福晋这几日照顾二阿哥,劳神的很,咱们做奴才的应当体恤主子才是,

    好了,刚才有膳房新送来的果子,福晋赏了咱们,我给你拿去!“

    她推着海蓝的肩膀。

    海蓝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也就跟着出去了。

    她也不傻,虽然是奴才,到底旁观者清。

    福晋如今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顾格格那边好歹还怀着身孕呢——挑谁不行,

    挑她呀?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顾格格也不是小白兔!

    ……

    四阿哥在路上,

    一连收到了两封书信——其实本来是有时间差的,但是第一封赶上了暴雨,在驿站一耽搁,正好就和第二封一起送到了。

    收到的时候,护军正在扎营。

    四阿哥拿了家书看——看到弘晖发热了,福晋写的又夸张,他心头一跳。

    幸好紧接着拆开来第二封,里面说了:弘晖退热了。

    四阿哥微微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头,心道福晋这也是……

    苏培盛走到门口,从奴才手中端过来晚上的饭菜,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察言观色,看主子爷方才眉头紧皱,这会儿神情却又舒展开来——估计府里是没什大么问题的。

    十有八九是福晋言辞夸张了。

    跪下来将晚膳一样一样的摆在几案上,苏培盛伸手接过来四阿哥扔给他的书信,

    小心翼翼的收到了一边,又送上了筷子递给四阿哥。

    转眼已经是五月份了。

    眼看着端午节就在眼前,因为四阿哥不在府里,

    一切办得比往年很简单了一些。

    不过,再简单也简单不到哪儿去——毕竟是皇子府里,该有的排场一样都不能少。

    除了各种布置以外,细节也得要注意:按照宫里的老规矩,每年五月初一就要挂起五毒荷包,至少要挂到初六才能放下。

    还有,从初一开始,每天早晚都有粽子出现在饭桌上了——不一定要吃,但是得有。

    这样才有节日的气氛。

    顾幺幺其实倒是挺喜欢吃粽子的,粽子又软又糯,还还能包上各种口味,棕叶一阵清香。

    但是糯米难消化,她还是个孕妇,自然是要多注意些的。

    自从四阿哥离了府以后,顾幺幺比从前更谨慎。

    她让黛兰把粽子拿下去,都给分给奴才们了。

    另外还有膳后用的茶果,都是桑葚、樱桃等适时的鲜果——水灵灵的从膳房送过来,据说如今府里后院也就两处有。

    一处是福晋、另一处就是顾格格这儿。

    连大阿哥都是没有的。

    毕竟如今后院里是福晋的天下,

    福晋说了算——她想压着谁就就能压着谁。

    大阿哥又怎么样?

    不过是少了些鲜果——又不是冷着他,饿着他了!

    福晋敢对待大阿哥如此,花步阁里的奴才们看着都有些不安——尤其是尔曼和黛兰,两个婢女面上没敢表露出来,心里却都盼着主子爷能够早日回来。

    最好能够在格格生产之前赶回来。

    回来了,格格和孩子也就都有保障了。

    虽说福晋如今看着对顾格格还算慈爱,但谁敢把希望寄托在这“慈爱”上呢?

    ……

    没过几天,顾幺幺就听说弘昐阿哥触怒了福晋。

    听说还是在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出的事情。

    福晋是嫡母,大阿哥是庶子,过去请安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听说福晋偏偏扯到了李侧福晋,言语之间颇多讥笑鄙夷之意。

    弘昐阿哥年纪虽小,性子却很硬,一言不合,直接起身从嫡母面前走了。

    连告退都没说一声。

    屋里的奴才们都吓傻了——这也就亏的大阿哥还是孩子。

    若是再过了几年,连“孩子”都不能成为挡箭牌了。

    居然被一个庶子甩了脸色,福晋乌拉那拉氏气得嘴唇哆嗦了半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弘昐早就已经走的没影了。

    又不能去李侧福晋院子里把孩子给硬抓过来。

    乌拉那拉氏最后将茶盏往桌上一顿,袖子一甩,也回去屋子里去了。

    没过几天,本来给李侧福晋端午的份例就被延迟了。

    别小看这“延迟”,其实微妙的很:份例里有不少是时鲜——这么一延迟,送过去的就都成垃圾了。

    第二天,份例发放的分管太监自己过来福晋正院这儿告罪。

    福晋正在屋子里哄着二阿哥,也没把人喊进来,只是责罚了三个月的月银,又让芝兰出去传了几句自己的训诫。

    可是转眼到了六月里,这分管太监就转到了肥差上。

    其他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顾幺幺听小黛子跪在自己面前,把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外面事情给禀了一遍。

    一边听,顾幺幺一边伸手揉着腰——特别酸痛。

    她这时候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孕吐倒是停了,就是成晚成晚的睡眠质量糟糕,要么是很难入睡,要么就是入睡之后一直做梦。

    整整一两个月都是如此。

    还有一次,她居然梦到自己已经穿越回了现代,刚刚从课堂上醒过来。

    旁边的同学还在听着老师上课呢。

    醒来的时候,顾幺幺就冒了一头的汗,伸手拽着床帐子,坐在床上半天才定了定神。

    黛兰是睡在榻下的,听见动静了,以为是格格要喝水,赶紧就爬了起来给她倒水。

    太医说的产期大约是八月之中,顾幺幺自己算了算,差不多就是她生日前后。

    确实已经没多少天了。

    福晋那里,接到了书信——四阿哥一行,已经早就到了塞外。

    按照巡幸的计划,不到晚秋,是万万不会回来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万岁忽然折返了。

    四阿哥只是在书信中这么一提——具体的原因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福晋猝不及防,又忧又喜——喜的是四阿哥能早些回来,自然是好事;忧的是,万岁此次巡幸也不是心血来潮。

    浩浩荡荡大队人马离京,除非遇上了什么特殊原因,否则万岁不会轻易折返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福晋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但又不敢往深处去想——四阿哥如今年轻,也还只是个贝勒,虽说和太子和直郡王两边都还圆融。

    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还是吃亏啊。

205 生孩子

    一路迢迢,就在四阿哥还在路上的时候,顾幺幺发动了。

    发动的时候是一大清早。

    被奴才们伺候着用完了早膳,顾幺幺觉得有点困,想回去床上重新睡个回笼觉——结果才挪到了床边,忽然就不对了。

    疼!

    她扶着黛兰的手臂,小声只说了一句:“不好!”

    然后黛兰就眼睁睁看着格格身子一点一点往下坠。

    黛兰吓坏了,先喊了小黛子、小珂子他们赶紧去正院报给福晋,另一边,尔曼也赶紧去把接生嬷嬷给拽来了。

    嬷嬷见多了这场面,进来以后指挥镇定,安排人各自去准备各样物事,有条不紊。

    顾幺幺捧着肚子躺在床上,吸着冷气——这疼痛是一阵一阵的,而且是钝痛。

    中间趁着间隔的时候,她跟溺水似的,赶紧大吸了几口气。

    嬷嬷钻到了被子里看过了,又摸了顾幺幺的胎位,按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安慰——别怕,一切都正常,这会儿先别鬼哭狼嚎,得积攒一些力气。

    “格格别怕,您就想着小主子的样子——熬过去就能见着孩子了!”

    嬷嬷安慰她。

    顾幺幺想说话,但是根本说不上来了。

    若是按照规矩,她这时候其实还是应该挪到产房去的。

    但顾幺幺说什么也不肯动了。

    奴才们那边——热水、参汤、剪子、纱布什的么一样样都准备好了,尔曼是向来稳重的,但是听着格格压抑的呼痛声,这时候也不禁手抖了。

    福晋正院里,乌拉那拉氏才刚刚起来,正在用早膳。

    听说顾氏发动了,乌拉那拉氏也是神色一动,匆匆将剩下的早膳给用完,然后接过奴才们递上来的热手巾擦了擦唇角,又吩咐了乳母们照顾好二阿哥。

    她先让人拿了牌子,去请太医,随后带着奴才们,出门往花步阁过去了。

    花步阁里,刚刚踏进院门,福晋就看见里面乱成了一团粥,倒是接生嬷嬷十分威风,站在台阶上跟将军上阵指挥杀敌一般

    看见福晋过来了,接生嬷嬷赶紧就过来请安了。

    福晋不愿意踏进产妇生孩子的房间,就在门口问嬷嬷:“顾格格怎么样了?”

    领头的接生嬷嬷抹了一把汗,蹲着给她禀:“顾格格这是头胎,自然时间要长一些——好在胎位是正的,格格也还算配合,早上刚刚发动的,这会儿正攒着劲呢!”

    福晋也是生过孩子的,听了这话,知道少则大半天,多则几天几夜,孩子才能落地。

    之前宋格格、李侧福晋生孩子,哪个不艰难?

    她点了点头:“已经去请了太医,里面的事儿——我就交给嬷嬷了,嬷嬷是有经验的老人儿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嬷嬷赶紧跪下来磕头。

    ……

    屋子里面,顾幺幺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如今是八月份,虽说已经有了一些微凉的秋意,但越往中午走,还是热。

    趁着间隙,嬷嬷指挥着黛兰和尔曼,赶紧就给格格喂了参汤,又钻到被子里去看了看。

    过了好一会儿,嬷嬷才气喘吁吁地钻出来,吩咐人把软手巾卷儿塞进格格嘴里。

    就怕格格一会儿开始用力,不小心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福晋在堂屋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听见顾幺幺始终没有痛呼出声,心里倒是有些暗自佩服她的忍耐力。

    当初生二阿哥的时候,只疼的她恨不得将头往墙上撞。

    不过,福晋也记得从前听接生嬷嬷们说过——有很少一部分的产妇,生孩子是不那么疼的。

    当然,罪也是要受一些的,但是不至于痛苦至极。

    要是碰上这种体质,那可真是烧高香的运气了。

    福晋坐在堂屋里胡思乱想着,大约小半个时辰,太医就被人领着过来了。

    看见福晋在这里,太医赶紧请安。

    福晋抬手让太医起来了——太医看她神色,知道产妇状况稳定,于是也暗暗出了一口气。

    其实里面还是主要靠接生嬷嬷。

    之所以让太医过来,是为了定心。

    ……

    一直熬到了下午时候,顾幺幺终于将孩子给生了出来——是个小格格,眉眼长得和额娘很是相似。

    几乎是缩小版的顾幺幺。

    听着孩子清脆的啼哭声,顾幺幺虚脱一般地看了一眼,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去抱孩子:“给我……”

    产妇母女平安,更何况生孩子的时间不算太长——算一切顺利,接生嬷嬷也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将孩子收拾好了,裹在襁褓里抱过去给顾幺幺看。

    小格格正在哭的起劲,一贴上顾幺幺的脸蛋,哭声顿时就转小了。

    外面,奴才们也出去正院给福晋禀告了——说是顾格格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平安,一切顺利,请福晋放心。

    福晋早就已经回来了,一听说是个小格格,顿时眉开眼笑,又赶紧掩住了,只是让海蓝她们给嬷嬷们各自打赏,也给顾格格赏赐。

    “让顾格格好好休息着,告诉她——爷已经近了,大概就是这几天,该到京城了,府里这么一件喜事,顾格格有功呢!”

    福晋一高兴,话都格外多。

    旁边嬷嬷也抿嘴笑了起来——都不是傻子,知道福晋如此高兴是为了什么。

    一个大阿哥弘昐,虽然是个小瘸子,不足以争世子之位,但那桀骜的性子也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倘若顾氏这边,再来个三阿哥……

    万幸!

    ……

    路上,四阿哥已经收到了家书——信上说的清清楚楚:顾格格顺利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平安。

    四阿哥看到这几行文字的时候,呼吸都屏住了,等到缓过神来,他将信纸往小几案上一放,手撑住了案角。

    他抬起脸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苏培盛在旁边,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就猜到肯定是顾格格生了。

    这时间算一算,也差不多对得上。

    但是,四阿哥也不好太怎么把喜色露出去——毕竟,这一趟塞外巡幸折返不是无缘无故的。

    万岁病了。

    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水土不服。

    从前康熙年轻的时候,纵然有再远地方的巡幸,也没有这样的。

    如今毕竟年纪大了。

    事关龙体康健,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直郡王拉着几个弟弟,连连地过去劝说父皇早日回京,要以身体为重。

    直郡王说到动情之处,涕泪俱下,又坚持留下来给父皇侍疾。

    只有太子没过去。

206 四爷回府

    太子没过来侍疾,甚至连最简单的打发人过来问一句也没有。

    万岁在人前倒也没表露出什么,可是等皇子们一走,他抬手就让太医们滚蛋了。

    太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个退的比跑还快。

    梁九功伺候在万岁身边,看万岁自个儿动手——抖落了肩膀上披着的披风,露出了一张老态毕现的脸。

    虽然壮心不已,但毕竟也是烈士暮年了。

    那张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悲凉还愤怒,但隐隐的还带着些期待。

    梁九功知道万岁在期待什么。

    他走过去,毕恭毕敬地伸手要接过康熙的披风,就看万岁顺手将衣裳扔了过来,只是一个瞬间,眼神里便现出了刀锋般的狠劲。

    但这狠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积的阴翳。

    康熙想说什么,但是又咳嗽了起来,梁九功赶紧将汤药给奉上,康熙刚刚润了润嗓子,就疲惫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搭着手臂:“还有几日的路程?”

    梁九功不敢妄言,更是素来谨慎,于是匆匆地掀了帘子出去,先问了护军首领,几番确定之后才回来给皇上禀了。

    康熙闭着眼睛听,听着这些琐碎日常,他神色倒比刚才温和了一些,听完了才哼了一声道:“朕料想如是。”

    梁九功过去扶他,轻言慢语:“左右不过是这几日了,万岁好好歇息,阿哥们都牵挂着万岁呢!”

    康熙面无表情,侧头向帘子外看去。

    他在风声中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看日光闪耀在护军的盔甲上,闪耀出一片寒光。

    康熙道:“太子若是不知内情,不来瞧瞧,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声音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哑意。

    梁九功听出来,只能弓着身子侍候在旁边,端着药碗的手还算稳定,药匙在碗里轻微颤动,几不可闻。

    康熙生病,几个阿哥都赶过来了,还有太医们,这么一场动静——外面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处于权力中心的太子,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的。

    梁九功低声道:“万岁!”

    康熙微微摇了摇手,似乎是不胜其烦。

    ……

    行路中,太子大概是在马车里坐得乏了,换了一匹宝马来骑。

    他把马鞭抽了个响,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好整以暇地摩挲着大指上的扳指。

    前几日都是雨天,一路上脏水泥泞,太子速来最爱洁净,遇上这种行路条件,当真是厌恶透了。

    好在今儿终于难得晴天。

    天幕万里无云,太子仰着脸看着天上飞过的猎鹰,抬手打了个呼哨。

    他俊秀的面容轮廓里隐约藏着当年先皇后的神采,纵然这般猎鹰走马的模样,由他做出来,也是一派潇洒。

    有护卫纵马上前,低声就给太子身边的奴才说了几句。

    太子漫不经心地一眼扫了过去,上下端详了一会儿那护卫的容貌,鼻间“嗯”了一声:“说什么呢?”

    贴身近侍上前来,附在太子爷的耳边,嘴唇微微颤动。

    毕竟是储君——总是有人想卖好的。

    太子垂眸半晌,似乎是在思索,随即蓦然抬眼,唇边现出了嘲讽的一笑:“有些人既然要用心做好儿子,争这份天大的恩宠,孤又何必扫他的兴致!”

    近侍听着这话,竟然无处下手,一时间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哑然。

    这一趟塞外巡幸,去的路上,太子因为姬妾的琐碎事情,惹怒于皇上。

    万岁将太子召去,闭门狠狠训斥了一番。

    太子这儿,已经有些赌气的意思了——毕竟父皇从小最疼爱的就是他,对待他和别的皇子也明显不同。

    从小将太子养在身边,最好的资源都给他——这些都不必说。

    此外,太子小的时候,无论犯了什么过错,只要往父皇那儿服一服软,撒撒娇,最后万岁都会原谅。

    但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这一片父慈子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的呢?

    近侍没敢靠近劝说,心里却是叹息的:别看太子瞧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因为委屈。

    有委屈、有怨气——是因为还有期待,还有感情。

    其实心里最牵挂皇上的——倒未必是争先恐后跑去病榻前的那几位皇子。

    ……

    八月十三日,顾幺幺生日这一天,四阿哥终于回到了京城。

    虽然已经进了城,但还得先送帝驾回宫。

    四阿哥于是打发了侍卫先回去皇子府报信。

    福晋也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从前天晚上就一直让人在门口候着,这时候得了信,喜不自胜,

    她立即就张罗着打扮起来,然后通知了府里众人,都去府门口恭迎四爷回来。

    顾幺幺那儿——毕竟是才生过孩子的产妇,如今又是坐月子里,更何况她惯来得宠,福晋也就没好让她也去前院候着。

    这么一来,除了几个格格和侍妾之外,正大门只剩福晋和李侧福晋相对了。

    李侧福晋如今又清减了不少,她一只手拉着儿子弘昐的小手,专心致志地只是向外面望着。

    弘昐等了许久,受伤的腿隐隐作痛。

    他忍不住道:“额娘,阿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侧福晋看儿子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于是拿帕子替他擦了,刚想说话,就听见福晋声音很轻地笑了笑,往弘昐看过来:“孩子——这就沉不住气了?你额娘平时里是怎么教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往李侧福晋看了一眼。

    弘昐下意识地就往李侧福晋身前跨了一步,挡在母亲面前,先把李侧福晋和福晋分开,然后撑着身子,眼神凌厉地望着福晋,大声道:“禀嫡额娘,弘昐不过是问一句,并无其他意味,又与额娘何关?”

    他声音虽然稚嫩,气势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福晋咳嗽了一声,错开目光,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淡定颔首,对着旁边婢女道:“去,让人再去探一下,看看爷的人马有没有从宫里那边……”

    海蓝去吩咐了侍卫,早有人出去了。

    结果,那侍卫刚刚才出去了不久,又折回来了,跪在不远处对福晋道:“福晋,四爷回来了!”

    一干人等都是精神一振,连陈氏等几个侍妾都忍不住扯衣服的扯衣服,理头发的理头发,一个个翘首盼望,果然隐隐的听见了动静。

207 爷的补偿

    终于等到四阿哥到了面前,福晋来不及等马儿收定,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蹲的比平时低了一些,语气里也带着激动的颤抖:“妾身恭迎四爷归来!爷,一路辛苦了!”

    她上前去,自然的就伸手扶住了四阿哥的胳膊肘。

    四阿哥看起来微染风霜,倒是比出门之前显得更成熟稳重了一些。

    虽然他之前已经够稳重的了。

    其余人等全部都请安的请安,跪下的跪下。

    眼看着四阿哥举步上了台阶,弘昐忽然就排众而出过来:“弘昐恭迎阿玛回府!”

    他仰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满脸天真的哀伤,满眼孺慕之思:“阿玛,弘昐好想您。”

    毕竟父子亲情,乃是天性。

    四阿哥心里也是一动,伸手就把弘昐给搂进了臂弯,在儿子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弘昐瞧着似乎也窜了一些个子。

    更何况如今举止看起来比从前懂事了不少,估计是跟着李氏这个失势的母亲,现在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这是好事。

    若是再纵容像从前那样养下去,迟早得毁了孩子。

    这么想着,四阿哥目光淡淡地从李侧福晋身上扫过,想到从前发生的事情,目光里就带上了说不上的厌恶。

    李侧福晋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四阿哥,看见他的目光扫过来了,顿时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她抬起眸子,满眼期望地看着四阿哥,等到读出了四阿哥眼中的那一抹厌烦之意,李侧福晋微微颤了颤嘴唇,脸上的血色顿时就退下去了。

    福晋也看见了。

    她勾了勾唇角,面色不变,抬手示意旁边人让开,一路挽着四阿哥,以女主人的姿态进去了。

    进了府里,鼻端扑面而来的都是桂花的甜香。

    四阿哥心里记挂着顾幺幺,在福晋那里只是稍微歇息了片刻,换了件衣裳,又喝了半盏茶,听福晋抱着账册禀这几个月府里发生的大小事宜。

    他听得心不在焉的,听到后面,福晋越发啰嗦了——偏偏嬷嬷在旁边拼命的使眼色,福晋也没瞧见。

    嬷嬷心里都要给她磕头了:好主子喂!四爷现在哪有心思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身为嫡福晋,要想讨阿哥爷的欢心,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就是要和他站在利益的绝对一致面。

    以四爷的喜爱为喜爱,以四爷的讨厌为讨厌。

    时时刻刻从四爷的角度出发,揣摩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譬如现在,四爷往你福晋这院子里,坐上一会儿,喝上茶,说上几句寒暄话——这是给你福晋的体面,也是对你福晋地位的维护。

    但是他最想马上看见的:肯定是受宠的顾格格给他添的小女儿啊!

    幸好,在嬷嬷拼命使了不少眼色之后,福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笑着道:“顾格格这一次好福气——早上发动,太阳没落山,小格格就出来了。比谁都顺利!若是换了府里其他人,少说也要疼上个一天一夜……”

    她这话说的时候,带着一股微妙的酸意——是想说顾氏生这一胎,也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但是四阿哥听了,早就按捺不住,吩咐了福晋几句,将茶盏放下来,面有喜色,站起身就往外走了。

    是呢,顾氏自然是顺利的——她是个有福气的。

    小格格也是一样。

    都是有福气!

    想到这个女儿,四阿哥心里痛了一下——他又想到了之前被疾病夺走了性命的大格格。

    倘若大格格还在的话,这就是府里的一对姐妹了。

    定了定神,四阿哥出门往花步阁那边过去了。

    ……

    花步阁里,小格格刚刚被乳母喂了奶,这会儿正被顾幺幺抱在怀里沉睡着。

    第一次做了母亲,顾幺幺看着怀里的女儿,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格格的个头其实算偏小的,但是哭声很响亮,太医和嬷嬷们看过了,也说孩子一切都健康。

    接生嬷嬷还说了不少喜庆话——说这是个孝顺孩子呢,在格格肚子里没长得太大,就怕额娘吃苦。

    顾幺幺怀里抱着这软糯糯的一小团,只觉得心都快化了。

    她没过一会儿就低下头忍不住亲一下小格格,又和女儿脸贴脸。

    小格格另一只小手,紧紧的拽着她垂在胸前的一缕碎发,怎么都不放开。

    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

    说实话,在生孩子之前——顾幺幺也不是没有担心过。

    毕竟如今这个时空的医疗条件和几百年后的现代,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把紫禁城里所有的太医都给她找了过来,也难保生孩子的时候不出现什么风险。

    幸好,一切都顺利平安。

    比她想的顺利多了。

    屋子里充满了静谧甜蜜的气氛,顾幺幺正抱着女儿,就听外面通传四阿哥过来了。

    四阿哥一步跨进屋子里,正好乳母和嬷嬷们都在旁边跪下来给他请安。

    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顾幺幺,怀里抱着小格格,正在对他笑。

    她看起来脸色比从前还要红润一些,脸蛋也丰润了一些,看着更健康了。

    一别数月,四阿哥想念她得很,几步跨过去,在床沿边坐下来。

    他伸手握住了顾幺幺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神微微激荡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摸了摸顾幺幺的脸:“爷回来迟了,委屈你了。”

    这话是说: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他没有在府里。

    四阿哥心里存着愧疚——想着之后一定要好好的给顾氏补偿。

    其实也不是这一刻才动的念头。

    从顾氏怀孕的时候,他就已经想着了。

    ……

    顾幺幺往前俯了俯身,还是和从前撒娇的时候一样,依偎进了四阿哥的怀里。

    四阿哥伸了手臂搂着她,看她脸颊贴着自己胸前轻轻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哼哼唧唧:“幺幺特别想爷。”

    四阿哥伸手揉住了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脸上便是轻轻一吻。

    小格格这时候醒了过来了。

    她发出了几声愣愣的哼唧声。

    四阿哥凑过去仔细看自己的小女儿。

    小格格嫩嫩的一张脸,脸上还泛着红,眉眼却是能看出来轮廓了,和顾幺幺几乎一模一样。

    想必她小时候就是这副样子。

    四阿哥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脸上挂满了温柔的笑容。

208 花步小筑

    这一天是顾幺幺的生辰,加上她又

    生育小格格有功,四阿哥自然厚赏。

    赏给小格格的东西里面,有一样玉锁,晶莹剔透,温润可爱——顾幺幺拿在手心里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收起来。

    孩子毕竟还小,

    这玉锁自然是不好戴着的。

    如今府里已经没有女孩子了,顾幺幺生的这格格,如果是按照序齿排,其实应该是大格格。

    但大格格已经没了,再这么叫着,听上去不是滋味。

    于是府里都按照二格格叫了起来。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二格格满月的时候,顾幺幺也总算是出了月子。

    她这生孩子在夏末秋初里,幸好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

    饶是如此,严格遵循月子规矩,一个月没敢洗头,顾幺幺觉得自己都快臭成了一条咸鱼了。

    出月子的那一天,顾幺幺光是洗头就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彻底洗干净了,她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又用了极少的一点香膏,用的还是原料最简单的那种搭配。

    虽说如今孩子是被乳母抱着的,但毕竟也会和她亲近。

    用香也得小心着。

    宫里,万岁自从回到了紫禁城,调养生息了一番,身子倒也渐渐地就恢复了。

    四阿哥到这时候才把府里添了个小格格的事情给报了上去。

    虽然是高兴事儿,但康熙毕竟孙子孙女太多——夸奖了几句之后,也就渐渐的忘在脑后了。

    德妃那儿,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不想赏——只是知道顾氏得宠,如今就不好再赏了。

    再赏了——四福晋就按不住了。

    几个皇子们知道了四阿哥府上添了个小格格的事情,于是在宫里宫外相见的时候,

    也满口恭喜。

    直郡王知道是四阿哥府上的顾氏所生,

    也还特地问了几句,

    又说这小格格必定将来容色出众。

    四阿哥听了,当时没怎么在意,回来路上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毕竟之前下江苏的时候,顾氏——直郡王也是曾经见过她一面的。

    ……

    福晋正院里养了不少名贵品种的花儿,有的十分耐寒,一直到了十月颁金节的时候还能盛放如春。

    颁金节,福晋跟着四阿哥进宫,又带了弘晖一起。

    弘晖如今也已经一岁多了,穿的花团锦簇,一张小脸就跟粉雕玉琢一般,加上见了人就笑,可爱的不得了。

    宫里的娘娘们任谁见了都喜欢。

    说来也真是绝了——这小弘晖对谁都笑,唯独见到了四阿哥,一张脸上就会流露出畏惧之情。

    他以前小,福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如今一岁多了还是这样,福晋有时候难免就有些犯难了。

    大概还是因为孩子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够多吧。

    再加上四阿哥总是神色严肃,小孩见了自然是会害怕的。

    ……

    眼瞅着要过年了,

    四贝勒府里有几处要修葺,除了前面的书房要扩充扩大之外,

    花步阁这里,

    四阿哥让人送了新进的水果,另外还有一张图纸去给顾幺幺。

    她如今这里添了小格格——小娃娃反正还在襁褓之中,倒是用不了多大地方。

    关键是增添了一堆奴才——乳母就不说了,另外还有水妈、养育嬷嬷、增添的粗使奴才……

    这么多人,都得安置下来。

    小腊子将图纸给送过来的时候,顾幺幺正在抱着二格格拍奶嗝,听说是四爷让人送过来的图纸,她也没耽误,将孩子交给了奶妈,自己过来看图纸了。

    图纸上标的清清楚楚——东西南北,亭台楼阁。

    也不光是她这样一处院落的布局,其实整个后院里的基本上都标记上了。

    花步阁旁边一墙之隔,本来就另外有院落,只不过地方小,从前没有启用罢了。

    四阿哥的想法是中间做上连廊,让两处连成一处,再设一些内部的花园造景,做成一个大院子。

    取名他都想好了,就叫花步小筑。

    又雅致又不失风流。

    花步小筑——顾幺幺看着这名字就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作罢。

    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让奴才们提笔研墨,然后对照着图纸上的格局,仔细的在几个地方写了点自己的想法。

    比如这儿不需要这个池子,那儿想种几株什么花,这里想要开拓宽敞一些……

    有的造景,顾幺幺还在旁边又写又画,给了好几种选择。

    让四阿哥去拍板决定。

    等到全部写完了,顾幺幺重新把图纸给折了起来。

    然后才让小腊子给送回去。

    四阿哥既然让人捧过来给她看了,就是尊重她的意见和想法。

    也愿意按照她的意思去修改。

    他一片兴致,她若是什么都不敢提——那可不是温柔。

    那叫扫兴!

    黛兰高兴极了,匆匆的去把四爷赏赐的南边果子给洗净,去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装在了素色瓷里捧了上来。

    毕竟格格也出了月子没有多久,果肉都已经被热水给烫过了——虽然难免损失了一些风味,但是就不至于太生冷。

    顾幺幺一边吃着,一边开始吩咐黛兰:“西厢房里东南角上的那几只大箱子先收拾起来,后面等到隔壁好了,再搬过去。”

    纵然没有如今扩充这件事,她也是琢磨着想把西厢房给收拾开来——否则不通透。

    尔曼向来是最细心的,这时候逐一点头记下了,又抬头和黛兰相视一笑,两个婢女都忍不住道:“主子爷如今真疼爱格格!”

    黛兰心里的想法更多:当初宋格格给主子爷生了长女,从此在府里站稳了脚跟。

    但是顾格格不一样——顾格格多得宠啊!

    主子爷会不会给格格请封侧福晋呢?

    ……

    福晋正院里,听说花步阁要扩建成为花步小筑,她心里倒是放下了一颗心。

    自从四阿哥在她面前流露出顾氏这一次生孩子有功,他又没有陪在京城里,颇多内疚的意思,福晋就有些惴惴不安。

    四爷他不会是想来个请封侧福晋吧?

    虽说四爷如今也只是贝勒,但是按照规定制度,亲王可以上报册封四名侧福晋,亲王世子和郡王可以上报册封三名侧福晋。

    贝勒可以上报册封两名侧福晋。

    两名呢!

    李侧福晋那儿,那名分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剩下的还有一个位置——照着顾氏如今得宠的架势,也不是不可能。

209 其志

    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摇,太扎眼了。

    然后,

    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经选秀出身。

    往后赶上了三年秀女大选,汉军旗里也有不少好姑娘——谁说到时候,四爷对这顾氏的心意会不会变淡呢?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

    用食盒装着,

    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

    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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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摇,

    太扎眼了。

    然后,

    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经选秀出身。

    往后赶上了三年秀女大选,

    汉军旗里也有不少好姑娘——谁说到时候,四爷对这顾氏的心意会不会变淡呢?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

    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摇,

    太扎眼了。

    然后,

    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经选秀出身。

    往后赶上了三年秀女大选,汉军旗里也有不少好姑娘——谁说到时候,四爷对这顾氏的心意会不会变淡呢?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摇,太扎眼了。

    然后,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经选秀出身。

    往后赶上了三年秀女大选,汉军旗里也有不少好姑娘——谁说到时候,四爷对这顾氏的心意会不会变淡呢?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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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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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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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福晋想着就摇头——顾氏的家世……

    当初从侍妾提到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若真是侧福晋,就凭她……

    不过眼前,既然四爷要扩建花步阁为花步小筑,福晋反而就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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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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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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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主子爷对顾氏的赏赐。

    顾此难以及彼——有了这扩建,就算主子爷有想替顾氏请封侧福晋的意思,也得再放一放。

    不然就太招摇,太扎眼了。

    然后,这“放一放”说不准就是几年。

    府里一连没了三个格格,最近进来的又都是侍妾。

    算不得正经选秀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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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越想越觉得渐渐安定了下来,正好芝迷进来问是不是要现在摆上晚膳。

    福晋想了想,让人挑了几道好菜,用食盒装着,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妆,就往四阿哥前院书房过去了。

    四阿哥果然正在外书房会客,刚刚将人送走,回到里面来,就看福晋被一群人簇拥着,笑盈盈的地在庭院里等着他。

    四阿哥在原地站定住了脚:“福晋怎么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指了指奴才手里的食盒,表明了来意,然后屈膝:“给爷请安。”

    四阿哥伸手虚扶,示

210 求而不得

    四阿哥和其他皇子们站在一起,听着父皇在上面斥责大臣,怒火最盛之时,几乎已经到了失态的地步。

    几个责任相关的大臣都跪了下来,更有甚者,痛哭流涕,一口一个该以死谢罪。

    镇筸地方虽然小,一层一层递上去,总是和朝中大员有牵连的。

    谁不怕祸及自身?

    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权掌天下的帝王,速来强势,坐稳了几十年的江山,不可能情绪失控到如斯地步——四阿哥初时惊讶。

    他以为父皇是觉得丢了面子。

    毕竟堂堂天子,居然被下面一群小官吏给哄骗了。

    但是转念一想:四阿哥就明白了。

    镇筸这事儿,不过是件导火索罢了,皇阿玛已经压抑了情绪许久,这是将愤懑倾泻出来了。

    他不由自主的往太子那里看过去。

    太子只是背着手,高高昂起头,一脸淡看皇阿玛癫狂的冷漠。

    说起来,太子也是个倔骨头——除去巡幸路上的姬妾之事,自从过年时候,康熙又杀了他身边几个得宠的奴仆之后,太子现在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了。

    四阿哥此时此刻的心情更复杂一些。

    他看得出来皇阿玛在忍耐。

    一件事如果需要忍耐,就说明人其实对于这件事是在意的。

    很在意。

    一个人无所谓的事情,不可能需要“忍耐”。

    皇阿玛的忍耐:说到底,还是因为疼爱着这个先皇后留下的嫡子。

    他始终盼望着太子能有明白他父皇苦心的一天。

    人非草木,只要动了感情,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终归有所牵制的。

    ……

    出了宫门,太子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太子这架势——别说他了,就连直郡王看在眼里也是暗暗惊心。

    惊心又惊喜。

    从直郡王的角度来看:太子实在是个蠢货。

    大蠢货!

    他丝毫不明白:自己能够如此得皇阿玛宠爱,完全是因为先皇后赫舍里氏给他留下的底儿。

    假如他不是从先皇后肚子里生出来的,皇阿玛还会如此牵挂包容他吗?

    就凭他自己,能在皇阿玛心中占有如此特殊的地位吗?

    只怕未必吧。

    直郡王嫉妒的牙痒痒:皇子们不可能“要求”皇阿玛的宠爱。

    皇子们只能“赢得”宠爱——靠自己的努力,做出的成绩,一步一步去刷存在感、一点一点去加重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偏偏就是阿哥们费尽心力,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太子那里——却被他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对待。

    这份恃宠而骄的倨傲,让直郡王怎么能不嫉妒!

    ……

    回了府里,四阿哥也有点心神不定。

    事实上,早从康熙三十七年,皇阿玛第一次册封诸位成年皇子的时候,太子就已经瞧着不大对劲了。

    这一次巡幸时候的事儿,不过是一次外显罢了。

    再加上皇阿玛后来生病,太子始终未曾来探望,最后还是索额图硬是劝着太子过去了。

    种种加在一起,不怪直郡王如今很有些蠢蠢欲动。

    他是大阿哥呢!

    心事越想越多的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笔,外面伺候的苏培盛听见了声音,以为他是要用晚膳,过,赶紧进来就问。

    四阿哥挥了挥手:“去花步小筑。”

    苏培盛响亮的应了。

    主子爷看着是有心事的样子——去二格格那儿也好。

    二格格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跟个玉雪团子一样,主子爷见了,心情自然会好。

    主子心情好,做奴才的伺候起来才轻松。

    四个小太监在前面提着灯笼开路,从前院书房里走出来,初春的晚上还有点倒春寒,凉风嗖嗖的。

    四阿哥穿的有点少了,但也懒得再回去加衣裳。

    等到了顾幺幺那边,顾幺幺正在拿着玩具逗二格格玩。

    听见四爷过来了,她从悠悠车旁边直起身,伸手扶着腰走了出去。

    弯腰的时间太久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时候直起身,就觉得腰酸得很。

    四阿哥一眼就看见她的手了。

    他过来扶着她:“腰疼?”

    照顾孩子是不容易——就算有一堆奴才在旁边帮着伺候着,做额娘的,一颗星也是时时刻刻都放不下来的。

    四阿哥这么想着,就更心疼顾幺幺了。

    两个人这么一亲昵,请安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忽略了。

    两个人往屋子里走,四阿哥到了悠悠车旁边,低头去看躺在里面的二格格。

    二格格的一张小脸又白又嫩,跟水豆腐一样,简直让人不敢触碰,怕一碰就给碰破了。

    不再像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有点红红皱皱的。

    二格格正在吃手,一转头看见四阿哥了,她躺在悠悠车里,咧开小嘴就笑了起来。

    她咯咯咯咯地,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太可爱了,连乳母都在旁边忍不住微笑起来。

    四阿哥心里软的不像话——这小丫头和他亲呢!

    他很想亲一亲二格格,但是看女儿皮肤娇嫩得那样,又怕自己磨蹭得她小脸疼。

    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拿着玉佩上的流苏逗着二格格玩。

    顾幺幺在旁边也看出来了,于是弯腰伸手把二格格从悠悠车里给抱了出来,贴了贴女儿的小脸,又让四阿哥看二格格长得多快。

    二格格被额娘抱在怀里,小胖腿不安分地蹬了一下,正好蹬在了四阿哥的手臂上。

    别看是个奶娃娃,还挺有劲!

    四阿哥赶紧伸手托着女儿的小脚脚,看二格格在顾幺幺怀里扭来扭去,顾幺幺抱着她也很吃力。

    四阿哥于是伸手就把顾幺幺给揽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们母女两,低头又在顾幺幺唇角轻轻碰了一下,只看她抬头一笑,蹭了蹭自己的脸。

    四阿哥揽住了她的腰。

    温柔乡果然是会溺人的。

    ……

    在花步小筑用完了晚膳,四阿哥留了下来。

    距离顾氏生产,已经过去了半年了——也在情理之中。

    深夜时分,福晋那边,听说了四阿哥过去花步小筑看顾氏和二格格。

    人进去了就没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走。

    福晋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笔,心事重重起来。

    当初宋格格生过了大格格,一颗心思全部都放在大格格身上,言谈之间难免也全是大格格的吃喝拉撒的琐事。

    于是四阿哥除了看望大格格,也就不怎么在她那里过夜了。

    还有李侧福晋也是。

    弘昐是府里第一个小阿哥。

    当时刚生下来的时候,多少奴才围着转。

    李侧福晋虽然受宠,但这所谓的受宠——其实也不过就是四阿哥往她那里看弘昐,看得格外多。

    再后面的事情——府里人都知道了。

    李侧福晋是一日不如一日。

    但是如今,顾氏……

    福晋叹了一口气,心道三阿哥可千万别托生在顾格格的肚子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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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介绍:
顾幺幺穿越了。
一心想成为调香师的她,穿成了康熙年间四皇子后院的一个美貌小侍妾。
只可惜原主运气有点背,才进府就受伤摔坏了脑袋……
为了活命,顾幺幺随机应变,接过傻子人设,装傻卖萌地抱紧了四爷大腿。
傻子会调香,傻子欢乐多。(*^▽^*)
这傻子一点也不招人讨厌:笑容又软又萌,爱吃爱喝好养活。
哪里是傻子,分明就是个小娇包!
冷如冰山,一心只想搞事业的四阿哥渐渐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都快被这小娇包给融化了。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之四爷的小娇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