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酥小许烧菜馆
我将藏红花油放进口袋,说道:“谢谢!”
转身进了院子,发现许清正在指挥着人搬桌子,干热火朝天的。
我问道:“姐,你这是在干嘛?”
许清见我回来了,笑道:“我们的饭店,后天就要开业啦!”
我惊道:“真的假的?”
许清无比开心地解释道:“可不要太真哦!饭店就在三前街上,位置好好。前一位老板转行干装修去了,装让费只要八万,里面锅碗瓢盆餐桌一应俱全,就差个收银台,我打算把这桌子当成收银台。剩余的两万块,刚好买原材料!”
“我自己来干厨师,再打算请一位服务员小姑娘,苍蝇馆子,在乎的就是口味。只要口味好,翻台率高,辛苦一点,一定能赚上钱!”
许清脸上荡漾着希冀的光彩。
这光彩无比照人。
比她任何时候都有魅力。
我说道:“太好了!我一起来帮忙吧!”
尔后。
我撸起了袖子,准备跟工人一起抬桌子。
许清见状,一把扯住了我,白了我一眼:“你是干大事的,怎么能干这粗活?而且也没啥活儿可干,全都是现成的东西。等开业那天,你跟小胖一起来店里庆祝,我们仨不醉不归。”
我笑道:“好!”
许清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记性,简直不要太差噢。我给饭店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酥小许烧菜馆’,你觉得怎么样?”
这店名还真不错。
不落俗套,略带一丝典雅。
关键是。
许清炸桂花酥一绝,契合饭店的特色。
我回道:“挺好听的!”
许清说道:“这三个字,是我们三个人的姓组合在一起呀,你没反应过来?”
苏肖许。
酥小许。
我顿时讶异的不行。
许清见我闷不吭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忐忑地问道:“是不是……不好听?我瞎取的,小弟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给换了。”
我忙不迭地回道:“不是不是,姐你真的太棒了,我没想到你能取出这么好的名字。”
许清闻言,像受到了家长表扬的小学生,神情竟然有一些害羞,低头说道:“哎呀……姐也没啥文化,你不笑话姐就行。”
我可以想象。
许清在平日里,肯定绞尽了脑汁在想饭店的名字。
难在于。
她还一定要把我和肖胖子的姓给加上,还特意将我们姓放在了前面。
许清之前是做小姐的。
但我觉得,她真的比任何人都单纯、干净。
我说道:“姐,那你先忙吧。开业那天我和肖岚,肯定会来咱店里好好暖店。”
“好嘞……”许清笑道。
她转头开始继续指挥工人:“来来来,把桌子往门口的三轮车上搬。噢呦……侬伐要这么重手嘛,我里面可请了一尊财神爷,碰坏了可不得了……”
我回到出租屋,打电话让肖胖子速度赶回,来活儿了。
在等肖胖子期间。
我仔细复盘了一下整个事件。
以那天所见到庄园里的安保严苛程度,马萍这次护送坂田,一路上肯定也会布下相当严密的护宝队伍。到金陵码头之前,肯定不适合动手,即便是成功,后续也会麻烦不断。
毕竟,上面那位卖宝大神对坂田的安全承诺,就是到金陵码头。
点地炮必须在坂田到了金陵码头之后。
这个时候,有两个时间节点,一个是双方交接之时,另一个是上船之后。
按常理,交接之时最适合点地炮。
毕竟,如果坂田上了船,接应之人一直跟他身边,船门一封,完全丧失了机会。
可交接之时,也是护宝方和接应方最为看重的时刻,他们必定会高度谨慎,夺宝的难度非常之大。
有点头疼。
我站在房间,望向窗外。
手中捏着那枚假袁大头,反复地搓揉。
这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
以前。
每当受到九儿姐的惩罚觉得心中憋气,或者遇到了大难题的时候,我就会搓揉这枚假袁大头,似乎它能给我力量。
假袁大头?!
我突然想到了那位神不知鬼不觉的盗门高手卞五!
既然要点地炮。
为什么一定要点单炮?
何不来一个双响炮!
念及至此。
我立马掏出了手机,给卞五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卞五可能还在睡觉,声音有些迷糊。
但明显能听出来,他接到我电话之后,尽力克制自己的睡意,显得兴奋。
“苏兄弟,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有一件事想请问你。”
“别客气,有事你说话!”
“在一个人有保镖保护的前提之下,从他手中换一个密码箱,你有几成把握?”
“看情况。”
“什么情况?”
“拿密码箱如果是你这样的人,五个卞五都搞不定。”
“一般人。”
卞五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回道:“如果这人身边有保镖保护,我上一点盗门迷魂手段,成功概率在六七成。但若你能创造其它条件给我,不吹牛逼,十成!”
我心中顿时狂喜,问道:“你需要什么条件?”
卞五说道:“第一,制造现场混乱,越乱越好。第二,款式、新旧程度、重量一模一样的密码箱。第三,有人掩护我安全撤退。”
卞五说出来的想法,竟然与我的计划不谋而合!
我回道:“这些都没问题,你帮我一个忙,酬金你大胆提,想要多少提多少!”
卞五音调突然变了:“不干了!”
说完,这货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我被卞五莫名其妙的态度直接给整懵圈了,立马再打了回去,问道:“兄弟,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卞五声音显得有些恼怒:“最后一句不对!你看不起我!我卞五行走江湖,利字放两旁,道义摆中间!我在你手下露白了两次,两次你都放过了我。按盗门规矩来讲,卞五欠了你两条刀子洞!等我补齐了这两个洞,再来谈钱的事!”
我闻言,揉了揉眉头:“兄弟错了,你别介意。第一个刀子洞,礼拜三晚上九点金陵码头,你先给我补上。”
卞五笑道:“够意思!保证补严实的!”
挂完了电话。
我心里在想。
坂田其实够倒霉催的。
哮天犬遇到了窜天猴!
第四十六章 你陪我一起看戏
下午五点多钟,肖胖子来了。
我问道:“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肖胖子回道:“可别提了!给了他二十万,他起初懵逼,后来还真信宋钧窑青花瓷瓶出手了,问我剩下的钱哪儿去了。我说按照苏子的要求,全拿来买房了。老爷子说,苏尘这孩子脑子就是好,要你是他儿子该有多好。”
“他跟我唠这个,我能不生气吗?跟他犟了两句嘴,结果老头直接发飙了,挥着点滴杆来砸我,让我滚犊子回去,好好跟你学。你看看,我这后脖子的血丝还在呢!”
我突然有些羡慕肖胖子。
要是自己父母在该有多好。
嬉笑怒骂皆天伦。
我说道:“你别老跟肖伯抬杠,肖伯也就是嘴犟,其实对你可心疼着。”
肖胖子罢了罢手:“不说他了。叫我来是文活还是武活?”
我回道:“武活。”
尔后。
我将驭王剑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计划跟他讲了。
肖胖子听完之后,转了几下牛眼:“点双响炮这事儿,你想出来的?”
我问道:“你啥意思?”
肖胖子说道:“我的意思,这特么哪里是夺宝,简直是在玩谍战片!你老说古玩不是玩古,而是玩人,这次我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玩人!”
我问道:“没信心?”
肖胖子闻言,将嘴里的烟给吐了,回道:“姥姥!我以前是干包袱的,每当拉洋片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宰这帮洋崽子比啥都痛快!这坂田还想动咱们宝物的歪心思呢?哪怕我豁出去剁了他,也不能让驭王剑给溜了,几年牢哥们蹲得起!”
我说道:“不逞匹夫之勇,今晚约上陆岑音,敲定方案。”
当天无事,我们俩人还去“酥小许烧菜馆”看了一下。
许清把菜馆清理的窗明几净,非常清爽。
墙上贴着不少她的拿手好菜,有些食材也提前准备了,就等着开业。
饭馆里招了一位女服务员,叫小静。
看起来踏踏实实的小姑娘。
许清让小静叫我大老板,叫肖胖子二老板,叫自己小老板。
小静大大方方地跟我们打招呼。
叫肖胖子二老板的时候。
肖胖子不乐意了,说道:“你这称呼我听着像骂人,叫肖老板或者岚老板都行……反正那什么,你别叫二老板!”
这话惹得大家格格直笑。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对许清说道:“姐,礼拜三开业那天我们有事,可能会弄到很晚,要不咱换一个开业时间?”
许清闻言,回道:“干嘛要换?你们不回来,饭店不开业。再晚我们都等,我还要等你来打炮仗呢!”
肖胖子笑道:“这个好!那天晚上我们不仅要点双响炮,还要点三响炮!”
我瞪了肖胖子一眼。
肖胖子只得不吭声了。
内心深处。
我不想让许清知道我们去干什么。
让她单纯做一个开开心心老板娘,挺好。
许清没明白肖胖子说得啥意思,笑着回道:“我可准备了好多炮仗,到时尽情点。”
在饭店简单吃了点饭。
按照卞五的要求。
我们去买了两个密码箱。
坂田的密码箱虽然比较高档,但金陵大商场能买到。而且,他用的是全新的,商标都没撕掉。我之前曾拿过那柄驭王剑在手中甩动,知道它重量,特意放了重量差不多的东西在买来的密码箱里面。
做完这些,来到之前那家茶楼。
还是同样的包厢。
进去之后,陆岑音已经在等了。
明天就是礼拜三,这丫头有点着急,见到我们之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想出什么办法没有?我一直没想出来,要不我们现在开始分析吧,大家一起来想。”
我喝了一口茶,回道:“不急,等个朋友。”
看了看时间。
预计卞五差不多该到了。
时间刚到九点。
包厢门帘子一掀,卞五进来了。
陆岑音见到卞五突然进来,俏脸有些发懵。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呈现这么奇怪的表情。
难不成卞五长得很恶心?
不至于吧!
我说道:“叫王叔进来吧。”
陆岑音方才反应过来,把王叔给叫进来了。
谁知道,王叔一进包厢,竟然脸色陡变,冲卞五大声喝问道:“这是影青阁的茶楼,我之前已经清了场,而且一直站在门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算是明白陆岑音刚才为什么发懵了。
她在惊叹于卞五的本事。
卞五闻言,冷哼了一声:“就你这小破把戏,能拦住我?”
王叔顿时眉毛一拧,就想发怒。
我冷声说道:“自己人!坐下来讲正事!”
陆岑音在卞五进来之后,心里肯定猜出我有解决办法了,急切地问道:“苏尘,你快说。”
我将密码箱子一个给了王叔,一个给了卞五。
尔后,向他们解释了整个计划。
路上、交接后、登船前,三个时间段均可点地炮。
但路上点会很麻烦,所以我们选择后两个时间点。
不点单炮,点文、武双响炮。
第一个时间段,马萍将坂田移送给接应人之后。
这一炮由王叔来点,玩武炮,越简单越粗暴越好。
鉴于码头地形实际,王叔带十几二十个人,骑摩托车冲向坂田。这个时候,马萍已完成交接任务,不一定会管。武炮是假炮,王叔目的在于,逼着接应坂田的人,护送坂田尽快登船,最大程度制造现场混乱,并死死地拖住一部分接应人。
第二个时间段,坂田乘乱登船前。
这一炮由卞五来点,玩文炮,需要江湖花活儿。
卞五提前在登船之处候着,见到坂田慌张通过匝道口,乘混乱用假密码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真密码箱换了,换完立马撤。撤的时候,由肖胖子作为接应人,快速将卞五、真密码箱转移到安全地方。文炮是真炮,胜败靠此一举。
王叔性子急,问道:“那我拿一个假密码箱做什么?”
我说道:“你别忘了,陆小欣和裴哥也在盯宝。但迄今为止,他们一直没动静,你觉得他们想干什么?”
陆岑音问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回道:“极有可能!王叔你不仅要制造混乱,还要转移所有人的视线,让几方全认为,你已经抢了箱子,彻底搞懵接应人,看傻马萍,引诱陆小欣,给卞五玩文炮最大限度地减轻压力。”
陆岑音和王叔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
陆岑音问道:“那我呢?”
我回道:“你陪我一起看戏!”
陆岑音秀眉紧蹙:“什么?”
我没理会陆岑音满脸讶异,伸出了手掌。
几人见状,纷纷起身,将手搭在了我掌背上。
我开口朗声道:“我,苏尘!”
“陆岑音!”
“肖岚!”
“王天放!”
“卞五!”
我冷声说道:“点炮夺宝,炮响宝成!”
他们郑重地接道:“炮哑人亡,生死无悔!”
第四十七章 金陵码头
这是旧江湖点地炮夺宝前的起誓仪式。
简朴的话语是向天宣告,不管之前大家有何间隙,一旦商定夺宝,必须抛弃一切,生死以赴。
红花踢馆,属于古董商之间玩的游戏。
但点地炮夺宝,自古至今,向来是脑袋别裤裆里的活计。
两种方式的区别,一种属于约定赌博,一种属于拎刀抢劫。
性质差之千里。
《水浒传》里吴用等人夺了生辰纲之后,也因官府追查,怕掉脑袋,最终去梁山落草。
几位原本毫无牵连之人,因为驭王剑,拴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们出了门。
卞五提前与我们告别。
他往前走了几米,在一个路灯下,微眨眼的工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这货怎么做到的。
陆岑音瞅着卞五消逝的背影,神情有些发愣。
我问:“不信他?”
陆岑音摇了摇头:“信。”
我又问:“为什么?”
陆岑音看了看我,回道:“因为我信你。”
我突然觉得。
陆岑音除了性感漂亮,还拥有女人罕见的大将风度。
临走之前。
我特意向王叔交待:“在必要时,你可以搞伤坂田身边的接应人,但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动马萍的人。”
王叔冷哼一声,回道:“马萍算什么?要搅局老子一样揍她!”
陆岑音闻言,秀眉微蹙:“王叔!”
我本来已经转身走了,但听到王叔讲这话,回过头来,冷冷地说道:“马萍算不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告诉你,马萍是我朋友!”
尔后。
我和肖胖子转身离开。
在路上,肖胖子非常不服气,说道:“这个死刀疤脸,整天搞得我们玩了他婆娘一样,牛逼哄哄的。改天我跟他搞一架,省得他老对你不客气!”
我回道:“正常。打陆岑音穿开裆裤开始,王天放的职责就是保护她,主仆关系之外,还多了一份亲情。我天天调戏陆大小姐,他不会对我好脸色。再说,你要跟他干仗,真不一定能搞定他。”
肖胖子闻言,脸上肥肉抖动了两下:“苏子,你咋这样看不起我呢?!哥们好歹比他年轻,扛身体都要扛死他。”
我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前几天见到一个人,估计我不是他对手。”
肖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能吧?!”
我点了点头,将崔先生的事跟他讲了。
肖胖子听完,非常惊叹:“牛逼了!练枪能练出明显一只眼睛大小的人,在部队都是神枪手一般的存在,改天一定要去会一会他。”
继续走了一段路,肖胖子突然转头问道:“那什么……苏子,你对陆家大小姐是不是调戏出感情了?我可告诉你啊,咱是混底层的,她是混上流社会的,与我们路子不对付。”
我想了一想,回道:“硬说感情还谈不上,但调戏她上瘾,控制不住。”
肖胖子听了,嘴角直抽抽:“渣男!上了许姐又想上陆岑音,吃着碗里看锅里!”
我恼道:“滚一边去!”
肖胖子撒丫子跑了。
他在金陵筒子楼有家,回家住。
等我回去的时候。
院子门、一楼门虚掩着。
楼梯、走廊还开了灯。
许清特意给我留的。
其实她有点胆小,敢这样留门,算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我已经尽量轻声了,但路过许请房门口之时,她还是醒了。
许请揉着眼睛,睡眼惺忪,问道:“你回来了?”
我回道:“嗯。”
许清问道:“要不要给你做一点宵夜?”
我回道:“不用了。”
许清手捂嘴巴,打着哈欠:“那姐先睡了噢,今天在店里忙活一天,特别累。”
她重新回房间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留门。
做宵夜。
多么陌生的词汇。
……
夜八点半。
金陵码头。
一艘邮轮正停靠在远处。
金陵码头比较老旧。
主站口正在改造,在河边临时留一道闸口,供游客进出,左右两边都是开放式的河滩地。
这给我们点地炮提供了最大方便。
两千年左右,虽然还没有高铁,但大家出行普遍还是选择火车、飞机。
上邮轮的人少,以不喜欢拥挤中老年人和一些观光客为主。
当然。
坂田会选择坐邮轮,肯定有他的考虑。
相对来讲,邮轮安检会松一些,这对箱子里有不能见光宝物的坂田尤为重要。
我和陆岑音两人坐在码头上一个高架桥上。
夜色很暗。
但码头闸口处有昏黄的灯。
我们能清楚看到下面的情况。
但下面并不能看到我们。
人很少,三三两两的人正在聚拢聊天,一片宁静祥和。
我还给陆岑音带了一袋爆米花。
微风扶起陆岑音的秀发,淡淡香味袭来。
她身上的香味非常特别。
不是香水味。
好像是天然洗发植物那种清香。
非常舒适。
令人着迷。
陆岑音坐在高架桥上,修长的双腿悬空垂下,微微地晃动,手中拿着爆米花,转头问我:“真看戏啊?”
我抽着烟,回道:“嗯。”
陆岑音闻言,笑了:“我曾设想过很多场面,全是暴风骤雨。但没想到今天会是这副场景,舒适的让人有些恐慌。”
我说道:“守宝人永远比夺宝人恐慌,你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陆岑音说道:“苏尘,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回道:“你说。”
陆岑音若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光芒:“你不是金陵人,身份太迷离了。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从哪里来、跟谁学得艺、来这儿干是什么、以后要去哪里……”
我打断道:“你这是十万个为什么。”
陆岑音吃着爆米花:“那行,我不问了!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我回道:“现在算,以后不一定。”
陆岑音闻言,俏脸疑惑:“为什么?”
我回道:“有可能你真会成为我老板。”
陆岑音好像立马反应过来,连耳朵根都红了,不再理我,银牙狠狠地咬了两下爆米花。
这次确实是她多想了。
我并没有其它意思,仅仅一个假设。
八点四十。
五辆轿车,将一辆大越野车夹在中间,驶向了码头。
车停下来之后。
轿车上下来二十来个穿中山装的保镖,分两排,站在了越野车两侧。
越野车下来了两个人。
一位是马萍。
一位是坂田。
马萍与坂田握了一下手。
坂田则向马萍鞠了一躬。
在闸道口,突然涌出十来位身穿西装的人。
他们在一位光头的带领下,立马向坂田迎了上去。
从步履的姿态来看,他们应该练过柔道。
坂田手中提着那个密码箱,被这群西装男夹在了中间,向闸道口走去。
可能要马上要登船了,坂田还挺有礼貌,回头向马萍挥手致意。
马萍脸带不屑,假装抽烟没看见。
见此情形,陆岑音呼吸明显加重,从高架桥上站了起来。
我依然坐着。
手中拿着一支高功率激光笔。
激光笔上面的红光点。
此刻。
准确无误地射在了坂田的人中部位!
第四十八章 剃须
两千年左右,激光笔在学校、演唱会、球场、露天电影院广泛流行。
小孩子最喜欢拿来玩。
后来因为会伤人眼睛,被禁止。
不得不说,那时候生产的高功率激光笔,对人、对物进行标注,简直是无比神奇的存在。
距离远、光线强、点色艳。
更关键是。
这种高功率激光笔只有射点,没有射线。
你若从黑暗中射出,对方却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哪个角落。
之所以要用激光笔射坂田人中部位。
盖因他们最喜欢留一撮胡须,叫做卫生胡。
后期反而被视为一种尊严象征。
让人相当讨厌。
今天点地炮夺宝的代号,叫做“剃须”。
给坂田剃掉卫生胡!
我在向隐藏黑暗中王叔等人,明确今天剃须目标。
坂田人中被标注之后。
他脸色陡变,反应非常之快,立马抱着密码箱趴了下来。
而那些在码头接应他的西装男,神情顿时一阵慌乱。
但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安保人员,嘴里叽里呱啦地大叫着,速度飞快地将坂田和密码箱全围在了中间。
马萍也突然懵了。
她身边那群中山装也迅速将马萍围在了中间,并往后大退了几步。
码头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往四周看。
我将激光笔突然给关了。
周围那些游客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以为有人正在对坂田恶作剧,站在边上笑嘻嘻地观看。
但无论是坂田还是马萍,他们应该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接应坂田西装男中的那位光头,开始大声吼叫,吩咐两位属下迅速拉起慌乱的坂田,想往闸道口前进,其他人则紧紧护在了坂田的身后。
他们第一反应竟然如此迅速,确实出乎我预料。
为阻止坂田,我当机立断,手中激光笔再次射出。
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坂田的一只眼睛。
坂田在慌乱之中,眼睛突然遭瞎,脚步趔趄,竟然一下磕到了闸道,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整个场面彻底乱了。
但这群人全都不是吃素的。
电光火石之间。
坂田那边派出了几个人。
马萍那边也派出了几个人。
飞奔着往四周疯找而去。
非常遗憾。
他们竟然没人往高架桥上来。
而接应坂田的那位光头,杀伐果断,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话。
估计类似汉语中的“快走”。
随后。
他和几个人一起,将坂田从地下拎起,身子死死夹着他,冲向了闸道口。
陆岑音见状,点燃了爆竹,往下猛甩。
爆竹劈里啪啦的响动之声,像极了机关枪开火。
这是最终点炮信号!
古董江湖点地炮夺宝,发起总攻的信号,往往是鞭炮、敲锣、打镲。
非常老旧,但很管用。
一刹那之间。
可以最大程度地转移持宝人的注意力。
这一下。
不仅是坂田他们停住脚步开始卧倒,就连马萍等人,也全都吓得迅疾趴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当他们看到竟然是鞭炮之后。
顿时神情气急败坏。
忽然之间!
左手边灯光大亮。
十几辆摩托车,喇叭齐响,像机械化摩托部队一般,伴随着发动机的愤怒嘶吼之声,风驰电掣向正趴在地上坂田等人冲了过去。
王叔打头。
他们全戴了墨镜、毡帽,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红色长棍。
摩托车的尾气。
码头沙砾扬起的尘土。
红棍的耀眼。
极大地刺激着坂田、马萍等人的神经。
这是一副无比壮观的战图!
周围一些群众,全吓坏了,纷纷大声尖叫着往边上躲避。
王叔极为凶猛,最先冲了过去,将几位接应人给撞翻。
已经见血了!
我最佩服的还是那位光头。
如此危急时刻,他还能保持最基本理智,冲属下大吼了一句,并没管其它人,他单独夹着坂田,竟然抬起一脚,凶狠地踹翻了闸道口横杆,拖着坂田身子,疯了一样冲了进去,冲得那些提前进闸道的旅客东倒西歪、混乱不已。
守闸道口的女验票员已经彻底吓傻了,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尖叫。
在闸道口后面那群混乱人群当中。
我见了头上戴着鸭舌帽的卞五。
请君入瓮。
卞五在等着坂田。
而留在外面那些接应人,尽管他们有柔道身手,但鉴于之前被鞭炮吓得趴在地上,此刻又被王叔等人疯狂驶来的摩托车突然袭击,阵型顿时七零八落,刹那间丧失了还手之力。
王叔等人也狠。
车撞、脚踹、棍抽。
马萍等几个手下见状,想冲上去帮忙。
但我却见到马萍嘴里说了一句什么,从口型来看,她应该是说:“关老娘屁事!”
尔后。
我竟然看到马萍迅疾地一招手,带着手下那帮人,呼啦啦地上了车,飞快地撤走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
现场已经混乱到极致。
王叔他们打斗虽狠,但搞死人不可能。
不过,接应人若要想阻扰,搞伤避免不了。
邮轮上的安保人员来了。
王叔见状,振臂一呼,招呼着手下,疾风暴雨一般地撤离。
那群接应人员经过了前期混乱,此刻其实已经能够组阵厮杀战斗了,他们见到王叔等人走,气急败坏,疯狂往前追了几步,见压根追不上,只得愤怒无比地回来,向邮轮安保人员大声宣泄着什么。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胡子已刮!”
我顿时欣喜万分。
卞五得手了!
让我意料不到的是。
那位光头和坂田竟然也返回到了闸道口外面,嘴里冲着邮轮安保人员大吼。
坂田手上仍旧提着那个密码箱,但已经是被卞五替换过的。
他们之所以返回,估计基于两点。
一来,他们肯定认为,宝物没丢,但在码头受到了夺宝红花的威胁,必须发泄不满,引起安保人员对接下来行程重视。二来,此时闸道口外面有不少安保人员在,比起极度混乱的闸道口里面,外面显然更加安全,不大可能再出事。
光头确实经验一流!
这种发泄不会太久。
哪怕他们不少人受了伤,也不会再纠缠。
对他们来讲,将驭王剑顺利给带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憋屈到爆炸是肯定的。
但没任何办法。
何况。
邮轮的汽笛声已经响了。
吓傻了的群众,开始在安保人员组织下,有序检票。
坂田气得不行,整张脸煞白,指着安保人员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光头再一次体现了良好大局观,他看了看手表,赶紧拉着坂田,并招呼着手下快进闸道。
炮响宝成!
正在此时,陆岑音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叔无比急促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亲自来了,她带着姓裴的,在街心公园拦住了我们,人很多!”
果然!
陆岑音闻言,懵了一下,立即说道:“别跟小欣打……”
我马上接过了电话:“必须打!装成打不过再丢密码箱跑!”
“不能伤害小欣!”陆岑音在边上焦急补充道。
陆岑音神情非常着急,想起身。
我却一把抱住了她。
陆岑音俏脸顿时呆住了,随即红霞一片,大恼道:“这个时候,你干什么……”
我立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并将自己的外套迅速翻起来,将两人的头盖住,附在她耳朵边,低声道:“有人!快抱住我!”
陆岑音根本没听到声音,满脸犹疑。
但她见我神色无比冷峻,反应很快,立马张开手,抱住了我。
“我们的人在船上吗?”
徐老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 摸够了没有
崔先生回道:“他们一直在船上等着。不过,据刚传来的消息,他们在船上好像还发现了抱古轩、雅湘绣的人。”
徐老说道:“抱古轩、雅湘绣都不足为虑。刚才那波点地炮夺宝的人,到底是四方斋还是影青阁?”
“回徐老,应该是影青阁。”
“为什么?”
“他们虽然戴着毡帽、墨镜,看不出样子。但那个打头的,应该是影青阁的王叔。我看到他出手时的手法,八极拳。”
“东西是不是还在坂田手上?”
“确定还在。待船离开魔都之时,我们的人会对坂田下手。”
“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慌。影青阁这次点地炮夺宝,选取的时间节点以及没点成功就撤退的作风,不像是陆岑音。按这女娃子的性格,她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坂田的人硬拼,这样也给我们在船上下手消耗了坂田的力量。”
“徐老您是在怀疑?”
“我怀疑苏尘与陆岑音联合在一起……苏尘的思路,让人摸不大透。”
“……”
“对了,四方斋的人哪儿去了?陆小欣不应该没动静!”
“目前不清楚。”
“哎!不管谁成功,都是好事。国之重宝,一定不能够落入东洋人的手里。徐某如果眼睁睁地看着驭王剑从金陵流失出去,那真是上愧对祖先、中愧对师友、下愧对后人!”
“徐老,您这样做,就不怕上面那位卖剑之人知道?”
“小崔啊!我一把老骨头了,知道了又如何?如马三娘这种打锣女王,在陆岑音点炮之时,尚且知道放一马,何况是我?再说,他只想出手宝物,而且给坂田的安全承诺也是护送到金陵码头,在交接之后以及船上丢失,他不会追究。否则,不就成了向天下人标榜他是卖宝贼?”
“徐老考虑的周全。夺成之后,驭王剑怎么处理?”
“先捂着,时机合适,做个海外回购局。”
“明白……谁?!”
我听到崔先生一声厉喝。
他们应该发现了我们。
脚步声靠我们越来越近。
不知道陆岑音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还是因为我此刻为了掩饰的更像亲热情侣,正在对她腰部、背部开始上下齐手。
她紧张的不行,身躯在不断颤抖。
实际上。
我倒非常想摸她锁骨下方那个位置。
但我担心这丫头反应会过于激烈,反而露陷。
脚步声在我们身后停了十几秒之后,逐渐向远而去。
天色非常黑。
我们用衣服盖住了头。
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陆岑音已经羞得不像样子,呼吸无比急促,起伏的胸口想离开我胸膛,但她可能担心苏老和崔先生会回来,又不敢离开,整个人软绵绵地趴着。
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感受着那柔若无骨的娇躯。
我有些心猿意马。
……
“摸够了没有?!”
几分钟?
或者十来分钟?
陆岑音开口说话了。
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丝哭腔。
徐老和崔先生早已经走远了。
我掀开盖在头上的衣服,朝陆岑音一瞅,发现她美眸中竟然噙着泪花。
恍若被人给欺负死了的小女孩。
如此纯情?
这还是那位纤手举着红酒杯,冷酷地说要折了我这把屠龙刀的陆家大小姐吗?
陆岑音神情无比复杂地瞪了我一会儿,开始又羞又气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整理完之后。
她从地上起身,扭头就走。
我问道:“你干嘛去?”
陆岑音头也不回:“我找王叔!”
我跟着她下了高架桥。
来到一个隐秘的藏车位置,陆岑音启动了那辆红色轿跑。
她并没有叫我上车。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没几步,陆岑音将车开了过来,打开窗子,不看我,眼睛冷冷地望着前方,说道:“自己不会上车啊!”
我闻言,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陆岑音神情仍然像我欠了她一大笔钱不还一样,油门踩得飞快。
我问道:“你受天大委屈了?”
陆岑音回道:“没有!我为宝牺牲,没什么大不了!”
我懒得理她。
没有亲她并咬她舌头。
我已经算谦谦君子。
头往后仰靠着,脑海中在想着刚才徐老与崔先生的对话。
姜还是老的辣。
徐老假意出差去京都,规避了今天发生之事与他的关系。
没想到。
他故意透露出消息,让金陵古董界的人先去夺宝,一来,将水池子里面的水彻底给搅浑,二来,充分转移马萍、坂田的注意力,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自己却已经暗中派人上了船,等坂田等人离开魔都,精疲力竭又开始放松警惕之时,突然下手夺宝。
虽然我不知道他夺宝的方式是什么。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招狠招。
要不是有卞五。
坂田整个取驭王剑回国的过程,可以说毫无漏洞。
徐老对这一过程了如指掌,他压根不相信,有人能够在这一钢铁般的严密链条当中,硬生生地撕出一道缝隙,并暗渡陈仓夺宝成功。所以,他选择了成本最高,也最为稳妥的夺宝方式。
不过。
徐老那番“上愧对祖先、中愧对师友、下愧对后人”的话语,让人动容。
老头没有任何私心。
这是一位真正的大师!
车到了街心公园,却没见到王叔等人。
现场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斑驳血迹。
陆岑音见状,非常担心,赶紧打电话给了王叔。
王叔回道:“大小姐,二小姐和裴星海太狠了!兄弟们伤了五六个,最终把密码箱给丢了,才撤了出来,现在全在医院。”
陆岑音说道:“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全部发奖金!小欣有没有事?”
王叔回道:“二小姐一直坐在车的引擎盖上,塞耳机听着MP3,看戏一样看我们打斗。”
陆岑音闻言,长松了一口气:“这死丫头!”
MP3真正流行开来是在两千零三年左右。
但作为金陵贵族,陆小欣走在了时尚的最前沿。
很可惜。
我当时听到MP3,不知道是什么,听成了“挨母屁扇”。
随即。
我们立马去了出租屋。
到出租屋之后,发现卞五和肖胖子两人,正对着那个密码箱抓耳挠腮。
第五十章 开业
他们想打开密码箱,看一看里面的驭王剑到底什么样子。
但因为他们不知道箱子的密码,如果直接破开,又担心伤到里面的宝物。
即便是像卞五这种盗门高手,他也不敢贸然破箱。
两人吹胡子瞪眼。
见到我们回来。
肖胖子说道:“苏子,你赶紧的!我快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我俯下了身子,在上面摁了几下,密码箱子“吧嗒”一下开了。
卞五见状,瞠目结舌,问道:“你怎么知道密码?”
我回道:“之前我为坂田‘掀红盖头’,他曾经摁过密码,虽然我转头没看,但出来之后,特意记了一下声音。”
当时为什么要记住声音。
我也说不上来。
可能仅仅是经九儿姐多年训练之后的一种本能反应。
卞五闻言,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大佬,卞五这辈子没服过谁,就特么服你!”
肖胖子笑道:“这算个球啊!苏子还将之前两个假密码箱,特意设了同样的密码,而且在假箱子里,分别送给了坂田和裴哥一样特别的礼物。”
陆岑音美眸无比惊奇:“你放了什么东西?”
我回道:“先看一看今晚战果吧,放的东西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陆岑音拿出了里面那把驭王剑,像获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神情欣喜万分,爱不释手地反复观看。
肖胖子赞叹道:“真是好宝贝啊!幸好狗日的没拿回去!这一波点地炮,真特么痛快!干了这么多年包袱军,哥们这次竟然还干出了为国争光的感觉……老五,你说我们到底算不算为国争光?”
卞五闻言,嘿嘿直笑:“小弟不才,但这么多年也第一有这感觉,爽歪歪。”
陆岑音将驭王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无比郑重地说道:“谢谢你们!哪怕我不能执掌陆家产业,能从坂田手下夺回驭王剑,也没任何遗憾了。”
陆岑音讲这话。
已经完全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我说道:“东西拿一个塑料袋包上,你叫王叔来接你,赶紧拿回去吧。”
陆岑音闻言,点了点头:“对,这个密码箱不能再留了!”
尔后。
她掏出手机,给王叔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陆岑音问道:“苏尘,你已经说了不要钱,但肖岚和卞五,是这次点地炮的大功臣,我想给他们一点辛苦费。”
我没吭声。
肖胖子回道:“你可拉倒吧陆大小姐!我跟苏子向来穿一条裤子,你可别看贬了我!”
卞五也冷哼一声,回道:“我兄弟不要,卞五岂会差事?犯不着!”
陆岑音:“……”
我见陆岑音神情好像有些内疚的样子,便说道:“这样吧,今天我们饭店开业,正等着我们回去打爆竹呢,你等下将东西送回影青阁,回头到三前街‘酥小许烧菜馆’,请我们吃一餐宵夜。”
陆岑音笑道:“好!”
一会儿之后,王叔开车来了。
陆岑音直接将红色轿跑丢在了院子里,拿着驭王剑,坐着王叔的车走了。
我们一行三人,速度赶到了“酥小许烧菜馆”
饭馆门前摆了两排花篮。
门牌被红布给遮挡着,还没揭下。
一串长长的鞭炮,挂在了竹竿上,没点。
饭馆里面的灯是亮的,门也开着。
进去一看,许清和小静都不在。
但后厨却传来她们说话的声音。
“……许姐,今天大老板和肖老板到底来不来呀,眼看就要转点了。”
“你要觉得困就先去睡一会儿吧,我把菜给准备准备。”
“这一大桌子菜,要是他们不来,不就全浪费了吗?”
“哎呀……我都说了他们一定会来,你还要我说几遍。”
肖胖子哈哈直笑:“姐,我们来了!”
后厨传来了快速脚步声。
许清和小静出来了。
许清指着我们,对小静说道:“你看到没?!我说了会就一定会,小丫头片子,让你多等一会儿话这么多!”
小静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两位哥给忘了么。”
我笑着回道:“不能忘。吉时几点?”
许清显得非常开心,说道:“你们啥时候回来我们啥时候吉时,快点炮仗开业呀!”
肖胖子说道:“我点炮仗,苏子和许姐一起揭牌,小静你来喊倒计时!”
卞五闻言,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道:“哥们,我呢?”
肖胖子挠了挠头,说道:“你……鼓掌!”
几人哈哈大笑,兴奋不已地出了门。
小静大声说道:“一、二、三,开业大吉喽!”
我和许清揭开了牌子。
“酥小许烧菜馆”几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肖胖子点了爆竹,劈里啪啦地响动起来。
小静和卞五在一旁鼓掌。
夜色很美。
爆竹在夜色当中,闪动、跳跃,响了很久。
火光映衬着我们五个人的脸庞,红彤彤的。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心里的花。
开得绚烂而夺目。
许清非常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头微微地靠在我肩头上,看着爆竹燃放,笑容甜的若三月花蜜。
有些时候,刹那间的美好,却容易成为心里一道不敢揭开的疤。
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这一幕场景之时,眼睛却总有些发涩。
许清对我们说:“你们先进包厢坐着,我开始炒菜了哈……小静你别老站着傻笑啊,花生、瓜子、茶水端上去。”
我们进了包厢。
许清和小静开心地忙碌着。
几分钟之后。
我听到许清在外面说道:“哎呀,陆小姐侬来了?苏尘他们在包厢。”
陆岑音说道:“恭喜开业!”
许清回道:“噢呦……你怎么还包红包啊,这我可不能收!”
陆岑音与许清接触过几次,看不出她对许清有啥好感,但她来这里,竟然还会包红包。
倒有一种大家闺秀的大气。
我出了包厢门。
瞅见许清正很不好意思地在推辞红包。
陆岑音还带了王叔。
我对许清说道:“姐,朋友送来的,收下吧,今晚的饭还是她请客。”
许清闻言,挠了挠头:“那我先谢谢陆大小姐,赶紧里面请。”
陆岑音回道:“不客气。”
第五十一章 履行赌约
陆岑音几人进入了包厢之后。
小静把菜也端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家常小炒。
反正今天陆岑音请客。
我也没跟她客气,直接上了饭店里最好的酒菜。
大家先尝了几口菜,对许清的厨艺赞不绝口。
陆岑音吃菜样子很优雅,一手拿筷子,一手放在下巴斜下方的位置。
她下了几筷子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纯正魔都老本帮菜的口感。”
肖胖子闻言,说道:“能得到陆大小姐的夸奖,确实不容易啊。”
陆岑音回道:“实事求是。”
她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笑着盈盈地对大家说道:“岑音今天感谢大家的帮助,这杯酒我先喝了!”
说完,她一饮而尽。
我一直不怎么喝酒,浅尝辄止地表示了一下。
但肖胖子、卞五、王叔都是豪爽的江湖中人,纷纷拿起来干了。
陆岑音又倒满一杯,对我说道:“苏尘,我先敬你一杯!”
又干了。
这一举动。
不仅我们有点发愣,王叔见状,也有点发愣。
“你们干嘛都看着我?我今天高兴呀,你们快喝酒呀。”陆岑音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不久。
陆岑音又端起了杯子:“肖岚,第二杯敬你!”
再次一口干。
“卞五兄弟,你今天是大功臣,我敬你!”
王叔说道:“大小姐,你不能这样喝。”
陆岑音闻言,抬手制止了王叔,回道:“等我先敬完。”
尔后。
她又把杯中酒给喝了。
肖胖子见陆岑音豪爽喝酒的样子,来了兴致:“陆大小姐爽快!哥们佩服,这杯我回敬你!”
陆岑音笑道:“今天来者不拒,为我们点地炮成功,不醉不归。”
“大小姐,你不能喝太多酒,我来替你……”王叔在旁边大急道。
肖胖子一听,回怼王叔:“天下没这个道理,喝酒和上床一样,哪儿有替的说法?!”
王叔闻言,显得非常生气,转头恼道:“有种等下我们来单挑,看谁先喝趴下!”
肖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带劲!我就喜欢这么豪爽的隔壁老王!”
肖胖子话语、音调均带不敬。
王叔顿时有些怒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陆岑音却将王叔拉下,回道:“肖岚说得没错,喝酒可不能替。”
樱唇微张,又一口给喝了。
虽然是一两左右的杯子,但陆岑音已经喝到第五杯了,明显力有不逮,秀眉微蹙,手捂住嘴巴,脸色有些难看。
她情绪很不对劲。
陆家大小姐向来杀伐果断,今天如此讨醉,应该有重大的压力,压在她的肩上。
估计百分之九十为家族之事。
卞五端了杯子,也想回敬陆岑音。
我瞅了他一眼。
卞五见状,秒懂,立马将杯子转换了方向:“肖兄弟,咱们来走一个。”
王叔冷声对我们说道:“各位慢喝,我先送大小姐回去。”
说完,王叔起身想扶陆岑音走。
陆岑音回绝道:“苏尘送我!”
王叔张嘴想说什么,但硬没说出口。
陆岑音补充道:“王叔,你陪大家喝高兴,一定记得把账给结了。”
讲完这句话,陆岑音起身,拿了旁边的包,身躯有些摇晃地出了门。
我只得出去送她。
往前走了一段路。
我问道:“有心事?”
陆岑音闻言,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我是陆家大小姐,怎么会有心事?”
我没吭声,继续陪着她走。
凌晨的夜。
非常安静。
晚风轻拂。
陆岑音秀发微飘,俏脸酡红,酒香与体香交织,沁入鼻腔。
美人带愁。
永远让人怜惜。
前面突然来了一位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醉酒流浪汉。
走到我们面前,他向陆岑音伸出了手掌。
陆岑音从包里掏出钱,给了他两百块。
流浪汉手里拿着钱,对着路灯照了一照,嘿嘿直笑:“真小气,两块钱也给我,打发叫花子呢……”
“再来一点。”
流浪汉笑嘻嘻,伸出脏兮兮的手。
陆岑音好像包里没零钱了。
我给了流浪汉一枚硬币。
流浪汉拿着硬币,放嘴里咬了一咬,神情欣喜若狂:“这下要发了,买酒去,哈哈哈!”
其实,这个时候给他一块石头,他可能都说要发了。
往前再走了五六十米。
“苏尘,我们来打一个赌吧?”陆岑音突然开口说道。
我问道:“赌什么?”
陆岑音身躯稍微有些摇晃,手指着路灯,秀眉微挑,带着醉意说:“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陪你一晚上吗?诺……你看到头上这个路灯了没有,如果它会爆炸,我今晚就陪你一晚,哈哈哈。”
我回道:“有意思吗?”
陆岑音说道:“有啊!你是不是不敢赌,怕输呢?”
她醉了。
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我回道:“我敢赌,但我赢不了。”
陆岑音闻言,格格直笑:“你也有输的时候……”
话音未落。
只听“嘭”一声响。
头顶上路灯突然爆炸了。
滚烫玻璃渣子,四溅而散。
陆岑音顿时吓得娇容失色,尖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我赶紧拉住了她。
地上“叮铃”一声,掉落下一枚硬币。
回头一看。
刚才那位讨钱的酒疯子,正对着我们背影破口大骂:“傻逼!黑心肝的,拿一块破石头骗我是钱,看我不砸死你!”
我:“……”
不是疯子手法多厉害。
这种高温的玻璃路灯,有时被速度快一点的蜻蜓撞到,都会突然爆炸。
酒疯子完全是凑巧。
他瞅见我回头,害怕了,撒丫子跑了。
陆岑音已经彻底懵了,傻在原地,樱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我说道:“不关我事。”
见她仍没任何反应。
我掏出了手机,对她说道:“你醉了,我现在叫王叔过来,送你回家。”
正准备拨电话。
陆岑音却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胸脯上挺,羞恼道:“你什么意思?你赢了我,又不履行赌约,你是不是在故意羞辱我?!”
“我身材不够好,长得不漂亮吗,还是你就喜欢许清那样的?!”
她讲到许清。
我有些生气,接过手机,冷声说道:“你喝醉了!”
尔后。
我转身就走。
饭店离这儿顶多只有五六百米远。
我不想再陪她走,打算回饭店,让王叔送她回去。
可陆岑音竟然在后面声带哭腔。
“胆小鬼!”
“你没什么本事!”
“之前那些事,全是撞大运!”
“忘记王叔在赌串摊对你说的那句话了吗?”
王叔那句话是“吃到了新鲜屎的蠢狗”。
陆岑音今天强烈刺激我的理由,我并不知道。
但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之下,她还保留了最起码分寸和底线,嘴里并没有将那句话给说出来,只是问我有没有忘记。
这其实是非常中性的一句表达。
饶是如此。
我已经恼怒了。
我立马回身,走了过去,猛地抱起了她。
陆岑音顿时一声娇呼。
我说道:“履行赌约是吧?来!”
此时刚好一辆出租车路过。
我招手让车停下。
上车之后,司机见我怀中抱着一位绝世大美女,脸上带着戏谑而羡慕的神情。
“帅哥、美女,去哪个酒店?”
第五十二章 靠近一点
我告诉了司机出租屋的地址。
陆岑音闻言,却非常不屑地抽了一下鼻子,冷哼一声,说道:“去我家,心苑庄园!”
她在醉意朦胧之中,竟然主动将双手挽在了我的脖子上,嘴角微微上翘,神情带着一丝得瑟。
陆岑音整个状态,彰显出来一个意思:看你今晚敢不敢履行赌约。
凌晨的金陵。
没什么车。
红绿灯也统一调成了黄灯。
出租车司机非常善解人意,将车开得飞快。
一会儿之后。
陆岑音竟然在我怀里安然地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带着阵阵女人香,让人迷醉。
她真的太美了。
粉雕玉啄的脸颊,完美无瑕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肌肤。
甚至,在如此近距离之下,我还能看到她太阳穴边上若头发丝一样大小的毛细血管。
这一般是婴儿才有的肌肤状态。
心苑庄园别墅门口。
我抱着她。
一手从她包里拿大门钥匙。
她下意识伸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了钥匙,递给了我,美眸微闭,喃喃地说道:“那个最大的钥匙……”
我用钥匙开了门。
打开了客厅的灯。
灯一打开。
陆岑音受到灯光的刺激,立马捂住了眼睛。
尔后。
她醒了。
可能因为之前在车上睡了一觉,陆岑音酒也醒了好多,脸红得不像样子,立马从我身上下来。
我瞅着她,问道:“洗个澡?”
陆岑音低着头,声音若蚊子:“嗯。”
“你先还是我先?”
我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我先吧。”陆岑音说道。
讲完这句话,她放下了包,快速地走向了卧室。
不一会儿。
主卧卫生间已经传来了她洗澡的水声。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打量起了房子。
面积宽大,装修奢华。
这种奢华,不是土豪的伪奢华。
处处彰显出极为高雅的品味。
墙上挂了郑板桥的画。
看来她很喜欢郑板桥。
影青阁那间办公室也挂着。
博古架上,除了造型典雅的青铜瓷罐,还有不少国外的红酒。
世事无常。
一个月之前,那位赌串摊趾高气昂的美女老板。
如今,我却进了她家。
并且。
在接下来的一段小时光里,会有一场床上驰骋。
半个小时之后。
陆岑音洗完澡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脸红若血,手中拿着一套未开封的衣服。
“这本来是送给我爸的,今晚你就将就穿一下吧。”
我瞅着她睡衣下玲珑有致的身材,以及露出来半截修长、白皙的美腿,如同走进了一副美艳绝伦的风景画,脑瓜子有一些嗡响。
些许紧张。
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哪怕以前跟着九儿姐,刀架在脖子上与人进行赌斗,我都没这种感觉。
“等我一下。”
我拿了睡衣,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
我瞅着镜子里自己一身腱子肉。
足够自信。
男人的肌肉,白天能应对江湖厮杀,晚上能征服绣花美人。
这才是人生!
洗完澡之后。
我出门时,见到陆岑音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显得局促不安。
当听到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她身子竟然吓得有些微抖。
陆岑音酒差不多醒了。
尽管她正在尽力地掩饰自己的慌乱,但眼神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我坐在了沙发上。
气氛有一些尴尬。
“那个……”陆岑音先开口了,声音带着微颤:“刚才我说话没分寸了,对不起。”
我回道:“挺有分寸的。”
陆岑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容很不自然。
属于那种假装镇定的微笑。
我本以为。
像陆家大小姐这种身份,虽然远不如许清,但好歹也交过男朋友,有过相关经历,但她现在这一副样子,却好像从来没跟男人接触过一般。
非常不可思议的一种状态。
我心里竟然有点想笑。
陆岑音说:“要不……我们先喝一点红酒吧?”
我回道:“已经很晚了。”
陆岑音闻言,局促不安地摸了摸自己头发,说道:“苏尘,我听小欣那边的眼线说,小欣抢到了假密码箱之后,担心伤害里面的宝物,打不开密码箱,又不敢叫开锁的来。无奈之下,裴星海拿着一把小剪刀,费了一个多小时,一寸一寸地剪开假密码箱。”
“但没想到打开来之后,竟然是一个闹钟,他们以为是炸药,顿时懵了。逃离出去半天,没动静,裴星海叫人拿出闹钟,结果闹钟扯出来一根线,竟然炸了,吓得他们都快要疯了。后来才发现,其实下面就是装了一个小孩子玩的引线雷,你怎么想到这恶作剧?”
这其实是肖胖子要求的。
肖胖子当时还说干脆炸死裴星海算了。
我担心搞伤别人,没同意。
而坂田那个密码箱里,我包装了一坨牛粪,包装纸上写着“八嘎”两个大字。
想必。
坂田在气疯了之余,怎么也想不通,箱子没变、密码也没变,怎么里面的驭王剑会变成牛粪。
华夏魔术。
扬威东洋。
但陆岑音明显是在没话找话。
我说道:“已经很晚了。”
陆岑音闻言,说道:“是吗?我觉得还好啊,你看看我墙上的画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再次冷声回道:“已经很晚了。”
陆岑音闻言,知道今晚逃无可逃了,原来红红的脸蛋,现在紧张的有一丝发白。
“很晚了……那我们睡觉吧。”
讲这话的时候。
她声音颤抖,眼眶竟然有一丝微红。
陆岑音不愿意。
但我曾说过。
赢下来的,我必须要带走。
今晚。
她不陪我睡,肯定不行。
我提前进了房间,先躺了下来。
陆岑音跟在后面。
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进房间的。
我指了指自己边上:“上床吧。”
讲完之后,我转身将灯给关了。
陆岑音先是在床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但架不住黑暗中我盯着她的目光。
最后。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咬嘴唇,上了床。
上床之后。
陆岑音微微掀起了被子,悄悄钻进被窝,背对着我。
她身躯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道:“转过来。”
陆岑音闻言,身子无奈地转过来了。
我冷声说道:“靠近一点。”
第五十三章 真看不出来
陆岑音身子只得挪动了一下,向我靠近。
但我们之间仍然间隔着一个多拳头的距离。
我说道:“不够。”
陆岑音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已经履行赌约陪你了,要怎样你可以自己动手嘛,干嘛老是叫我,老是叫我啊……”
陪我睡一起。
这是她刚才输的。
她确实已经做到了。
但动不动她,却由我决定。
我洗澡之时,本来打定了主意。
今天要让她体会一下履行赌约的残酷。
但从卫生间出来之后。
我发现了陆岑音的害羞、懊悔以及抗拒。
改变了主意。
我不愿意强迫人做事。
没意思。
有那功夫。
我早已在许清被窝里温暖如春了。
我的女人。
必须要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虽然在这一刻。
我非常想让沉鱼落雁的陆岑音成为自己的女人。
但火候的欠缺,会让这事儿索然无味,并成为一种遗憾。
我淡淡地说道:“睡吧。”
尔后。
我手当靠枕,闭上了眼睛。
她一定非常讶异。
但我没空管她的情绪。
因为确实很累了。
而且。
闻着陆岑音身上、被窝、房间里好闻的香味,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很快。
我睡着了。
当然。
这过程中,不免强行给自己调息,用强制手段压抑腾腾升起的火苗。
第二天醒来。
陆岑音眼睛有一些红肿。
看来她昨晚害怕的一晚上没敢睡。
我用她递过来的一次性洗漱用具洗漱完。
陆岑音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冷地说道:“昨晚的事,出去谁都不许说。”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
她见到我笑,可能心里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我说道:“没什么。”
陆岑音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说出去?!”
我指了指大门口:“有人在外面等着。”
陆岑音闻言,神情顿时紧张万分。
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快速走到了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看了之后,她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原来是王叔……”
随后。
陆岑音打开了门。
她不担心王叔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
王叔进来之后,先瞅了瞅我。
他的表情非常复杂。
一种养大了的女儿被猪给拱了的神情,带着无限幽怨和懊恼。
可王叔毕竟只是一位护宝红花棍郎,不好说什么。
他眉头微皱,对陆岑音说道:“大小姐,今天是和黄少爷见面的日子……”
陆岑音闻言,神情显得很烦躁:“知道了。”
讲完之后。
陆岑音去了卫生间,好像在化妆。
我本来想离开。
但王叔目光无比冷峻:“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尽管在点地炮之时,大家是生死搭档。
但当事情彻底了结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
甚至,因为我睡在陆岑音家里之事,显得更加恶劣。
他讲句话,倒让我不想走了。
我回道:“昨晚你家大小姐请我来,走还是留,应该她对我说。”
王叔闻言,顿时脸色铁青:“你……”
陆岑音化妆的速度非常快,只是简单地瞄了一下眉,涂了点唇红。
主要还是她天生丽质。
化妆这事儿。
对她来讲,无非换另一种美的状态而已。
陆岑音对我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回道:“不用。”
陆岑音闻言,也没客气。
出了门之后,王叔去开车。
我耳朵比较尖,听到他们的对话。
“大小姐,我有一句话,你即便是生气我也要说。现在是你和二小姐竞争的最关键时刻,能不能成功,黄少爷手里的那样东西很重要。你也知道,黄少爷一直对你……但你昨晚却跟姓苏那小子……这事要是让黄少爷或者二小姐知道,可不得了。”
“王叔,你要是不说出去,还有谁会知道?而且,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
“但黄少爷今天主动约你出来……”
“你别老提那个王八蛋!我想到就烦,昨晚喝那么多酒,就是想到今天要见这王八蛋,很恶心!”
“……”
“还有,请你以后记得叫他的名字,苏尘。”
“是。”
我揉了揉脸。
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陆岑音讨醉确有心事。
她对人一向礼貌。
能让陆岑音口中说出“王八蛋”、“恶心”这样的话,看来那位“黄少爷”确实挺不是东西。从王叔的意思看来,似乎陆家大小花旦争夺的四样宝物当中,有一样还在这位黄少爷手里?
尽管我心里很希望陆岑音能够当上陆家掌门人。
但这不是我想管的事。
我出门之后,步行了一段距离,吃了点小笼包垫巴肚子。
在摊市转了一圈,倒花一千块钱捡到一个小漏。
光绪年间的机械老怀表。
表是外国人发明的。
真正进入国内时间为万历二十八年,由西方传教士利玛窦传入。
后来到了康乾盛世,钟表在贵族士大夫里面流行起来,曾风靡一时。
现在故宫里面还有专门钟表馆,大部分都是那时期的藏品,漂亮的不行。
这个老怀表外形不错,已经不能跑了。
但机械师调一调,应该还能走。
让给爱藏表的人,赚几万块没什么问题。
在摊市之时,依然碰到了那位卖给我佛像金钱的油腻胖子。
油腻胖子对我印象深刻。
他瞅见我之后,笑嘻嘻地招手:“小伙,你爷爷还要不要过生日?过完公历,还可以过农历嘛!摊子上的东西随便挑,这次可以便宜点。但你可千万留神,再砸坏了东西,我不会让你走了,哈哈哈。”
我蹲了下来,对他说道:“我爷爷已经死了。”
油腻胖子闻言,瞪大了眼睛:“不能吧!老爷子才刚过生日不久啊!”
我回道:“本来不能。但生日那天他看到四仙子祝寿碎瓷瓶后,活活给气死了。我爷爷临死前还说了,他要来找你算账。”
油腻胖子肥脸吓得猛地一哆嗦,骂我是神经病。
我懒得理这个棒槌,往回走。
在走到街心公园的时候。
前面一辆车停在路边。
车引擎盖上坐了位太妹一样的女人。
她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的,一脸享受的样子,耳朵里塞着耳塞,似乎正在听音乐。
我走了过去,问道:“等我?”
女人笑了,摘下了耳塞,上下瞅了瞅我。
“真看不出来啊!”
她是陆小欣。
第五十四章 回见
尽管算到陆小欣一定会来找我。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
摊市上,肯定有四方斋的人,
我出现之后,她获得了消息,特意来这儿等我了。
陆小欣瞅了瞅我,神情带着鄙夷:“当初踢你那一脚,踢坏了不?”
我回道:“费心惦记,并没有。”
陆小欣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陆小欣呢,确实眼瞎了一次,没想到当初来四方斋卖宝的小流氓,不仅端了四方斋生意、砸了四方斋招牌、夺了两样大宝、骑在我头上拉屎。最重要的,还把陆岑音的魂给勾走了,本事还挺大。”
“姐们寻摸着,这是哪里来的天神下凡呢?打探来打探去,硬是没摸着具体门道,面具戴的一套又一套的,挺有点特么不露神仙真面目的意思,够特么带劲的!”
端生意是砸阴席。
砸招牌是江湖窜货场揭赝品。
夺宝是截胡鎏金娃娃、驭王剑。
拉屎是指密码箱之事的羞辱。
这些事我全都认。
但勾走陆岑音的魂,我不能认。
言之尚早。
陆小欣虽然长相和陆岑音有些相似,但她满口脏话、狂妄自大、目光带狠,与姐姐完全属于两类人。
我淡淡回道:“过奖了。”
陆小欣眼神冷酷,转头将一直嚼着的口香糖给吐了。
“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扶持陆岑音上位了,姐们有的是手段!接下来的两样宝物,她要是能拿到,姐们就当一条舔她脚趾头的狗!”
我说道:“祝你成功。”
讲完。
我没再理她,直接走。
“站住!”
陆小欣在后面说道。
我问道:“还有事?”
她从包里掏了一张银行卡,丢到了我脚下。
“里面有五百万,今天晚上,滚出金陵!”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吭声。
陆小欣说道:“你要是答应,姐们不再追究之前的事,你也可以从此过上安生日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在讲这话时。
陆小欣眼中溢出了浓烈的杀意。
在威逼利诱上,陆家大小花旦,倒是如出一辙。
不过。
陆岑音不管说什么狠话,眼神中始终蕴含着一丝善良与雅致。
但陆小欣给人感觉却是极端的暴戾与凶残,让人生厌。
这五百万。
其实她并不是给我的。
陆小欣之所以会出钱,无非是尚有些忌惮我后面的那些势力,公家、马萍、徐老、陆岑音。她不想鱼死网破,企图通过用钱的方式,打发我走,这是最经济的办法。
陆小欣之所以会说让我生不如死,意思是若我不滚出金陵,还要继续掺和后面之事,她必将不再忍耐,对我动刀,无论我身后有谁。
不管以上哪种情况。
她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在陆小欣的眼中。
我只不过是一条让滚就滚、想杀就杀的傻狗而已。
我相信陆小欣敢杀我。
可惜。
我并不相信她有这本事。
更何况。
我不是狗。
而是一匹狼。
我俯下身子,捡起了那张银行卡。
在捡银行卡的过程中,陆小欣嘴角上扬,神情带着无限鄙夷。
我吹了一下银行卡上面的灰尘,问道:“多少钱?”
陆小欣目光阴冷,脸带不屑:“五百万。”
我单手捏着那张银行卡。
瞬间。
卡片折断。
五块断片。
大小几乎一致。
在手掌中,倒很像捏着五百万。
别人做不到。
但我能做到。
陆小欣见状,蛮横的脸露出惊异之色。
脚下是网格状的铁窨井盖。
下面还有地下水流动的声音。
我张开了手。
掌中的断卡片,依次逐块掉了下去。
随即。
断卡片被肮脏的地下水,冲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陆小欣脸上杀意更浓,竟然格格大笑:“真够爷们的!很好,回见!”
我说道:“回见!”
她重新戴上了耳机,摇头晃脑地上了车。
一踩油门。
车发出一声嘶鸣,猛烈地窜了出去。
裴星海,已经从对手目录里删除。
替换他的,成了陆小欣。
多年以后,我想起这天的事,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选择没有对错。
只有发生了和未发生。
我心情有些不爽。
回到出租屋之后。
肖胖子还在房间里睡大觉。
我点了一根烟,手中反复搓揉着那枚假袁大头。
包浆已经很厚了。
当年小作坊八毛钱的粗制滥造货,这么多年倒被盘出了一种真品的感觉。
肖胖子闻到烟味,抽了两下鼻子,醒了。
醒来之后,他晃了晃脖子,说道:“死刀疤脸,外强中干!老子跟他斗酒,这家伙十分钟不到就提前结账走了,怂货!”
王叔不是怂货。
我在抱陆岑音进了她家门之后不久,其实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王叔放心不下陆岑音,一路跟了过来。
当天晚上。
他一直在大门口,守到了天亮。
“对了。”肖胖子立马嬉皮笑脸,问道:“昨天你去哪儿睡了,是不是跟陆家大小姐开房了去?!你知道许姐在你送陆家大小姐走后,悄悄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不?”
我问道:“什么问题?”
肖胖子回道:“她问,苏尘身上有没带计生用品,虽然陆大小姐是大家闺秀,但凡事以预防为主。你说,许姐多好一个人,这种时候她不吃醋,竟然还关心你身体。”
我:“……”
肖胖子继续问道:“你是不是那啥了她?”
我回道:“没有,我去网吧玩了一晚上帝国时代。”
肖胖子闻言,满脸无语:“这这这……你跟孙悟空把七仙女给定住之后,却跑去偷桃子,有什么区别?!”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卞五昨晚哪儿去了?”
肖胖子闻言,低声回道:“吃完饭就散土去了,说有兄弟在等他。”
我皱眉道:“金陵的?”
肖胖子点了点头:“就在江宁。”
下午没事的时候。
我们去饭店里帮了一下忙。
“酥小许”菜馆刚开业。
许清搞了优惠折扣活动,客人挺多的。
许清在店里忙得团团转,连跟我们说话的工夫都没用,看到我之后,只是不怀好意地笑一笑。
她肯定以为我昨晚和陆岑音干了点啥。
这事儿也没法解释。
一直到晚上,客人还很多。
许清催我们赶快回去,说她如果忙得太晚就在店里住,有小静给陪着,没啥问题。
我们回到出租屋之后,已经九点了。
卞五全身是血,突然走了进来。
见到我之后。
卞五立马跪下了。
“大佬,兄弟求你帮忙救人!”
第五十五章 取三送二
我惊诧万分。
卞五身手一流,无论进阳宅还是闯阴宅,皆如履平地。
今天怎么会弄成这副死样子?
我赶紧拉他:“起来再说!”
卞五却不愿意,回道:“你要不答应,卞五不起来!”
我问道:“你又何必小看我?”
卞五闻言,立马从地上起身,脸色蜡白无比。
“卞五欠兄弟两条刀子洞,补了一个,还欠一个,本不该用这种方式再求你。但下面三个兄弟,命如累卵,卞五实在想不到谁有本事能救他们,只好撕了脸皮不要,来求你救人。这次帮了我,卞五这颗囫囵头,今后压在兄弟这里!”
我回道:“讲这话见外,你先把情况说一下。”
卞五简明扼要地将情况讲了。
江宁有一座明墓。
卞五等人已经盯很久了。
前期踩点、定盘、寻口等工作,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准备妥当。
昨天晚上,是他们商定的揭锅盖时间。
但因为卞五答应了我去金陵码头点地炮。
本来几人准备晚上十一点进墓,后来推迟到凌晨三点。
点完炮之后。
卞五还若无其事陪我们到“酥小许烧菜馆”吃了夜宵、喝了酒。
听到这里。
我不得不佩服卞五。
胸怀大事,却不喜形于色。
真是一条汉子。
卞五离开饭店之后,直接去了江宁那座明墓。
三个兄弟已早在候着了。
他们进去之后,发现此墓竟是一座锦衣卫墓葬,官职颇高,里面好东西不老少。
大肉锅!
锦衣卫为明朝特色,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直接对皇帝负责。
在权力巅峰时期,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审讯。
特殊的工作属性,使大明王朝前期权臣,成为了锦衣卫的舔狗,向他们贿赂若雪花一般。
为此。
金陵盗墓行当,流传着“一卫顶八妃”的说法。
挖到一座锦衣卫墓,相当于八座明妃墓。
卞五等人非常兴奋。
卞五等人盗墓,属于南方走马阴阳派。
走马阴阳原来是一个风水派系,风水师受人委托堪舆定穴,往往骑上一匹高头大马,马走到哪个山头,不愿意走了,此处便为吉穴。
后来这个风水派系,在晚清年间动荡期没饭可吃,其中一支发展为盗墓流派。
此流派保留了走马阴阳风水师传统。
踩点之时,牵上一匹马,马在墓穴封土堆哪里停留,便在哪里下葫芦洞。
可正因为卞五等人继承了风水师传统,他们盗墓规矩颇多。
最出名规矩当属“取三送二”。
取三,就是只攫取墓室里三成宝贝。
留二,将从墓室里取出来的三成宝贝,其中两成要留下来,不能变现,待下次盗墓之时,将这些东西丢在别的墓室里。
为什么这么做?
走马阴阳派属风水盗墓流,信鬼神。
他们认为,拿了墓主人的东西,一定会被墓主人缠上。
而将取出来三分之二东西丢在别的墓室,颇有点栽赃嫁祸给鬼,将自己撇干净的意思。
骗鬼吃豆腐。
风水师的拿手好戏。
但卞五他们这次出事,坏就坏在“取三送二”这个规矩上。
由于最终只能攫取墓主人三成宝贝,他们当然是挑其中最值钱的。
这么一来。
他们为挑宝贝,在墓室里耽搁了将近一天时间。
待今天晚上,他们已经敲定带走物件,准备出来之时。
突然发现。
墓室里面的自来石关了,盗洞也被封了口。
肖胖子皱眉道:“鬼干的?!”
卞五摇了摇头:“不是,人干的。”
我问道:“被人支锅了?”
卞五回道:“没错!”
支锅,古董行当里面一句黑话。
支锅一般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支活锅,骗活人钱。
一种是支死锅,抢死人财。
支活锅,是指活生生在某处造出一个大墓,里面丢上做旧金银财宝,装成不好出手,专门勾搭发达地区富豪来将墓地里的东西包圆,把人家坑得倾家荡产之后,支锅人遁匿(马先生曾讲过一例子,网上一查既有)。
支死锅,是指看到别人在盗墓,支锅人暗中盯着,待人家盗洞打好、机关趟完、财宝上身,准备出来之时,直接封墓,把人硬生生给憋死在里面。随后,支锅人下墓,从盗墓贼身上夺了财宝。此墓即便日后被查,所有脏水都泼在了死去盗墓贼身上,春梦了无痕。
虽然两种方式都是为了谋财。
但支死锅这种做法,除了谋财,还害命。
惨无人道。
我头皮阵阵发麻。
这就是古玩。
玩得不是古,而是人!
肖胖子皱眉问道:“那你怎么出来的?”
卞五咬牙切齿回道:“我三个兄弟,用上了所有能用的家伙什,硬生生地从偏室掏出来一个最小的洞,让我钻了出来。”
我瞅见卞五浑身是血。
心中有些骇然。
卞五会缩骨功。
挖小洞,最省力,动静最小,不会被外面支锅人发现。
可见这次缩骨出洞,对卞五身体伤害极大。
“我出来之后,外面二三十个人拿刀在守着!我悄悄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人拉肚子的机会,找到一丝缝隙,逃了出来。下面的氧气,顶多只能支撑到天明,我是三个兄弟唯一的希望,如果不去救,他们全要死!”
卞五眼眶泛红,身躯在剧烈颤抖。
我问道:“看清支锅人的样子没有?”
卞五回道:“太紧张,差一点就露陷!我根本不敢看!”
肖胖子肥脸扭曲:“要不报公吧?”
卞五大急道:“不能报!”
我摆了摆手。
报公肯定行不通。
如果要报,卞五出来就去报了,犯不着来找我。
卞五等走马阴阳师,以前犯的事不少,蹲十几二十年大狱事小,指不定还会挨枪子。
更关键在于。
这种敢支死锅的人,肯定盯了他们好久,支锅人除了对走马阴阳派盗墓手法熟悉之外,必然也将卞五等人一家老小摸得细透。报了公,将支锅人给逮进去,外面的势力一怒之下,他们家属安全没法保障。
我想了一想,冷声问道:“卞五,这座锦衣卫墓的消息,到底是你们走马出来的,还是别人透露给你们的?”
卞五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兄弟,你什么意思?”
肖胖子急道:“苏子的意思是,如果你们靠自己走马出来的,支锅人怎么会对你们什么时候下墓判断的这么准!如果是别人故意透露给你,支锅人故意让你们先下去,借刀杀人取宝呢?!”
卞五闻言,身子若遭雷击,明显晃了几晃。
半晌之后。
卞五颤声说道:“金陵黄门童!”
第五十六章 孤注一掷
“还真是童家?!”我问道。
之所以要这样问。
因为在古玩行当,孙家、臧家、童家、曾家,这几大姓,比较独特。
老江湖拿到一件古玩,一般有两种问法。
比较笼统的,问这是哪种货?
人货、鬼货、神货。
这个在前面已经解释。
稍微具体一点,问这是哪家收的?
从老百姓家里祖传流下来的,叫孙家收的,寓意子孙流传。
从拍卖场所或者地摊上来的,叫做臧家收的,臧同藏,表示从收藏者手里获得。
从墓葬里挖出来的,叫做童(读成dong,第四声)家收的,童与洞,音差不多。
从别人手里偷、抢或者其它不正当手段弄来的,叫做曾家收的,意思这玩意儿曾经是别人的,但现在到了我手里。
一般很少人会直接回答童家或者曾家。
除非是固定上下游。
刚才卞五嘴里说的金陵黄门童,指的就是金陵专干盗墓起家的黄姓人家。
比如卞五,外人也可以称他为卞门童,加个定语就是“走马阴阳卞门童”。
卞五点了点头:“金陵黄门自祖上开始就是干盗墓的,民国年间属于江南八大门之一。这些年虽然势力有所衰落,但金陵黄门几乎垄断了附近几省的盗墓流派,生意做得非常大。我们是赣省的外来户,刚来的时候,曾想拜金陵黄门码头,但他们不收。”
“为了生活,我们干了几单活,尽管做的非常隐秘,但还是被他们给发现。在干完活与人交易之时,我们包了一家小茶楼,结果茶楼突然失火,差点把我们烧死。后来我们猜想,肯定是金陵黄门干的。因为此事,我们最近一直没敢再动土。”
“实话说,我们咽不下这口气!若我们不讲江湖规矩,倒也罢了。但天下人吃锅分肉,我们讲江湖规矩还这样摆弄我们,太不是东西了。最近我们打探了消息,发现金陵黄门踏勘了一座明墓,据说里面有锦衣卫玉带龙胆珠,他们准备近期动手。”
听到这里,肖胖子惊道:“玉带龙胆珠?!”
卞五回道:“对。”
明朝锦衣卫三大标配:令牌、绣春刀、飞鱼服。
但众人不知的是,第一批锦衣卫,朱元璋曾赐他们玉带龙胆珠。
火红的一颗大玛瑙,上面刻着龙。
意思是锦衣卫代表帝王之胆,谁都可抓、可审。
但后来,锦衣卫办案带着玉带龙胆珠不方便,此制便没流传下来。
单纯就玛瑙本身来讲,价值一般。
可因是朱元璋赐予的,第一批锦衣卫身上的龙胆珠,便是天价。
我说道:“你继续讲。”
卞五接着说道:“我跟兄弟们一商量,打算提前干上一票,给金陵黄门上一点眼药,弄完之后,就往北而去。但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事情非常诡异,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们故意透给我们,然后守株待兔,想将我们给支锅支死。”
金陵黄门下手如此狠辣。
让人不寒而栗。
我手中捏着那枚假袁大头。
脑子在飞速地转。
公家不能报。
我曾想到了马萍。
若开口,马萍估计会答应。
但大晚上组织这么庞大的队伍,前往江宁冲击金陵黄门支锅人,事前、事中、事后,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
又想到陆岑音。
陆岑音手下基本都是红花棍郎,与那些敢支锅杀人的金陵黄门人相比,太薄弱了。
窗外起大风了。
枯枝败叶刮得遍地都是。
一种说不出来的萧杀之感。
肖胖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道:“奶奶个腿的!要是山里下来个大老虎,把这些王八犊子给全撕巴了就好!”
老虎?!
我脑子突然一闪。
在那一刹那间。
我被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盘算了一下。
好像除了脑中这个办法之外,并没有其它更好手段。
我问道:“墓地离村庄多远?”
卞五回道:“不远,就在村庄的后山。”
我又问:“村里有牛吗?”
卞五闻言,疑惑不解,回道:“有啊,我们在踩点的时候,发现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牛,全拴在一个大牛棚里,外面还上了大铁锁。”
我再问:“卞五,你偷牛的技术怎么样?”
卞五虽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心里肯定猜出我可能有了具体方案,回道:“猪、狗都会发出叫声,牛最好偷了,一般不叫。即便要叫,我也有办法让它不出声。”
我看了一下时间。
离天亮只有六七个小时了。
我说道:“事不宜迟,速度出发。”
出了门之后。
我对他们说道:“胖子,你去加油站买几大桶汽油,顺便再买一些粗钢钉来。卞五,你马上准备偷牛以及下墓救人的家伙什。我现在去许姐店里,搞一些菜籽油来。弄好之后,我打出租车来接你们。”
此话一出。
肖胖子和卞五似乎有所明白过来,但他们没有细问,分头快速行动。
到了“酥小许烧菜馆”。
许清和小静累了一天,已经睡了。
敲开门之后,我对许清说:“我需要一些菜籽油。”
许清没多问,把一大桶油给拎了出来。
我说:“姐,你睡吧。”
许清说道:“你这状态……我怎么还睡得着?”
我笑道:“没事,我出去办点事就回。”
许清脸上担忧之色尽显:“那一定记得给我电话!”
我点头说好。
租了一辆出租车,打电话给肖胖子和卞五,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接到他们,直接赶往了江宁那个村子。
到了村里之后,我发现村里离山并不远。
估计金陵黄门的人,白天在树林里悄悄猫着盯墓,晚上则大摇大摆出来围墓支锅。
卞五先偷偷摸摸带我们绕远路,上了山顶。
锦衣卫墓就在离我们所处位置下方一百来米之处。
斜坡。
条件非常好。
我们瞅见。
在夜色当中,二十来个金陵黄门人,手中拿着砍刀,正团团围在墓边上。
我低声对他们说:“卞五,你去偷牛,十几头就行,把它们全牵到这里来。胖子,你在村里等我们通知,通知一到,立马在村里烧牛棚,让村民误以为牛棚着火,牛跑上了山,带着村民来这里找牛。但一定不能烧到房子和人,明白吗?”
他们回道:“明白。”
用牛。
纯粹是突起的大胆想法。
世间之事,无非三种手段来对付。
白的、黑的、浑的。
在前两样完全走不通的情况之下,只能来浑的。
当时。
我看着窗外被风刮起的树叶,脑海中想着卞五说差点被金陵黄门人一把火烧死之事,又听到肖胖子说到老虎,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他们走了之后。
我悄悄将一桶菜籽油,均匀地洒在了斜坡面上。
做完这事,我背靠在地沟里抽烟。
用火牛冲击他们,引起山火,引来村民。
将支锅现场给彻底搅乱、搅浑、搅碎。
只有锅里冒出大泡了。
我们才可以火中取栗,乱中救人!
成不成功。
我其实并无绝对把握。
但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
不赌。
连一点生机都没有。
第五十七章 战马奔腾
金陵黄门支锅人非常敬业。
他们或站或坐,身子始终没有离开锦衣卫墓的周围。
夜很静。
偶尔还可以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熬完今天晚上,兄弟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特么的!这几个走马阴阳的家伙,还想跟我们黄少爷斗,简直是找死!”
“咱在这儿鸟不拉屎的林子里藏了半个月,今天这锅总算彻底支愣起来了……”
“里面的玉带龙胆珠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再坚持一会儿。”
“……”
四五十分钟之后。
卞五已经牵着十几头牛上来了。
这些牛在卞五的驯服之下,显得非常乖巧,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而且,我看到牛身上背了稻草,牛蹄下面也包了稻草,走路都发不出响动。
卞五干这事儿属实一流。
我们将汽油慢慢地浸在牛背稻草之上。
卞五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动手?我怕下面几位兄弟撑不住。”
我瞄了一下时间,回道:“再等等。”
务必等到凌晨四五点。
这个时间段。
人最困,防备心最差,出事脑子反应最慢。
卞五下面几个兄弟不能拖到天亮,只能选择在这个节点动手。
我需要给卞五留足下墓穴救人的时间。
此外。
我还留了后手。
一旦出现变故,导致计划失败,必须报公。
还要留出时间给公家过来处理。
牛除了偶然拉大便发出细微动静之外,其它时候均无声响。
我有些紧张,比之前在码头点地炮还要紧张。
一来,事情发生太突然,计划比较仓促,完全不知道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二来,稍有闪失,不仅墓地里面三条人命没了,我、卞五、肖胖子也将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豪赌!
为缓解压力。
我岔开思维,转头问卞五:“这些牛,你怎么做到的?”
卞五闻言,挠了挠头:“盗门小手段,喂了点药,药效可到天亮。”
我回道:“佩服。”
四点钟的时候。
金陵黄门之人有些熬不住了。
除了两位值守洞口的人,其它人歪东倒西,坐在地上。
撑得住的在抽闷烟,撑不住的背靠背打起了呼噜。
时机到了!
我给人在村里的肖胖子发了一条信息:“动手。”
他点燃大牛棚,将村民往山上引,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再等了十分钟。
我拿出打火机。
点燃了第一头牛背上的稻草。
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卞五捡起石头,在牛臀部上狠狠地砸进去一枚钢钉。
牛吃疼,顿时嘶鸣一声,冲了下去。
斜坡上洒有菜籽油。
牛俯冲之势若雷霆,它脚下打滑,嘶叫着顺坡翻滚而下。
火借风势。
燃起了边上的枯树叶。
金陵黄门人突然见到火牛滚滚翻下,全都懵逼了。
一瞬间。
他们显得无比慌乱,纷纷从地上起身,嘴里呼嚎大骂。
“卧槽!这特么哪儿来的火牛?!”
“老四,睡尼麻痹啊,快起来躲啊……”
“……”
我们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将牛一头又一头往下面赶。
十几头火牛发出无比痛苦哞叫声,疯了一般朝下滚窜。
若战马奔腾。
似火矢疾射。
天干物燥,火苗乱窜。
今晚风很给力,整个山头开始劈里啪啦着起火来,阔叶林猎猎而燃。
效果出人意料!
金陵黄门人迄今没反应过来。
他们被火牛一冲,开始四窜而逃,生怕被山上滚滚而下疯火牛给撞到。
“救火,快救火!”
“刘汉,叫你狗日的守洞口,跑哪儿去了?!”
“赶紧上去两个人,看看山上什么情况,其它人救火!”
“卧槽!不要慌,去尼玛的不要慌!”
“……”
不慌是不可能的。
牛身上稻草绑得结实,被烧之后非常痛苦,不管不顾嚎叫着横冲乱撞。
有些干枝败叶多的地方,甚至还形成了火龙,被风一刮,席卷向金陵黄门之人。
我们赶紧找了旁边一隐秘之处藏了起来。
卞五见状,神情既欣喜又焦急,立马想冲下去进墓穴救人。
我一把拉住了他:“等村民上山!”
两位着急上山找原因的支锅人,他们在疯跑过程中,瞅了一眼山下,其中一个突然大喊道:“卧槽!老大,村里来人了!”
下面那位正指挥扑火的支锅人有些发懵。
反应过来之后,他转头对他们大喊道:“你们两个假扮村民救火,死守盗洞口,其它人先撤下来,全撤到村里去!”
“大哥,我被牛顶伤了。”
“完犊子玩意儿,蛋没顶破就走快点,村民要报警就完了!”
“都他妈快点啊,干!”
“……”
选择走是正确的。
锦衣卫墓里若死了盗墓贼。
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如果他们拿刀继续待在这里,到时公家处理案件时,询问起村民当时有谁在,顺藤摸瓜,金陵黄门可就全完犊子。
他们借着树林遮挡,速度非常快,撤得一干二净。
村里不少人已经冲上来了。
大爷大妈都有。
他们神情着急万分,嘴里一边大叫着哞,一边大骂到底是哪个狗日的,风这么大晚上还不灭灶火,烧了大牛棚。
山火虽已点的到处都是,但一时半会儿形不成大规模烧山之势,烧不死人。
牛对村民来讲,是非常重要的财产。
村民完全顾不得火,纷纷去寻牛、牵牛。
现场一片混乱。
我向卞五招手。
两人乘乱快速地摸到了墓边。
金陵黄门还留了两个人。
此刻他们正假装丢了牛的村民,着急忙慌地找牛。
但这两人脚步却始终没离开锦衣卫墓周围。
我示意卞五先趴壕沟别动。
我单独走了过去,对他们说:“二虎,你们家牛不是在那里吗?!”
这两个货还以为我是村民,回过头来:“哪儿呢,在哪儿呢?”
“就在那!”
我手向前面一指。
他们两个朝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手掌呈刀,迅疾出手,将他们砍晕在地。
边上的村民全在专心致志一边躲避着山火,一边找自家牛,压根没人往我这边看。
卞五迅速地从沟里爬起来。
他怀里抱着小型药包,如同老鼠一般,进了盗洞。
正在此时。
肖胖子已经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
我急问道:“村民有没发现你?!”
肖胖子回道:“肯定发现了啊!不过我说自己是李老头家的外甥,上厕所发现牛棚着大火,牛全往山上跑了。正好牛棚里一头牛被火吓得往后山窜,他们全信了!”
我回道:“聪明!”
肖胖子和我,迅速将那两位晕了的金陵黄门人抬到了边上壕沟。
我听到墓地里发出一声闷轰。
卞五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自来石头给炸了。
这一声炸响。
周围那些村民全吓得一阵尖叫,慌乱一片。
第五十八章 江湖路远
我们也没工夫管村民。
冒着洞口冒出来熊熊的烟,迅速下去。
刚进洞口,眼见卞五背上扛一个,后面还跟着两位脸色蜡白的人。
我和肖胖子一人架一个,拖着他们,快速出了盗洞。
有脑子灵光的村民已经反应过来。
“有盗墓贼,快报警啊!”
“千万别让他们给跑了!”
“……”
几位壮实村民已经顺着山坡冲了上来。
我们要的就是让村民发现。
在一片慌乱之中,村民肯定看不清我们的样子。
凭我们的身手,村民也逮不到我们。
主要原因在于。
在边上壕沟,我们还特意留了两位晕着的金陵黄门之人。
金陵黄门支锅借刀杀人。
我们也给他们上一点眼药。
村民报警之后,那两位晕哥被公家逮到,看他们怎么来解释今天晚上的事。
但临走之前,卞五瞅着边上两位金陵黄门之人,目光涌出杀意,拔出了腰刀:“我要把他们给干掉!”
说完,他就想动手。
我沉声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卞五闻言,只得咬着牙作罢。
我们一人架一个,在山林间不断穿梭。
十几分钟之后。
彻底把追过来的村民给甩开。
我们气喘吁吁地奔了半个小时,已经来到了山边一个大水潭旁边。
走马阴阳派几个人,全部趴在水潭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看来他们在墓室里脱水比较严重。
喝完了之后。
卞五招呼他们起身,带领着他们,摊开了双掌,掌心朝天,左手搭右手,靠在额头,向我和肖胖子跪拜,拜完一下,双手撑地起身,再叩首拜,连续三次。
这姿势叫三叩九拜。
源自于道家拜祖师大礼。
传至江湖中,稍微简化改进,被称为“献头礼”。
我和肖胖子大惊,赶忙拉他们起来。
卞五红着眼眶,脸色无比肃穆地说道:“兄弟,我们四人从今日开始,鞍前马后、刀山火海,脖子上的脑袋但凡有点作用,你们尽管拿去顶雷!”
我说道:“不用见外。你们必须速度回老家,安顿好家人!”
“东西拿出来!”卞五说道。
边上一个人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锦衣卫玉带龙胆珠!
卞五说道:“玉带龙胆珠!金陵黄门这死梁,我们结下了。几位兄弟在墓下的时候已经商量了,此次即便是死,也会亲手毁了玉带龙胆珠,不让金陵黄门得到。”
“今天既然得以生还,这东西你们一定要收下,否则就是不认我们走马阴阳几位弟兄!”
其他几人齐声说道:“请一定收下!”
我和肖胖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回道:“好!”
将卞五手中玉带龙胆珠给拿了起来。
卞五四人冲我们抱拳头,朗声说道:“青山不改,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说完,他们快速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我和肖胖子也不敢在此多逗留。
两人绕着远路,继续转过一道山口,来到了另一个镇子上,到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洗澡休息。
一晚上紧张。
现在彻底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肌肉有些酸疼。
这些酸疼,并不是累的,而是紧张的。
惊心动魄的一夜!
躺下去之后。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之后发现。
手机里四五十个未接来电,绝大部分是许清的。
意外的是,其中有三个还是陆岑音的。
我给许清回了电话。
许清电话一接通就哭了:“你们到底在哪儿啊……”
我顿时有一些歉疚。
临走之前,答应给她回电话的。
估计自从我们走了之后,许清一直没睡,白天也没心思做生意。
我说道:“姐,我们好着呢。”
许清还在哭。
肖胖子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许姐,你要再哭,可就把我们给哭死了哈。”
许清听到这话,才破涕为笑,说道:“一张臭嘴,什么都乱讲!”
我说道:“事办完了,我们马上回。”
许清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
她从来不问我们办什么事。
哪怕她再担心。
听到我这样说,许清回道:“小弟,你们没事就行。对了,你记得给岑音姑娘回一个电话,她也打不通你电话,来店里找你好几次了。你可千万不能做那种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小混蛋哈。”
我:“……”
挂完电话。
肖胖子在旁边哈哈大笑。
我暗自寻思。
如果回去跟许清解释,其实那天晚上自己在网吧打了一晚上帝国时代,她还能信么?
陆岑音的电话,我没回。
主要原因在于。
我即便回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两人找了一家饭店,吃了点饭,打了一辆车,往城里赶。
在车上,我考虑了一下。
玉带龙胆珠是金陵黄门要的东西。
为了这东西,他们甚至敢支死锅杀人,可见玉带龙胆珠对金陵黄门的重要性。
现在不能出手,放在身上也极不安全。
必须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先安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能安置这东西的人,竟然会是马萍。
也许是因为她势力比较大,能够与金陵黄门对抗?
我与肖胖子在新街口分别,将玉带龙胆珠给了他。
“这些天你先别露面了,直到我来找你要东西!”
“明白。”
我回出租屋。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陆岑音竟然正在院子外面等,神情显得非常着急。
她见到我之后,有一些生气:“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我回道:“手机没电了。”
陆岑音压根不信,伸手就来掏我裤兜里的手机:“我不信!”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没对你动手动脚,你最好也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陆岑音气急,脸涨得通红:“你放开我!”
我放开了她。
开了院子门,她直接跟了进来。
我转身皱眉问道:“有事?”
陆岑音回道:“进房间再说。”
到了房间,陆岑音神情无比急切地问道:“苏尘,卞五哪儿去了?”
我瞅着她。
没吭声。
因为我不知道陆岑音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陆岑音说道:“你别老是冷冰冰的!我在问你话呢!”
我回道:“你也知道卞五是干什么的,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陆岑音闻言,说道:“你跟他打电话,问一问他在哪儿。”
我回道:“手机没电了。”
陆岑音说道:“那你赶紧充电啊!你手机充电器在哪儿呢?”
尔后。
她开始在我床头急匆匆地找充电器。
我倒了一杯茶。
自顾自喝着。
斜眼瞥见陆岑音妙曼的背影,腰部以下优美而诱惑的曲线。
回想起前天晚上。
真的太可惜了。
第五十九章 神仙洞
陆岑音在床头找了一会儿。
没找到。
她回过头来,看到我正瞅着她背身性感之处,立马转身,坐在了床上,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好看吗?”
“好看。”
“那你还不帮我联系卞五?!”
“不想联系。”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叫我做什么,我全都要答应呢?”
“……”
“前天晚上,我们虽然睡在一起,但那是你提出来的赌局输给我的。这个不算你完成了我的条件,你现在还不是我老板。”
陆岑音闻言,气乎乎地白我一眼,回道:“我知道!但我找卞五真有急事,十万火急。”
我说道:“卞五在哪儿,我确实不知道。”
我并没有说假话。
卞五已经回赣省去安顿他家人了。
他的手机卡,肯定会换掉。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我根本不清楚。
见陆岑音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我报了卞五电话号码给她,让她自己打。
手机通讯录里人并不多。
几乎每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我都能背出来。
之所以不用自己手机,因为我刚才撒谎说,手机没电了。
那么,它一定是没电。
九儿姐告诉我。
古玩真或假。
全凭口雌黄。
换成其他事情,也是同样道理。
陆岑音掏出自己手机,赶紧给卞五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她把电话挂了,神色非常颓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半晌之后。
陆岑音又问道:“你还有别的盗墓朋友吗?”
我摇了摇头:“盗门我只认识卞五。”
陆岑音闻言,一张俏脸神情变幻莫测,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秀眉紧蹙,纤手不断在交叉搓揉,嘴里一会儿说“不行”,一会儿又说“这样做太危险……”
一会儿之后。
她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马上拿起了电话。
我看到她电话上面的摁键。
一一零。
我立马探手将她电话给挂了。
陆岑音见状,诧异不已:“你干嘛呢?”
我回道:“卞五是盗门中人,你先前急匆匆来找他,找不到又要报公。我和他是朋友,有必要知道你想做什么。”
陆岑音闻言,满脸无语:“哎呀!我报公不是为了抓卞五……我还是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爸爸想要的四样宝物之一,第三样是玉带龙胆珠!”
我心中顿时狂震,但神情未变,问道:“什么珠?”
“玉带龙胆珠!一位叫范青之人的东西,他是江宁人,明朝第一批锦衣卫。江宁县志记载,范青下葬之时,玉带龙胆珠与他一起陪葬了。朱元璋赐予第一批锦衣卫玉带龙胆珠之事,只在史书上有过记载,但现实中却从未面世。”
“为此,凡金陵古董界之人,无不想找到范青墓所在,看一看玉带龙胆珠什么样子,我父亲更想了此心愿。可一直以来,我和小欣都没找到。之前,我曾女扮男装闯裴星海的阴席,就是担心小欣已经找到了范青墓。”
“前一段时间传出来消息,金陵黄门人找了范青墓,他们还打了一个神仙洞下去,确定里面有玉带龙胆珠。”
我脑门直跳:“谁打的神仙洞?”
陆岑音反问:“金陵黄门啊,怎么了?”
我终于知道卞五被人支死锅的症结所在了。
神仙洞是近几年从国外流传进来的盗墓技术。
对一些穹顶不厚、墓穴较浅的古墓,先大致勘测好棺椁所在方位,再用管状机器,垂直打一个小洞下去。尔后,洞里放入红外拍照小机器人,小机器人进入墓穴,探测并拍摄出里面陪葬品的样子,最后用线将小机器人给拉出来。
小机器人取出之后,将拍摄照片洗出。
若有价值,立马组织人开挖。
没有价值,直接将神仙洞给封住。
神仙洞这种技术,对付下面棺椁已腐烂了的浅墓,几乎百发百中,省下不少精力。
对一些石棺大墓,神仙洞则没太大作用。
盗墓行当,随着科技发展,也在与时俱进。
金陵黄门作为几百年盗墓家族,引进这种先进技术属意料之中。
范青墓是浅墓,神仙洞又比较小。
纵使卞五等人经验丰富,他们进去之后也难以发现,还以为找到了未曾被人打开过的“封坛肉”。
结果。
金陵黄门见鱼已上钩,立马围墓支死锅。
我回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陆岑音继续说道:“老爷子之前还定了规矩,获得玉带龙胆珠,可置换、可买,哪怕拼红花,但陆家人不能下墓,即便我们找到了范青墓也不行!”
“我和小欣同时探听到这个消息,先后偷偷接触了金陵黄门少东家黄慕华,想提前预定玉带龙胆珠。谁知道,黄慕华不要钱、不要物,他竟然要……”
讲到这里。
陆小欣满脸通红,顿了下来。
真是冤家。
我救一次卞五,竟然又与陆岑音扯上关系了。
到底是金陵太小,还是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
我对黄慕华提出的要求很好奇,问道:“他要什么?”
陆岑音大恼道:“这个王八蛋竟然说,我和小欣,谁愿意给他做小,他就免费将挖出来的玉带龙胆珠给谁!小欣性格太偏执,为了掌管陆家,什么都敢做,已经答应他了!”
“我昨天去见黄慕华,就想和他搞好关系,再认真谈一次判。我不想让小欣跌入火坑,也不想丢失玉带龙胆珠!小欣如果跟了他,不是单纯获得一颗玉带龙胆珠那么简单,陆家的产业可就彻底完蛋了,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
对于急切想保护陆家产业、关爱自己妹妹的陆岑音来讲。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陆家,完全没法与势力横跨几省的金陵黄门对抗。
一旦陆小欣跟了黄慕华。
可以预见。
以陆小欣那种性格。
在不久将来,四方斋肯定会被黄慕华吞并。
接下来,金陵黄门吞并影青阁,进而吞并整个陆家,形成盗、销一条龙产业链。
这才是黄慕华的真正目的。
陆岑音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所以。
前天晚上,她才为了释放而买醉。
我不动声色,问道:“你今天找卞五,是想让他帮你下范青墓,提前取了玉带龙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