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一张一弛
我问道:“哪个国家?!”
陆岑音回道:“先把解药给我!”
我说道:“时间已经不够了,你还没将情况说完。”
“你现在马上去刷牙,可以再支撑半个小时,等你讲完,我再给你。”
陆岑音完全不知道真假,只得咬牙骂了一句无耻,匆忙跑去卫生间刷牙。
为了展示我说话算话的态度。
我先将衣服给穿了起来。
等她出来了之后。
她神情变得极为不耐烦,说道:“你有问题赶紧问!”
“哪个国家?”
“澳洲!”
“他还说了什么?”
“除了报坐标,就说了一句话‘岑音姐,我们刚摆脱了他们!我爸说了,你赶紧去这几个坐标点,也许能找到老司理!等我空了,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然后他就匆匆挂了电话。我托人查过这个号码,这是临时号码,具体是谁打来的根本不知道。”
“八个坐标点,你怎么选择了第四个坐标?”
“我接到电话之后,已经没航班、没列车了,匆忙开车走高速来的邙山。这个坐标刚好在我们进邙山的路边,属于最近的一个,碰巧撞上了。”
“没骗我?”
“你可以查一下金陵来邙山的高速线路,也可以自己去问王叔他们。”
“你这么天真烂漫吗,给你坐标你就来了?”
陆岑音闻言,美眸怔怔地盯着我。
半晌之后。
她说道:“我平时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像你一样有空抽丝剥茧。只要逮着了线索,我就不想放过。更何况,我觉得对方非常真诚,比你真诚一万倍!”
我瞅着她柔弱而无助的模样。
顿时心疼了。
我站在窗边。
手中反复搓揉那枚假袁大头。
思考着这位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陆岑音说道:“解药拿来!看到你摆这个臭姿势就烦!”
我回头问道:“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陆岑音瞪大了眼睛。
她很想问。
但又抹不开面子问。
我向她勾了勾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陆岑音闻言,反而退了两步:“我不信你!”
我说道:“这人是宋掌柜……”
陆岑音无语道:“你有毛病!”
我没毛病。
只是在故意逗她。
我笑着说道:“你先别怼我,听我把话说完。我意思是,这人是宋掌柜的儿子。”
陆岑音:“……”
我解释道:“八个坐标全是花叔做的局。坐标的最先来源,是老司理派刘婶和宋掌柜去杀花叔,花叔假死,故意泄露坐标给他们两人。”
“也就是说,最先知道这些坐标的人。刘婶、宋掌柜、老司理,后来由于余风参与了寻琴行动,他反推测出来了坐标,导致疯虫也知道,我就是从疯虫手中获得的线索。所以,你这条消息来源,最大的可能就是宋掌柜。”
陆岑音问道:“凭什么?”
我回道:“你别忘了,老司理为了控制住宋掌柜,宋掌柜的老婆孩子一直在国外被人给监视着,他们人就是在澳洲!”
“我猜测,老宋在死之前,曾把坐标通过什么方式告诉了他的老婆小孩。老宋死了之后,由于监视他老婆小孩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老司理可能放松了对他们的管控,他老婆小孩最终获得了摆脱,给你打了电话,把坐标告诉了你。”
“你仔细琢磨一下他那句话,就能完全理解。”
其实坐标还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陆小欣。
据疯虫说,陆小欣曾逼问过他。
他本来想拿出坐标跟陆小欣合作,两人直接起义。
结果陆小欣太毒了,不仅拿了坐标,并打算将疯虫杀了。
但我没跟陆岑音讲这事。
省得她想到陆小欣又要跟我纷纷扰扰。
陆岑音听完傻眼了。
她问道:“宋掌柜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回道:“也许是对老司理无声的反抗,也许心中存在一丝良知,也许他想帮单纯善良的陆家大小姐。”
宋掌柜确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上次我和陆岑音弄出了地主老财扛米袋,对上面那个肚憋油机关抓耳挠腮,根本无法打开。
后来那把机关的钥匙,竟然是从查封左老板抱古轩店铺里面涉案物品中找到的。
一起参与给抱古轩清点涉案古董的专家当中,就有宋掌柜在。
我当时曾怀疑,老宋故意将这把机关钥匙悄悄丢在涉案物品当中,给了我。
宋掌柜死后,陆岑音不仅向外隐瞒了宋掌柜是一位卧底的身份,还给了一笔钱汇给他在国外的老婆小孩。
陆岑音心性的温暖,竟然可以感化敌人。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陆岑音神情有一些黯然:“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只是个假局。”
我说道:“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老司理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宋掌柜儿子最后那句空了还会跟你联系,证明他还掌握了其他重要线索,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线索,掀开老司理这块铁桶的缺口。”
陆岑音问道:“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她终于用了“我们”这个词汇。
证明对我的心态已经些许变了。
今天算比较成功。
不仅微调了我和她僵硬无比的关系,还知道了一条暗中无比重要的线索。
我回道:“宋掌柜儿子的线索,我们可以先等着,但现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们抓紧去做。”
陆岑音问道:“什么事?”
我说道:“老司理昨晚在邙山,被我一脚至少踹翻了好几条胸肋骨。肋骨断裂是非常危险的事,严重会捅破内部脏器而亡。他身边肯定也带了医生,但像这种重伤,光靠医生不行,必须要立即去正规医院手术,转移到别的地方做手术,存在巨大风险。”
“我推测他们为了不耽误时间,会选择在邙山动手术,而邙山这个地方,敢进行这种手术的,无非就几家二甲医院。当务之急,我们要立即分头行动,去这几家医院的骨科住院部,找出这个老王八犊子!”
如果此事发生在金陵、魔都、津门这种大城市。
找都不用去找。
因为医院实在太多了。
但发生在邙山,我们寻找的范围将极大缩小。
之所以昨晚不立即去找。
我主要担心打草惊蛇。
一旦我们昨晚在医院出现,也许老司理下属会临时决定连手术不做,迅速转移,那就完蛋。
而现在去,是最好时机。
要么他在手术中。
要么他刚做完手术
正是他们思维放松麻痹的时候。
有的时候。
给对手稍微松口气。
也是给自己争取最佳的出手时机。
文武之道。
一张一弛。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交给时间
陆岑音说道:“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我说道:“我这边的人,与老司理那些保镖在引火烧身局的时候都交过手,他们能看出来。为避免意外,不能让他们去医院找人,因为容易引起兔子受惊。所以这次去医院找人的任务,需要你身边的护宝红花出手。”
在邙山,陆岑音等人只是埋伏在了溶洞边上,出声喝止了一下,老司理那些人并没见过他们。
陆岑音问道:“哪几家医院?”
我说道:“我之前看过地图了,邙山离阳市不远,整个阳市有六七家二甲以上医院。”
“但距离邙山最近位置有三家,骨科医院、第一中医院、二附院。”
“为了确保不遗漏线索,这些二甲以上医院都要派人前去,重点是位置最近的三家医院。人不能多,一家医院派一人,装成去骨科看病就行,在同一时间,进入各家医院找。”
陆岑音又问道:“具体的找法呢?”
我想了一想。
老司理太狡猾了。
他扮成朝天鼻,身边的人其实都不知道他身份。
而且,他每一次执行任务的保镖都不一样。
比如,在第三个坐标点引火烧身局之时,跟我们打斗的马天川等人,就没出现在第四个坐标点。
可我估摸着。
从那天夺琴末尾马脸保镖叫朝天鼻撤退的对话来看,那位马脸保镖一定知道朝天鼻的身份,而且肯定会一直待他身边。
我说道:“主要是在骨科住院部找马脸保镖,在病房里面找朝天鼻。”
“一旦发现情况,别吭声,立马通知我们。”
陆岑音点了点头:“行。”
我对她说道:“岑音,我们开始合作吧。”
陆岑音回道:“仅此一次!”
我想过去拉她的手。
她一把打开了我:“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别动手动脚!”
我问道:“……”
陆岑音问道:“解药呢?快半个小时了!”
我挠了挠头:“这药有点恶心,你闭上眼睛,我直接放你嘴里,省得你见了吃不下。”
陆岑音闻言,神情犹疑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鼻尖闻着她身上那独特的香味。
瞅着她薄而小巧的樱唇。
我心中顿时柔情乍起,俯身想亲过去。
陆岑音突然睁开了眼睛,而且嘴巴还特意张开了,美眸冷冷地盯着我,一副有种你来的神情。
我只得立马停下。
陆岑音下巴上扬:“来啊,看我不咬死你!”
我咽了一口唾沫:“那什么……我忘拿解药了,现在去找冯晚林。”
陆岑音顿时怒了,手中匕首一亮:“姓苏的,你刚才在耍我呢?!”
我赶紧出了门。
她想追出来。
但可能考虑到外面有人,动了刀若不真捅进去,又不大好收场,追了两步,气乎乎地回去了。
我还听到她在房间里小声嘟囔:“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东西!”
心中略微有一些诧异。
或许。
这丫头早知道我耍的奸计,只不过需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刚才哭是真哭。
能看出这丫头内心的纠结、委屈和痛苦。
这些确需要释放。
交给时间吧。
时间会治愈一切。
我会一直等她。
……
当天下午。
我和陆岑音召集了影青阁的护宝红花,交待了他们任务,并告诉他们,下午四点前,务必准时赶到各家二甲医院,四点整准时进入各医院骨科寻找,不许暴露身份。
他们全领着任务去了。
我开着陆岑音的车,往市区方向去。
临走之前。
小竹问道:“哥、岑音姐姐,要我陪你们一起去吗?”
肖胖子一把扯着小竹,硬生生往房间里扯:“你去啥子去,咱们在这里跟黑炭斗地主!”
房间里无比纠结的对话传来。
“……我不跟你们斗地主……哎呀,我就当成影子不行吗……”
“这地主必须斗!”
我们将车停靠在离那三家重点医院比较近的一处地方待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
独处的时光非常舒适。
至少。
我感觉是这样。
从六点开始。
陆续有电话反馈过来。
答案均是没有找到马脸保镖,也没有找到朝天鼻。
我们每听完一个电话,都觉得灭了一盏灯。
以至于。
手中的盒饭都吃不下了。
到最后。
只剩下一家骨科医院的情况没反馈。
这家医院是王叔去的。
成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陆岑音想给王叔打电话。
我让她别打。
估计王叔正在办事。
又过了半个小时。
王叔的电话终于反馈过来了:“大小姐、苏先生,骨科医院住院部全找遍了,没有找到。但这里却有一个异常情况。”
我问道:“什么异常情况?”
王叔回道:“这家医院除了住院部,还有一栋三层的独立专家楼,一直用来专门接治有头有脸人物的。我打听了,这栋楼昨天晚上突然封了,据说住进了一位身份尊贵的病人,但到底住了什么病人,根本打听不到。”
我问道:“混不进去?”
王叔回道:“完全没机会!门窗均紧闭,外面有不少人在转来转去,他们的样子在散步,但从手脚的姿势来看,好像全是保镖!”
我再问道:“有在邙山上遇见的保镖吗?”
王叔回道:“全是生面孔!”
其实问了也白问。
那晚天色比较黑,看不大清楚保镖的样子。
而且,按老司理的尿性,他也会换人。
我回道:“你先死盯着!我想想办法!”
挂完电话。
我竟然有一丝紧张。
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老司理就在这栋专家楼里躺着不能动弹。
可采取什么办法能进去呢?
硬闯肯定不行。
要万一里面住的是其它大人物,搞出事情来非常麻烦。
卞五?
冯晚林?
不能做到百分之百保险,还容易惊动兔子。
当务之急必须尽快确认专家楼里面病人身份。
陆岑音秀眉紧蹙:“这要是在金陵就好了……这种封专家楼的事,医院院长肯定知道相关情况,如果有熟悉的人脉,侧面向院长打听,再综合加以分析,基本能猜个大概。”
熟悉的人脉?!
我脑子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徐老!
他前段时间不是在豫省阳市考古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求见徐老
上次崔先生抬棺材夺西周四足兽面纹鼎。
他曾告诉我,徐老带队在豫省阳市考古一座西周墓。
从时间上来看。
离现在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
这种西周墓考古发掘,时间长达一两年以上的都有。
我来这里之后,一直在疯狂与老司理做局、反做局搏杀,完全忘记了这茬子事。
以徐老这种泰山北斗的地位,他如果在阳市考古,官面上的人物肯定要重视陪同。
徐老完全有人脉可以打听到骨科医院专家楼的情况!
我瞅了瞅陆岑音。
陆岑音问道:“怎么了?”
我回道:“我刚才被你一句话点醒了,看来我们真是天作之合!”
陆岑音说道:“你跟我讲正事就行,打情骂俏找别人去!”
我赶紧拿出了手机,给徐老打电话。
电话响了四五遍。
没人接!
我又打电话给崔先生。
崔先生倒是接了:“苏尘,什么事?”
他讲话永远这么直截了当,没有一句废话。
我问道:“崔先生,徐老还在不在阳市?”
“在。”
“我有急事找徐老,他怎么不接电话?”
“他正在给考古队开会。”
“大概多久能结束?”
“预计半个小时左右。”
“好!麻烦你转告徐老,让他散会之后给我回一个电话。”
“没问题。对了……”
“怎么了?”
“上次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之事,别跟徐老提。”
“明白!”
这事之前崔先生曾交待过我一次。
丢鼎是徐老毕生的耻辱。
让我当作没发生。
不去揭他这道伤疤。
陆岑音见我打完了电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亏你能想到徐老。”
这是自从陆小欣之事以来,她第一次笑。
车窗外的微风,轻拂她的青丝,淡淡的香味传来,灯光的余晖映衬着她漂亮的脸蛋,迷人而温暖。
一时之间。
我看得有一些发傻。
陆岑音觉察出来,立马敛笑正色,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嘴里嘣出一个切。
半个小时之后。
电话响了。
徐老那边声音有一些嘈杂,似乎在跟别人作别。
“小苏,你好久没跟我打电话了。”
“徐老,您现在在哪儿呢?”
“在阳市回慧云酒店的路上,你今天怎么想起跟老头打电话聊天了?”
“我也在阳市,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
“你什么时候来阳市了?”
“一言难尽……不知方不方便来见您?”
“当然方便!上次我曾说欠你一餐饭,到现在还没履约,你既然来了阳市,咱爷俩正好可以逮机会好好唠唠。”
“行!我来慧云酒店找您!”
事不宜迟。
挂完电话之后。
我一脚油门往慧云酒店开去。
慧云酒店不远。
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进入酒店大堂,瞅见徐老正背着手,跟一些学院派模样的专家学者聊天,似乎讲到了很高兴的事,精神矍铄,笑呵呵的,人显得年轻了好多。
崔先生一直不离徐老左右。
他先见到了我,附耳提醒徐老。
徐老转头看到我,先微笑点了一下头示意,又转头对着那群人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放几天假,好好休整一下,争取在月底清理完。”
那群人走了之后。
徐老快步走了过来,瞅了瞅我和陆岑音,笑问道:“两个小家伙还没结婚呐?”
陆岑音闻言,有一丝脸红,羞赧回道:“您老可别误会,我和他不大熟。”
徐老哈哈一笑:“呦!这看起来是闹别扭了!没关系,小情侣嘛,床头打架床尾合。”
我忙不迭回道:“您老说得对!”
陆岑音余光瞥着我,轻咬嘴唇,低声呢喃:“对你个头!”
见到徐老之后,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落定之感。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徐老带着我们去了酒店一间会客室。
崔先生开了门之后,依旧背着手,在外面等着。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
这间会客室应该是被考古队给包下来了,我见到里面有不少考古工具以及西周墓的内部构造展板示意图。
徐老亲自给我们泡了茶。
依旧是徽州炒茶。
我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冒昧打扰徐老,实在有一项万分紧急之事。”
徐老罢了罢手:“我们之间不用客套,但说无妨。”
我开门见山说道:“阳市骨科医院有一栋专家楼,昨晚里面突然住进了一个病人,专家楼立马被封了。我猜测,这个人可能是我的仇家。但因为外面的安保措施太严格,我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无法探听到任何消息。”
“今天来找徐老,其实就是想问一下徐老是否有人脉,能不能打听到里面住院之人的身份。即便是不能打听到病人身份,探听到入院准确时间、年纪多大、所受何伤也行。”
徐老听完之后,眉头紧皱,没有回话。
陆岑音见状,忙不迭说道:“徐老您是不是为难?这事情对我们比较重要,而且……”
我轻轻拉了一下陆岑音。
阻止她再说下去。
徐老是德高望重的大学老教授,一心做学问。
除非涉及像驭王剑这样的事,若让他掺和私人江湖仇怨,确实强人所难。
如果他实在不愿意。
我只能另外想办法。
徐老似乎看透了我们心思,呷了一口茶,慈爱地笑道:“两个小鬼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想帮?”
我也诚恳,点了点头。
徐老说道:“古董江湖仇杀恩怨,从来没停止过。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生。但如今年纪大了,一心做学问、带弟子,能不掺和尽量不掺和。”
“若是别人找我办这事,我定然拒之门外。但你们开了口,我不仅要帮,还要送佛到西!”
我和陆岑音对视了一眼。
陆岑音说道:“徐老您这是……”
徐老说道:“因为我相信你俩!你们的仇家,定然是古董江湖良知的仇家,绝不会是私人恩怨!”
我心中顿时袭来一股暖流。
这就是老一辈鉴宝大师的坚守!
在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像一位黑暗中孤独前行的猎人,突然遇见了一位技艺无比高超的老猎手,甚至想将老司理之事合盘托出,问一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为我指点迷津,可不可以借我一把枪。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忍住了。
事情太大。
徐老太老。
将他拉扯进来。
不厚道。
徐老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无比恭敬地答应着徐老。
几分钟之后。
另外一个电话打过来。
徐老接听完这个电话,坐下来对我们说道。
“病人凌晨三点半入院,胸肋骨多处断裂伤,年纪与我差不多,属于危重病人。”
我脑瓜子顿时嗡地一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东风吹、战鼓擂
这几个信息。
完全能够对得上!
徐老问道:“是否跟你们要找的人相符合?”
我点了点头:“完全吻合。”
徐老解释道:“医院院长刚才说了,专家楼其实是私人股份单独所建,依靠骨科医院的技术力量,作为专门为有头有脸的人提供诊疗服务的高档场所,平时从不开放。要接诊客人,需要院长接到私人股份老总的电话。”
“凌晨三点左右,私人股份老总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他们紧急开放这栋专家楼。由于专家楼在筹建之时,与骨科医院方面有保密要求,不得探听以及泄露入住专家楼病人的身份,院长所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
有这些其实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于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
老司理住进去,他肯定不会用真名,张三、李四、王麻子……
再说。
我们本来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无论骨科医院的院长、打电话的私人股份老总,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住进去的人真实身份是谁。
老司理的人脉如此庞大。
马脸保镖只要稍微转几道电话,就可以安排老司理顺利住进去。
我不能再等了。
因为战机稍纵即逝。
我向徐老表示万分感谢,并说自己马上要去办事,等事情了结之后,再过来拜访他。
徐老闻言,皱眉问道:“你们有办法进专家楼找人?”
办法倒是有。
但也不是特别保险。
我打算让冯晚林用彩门那一套,赢得短暂的机会,让卞五带着我们乘机偷摸溜进去。
没确定病人的情况之前,这事情不敢做。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身份,即便是冒险,不做也得做了。
我回道:“还在想。”
徐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呐……”
讲完之后。
他再次拿起了电话。
这次特意用了外音。
对方接通电话之后,声音非常之恭敬:“您好!徐教授!”
徐老说道:“黄院长,刚才我把你讲的信息反馈给我朋友了,他们很感兴趣。”
黄院长语调无比惊讶:“病人的信息?”
徐老呵呵一笑:“不是对病人的信息感兴趣,他们对骨科医院专家楼的运营模式非常感兴趣。我这两位朋友是闽省过来的投资商,做医疗行业的,一直想来阳市进行投资。”
“前几天我还把他们介绍给了阳市的胡主任,胡主任的意思,让他们自己先到处转一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今天晚上我陪他们吃饭,他们告诉我,这几天在考察时候,听阳市的同行多次提到过你们骨科医院的专家楼,很想去看一看。”
“我之前也没你的电话,所以刚才不是叫胡主任打电话给你,让你给我回电话过了么?就是替他们问这事!我这两位朋友明天准备离开阳市,打算今晚去你们专家楼转一下,主要听一下介绍、参观一下内部设施、拍几张照片什么的。”
“时间不会太久,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我想着这事实在太小了,大晚上的,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麻烦胡主任,毕竟打电话给他,他还是要让你来安排!所以,我干脆冒昧直接打电话给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黄院长听完,恍然大悟:“我说您老怎么突然问起专家楼的事来呢,敢情是因为这事……不过,现在专家楼有病人在里面,而且,这专家楼虽然是骨科医院在具体管理,但其实还是私人股东说了算。”
“您那两位考察的朋友,能不能推迟两天再去专家楼?到时病人走了,我亲自介绍、亲自带他们去参观!”
徐老问我们:“你们确定明天要走,过两天行吗?”
我回道:“机票已经定好,我们明天去魔都,准备转道出国。”
徐老对着电话说道:“这就矛盾了……要不这样吧黄院长,我还是让胡主任直接给那位建专家楼的私人股东打电话吧,省得你为难。胡主任毕竟是分管卫生健康的领导,那位私人股东应该会卖他的面子。”
黄院长一听,态度立马变了:“徐教授,您可别啊!专家楼虽然是私人股东建设的,但毕竟还受医院管理呢!您这让胡主任打电话给那位股东,一来,胡主任会怀疑我对医院的整体控制能力,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二来,领导还可能觉得我不听他的指挥,准备起义呢!”
“这么着吧,您让两位投资的朋友现在过来,我带他们去参观。”
徐老一拍自己的脑袋:“抱歉抱歉!你看我这搞了一辈子古董的,把脑子都搞僵化了,幸好黄院长快人快语提醒,老头子要真的给胡主任打了电话,可把你给抹黑了。哎呀……改天咱们约起来吃一餐饭,当面向你谢罪。”
黄院长回道:“不敢!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只要别影响病人休息就行。”
徐老说道:“请放心,我会交待好他们。”
黄院长说道:“那成,我在办公室等他们。”
这一波操作。
直接把我和陆岑音折服了。
徐老之前那通打听消息的电话,直接拨给了黄院长的上司胡主任。
胡主任让黄院长立马给徐老回电话。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电话转接过程。
可从态势上,徐老就先压倒了黄院长。
第二通电话,当黄院长觉得事情不好办之时,徐老再次轻描淡写地提及了胡主任,瞬间化将阻力与无形。
四两拨千斤。
没有几十年与公门打交道的经验,压根没这水平。
姜还是老的辣!
江湖不全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得学!
我向徐老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徐老!”
徐老微笑说道:“希望你们今天投资考察有大收获。”
“当然,你们也不能破坏地方的营商环境。”
我回道:“明白!”
我们向徐老作别。
崔先生带我们出门,开车门依旧手挡车框,防止我们撞头。
离开慧云酒店之后。
陆岑音问道:“现在我们怎么打算?”
我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冯晚林,一边咬牙回道:“没什么打算!东风吹,战鼓擂,这次要让老王八犊子知道老子是谁!”
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死拜
陆岑音闻言,立马将我的手机给摁住了。
“徐老最后讲得那两句话,考察有收获是希望我们能找到仇家,不破坏营商环境是不希望我们在医院搞出大事。”
“我们毕竟是徐老介绍进去的,直接下药弄死老司理,会把徐老给坑了!”
我回道:“徐老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你别把我想成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彩门的药有很多种,我打电话给冯晚林,弄来的东西,务必要实现两大目的,第一,让老司理明白我已经来探望过他身体了,第二,让老司理明白如果不主动前来求我,他会没命!”
陆岑音秀眉紧蹙:“这么复杂?”
我回道:“一点也不复杂,你看我的!”
冯晚林接通了电话之后,问道:“苏尘,我刚正准备跟你打电话呢。小光说我家的猫已经产仔了,我得赶回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去玩猫吗?”
我回道:“猫我就不玩了,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你为什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我说了呀,彩门和我,都是你的人。”
陆岑音听到冯晚林在电话那头慵懒若猫、酥酥麻麻的声音,在旁边直翻白眼。
我忙不迭地说道:“那什么……你身上有没有羊癫散?”
“有啊。不过这东西只会让人抽搐吐血,没其它效果,而且几天后会自行解。”
“这我知道。除了羊癫散,还有没有那种三天后可以让人身亡,并且除了你世间没人可解的药?”
“有啊。我有一种‘尸斑疮’,吃了之后身上会长尸斑,没解药三天后会死。”
“这两种药同时服下,会有冲突吗?”
“不冲突。”
“行!每样都给我来点!麻烦你现在送到骨科医院大门口。”
“好嘞!”
陆岑音疑惑不解。
我向她解释道:“羊癫散之事,我曾让夏禧给余风下过。夏禧在逃走之后,这事肯定向老司理报告过,老司理心里非常清楚羊癫散的药性。一旦他开始抽搐吐血,他会明白我已经来探望过他了。”
“老王八犊子非常了解我的性格,他知道我既然来医院看了他,就不可能单用这种不致死的羊癫散。而此时,他身上突然再长出了尸斑疮,他一定会感到恐慌,猜测这才是致命的东西,没有解药,即便是让人抬,他也会来找我。”
陆岑音问道:“可三天的时间太短了!老司理伤的那么重,三天之内肯定还在骨科医院住院,万一他这期间突然死了,只有我们进去过。到时一反查,徐老一样被我们给坑了,咱们能不能弄时间长一点的药?”
我摇了摇头:“黄院长本来跟徐老说,他两天后可以带我们去参观,证明了什么?”
陆岑音问道“证明什么?”
我回道:“证明老司理在医院接好骨头,脱离危险期的时间就是两天。两天后,他一定会被人迅速转移离开骨科医院,而尸斑疮的发作的时间刚好合适。”
“第一,他下属若在两天之内抬他出医院来找我,我以他老命相胁,争取夺了他的神器,再让他去死!第二,即便他不来找我,两天后他自行离院,三天后也会毒发而亡。
“所以,无论出现上面哪种情况,他其实都已经离开了医院,跟骨科医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也坑不到徐老。我希望第一种情况出现!”
陆岑音看了一会儿我,双手环抱胸前:“计划非常好!老司理见阎王之后,我们可以好好掰扯掰扯了。”
还好。
之前是她说要弄死我。
现在只是说好好掰扯掰扯。
掰扯这活儿。
我熟!
陆岑音美眸望着挡风玻璃:“等下我们都小心一点吧。”
我笑了,顺便摸出了一支烟。
“车内不许抽烟!”
我会听她的?
义无反顾地点着了。
她见状,气得不行,就想下车。
结果刚打开副驾驶室车门。
她顿时娇躯瘫软,倒在了位置上。
这烟是冯晚林给我的。
效果非常好。
四大君家。
现在就我们两人在与老司理战斗。
这次进专家楼,实在太危险。
如果我们两人同时在里面挂了,那就彻底被团灭了。
陆岑音作为四君家之一,我必须要让她知道我去找了谁、什么计划、干了什么。
她要知道事情的总体脉络,下一步才好战斗、规避、迂回。
但我也必须预留好一支君家的火种。
一旦我在里面出了事。
陆岑音至少还可以保留一丝希望。
也许。
她可以等到另外一支神秘君家与她汇合,与之继续并肩战斗。
静静抽完这支烟。
冯晚林到了。
她看了看晕倒在旁的陆岑音,笑得极为暧昧:“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俩这是怎么敢的啊?”
我:“……”
冯晚林见我面露窘状,说道:“行了行了,我闻到了车上的烟味,逗你玩呢。”
讲完之后。
她掏出了一枚像老鼠屎大小的药丸。
“接了你电话之后,我特意弄成了二合一产品!”
我问道:“要解怎么办?”
冯晚林附耳低声对我说了一句。
讲完之后。
她又给了一张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帮我贴好。
我对她说:“行,你帮我把岑音带回去。”
尔后。
我下车,冯晚林上了车。
正准备往医院里走。
冯晚林摇下了车窗:“苏尘,你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
我点了点头。
冯晚林又幽幽地说道:“我可真羡慕陆家大小姐。”
进医院后。
我给王叔打了一个电话。
王叔见到我已经变换了一副面孔,神情顿时一愣。
我对他说道:“立即撤回所有陆家的护宝红花,带着你们大小姐,马上离开阳市!”
王叔问道:“你们呢?”
我回道:“我已作了安排!”
王叔咬牙道:“好!望苏先生保重!”
尔后。
他双手大拇指、小指贴合,中间三指弯曲指心,一向天示意、二向地示意、三向我示意。
生死拜。
拜壮士。
我笑道:“这姿势可不大吉利!”
王叔回道:“先拜,省得后悔!”
我:“……”
算了。
就当他刚才拜的是别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
大踏步而入。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赐良机
进医院之后。
我先去了黄院长办公室。
黄院长果然在里面等着了。
我说道:“黄院长你好,我姓柳,徐老介绍我来的,今晚想参观一下专家楼。”
他见到我,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徐来在电话里面已经交待过了,不是说两个人吗,怎么就你自己?”
我回道:“我那位朋友临时肚子疼,南方人可能最近面食吃多了,肠胃不适,来不了。”
黄院长闻言,点了点头:“也行。我现在带你去参观一下。”
我回道:“多谢黄院长!”
黄院长拿了一套医生白大褂,一块工作牌,让我穿戴上。
我问道:“这是?”
黄院长说道:“咱们这专家楼管理比较规范,一切以病人最快康复为宗旨。除了我和专家楼的医生,其它人不允许进入里面,省得打扰病人休息。你是客商,我直接带你去也没任何问题。但我毕竟是院长,必须带头遵守这制度,才能做到上行下效嘛。”
这话太假了。
虽然他是骨科医院的院长,但专家楼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他如果贸然带客商进去,估计门口那些保镖根本不会卖他的面子。
假扮成专家楼的医生。
倒是一项比较可行的办法。
我回道:“应该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穿上了医生白大褂,戴好了口罩。
我们两人向着专家楼走去。
一边走着。
黄院长一边向我介绍专家楼的相关情况。
我假装饶有兴致地倾听着。
但眼睛却始终在观察着这栋三层小楼。
外面全是防盗窗密封。
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
到了专家楼门口之后。
几位保镖前来拦住了。
“黄院长,大晚上什么事?”
“我带一位新来的专家查看一下医疗设备。”
“这专家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黄院长拿了我胸前的工作牌,朝他们晃了一晃:“新来的专家。”
一位保镖瞅了瞅工作牌:“怎么工作牌没照片?”
黄院长回道:“都说了是新来的专家,还没来得及贴。”
几位保镖交头接耳一番。
他们聊天的声音很小。
黄院长肯定听不见。
但我能听见。
“怎么办?”
“病人毕竟在人家医院接受治疗,关系别搞僵,让他们上去吧,带几个人在后面盯着,别让他们去二楼的西边。”
“好!”
几位保镖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了。
黄院长还无比装逼地拍了一拍那位拦我们保镖的肩膀:“小伙子很不错,就是要这样严格执行制度!今后无论是我、还是其它任何人,只要进专家楼,都要认真查问。”
我对黄院长打着哈哈:“黄院长治院有方!”
又转头对那位保镖竖起了大拇指:“这保安可真棒!”
那位保镖脸上的肌肉直抽搐。
我和黄院长打头。
身后跟了两位保镖。
先在一楼参观。
黄院长倒非常敬业,向我不断介绍着专家楼的设置。
这货的措辞很巧妙。
听起来很像是给新来的专家熟悉里面的情况。
我心中却非常着急。
本来的打算是。
我和黄院长进去。
到时候想一个办法把他给甩开,再去找老司理。
可现在身后几个跟屁虫一直在跟着。
他们不是毫不设防的黄院长,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盯死我,根本不会让我有任何脱身的空隙。
专家楼外面又全是保镖。
如果直接采取暴力方式动手。
容易造成大动静。
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彻底暴露了。
徐老还会被我坑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把身后这些货给甩了,又能把锅给甩了。
到二楼的时候。
黄院长竟然有意不往西边带路,介绍完了东边,径直将我带到了三楼。
三楼设施介绍完。
众人开始准备下楼出去。
我终于想出了办法。
那就是。
造人!
搞一个虚无的人出来,借此脱身。
我在三楼的楼梯口一摸肚子:“哎呀,不行!我这些天可能也是面食吃多了,肠胃不适,得去上个厕所。”
讲完之后。
我匆匆往三楼的楼梯口边厕所跑。
他们见状,竟然在卫生间外洗手池旁边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进了卫生间。
我将外面白大褂给脱了,塞在衣服里面,再将人皮面具也给扯下来,假装哼着歌、冲着水,弄出正常上卫生间的动静。
“你是谁?!”
“黄院长,专家楼有小偷!”
我无比恐慌地说道。
两位保镖闻言,动作奇快,迅疾无比地冲了进来。
我故意让他们盯着自己的面貌看了一秒。
这是苏尘!
一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不是刚才去拉大便的专家!
待他们要向我动手的时候,我一脚踹翻一个,一个手肘打翻一个。
再将二人的头猛地一对撞。
两个货顿时晕了过去。
黄院长此刻也跑进来了。
他连人影都没看清,就已经被我给敲晕。
我长呼了一口气。
以最小的动静。
摆脱了他们。
还让他们误以为专家楼刚才还偷偷溜进来了别人。
时间万分紧急!
我必须马上到二楼西边那排病房,给老司理好好上药!
等上完药再回三楼卫生间,穿上白大褂、重新戴上人皮面具,装死,将锅扣在偷偷溜进来的“苏尘”身上。
如果顺利。
这次暗中潜入。
必将润药细无声。
我疯了一般往二楼奔。
到了二楼之后。
特意放慢了脚步。
我很担心那位马脸保镖。
按照推测。
这货一定会在老司理身边守着。
从在邙山上交手的情况来看,他的武力值相当恐怖。
我和他即便是拼成一个平手。
只要他身边多上一个人,或者动静一大,下面再上来一个人,我就要挂在这里。
万幸这次没让陆岑音来。
如果还带着这妞,情况将更加糟糕。
我想了想。
打算到时进病房之前,先点上一支冯晚林给我的烟,让他吸一下二手烟。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路。
见到了西边走廊角落头一间病房。
我顿时心中狂跳!
这病房门与别的病房门完全不一样。
属于那种从里到外用钢、木、棉、防火皮做成的门,可以防弹、防火、防撞。
津门总瓢把头病房用的就是这种门。
主要在于。
这门竟然是虚掩着!
门口还有一点水渍。
不知道是照顾他的人去打水了还是临时有事离开。
日月可鉴!
天赐良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十死无生
我想大踏步而进。
可脚步刚一挪动。
突然寻思有点不对劲。
以我这么多次跟老司理交手的情况来看。
他最习惯就是玩挖坑套狼的好把戏。
按他无比谨慎的尿性,尽管病房设了保密性能如此好的门,外面也有保镖,但怎么可能会虚掩着,门口连个人都不守?
我猛然想起了他在邙山溶洞口排布保镖的那一招。
假兵在外。
真兵在里。
专门等人落网。
想到这里。
我立马停下了脚步。
旁边刚好有一架木头大屏风。
我身躯靠在了屏风后面,从屏风的架子上,左、右手各拿了一尊瓷瓶。
左手那尊瓷瓶对准那扇虚掩的门缝轻轻滚过去。
右手那尊棒槌瓶,用来当防身的武器。
瓷瓶像保龄球一般,慢慢地往前滚动。
待它滚到门缝边之时。
形势突然大变!
三种声音竟然同时响动!
“砰、砰、砰”,几声喷子的响动,从高级病房里面往外击出,朝门缝打去,瓶子已经碎裂。
“咔擦”一声爆裂响动,回头一看,二楼东边一间病房门竟然从里往外被人凶狠地撞开了,四位保镖手中驮着像行军床一样的担架,疯了一样从那间病房里跑出来,他们往楼下狂奔,担架上正是重伤昏迷的朝天鼻!
“呜呜呜呜”急促无比的警笛之声从楼道传来,我已经能听到下面保镖从专家楼外面朝楼里来营救的脚步声。
这简直是天才一般的计谋!
西边假病房引敌杀敌!
东边真佛身瞬间逃逸!
警笛声响召万千围困!
一切仅仅是一两秒之间发生的事。
来不及想了!
此刻。
马脸保镖已经从高级病房里面闪出,喷子朝我凶猛无比打来。
我口中爆喝一声:“过瘾!!!”
身躯迅疾一让。
一脚反踹身旁的大屏风。
大屏风呼啦啦向那间高级病房砸去。
马脸保镖见状,脸色陡变,只得往高级病房里面躲。
与此同时。
我右手的棒槌瓶已经向抬着朝天鼻往一楼逃的人凶猛砸去。
“咔嚓”一下。
其中一位保镖脑袋已经被开了瓢,他嘴里惨呼一声,整个人向前翻滚。
其它三位力量顿时失衡,担架也掉在了地上。
此刻。
我已经杀红了眼。
完全顾不得危险。
脚尖点地。
疯狂朝着朝天鼻奔去。
抬担架的另外三位保镖手中迅疾拿着喷子向我攻击。
马脸保镖也从高级病房里再次闪出,疯狂奔袭而来。
一楼的楼梯转角之处已经涌上来了楼下的保镖。
三路奇袭!
十死无生!
我只得咬牙躺地一滚,脚猛然横扫,撂倒了两位抬担架的保镖,反手一夺最后一位抬担架保镖手中的喷子,并将他往楼下踹去。
一楼那些保镖猝不及防,被纷纷砸倒。
我将喷子迅疾往走廊上的灯打去。
灯灭了。
瞬间的黑暗。
竟然让马脸保镖与几位一楼涌上来的保镖误伤了!
惨嚎声阵阵!
我身若蛟龙,脚步疯狂移动,反手一扯仍躺在担架上的老司理,就往三楼拽去。
可我快,马脸保镖更加快!
他竟然跨着破碎的屏风,整个人若天神下凡,膝盖凶狠无比地向我后背磕来。
若被他给磕中。
我今日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
我只得松开了拽老司理身躯的手,一拳朝他的膝盖击挡而去。
“咔嚓”一下!
我的手腕已经脱臼。
作用力反弹。
我被他膝盖的余力给击中,后背重重地撞在楼梯边的墙上。
胸口呼吸一窒。
喉咙一阵鲜甜。
竟然有点眼冒金星!
楼下保镖已经冲上来,几人将老司理快速往下面拖,几人冲我袭来。
已经完全没机会了!
刚才那一下能够短暂接触到老司理,已经算是我豁出了自己老命,将毕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才在万千围困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本想将药喂在他嘴里。
或者一拳将他击毙。
但时间根本不够!
马脸保镖简直强悍到了极点。
竟在最危急的关头,将他给硬生生救了下来!
我只得强忍着心中无限的悲愤,往三楼狂奔。
马脸保镖则像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地跟来。
我一边咬着牙给自己接脱臼的手腕,一边脚步不停朝走廊上跑。
忽然之间!
一楼“轰、轰、轰”几声响动。
整栋楼的灯竟然开始劈里啪啦一顿爆炸。
有人在楼下大喊道:“着火了,快救火……”
马脸保镖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冲着一群跟着上三楼追击我的保镖大声喝道:“去楼下看情况!这里留给我!”
他这是有多么自信!
我乘这个机会。
在走廊上疯奔。
这一奔才知道。
他的自信来源于实力。
一来,他可能觉得实力本就高于我,更何况,他手中有喷子,我手中的喷子刚才脱臼之时已经被打掉了,这是不对等的较量。二来,这三楼是回廊结构,外面全部封闭,根本无法跳窗而逃,我即便躲,也只能躲在这些病房里面。
他肯定在怀疑我有同伙。
认为刚才一楼突然爆炸起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要他那些同伴处理好我的同伙,将着火之事给解决了。
他留在三楼逮我。
我将插翅难飞!
没有几十年的脑积水。
他反应都没这么快!
我如他所愿,迅疾闪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整个人躲在黑暗之中。
大口喘着气。
着火形成的烟雾越来越浓。
能听到楼下嘈杂无比的救火动静。
我不知道专家楼怎么突然着火了。
现在看来还越烧越大!
这个着火出现的时机非常奇怪。
但此时根本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因为马脸保镖已经冲我这间病房缓慢而谨慎地走过来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依稀能感觉到他的身影在不断靠近。
这是对强悍对手的敏感嗅觉。
十米。
五米。
三米。
……
我点着了冯晚林给我的烟,大口大口抽着。
希望它能浓一点。
更希望它能够发挥重大的作用!
门“嘭”一声。
被踹开了。
马脸保镖猛地将喷子对准了我藏身的角落。
“出来!”
可他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了里面烟味的异常,立马又退了出去。
在退的过程中。
他的身躯明显已经在摇摆。
他头晕了!
我迅疾从藏身之处闪出,一脚朝他当胸踹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个人英雄主义
他嘴里顿时惨呼一声,被我踹得倒飞出了几米,手中的喷子掉在地上。
此人不除。
必留后患!
我捡起地上的喷子,就冲他开去。
马脸保镖虽然中了药,但反应非常快,捂住了口鼻,身躯疾躲,竟然滚动楼梯而下。
我没打中他!
他脚步踉跄,身躯摇晃,咬牙往下艰难而逃。
我抬脚疯狂追去,但周遭黑烟滚滚,一片混乱,几乎无法视物,往楼梯踏走了两步,隐约见到二楼几位穿白大褂救火的医生正在大喊:“楼上还有人吗,快走,快走!”
这火不仅烧得非常快。
而且还非常诡异!
仅仅犹豫了一秒。
我决定不再恋战。
这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只有留着这条命。
才能和老司理继续硬扛!
我迅疾躲到了一边,快速戴上了人皮面具,穿上白大褂,冲了下去。
在往下冲的过程中。
有几位楼下的保镖可能已经发现逃跑而下的马脸保镖中毒了,竟然不管旁边几位医生的劝阻,拿着喷子径直往上狂冲。
他们见到我从上面冲下来。
立马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刚才打斗之时,我露出的是本来面貌,现在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了白大褂,而且现场一片混乱。
尽管如此。
他们仍然对我产生了严重怀疑!
我正准备动手收拾他们。
楼下一位医生突然大喊道:“胡医生,上面还有没有人?!”
这人嗓子非常怪异。
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叫我,立马无比恐慌地回道:“卫生间还有几个人,有个人手里还有喷子!”
那几位保镖一听,迅速放开了我,往楼上狂冲。
去吧!
黄院长等几人还在卫生间晕菜呢。
他们上去正好可以做一回好人。
到了楼下之后。
发现整栋专家楼浓烟不断,滚滚而上。
不少人受伤被拉了出来。
已经有应急消防人员冲了进去。
我抬脚正想逃。
却被两位白大褂一人一条胳膊给死死架住了。
此刻我已经是惊弓之鸟。
反手一甩,冲他们的脖子掐去。
“是我!”
陆岑音焦急万分地说道。
仔细一看。
一边是陆岑音,一边是王叔。
他们扯着我,乘着现场无比混乱,呼啦啦往医院外面狂跑。
上了一辆车。
冯晚林正坐在驾驶室。
她油门一踩,将车径直往前面开。
车跑出几公里之后。
我们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众人迅疾把外面的白大褂给脱了下来。
陆岑音神情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在楼里待的时间太久,此刻松懈下来,感觉烟呛得肺部非常难受,咳嗽着回道:“没……没事。”
陆岑音见状,可能觉得刚才自己的语调过于关切了,立马变得冷冰冰起来:“王叔,我就说别搭理他,红孩儿怎么可能被火烧死的,你却偏要救他!”
王叔皱眉回道:“大小姐,明明是你说一定要救……”
陆岑音:“王叔!”
冯晚林在驾驶室格格直笑:“花样撒狗粮呗?注意一下场合!”
我瞅了瞅陆岑音满脸煤灰的俊脸,心中顿时一暖,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王叔被她刚才呵斥的不敢搭腔。
陆岑音懒得理我。
冯晚林将整个过程告诉了我。
我进了医院之后。
冯晚林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到王叔从医院出来,两人一起带着晕倒了的陆岑音回去。
也不知道是药量不够还是什么原因。
车开了十几公里,陆岑音突然醒了。
她在知道自己被我毒晕的情况之后,顿时气得不行,让冯晚林开车回医院。
冯晚林一口回绝陆岑音:“陆家大小姐,我只听苏尘的吩咐!”
陆岑音说道:“你如果不想他死,我们就应该马上掉头回去。现在不回去,明天你一定会后悔!”
“可我觉得苏尘会没事。”
“我觉得肯定会有事。”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
这句话一出。
冯晚林立马掉头了。
到了专家楼面前。
他们三人正好瞅见黄院长跟戴了人皮面具的我一起进了楼。
我和黄院长进楼之后。
专家楼大门再次被关了。
外面的保镖重新围拢。
苍蝇都飞不进去。
陆岑音非常着急。
让王叔去医院的消毒房弄了几套白大褂来。
换完白大褂之后。
他们的打算是,瞅准合适时机,让冯晚林用彩门幻术调动外面保镖,看看能不能混进来帮我。
可外面的保镖防守太严密了。
他们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正在此时。
专家楼里突然传来了喷子响动之声。
整栋楼警报突然响起。
外面那群保镖大惊失色,他们打开了大门,一窝蜂冲了进去。
他们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幸的是。
此时大门是开的。
保镖已经全往楼上奔了!
陆岑音在最危急的关口,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晚林姐,你用彩门幻术先弄出大量烟雾!”
“王叔,你乘烟雾进去点火烧楼!”
“我马上去喊医生救火,最大程度制造里面的场所、人员混乱,乘乱救人!”
王叔大急道:“情况危急,我们不应该先上去救苏先生?!”
陆岑音银牙紧咬:“他没那么容易被逮住!”
交待完之后。
他们各司其职,迅速行动。
中间唯一的变化是。
专家楼在着火之后,有一些小氧气罐突然发生了爆炸,导致整栋楼的线路全坏,黑漆麻乌,他们乘乱冲进来后,没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从三楼往下冲的时候。
那位故意开口叫我“胡医生”的人,正是故意变了嗓子的王叔。
知道整件事情经过之后。
我沉默不语。
陆岑音见我闷不吭声,冷哼一声:“个人英雄主义!”
她误会我了。
我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假若把老司理比喻成一头老狼。
经过之前与老司理反复、艰难、凶险的拉锯交锋,我们终于把它给打伤,将它赶到了一个疗伤的狼窝。
可这个狼窝外面重兵把守,里面凶险万分。
如果大家同往而去。
不仅进不去,还容易打草惊蛇。
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情况之下。
我只得让身边一起并肩战斗的猎友全部就地待命休息。
采取了荆轲刺秦之法。
独身背刀。
夜刺老狼。
这无疑是代价最小、效果最好的办法。
可惜。
仍旧失败了。
专家楼一役之后。
老司理肯定会再一次江湖销遁。
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情况变得万分迷离。
我说道:“晚林姐,你和王叔先回去吧。”
冯晚林问:“那你们呢?”
我回道:“我们去慧云酒店办点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 青铜钺
专家楼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们必须要先让徐老心里有个底。
尽管在专家楼里面之时,我曾特意造了一个“人”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黄院长带我进去之后,各种事情才发生。
一旦倒查起来。
我担心老司理会将这把火烧到徐老身上。
我们没打电话。
径直去了慧云酒店他那间工作室。
徐老上次告诉我。
他一般要凌晨一两点才睡,不睡觉的时候通常会在工作室里面工作。
可崔先生并不在会议室门口。
打开工作室。
发现徐老也不在。
我打电话给徐老。
徐老没接。
又打电话给崔先生。
崔先生告诉我:“徐老正在二楼给考古队布置下周的任务,我正在外面办事,你们上二楼会议室门口稍微等一会儿。”
我们上了二楼。
在会议室门外的长椅上坐着。
徐老果然在里面开会。
从传出来的声音判断,大概是讲西周墓考古的收尾工作。
不过。
从音调听起来。
徐老好像非常生气,似乎考古工作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
我掏出了一支烟。
陆岑音见状,立马从座椅上窜了起来,俏脸又惊又气地盯着我。
她这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说道:“这是正常的烟。”
陆岑音回道:“谁知道你正不正常,反正你别抽!”
我只得把烟收了起来。
陆岑音重新坐下。
一会儿之后。
崔先生回来了。
他额头沁汗,手中拿了一尊青铜钺。
这柄青铜钺长大于宽、上厚下薄,钺头雕刻三个圆环扣,中间镂空大口,形似兽嘴,两侧缀饕餮纹,显得威武霸气。尽管外面铜锈包浆浑厚,但看起来仍然显得弧刃锋利,整体造型风格古朴、奇丽多变。
简单介绍一下钺。
青铜钺这东西比较少见。
出土皆为珍品。
原因无它。
主要这玩意儿通常在商代和西周时期流行(后代的钺一般不用青铜锻造)。
商和西周的东西,一个尿壶都值老钱了。
钺虽然作为十八般兵器之一,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东西的样子。
小斧大钺。
把它理解为造型比较独特的大斧头就行。
现今一些古装电视剧里面,拍帝王命令将军出征镜头的时候,常常会拍大殿门口的两排兵士,他们均手执比人稍微高一点类似斧头状的武器,那就是钺。
拍这种镜头能让群演手中执钺的导演,一般对古兵器文化了解比较深。
因为古代君王诏令将军出征前,均要在太庙授钺。
钺虽然是一种兵器,但其实更代表专杀之戚、用兵之权。
所谓专杀之威,意思是杀敌方具有象征性的人物。比如,武王灭掉商朝后,曾亲手用钺砍下纣王的头颅,悬挂在大白之旗上,代表了一个王朝的覆灭。
而用兵之权,古时君王授将军钺,相当于授天下兵权。《淮南子》描述其为“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
简而言之。
青铜钺是商周军队仪仗队的王权标志。
崔先生向我们点了一下头。
尔后。
他轻轻敲了一下会议室的门,将青铜钺拿了进去。
送完钺之后。
崔先生出来了。
这次他难得不守门,坐在了我们边上。
我问道:“考古队出事了?”
崔先生神情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指了指会议室:“徐老在里面发脾气。”
崔先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会议室里面传来了摔茶杯的声音。
徐老在里面愤怒地说道:“此事若不解决,这次考古计划将无限期暂停……”
一向温文尔雅的徐老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难以想象他遇见了什么事。
估计比之前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丢失之事还要大。
我寻思今天好像来的并不是时候。
要等下我再把专家楼一把火腾腾燃烧之事再告诉他,老爷子指不定要气出脑溢血。
我正准备招呼陆岑音回去。
会议室里面的人全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若霜打了的茄子。
老爷子也出门了。
他彷佛老了十岁,脸色铁青,神情憔悴,银发有一些凌乱。
见我们要走,徐老说道:“小苏、小陆,你们等一下,我正好有事找你们。”
我们也不好再走了。
一行人步行至他的工作室。
崔先生先给我们各泡了一杯茶,又把青铜钺放在了桌面上,退了出去。
徐老喝了一口茶,缓和了情绪。
“先说一下你们的事吧。”
陆岑音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寻思这事早晚都得讲,还是直说吧,便将专家楼里的情况讲了一下。
末了。
我满怀内疚地说道:“徐老,实在抱歉。那位仇家的势力非常之大,我很担心此事会牵连到您,今天来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让您心中有数,万一有人追查,好有应对之策。第二,提醒您,今后务必要注意自身安全。”
其实。
老司理即便发现了徐老从中进行掺和,以徐老的身份,老司理动他的可能性不大。
一来,徐老出行都有安保,身边还有崔先生这样的顶尖高手,难以撼动。二来,徐老是国内古玩界北斗星,这层身份便是最大的罩体,他真是要的出了什么意外,官方一旦倒查起来,将会非常可怕,老司理如果还想继续玩,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屎吃。
徐老听完之后,没马上表态,拿茶杯盖掠了一下茶杯,吹了一下的热气。
半晌之后。
他问道:“里面动了喷子?”
我点了点头。
徐老回道:“你们放心,这事已经了结了,没人会找麻烦。”
我和陆岑音均感诧异。
徐老解释道:“专家楼突然着火,肯定要深入调查原因。骨科医院动喷子火拼,还伤了不少人之事,一旦传出去引发舆论,要求深查,根本控制不住。”
“无论是院方、你的仇家、调查方,均不愿意出现这结果。三方一定会一起使力,将此事死死地压制住,最终今晚之事必将归咎于简单的氧气瓶爆炸事故,不了了之。”
一语破重山!
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
我说道:“徐老高见!”
徐老闻言,罢了罢手,笑道:“老头子只是见得多了而已,不足一哂。”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们年轻人要记住,有些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雷霆手段。”
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倒也想。
只可惜老司理又跑了。
我现在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
徐老见我发愣,说道:“我今天正好也有事要找你们帮忙。”
我回道:“徐老请讲。”
徐老指了指桌面上那把青铜钺:“刚从西周墓考古现场出土的东西,你们来断一下里面的传承。”
陆岑音闻言,傻乎乎想去看。
我轻轻扯了一下她袖子。
徐老笑问道:“小苏好像有话要说。”
我回道:“徐老考校,不敢违心而言。”
“此青铜钺刚出土倒不错,却为赝品。”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日月不交方为明
徐老闻言,神情顿时一怔,问道:“它的形制、铸法、纹路、外锈都没任何问题,你刚才也没细验证,为何说它是假的?”
陆岑音也无比好奇地看着我。
我瞅了瞅旁边的那尊青铜钺,说道:“因为西周墓刚出土的真品青铜钺,您不可能会拿出来给我们看。”
这事主要基于对考古工作制度的判断。
一支官方的考古队伍,文物发掘出来之后,如果没有得到正式的授权,是坚决不允许擅自公布文物照片、实物以及结论的,能接触到出土文物的,无非就是考古队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着非常严苛的保密要求。
徐老作为考古队的带队人,他必然带头遵守这项制度,不可能拿出一件刚出土的文物实物给我们两个外人来鉴定。
由此反推。
他给出来的东西。
一定是假东西。
举一个耳熟能详的例子。
在二十年后的三星堆考古遗址,考古队每次公布三星堆遗址发现的新文物,总会间隔一段时间,三五个月不等,网上称之为“上新”。
像青铜神树、祭祀台、青铜鸟等网红宝物,全都是经过正式授权公布的。
可实际上,迄今为止三星堆考古遗址已经挖掘出来的文物有一万多件,授权公布的只是其中少数部分。而网红宝物青铜神树,更是早在一九八六年三星堆二号坑就曾有过出土,只不过当时没及时公布出来而已。
大部分文物不公布或者推后公布,涉及历史文化、鉴定手段等方方面面因素。
徐老微笑颌首道:“小苏,你总是出其不意,让我感到惊喜。”
我回道:“徐老过奖。”
徐老又问道:“那你能猜出今天我留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回道:“考古队出事,以徐老身份解决起来很麻烦,需要我们出手。”
徐老点了点头:“你试着说说看,考古队出什么事了。”
我想了一想,回道:“有人在西周墓考古成果未公布之前,已经制出了与墓地出土文物一模一样的赝品。”
徐老闻言,喝了一口茶,脸色沉若深潭,一片肃穆。
看来真被我给说中了。
难怪他在会议室发那么大的火。
文物不比其它东西。
几乎没有重复性。
哪怕同一时代的不同墓葬,里面挖掘出来的陪葬品,也完全不一样。
而古董制赝,最核心的并不是造锈、咬酸、拼材等技术手段,而是照旧铸模。
所谓照旧铸模,就是根据真品,做成模型,仿造与老物件一模一样的赝品。
打个比方。
西周墓这尊青铜钺,在其被正式公布之前,世间之人无人知其真容,根本无法进行防制。
即便是正式公布,也仅仅只有照片和简单尺寸规格。
拿来博物馆展览,也让人隔着老远的防爆玻璃,无法窥其全貌。
制赝商根据这些公布信息,自己进行推测计算来制模,做出来的赝品,肯定存在大的瑕疵,很容易被识破。
要防得像,最好得办法就是拿真品进行倒模。
现在有人竟然提前制出了一模一样的假青铜钺。
只能证明,制赝商在之前就拿到了青铜钺真品,进行了倒模,再将真品还了回去!
模具一成型,可批量生产。
到时市面上大量赝品青铜钺,与考古队公布的青铜钺,可谓真假孙悟空,完全难以辨别。
这不仅是对考古成果的一次毁灭性打击,还是对文物市场的严重扰乱。
比上次被偷西周四足兽面纹鼎单一事件严重太多。
我问道:“其它文物也出现了赝品?”
徐老说道:“十几件文物均出现了。”
我问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徐老回道:“有人将这尊青铜钺赝品悄悄放在了我房间,还附了十几件这次出土文物的详细倒模图纸。”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常情况之下。
制赝商弄到了真品进行倒模制赝,都是悄悄做、悄悄运、悄悄卖,生怕露出马脚。
但对方竟然将这东西堂而皇之放在了徐老房间。
完全违背常理!
我问道:“什么时候放的?”
徐老回道:“上次见你们的前后。”
尔后。
徐老拿出了一张纸条:“还有一首打油诗。”
纸条是打印的。
上面诗写着:“日月不交方为明,天地万物始而循。劝君速收拨云手,免得人间无乾坤!”
诗一出。
我立马如芒刺背。
若将此事与老司理联系起来。
一切都显得迎刃而解了。
我和陆岑音去见徐老,目的就是为了让徐老帮忙,能够进入专家楼。
可在上次我们见他之时,这尊青铜钺赝品、文物倒摸图、打油诗,却出现在了徐老的房间。
之前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丢失。
就是因为徐老身边的学生为内鬼,将那东西偷了潜逃。
毫无疑问。
那个内鬼就是老司理的人。
要不然疯虫也不会取得这鼎,让余风送往国外。
这首诗。
摆明了徐老身边还有内鬼。
这个内鬼,极有可能也是老司理的人。
他一直在徐老的身边,早就不动声响将西周墓出土十几件文物给拿去制成了倒模。
而我们在见了徐老之后。
内鬼接到了指令,给徐老送上了赝品青铜钺、图纸和打油诗。
诗直白而露骨。
傻子都明白什么意思。
老司理把徐老比喻为光明正大的太阳,将自己比喻为月亮。
日月之间,从不交叠重合,万事万物才正常运转。
若徐老要插手我与老司理之间的恩怨,老司理认为必将天翻地覆、乾坤倒移。
这不仅是对考古队、徐老的严重挑衅,还是对徐老强硬的警告!
整个事件脉络非常清晰!
我之前担心,专家楼出事之后,老司理会将火烧到徐老身上,因此今天特意过来提醒徐老。
可其实我一直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老司理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徐老。
现在看来。
我对老司理的判断存在严重偏差。
火,在我踏足慧云酒店找徐老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开始烧了!
我脊背涌现阵阵寒意。
第四百章 正经事
半晌之后。
我问徐老:“内鬼抓到了吗?”
徐老说道:“没有。”
陆岑音问道:“酒店摄像头是否拍到了蛛丝马迹。”
徐老摇了摇头:“他既然敢放,肯定不会让我抓到任何把柄。”
我问道:“没报案吗?”
徐老默不作声。
我瞬间明白徐老什么意思。
老爷子还是想内部解决。
我又问道:“刚才您召集那些人开会,已经通报了这个情况?”
徐老摇了摇头:“这事情不能扩散,否则影响将不可估量!我让小崔将赝品送到会议室,没说这是赝品,故意含糊对大家表示,考古过程中有人不遵守保密制度,泄露了宝物信息,还存在清理不小心,造成宝物损毁的情况,责成大家暂停一切工作,立即进行自查整改。
“自查发现工作存在错误,能够主动找我交待问题并整改到位,可以既往不咎,且为其保密。若不主动找我说明情况,不管他的背景多大、骨头有多硬,我必将一查到底!”
“会议室其他人不清楚情况,会以为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整改会议,但那位内鬼见到我拿出赝品、暂停工作、强硬表态,一定会明白我什么意思。”
徐老这办法,其实表达了两层意思。
第一,希望内鬼能够自己主动交待,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
第二,向对方强硬宣誓,这次事件他誓死不会妥协。
我为徐老的铮铮铁骨而感动。
陆岑音秀眉紧蹙:“徐老,您这样公然表态,实在太危险了!”
徐老闻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眼望窗外,神情满是沧桑:“我已经老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带队野外考古,结束之后,我的职业生涯将画上一个句号。”
“我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任何问题。徐忠茂这三个字,是一块金字招牌,多少人现在全靠着这块牌子在吃饭,等我以后退出了,他们还是要靠这块金字招牌吃饭。”
“我可不能倒啊,一旦倒下,后面就是一大片人手中的饭碗跟着砸掉……”
讲到这里。
老爷子竟然有一些老马负重的悲伤。
我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佛曰,众生皆苦。
徐老作为国内古董界泰山北斗,人前风光无限。
可谁又知道。
他好好活着、没日没夜擦亮羽毛,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
就像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想歇。
却根本不敢歇。
因为靠他吃饭的人太多了。
我问道:“徐老,您打算怎么办?”
徐老闻言,转过头来:“小苏,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简单直白:“双管齐下。您这边进行明查,我这边进行暗钓。”
“三个目的,揪出内鬼、损毁那批倒模、彻底斩断这条制赝链条!”
徐老闻言,满脸欣慰:“江湖手段,我这边不好做,这次真的要辛苦你们了。”
我回道:“徐老客气,给一个时间。”
徐老想了一想,伸了个手指头:“一周之内。”
我:“……”
徐老问道:“是不是太匆忙?”
我回道:“不会!”
聊完之后。
徐老亲自送我们出门,并将那把青铜钺交给了我,无比郑重地拍了拍我肩膀。
无声胜有声。
崔先生问是不是要用车送我们。
我说不用,正好走一走路,想一想事。
天色已经很晚了。
街上根本没有行人。
我和陆岑音迎着秋夜的凉风,走在阳市的沿河路上。
陆岑音问道:“你是不是怀疑威胁徐老之事,是老司理派人所为?”
我点了点头:“对。他叫人给了徐老下马威,但没成功。徐老还是帮了我们,老爷子现在已经彻底被卷入进来了。”
陆岑音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把老司理的事情告诉徐老呢?”
我瞅了瞅她,回道:“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陆岑音神情无语到了极致:“……”
我不告诉徐老,有自己的考虑。
对徐老而言。
他这次考古结束之后,马上就要颐养天年了。
知道老司理的事,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陆岑音不再理我,站在拦杆边上,双手撑着下巴,任风轻抚着秀发。
半晌之后。
她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回道:“我不是神仙,还在想。”
“唯一确定的是,你要帮我。”
陆岑音闻言,白了我一眼:“我不是帮你,是帮自己,也是报答老爷子。”
我也站在了拦杆边上,问道:“现在影青阁运营的怎么样?”
陆岑音回道:“很好。”
我又问道:“你那些叔伯没有为难你吧?”
陆岑音回道:“没有。”
我再问:“他们还遵守宝三人七的规矩吗?”
陆岑音闻言,俏脸疑惑,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道:“当时陆家定了一个宝三人七的规矩,既选家主,又选女婿。你现在家主当得这么稳当,什么时候考虑把我这个女婿给扶正?”
陆岑音差点惊掉下巴:“你怕不会是傻子吧?”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守规矩。”
陆岑音不可思议地瞅了瞅我:“那我就好好跟你掰扯一下这规矩。”
“第一,当初叔伯们说,宝三人七的规矩是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我爸在被毒害之前决定的。十年前我爸身体那么好,他怎么会考虑选新家主的事,去定这么一个规矩?所以这规矩就是我那些叔伯私自定下来的,他们什么目的你也知道,因此这规矩不具备正当性!”
“第二,我现在是陆家家主,宣布这规矩永远废除。”
我瞅着她无比认真解释的模样,顿时笑了:“开个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嘛?”
陆岑音回道:“你真无聊!以后聊正经事,别开玩笑!”
“好!有一个不开玩笑的正经事。”
“什么事?”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大街上没出租车,农庄非常远,我们今晚住哪儿?”
陆岑音闻言,美眸瞪得老大:“你刚才不让崔先生送,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回道:“要不然呢?”
陆岑音立马转身要走。
我一把将她拦腰给抱起。
她在我怀里不断挣扎,俏脸通红:“你干嘛……”
我斩钉截铁地回道:“开房间睡觉!”
第四百零一章 独眼龙
陆岑音一听,在我怀里像小狗一样,抬起我的手臂就咬。
我疼得有些受不了了。
采取了三黑子曾教过我的那一招。
点穴。
上次我用这招曾经在酒吧对付过颜小月,效果非常好,后面有事没事常练习一下,算比较熟练了。
我在她后背摁了一下。
陆岑音顿时娇吟一声,瘫软了,身躯不能动。
这状态只能维持六七分钟。
我必须在这时间之内快速找到一家酒店。
陆岑音红着脸,呼吸急促:“你今天最好别动我,否则我跟你急……”
就怕她不跟我急!
我抱着她呼啦啦往前走。
正所谓瞌睡有人送枕头。
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家酒店。
我迅速进去。
服务员瞅见我们的样子,神情顿时有一些懵逼。
我对服务员说道:“大床房!”
“钱在口袋里,自己来拿,给你两百块小费!”
那时候开房还不要身份证。
服务员闻言,高兴坏了,快速过来掏钱。
陆岑音突然大喊道:“姑娘,救……”
我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立马张嘴亲了下去。
陆岑音美眸瞪得老大。
看得出来。
她很想咬我。
但她后背的穴位被点了之后,不仅手脚,连牙齿也没半点力气。
这种想咬人的动作。
反而变成了好像在主动索吻。
陆岑音整个人又羞又气,脸红的不像样子,完全无可奈何,发出了嘤嘤呜呜的声音。
服务员都乐坏了,一边拿钱快速开房,一边说道:“还没见过急成你们这样的……”
我寻思你倒是快一点,哪儿这么多废话呢。
拿了房卡之后。
我一边亲着陆岑音,一边上楼,往房间里狂奔。
到了房间里面之后。
陆岑音也不挣扎了。
她反而双手一绕我的脖子,主动迎合索吻,比我还显得急不可耐。
我顿时懵了。
点穴的效果已经过劲了!
这丫头要开始弄我了!
果然。
舌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我想推开她。
但她却抱紧紧的,死命地咬,恨不得吃了我。
我只得再次点了她一下。
她娇哼一声,又瘫软在地。
我不顾嘴上的疼痛,迅疾打开了门,探手往门外一拽。
手中拉进来一个人。
反手一拳过去。
那人被我直接打得飞倒在了沙发上。
陆岑音都傻眼了。
这人手捂住胸,嘴巴溢血,在沙发上哎嚎连天。
我几个箭步踏前,猛地一扯这人的头发,迅疾摘下了他的墨镜。
直到此时。
我才看清他的面孔。
独眼龙。
另外一只眼睛全是肉疙瘩,很明显曾经被人用刀给剜了下来,留着一撇疏得利整的山羊胡子,倒很像一位算命先生。
我开始用手摸他的脸。
看能不能找到人皮面具等装扮。
结果没摸到东西。
模样倒是真实的。
“好汉,饶命……”
我说道:“你刚才趴在门口干什么?!”
独眼龙表情无比痛苦,艰难地回道:“路过……”
“路过?!你特么从慧云酒店一直跟着我们,也是路过?!”
“好汉,你嘴角流血了……”
我一抹嘴角。
确实流血了。
陆岑音可真狠。
我转头瞪了陆岑音一眼。
刚才我跟她亲热,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引这独眼龙进房间。
之所以在外面的时候我不去逮独眼龙。
因为我发现这货在夜色之中,身若狸猫,非常之矫健,在外面没有百分之百逮住他的把握,只得采取了这种办法。
陆岑音也反应过来,喘着气与我对视,神情复杂,间杂着懊恼、害羞、解气……
我对独眼龙说道:“少废话!直接说你的目的!”
独眼龙回道:“我就是看你们……打情骂俏很好玩,想偷窥一下。”
看来不动一点真格的。
他是不会服软。
我说道:“偷窥?!玩这么猥琐吗?”
“岑音,把你的刀拿来!我要让这偷窥狂直接变成瞎子!”
陆岑音恼道:“我不能动!”
我只得从陆岑音包里拿出了她那把防身的刀,转身将独眼龙给拎了起来,将窗户打开,把他架在上面,猛地一点他后背的穴。
独眼龙身躯突然瘫软,一半身体在窗外,一半身体在房间内,呈铁板桥的姿势,颤颤巍巍,立马就要掉下去。
他吓极了,神情极度惊恐,哀求道:“好汉,我真是偷窥,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说道:“这可是五楼,下面全是水泥地!”
“等下我会用刀剜你的眼睛,运气好,你不会掉下去,成为名正言顺的瞎子。运气不好,你会疼得身躯扭曲,直接掉下去,脑浆洒一地!”
讲完之后。
我面目一狠。
手中匕首陡然亮出,往他那只眼睛猛戳。
陆岑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如此血腥的画面。
“我说!”
几乎嘶吼着出声。
匕首尖差一厘米就要捅进去。
我立马停了手,将他给拎下来,丢在地上。
“别遗漏、别欺骗、别避重就轻!”
“否则我发起疯来,自己都觉得恐怖!”
独眼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神情无比惊恐地向我点头。
等他喘匀了气。
他说道:“我想偷你包裹里的东西。”
我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独眼龙回道:“青铜钺。”
我有些吃惊了。
这青铜钺是在我出慧云酒店之时,崔先生给我的。
我当时立马塞在了包里面。
前面曾说过。
钺这种东西并不常见,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模样。
他即便是小偷,应该盯我包里的钱才对,而不是青铜钺。
这独眼龙大晚上的别东西不盯,专盯这尊青铜钺,还一路念念不舍尾随,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贼。
我冷声问道:“谁交待你来的?!”
独眼龙回道:“自己交待自己。”
我厉声道:“你不是普通小贼!”
独眼龙回道:“我这次栽了,只求好汉放过,我确实不是普通小贼。”
我问道:“叫什么名字?”
独眼龙回道:“你四爷……”
我脸色立马拉下来了。
独眼龙见状,吓得身躯直哆嗦:“我没占你便宜,是倪匡的倪,就是跟金庸齐名,港市写武侠小说的那位!倪四爷,不是你四爷!”
陆岑音身体已经恢复了,站在边上,带点得瑟的模样强忍笑。
我喝道:“继续说!”
第四百零二章 四门通天
倪四爷战战兢兢向我们解释。
“我其实是金门的,一惯在邙山天后宫古玩市场给人算命演卦。不过现在金门的营生不大好做,盗门、调门、皮门的勾当,我也会干。因为四大门都懂一些,所以江湖上人家就叫我‘倪四爷’。”
“我今晚本来去给一位少妇开光,结果他老公突然回来了……”
我好奇地问道:“怎么开光?”
转头一看。
陆岑音美眸正冷冷地盯着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对倪四爷说道:“那什么……别扯这些没用的!讲重点!”
倪四爷继续说道:“晚上路过慧云酒店之时,正巧看见爷你将青铜钺塞进包裹里。我因为常年在天后宫摆摊,见多了老东西,所以能认得那是一件大宝贝。而且,我知道慧云酒店被一支考古队给包了。”
“我寻思你们可能是考古队的人,别的不说,如果偷了这玩意儿,赚个几百万没问题。于是,我就一路跟着你们,打算将青铜钺给顺了。可一路跟过去,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时机,最终被你给发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找不到下手时机就对了。
我知道他在后面盯着,一直在防范。
他口中金门,就是算命相面之人,专靠嘴巴吃饭。
有一句老话叫做“金口难开”,最初之意指的就是金门中人(后来寓意帝王之口),一般不开尊口,开尊口会道破天机,担承负,受五弊三缺。
盗门就是卞五干那行当。
调门则比较复杂一些,干搭棚、扎纸、吹手、扛房、抬棺、捞尸等杂活的,其实都属于调门。
皮门专指行脚郎中,因为他们大多卖狗皮膏药,所以称为皮门。
不过,八门历来没统一的归类标准。
各种说法都有。
大体如此而已。
我仔细瞅着他,没吭声。
倪四爷见状,露出满脸吃了屎的表情:“爷,我说的可全是真话!”
“这次我是真被你打服了,不敢欺骗!若有一句假,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誓有点毒。
但这种江湖耍嘴皮子的人发誓,等于放屁。
这人身份非常可疑。
必须要试一试。
我皱眉问道:“四门皆懂,你不吹牛逼能死?”
倪四爷:“……”
我说道:“你既然这么牛逼,那就向我们展示一下四门手段,如果确属都会,证明你今天所言非虚,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倪四爷闻言,脸露欣喜:“怎么展示?”
我回道:“盗门的手艺,我见你今晚倒玩得有点溜,就不再试了。”
“其它三门,一样一样来吧。”
“先来金门,算一下我们两人的情况。”
陆岑音可能对算命这种东西比较好奇,竟然坐在了床上,兴致勃勃地说:“先算一算我的。”
倪四爷让陆岑音报一下阴八字。
陆岑音问:“什么叫阴八字?”
倪四爷回道:“阳八字是你出生的日子,拿这种八字来算命的,全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其实根本不准。我们金门人算命,都是用阴八字,也就是你投胎的日子。通俗一点,就是你母亲怀上你的日子。”
陆岑音秀眉紧蹙:“那我哪儿知道啊!”
倪四爷回道:“那就麻烦了……”
我瞅着他那模样。
估计这独眼龙不大想算。
金门人算命,会遭承负。
金口难开。
我对陆岑音说道:“你就拿出生的阳八字给他。他既然是金门的,如果有阳八字,连阴八字都倒推不出来,我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
倪四爷闻言,脸上肌肉直抽搐,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如果姑娘不知道自己阴八字,可以拿阳八字给我反推。”
陆岑音报了八字。
倪四爷伸手向陆岑音比划了一个要钱的动作。
我眉头一皱。
倪四爷吓得身躯一哆嗦:“不好意思,要习惯了。”
尔后。
他闭着单眼,嘴里念念有词,开始掐算。
掐算完毕。
倪四爷睁开了单眼:“姑娘水中芙蓉、艳冠群芳,取天地之独宠,三花女神命格。可惜母早亡、父痴坐、叔伯寡助、姊妹妄戾,家业中落。姑娘曾借手栽花,力挽狂澜,唯独这感情……”
陆岑音一听,顿时急了:“别再说了!”
倪四爷讨好地说道:“这位爷,你报个八字,让我也给算一下你。”
我立马回绝:“命不用你算,我硬的很!你算一下我人生第一位恩人哪年哪月出现就行。”
陆岑音之事算得实在太准了。
但如果他是老司理派来的,其实这些事有可能都知道。
我不能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
倪四爷说道:“爷你不报阴八字,这玩意儿就要占卜了。”
“你丢一个硬币吧。”
我拿手中的假袁大头丢了一下。
倪四爷单眼紧紧地盯着袁大头在地上蹦跶、旋转,手指还不断地掐。
袁大头落定。
倪四爷说道:“辛未冬春之交二月初,彩从西边来!”
我心中顿时一惊。
确实没错!
九儿姐就是这个时候来找我的。
我说道:“再来一点皮门手段。”
倪四爷闻言,解了自己外套,外套里面像暖宝宝一样布满了狗皮膏药。
“各种药都有!两位请告诉我身体哪里抱恙,我根据你们症状,取一贴出来,几分钟就见效。”
我身体挺好的,便转头看向了陆岑音。
陆岑音说道:“我身体也挺好。”
倪四爷见状,取了两片膏药,递给了我:“此药名乃逍遥散,以露蜂房与合欢花为主药,佐以多种名贵药材,独家秘法配制而成。两位各贴一副在神阙穴上,立马可从郎才女貌变成豺狼虎豹。”
陆岑音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伸手想将药膏接过来。
陆岑音一把拍我的手:“你拿这药干嘛,有毛病啊!”
对呀!
如果我拿了,不是真的变成有毛病了吗?
我回道:“……这关过了,继续来点调门的手段。”
倪四爷点了点头,从地上起身,说道:“小意思!”
“我以前干过吹手、扎纸匠,给你们吹小曲来助兴、扎朵花来暖房。”
口哨一响。
一首送葬的调子立马从他嘴里飙出。
音调婉转、凄惨。
他转手扯了一张酒店征求意见的白纸,开始扎了起来,一分钟不到,一朵惨白的花朵就跃然手上。
“鲜花送美人!”
倪四爷眨巴着单眼,递给了陆岑音。
陆岑音忙不迭地罢手:“我不要我不要,太不吉利了。”
我寻思这货可真特么是四门通天的人才!
更关键是。
我瞅着倪四爷眨巴着的单眼。
竟然想到了逮内鬼的办法了!
第四百零三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我将倪四爷手中的花给拿了下来,转手丢出了窗外,问道:“老倪,你这么有才,你爸妈知道吗?”
倪四爷不明所以:“啊?”
乘他张嘴不解之时。
我迅速将冯晚林给我的二合一产品丢进了他的嘴巴。
倪四爷立马明白过来我喂了他东西,神情惊恐不已:“你你你,不讲道义……”
我不是不讲道义。
这家伙太狡猾了。
身上的本事倒确实为真。
但倪四爷到底是不是老司理派来的,我仍不敢轻易下结论。
今天必须将他先留着。
如果一晚上无事,没人找他,也没人跟他打电话,基本无事。
明天在对他死亡威胁的基础上,再审上一遍,可以确保安全。
反正这个毒也要三天后才会死。
解起毒来也很快。
倪四爷开始用手死命地扣自己的喉咙,想将药给呕出来。
但药没呕出来,却呕出了血,鼻子、嘴角、耳朵也开始往外面飙血,整个身躯不断抽搐,口吐白沫。
这是羊颠散发作的症状。
倪四爷借着电视的反光看到了自己模样。
他竟然……
吓哭了。
这货想爬过来哀求我。
但挪动了两步,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立马晕了过去。
我从倪四爷身上摸了一遍,拿了他的手机,向陆岑音挥了挥手。
陆岑音问道:“干嘛?”
我说道:“再开个房间啊,难道今晚你想跟这家伙住一起?”
如果老倪有问题,今晚肯定有人过来找他,这个房间绝对不能再待。
陆岑音看了看地上的倪四爷,对我说道:“再开两个房间。”
我皱眉回道:“开两个房间,你会很不安全,我们必须要在一起!”
陆岑音闻言,想了一想,咬了咬嘴唇:“行!我不怕你!”
我拿房间的电话拨给了前台,让她再送一张房卡来,要求必须是二楼的。
按卞五的习惯。
选二楼住,逃跑时会比较安全。
我倒不怕。
主要担心陆岑音。
尔后。
我们出了门,将房门给关起来。
等了一会儿。
女服务员来了,她还挺敬业,问道:“两位客人,是哪里不满意吗,怎么又要重开一个?”
我对她说道:“我女朋友说床太响了,不能凸显她的音乐细胞。”
女服务员闻言,笑得不行。
陆岑音又羞又气,胸脯上下起伏,欲言又止。
我拿了房卡,对女服务员说道:“对了,还有两件事。第一,刚才那个房间今晚别进去打扫卫生,我们有东西在里面,丢了跟你们急。第二,酒店都有摄像头吧,如果有人来刚才那房间找人,估计就是我女朋友的家人,他们不让她跟我一起,你一定得及时通知我。”
除了房费。
还另外给了女服务员五百块小费。
她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我们去了二楼。
我让陆岑音先去洗澡。
陆岑音犹豫了一下,去了。
我开始摆弄起了倪四爷的手机,查看有没有可疑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结果是没有。
倒翻出这货一堆以开光为名的调情短信,里面的词汇简直不堪入目。
通讯录里面的名字也非常奇怪,按照小区楼栋+身材特点+名字进行了备注,里面竟然有一个人的身材为“冲天炮”,虽然不知道啥意思,但把我给逗坏了。
我寻思改天如果有机会,介绍光头朱跟倪四爷好好聊聊。
同样都是长残。
人家就是牛逼。
陆岑音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穿着睡衣。
漂亮的脸蛋,玲珑有致的身材,身上那种淡淡的独特香味……
陆岑音见我发傻,拿出了匕首,假模假样地剔手指甲,嘴角带一丝浅笑:“这刀还真锋利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赶紧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
陆岑音已经把灯关了,人钻进了被子。
因为没有大床房了,服务员给我们开的是标间。
我知道这妞已经把刀带进了杯子。
不敢造次。
上了另外一张床。
两人都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晌之后。
我说道:“岑音,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岑音回道:“你讲呗,我听着。”
我说道:“昆仑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子里的男孩和女孩相爱了。两人在进山打猎之时,女孩被猎豹给伤了脑袋,她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早上醒来,女孩只能记得当天发生的事。男孩非常伤心,每天努力在女孩的面前表现,希望女孩能重新爱上自己。”
“可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让女孩爱上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翌日醒来,女孩便会迅速将男孩遗忘,又要重新认识。如此日复一日,男孩非常绝望。他觉得要让女孩想起以前的事,重新爱上自己,只有杀了那匹猎豹,刺激女孩恢复记忆。”
“于是,他带着女孩进山了,重新找到了那匹猎豹。男孩为了女孩,跟猎豹勇敢地搏斗,猎豹受重伤逃跑了。女孩脑袋受到了刺激,记忆恢复了,但男孩却伤重死了。女孩回忆起了之前的一切,痛哭不已。”
陆岑音的眸子在黑暗中无比清亮:“后来呢?”
我说道:“女孩花了十年时间,找遍了整座昆仑山,终于找到了那匹受重伤的猎豹,奇怪的是,它前面还有一张女孩的照片。女孩想为男孩报仇,要杀死它,猎豹对突然却她开口说话了,声音是男孩的声音,女孩彻底傻了。”
“原来,之前那位男孩是这匹成精猎豹的化身,它在下山修炼之时,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女孩。可这怎么可以呢?这是破坏猎豹毕生修行之事!猎豹心中有了两个魔鬼,一个叫修行、一个叫爱。山上的那场战斗,就是它们之间的战争,修行杀死了爱。”
“猎豹深情凝望着身前的照片,对女孩说,我以为自己杀死了心中所爱,就能彻底忘记你,但直到现在我发现,根本做不到……”
陆岑音低声问道:“结局呢?”
我回道:“结局实在太悲伤了,还是别讲。”
“这个故事,倒让我想起仓央嘉措的一句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陆岑音:“……”
讲完之后。
我便准备睡觉。
因为。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可是。
一会儿之后。
陆岑音从床上起身了。
她站在了我床边,美眸晶莹。
尔后。
她轻轻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钻进了我的被窝,哭了。
第四百零四章 交个朋友
陆岑音将头埋在我胸前。
双手轻轻地抓着我的衣角。
哭得稀里哗啦。
她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痛快地释放。
陆岑音的修行,上辈的仇恨、家族的使命、亲人的维护……
她对我的爱。
如此炽热,却给她带来了累累伤害。
这个故事深深刺痛了她。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她开始纤手环绕,轻轻柔柔地抱着我,嘴里低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该对不起的是我。
我抱着她亲。
我们两人在床上滚啊滚。
正当要推掉所有高地塔,发起最终进攻号角之时。
陆岑音颤声地问道:“今晚就只是抱着我睡好吗?”
“我一定会是你的,但现在还是有一些……”
我瞅着她泪中晶晶闪闪的模样,便回道:“好。”
陆岑音又颤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将头深深地埋我臂弯里。
一夜无话。
……
早上醒来之后。
陆岑音虽然双眼红肿。
但情绪显然比之前开心了好多。
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我们洗漱完毕,去了倪四爷那间房间。
打开门一看。
发现倪四爷正闭着那只单眼,赤膊着上身,盘腿呈一副莲花坐姿,脑门、胸前、后背,全贴满了他自己的膏药,似乎正在运功逼毒。
但很显然,这逼毒手段并没取得任何效果。
因为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还往不断往外吐着白沫。
模样极其搞笑。
陆岑音实在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
这一声笑惊扰了倪四爷。
倪四爷睁开了单眼,瞅见我们进来,简直要疯了,跌跌撞撞地爬过来,死死抱着我大腿,哭喊哀求道:“大佬,饶命啊……”
我瞅了瞅他外露的肌肤,已经有了不少黑青带紫的斑块。
尸斑疮已经发作了。
我说道:“这药的厉害程度,你昨晚应该彻底领教过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倪四爷鬼哭狼嚎,嘴里吐着泡泡:“真的没有……我怎么敢欺骗大佬……”
我点了点头,先给了他一粒药。
他迅疾拿了起来,打开矿泉水,咕咚咚地喝了下去。
我发给他一支烟。
倪四爷根本不敢抽。
我说道:“没毒,放心抽吧!”
倪四爷见我发令,又不敢不抽,只得点着了。
我让他先在沙发上坐着,抽完烟再和他谈一点正事。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弹烟灰的手一直在打抖。
一支烟毕。
我对他笑了。
倪四爷见到我笑,吓得手中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烟头来摁灭,将手机还给他。
“老倪,你四门通天,在邙山应该是一朵奇葩!”
“不敢不敢!老本行金门还行,其它三门刚入行。大佬您不仅是通天,简直是胜天!”
“刚才我给你的解药,是不让你飙血呕吐的。但你身上尸斑没解,三天不解,要见阎王。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只是想偷东西而已,还犯不着这样。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注意我用的是请字。事情结束之后,我不仅把你毒解了,你随便开价,还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您可别说请啊,也别给钱了!有事您说话,办不成让我挂!”
“够意思!”
尔后。
我将任务交待了他。
倪四爷听完,脸上肌肉直抽搐。
我问道:“有难度?”
倪四爷回道:“不是……大佬,您别玩我啊,就这么简单?”
我回道:“要不咱加一点高难度的?”
倪四爷立马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别啊!我办,马上就办!您瞧好就是,保证办妥帖!”
我点了点头:“老倪,咱们不打不相识。这次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我寻思这事还真没谁比你更合适,你心里也别有意见,就当交个朋友。”
倪四爷忙不迭回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三人离开酒店。
我先给徐老打了一个电话。
徐老听完计划之后,只说了三个字:“好样的!”
我和陆岑音打车回了农庄。
冯晚林已经回去撸猫了。
卞五又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了哪里。
农庄只剩下影青阁的护宝红花以及肖胖子等人。
小竹见到我们回来,开心坏了,甩着马尾跑过来。
她闪着大眼睛问道:“岑音姐姐,你是不是哭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啊?”
陆岑音闻言,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没有,我就是熬夜了。”
肖胖子说道:“就我们苏子这身体,那指定得熬夜!”
陆岑音闻言,脸腾一下红了:“肖岚,你别胡说八道!”
我让他们别闹了,吩咐立马开车离开邙山。
他们也没多问。
两辆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邙山。
车到了邻县。
我交待他们道:“影青阁的护宝红花全部回金陵,胖子和小竹回津门。”
“大家都别躲躲闪闪的,大方一点!”
“黑子、岑音、我,三人马上杀回邙山。”
王叔对陆岑音跟着我非常放心,二话没说,挥手带着人走了。
小竹问道:“哥,我和肖哥去津门做什么事?”
我回道:“暂时先大摇大摆捡漏,锻炼眼力,具体的事情我会电话交待。”
小竹点了点头:“哥,那你们一定小心!”
众人分别。
我们三人立马再租了一辆车,迅速杀回了邙山。
天色已经黑了。
马不停蹄地赶回慧云酒店。
三人直接冲到酒店的二楼。
徐老正在二楼会议室给考古队再次开无比严肃的内部整改会。
崔先生站在会议室门口。
他见我们到了,点了点头。
我一脚踹开了会议室门。
三人迅疾冲了进去。
冲到会议室左手边一位正在喝健力宝的中年胖子面前。
陆岑音纤手一指:“就是他!”
三黑子一拳锤了过去,大声骂道:“狗叛徒!”
中年胖子嘴里惨呼一声,整个人倒在了桌子底下,眼睛立马肿得像烫熟了的鸭蛋。
我厉声喝道:“带走!”
三黑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中年胖子拎了起来,呼啦啦往会议室门外走。
我铁青着脸,目光阴冷地环视了一圈会议室懵逼的人群,大踏步退了出去。
徐老坐在讲台上,用嘴吹着茶杯上冒出来的热气,神情无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