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章 刀火桩
我指着他们说道:“这些马上全要变成你的人,不信你打开车窗,别说话,看他们的表现。”
颜小月有些不信。
她停下了车,打开车窗,看了一看他们。
那群人见到颜小月,先是脸上一惊。
尔后。
他们立马全站了起来,左手搭肩膀,右手垂立,膝盖微曲,口中叫道:“颜堂头!”
颜小月还是没搭话。
其中有一位为头的,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无比尴尬和懊悔:“颜堂头,我们之前受了鞋拔子蛊惑,犯下大错……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我们以后就跟着颜堂头干了。”
旁边的人闻言,全齐声说道:“对!我们今后就跟颜堂头干了!”
所有人都呈一副哀求的神色。
老粮帮的人全是老油子。
他们已经深深知道,鞋拔子弑主害同门,这事不可逆转。
树倒猢狲散。
唯今之计。
他们只有抱紧颜小月的大腿,才可以继续吃饭。
甚至,他们刚才出去跑步,从某种层面来讲,并不是在听从鞋拔子的命令,应该是听了我嘴里讲出来的条件,而我又是颜小月的朋友,为今后生计活路,他们不得不跑。
颜小月说道:“都回去吧,别跑了!”
他们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纷纷躬身谢过颜小月。
车驶离之后。
颜小月开心极了。
我却直皱眉。
颜小月终究还是不懂江湖。
但凡她要懂,这个时候就应该将姿态拿捏着,让他们继续跑完,并明确告诉他们,现在没心情处理他们,这笔账后面再算。即便后面彻底把控住了南门堂这些人,也必须逮住鞋拔子之前的一两位心腹,狠狠地杀鸡儆猴,震慑住这帮人。
可她的第一选择,却是让他们回去。
颜小月见状,说道:“你干嘛皱眉呀!我估计,大彩头很快会将南门堂也拨给我管,这样我就有足够的底气对付颜小光了。”
我说道:“对付完颜小光,你赶紧从老粮帮退出来吧。”
颜小月问道:“为什么?”
我也懒得教她了,回道:“你不适合。”
本以为她会不听。
但没想到,颜小月闪着大眼睛,嘻嘻一笑:“妖怪说不适合那肯定不适合,我听你的。”
末了。
颜小月问我回哪儿。
我说酒店。
颜小月说:“我请你苍狼酒吧玩吧,那里有后半夜场,现在才刚开始呢。”
“不去。”
“姐姐跳舞给你看行吗?我还没给人专门跳过舞呢!”
“没兴趣。”
“那我请你吃烧烤吧。”
“吃不下。”
“看电影去不去喽,新片《卧虎藏龙》,男主角是发哥演的,可帅了。”
“不好看。”
“你可真难伺候,我现在睡不着,你就不能陪我一下吗?”
“不能。”
“……”
送我回到酒店门口。
颜小月撅着嘴,嘴里嘟囔道:“僵尸脸,真无趣……”
我走了几步,想到一件事,回过头返回车边,对她说:“对了,那只明斗彩千缝碗,你记得让光头朱拿给我,这玩意儿我要!”
颜小月白了我一眼,气乎乎地说:“知道了!”
尔后。
她一脚油门跑了。
我从出道以来,无论捡漏还是夺下来的宝物,不算太多,类似血玉、宋瓷笔洗那种小玩意儿不算,大一点的有栖霞寺鎏金娃娃、玉带龙胆珠、天王驭王剑、明宣德三年炉、西周四足兽面纹……
明斗彩千缝碗不算什么重宝。
但对原藏宝人来说,这碗却是意义最大的。
毕竟是老粮帮的圣物。
我不喜欢藏宝。
因为九儿姐曾告诉我,没有万斤腰,不挑百斤宝。
你看着是一件绝品东西,藏身上却有可能变成炸雷,炸得自己粉身碎骨。
明斗彩千缝碗不能留给颜小月,也不能放光头朱身上。
这玩意儿容易勾起万千老粮帮的怒火,烧得发烫。
他们留身上容易出事。
我必须拿来赶紧处理掉。
翌日上午。
夏禧来了。
我正要问他情况。
这货却拉着我说:“出门!”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得跟他出了门。
上了车之后,发现这车不是他自己的。
夏禧也不吭声,开着车往闸北走。
一个多小时之后。
车来到一处豪华居民区。
在快到达一栋豪宅面前之时,夏禧转头对我说道:“等下我开车路过这栋楼,你往院子里瞄一眼。”
紧接着。
他将车往这栋豪宅的前方开去。
天空突然下大雨了。
雷声隆隆。
银蛇飞舞。
夏禧见状,骂了一句:“艹!竟然让这狗日的捡回一条命!”
我透过车玻璃,转头往院子里看。
楼大门紧闭。
院子里跪着一个人。
头顶着一个特制的铁盆。
铁盆里面全是发红的炭火。
雨浇在炭火上,正呲呲往上冒着白烟。
饶是如此,可能之前炭火烫头烫得太久,他额头上不断地往下渗血,交杂着雨水流淌,双目紧闭,脸色蜡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跪的是一块木板。
木板上有倒刺的长钢钉,正深深扎在他的膝盖上。
虽然仅仅是瞅了一眼,但大雨雷电伴着如此惨烈的场景,却深深印在我脑海里,多年未曾忘记。
这人是余风!
车往前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夏禧停了下来,丢给我一支烟。
我问道:“那栋楼是疯虫的?”
夏禧回道:“对!余风丢了西周四足兽面纹鼎,自己主动按旧江湖最惨烈的‘刀火桩’方式,跪在疯虫大楼门前接受惩罚。今天上午开始跪的,但疯虫一直没见他。不过这突然下大雨,倒让余风捡回一条命。”
“这王八蛋这些年跟着疯虫,恶事做尽,不知道弄了多少宝物去樱花国!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刀火桩,头顶铁盆红炭,下跪穿骨钢钉。
一种极为惨烈的认错方式。
起来有三种情况,上头原谅、木炭烧完、天降暴雨。
通过这种方式认错的都是狠人,一般不会故意挑下雨天。
比如今天,天气预报本来全天晴。
若没得到上头原谅,等木炭烧完,不死也会彻底废。
疯虫没见余风,显然是不会原谅他。
这非常正常。
因为疯虫丢了宝之后,已经自身难保了。
我问道:“疯虫在干嘛?”
夏禧说道:“他已经疯了!正派人疯狂寻找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下落,对上头宣称暂时风紧,没走货。但他的谎言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因为老司理好像已经派人在过问了。”
我问道:“赏珍会如期召开吗?”
夏禧回道:“后天晚上!”
我问道:“老司理会不会亲自来?”
第三百零一章 变化
夏禧说道:“暂时还不清楚,必须等明天的消息。”
我点了点头:“有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夏禧回答好。
开着车离开。
我回到酒店。
夏禧独自开车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窗边,反复推算着赏珍会的情况。
老司理的尿性,向来不现真身、没有法号、不知庙宇。
他即便是来,肯定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赏珍会有不少人,安保绝对严苛到了极致。
只要他混在人群里,根本不知道到底哪个是老司理。
这非常难办。
半个小时之后。
敲门声响了。
光头朱过来找我。
我开门之后。
光头朱满脸笑嘻嘻:“哥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吓尿?”
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别说尿,屎都差点吓出来了!确实厉害!”
光头朱掏出了明斗彩千缝碗,递给了我:“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的小月电话,说让我务必上午送过来。你们玩古董的,把这玩意儿当宝贝,在我眼中,其实就是一只吃饭都嫌脏的破碗。”
这可不是破碗。
我将碗给收了起来,问他昨晚是怎么逃脱老粮帮的人搜查的。
光头朱闻言,哈哈一笑:“逃什么逃!我假装蹲在女卫生间上厕所,他们打开隔间门一看,发现是一位无比丑陋的大妈在大便,可恶心死他们了。我当时尖叫不已,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说要拿大便砸他们,他们吓得赶紧跑了。”
我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心中顿时一阵恶寒。
光头朱实在太变态了!
我问道:“花老头有消息吗?”
光头朱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不要急,过些天我要去参加一位彩门老前辈老婆的葬礼,这老前辈号称彩门百事通,老彩门人他基本都认识,到时我当面去问问他。”
我皱眉问道:“你就没他电话?”
光头朱回道:“这人隐居好多年了,还是一位八十来岁老头,根本没手机。”
“他老婆的葬礼,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其实我资历不够,他根本没邀请我参加。”
“但我寻思,作为同门中人,知道了这事过去送送亡人,人家也不会赶我走,正好乘机会问问他情况。”
我心中顿时一暖:“谢谢!”
光头朱罢了罢手:“客气个屁!哥们就喜欢跟好玩的人混在一起,下次有老粮帮这样的事,记得一定还叫我。”
光头朱跟颜小月简直是一丘之貉。
玩心肆虐。
我回道:“一定!”
和光头朱吃了个中饭,他就走了。
雨一直下。
我想到后天晚上的赏珍会,顿时思绪纷乱。
赏珍会是一个无比重要的节点。
从某种层面上说。
决定了生死成败。
九儿姐常告诉我,遇到大事之时,心性一定要坚如磐石、稳若秋水,才能果断抉择。
可真正面对重大情况,其实任何人都很难做到。
回到房间。
我开始调息站桩。
一直站到了晚上。
整个人开始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
脑中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了。
站桩收势之后,心绪才完全宁静下来。
那一晚。
我睡得非常好。
翌日上午十点左右。
夏禧来了,带来了一个无比重大消息:“老司理不会来,但他派了一个人来。”
我问道:“谁?”
夏禧回道:“陆小欣。她是老司理的亲信,有一点钦差大臣的味道,可以全权代表老司理。之前疯虫接受各种任务,其实都是陆小欣代替老司理下达的指示。”
“陆小欣这次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带人来验证翡翠玉藕真假,二是调查疯虫丢失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之事。她已经命令疯虫不准参加赏珍会,并派人对疯虫给监控起来了,赏珍会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安保。”
我原以为自己听到这个名字会很激动。
事实并没有。
可能是因为老司理没来,心中存在些许落差?
看来,上次陆小欣暗船被我给伤了之后,经过近两个月时间的疗养,已经彻底康复了。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通过种种手段艰苦做局,让夏禧一步一步接近老司理的权力中心。
拴狗链局的设想,通过在金陵的肖胖子放出陆小欣偷了麒麟玉佩的假消息,悄悄传递给老司理在影青阁的暗哨小芙,小芙会向老司理汇报。我在魔都通过做局,夏禧取代疯虫的位置进入权力核心,再让他想办法将一枚假麒麟玉佩嫁祸在陆小欣身上。
两相印证。
老司理发现陆小欣持宝不交、怀有异心,杀陆小欣,拿了那枚假麒麟玉佩。
然后。
我再进行下一步拴老司理的计划。
这是一个长线局。
最终目标是实现诛杀陆小欣、引出老司理两大目的。
目前,肖胖子那边已经成功了。
我这边接近成功。
可任何计划,都没有变化来的快。
没想到,陆小欣这么快就出现了。
我必须迅速调整计划。
望着窗外的漂泊大雨。
我手中反复搓揉着那枚假袁大头。
良久不言。
夏禧问道:“苏子,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倒是说话啊!”
我冷声说道:“大夏,这次我要废了陆小欣!”
夏禧闻言,整个人顿时傻住了。
半响之后。
他皱眉问道:“我们的目标不是弄掉疯虫之后,最终掀翻老司理吗?陆小欣又碍着咱什么事了?”
夏禧根本不知道金陵发生的事。
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讲过。
现在,是跟他露底的时候了。
我将在金陵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相告。
包括拴狗链局,也全盘托出。
夏禧听完之后,瞠目结舌。
逐渐。
他那张原本帅气无比的脸,变得阴郁而难看。
我问道:“大夏,你是不是觉得我利用了你?”
夏禧狠抽着烟,一言不发。
在最初,夏禧只是无比单纯地认为,我作为他的兄弟,来魔都帮他掀翻老山鸡、疯虫,最终干掉老司理,在古玩江湖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可现在,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我们目标完全一致。
但我没有对他坦诚。
对夏禧来讲,他一直把我视为同一个战壕的生死弟兄,没想到却博不到我的信任。
尽管我有诸多苦衷。
但这种打击,对他来讲,无疑于晴天霹雳。
夏禧瞅了我一眼,眼眶猩红,抽烟的手的颤抖。
烟头已经快烫到手指了。
他还没有丢掉。
我由衷说道:“抱歉!”
夏禧闻言,突然一拳砸向了窗玻璃。
第三百零二章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
窗玻璃被砸裂了。
他的拳头上溢出了血。
夏禧猛地一甩烟头,突然转身,一把拎起了我的衣领子,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句抱歉就完了吗?!”
“你、肖岚,我把你们两人当成可拎脑袋相见的生死弟兄!但你们呢?!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棋子、小开、港头?!”
“你们既然完全不信任我,为什么要让我扛旗拎刀,冲锋陷阵?!为什么?!”
我回道:“因为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不一样!”
夏禧大吼道:“怎么不一样?!”
我与他冷冷对视,大声回道:“你当初仅仅碰到了一个老山鸡,毫无办法,一心想着借金茹真作为跳板逃避!夏大公子如此花哨而脆弱,毕生只想拉拉洋片小打小闹,脑子全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扪心自问,当时自己有这种视死无悔的心理准备吗,有掀翻老司理的勇气吗?我们敢对你说?!”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你当初身上没剑,只有花!”
夏禧情绪失控:“那特么我现在呢?!”
我说道:“现在你算一个十九路军英雄的后代!”
夏禧一把推开了我,大骂了一句:“艹!”
尔后。
他一把推开窗子,突然跳上窗台,张开双臂,淋着雨,冲天大声嘶吼。
发泄吧。
他需要将情绪宣泄,也需要我言语的刺激。
良久之后。
他浑身被淋得湿透,跳了下来,猛地拉回了窗子,转头无比愤怒地看了我一眼:“拿烟来!”
我给他递了一支烟。
夏禧抽完了烟,直接在桌子上摁灭了烟头,说道:“算你小子说对了!之前我就想一辈子拉洋片,什么千古文脉、四君家、麒麟玉佩,这种事如果你当时讲了,我不会信、也不敢想、更不愿做!”
我问道:“今天呢?”
夏禧恼道:“今天我很后悔!为什么刚才要出去淋雨,我简直就是脑积水!”
我说道:“你终于找出自己病根了。”
夏禧回道:“滚蛋!”
缓了一会儿。
我说道:“谈正事吧。现在陆小欣突然来了,机不可失,我必须要提前对她收网。与此同时,你也不能因此事暴露,因为你是插在老司理心脏的一柄尖刀。”
夏禧闻言,皱眉说道:“这怎么弄?陆小欣这次几乎让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安保非常严格。这次参加赏珍会人员的名单,都已经定好的,带你混进去根本不可能。如果由我在赏珍会对她动手,一来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二来不管成不成功,我肯定就彻底暴露了。”
我不置可否,反问道:“疯虫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夏禧回道:“他还能怎么样,被控制了,彻底吓傻了呗!”
我说道:“你太小看疯虫了。”
夏禧闻言,神情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说道:“疯虫绝对不会束手待毙,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吓傻了,其实只是在等待时机。”
夏禧问道:“等待时机干什么?”
我回道:“逃跑!陆小欣明晚参加赏珍会的时间,你们几乎把在魔都的所有安保力量都用在了赏珍会会场,这一定是他潜逃的最佳时机,而协助他逃跑的,就是余风!”
夏禧惊道:“这不能吧,余风弄刀火桩,自己都已经快死了!”
我斩钉截铁地回道:“能!昨天余风跪得惨烈,其实只是做给你们看的。我看了一眼,便发现了端倪。人膝盖有骨头,再用力跪钢钉,也不可能全部贯穿,钢钉顶着骨头,脚会呈比较大的幅度。但他几乎跪成了与木板齐平,证明钢钉绝对是软体的。”
“疯虫被控制,但他的家属目前并没有被控制。昨天雨太大,但他家的好几扇窗户都开着,雨水倒灌进房间,却没人关窗,证明当时根本没人在家,疯虫把家属提前转移了。”
夏禧问道:“那余风头上的木炭和血呢?”
我回道:“血是假血,木炭也简单,只要铁盆中间隔层铁板就行。”
夏禧愣了半晌,问道:“不是……这根本不合逻辑啊!疯虫如果要逃跑,早可以逃啊,干嘛一定要等被陆小欣来了控制他之后再逃呢?
我回道:“我之前曾跟你说过,我从小就跟着疯虫,对他性格太了解了。其实在西周四足兽面纹鼎丢了之后,他就已经着手准备逃了。但他一个人逃容易,一家人逃却很困难。他前几天没逃,完全是因为他的家属还没转移好!”
“他特意留下来,就是为了给转移家属争取时间。昨天一看余风那个状态,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事实证明,他现在转移家属成功了。”
夏禧不解地挠了挠头:“打住!你这么分析,疯虫要逃不假,但这跟我们对付陆小欣有什么关系?”
我回道:“赏珍会安保太严格,还由你专门负责。我们在赏珍会里面动手,不仅成功概率极低,而且你一定会暴露,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在外面对付陆小欣。”
“你明晚创造机会让疯虫逃,然后立马报告陆小欣,引她出来追疯虫,我们在路上动手,这事由我来办,你不用参与。”
夏禧问道:“陆小欣要派别人出来追疯虫呢?”
我回道:“不可能!疯虫如果逃了,老司理根本不会放过她!陆小欣疑心病极重,魔都这些安保力量,全是疯虫的老下属,已经出现了疯虫潜逃这种事,这种时候她根本不会再相信别人,一定会亲自动手。”
夏禧:“……”
我问道:“怎么了?”
夏禧拍了拍额头:“神啊,救救我!你小子简直……”
半晌之后。
夏禧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回道:“没了。”
夏禧点了点头,准备出门,又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这次做了陆小欣,你跟金陵那位岑音姑娘,可就彻底熄火了,我感觉颜小月挺不错,尽早把人家给办了。”
我:“……”
夏禧又说:“对了,我现在可是团队核心成员了哈,那什么麒麟玉佩,等事情了结之后,给我瞻仰一下,这尼玛跟神话故事一样!干!”
我回道:“好!”
夏禧走后。
我到楼下饭店,狠狠点了一桌子饭菜。
必须要吃饱喝足。
才能应付明天的腥风血雨。
第三百零三章 仙遮脸
当天晚上。
我梦见了许清。
许清好像正坐在我床沿,轻轻拉着我的手,神情无比焦急,似乎都快要哭了:“小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不要动手啊,动手了你就回不了家了!”
我对她说:“姐你别再讲了,她那么残忍地杀了你,我发过誓要为你报仇。”
紧接着。
梦突然就醒了。
很奇怪。
许清死后,我从来没梦见她。
这还是第一次。
翌日白天。
为了让自己摒除那些杂乱的思绪,我干脆去逛摊市。
连续下了几天暴雨。
黄埔江的水已经上涨、泛黄。
不过,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
在市场上转来转去,有不少人拉着我,让我看好东西。
业内人士常把国内古玩行当比喻为一条龙,有“一头双眼,一胆五爪,龙腾朝海”的说法。
一龙头专指京都。
双龙眼为豫省郑市、陕省西市。
一龙胆为金陵。
五条龙爪分别杭市、成市、武市、济市、乌鲁市。
海则是魔都。
魔都在古玩市场的地位不高,但这里经济发达,销货额大,国内四方古玩汇聚于魔都,呈龙游海之势。
尤其拉洋片,国内无出魔都其右。
这也是老司理将魔都作为其古董王国重镇的主要原因。
如果魔都的卡点被拔除。
老司理估计要睡不着觉。
大家可能会对五龙爪当中的乌鲁市感到好奇。
这地方经济不发达,古玩也不多,但其历来为西域古玩中心,作为五龙爪之一,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和田玉产自疆省,二是西域东西往往少而精,但凡出土了一项宝贝,几乎都是重宝,价值比较高昂。
在市场上,我倒见到了一方灰扑扑的砚台。
这是龙尾砚。
龙尾砚其实也叫歙砚,四大名砚之一。
因产地在婺源与歙县交界处的龙尾山(罗纹山)下溪涧而得名。
历史上很多文人都喜欢龙尾砚。
苏东坡曾评为“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
眼前这方砚台材质不错,但雕工一般,旁边还有一个小缺角。
缺角不像是磕碰形成。
倒好像是雕刻过程中雕废了。
关键在于。
上方有题跋小诗。
老樵卧白云,修柯不以斧。
笑拾泰山松,拄之下梁父。
落款为“尚左生”。
收藏砚台,其主要价值体现在是否为名人砚。
砚台即便一般,但如果你说这玩意儿是唐伯虎用过的,那就价值万金。可若不是名人所用,再好的纹理,其实也就卖个本价。
摊主见我盯着砚台看,抬头问道:“小哥,侬喜欢这方砚台?”
我点了点头:“怎么卖?”
摊主挠了挠头:“龙尾砚,收来就已经缺角了,不讲价了,侬给一万好伐?”
这玩意儿市场价值最少七八十万。
盖因上方“尚左生”几个字。
很少人知道尚左生是谁。
但若提起扬州八怪,大家耳熟能详。
其实尚左生就是扬州八怪之一,高凤翰,清代著名书法家、画家。
高凤翰五十五岁之时,因为右手病废,开始用左手写书画,给自己取名为尚左生。
用左手写之后,反而形成了独特苍辣高古的隶书书法风格,在书画界享有很高的地位。
他还有一个爱好,喜欢收藏砚台、雕刻砚台,据说生平所藏砚台达千余方,还著有《砚史》一书。
九儿姐教我的时候,不要求我背太多名人诗词,但对名人雅号、别称、性格怪癖以及奇闻异事,要求强记。
现在看来,她真是聪明到了极点。
有着名人本名题跋或者印章的,早就已经被人收藏差不多了,往往就是这些不为认知的东西,像明珠一样,还遗落在世间。
这方龙尾砚的纹理很好,但雕刻却缺了一角。
我甚至可以猜测,这是高凤翰亲自雕废的一方砚台,流失在了世间,很有可能就是他右手病废之后,用左手雕刻不大方便,弄坏了。
否则,以他的雕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以前文人或工匠大师,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自己写废的书画、做失败的瓷器或者当时喜欢后来却看不顺眼的玩意儿,一般会丢掉或者砸掉。
这类东西。
在古玩行当叫做“仙遮脸”。
意思神仙的脸上长出了痘痘,不好意思见人,拿袖子挡住了脸。
非常有趣的一个比喻。
不要小看仙遮脸。
这些东西有些时候比完整的古玩价值还高。
因为名人仙遮脸作品太稀缺。
我回道:“雕废了。”
摊主说道:“所以我才开一万块呀,侬是不晓得哦,以前人家来看过,说这龙尾砚质地很好,如果不是雕坏了小角,至少要五万起步!”
我还是那句话:“雕废了。”
摊主都无语了:“……给侬降一千,九千拿走好伐?”
“雕废了。”
“侬是复读机哇?老雕废雕废的,古玩哪里有十全十美的,维纳斯胳膊少了,那不也是世界著名雕像!”
“雕废了。”
“……”
等他解释了七八遍,我连续重复说了七八次雕废了之后。
摊主终于勃然大怒,将那方砚台塞我手里:“三千拿走!再说那三个字我怕是要打人了噢,以后你别来了!真是气死人了!”
我付了三千块钱,将砚台带走。
仙遮脸我打算卖给颜小月的同悦古玩。
狠狠敲她一笔。
想到这事我就开心。
离开了摊市,我专门去了一趟百货商场,买了一个强红外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一个国外进口高光矿手电、一张魔都地图。
卖手电的店主告诉我,这东西千万不要对着人的眼睛照,十几秒容易亮瞎。
这高光手电比现在汽车的LED强灯还亮,一般用于大型矿山使用,在当年算是国外来的稀罕货。不过,现在已经不允许用了,下矿正常都用光线相对柔和的探照灯。
有了这几样东西,只要陆小欣按计划去追疯虫,足够了。
到了傍晚。
夏禧告诉了我消息。
分别是赏珍会地点,疯虫关押地点。
我拿着地图,在上面画了一条线路。
出去租了一辆性能超好的跑车。
自己独自开着车,来到了桥边。
疯虫被控制的地点是郊区。
疯虫如果要逃跑,必然会开着车,通过这条桥。
因为过桥之后,有高速、国道、乡村小道……
如果他往反方向走,那头正在修路,他根本逃不了。
赏珍会的地点,离疯虫的关押之处,仅仅两三公里距离。
陆小欣要追疯虫,也必须要经过这座桥。
当然。
哪怕是中间突发变故,改变了路线。
我也不担心。
因为夏禧完全知道陆小欣往哪里追去了。
我的位置并不太远。
只要她出来了。
以这辆跑车的速度,她绝对插翅难飞。
第三百零四章 江风猎猎
如果把疯虫和陆小欣比喻为两条狗。
它们都曾狠狠咬过我。
现在它们互相追逐疯咬。
若两者一定要选择,我会放过前面那条,专打后面的陆小欣。
因为,她不仅把我咬得遍体鳞伤,还咬死了我最亲的人。
打开车窗,吹着江风,车里面的收音机里放着音乐,歌声非常应景。
我至今还清晰记得那首歌曲——黄品源《海浪》。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我想起眼泪的决心……”
我抽着烟。
静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也许我租的这辆车比较好。
先后有几位姑娘,专门过来搭讪。
那时候还没有车顶上放红牛或者绿茶的做法。
若是现在,我估计车顶放一瓶红牛,她们也就上车跟我走了。
晚上十一点半。
夜色暗了。
桥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夏禧给我发信息,赏珍会已经开始了。
晚上十二点。
夏禧再发来信息,余风伤了人,夺了安保的手机,带着疯虫逃了,正开车往桥上狂奔。
这个时间点。
正是赏珍会鉴宝最激烈、安保见没什么事开始麻木的时候。
余风选择此时出手。
果然是狠人!
两分钟之后。
夏禧再传来信息,陆小欣听到消息,果然勃然大怒,留夏禧继续守着赏珍会,她带着四辆车,亲自疯追了过去。
如我所料,按余风的做事风格,他为了防止监视疯虫的人受伤之后给陆小欣报信,一定会第一时间夺他们的手机。
幸好我已经告诉夏禧,让他提前在隐秘之处安装一个报警器,方便受伤后安保人员立马报信。
要不然,疯虫这次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功了。
也不可能有陆小欣追疯虫的剧情出现。
我更没有机会守株待兔。
现在他们完全按照我的计划在跑。
我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拿着红外夜光望远镜,开始往桥头望去。
这道桥不是跨江桥,属于一条支流上的半观景桥,两旁有步行道和护栏,桥面不宽,可供三辆车并排通过,但长度却足足有十来公里长。
我的车靠边停在桥中间七八公里的位置。
有三三两两晚上不回家男女,也将车停在了桥两边。
黑灯瞎火的。
也不知道他们在车里干什么。
我打算先放疯虫过去。
待陆小欣开车过来时,再用高光照灯亮瞎陆小欣司机的眼睛。
我的主要目标在她。
即便陆小欣的车不因此而翻车,在极速追击的情况之下,司机一定会紧急制动,她后面几辆下属的车必然追尾。
我再下去逮住她。
必然成功。
二十来分钟之后。
前面车灯开始闪烁。
一辆没牌照的桑塔纳,若着急投胎一般,呼啸上桥。
再往后一看。
离他们六七百米之处。
五辆车如同夜空中饿狼,向前凶狠猛扑。
毫无疑问。
桑塔纳是疯虫的。
后面追击的车陆小欣等人的。
这五辆车的性能,明显比那辆桑塔纳好太多。
前后二十分钟左右时间,他们不仅咬住了疯虫,还追得只剩下六七百米距离。
疯虫的车离我越来越近。
我脑子跟他的车轮一样,在急速地转。
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用灯亮瞎余风。
这样不仅疯虫逃不了,而且陆小欣在追上来之后,我可以迅速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了陆小欣。
仅仅一秒时间。
我否决了这个想法。
容易出幺蛾子。
计划不变!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红外夜光望远镜非常清晰。
余风满脸冷峻,在疯狂开车。
副驾驶坐着脸色蜡白、头发凌乱、极为慌张的疯虫。
疯虫的车呼啸经过我身边。
此刻我已经看到了陆小欣的车。
她竟然单独开着车,目光无比凶狠,依旧满脸不屑地摇头晃脑,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
许清在暴雨中喷血的样子,如雷一般叩击着我的内心。
我迅疾放下望远镜,拿出了手电。
可就在此时。
一阵万分紧急、凄厉无比的刹车声突然传来。
我鼻腔甚至闻到了橡胶轮胎烧焦的味道。
回头一看。
疯虫的车突然停下来了!
因为在桑塔纳的前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了一辆路障清扫车,正滚动着清扫机器,缓慢前行。
桥面不大。
路障清扫车两旁的清扫滚轮非常大,已经彻底挡住了去路。
“疯哥,你快走啊!”
一句大声嘶吼传来。
余风和疯虫两人,疯了一般打开车门下了车!
余风像一个疯子,他手中拿了一块足有二十几公分高的厚铁板。
这是没轮子的可移动地磅铁秤!
余风神情无比凶狠,嘴里大声嘶吼着,竟然往陆小欣追来的方向疯跑。
而疯虫在下了车之后,开始撒丫子弃车往前而逃。
两人完全呈相反方向!
我脑子猛然一炸。
余风要以地磅秤高铁板阻挡陆小欣等人的车,给疯虫逃跑赢取时间。
事情讲起来慢。
但变化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霎时间。
地磅秤摔在地上。
余风双目猩红,振臂高呼:“来呀,你特么来啊!”
陆小欣的车速度实在太快了,压根来不及刹车。
“咔嚓”一声巨响。
陆小欣的车撞到了高铁板。
翻了!
汽车迅疾翻滚,车头竟然裹挟着鲜血四溅的余风,冲过了旁边人行路墩,凶狠撞过护栏,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摔下了河。
陆小欣后面几辆下属的车疯狂刹车。
整个桥面昂扬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疯叫声!
饶是如此。
这几辆车有的撞在了旁边路墩,车头瘪了,气囊弹开,有的则追了尾……
陆小欣那些下属,除了几人受伤卡在车里不能动,其他人简直要疯了,他们再也管不了狂奔而逃的疯虫,开始纷纷下车,往下面交汇匝道上疯跑。
他们要下河救人。
但这肯定没救了。
因为陆小欣那辆车已经彻底扭曲。
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
难道是姐在天有灵吗?
她担心我动手之后成为逃犯,有家不能回,让我今天晚上在这里一动不动看了一场大戏?
我甚至连手电都没开!
谁也没想到。
陆小欣最终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而死!
在金陵,陆小欣做了一场身后甩雷局,车祸杀许姐、派人砍肖胖子、火烧影青阁……
在魔都,她中了狗咬狗局,竟然也死于了车祸。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那些车停路边一晚不回家的男女,刚才估计吓懵了,待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打开了车门,战战兢兢地站在桥上看。
有人开始打电话。
道路清障车也已经停了,彻底堵住了路。
前有车祸,后有道路清障车。
我也追不了疯虫。
下了车。
我倚着护栏,往下看着。
车已缓沉入江。
桥边江风猎猎。
我将烟头丢了。
这里完全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我要马上去找夏禧。
因为。
接下来还有一场更加精彩的大戏在等我!
第三百零五章 自鸣钟
我快步离开了车祸现场。
秋风萧杀。
身上凉意阵阵。
往前走了五六百米之后,拉着扩鸣器的几辆公车已经飞速地奔来了。
往前继续走了一段距离。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正满脸懵逼,开着了窗子,探着头望着前面,刚才桥面上的突发事故堵住他的去路了。
上车之后,司机问我:“哥们,你从前面过来,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一个朋友在桥对岸,正打算开车去接他呢。”
我回道:“前面出车祸了,这几个小时你是别想过去,赶紧掉头走吧。”
司机一边将车调头,嘴里还一边嘟囔:“这破景观桥,隔三岔五就出车祸!要说当初建的时候,大家就说那匝道口的设置不好,到现在还不改……”
我让他往回开。
半个小时之后。
我来到了夏禧家里。
里面没人在家。
夏禧家的大门是非常普通的那种碰定锁。
这种碰定锁只在两千年左右流行了短短几年时间,因为太容易开了,拿一张卡片,往上一拨就行,经常遭小偷,后来在市场上便销声匿迹。
不过夏禧家也没什么好偷的。
基本都是假货。
我从身上找了一张卡。
没废多大功夫,就拨了开来。
将门给重新关了。
为了避免意外。
特意没开灯。
进到客厅,我抽着烟,等着夏禧。
夏禧那边上也应该快结束了。
他没发信息问我具体情况。
估计他猜测我还在桥上办事,不方便发。
就这么安静地在客厅坐着。
墙上的老钟是光绪年间的自鸣钟。
这可能是夏禧这个屋子里面为数不多的真品古玩。
它还能转,正嘀哒嘀嗒地响动。
昭示着时间在不断流逝。
我在黑夜之中,彷佛周边的一切都已经停滞,只有烟头的小小红光,提醒着自己孤独的存在。
四十分钟之后。
院子外传来几辆汽车慌忙的刹车声音。
我起身轻轻地撩开窗帘,往外面看去。
外面院墙有昏暗的灯。
夏禧先匆忙地下了车。
有七八位下属也从车上下来了。
夏禧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
七八位下属闻言,全笔直地站在了院子外面。
我心中不免大失所望。
夏禧说得没错,老司理这次确实没有来。
我坐回了沙发上。
夏禧开了门,顺手打开了灯,匆忙走了进来。
在一开始,他并没看见我,但鼻子先闻到了烟味,那张无比帅气的脸顿时一惊,转头瞅见了我,吓得立马退后了两步。
夏禧拍着胸口:“卧槽!你特么可把老子吓死了!”
“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倒是吱句声啊!”
我指了指院子外面,回道:“我怕你外面的那些下属宰了我。”
夏禧嘻嘻一笑,无比兴奋地说道:“我听说了,陆小欣出车祸死了,但具体怎么出的车祸,她那些下属现在一片慌乱,而且已经被带去做笔录了,没跟我讲清楚。”
“这次真的干太漂亮了!不仅陆小欣没了,我也没暴露,咱们的拴狗链局还可以继续跑!你小子实在太厉害了,快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我拧了一拧眉头。
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盒颜小月送给我的雪茄,发了一支给夏禧。
“这雪茄叫‘廓尔喀女王陛下的领地’,颜小月给我的。据说一支在几百美元,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我在魔都,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是你,一个是她。”
“朋友送的东西,我想与朋友分享,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夏禧闻言,拿起雪茄瞅了几眼,皱眉道:“这么贵吗?”
他拿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
夏禧说道:“还真是香……不对啊!”
我问道:“烟不对?”
夏禧回道:“废话!烟对不对我怎么知道,老子以前又没抽过什么女王。”
“我说你小子讲话不对!颜小月是你的朋友不假,我跟你还特么只算是朋友?!你可别再惹我不高兴啊!”
我笑着问道:“赏珍会得情况怎么样?”
夏禧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回道:“非常顺利,翡翠玉藕已经被赏珍会集体鉴定为真品,我也派人连夜送往老司理在外地设的联络点……就是接下来要处理陆小欣的事,有一点麻烦。”
我问道:“陆小欣是老司理的全权代表,按道理外地联络点只有她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夏禧闻言,神情一愣:“她在开赏珍会之前告诉我的啊!”
我冷冷地问道:“她特意给你留下了遗言?”
夏禧瞅了瞅我,反问道:“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回道:“就是感觉很好奇。”
夏禧怔怔地盯着我。
尔后。
他将手中的雪茄丢烟灰缸里:“你特么在怀疑我?!”
我看了看在烟灰缸里还在燃烧的雪茄。
心一阵刺疼。
我压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和缓地说道:“大夏,如果你觉得我和肖岚还能成为你的朋友,你把烟拿起来,继续抽着。”
“过去的事,我们可以彻底翻篇,接下来我们仍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讲完之后。
我无比真诚地看着他。
心里多么希望。
像夏禧这样才华横溢的人。
今后能为我所用。
夏禧也转头看着我。
两人良久不吭声。
整个客厅,只剩下光绪年间的自鸣钟在不断地晃动。
气氛在凝固。
时间恍若静止。
夏禧笑了,双手拢了一拢头发,嘴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气吹的额前的头发飞扬。
这是一种能迷死女人的做派。
紧接着。
夏禧突然一抬手,将那支还在烟灰缸里燃烧的雪茄给掐灭了。
“苏子,你是我见到过最聪明的人。”
“对不起,我们不一样!”
心沉若石跌谷。
这真是非常失败的一次策反。
夏禧终归不是一位普通人。
我背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臂胸前,望着自鸣钟出神。
两人安静地坐了许久。
夏禧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苏子,乘现在你未死、我未亡,我们好好聊一聊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我反问道:“你想怎么聊?”
夏禧回道:“互相问答,彼此真诚。”
我回道:“好。”
第三百零六章 与狼共舞
我问道:“你在老司理身边,是什么身份?”
夏禧言语非常坦诚:“我从小被他给收养,亦师亦父。打十几岁开始,他放我在魔都拉洋片历练。在魔都这个地方,根本没人知道我和老司理的关系,老山鸡、疯虫他们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完全凭自己能力,做到了老山鸡副手的位置。”
我又问道:“以你的能力,做到疯虫乃至比他更高的位置绰绰有余,为什么不继续往上爬?”
夏禧回道:“按他的原话,少年成事老来衰。年纪轻,位置太高,以后容易摔跟头,所以让我就一直在这个位置待着。”
我再问道:“你和肖岚是怎么认识的?”
夏禧突然笑了。
一种回忆年少友谊时的纯真笑容。
“我和他还真就是拉洋片认识的,肖岚是一个讲义气的好兄弟。可惜现在……哎,不提了。”
我说道:“我问完了。”
夏禧皱眉问道:“这么简单?”
我回道:“对!该你问了。”
夏禧闻言,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我得先想一会儿。”
他确实该想。
一位无比聪明的人。
精心设计的局被我给破了。
对他的打击,确实有点大。
一会儿之后。
夏禧神色无比疲惫,说道:“没工夫全问,你把怎么识破我的,从头到尾全解释一遍吧。”
我说道:“时间会有点长。”
夏禧回道:“我就当学习了。”
我点了点头:“你的师父老司理,作为四君家的牵头人,他一直的梦想,就是获得其它三大君家手中神器,开启西域古墓,获得国之文脉佛天珠。十年之前那次事情的失败,他蛰伏了十年未动。主要的原因为,作为苏家后人的我,突然不见了。”
“在我出现之后,聚集其它三君家神器的机会再一次来临,老司理开始动了。他率先向陆家开出了第一刀,开刀的方式是让陆小欣夺了家主,取得陆家至宝,获取麒麟玉佩。但这次计划他失败了,我获得了麒麟玉佩。”
“他再向神秘君家开出了第二刀,开刀的方式是在暗船上钓金鳖,但同样也失败了,我让金鳖继续沉进了海里。这两次失败,让他深刻地认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无论陆家的神器、神秘君家的神器、苏家的神器,他均不可能获得。”
“更关键是,他还不能杀了我,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苏家的神器是什么、在哪里。他一旦杀了我,苏家的神器将永远不可能出现,西域古墓也永远不可能开启。鉴于这种情况,老司理向我杀出了第三刀。这一刀,叫做舍身套狼,我说的对吗?”
夏禧闻言,不置可否,反问道:“怎么一个舍身套狼呢?”
我继续说道:“既然不能杀我,那只有利用我!”
“因为掌握了我,等于掌握了陆家神器、苏家神器,仅剩下一个神秘君家神器。老司理干脆打算让我自己去找,等我找齐三样神器,他坐收渔翁之利。”
“要实现这个目标,那么必须有一个人,这个人获得我的高度信任,可以一直待在我的身边,能够第一时间掌握我找这三件神器的情况,甚至可以为我保管三样神器。”
“什么样的人才能达到这种状态呢?一位与我共同为掀翻老司理而奋斗终身的人!你就是最佳人选。我敢断定,你接到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我的绝对信任。”
“你借着曾跟肖岚拉过洋片的关系,请我们吃饭,最开始弄了一个假石榴裙局,让我们来帮你破。破完局之后,你借着酒劲,向我们传达了一个单纯而伟大的梦想,表露了自己是老司理麾下工作人员的身份。”
“接下来,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你在老司理的指示之下,完全不计成本!让我帮你飞升坑做掉老山鸡、丢失西周四足兽面纹鼎做掉余风、赏珍会做掉疯虫、狗咬狗做掉陆小欣……”
“为避免我怀疑,这些人、事、物,全是真的,没有一件是假的!可怜的老山鸡、余风、疯虫、陆小欣,他们全蒙在鼓里,成为了牺牲品。”
“尤其是陆小欣,在我昨天向你透露我拿到了麒麟玉佩之事后,她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彻底被沦为了弃子,你们果断决定,拿她的命来博我的信任,她实在太可悲了。”
讲到这里。
夏禧突然说道:“打住!实话告诉你,你讲得是主要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陆小欣贪得无厌,疯狂积攒人脉、攫取资产,老司理早就想弄死她!”
我冷笑道:“老司理如此残忍而决绝,像壮士断腕一样,切身上的真肉,驯我这匹凶狼,可不就是舍身引狼么?”
“不过很可惜,现在你们肉割了,我这匹狼吃了个饱,却没钻进你们的笼子。”
夏禧腮帮子紧咬,目光极为寒冷:“所以,你在最开始就已经知道?”
我回道:“没错!当我第一见到你,就发现了重大破绽!”
“实话告诉你吧,在见完你之后,我回金陵所谓的做拴狗链局,全是假的,就是故意做给你们看的,让你们误以为我彻底钻进了圈套!而我,正好利用你们舍身刮肉的做法,把附具在你们身上那些我早想挖下的肉,全部给挖下来!”
“你们舍身套狼,我干脆与狼共舞!严格意义上来说,老山鸡、余风、疯虫、陆小欣都不是我废的,而是老司理和你为了让我绝对信任,出手残忍废的!”
夏禧呼吸急促,强压着情绪:“能问一下第一次见到我发现了什么破绽吗?”
事已至此。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我说道:“第一,你脖子上的项链,跟金茹真是配对的。但我们帮你揭穿她的石榴裙局之后,你勃然大怒,大骂让这个贱女人去投胎,可项链却一直没摘。甚至,你到现在也没摘!证明石榴裙是假的!”
“第二,我当时见到了你房间垃圾桶烧残余的一张纸,那是一张暗船的船票,证明你曾去过暗船!”
“第三,破完石榴裙之后,你嚎啕大哭,借醉酒之口,向我们表明自己是老司理麾下的身份,信誓旦旦要掀翻老山鸡。可那天晚上,我见到你将酒全偷偷吐了,你根本没醉!证明你当晚满嘴谎言。”
“三点一结合,我断定你的身份绝对是老司理的人!我甚至没有将这些话跟肖岚他们讲,故意回了一趟金陵,假装做了一个拴狗链假局,尔后来了魔都,彻底倒向了你。”
夏禧勃然大怒,一把拎起了我的衣领子:“所以,你身上的麒麟玉佩呢?!!!”
他受严重刺激了。
此局破了之后。
现在唯独奢望能找到我身上的麒麟玉佩。
这是最后的价值。
我笑道:“大夏,我与狼共舞,怎么可能把这东西带身上?”
“我有一个兄弟叫卞五,东西早让他拿走了。”
“至于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夏禧冷目而视:“我外面那么多人,你信不信我今天杀了你?!”
第三百零七章 继续玩
我回道:“你太高看自己了,老司理都不敢杀我,你觉得自己比老司理的本事如何?”
夏禧闻言,脸上肌肉直抽搐:“你觉得老司理还会留你?!”
我冷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夏禧咬牙切齿,目光极为凶狠:“赏珍会刚才被公家给一锅端了,老司理在魔都的据点,已经全军覆没!魔都据点的失守,是他无比惨重的损失!”
“端赏珍会那位为头的公家人,带金陵口音!这肯定也是你小子干的吧?!单就这一点,他就会对你扒皮抽筋!我倒不如现在拎你的人头去见他,省得他一个人生闷气,气出病来!”
这确实是我干的。
前面曾说过。
老司理不敢杀我,为了彻底套牢我,最终利用我弄出三君家神器,采取舍身引狼的方式,以真事做假局。
不管是飞升坑、西周四足兽面纹鼎走货,还是赏珍会,都是魔都据点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则采取与狼共舞的手段,假戏真做,极尽打砸这些真事之能事。
老司理和夏禧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彻底博取我的信任,忍痛让这些人、财、物等损失接二连三地发生,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魔都据点打、砸、抢。
夏禧从未想过我已经起了疑心,还把赏珍会的真实地点如实相告。
甚至。
当时他内心还可能认为。
喂了这么多肉。
我已经彻底把他当兄弟了。
可没想到。
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开胃菜而已。
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他们喜欢喂我吃肉。
我干脆狠狠叼下他们一块心头肉!
这块心头肉。
就是魔都据点!
我要彻底拔了,让他们感觉到疼!
拔这个据点。
不需要我。
我利用了魏峰。
肖胖子上次通话曾告诉我,陆岑音出差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影青阁的人都不知道。
我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立马让肖胖子查一下魏峰去了哪里。
肖胖子查过之后告诉我,魏峰也出差了,他的同事也不知道魏峰到底去了哪里。
同时。
肖胖子还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魏峰和陆岑音两人消失的时间,竟然是同一天。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在暗船上魏峰那一招黄雀在后。
魏峰职责所在,他不允许我杀陆小欣。
陆岑音因为血脉亲情,她也不允许我杀陆小欣。
两人有着同一目的,竟然在同一时间消失。
我严重怀疑。
他们两人已经联合起来,来了魔都,想再给我来一招黄雀在后。
我脊背有一些发凉。
因为这些天以来,我从来没发现他们在身后盯着。
陆岑音自然没这本事,但她和魏峰混在一起,以魏峰这小子的水平,我估计自己也没本事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如果我再中一次魏峰黄雀在后的招数,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绝对不能容忍。
九儿姐要知道我两次因为同一原因摔跤,一定会让我赶紧去死了算了。
我干脆选择了直接暴露。
白天大摇大摆去地摊捡漏、逛商场买东西、租车。
晚上则明目张胆将车停在桥上。
我敢猜测。
他们一定在某处车上暗中盯着我。
在夏禧告诉我陆小欣已经离开赏珍会去追击疯虫之后。
我立马换了一张陌生的电话卡,给魏峰发了一条信息。
“苏尘在调虎离山,速来XX!陆小欣正在里面参加赏珍会,苏尘已经派了人在赏珍会阻击她!”
然后迅速将卡换回,再打了一个举报电话,说XX地方有人正在进行犯罪活动。
双管齐下!
魏峰见到这条谋生号码的短信。
一定会发懵。
他非常了解我。
按照我的性格,如果我要阻击陆小欣,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晃荡。
今天我如此大摇大摆。
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发现了他们,他们已经暴露了。
我晃荡的目的就是在调虎离山!
基于这个判断。
魏峰绝不会对这条陌生短信坐视不管,他一定会留下一部分同事,让他们继续盯着我,而他和陆岑音则会火速赶往赏珍会现场。
可这个时候。
陆小欣其实已经从赏珍会出来了。
魏峰职责所在,即便没找到陆小欣,见到这个从各处墓地弄来奇珍的地下赏珍会,也必须呼叫魔都同行把赏珍会一锅端了。
一切看起来巧妙。
但能不能成功。
归根结底还要看我之前对魏峰和陆岑音已经来魔都盯我这个判断准不准确。
我其实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可即便不准确又如何?
一毛钱的短信费用而已。
我又不是付不起!
从今天结果看来。
极为准确!
还真是魏峰出手端了。
从我内心来讲,今天我其实可以不破老司理这个舍身套狼局,继续陪他玩着。
但一切的变化,全因为魏峰突然来了。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变量。
就好比你在钓鱼,你已经钓了不少,目前陆小欣这条大鱼也已咬钩,本来你准备钓起来后,继续垂钓下去,最终钓出老司理。
但这个时候,水里面突然来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蛇。
尽管这条蛇你并没看清他的样子。
但却感觉到它双目正冷冷地盯着。
我不敢继续赌下去。
因为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只得选择立即收网。
我哈哈大笑。
末了。
我厉声说道:“大夏,你这套说辞想骗到我?老司理的心性,你比我还了解!他是一个敢花十年时间蛰伏的人,没有拿到我身上神器,我一定会像万年僵尸一样,不死不灭!”
“倒是你!这个舍身套狼局做失败了,你该好好想想老司理会怎么对付你!你若不想像陆小欣一样被当成弃子,只有一个办法!”
夏禧大吼道:“让我跟你?!”
我回道:“对!只能跟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菩萨众人抬。
神仙锣开道。
我劝夏禧。
完全是因为觉得这小子简直数一数二的人才。
我很想要他!
夏禧笑了,笑声极度狰狞。
“老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输这么惨!”
“我宁愿在老司理面前受罚、受罪,乃至受死,但让我跟你,你简直在做梦!”
“老子不服!我一定会扳回这一局!”
再一次的劝降。
又惨遭失败。
严重的挫败感刺激着我的内心。
我一把反拎起夏禧的衣领子,大吼道:“不进花丛,你特么非要钻茅坑!”
“那咱们继续玩,谁不敢玩谁是孙子!”
第三百零八章 强扭的瓜不甜
夏禧狞笑道:“玩?外面全是我的人,你怎么玩?!”
“苏子,你太聪明了,但也太自负了!”
“我现在就把你给绑了,引卞五拿麒麟玉佩来换你的性命!”
尔后。
他神情陡变,手中猛然亮起了一把匕首,向我脖子凶狠刺来。
我侧头一让,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夏禧手向下迅疾格挡,反手一刀刺我的眼睛。
我只得急急后退。
这货有着非常出色的拳脚!
之前从未展露过!
他反应极快,再次朝我猛扑,手中的刀直刺我的胸口。
这招极为狠辣!
客厅里面空间非常狭小,根本施展不开。
如果再退下去,我就要被他逼到墙角。
以夏禧展现出来的这种身手,他手中有刀,我很难不受伤,最终会被他给制服。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是受伤并被制服了。
这货可能会嘚瑟半年。
我猛地掀起了旁边的木茶几,手中一翻,向他砸去。
夏禧来不及躲,一手挡茶几,一刀插在了茶几的面板。
“哐!”
刀入木几分!
要的就是刀短暂失去作用!
我不待他反应,一脚踹向了茶几。
“咔嚓”一声响。
茶几裂了。
夏禧猝不及防,向后而倒。
他极为愤怒,从地上挣扎而起,冲外面大吼。
“全特么给老子进来!”
人进来了。
不过,不是他想要的那些站在院子外的下属。
而是。
肖胖子和小竹。
白天我已经让他们赶过来了。
一直在夏禧的屋子外面藏着。
双管齐下那一招端了赏珍会之后。
夏禧这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逃出来。
他也不能在魔都据点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据点肯定马上要被公家彻底拔除。
临走之前。
他一定会回一趟家,拿走家中的重要东西。
我不知道夏禧会带多少下属逃出来,怕自己对付不了,在他家发生意外,所以提前安排了肖胖子和小竹在暗中候着。
显然。
夏禧外面七八位下属已经全被他们两人给悄无声息地撂倒了。
这不是我神机妙算。
我只是始终牢记了九儿姐的话,比对手多想一步,便足以决胜千里。
无论是调度魏峰,还是在这里等着夏禧,无非就是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角度,判断出他们想干什么、应该会干什么,并以此来多摆布一步棋而已。
非常简单的心理学逆推思维。
任何人只要在生活中愿意按这个方法来反复训练,其实都可以做到。
更不用说我跟九儿姐打熬了十年。
肖胖子满脸阴沉地盯着夏禧。
小竹则笑意盈盈地瞅着我,还可爱又嘚瑟地冲我摇了摇头。
她摇头的样子。
非常像郭富城当年颁奖典礼上的摇头杀。
让人心里感觉到逆天的舒适和美好。
肖胖子冷声说道:“大夏,你小子打这一手感情牌打挺溜啊!”
“要不是苏子今天叫我来,我特么还一直把你当亲兄弟呢!你倒好,借着我往上爬,去摘苏子这颗桃!”
“可我特么不是树,是仙人掌!苏子也不是桃,他是雷!”
夏禧闻言,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脸上肌肉抽搐:“肖岚,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走!”
肖胖子回道:“苏子已经说了,他很爱才,把你关上十天半个月。”
“他要按照传销理论,每天对你进行一遍洗脑,让你成为跟着他干大事的精神小伙,你小子认命吧。”
夏禧下巴上扬:“再问一句,你们到底让不让?!”
肖胖子和小竹像两尊门神,反而互相靠拢了一点。
夏禧见状,突然拉开了衣服,一把打着了防风打火机。
衣服里面竟然是药包!
引线离防风打火机就一点点距离。
夏禧大声吼道:“你们到底让不让?!”
“不让就特么一起死!”
小竹一见,俏脸陡变,手中竹刀片就想飞出。
我吓得不行:“小竹!”
小竹闻言,只得停了下来。
不是我担心小竹的刀片不准。
而是夏禧手中的那种防风打火机,不需要一直摁着也能亮着明火。
即便打火机被小竹刀片打脱落。
以夏禧这种的性格,保不齐他一气之下以胸压火,到时一爆炸,我们全得完蛋。
夏禧神情无比冷峻地盯着我们。
“我数三下,不让开到时一起死!”
“三!”
“二!”
“……”
我无奈地说道:“让开!”
肖胖子和小竹闻言,只得让开了。
夏禧见状,冷哼了一声:“你们全退到墙角去!”
他们两人只得缓步走到了我身边,和我一起退到了墙角。
夏禧一只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另一只手中的打火机依然没远离身上的药包引线。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迅速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一个丝绸包裹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
但这东西一定对他极为重要。
拿完东西之后。
他开始面向我们,快步往后退。
我们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到了院子,他冲我们大声喝道:“退后!”
我们只得再次退后。
夏禧上了车,立马发动,摇下了车窗。
“苏子,药包是假的!”
“前面赢得全是纸,后面赢得才是钱!”
“咱们继续玩,谁不敢玩谁是孙子!”
讲完之后。
他将打火机丢在外面。
打火机化成一段美妙的火弧线,摔落在地,还在地上燃烧五六秒钟。
汽车轰鸣。
车尾巴留下了一道青烟。
我们望着夏禧开着那辆车远离,直至消失不见。
肖胖子朝地上淬了一口:“妈蛋!还是被这小子给摆了一道!”
小竹不无遗憾地说道:“哥,你刚才应该信我的!”
我摇了摇头。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我的目标是让夏禧跟我。
他从小被老司理收养、训练,最了解老司理,也完全清楚老司理所构建邪恶帝国的一切运作。
如果夏禧愿意跟我。
我等于掌握了老司理手中大部分底牌,胜算的概率将几何级增大。
非常可惜。
夏禧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跟我非常类似,不服输。
既然他不愿意。
强扭的瓜不甜。
我对他们说道:“不提这事了,我们出去吃点夜宵吧,肚子已经饿了。”
总体来说。
这次魔都之行,效果还算满意。
拔掉了老司理在魔都的重要据点。
陆小欣也死了。
我们完全有理由去轻松一下。
更主要是。
在这一刻。
我非常想敬许姐一杯酒。
第三百零九章 天下最聪明的狼
我们三个人步行出了街道。
打车来到了夜宵摊。
点上了满满一桌子菜。
全按许姐以前爱吃、爱做的菜点的。
今天卞五不在。
他作为我保命的一枚棋子,拿着麒麟玉佩四处逍遥了。
但我想他应该能感受到我们今天的喜悦心情。
依旧给一个空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
我心中很难过。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昨晚那个梦。
我从小没有家。
跟着九儿姐之后,她是我的师父,对我严苛到极致。
九儿姐给我的其实与亲情有所区别,我对她更多的崇拜、敬畏。
许清犹如我黑暗人生中突然出现的一盏转瞬即逝孤灯,给了我家一般的温暖和牵绊,却因为我而死。
可在我为她报仇的关键时刻,她却在冥冥之中还保护了我,没让我亲自动手。
她是亲姐。
见所有人杯子都倒满了酒。
我举杯。
肖胖子和小竹也举杯。
我说道:“姐,我这辈子欠你,已经还不了了,你也不让还。”
“可本金不还,我总得算利息,所以陆小欣死了,你别骂我。”
肖胖子突然将手中的假指摘了下来,一把丢进了垃圾捅,冲旁边的空位置晃了两晃:“许姐,肖岚以后不再戴这玩意儿了,这可以拿刀又能弹钢琴的手是不是更加炫酷了?”
他的手指是陆小欣叫人给砍断的。
肖胖子戴了好长时间的假指。
今天他丢了。
他心中那口怨气终于解了。
小竹眼眶泛红:“姐姐,我想你了。”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再将许清那个杯子里面的酒喝了。
肖胖子呲着牙,拍着我的肩膀:“苏子,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老司理了!哥们我没什么出息,跟着你干,怼天怼地怼司理!”
我回道:“行!咱们今天啥也别提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醉不归。”
这天晚上。
我们吹着秋天的夜风,喝酒吃肉,酣畅淋漓。
笑声在夜宵摊里回荡。
直到老板连续催了我们好几次,说他要收摊,我们才离开夜宵摊,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之后。
肖胖子和小竹各开了一个房间。
肖胖子喝多了,进房间就睡。
小竹则陪我进了房间。
她先帮我收拾了一下床铺,接着又要捡起衣服来洗。
我让她别洗了,明天再说。
小竹美眸忽闪地看着我:“哥,你过些天带我去捡漏好吗?捡杂项。”
我问道:“想学了?”
小竹点了点头:“师父说,我只懂理论,不太懂实操,让我跟着你多学一下。”
杂项其实属于四大项当中最难啃的。
字画、陶瓷、玉石,虽然也属于大项,但相对来讲单纯一些,这三项都有比较清晰的脉络可循。但杂项太驳杂了,普通的诸如砚台、钱币、木漆器、扇子、邮粮票、牙角器等,特殊的甚至还有耸人听闻的棺材、干尸……
要精通确实难度很大。
不过,有一个人很牛比。
那就是华东杂项阎王。
颜小月之前曾说,她爸爸邀请我去参观他的工作室,我当时答应等把疯虫处理完之后再说。
现在疯虫已经解决了。
我看看到时能不能带小竹进去。
如果能进去,对小竹的水平会有质的提升。
我回道:“好,接下几天没事,我带你去见杂项阎王。”
小竹回道:“嗯。”
但讲完之后,小竹也没走。
我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一会儿之后。
我问道:“你不休息吗?”
小竹闻言,小脸顿时绯红:“噢对呀,我应该在隔壁房间睡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
我们下楼正准备出去吃早饭。
电梯口突然上来了几个人。
他们向我亮出了证件,其中一位说道:“苏尘是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事情向你了解一下。”
肖胖子和小竹都懵了。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昨晚陆小欣死亡的真相。
吃夜宵的时候,因为旁边有人,我也没跟他们细说。
肖胖子忙不迭地说道:“不是……同志,苏尘是什么事?”
对方严肃回道:“与你无关,不该问的你别问!”
我转头对肖胖子和小竹说道:“没事,你们等着我。”
讲完之后,我跟他们去了。
到了他们的办公地点,先是有人进来询问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做了笔录,然后没人再理我。
中午吃盒饭。
下午继续呆着。
到了晚上。
再进来一个人,继续询问,又做一份笔录,主要问关于夏禧的事。
一直等到了满满四十八小时,才放我出来。
我出去之后,见到院子里面好几个人。
肖胖子和魏峰正在抽烟聊着天。
小竹则满脸焦急,急促不安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见我出来,神情欣喜万分,立马冲了过来,挽着我的手:“哥……”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事。”
转头一看。
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小月。
她站在旁边,脸上也不知道啥表情,竟然没看我,反而在盯着小竹。
这老六怎么知道了?
我估计她是去了酒店,问到了相关情况。
颜小月见到我正在看她,走了过来,问小竹道:“小同学,你是谁啊?”
小竹:“……”
我回道:“上次我们找你赌斗,你不是见过么?”
小竹笑道:“小月姐姐好!”
颜小月闻言,拍了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可上次你们没这么亲密啊,难道关系进一步了?”
小竹眨着大眼睛,故意回道:“对呀对呀。”
颜小月翻了翻白眼:“对你个头!看小僵同学的手脚姿势,就知道你还是不行!”
小竹闻言,瞥了瞥嘴。
颜小月笑道:“走吧,姐姐替你们接风洗尘去!”
魏峰走了过来,冷笑一声:“行啊苏子,狐狸吃了,身上还没惹着骚。”
我回道:“主要是养狐狸的人,还养了狗。狗突然咬死了狐狸,确实与我无关。”
魏峰说道:“但让它们互相发疯咬起来的那块骨头,是你给丢进笼子的。”
我:“……”
魏峰说道:“我有事得走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山上的狼再厉害,但要越界伤了人,终究逃不过猎人手中的枪。”
我回道:“谢谢提醒。”
魏峰笑了:“相信你一定是天下最聪明的狼!”
讲完之后。
魏峰开着车走了。
我正准备离去。
转眼却见到了神情无比憔悴、眼睛红肿的陆岑音。
她在王叔的陪同之下,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她手中还拿了几张纸。
她是陆小欣的家属。
需要来这里签字确认陆小欣的死亡。
我们互相对视。
时间彷佛在忽然之间静止。
第三百一十章 恋人未满
肖胖子见状,肥脸肌肉抖动,对我说道:“那什么……小竹我们出去透透气。”
小竹闻言,转手一拉正满头懵的颜小月:“小月姐,我们也出去聊聊天吧。”
颜小月还想说什么,却被小竹硬生生给拉走了。
陆岑音瞅着我。
她的眼神非常复杂,交织着痛苦、悔恨、自责、撕裂、崩溃……
我心被阵阵刺痛。
陆岑音转头对王叔说道:“王叔,我们走。”
王叔闻言,冲我轻轻摇了摇头,跟着陆岑音大踏步往门外走。
我觉得应该说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讲,叫了一句:“岑音。”
这句话叫出来之后。
陆岑音身子顿住了。
一会儿之后。
她回过头来,眼中的清泪不断往下流,似乎在强压着心中的情绪,身躯微微颤抖,银牙轻咬,神情绝望而无助:“苏尘,我恨你!”
我完全无法回话。
陆岑音是一位爱郑板桥书画的姑娘,对生活充满了闲趣与热情,对身边的人满是包容和爱。
从她的角度来讲。
陆小欣是她妹妹。
陆知节年轻时闯荡江湖,很少管她们俩。
陆岑音亦姐亦母,从小带着陆小欣长大。
陆小欣再怎么暴戾、残忍而扭曲,她在陆岑音的心里都无可替代。
更何况。
从夺家主一事至今。
陆小欣残忍杀了许清、砍了肖胖子的手,但却还没有对自己的姐姐动手,只是无比变态地夺家主、毁掉影青阁。
陆岑音对陆小欣有痛、有气、有绝望,但没有恨。
如果她因此而恨陆小欣,与我一起杀陆小欣,那她才是心理变态!
试问。
哪位母亲、姐姐,会对烧了家的小孩进行刀斩呢?
这是人性。
陆小欣没对姐姐残忍下手是人性、陆岑音对妹妹的亲情依旧是人性、我要坚决诛杀陆小欣也是人性。
我们都是世俗之人。
无法去规避人性。
我很喜欢眼前这位单纯善良的姑娘。
可现实造化。
我们恋人未满。
现在却被推到了杀亲仇人的地步。
这就是江湖。
在汪洋大海之中,我们全都身不由己。
我想向她解释什么。
但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陆小欣确实不是我亲手杀的。
但她的死,却是我一手造成的。
一切的解释显得都苍白无力。
回忆过往的种种。
陆岑音对我从来都是倾心相付、毫无保留。
反倒是我,之前为她夺宝也好、争家主也罢,无不夹杂着私心。
内心深处。
我只是想一步一步接近父母死亡的真相。
对她,我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内疚。
陆岑音用手背擦了几下眼泪,未再回头,快速地上了车。
王叔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苏尘,如果你对大小姐……”
“王叔!”
陆岑音在车里面喊道。
王叔只得上车。
油门轰鸣。
那辆红色轿跑快速驶离,留下了一道青烟。
我不知道与她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也许见了。
不如不见。
我出了门之后。
颜小月瞅了瞅我,想说什么,但估计她见我铁青着脸,不敢吭声了,开着车带我们走。
在路过一家饭店的时候。
颜小月说这家饭店非常有特色,想请我们进去吃饭。
我回答不大想吃。
她只得作罢。
回到酒店。
肖胖子和小竹都不敢惹我,钻进自己房间了。
颜小月进了我的房间,神情鄙夷地打量了几下我:“这是你前女友啊?长得挺漂亮啊,气质也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都快要赶上姐姐我了。”
我闷声不响抽着烟。
颜小月秀眉紧蹙,满脸无语:“分就分了呗,瞧你那副死相!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金陵找?金陵数量本来少,质量还没魔都好……”
这特么都是哪儿来的俏皮话!
我问道:“你还有事吗?”
颜小月回道:“当然有啊!你上次答应我爸爸去他的工作室,现在疯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要兑现诺言了吧?”
我说道:“你跟老爷子说一下,小竹是学杂项的,我想带她进去看一下,涨涨见识。”
颜小月闻言,挠了挠头,神情有些为难:“不知道我爸会不会同意,我去跟他说一下吧。”
我从抽屉里拿出了尚左生的砚台,递给了她:“扬州八怪之一高凤翰亲手雕刻的砚台,属于罕见的‘仙遮脸’。虽然上面没刻时间,但大概率为他右手病了之后,用左手雕刻出的残品。东西没任何问题,你要不放心,可以给你爸看一下。他是杂项大家,应该会很喜欢。”
颜小月拿起砚台瞅了一会儿,撅嘴说道:“这么看不起我?我好歹是同悦古玩老板,眼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劲!这款龙尾砚胎体细腻,底色带青莹眉纹,石质坚细温润,正宗婺源罗纹山的老坑料,放到拍卖市场,至少值个七十来万吧。”
她的估价倒与我预测差不多。
这老六肚子里还真的有点料。
我说道:“行,让你爸给一百四十万吧!”
颜小月闻言,美眸顿时瞪得老大。
我问道:“怎么了?”
颜小月说道:“难道你不是送这东西给我爸,好让他同意你带小竹进工作室么?”
我反问道:“你觉得你爸敢收我的礼物?”
颜小月说道:“可你即便是卖,溢价也太凶了,都翻倍了!”
我说道:“本来可以少算点,但今天心情有点不爽。”
颜小月问道:“那我来买,你便宜一点吧。”
我回道:“不卖给你,只卖给你爸。”
颜小月闻言,将砚台塞还给我:“我替他决定,不要了!”
我说道:“建议你打电话咨询一下你爸。”
颜小月回道:“不打,撒油那拉!”
这方砚台,对别人来说确实只值七八十万的市场价,但对杂项阎王来讲,仙遮脸是世间罕见的杂项稀品,可远远不止一百四十万。
比如一件球星签名的球衣,衣服不值钱,但这东西如果卖给喜欢球星的人,可以溢价百倍。
颜小月了解自己的父亲。
她一定会替他买下来。
果然。
颜小月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买了砚台,你心情会好点不?”
“那肯定。”
“行,改天给你转账,你现在给姐姐笑一个。”
“对不起,不卖笑!”
颜小月闻言,白了我一眼,拿起了砚台,转身走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无本不成真
翌日上午。
颜小月打电话给我,说她爸爸已经同意了,让我带小竹去他的工作室参观,并请我们吃早餐。
杂项阎王肯定会同意。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魔都据点已拔,疯虫潜逃。
颜旺再无任何威胁。
我现在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洗漱过后。
我带着小竹出门,肖胖子也跟着出来。
我对他说道:“你别来。”
肖胖子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语:“苏子,我就不能进阎王殿参观一下?合着小竹才是亲的呗!”
我回道:“我只要求了带小竹去,没说要带你,不合适。”
肖胖子说道:“那我待在酒店干嘛?”
我说道:“去把我们的衣服给洗了!”
肖胖子:“我特么……”
小竹在旁边格格直笑,说道:“肖哥,这就叫恶有恶报!谁叫你在金陵一天换几套衣服给我洗,三餐饭还要我变各种花样做,真是该!”
我和小竹出门打了一辆车。
杂项阎王和颜小月在一家肠粉店的门口等我们。
见到我们之后。
颜旺满脸笑呵呵:“苏老板,高凤翰的仙遮脸砚台你卖便宜了。”
我回道:“对我来说已经物超所值。”
颜旺回道:“对老头子来说不是。我收集了一辈子的杂项,仙遮脸物件倒有几款,但砚台类的,确实没见过,也算弥补了老头的遗憾,两百六十万,不贵不贵。”
我一听,有点懵。
当时我给颜小月开的价是一百四十万,怎么现在还多出了一百二十万?
颜小月顿时俏脸慌张,忙不迭地拉着颜旺的手:“爸……我们别聊了,赶紧吃早饭去吧。”
颜旺说道:“好。”
老头子带头,进入了肠粉馆。
颜旺说道:“老头子早年间在粤省闯荡时间比较多,对其它无感,单独对肠粉非常喜爱。可回来之后,魔都开的肠粉店,怎么吃都觉得不对味,便自己开了一间,每天早上自己来吃上一盘,也算晚年生活一个爱好,两位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难怪他要请我们吃早餐。
敢情这家店是他自己开的。
东西上来后,我们也没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确实挺好吃的。
可要说地不地道,我说不上。
因为正宗粤省肠粉怎么样,我也没吃过。
小竹问道:“老爷子,您这肠粉主要是浇汤正宗。”
颜旺一听,神情无比诧异:“小竹姑娘,怎么说?”
小竹回道:“您用得粤省罗定豉油熬制汤汁,浇上去才有这种正宗的海香味。很多厨师酿造一些不新鲜的海味,都会用加大罗定豉油用量,来掩盖食材鲜味的不足。其实如果少了罗定豉油,这肠粉其实跟其它店里的一样啦。”
颜旺手中的调羹都停了下来,问道:“小竹姑娘,你干过厨师?”
小竹嘻嘻一笑,没回话。
小竹是锁命门的,小时候什么都要学,做菜功夫一绝,以前在“酥小许”菜馆,许清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她知道这些很正常。
我替她回道:“确实,她在金陵干过一段时间厨娘。”
颜旺闻言,神情满是欣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丫头刚才对肠粉判断的那些话,倒让我想起藏古界一句老话,叫做无本不成真。做菜其实藏古一样,只有抓住其本来的面貌,才能还原最初的味道。”
小竹闻言,若有所思。
颜旺已经开始主动从做菜讲到藏古,证明老头非常想还我之前救他的人情,等下去了工作室,不怕他不教小竹一些杂项绝活。
颜小月则在旁边晃动着脚,眼神带着一丝不服,撅起嘴说道:“这位小竹同学,活这么优秀,可招人恨噢,会打架、会杂项、会做菜,还温柔的像一只小猫咪……”
小竹会打架的事,之前在同悦古玩赌斗时,颜小月虽然没在,但下属肯定跟她说了。
小竹脸顿时红了。
颜小月还要再讲下去,被颜旺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没再吭声了。
吃完早餐。
我以为要出门去工作室。
杂项阎王却带我穿过饭店的后厨,进入一条弄堂,又转到了一间空画室。
空画室里面有一堵暗墙。
打开暗墙,里面竟然是颜旺的工作室。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开这家肠粉馆了。
大隐隐于市。
开肠粉馆是为了掩盖他经常往这里跑,免得被人发现他在里面有工作室。
工作室由几套房子打通,面积足足七八百平方。
我彷佛来到了一间小型的杂项博物馆。
票书漆木牙,币扇稠枕锁……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有一些残碎的东西、工具,摆放在地上,显然是颜旺做赝品时用的。
进入工作室之后,颜旺开始兴奋起来,带着我们像参观博物馆一样,开始一件一件向我们介绍。
小竹满脸好奇,美眸瞪得老大,无比认真地倾听。
事前我们曾征求了颜旺的意见,还带了一支录音笔进去。
让小竹录下颜旺介绍时的话语。
回去慢慢消化。
颜旺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无本不成真,其精髓是,很多鉴师鉴定赝品,喜欢从古玩器物来着手,但真正的作伪大师,器物上肯定不会让你看到任何破绽,要鉴定出破绽来,必须从古玩最根本的物性入手。
所谓物性,通俗一点就是这玩意儿古人到底拿来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小竹有没有理解。
我倒是明白颜旺的意思。
比如冕旒帝王帽,大部分人鉴定,都从帽子着手,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如果从这顶帽子的物性去想,就能很容易看出毛病。帽子的物性是帝王用来祭祀庆典用的,在禁铜的唐代,代表国家形象的冕旒帝王帽,绝不可能用铜来做。
这就是古玩物性所露出来的破绽。
如果我早理解了“无本不成真”这句话,当时找帽子的破绽,也不用废那么多的周章。
颜旺从一个制赝高手的角度,逆向讲解如何识赝,倒真的让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
他这已经算对小竹倾囊相授了。
颜小月轻轻对我说道:“我爸爸从没带过徒弟,等于有一肚子学问的老教授,很想教给学生,但平常根本不可能、也没机会教人,这次算是将毕生的精髓全给讲了。录音笔录下来的东西,相当于一本杂项百科全书了。”
我见颜旺和小竹已经往前走了,便问颜小月:“砚台我卖给你一百四十万,你给老爷子说二百六十万,坑爹这样坑么?”
颜小月闻言,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要你管呐?我要钱有用的,你别说出去哈,要露馅了,姐姐跟你没完!”
今天的参观计划是一天。
其实要沉下来,这里的东西花半年时间消化都不够。
中午颜小月打了饭菜进来吃。
到傍晚结束之时,颜旺和小竹都有一些意犹未尽。
小竹向老爷子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颜旺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呵呵直笑。
我则让颜小月和小竹先出去。
她们不明所以,先出去了。
我对颜旺说道:“老爷子,感谢对小竹的提点。今天来参观,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有一个事关自己生死的重要问题想问你,恳请老爷子如实相告。”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角关系
我用的是“恳请”两个字。
颜旺闻言,神情顿时一愣,用沙哑的声音反问道:“苏老板人中龙凤,做局下套横行无忌,何事事关你生死,还需要老夫来提点?”
我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当年提携你的那位天神是谁,能否告知?”
颜旺闻言,整个人都立住了。
目前的情况。
魔都据点被拔了之后,公家肯定会根据从据点里面找出来的线索,顺藤摸瓜,继续往上寻找老司理邪恶帝国的犯罪脉络,老司理肯定要抓紧时间紧急收缩战线,擦干净身上的屎,尽量不再遭受更大的损失。
在这种时候,老司理肯定忙得屁砸脚后跟,根本无暇顾及我。
但我却不能被动地等他来找我。
我必须主动去撩拨他,把他给逗嗨。
本来以为收服了夏禧之后,会从他身上找出对付老司理的突破口。
奈何这小子根本不肯就范,还用假药包骗了我们,逃了。
我现在只能启动颜旺这个线头。
颜旺之前十年不出山,但因为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天神一句话,无奈只得重新出山接客,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要帽子客人的真实身份,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做了一顶冕旒帝王帽赝品。
而天神之所以会让颜旺去做这顶帽子。
完全是因为老司理找到了天神。
这是一个三角关系。
天神认识老司理。
颜旺认识天神。
只有颜旺告诉我天神是谁,我去找到天神,才能想办法顺藤摸瓜找到老司理。
这也是之前我为什么不肯收颜旺送出的近千万价值的鱼肠剑,却倾心帮他去解决麻烦的原因。
我要让颜旺欠着我这一份天大的人情。
再将这份人情作为线头。
不断抽出躲在黑暗中的老司理。
现在到了需要他还的时候了。
参观工作室、提点一下小竹,也算还了一点人情。
我也没跟颜旺客气,果断收了,但礼实在太薄。
颜旺手拄着拐杖,站在原地,似乎内心在艰难挣扎。
半晌之后。
他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苏先生心思之深,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颜旺这话讲得非常委婉。
其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太特么不地道了。
让他不爽吧。
掀翻老司理,于公于私,我都觉得自己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上,管不了那么多。
我没吭声。
颜旺说道:“早年间,他老人家虽然也是古董江湖之人,但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退出古董江湖,从事了别的行当。自从他从事别的行当之后,我曾答应过他,不再将他往古董行当里面扯,也不会透露他的任何信息。”
“这几十年来,要不是上次那位神秘客人需要冕旒帝王帽,我们还从来没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神秘客人,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能迫使他给我打这个电话。”
颜旺已经快七十了。
那位天神在他的口中属于老人家,不得快九十岁了?
我静静地听着。
颜旺神色无比纠结,似乎非常累,端了一张凳子,坐下来,抬头问道:“苏先生,你有烟吗?”
我给了他一支。
颜旺抽着烟,露出一副生死抉择的神情,说道:“他老人家对我有提携之恩,苏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事情真的让老夫很痛苦啊,说出来不是人,不说出来也不是人。”
果然是老狐狸!
如果换成普通人,见到一个老头如此痛苦的抉择,可能也就说算了。
可我是普通人吗?
哥们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我直截了当,反将了他一军:“天神退出古董江湖几十年,却又给你打了电话,再次参与了古董江湖之事。老爷子十年不出山,后来也出山制赝了。你们两位僧人,本来确实约定一起苦行,可如今两人斋戒都先后破了,谁又还好意思腆着脸指责对方心中不尊佛祖?”
我的潜台词是,可别拿这个说事,这人情我要定了,你还不还吧。
颜旺闻言,脸上肌肉剧烈抖动。
估计要不是强忍着,一口老血都会喷出来。
我安静地等他抽完了那支烟。
颜旺见我态度坚决,万般无奈,只好咬牙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他老人家其实人在津门,是老粮帮的总瓢把头。至于苏先生能不能找到他,他见不见你,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我问道:“谁?!”
颜旺回道:“老粮帮的总瓢把头,难道苏先生认识?”
这就有点巧了。
按颜小月所说,她参加老粮帮,其实根本没敢告诉颜旺,害怕他打断她的腿。
可那位提携颜旺的天神,竟然会是老粮帮的总瓢把头。
我回道:“不认识!多谢老爷子坦诚!”
颜旺罢了罢手:“不客气,只求苏先生找到他的时候,别提老夫名字就行。”
我回道:“一定。”
颜旺笑道:“苏先生,我已经年纪大了,今天精力有点不济,就不送你了。”
我目的达到,不再多言,向他告辞,出了工作室。
小竹和颜小月正在外面等我。
颜小月见我一个人出来,问道:“我爸呢?”
我回道:“他有点累,在里面休息。”
颜小月闻言,赶紧跑回去看。
我招呼小竹先离开。
一会儿之后。
颜小月气喘吁吁地赶了出来,在肠粉馆门口拉着了我,问道:“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我回道:“没什么啊。”
颜小月说道:“没什么?刚才我进去,他满脸纠结地跟我说,让我以后少跟你玩,说你这小子跟菩提子一样,浑身上下足有上千个心眼!”
我回道:“谢谢!”
颜小月都无语了:“谢你个头啊!他这是对你有意见呢,你觉得他在表扬你?”
我笑道:“不管他是表扬还是骂,反正我跟你玩定了,跟我走吧!”
颜小月有点懵:“去哪儿啊?”
我回道:“玩!”
颜小月问道:“玩什么?”
我说道:“这你别管了,反正挺有意思的。”
颜小月撅了撅嘴,不再问了,开车送我们回酒店。
一回到房间门口。
却见肖胖子正跟一个人在里面打得呜呼哀哉、鬼哭狼嚎。
第三百一十三章 莽夫
定睛一看。
和肖胖子打架的竟然是三黑子!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
三黑子和肖胖子两人,拳拳入肉,两人脸上都血呲呼啦的。
看起来好像势均力敌。
但从武力值来讲,三黑子的武力稍胜肖胖子一筹,可肖胖子靠着部队打熬出来的单兵作战能力、爱谁谁的狠劲以及肉糙抗造,也把三黑子给干得够呛。
“卧槽,你特么打老子脸,老子捏爆你!”
“死胖子,无耻!”
“……”
我傻眼了,正想上去拉开他们,但已经来不及了。
身边那位飞花小蝴蝶手中的竹刀片瞬间出手。
“刷、刷、刷!”
三枚刀片。
分别取三黑子的上中下三路。
三黑子后脖子、背部以及腿部,分别中了刀片,他整个人像突然遭到了电击一样,从肖胖子身上弹了开来,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肖胖子反手一拳,将三黑子打得躺倒在床上。
三黑子整张脸飙出血来,血糊住了眼睛。
不过,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反应极快,知道肖胖子突然来了帮手,从床上迅疾蹦起,就想往外逃。
小竹娇喝一声,脚步几个蹬踏,如同一只潇洒的蝴蝶,一跃上床,与此同时,她膝盖弯曲,顺势朝着三黑子胸口猛然一顶,三黑子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飞倒,重重弹在床头。
三黑子嘴里骂了一句:“不要脸……摇人……”
尔后。
“噗通”一下。
三黑子身子俯倒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颜小月见状,在原地都看痴呆了。
别说她。
我都已经懵了。
小竹这两下出手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肖胖子一抹脸上的血,满脸无语:“竹啊,你这是搞什么飞机!我跟他单挑,你出什么手嘛……等下他醒来怎么看我、江湖上怎么评价我、今后我还怎么混?”
小竹吃力不讨好,神情又急又恼,回过头来向我告状:“哥,你看他……”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房间跟灾难片现场一样。
等下都要向酒店赔死。
我先到床边探了一下三黑子的呼吸,还比较均匀,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他没顶住两个高手的突然夹击,被干岔气,晕过去了。
我转头问肖胖子:“这怎么回事?”
肖胖子闻言,抽了抽鼻子,解释道:“我本来躺自己房间看电视,但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便跑到你房间来看电视。房门是打开着的,看了一会儿,这煤球突然走进来,牛比哄哄地问‘你特么谁啊?这是我老板房间,敢躺这里挺尸!’”
“我寻思这货走错了房间还骂人,老子在这里干什么关他鸟事,便指着门口,对他说‘三秒之内给老子消失,等下老子发起火来自己都觉得恐怖’。结果,这煤球不由分说,上来就给我一大耳刮子,问我在装谁的老子。”
“这事儿哥们能忍?!直接一拳给他眼睛干肿了……这不正打得难解难分嘛,你们来了。”
我差点晕过去。
这都叫什么事!
他们之间互不知道对方存在,竟然因为误会给干起来了。
我说道:“他是我朋友。”
肖胖子和小竹都傻了眼。
三黑子确实算我的朋友。
之前我和他属于生意关系。
而且,他还是夏禧介绍给我的。
一开始,我对他根本不信任,以为是夏禧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当时正做与狼共舞局,我也不吭声,他向我表达了几次让我包养他,我均以太贵为由拒绝。
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三黑子等人还真的就是单纯扛沙包的。
我对小竹说道:“把他给弄醒。”
小竹噢了一声,从身上摸了一枚刀片出来。
我顿时麻了:“推穴位,不是让你用对付敌人那套扎醒他!”
小竹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过去拿手指在三黑子背部猛点了好几下。
三黑子醒了,表情异常痛苦,一手用手臂擦开糊在眼睛上的血,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先看见了我,又看见了肖胖子和小竹,眼珠子转了几转。
尔后。
他竟然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嗷”一声叫唤。
这货在测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三黑子捂住了脸,露出满脸吃了屎的表情:“老板,这到底是弄啥咧?!”
他口中第一次飙出了豫省话。
这证明他是真懵圈了。
我说道:“两个莽夫,在房间里互相对一下情况!”
讲完之后。
我带着小竹和颜小月,去了隔壁房间,留三黑子和肖胖子在里面好好唠唠来龙去脉。
到了隔壁房间,我问颜小月:“你现在在老粮帮的地位咋样?”
颜小月闻言,神情一愣。
尔后。
她无比嘚瑟地回道:“怎么形容呢……这么跟你说吧,自从上次事情之后,除了大彩头,其他人见到我都得叫一声颜姐!你们可别小看这称呼的转变,以前叫颜堂头,只是对职务尊重,现在叫颜姐,证明他们心里全认为是我的人!”
小竹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颜姐,是不是老粮帮的人年纪都比你小?”
颜小月闻言,顿时脸黑了:“死丫头你瞎说什么呢?我比你大一两岁,你这样问话礼貌吗?”
小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我问道:“你能见到总瓢把头吗?”
颜小月摇了摇头:“见不到,只有大彩头才能见到他。”
我又问:“你能让大彩头带我去见总瓢把头么?”
颜小月美眸瞪得老大:“你去见总瓢把头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她牵个线,并不想颜小月掺和进老司理这件事来。
这样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胡诌道:“你们总瓢把头欠我一点钱。”
颜小月美眸瞪老大:“你说什么?!”
我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小竹。”
小竹忙不迭地回道:“啊……对对对!”
颜小月冷哼一声:“对个头!你们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让我别问。”
我回道:“这猜得真对!你知道了没什么好处,直接回答问题吧,能不能让大彩头答应?”
颜小月想了想,回道:“比较难,但我想办法做到!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问道:“什么条件?”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个别以为
颜小月嘻嘻一笑:“告诉我见总瓢把头的真实原因。”
我回道:“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颜小月气得银牙紧咬:“……”
正在此刻。
隔壁房间又突然吵起来了。
我只得起身过去。
“……最开始那下要不是我没下狠手,你早就挂了!”
“你不要脸摇人!”
“一大老爷们,打架用指甲挠,狗屁玩意儿都不是!”
“你不要脸摇人!”
“卧槽!你特么能不能别说这句话?!老子说了一万遍是小竹自己动的手,跟我无关!”
“你不要脸摇人!”
“啊!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
肖胖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就要冲过去干三黑子。
三黑子立马起身抄起了烟灰缸。
我喝道:“干什么?!”
两人都不敢动了,虎目圆睁死瞪着对方。
我对三黑子说道:“想让我包养你,赶紧特么出去跟你那帮师兄弟交接一下!”
三黑子闻言,将烟灰缸一甩,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
到了房间门口,他又回过头来:“就要我一个?”
我反问道:“要不然呢?”
三黑子回道:“行!我走后,正好一师弟可以接替我这个沙包头的位置!”
他走了之后。
肖胖子吹胡子瞪眼:“苏子,你要这死煤球干什么?这小子看面相就不大孝顺,他指定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我回道:“你闭嘴吧!”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三黑子在团队中的作用。
直到后来出了一款王者荣耀游戏。
我才明白。
如果把肖胖子比喻为上单坦克,三黑子就是强力输出的射手。
肖胖子气乎乎去卫生间清理身上的血迹了。
颜小月也不开心地要走。
我说道:“你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颜小月回道:“晚上带你去,烦死了!”
这老六真讲义气!
下午的时候。
我竟然接到了王叔的电话。
王叔说:“苏尘,大小姐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我问道:“什么话?”
王叔像在背诵课文。
“第一,别以为我蠢,陆家的东西我知道你拿了,我一定会拿回来,我们走着瞧!”
“第二,别以为我差,你身上的东西,我一定要夺过来,我们走着瞧!”
“第三,别以为我善,小欣的仇,我一定会报,等我做完大事,干了那个老王八蛋,再来找你算账,我们走着瞧!”
三个别以为。
总结起来,麒麟玉佩她要夺回去,我身上不知名的神器她要夺走,等她找到了神秘君家神器,完成四君家的使命,干掉了老司理,会找我算总账。
这证明,陆岑音心里非常清楚,真正的源凶是老司理。
在大事和私仇之间。
她果断选择了先解决大事。
我本来想让这丫头一直美好地待着,俏皮地书写板桥书画。
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想象着陆岑音说这几句话时的模样。
我顿时觉得很心疼。
王叔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我回道:“听明白了。”
王叔说道:“我反正是没听明白……”
他当然不明白,不然也不会像背课文一样转述。
陆岑音非常聪明,话语坚决但用词模糊,里面涉及四君家之事一字未漏,其实也就只有我能听懂。
王叔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你以后最好别让我碰见。大小姐已经下令了,以后陆家护宝红花,见你一次打一次,只要不弄死,能打多残打多残,反正你小心一点吧,大小姐下这道命令时,都哭崩溃了……”
我:“……”
王叔与陆岑音亦长辈亦仆的关系。
他也痛恨陆小欣。
陆小欣的死,他心里肯定毫无波澜。
但王叔深处不希望因为这事我和陆岑音分开,特意提醒我,是不想让我和陆家仇怨继续加深。
讲完之后。
王叔要挂电话。
我说道:“我也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王叔问道:“什么事?”
我说道:“立马去把司柜小芙给废了。”
王叔闻言,讶异无比:“小芙?!她前段时间突然辞职了啊,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她,为什么要废她?”
这动作是真快!
估计小芙从肖胖子身上套取到我在魔都拴狗链的假消息,再将假消息报给老司理之后,知道自己在影青阁待下去已经没任何价值了,果断撤了点。
我回道:“那就算了。”
到了晚上。
颜小月开车来接我。
上车之后,我问她东西呢。
颜小月从包里丢了一本古籍善本给我:“在这儿呢……这东西大彩头能喜欢吗?”
一本清人胡松誊抄的明《绣襦记》。
册封扎实、曲目完整、誊写漂亮。
我毕竟是去求大彩头办事,空手不大合适。
我回道:“应该会吧。”
颜小月秀眉紧蹙:“你干嘛要送这书?我感觉还不如送点钱实在。”
我解释道:“老粮帮属于乞行,乞行分为文乞和武乞。文乞就是唱戏文要饭的,唱到人家心软给钱。武乞则跪在人家门口,不给钱就捅自己一刀,吓得人家给钱为止。”
“你们大彩头是文乞出身,明《绣襦记》为文乞口中唱莲花落的母本,原作者初稿早已不见。清人胡松誊抄版是最早的版本,共有七八本,大部分都已经遗落,可昨天我在老爷子的工作室却看到了一本。”
“这玩意儿对别人来说就是一本普通的清戏文善本,不怎么值钱,老爷子也把它丢在角落不当回事。但它在文乞心中地位,相当于国外信徒拿到了最早版本的《圣经》。我认为大彩头应该会喜欢,所以就叫你回去拿了。”
颜小月神情诧异无比。
本以为她会对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佩服的五体投地,但颜小月却问道:“你怎么知道大彩头是文乞?”
我:“……”
颜小月说道:“你说话啊!几十年前老粮帮就已经没文武乞之分,他又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万一他以前是一个武乞呢?”
我无语道:“武乞大部分都是残疾,你们大彩头不残疾!”
颜小月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不知道么,你讲话温柔点会死?”
死倒是不会。
估计会疯。
颜小月又冲我挑了一挑眉毛:“小僵同学,看来我天生就是做文乞的料,我会唱歌。”
我回道:“不,你天生武乞。”
颜小月问道:“为什么?”
我指了指脑子:“因为脑残。”
颜小月也不生气,格格直笑:“那姐姐我算文武兼备!”
车开了一个小时之后。
来到了大彩头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