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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知晓     代嫁弃妃txt下载     代嫁弃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忘了他

    风夫人和流苏她们回到风家堡,风海棠也正巧回家,在门口遇上,她诧异地看看天色,笑道:“大嫂,苏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去了一趟酒楼才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还比我后去的,不多逛逛会儿?”

    风夫人摇摇头,宝贝地扶着护着流苏道:“苏苏说有些不舒服,是我疏忽了,今天是赶集日,街上人多,苏苏有气喘,那空气不新鲜,还是以后再去逛,日子长着呢。”

    流苏有些愧疚地垂眸,这回倒是真的不舒服了,见风夫人如此坦率和干净,而她心底却瞒着那么多事,心里会舒坦才怪。

    “苏苏啊,你让南瑾给你开一些补身的药,多喝些,平常多活动活动,你这么瘦,生孩子一定很折腾,要早点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候就不用太痛苦。”风海棠说道,拉着流苏便进去,虽然她知道流苏怀着的可能不是南瑾的孩子,不过南瑾喜欢她又有什么办法。且苏苏性子也挺讨人喜欢的,想要接纳她并不是难事,不管孩子是不是南瑾的。

    流苏点头,事实上,她已经天天喝补药喝得有些怕了。

    众人进堡去,紫灵便陪着流苏回她们所住的轩雨阁。这座阁楼和南瑾的墨宇轩比邻而居,风格差不多,简约大方,干净透明又秀丽,两座阁楼之间有一条长廊,是可以互通的,本来是南瑾要当书房用的,不过风海棠却让人收拾了暂时给流苏住,打算等他们成亲后正式把两座阁楼打通,连在一起,出入也方便得多。

    流苏心里头沉甸甸的,一回到房里,就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凤血玉手镯,这是锦绣送给她的。她没想到会在凤城见到锦绣,倘若不是她和萧寒一起,她刚刚都忍不住过去抱着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她好舍不得姐姐。

    还有三天她就要和南瑾成亲了,这桩婚姻是以赌注为前提,他们约定过,在她生下孩子期间,一直当一对挂名夫妻,南瑾不会干涉她的自由。日后的去留她可以随意,她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离开。

    对她而言,这桩婚姻是权宜之计,他日和南瑾不一定会白头偕老。可也有可能,她真的会真心爱上南瑾,一辈子留在风家堡,留在他身边。爱上南瑾这样的男子,其实真的很容易。不管结果如何,这始终是她第二次婚姻。嫁给萧绝的时候,是代替锦绣出嫁,一早把锦绣送出京城。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嫁到王府,连敏儿都不在身边,她有爹和没爹一个样,根本就不在乎她。而这次,她明明有亲人,而且近在咫尺,她成亲,锦绣依然不在,两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这种感觉很难受,她又不是没有家人。

    她心里对锦绣的依赖是很深的,两姐妹感情好得和一个人似的,锦绣不能送她出嫁已是遗憾。她希望,锦绣能看着她出嫁。

    上次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逼不得已,她不遗憾什么,可这次,她是有些愿意的,给自己和南瑾机会。

    “小姐,你还在想着锦绣小姐的事吗?”紫灵捧上一杯热茶,担忧地看着她的脸色。今天见到锦绣,对她的冲击太大,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紫灵,我是不是贪心一点,竟然想要姐姐看着我出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是,真的好遗憾,她明明就在城中,不能相认就算了,我就要出嫁,她也不能到场。”流苏握着茶杯,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紫灵眯着眼睛道:“小姐,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锦绣小姐,她和九王爷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九王又怎么阴险,要是被他知道了,那王爷也就知道了。南瑾公子虽然称霸江南,始终是平民,又怎么能和王爷斗呢。如果发现你是假死逃离王府,他不仅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恐怕会连累到整个风家堡,那后果就糟了!”

    这个她自然知道,萧绝那样的男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定会报复的,到时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连累了风家堡,她一辈子会良心不安。

    萧绝……从假死后,她就没有问过一切有关于萧绝的事,紫灵见她不问,也不曾主动提起,现在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如何了,她希望萧绝能尽快忘了这件事,忘了方流苏这个人。

    “紫灵……”流苏清茗一口,想要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叹息,“算了,不关我的事了。”

    “小姐,你是不是想问王爷的事情?”紫灵毕竟服侍她一段日子,也懂得看她的心思,迟疑地问道,萧绝一直都是她们之间的禁忌,流苏没提,她也不会主动去说,两人都很有默契。

    “又突然不想知道了,别说了!”流苏捧着茶,缓缓饮尽,紫灵也一笑,有些无奈。小姐一定不知道,王爷其实真的很爱她,很爱她,甚至连愿意死在锦绣剑下为她偿命,她在王府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那样伤心绝望过,小姐要是知道了,其实王爷那么爱她,不知道会不会回头。

    她以前想说的,现在突然不想说了!

    相比于萧绝,她更喜欢南瑾能陪在流苏身边,南瑾也很爱她,虽然他总是很冷漠,也许因为性格的原因,他的感情藏得很深,不轻易让人感觉,可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受到他对流苏的爱。

    就凭那天的马场他不顾一切就流苏开始,她就对他改观了,爱得那么干净,那么纯粹,这是萧绝无法给流苏的,她看得出,流苏在风家堡过得也很开心。

    现在的流苏,亲情,友情,爱情,一个都不缺,又何必回王府去?

    虽然没问过她,可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南瑾的,她希望,流苏能真的爱上南瑾,在江南活出自己。

    “好,那小姐,要告诉公子,你遇见锦绣小姐的事么?”紫灵问道。

    流苏摇头,“不用了,南瑾若是知道了,定然也知道我渴望姐姐出席婚礼的想法,说不定为了满足我,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个萧寒……我不放心,他太危险了!”

    紫灵一凛,“我知道,什么都不说,小姐,你应该放开心情,等着当漂亮的新娘子!”

第152章 期待

    第二天就是风家堡堡主大婚之日,风家堡中一片喜庆。

    堡中张灯结彩,好不欢庆,晚饭过后,所有人都开始为第二天的婚礼而做准备,小翠她们几个女孩聚在一起,提早放烟花,麒麟山上一片沸腾,空气都是热滚滚的,尖叫不断。

    风家堡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连风海棠都感染到这种喜庆的气氛,纵容着侍女家丁们胡闹。

    一朵朵艳丽的烟花在半空绽放,宽阔的苍穹颜色尽失,只看见五彩缤纷的锦绣漫天洋溢,一地玉碎,在凤城中的百姓,纷纷仰头凝望,发出声声赞叹,从远处望去,麒麟山缤纷多姿,他们都感染到这股婚庆的热闹。

    凤城,谢家。

    谢府位于凤城城北,正对着南郊的麒麟山,很清晰地看出山上的喜庆之气,那朵朵烟花,艳丽夺目,就如太平盛世的一场庆典珍馐。

    “明天才是婚礼,今晚就这么热闹,看来风南瑾大婚,风家堡很重视!”谢君流正在凉亭中为萧寒和锦绣洗尘,正好目睹这场盛世烟花。萧寒仰首,一饮而尽,抱着胸,不冷不热地笑道。

    谢君流年仅二十五上下,一身青色长衫,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好似游荡江南,肆意挥笔作画的风流雅士,唯有那双精明的眼睛,泄露了他商人的本质。

    “南瑾大婚,风家堡自然非常重视,听爹爹说,这次婚礼全程由风海棠操办,嫁衣是李四娘亲自所绣,可想可知,其重视程度有多高。就嫁衣为例,李四娘出了名的高傲,其一生就绣过两次嫁衣,一次是位当今皇后,一次是为她自己,曾发誓不会再绣第三次嫁衣,这次风海棠软硬兼施才让她破例,这位新嫁娘在他们心目中,非比寻常啊!”谢君流笑笑道,这件事早就流传开来,谁都好奇风南瑾娶得到底是谁家千金,可惜,消息已经被冰月宫封锁,外人根本就打探不到,风南瑾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锦绣大奇,诧异地睁大眼睛,“是神绣李四娘吗?”

    谢君流幽默反问,“凤城还有第二个李四娘吗?”

    萧寒哈哈大笑,锦绣感慨,也被勾起好奇之心,她曾经想要买一幅李四娘亲手所绣的丝巾都费尽心思而不得,风南瑾好大的面子,能让她亲手为他的新娘做嫁衣。

    “风南瑾虽被称为地下君王,为人一直低调,没想到这个婚礼办得如此高调,难得,这位新娘得到的待遇简直和当今皇后无异,风南瑾是想要借此说明他地下君王的身份么?”萧寒邪魅的大眸掠过一抹狠绝和沉思,若是有此心思,萧家绝不容风家堡。

    谢君流摇头,轻笑道:“寒,你想太多了,南瑾不是这种人,他大婚本来就是件大事,想要低调也不行,打个喷嚏,天下都要动一动,成亲这么大的事,能不轰动么?他若是存心想要高调,这次所邀请的就不单单是风家的世交和他的好友。”

    “哼,就是说,有的人就是小心眼,收服不了风家堡就想找到莫须有的罪名给人家扣上,卑鄙!”锦绣冷冷地看了萧寒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嘲讽,别以为她不知道皇家的人在想什么。

    萧寒作势要打她,锦绣冷冷瞪过去,男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孬种地求饶,“那我是小人之心,行了么?”

    谢君流一笑,萧寒突然有了兴趣,问道:“新娘是谁?”

    谢君流摇摇头,新娘的身份是秘密,谁也不知道,倏然像是想起什么,淡笑道:“今天送礼的时候,听风夫人喊过,好似叫苏苏,至于真实的身份,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锦绣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翦眸一暗,沉默不语,苏苏……她的苏苏……

    萧寒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而锦绣却仰首看着麒麟山上的烟花,她的苏苏已经死了,一整天下来,几乎都有人都在谈论风家堡堡主对少夫人多重视的话题,她的苏苏,怎么就没有那么幸运呢?

    同名不同命,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吧!她可怜的妹妹,连人家一分的幸福都没有。

    “君流,那风南瑾到底是何方神圣,问你这么多次也不肯回答,到底忌讳什么?”萧寒不满地看着好友。打听风南瑾的事,天下第一大堡,又是掌控天下航运的人,朝中的人都拿他无可奈何,萧寒真的很好奇,他是谁?

    萧家早就想要收服风家堡了,这样的人才若是为己所用,如虎添翼,可惜他和萧绝都亲自登门拜访过好几次,连风家堡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碰了几次钉子,他心里正冒火着呢,一想起过去受的气,那个叫郁闷。

    世上最难受的事情就是让你看得到,而摸不到;让你摸得到,又让你吃不到;让你吃得到,有让你咽不下。

    朝廷对风家堡就是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郁闷了。

    若是能趁机收服风家堡,那是大功一件,可惜,连风南瑾的面都不曾见到,而问谢君流,他也是三缄其口,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谢君流淡淡一笑,婉转道:“寒,你可是答应了我,只是去见见,可别动其他的心思,特别是南瑾的婚礼。南瑾孤寂多年,难得他会喜欢一个人,明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他因为别的什么事影响他的心情。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你不安分,朋友就没得做了,而且,若是惹了南瑾,他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

    萧寒吹了一声口哨,抱着胸,凉凉地道:“若不是人家明天结婚,我都以为你和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呢,这么护着,他是女人啊?”

    谢君流眼光一沉,尔雅的脸飘过掠过不悦,萧寒举手,“当我没说过,我保证,只是带锦绣去看看热闹,所以,谢大少爷,收起你的鬼面孔。”

    谢君流摇头,他和南瑾认识多年,交情如铁,十分维护这个朋友,即使萧寒也是他的好友,他也不允许有人说他的不是。

    “知道就好,至于南瑾,你明天就见到了!”

    “可别长得和鬼一样吓着我家绣绣就不好了!”萧寒嘿嘿地戏谑,锦绣冷扫他一眼,谢君流笑笑不语。

    “谢少爷,可知,新娘是哪里人士?”锦绣好奇地问道,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她问。

    谢君流沉吟一会儿,应道:“京城人士!”

    锦绣诧异地睁大眼睛,一时酸甜苦辣都涌上来,心里分不清什么滋味,谢君流察觉到锦绣的表情,眸光掠过一抹深思,南瑾究竟是何意?

    “绣绣,怎么了,想什么呢?”萧寒注意到她的神色,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锦绣回过神来,摇摇头,沉默半晌。

    谢君流什么也不说,又和萧寒聊天,问及南瑾之事,却是一问三不知,不然就是故意转弯,嘴巴严严实实的。

    风家堡,墨宇轩。

    相对于风海棠和风夫人她们的带头起的热闹,风南瑾和流苏显得十分平静,晚膳后,流苏推着南瑾在院子中散步,抬头凝望漫天烟火,两人眼光都有些沉静和深思。

    “明天就是婚礼了,看你的样子,不是要临时反悔吧?”南瑾看着她的眼睛,浅笑道。

    流苏摇头,“自然不是,再说,都到这个时候,你会让我反悔么?这样你地下君王这个面子就全没了。”

    南瑾拉着她坐在石凳上,偏头,眉梢一挑,有些嗤之以鼻,“面子一斤多少钱?若是真的太勉强,你随时都可以喊停,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我所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你开心和快乐,倘若是所困,所苦其中,那我所做岂不是毫无意义,又何必在继续下去?”

    流苏心头一震,暖暖的感觉越过心尖,咬着晶莹的下唇,似乎羞于开口,欲言又止,最终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决绝,轻声道:“南瑾,我想告诉你,我没有把这个婚姻当儿戏,所以不会中途喊停。”

    她深深地看着南瑾的眼睛,“我想说,我是认真的,很认真地想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去尝试。,不管结果怎样,我只知道,我现在很认真。”

    南瑾一笑,双眸划过一抹淡淡的柔情,“你有多真,我就有多真!”

    流苏扑哧一笑,抓过南瑾的手,凝眸打趣道:“南瑾,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说这样的话,可今天发现,你也很会哄女人开心嘛!”

    “真的吗?”南瑾蹙眉,状似疑惑,“那再说一句哄你,因为是你,所以才会说。”

    两人相视一笑,流苏眼里都是笑意,这句话最受用了。其实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就这次婚礼的细节和重视,他就明白,南瑾不想委屈了她。

    他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可在她面前,他会笑,这已经让她很感动,起码她知道,她对南瑾而言,真的是不一样的。

    “苏苏,我会让你一直都这么开心,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南瑾承诺道,包括她想要锦绣出席婚礼的心愿,他也会帮她达成,不会让她有任何遗憾,在他能力范围内,给予他所能给的一切。

    他甚至已经有点期待,明天的婚礼了!

第153章 大婚

    七月初三这天,苍穹宛如一面巨大的湛蓝镜子,幽静地悬挂半空,万里无云,阳光普照,一片明媚好风光。

    是个出嫁的好日子。

    从寅时三刻开始,风家堡就开始忙碌起来,整个晚上大家都在狂欢,并没有怎么睡觉,刚刚睡下两个时辰就被叫醒准备婚礼事宜,个个都精神得不得了。风家堡的侍女家丁们平常都懒散惯了,打闹嬉戏已成习惯,这次为了南瑾大婚,都尽心尽力,每一处都做到尽善尽美,令人无可挑剔。

    山上还是灰暗一片,风家堡的厨房就如沸腾得水,开了,笑声和打闹声,吆喝声交织成一片。一边玩,一边做事,两不耽误,风海棠和风夫人也起得很早,她们本来就是没什么架子的主人,这次为了南瑾的婚礼,一个亲自下厨房指挥,一个指挥侍女们在准备会场,布置得美轮美奂。南瑾虽然说过不要太铺张,但,风海棠和风夫人却认为,不铺张可以,但是,一定要最隆重。

    风夫人是爱花之人,风家堡中养着各种各样品种的名贵茶花,兰花,有些价值连城,她一早就派人把堡中所有的茶花和兰花摆在轩雨阁和花厅的路边,且在路上铺上了地毯,让流苏从红地毯上一路走到花厅,两边都是大片大片茶花衬托。还以茶花颜色区分,在红毯旁边以茶花和牡丹摆出百年好合的字样,还有两只很大的鸳鸯图案。且在红毯边缘上点缀颜色最柔美的凤凰荧光丝条,在晚上,这些荧光布会发出柔和的淡绿色光芒,如无数的萤火虫在茶花中飞扬,不仅缤纷多彩,而且华丽浪漫。在点缀的时候,天还没亮,一看一条淡绿色的小径不断地伸延想远方,侍女们都发出振奋的惊喜声。就像是一条淡绿色的河在苍穹划过,一地玉碎。从上空俯视而下,从轩雨阁到花厅就是一片缤纷多彩的花海,颜色的搭配上更是完美无缺,让人又视觉上超俗的享受。那场景,叫一个壮观,满山遍地的茶花就让人目不暇接,真正做到百里锦绣的辉煌。

    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新娘出嫁能有此殊荣,百里锦绣相伴,一地绿河相陪。

    风家堡所有的阁楼都挂上了最名贵的莲花琉璃宫灯,点燃了灯火,保证三天不灭。

    南瑾早就知道今天风家堡中一定会吵闹,所以事先就让紫灵在流苏房里点了熏香,能静心凝神,又有安眠的作用,她一觉睡到天亮。才一亮就被紫灵叫醒,开始打水梳洗,便帮流苏梳妆打扮。流苏皮肤保养得很好,几乎看不到什么毛孔,省了小翠帮她弄脸的功夫,直接抹粉擦胭脂打扮,小翠一边帮流苏打扮,一边也夸她的肌肤好,伸长了魔手趁机吃了好几把豆腐,直喊着公子真有艳福,弄得流苏哭笑不得。

    画眉的时候,流苏阻止了紫灵,浅浅一笑,拿起画笔亲自为自己淡扫蛾眉,接着描绘眉形,没一会儿,一双秀气的柳叶眉便完美地出现在翦眸之上。流苏满意地看着,脸颊浮上两抹红晕。认真仔细给为自己打扮,这还是第一回,上次出嫁,她是素面朝天,穿着嫁衣去的,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作为新嫁娘为了打扮而期待和幸福的那种心情,期待而不安,不安而快乐着,微妙的变化,在心里缓缓地滋生。

    这一次和上一次成亲的感觉完全不同,一次木然,一次欣然,一次是绝望,一次是希望。

    她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当新娘是这种滋味,第一次感受到,这是属于她的婚礼。

    嫁衣昨天昨晚就及时送来风家堡了,梳妆之后,紫灵和小翠服侍她穿上嫁衣,那嫁衣做得巧夺天工,异常的唯美和精致,胸前以双面绣的手法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以金线为缀,简单地勾勒出华美的贵气。裙裾纷繁复杂,碎云镶滚,剪裁得非常合身,繁琐而精细的裁剪衬得流苏的腰身纤细柔美,袖口及裙摆绣着菱花湘绣,腰间系着一条镶玉的宽腰带,既大方,又华美,曳地的大红袍面上一双金凤振翅欲飞。

    “好漂亮的嫁衣!”紫灵和小翠都觉得眼前一亮,晃得她们眼光一花,不愧是神绣李四娘的手艺,这套嫁衣非常地适合流苏,又适合了南进的身份。华美不失灵气,贵气不失柔和,搭配得天衣无缝。

    “小姐,你真的好漂亮!”紫灵赞美着,小翠平时也觉得少夫人长得并不是很出色,风家堡中随便一个侍女都比少夫人要漂亮,她最多胜在气质优雅,从心骨里透出的风情无人可及。经过仔细打扮的流苏,再加上这套嫁衣的衬托,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只见她秀眉淡扫,如远山之黛,盈盈双眸波光柔和,灵秀,布满迷离,风情万种,挺直的鼻梁,樱红的双唇。肤如凝脂,玉为骨,冰为肌,活脱脱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柔美佳人。素颜的流苏清雅脱俗,盛装的流苏柔美秀丽,一清新,一华美,两种不同的风情,一种同样魅惑人心魔力。

    “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我还不信,不过看少夫人,就相信了,真的好漂亮,公子一点会大大的惊艳一把!”小翠赞美着,都差点露出口水来。

    流苏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真的变得漂亮了很多,感觉很不一样。

    风夫人和风海棠进房来,见流苏梳妆打扮好了,两人都惊艳了一下,大声赞美,吉时还没到,风夫人拉着流苏坐下来,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镯子帮流苏戴在手腕上,笑道:“这个镯子是风家的家传之宝,都要传给下一代的媳妇的,娘早就想给你,趁着今天就给戴上,当是你的嫁妆,即是嫁女儿,也是娶媳妇,弥补你没有家人的遗憾。”

    流苏听罢心口一阵温暖,眸光红润起来,一想起她和南瑾的约定,对着干净得如白纸的风夫人,她就觉得好抱歉。

    “娘,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流苏喉咙沙哑,哽咽着,这种酸楚的温暖,来得好突然,好意外,也好开心。

    “不许哭,不许哭,哭一点都不吉利,你啊,乖乖地,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要是南瑾知道我把你弄哭了,要找我算账的。”风夫人打趣道,笑得灿烂爽朗,惹得众人大笑,她就是风家堡的开心果,虽然都经常骂她笨,可她却是风家堡所有人都捧在手里的宝贝。

    风海棠也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副碧玉木兰珠花,玉是最好的白玉,以四朵木兰花组成,中间镶嵌着一颗南海夜明珠,举世无双,这支木兰珠花是世间最有名的首饰,所有女人都称羡的宝贝。

    “姑姑,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流苏虽然对首饰没什么研究,也看得出,风海棠手中的木兰珠花有多珍贵,连忙推辞着。

    风海棠故意板着脸,眯起眼睛,有股逼人的凌厉气势,“苏苏,太不够意思了,收下大嫂的镯子,却推却掉姑姑的珠花,莫非瞧不上姑姑的小玩意?”

    “没有,姑姑,苏苏没有那个意思……”流苏慌忙解释,风夫人看不过去,一把夺过珠花,插入流苏的云鬓中,豪爽笑道:“苏苏,你别理会她,她给你就收下,管她贵重不贵重,这种东西,我们风家堡有的是,只是一点点心意而已,不算什么的,再说了,你是我儿媳妇,又不是外人,安心收着吧。”

    盛情难却,流苏只得收下,“谢谢娘和姑姑!”

    “这才像话嘛!”风海棠终于也算是满意了,抿唇一笑,“我去招呼宾客,南瑾那性子,只会把人赶跑,你们机灵点,可别出错。”

    “知道了,小姐,你快走吧!”小翠挥挥手,大有赶人的意思,风海棠一瞪,偏头对流苏说道:“苏苏,恭喜你啊,还有,今天很漂亮。”

    说罢不待流苏说话,便潇洒地离开,风夫人也随着离开,她也有好多事情要坐,而流苏打扮后,只等着吉时到,出嫁便可。

    “小姐,你快点过来看,好漂亮的花海,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这么美的茶花呢!”紫灵兴奋地拉着流苏到窗户前,往下望去。

    流苏也惊讶地看向楼下,只见漫天的茶花和各种兰花牡丹都涌到面前,无边无际,在红毯两边蔓延,花香袭人,花海好似波浪,滚滚而至,整个风家堡,成了鲜花的天下。

    好美啊!

    流苏看得有些愣然,一时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布置这么大的鲜花会场,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和时间,风夫人平时很宝贝她的茶花,这次为了婚礼,全部贡献出来,不仅这条百里锦绣都是茶花和兰花牡丹,就连宾客们进来花厅的路,也是铺满了茶花,只是没有这条锦绣之路壮观而已。

    “这就是神秘的风家堡,不错,真壮观!”谢君流带着萧寒和锦绣进来,迎面就是一道茶花铺成的道路,美得灵秀,又不失庄重。

    整个风家堡,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其奢华程度堪比皇宫了。

    萧寒眯着眼睛,心里暗暗吃惊,好厉害的风家堡,他细细观察了来往的侍女家丁,大部分都有不俗的功夫底子,手脚利索,明明都是那般慵懒的人,眉宇间隐藏着三分凌厉。不简单,比想象之中要厉害得多,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谢君流提醒他,不要在婚礼上动什么心思,这个风南瑾,实力究竟有多雄厚,一进门他就有感受了,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锦绣也震惊地看着整个风家堡,琉璃瓦,翠玉阶,鹅卵小径,一切都尽了奢华,却不让人觉得俗丽,南北不同的建筑风格交错,更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层次感和美的享受。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座府邸也能给人震撼感觉,何况今天是风南瑾大婚,漫天花海,更添了隆重的华贵和庄重。

    这场婚礼罕见的隆重,在外,低调,在内,高调。

    来往的宾客都能感受到,这次婚礼的隆重和庄重,说明了风家堡的重视程度。

    风海棠迎了出来,招呼谢君流,“君流,你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爹爹晚点,先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风家和谢家是世交,风海棠和谢君流两人年纪相当,站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般,非常般配。

    风海棠一笑,清艳脱俗,有一股利落的风情和逼人的气势,“还能有什么帮忙的,我和大嫂天没亮就起来忙活了,你也知道这群家伙平日无所事事,今儿个是南瑾大婚,他们都拼了全力,做得尽善尽美,咦,这两位是?”

    她好奇地扫过萧寒和锦绣,男的邪魅俊俏,女的容色无双,气质看起来挺不俗的,风海棠凉凉地抱胸,口气有些逼人,“君流,我记得我的请柬,只邀请你和你爹娘,对吧?”

    萧寒闻言眉梢一挑,这种冰冷的气息是常年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才会有的气势,凌厉,尖锐,有着沉静的睿智和横扫千军的利落。他暗暗称奇,一介女流之辈尚能有此气魄,风家堡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谢君流脸色一闪,欲言又止,这是南瑾的意思啊,不然他哪有胆子带外人上来。

    “姑姑……”清冷的声音倏然插入他们的谈话之间,南瑾推着轮椅出来。

    见过南瑾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天生适合穿白衣的,飘逸出尘,冷漠锐利,都透过白衣传递,一身白衣既把他的凌厉之气掩藏,平添宁静祥和,又把他的灵气散逸,相辅相成。而今日的南瑾却是一身红袍。大红的新郎服侍,很简单,大方,腰间仅配着一个玉佩,张扬而霸气,那妖娆的红色把平时掩藏的霸气和尊贵显露无疑。他静谧地坐在轮椅上,面如冠玉,清逸绝尘,秀柔的五官在眼光下蒙上一层坚毅的剪影。眉间一抹朱砂,艳丽凄绝,更衬得他如玉润洁,和喜服相互辉映。

    萧寒和锦绣心中都讶异非常,这件事商家霸主,称霸江南,人称地下君王的风南瑾,一个不良于行的男子?一个外表看起来柔弱清秀,貌赛西施的男子?太不可思议了。

    “姑姑,我来招呼他们,你去招呼柳家父子吧!”南瑾声音极清,极温和,如三月春风掠过湖面,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震慑力。

    风海棠只是挑眉,转身离开。

    “南瑾,恭喜你!”谢君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戏谑道:“今天终于看见一身红衣的风南瑾,也不错,应该找个画师帮你画下来,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试试看,谁敢?”南瑾哼哼,瞳眸如寒潭秋月,扫过萧寒和锦绣,而谢君流立刻介绍道:“这位是九王萧寒,这位是方锦绣方姑娘。”

    “这就是你们一直好奇的风南瑾!”

    虽然知道南瑾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礼貌上他还是要介绍一下,陪南瑾演完这场戏。

    “风家堡和朝廷一向素无来往,九王大驾光临,若是给南瑾贺喜,风家堡定然欢迎,若是别有心思,大门在那。”南瑾静坐着,眼光温和地看着萧寒,一闪而过的凌厉,完全被隐藏在眸子深处,不让人发觉一丝异样。

    谢君流浅笑,这就是标准的南瑾风格,客套的话都省了,直接利索地表明他的立场,霸气得令人不敢领教,他好似故意给萧寒难堪似的,又似在试探着什么。如玉的容颜覆上一层薄薄的冰,无人能看出他的情绪。

    这风家堡附近,隐约听脚步声就知道,有一大批冰月宫高手在守护着,萧寒若是惹得南瑾不快,他喊一声就可,没必要现在就让萧寒难堪。

    “堡主言重了,本王纯粹是贺喜之意,并无他心!”萧寒邪魅的瞳眸一沉,略有些不悦,不过语气倒是疏离客气,接着道:“是绣绣说想要来风家堡见识见识,本王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才请谢兄帮忙,带我们进风家堡,本王也顺便恭贺堡主大喜。”

    一席话说得温文有礼,把他的目的隐藏得干干净净,就算之前真有什么心思,看见南瑾,他也该打消念头了,他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容易说服的人,且细细听得这风家堡附近高手如云,防守滴水不漏,心思缜密之甚,非比寻常,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南瑾撇头看了一眼锦绣,见她一直好奇地看着他,南瑾温和地点头,眼里的冷漠略褪去,锋利之气顿减,“方姑娘,南瑾有礼了!”

    不仅是萧寒和锦绣吓一跳,连认识他多年的谢君流都吓了一跳,南瑾竟然会如此温和地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打招呼,真是奇迹中的奇迹,锦绣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而萧寒眼光蒙上阴霾,暗骂了一声色狼,定是觊觎锦绣的美色,这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风堡主你好!”锦绣浅笑着打招呼。有幸见到风南瑾,也不枉她这次的江南之行了,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而且倾国倾城,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良于行。

    “莫离!”南瑾也不再说话,喊了一声莫离,立刻,一位俊秀的男子小跑过来,南瑾吩咐道:“带九王爷和方姑娘下去休息,别怠慢了!”

    “是,公子!两位请!”莫离领命,摆了个请的手势,萧寒和锦绣便有礼告退,随着莫离退下。

    待他们走远了,谢君流才问道,“南瑾,为何让人同时我答应他们的请求,你不是一向不喜和朝廷的人有接触么?”

    他以为他想要结交萧寒,可看他刚刚的表现,一点都不像。

    南瑾道:“这次不是为风家堡,只是不想让苏苏有遗憾。”

    “什么意思?”谢君流不解。

    南瑾无意多说,问道:“最近幽灵宫的人有没有入了凤城?”

    谢君流沉吟道:“没有,南瑾,事情有些头目了,的确有人挑起冰月宫和幽灵宫的纷争,具体的事,等你大婚之后,再细细商讨。”

    南瑾点头,语气霸气,“我不希望今天的婚礼有任何意外,所有的可疑因素都要扼杀。”

    “明白,今天保证顺利,有玄北和玄武在山下守着,没有人能上来,你还是安心地等着当你的新郎官吧,对了,吉时快到了,进去吧!”谢君流推着他进去,戏谑道:“真想不到你会成亲,再说一声,恭喜你!”

    “多谢!”南瑾唇角一勾,淡淡道,他自己也想不到,虽然这桩婚姻是和苏苏打赌得到的,不过他有信心,这个赌注会赢得她一辈子。

    轩雨阁里,吉时快到了,小翠匆忙进来,吩咐道:“紫灵,公子说,让你待在自己的房里,不许出来,一直到明天。”

    “为什么?”紫灵不解,她还想看着小姐拜堂呢。

    小翠一笑道:“少夫人,公子让我告诉你一声,今天来了两位意外的客人,是九王和方锦绣姑娘,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她不理解公子不清不楚的命令是什么意思,可原封不动地传给流苏。

    “什么?锦绣……”流苏激动得站起来,“你确定?”

    “公子是怎么说的!”小翠点头,流苏还来不及兴奋,小翠就催促她把盖头带到,外头锣鼓喧天,吉时到了……

    紫灵一听九王和锦绣,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只好目送流苏离开,然后回自己房间,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还是安分点,不要给流苏惹麻烦。

    百里锦绣上,花香袭人,小翠扶着流苏缓缓地向大堂而去,她估计是唯一一位不用坐花轿而走红毯的新娘了。从轩雨阁嫁到墨宇轩,才几步之遥。

    唢呐、锣鼓……响彻云霄,一片欢庆,花海旁边有人侍女家丁们齐声高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声音啊,兴奋又激动,到最后一片狂野的乱,却不减一丝喜庆。花瓣漫天,如粗雨飘洒,一地落英。

    那场面,非常华丽壮观!

    流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姐姐也在场,姐姐也在场,她终于明白,南瑾昨天晚上那句没有遗憾是什么意思了,就算她不说,南瑾也把所有的事情都牢牢地掌控在手里,早就知道锦绣在凤城,竟然还默许他们进来,就是让锦绣能出席她的婚礼,满足她的心愿,冒了那么大危险……

    南瑾……你这个傻瓜!

    心里的感动溢满胸口,满满的幸福之感好似都要涨破心脏那层薄薄的膜,蜂拥而出,瞬间淹没了她。

    虽然看不见,却能知道锦绣就在一旁观礼,她已经了无遗憾了。

    南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一路上,感动漫过所有的感觉,直到走到大堂,这才开始紧张起来,这次南瑾所邀请的人并不多,世家还有他的朋友,才不过十多人,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大堂中等着新娘到来。

    南瑾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并没有如平常新郎一样牵着她进来,而在大堂门口等着流苏。带着浅浅的笑,等着那抹秀丽的身影。

    流苏很紧张,刚刚因为知道锦绣会在观礼,一时感动,忘了紧张这回事,而时候全都冒出来了,她紧张都手心都冒汗了。

    在上台阶的时候就察觉一道柔和又不失炙热的眼光只看着她,感觉要穿透盖头,窥探她脸颊的紧张一般,她知道是南瑾。

    进了大堂,流苏和南瑾各牵着红绸带的一段,由韩叔推着他,走到正厅,南瑾坐着,流苏站在,只要偏头,她就可以看见南瑾。

    今天的南瑾,很不一样,从未见过他穿白色以外的衣裳,这身红衣趁着朱砂益发觉得凄绝,很美,却有种破碎的美感。如玉的轮廓坚毅,柔美却不失硬朗。似乎是察觉到流苏在看他,南瑾偏头,浅浅一笑,眼光似乎在说,别怕,一切有我!

    顿时,紧张的心,缓缓地放下!

    他莫名地让她感觉安心,宁静。

    锦绣心头莫名一动,新娘子的身影,好熟悉,虽然穿着厚重的嫁衣,她依然觉得好熟悉,好熟悉。

    苏苏……她也叫苏苏,她的身影和苏苏也很相似。

    难道又是幻觉么?

    萧寒经常笑话她,说身影相似的人天下何其多,他随便都能找到几个和柳雪瑶的身影形似的人送进王府,这一路上,她也见过不少身影和苏苏相似的女孩,可惜每次都是失望。

    倘若这人真的是苏苏,该有多好,她看得出,风南瑾简直把她呵护如宝贝一般,就光这场婚礼,都能看出他的用心。

    可惜,她的苏苏没福气,她过世了。

    锦绣心头一阵抽痛,闭着眼睛忍过去。

    南瑾和流苏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听着司仪的念祝词,然后拜堂。

    风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风海棠脸上也笑开了花,周围观礼的都是风家的至交好友,不然就是南瑾的好友,谁都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钟鼓齐鸣,礼炮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的时候,流苏清楚地看见南瑾唇角的笑,柔和的颜色是她前所未见的,她能清楚地看到那双透彻的眼睛中盛满浓浓的深情。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他深情的痕迹,流苏心头悸动,心脏一顿狂跳,这才真正地意识到,这场赌注,他是那么的认真和诚挚。她亦回他一笑,唇角勾起魅惑苍生的微笑,一人静坐,一人站着,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一拜,从此风雨同舟,共患难!

    这一拜,从此携手同行,不离弃!

    这一拜,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54章 相似的背影

    礼成之后,流苏和南瑾便被送回墨宇轩,这儿是他们的新房,按规矩,南瑾要出来招呼宾客。有让流苏一人在喜房里坐着,南瑾也不是太在乎规矩的人,为了怕流苏闷,让紫灵和小翠在新房中陪着,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东西,不用等他。

    风家堡在小湖边的前庭招待宾客,虽然所邀请的人不是很多,可大多都是风家的世交,彼此都很熟稔,话题也聊得多,场面非常热闹。

    风夫人名为女主人,可真正当家的是风海棠。风海棠经商多年,手腕高超,人脉关系也相当好,为人利索强劲,八面玲珑,大家大部分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她和南瑾年岁相差就五岁,南瑾的好友大多也是她的好友,老一辈的谈生意经,小一辈的肆意打闹,并无顾忌,一片和乐融融。

    南瑾过来之时,一大帮好友轮着敬酒,定要让他不醉不归,南瑾来者不拒,不过别人拿酒杯,他拿茶杯。

    “南瑾,你太不够意思吧,新婚都不给面子,喝两杯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柳秀不依,斟满一杯酒,硬塞给南瑾,定要他喝下。谢君流等跟着起哄,南瑾手一动潇洒地甩给风海棠,淡然道:“姑姑代我喝!”

    风南瑾滴酒不沾,那是众所周知的,这个规矩,还从来没被打破过。

    “不行,你成亲为何我要代你喝酒,要不要代你洞房?”风海棠哈哈大笑,酒杯又甩回南瑾手上,这么一来一往的,竟然没有滴出半滴来。

    众人大笑,新婚嘛,新郎新娘被人玩笑那是合法的,他们也只有这个机会能看南瑾的好戏,又怎么会放过。一群人,荤素无禁忌地开玩笑,老一辈都脸红耳赤,频频摇头,这些孩子从小就一起长大,早就玩疯了。

    “南瑾哥哥,让嫂子出来大家见一见嘛,藏着掖着干嘛,我们又不会吃了她!”柳秀的妹妹柳溪也跟着起哄,竖起一根食指,神神秘秘地眨眼,“听海棠姑姑说,嫂子国色天香,不见见太对不起我们了,大老远赶来呢,不然今晚我们会闹洞房哦!”

    “说得对,难得有机会能闹南瑾的洞房,兄弟姐妹们,来不来?”李烈高举酒杯喊着,声震数里,激动得俊脸通红。

    “来!”五六人齐齐应和,定要闹南瑾洞房。

    南瑾清茗一口,淡笑不语,风海棠利索一笑,“你们靠的近墨宇轩再说!”

    众人嗤一声,一阵失望,又抓着南瑾问新娘的来历,谁说只有女人八卦的,男人也很八卦得很。

    南瑾话不多,眼光时刻注意着萧寒和锦绣,婚礼也参加过了,势必等他们走了,他才会完全放心。

    不动声色地朝风海棠打了眼色,风海棠举杯,朝萧寒摇摇一敬,朗声道:“九王爷,南瑾大婚,王爷能大驾光临,风海棠代整个风家堡多谢王爷赏光!先干为敬!”

    海棠说罢,一饮而尽,姿态利落。

    萧寒也举起酒杯,凌空一碰,邪魅的大眼闪过浅笑,道:风姑娘言重,能参加堡主婚礼,是本王的荣幸。“说罢也干了一杯。

    风海棠点头一笑,趁机道:“九王曾经拜访过风家堡,因南瑾常年不在家中而不得见,若有得罪之处,海棠叶给您赔个不是!”

    “哪里哪里,堡主贵人事多,不在堡中情有可原,本王铩羽而归未必是坏事,不然今日也没有机会参加堡主婚礼。”萧寒别有深意道。这对姑侄倒好,一个冷漠无温,一个八面玲珑,照理说此等场合,应是风南瑾招呼他才对,换成风海棠是为何意?他似乎很不想和他多答交道。

    “王爷能体谅最好!”南瑾一笑而过,笑意不达眼底,萧寒颔首,回以一笑,此人难缠之程度超出他想象,看来日后想要收服风家堡,要从别的地方入手,从风南瑾入手,定会碰钉子。萧寒心中亦有了计较。

    风海棠和南瑾坐得最近,趁着众人打闹的时候,低声问道:“你让朝廷的人来是什么意思,还是姓萧的。”

    南瑾勾唇,“姑姑,他不是我的目标,总之,喜宴之后,他们便会走,你当没见过便是!”

    风海棠坐直身子,也不再问,催促,“过去和长辈们敬酒……不对,敬茶!”

    “我知道了!”南瑾颔首,推动轮椅向风夫人那座而去。

    锦绣一直食不知味,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一幕,脑海里一直闪过刚刚新嫁娘的身影,真的好熟悉,她有种想要掀开她的红巾看看她面目的冲动。

    真的是巧合么?

    她一直看着南瑾,却发现他面色不变,八风不动,难道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么?

    席间萧寒发觉她心不在焉,眼光一直随着南瑾看,魅眸一沉,浮上阴霾,锦绣这是看上南瑾了么?

    哼!抓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额头青筋一跳,嫉妒像是魔鬼,拽住他的心脏,控制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变得愤怒和暴戾。

    该死的!

    他后悔来参加这个什么破婚礼了,真是得不偿失!

    瞧锦绣东西没动多少,眼光一直飘向风南瑾,他的胃口顿失,他喝醋就喝饱了。

    席间锦绣借故离席,借口想要方便,让侍女带她过去,中途她却趁着侍女不注意,朝那片花海而去。

    今天的婚礼,从轩雨阁到前厅百里锦绣,一路红毯铺地,鲜花点缀,只要顺着红毯花道,就是新房。阵阵花香袭人,一旁茶花艳丽多姿,她已无心欣赏,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去见新娘子,急切而不安。

    “方姑娘请留步!”她还没走到墨宇轩,一道鬼魅的身影从阁楼中飘下,迅速挡在她面前,是刚硬沉稳的男子,一身黑衣,眼光凌厉,伸手拦下锦绣,“风家堡后院,宾客止步,方姑娘请回!”

    今天的风家堡四处都是冰月宫的人,没有南瑾的允许,寸步难行,他防范得滴水不漏,山下堡中都是。

    锦绣微微一愣,僵硬地笑笑,扯了个借口,“我迷路了!”

    黑衣男子冷然道:“顺着红毯直走,就可以回去了!”

    锦绣大为尴尬,这才感觉,迷路这个借口非常得蹩脚,她只得转身,往回走,有些遗憾!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苏苏?”锦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萧寒身影倏然冒出来,脸色阴霾,“你跑到后院去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锦绣扫了他一眼,迅速越过他救走,就算是怀疑,她也不会让萧寒知道。

    “锦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就脸色怪异?别骗我,你到底跑去那儿做什么?”萧寒冷声问道,青色的长衫裹着他挺拔的身材,一身冷然。

    锦绣冷笑,“萧寒,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东管西?不要以为我和你有夫妻之实便可控制我,你还远远不够资格!”

    兴许是心中不快的原因,想起苏苏,就会想起萧家两兄弟,心中一团火越烧越旺,矛盾和裂痕一直存在,谁都去漠视,不理会,并不代表它会消失。而在今天这种特殊的心情下,一下子爆发出来,把他们好不容易假装和平的面具狠狠的撕裂……

    萧寒眼光阴霾地瞪她,倏然冷冷拂袖而去……

    锦绣站在原地,静默片刻,也跟着他往回走,到了前庭,萧寒借口说还要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便要离开,锦绣冷冷地瞅着他一眼,闭口不言,随便他。

    南瑾也不强求,让莫离送他们下山。

    萧寒和锦绣一走,南瑾就把前庭丢给风海棠,自己顺着花径回新房。

第155章 花烛夜

    斜阳渐落,晚霞漫天,风家堡笼罩在一片橘色的温暖之中。

    墨宇轩,幽静宁和,晚风缓送,茶花飘香。长廊的琉璃宫灯点燃橘色的暖光,铺洒一地。整个院子充满了喜色和宁静。

    紫灵没料到南瑾那么快回房,愣了一下,夕阳才刚落下呢,隐约还听到前庭的欢呼声。小翠跟着南瑾多年,也知道他的性子淡漠,和宾客招呼的事一定又丢给风海棠了。他向来喜静,且那些都是好朋友,由风海棠招呼也不算失礼,就算失礼,他南瑾公子也不在乎。

    两人微笑着福身,“恭喜公子大婚,祝公子和少夫人百年好合!”

    退出之时,小翠还调皮地凑到南瑾身边道了句,“公子,加油!”

    一溜烟就跑了,和紫灵一起带上房门,两人见没有什么事了,就跑到前庭去热闹了。

    南瑾扫了一眼桌上原封不动的菜肴,微微一笑,都让她饿了就先吃,一整天下来,该饿坏了。他拿起桌上的秤杆,挑起流苏头上红盖头,一时艳光四溢,整个房间都像亮起来。

    淡淡的光线朦胧地映着少女精心装扮过的脸上,贵气又不失清新,容色迷人,一双秋水翦眸如水透彻,露出魅惑苍生的雅致。如一朵在晨风中润着露珠的玫瑰,难得一见的风情万种。

    女人在当新娘的时候最美,这句话说得的确不错。

    南瑾对人的容貌已经到了免疫的地步,就是锦绣这种国色天香的美色在他面前也和路上行人毫无二致,此刻却觉得,流苏真的很美,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美,这种想法,让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

    “很漂亮!”南瑾毫不吝啬地赞美,若是让外人那帮人听见,估计又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感慨了。

    流苏脸颊一潮,热气直扑两颊,挑眉戏谑道:“你说的是嫁衣漂亮,还是说我漂亮?”

    “都漂亮!”南瑾十分诚恳地回答。冷漠的脸柔和得如三月湖水一般,终于有了成亲该有的喜悦。

    流苏细细地看着今日的南瑾,是完全陌生的南瑾,在拜堂时那一幕,她永远都记得,就算他内敛,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不让人发觉,整个人冷然而凌厉,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可那一刻,她很清楚地看到南瑾眼里的深情,是的,是深情。

    拜堂前惊鸿一瞥,让她在拜下去的时候多了一抹虔诚和心悸。让她突然觉得,南瑾他是真的很爱她,这种认知使得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直到她回到房里,才恢复平静,可脸上的潮热却持续了很久。

    今天坐在这儿,脑海里一直回响的是她和南瑾相遇相知到成亲的过程。

    第一次遇到南瑾,在一片杀气中,桃花烂漫中,他美得不似凡人,冰冷,如玉一样透彻,凌厉的眼神如刀刃般割裂人的肌肤,迸发出血腥的力量。

    第二次遇到南瑾,也是在一片落英缤纷中,手牵姻缘线,让她几乎相信,缘定天生这四个字。她第一次那么纯粹地感受到,原来心悸是这种滋味。

    第三次遇到南瑾,是在她几乎命丧剑下,他突然出现,救了她一命。

    忘不了,他在热闹得逼人的桃花下,说着,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忘不了,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他伸出温暖而有力的手。

    忘不了,他带着淡淡的笑,说着,苏苏,好久不见这几个字。

    “苏苏,我们来打个赌吧?”南瑾温和而坚定的话还在耳边荡漾,因为这个赌,有了他们之间的婚姻。

    可以持续多长?一辈子,还是八个月,选择权在她手中。

    在刚刚拜堂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拜,她宁愿是一生一世。

    “当新郎的感觉如何?”流苏倏然挑眉笑问。

    空气沉静了片刻,南瑾眸光掠过柔色,“很特别!”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这种感觉,只好说了很特别,这是一种无法细细描述的心情,对他而言,是第一次,他还不懂得叫什么,所以说特别。

    流苏一笑,头一晃,惊呼了声,扭到脖子了,这凤冠太重,小脸都皱起来。

    南瑾转动轮椅过去,直瞅着她头上的玉冠,示意流苏略低身子,他细心地帮她拿下,这东西还挺重的,“顶着它坐了一天,累么?”

    流苏揉揉自己的脖子,这凤冠压得她头动都不能动,都酸得要命,唇角一勾,苦笑起来,“当新娘还真是辛苦!要穿厚重的嫁衣,还要带着沉重的凤冠,还要饿上一天。”

    刚刚说罢,肚子很配合地响了两声,流苏整个脸轰一声炸开一朵红云,娇艳欲滴,有点不好意思地瞅着南瑾,“好像真的饿了……”

    南瑾扑哧一笑,流苏脸带笑容起来,嫁衣厚重却不笨重,站起来,边缘的皱褶散开,有种壮丽的美感。流苏推着南瑾过去。

    龙凤双喜膳桌上满摆着的菜品。桂圆奶煮花生,燕窝龙凤字拌鸡丝、燕窝凤字五香鸡,两个金碗中盛着银耳炖鸡汤,两个红地金喜色瓷碗盛着八仙汤。每一个瓷碗都带有镶着十二块宝石的金碗盖。镶玉筷子,金银汤匙,一桌子都是金光闪闪,喜气逼人。

    “等等,好像要先喝交杯酒哦?”流苏记起喜娘交代过的程序,凝眸看向南瑾。

    南瑾摇头,给她舀了一碗银耳炖鸡汤,说道:“你空腹整天,喝烈酒对你和胎儿不好,先喝点汤,吃点东西垫垫胃。”

    流苏也听话,她是孕妇,自然安分照大夫的吩咐做,因为肚子太饿,一碗汤没几下就见底了。南瑾又给她布菜,专注地看着她吃,流苏疑惑地蹙眉,“你不吃?”

    “在外面招呼宾客,吃过了。”

    “对哦!”流苏一笑,便毫无顾忌地吃起来,犹豫了下,语气平缓地问:“我姐姐,应该走了吧?”

    “真能忍,我还以为你会再忍一会儿,是走了。”

    “我知道,她和萧寒走了之后,你才会放心,不然以你的性子,也不会去招呼宾客,这种事,姑姑做就好。”流苏十分了解南瑾的性子,声音平淡,满足地道:“我知道假死的事瞒着我姐姐不应该,可若是她知道,萧寒也会知道,到时候就功亏一篑,所以我只好自私点。我出嫁,她能出席,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知道她好好地活着,日后能幸福,也就无所谓了,慢慢的,会淡忘我死去的痛。”

    “她是个好姐姐!”南瑾沉吟道,他早就知道锦绣流苏姐妹两感情深厚,不然也不会以礼相待,有锦绣这样的姐姐,是流苏的幸运!

    “我知道,可惜我不是个好妹妹!”流苏平静地道,喝在嘴里的汤,似乎变了味,有些难喝。她放下,笑笑地道:“好饱!”

    南瑾颔首,眸光掠过淡淡的心疼,就这样的流苏,淡然,一切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让人感觉心疼,想要把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

    流苏淡淡一笑,“我没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是亲姐妹,以后嫁人了,还是各在一方嘛,现在就是提早了,不说了,喝交杯酒哦!”

    流苏笑笑,掩饰过她心中的悲伤和难受,倒了两杯酒,猛然想起南瑾是不喝酒的,凝眸疑问地看向他,南瑾主动接过那杯酒,放在桌上,身后拉着流苏坐到他身边,眼光深邃,如夜空下缓缓升起的明珠,流光溢彩,魅惑人心,他深深地看着流苏,沉声道:“我们今天先不喝交杯酒!”

    “为什么?”

    南瑾一手抚上流苏的脸颊,感受着她指腹下柔软着迷的触感,坚定道:“苏苏,喝过交杯酒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我们今天先不喝,如果哪天,你决定好了,想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那就给我倒一杯,我们那时候再喝,我风南瑾,一辈子就只会喝这一杯酒。”南瑾顿了顿,声音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和震慑力,“苏苏倒的酒!”

    流苏心头一震,错愕和心悸同时蔓延过心尖,连手尖都感受到心情的波动,细细地颤抖起来。

    南瑾……他真的太纵容她了。

    流苏知道,他很认真,所以想要完成最后一道程序,可,被他阻止了。

    南瑾啊,南瑾,这样的你,怎么能让人不爱?

    “我完了,你老是这样诱惑我!”流苏半垂眼眸,遮去眼光中的泪意,半真半假地控诉。倘若是感情陷阱,她还可以事先防范,可南瑾布下的,是用他的心设下的陷阱,等着她的,不是黑暗和冰冷,而是阳光和温暖。

    孤寂这么多年的心,又怎么去抗拒这种温暖。

    她错失阳光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南瑾,可不可以再爱我一点……

    再爱我多一点……

    再多一点……

    我的灵魂如此孤独,总会有走近的一天。

    抗拒不了,这种阳光的触觉和味觉,还有幸福的感觉。

    别人的洞房花烛都是激情洋溢,热情似火,而他们,有过约定,却过得非常温馨。聊天到夜深,流苏扶着南瑾上床,她换下那身厚重的嫁衣,让紫灵打来热水,亲自给南瑾梳洗。

    “我自己来!”流苏弯下身体,想要给南瑾泡脚,让南瑾阻止了。流苏调皮地拍开他的手,笑着道:“虽然没伺候过人,不过我也会的,再说,你脚又不臭!”

    南瑾扑哧一笑,只得由着她去,眼眸半垂,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有种幸福的错觉。他知道他要的不只是这些,可现在的温馨相伴,却让他有了天荒地老的心愿。

    苏苏……唇齿间品味着这个名字,缓缓地笑了。

    流苏洗好之后,用干毛巾把擦干,这才扶着他上床休息,南瑾看了一眼她通红的脸颊,犹豫片刻,温和道:“明天我让小翠在房里多放一张暖塌,今晚就将就着吧!”

    流苏摇头,戏谑道:“你想让别人都知道,我们成亲是假的么?我倒是无所谓,你可要好好接受娘和姑姑的盘问了。没有关系的,我相信你!”

    同床共枕,虽有些羞涩的不适,却并无排斥。

    “流苏,不要在床上说相信男人,会吃亏的!”南瑾敛去眼中的笑意,半真半假地说道。

    流苏故作思考状,端详着他的脸,戏谑道:“对孕妇,不好下手吧?”

    南瑾难得大笑,流苏也不忸怩,随着坐到床边,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偏头看了一眼南瑾,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流苏羞涩一笑,第一次,难免有些不习惯。气氛顿时有些暧昧和沉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流苏凝眸,认真地问道。她突然想要抱抱南瑾,突如其来地想要亲近他,感受他的体温,聆听他的心跳,是否于她同步。

    南瑾点点头,微微一笑,张开怀抱,顺势抱过流苏娇柔的身体,紧紧地镶嵌在怀里,好似是他珍惜了一辈子的宝贝。

    第一次,两人如此靠近,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温热地铺洒在她的后颈上,可以感受到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脏,不像他娇柔的外表,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充分地说明了他的强悍和坚韧的生命力。

    第一次,能触摸到他的体温,如想象般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想要去占有。

    南瑾抱着她,感觉满足,在怀里的柔软娇躯,赶走了满怀的冷然和孤寂,填满他二十年的空虚和孤独,让他越发眷恋不可收拾。阻止不了,日益深陷的心,阻止不了她攻城掠地,兴许从第一次见面,放过她开始,苏苏已经走进他心门,后来,只不过是越陷越深,越走越入,到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占领所有的地盘。

    “苏苏,我……”南瑾手臂收紧,把流苏抱紧一些,才开口就被流苏打断了。

    “南瑾,我喜欢你!”流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非常的喜欢!”

    爱太飘渺虚无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喜欢南瑾,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所有,想要抚平他眼中的冷漠,想要看他多一些笑容。

    南瑾身体一震,不算很明显,流苏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震动。

    苏苏说喜欢他?

    睿智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早就知道流苏喜欢他,却没想到她会说出来,这句话,让他彻底沦陷了。

    不放手,再也不会放手!

    这是属于他的苏苏,属于他的幸福!

    流苏伸手,圈住他略有些瘦削的腰,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尖,暖香四溢,窗户上,倒映出紧抱着的两道身影,就如交颈鸳鸯。

    远远处看着窗户上倒影的众人都抿嘴轻笑,风海棠一颗心总算也放下了!风夫人都想要拍手为儿子叫好,笑不拢嘴,紫灵也是低头轻笑。

    “走了走了,回去继续,今晚要比昨晚更热闹!”风海棠清场,赶着她们离开墨宇轩,仰首看着天上一轮弯月,送出她的祝福。

    南瑾,要幸福啊!

    京城,萧王府。

    同样的夜里,月牙般的月亮若隐若现悬挂天上,相比起凤城的一片璀璨之景,今晚的京城,天气略有些阴沉。

    就如萧王府的气氛,在王妃去世之后,一直阴沉,厚厚的阴霾从此覆盖在王府上空,再见不到阳光。

    梧桐苑,流苏种的茶花依然芳香迷人,每天,萧绝都会亲自照顾这片花圃,总有错觉,只要花香还在,流苏总有一天会回来,回到他身边。这种奢望的念头,支撑着他渡过每一个日出日落。

    痛苦,折磨,冰冷,黑暗……所有的负面情绪如魔鬼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地把这些情绪送给他。如把把利箭,把他穿透。

    萧绝在凉亭中沉默地喝酒,昔日意气风发,冷酷威严的男子颓废如斯,头发略松,脸色苍白,终日沉浸在悲伤中的眸子,布满血丝,狼狈不堪。

    从流苏走后,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除了发烧昏迷不醒之外,他没有合过一次眼睛,每次闭上眼睛,就看见流苏躺在血泊中,了无声息的摸样。

    他拒绝去看那凄婉的一幕,可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地重播着那一幕,好似故意折磨着他似的,不把他折磨死去誓不罢休。

    他不敢睡,一睡下,就如同陷入绝望冰冷的黑暗深渊,被痛苦淹没,身和心疲惫不堪。

    拎起酒壶,仰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少许醇酒流入衣襟,带来一阵冰冷,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间蔓延,焚烧,如刀子割着嗓门般,又疼又烈。

    “流苏……”狼狈的男子缓缓地叫着这个令他心痛的名字,再一次让绝望淹没,宁愿从此沉睡不醒。

    流苏和孩子……一想起就被撕裂一次,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恢复到以前的萧绝。

    错!错!错!

    一切都错了!

    从一开始错得离谱,瑶儿不该拿流苏挡箭,锦绣不该推了瑶儿一把,而他最不该,最不该,对方家姐妹进行报复,最不该折磨流苏。回想起他对流苏做过的那些事,单是身败名裂这一件就够让一个女人一生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他不该接受那三名女人,不该借着她们自欺欺人。

    错……都是他的错!

    失去流苏和失去孩子,都是他的报应!

    他只求,再见一见流苏,就是在梦里也好,可这是奢望,流苏恐怕连进他的梦都不肯吧!

    她恨他,他明白的,明白的!

    他终日待在梧桐苑里,足不出户,朝政,军务,通通都丢到海里去了,独自舔舐伤口,怀念流苏的音容笑貌,住在她的阁楼里,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暖暖的药香。

    他眼前经常出现幻觉,幻想着流苏的出现,她还在凉亭中,和紫灵敏儿谈论菜谱,教敏儿紫灵下棋弹琴。

    她还在院子里,细心地给她的花圃浇水,细细地照料它们。

    可每一次,他一伸手,想要触摸她的笑脸,她就不见了。

    渴望到了极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地狱,那种从天堂狠狠摔下地狱的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伸手抓不住她手,只余空气无情地抚过手心,徒留一阵空虚和寂寞。

    自此,他再不敢伸手,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笑也好,哭也好,他都只愣愣地看着,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害怕她再度消失。

    这种心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刻骨铭心。

    就如同这段感情,早就刻在心骨上,却被他盲目的仇恨遮掩,最终失去。

    直到失去,才知道,原来,他早就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觉悟得太低,怨不得别人,错失阳光,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倘若那时候他能早一步看清他的心,他们现在也不会阴阳相隔。

    萧绝仰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千杯不醉的他,只想着快点醉了。

    醉了,就什么都不想,暂时逃避心痛,鸵鸟地藏在黑暗的角落,幻想着她再次出现。

    哐啷……

    酒尽,壶碎了!

    他狠狠地把空酒瓶砸在栏杆上,双眸通红,他的表情如困在绝境中的野兽,被困挣扎。他的眼光如囚在牢笼里,今生不能释放的囚犯。

    恨!

    强烈的恨意焚烧他所有理智。

    他恨他自己!

    太多痛苦无法发泄,萧绝一拳狠狠地砸在柱子上,瞬时血雾飞溅,猩红妖娆……“啊……”痛苦到了极点的男子爆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里布满了痛苦和绝望,如野兽失去伴侣时发出的悲鸣。

    闻者心酸落泪!

    不远处的林俊胆战心惊地看着,又不敢靠近,他只希望王爷快点醉,醉了就不会这样折磨自己。

    王妃的死又不能全怪王爷,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好好的一个王府现在支离破碎,每天都是死气沉沉,他真害怕王爷支撑不住。

    到底什么时候,这阵阴霾才会过去?

    他希望王爷能重新振作起来,恢复到以前那位冷酷无情,说一不二的王爷。

    可他也明白,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他。

    他也知道,王爷一定能渡过这段阴霾,找回自己,到时候,会是更坚强,更强悍的王爷!

第156章 静观其变

    作为新嫁娘,流苏无疑是天下最幸福,最没有负担的新嫁娘。

    成亲半个月以来,过得非常幸福快乐,和风夫人风海棠的关系如姐妹般,无话不说,她和风南瑾由刚开始的尴尬和不适到后来的习惯,处得也相当融洽。风家堡气氛祥和,活泼,侍女家丁们对她这位神秘的少夫人也是敬爱有加,很快就融入风家堡这个大家庭中。

    不管是谁,在风家堡住上几天,都会喜欢这儿的氛围,舍不得离开,流苏也不例外,紫灵也和他们打成一片,比起王府中的小心翼翼,忐忑不安,这儿百无禁忌,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两种境界。

    最近下面闹得最欢一件事就是下注赌流苏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了,由玄北玄武做庄,几乎整个风家堡都参与,有南瑾一个,1000两,赌女孩,侍女家丁们都纷纷下注赌女孩,紫灵也随波逐流,下十两银子赌她生女孩,风夫人和风海棠早就见怪不怪,随他们疯去。

    成亲前的日子和成亲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南瑾大多时间都待在书房,他的书房闲人止步,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里头做什么。风家船运的事情也是他一手在处理,常人只知道,南瑾书房里一天进进出出的人多达五十多人,有的人一天来回很多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有冰月宫的四大堂主,有风家船运的管事们,还有许多匆忙得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风尘仆仆。每次进去抱着一大推公文,每次出来也抱着一大推公文,好似就在书房里停留了片刻,听了南瑾指示又匆匆离开。

    风家堡的联络据点分布天下各地,非常密集和全面,连朝廷的密探组织都惊叹不已,光靠着叛卖情报这一行,就足以维持风家堡几年的开销,可想而知,它的情报网有多厉害。南瑾在江南经营数年,所打下的根基早就坚不可摧。

    寻常人都是用白鸽进行远程联系,而风南瑾用的是老鹰,更迅速,更快捷,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风家堡就在麒麟山上,是老鹰的老巢,有老鹰经常出没又有谁感到奇怪呢?

    风家堡在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天经常都会有奇观,四面八方的老鹰盘旋在风南瑾书房的院子里,那情况叫一个壮观啊!一批又一批,满院子都是,侍女家丁们早就见怪不怪。通常在这三天,他会忙得不可开交,经常是彻夜不眠。

    时间久了,流苏也注意到,虽然有时候很多人出入他的书房,可来来回回都是那批人,再无外人。

    风家堡家大业大,南瑾定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成亲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成亲后她就发现,他简直就是铁人,光看每天进出的人,她就觉得特别恐怖。

    他是个商业奇才,除了风家船运之外,酒楼和药铺也是风家的主打生意,不过这两块一直是风海棠在管理,不过光一个风家船运就不是寻常人能扛得起的,垄断了天下航运啊!怪不得被人称为地下君王,比起日理万机的帝王,恐怕他还要忙一些。

    这日阳光灿烂,一只老鹰从后山飞上麒麟山,在南瑾的书房中盘旋,有力地扑打着它的翅膀,发出耸人听闻的叫声,在夜里显得凄厉可怕,在白天也显得雄伟壮阔。玄武吹了一声口哨,老鹰拍打几声翅膀,猛然俯冲而下。

    玄武解下老鹰脚下的布卷,打开看了一看,眉心微拧,匆忙进入书房,脚步略有些急切,“公子,有消息了!”

    书房里很整洁简单,一张暖塌,两排书架,窗口有的短几上放着一盆墨兰,开得正艳。一张足足有两米长,半米宽的檀木书桌,上头的文件堆积如山,排得密密麻麻的,书桌后的南瑾几乎被这些文件淹没。

    他放下手中账目,伸手接过布条,眉心亦拧起,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怪不得这么久才有消息,原来如此!哼!”

    玄武沉声道:“公子,怎么办?”

    南瑾宁静地坐在轮椅上,眼角扫过被他丢在桌面上的布卷,冷漠的眼光掠过杀气,“不理会她,她自会找上门,到时候再收拾她也来得及!”

    自在飞鹰马场林霜儿害得锦绣险些丧命之后,冰月宫就发了阎罗令,追缉林霜儿,本来不出五天定会有消息,可却一直查不到,除非林霜儿躲到不见人烟的山洞里,一辈子不出来,否则冰月宫的人总有办法找到她。南瑾一直很奇怪为何花了那么多时间没有找到林霜儿,今天的布卷刚好解了他的疑惑。

    林霜儿十天前嫁给秀王萧玮当填房,定然是秀王从中阻拦,冰月宫辗转才得到消息。

    南瑾颇有兴趣地挑眉,凌厉的眼光如雪刀扫在小小的布卷上,唇角掠过一抹冰冷的嘲讽,转来转去,都是萧家的事,哼!

    “公子,秀王明明知道是风家堡向冰月宫买林霜儿的人头,他娶林霜儿摆明就是风家堡过不去,我们难道要忍他么?”玄武沉声道。

    秀王萧玮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排行老三,当年四王夺位的结果是萧绝萧寒成功帮萧越登上皇位,而秀王萧玮一直无心于皇位,也不介入他们的纷争中。萧越登基后,他自动请命,来了江南,不再过问朝中大小事务,当一个清闲王爷。萧越乐得成全他,此后萧玮一直在凤城定居,除了宫廷庆典会回宫露一次脸,早就渐渐地从风起云涌的朝中退了下来,被人渐渐淡忘。他和风家堡也素无来往,这次公然迎娶林霜儿又是何意?

    已是中年,经历一场政变,看尽世间的风风雨雨,过尽千帆。若说什么为了女儿私情不顾情面得罪风家堡,南瑾只会嗤之以鼻!

    “撤回阎罗令,静观其变!”南瑾从不做没把握的事,高手过招,讯息万变,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林霜儿还不值得他费那么大心思去琢磨,不过这个秀王,就另当别论了。

    “公子认为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认为,而是确实!”一直在暖塌上假寐的玄北慵懒伸了腰,凉凉道:“林霜儿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犯得着为了她和我们翻脸么?秀王能在四王夺位中平安无事,此人的城府一定深不可测,会咬死人的狗都是很温顺的。”

    南瑾往后靠在轮椅上,眉间一抹朱砂凄绝艳丽,语气淡漠,“撤了阎罗令吧,我们安静不动,若他真的想要干什么,自己会先忍不住,比耐心,还没人能拼得过我风南瑾。”

    “是,公子!”玄武领命。

    “玄北,京城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南瑾半垂眼眸,淡漠地问道。

    “没有,追查皇子一事暂停了,萧寒陪着方锦绣在江南游山玩水,尽讨得美人欢心,乐不思蜀,萧绝为了他王妃之事终日郁郁寡欢,在王府中足不出户,就差没有一剑抹了脖子随他王妃而去了。哈,说也奇怪,他的王妃声名狼藉,这种女人死了有什么……”

    唰!一支毛笔凌空而起,冰冷地划破空气,还沾有墨迹的笔笔直地射向玄北的手腕,如最锋利的匕首,杀气湛湛逼人。

    玄武玄北大吃一惊,玄北惊骇中一跃而起,眼中的慵懒之色尽褪,袖袍一扬,浑厚的掌风直击毛笔,南瑾射来的暗器,他可不敢用手去接。毛笔被他扫落在地,玄北玄武都不解地看着自己主子,只见南瑾宁静地坐在华贵的轮椅上,如玉的脸色唰了一层厚厚的冰,眼光冷厉,声音如在冰湖上飘过的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冰冷的话让冰箭般,直直射向玄北。玄北心有余悸地扫了地上的毛笔……

    我伟大的公子啊!

    您是哪根筋不对了?

    这毛笔要是射中他的手腕,他手就给废了,幸好他躲得快,奇怪了,他以前一直都这样的呀,公子也没发过脾气,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么?

    玄北看向玄武,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呀,玄武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了。

    “公子,我错了!”玄北低头,语气无比诚恳,转而提起头来,露出一副很无知,很无辜的嘴脸,“公子,请问一下,小的刚刚哪句话惹你不快了?你得说明白呀,不然下次又重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南瑾冷冷一扫,重重一哼,刚要说话,韩叔的声音就飘进来,“公子,小姐和少夫人来找你!”

    这么刚巧?

    南瑾还没发话,风海棠就拉着流苏进来,南瑾迅速地从一旁拿起两本帐薄,掀开,不动声色地盖在他原来在看的公文上。

    “南瑾,南瑾,你手边的事先停停,我要和你商量个事!”风海棠一进来就拉着流苏匆匆忙忙地过来,一脸兴奋。

    南瑾见流苏一脸尴尬,风海棠又满脸兴奋,颇为不解,“怎么了?”

    “你让苏苏来酒楼帮我的忙吧?”

第157章 酒楼帮忙

    南瑾微微一愣,让苏苏去酒楼帮忙?

    流苏一脸尴尬,慌忙摇摇头,“南瑾,你别听姑姑乱说!”

    风海棠一把扯下她的手,瞪她一眼,把怀里的账簿放在南瑾面前,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语气带了命令的味道,“南瑾,你看看,风家酒楼上个月的账簿,如果是你,会看多久?包括坏账和漏账找出来。”

    南瑾垂眸,打开账簿,扫了几页之后,掂量厚度,淡淡道,“半个时辰!”

    风海棠拍掌一笑,“南瑾啊,你说喽,保守估计都要看半个时辰,刚刚我在看账簿,苏苏过来找我,好奇就拿来看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帮我搞定了,还有青城药铺的,她算得还非常准确,要是我,要看两个时辰呢!”

    海棠的声音忍不住的兴奋,南瑾眉梢一跳,诧异地看向流苏,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真的?”

    流苏腼腆点头,她也不明白她算得怎么这么快,海棠用算盘,她用心算,结果一致,省了她一个半时辰的功夫。说真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吧?”玄北凑过来,惊呼,“看帐比公子还快的人我还没见识过呢,少夫人,会不会是凑巧啊?”

    流苏一笑,风海棠狠狠瞪他一眼,“你来个凑巧试试?”

    玄北摸摸鼻子不说话,南瑾勾勾手指,让流苏过来,坐到他身边,从刚刚他看过的账簿中抽出一本,递给她,“苏苏,这本是风家航运上半个月在柳河的账目,你详细看看!”

    流苏接过来,看了南瑾一眼,“我看风家航运的账目,会不会不方便啊?”

    她知道,风家船运的账目只有南瑾一个人能过目,连风海棠都不曾接手过,以风海棠的话说是太繁琐,她看不来,以风夫人的话来说是,南瑾不让人碰风家航运的账目。

    “我能看,你自然能看,来吧!”

    流苏也不忸怩,翻开账目就开始细看,风家航运的账目比起风家酒楼和药铺的账单要繁琐和复杂很多,虽然账房已经把每一笔交易的支出列得清清楚楚,可鸡毛蒜皮的预算也很多,还有许多坏账,漏账,看得人要非常仔细和认真。

    方媛媛自小聪明伶俐,智商比寻常人要高很多。虽然十八岁就嫁给萧绝,可她接受的是非传统的教育模式,而是英才教育,她选的又是会计,三年来学得十分精,现代的记账方式和古代的传统记账方式又很大的区别。流苏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她有前世的知识,本身速记能力又好,看着密密麻麻的账目,脑海里自动就生成复式记账方式,一笔一来,非常的清楚明白。

    她翻页的速度让南瑾微微诧异,不得不承认,比他快!他看帐,算账,算盘不离手,而流苏只是看着账目,默默地记在心里。流苏拿着毛笔在有疑问的地方做了记号,跳过那里。继续往下,一旁的南瑾看着她专注的摸样,微微勾唇,果真是有模有样的,像个商人的样子,寻常清冷淡漠的眼光略变得坚毅和精明,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流苏一直看到最后一页,这才抬头,凝眸,犹豫了下,道:“和数目差了五百三十三两,有十三处坏账,还有两处漏帐。”

    南瑾静了一会儿,流苏迟疑地瞅着他,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全对了!”南瑾淡淡说道,流苏看了一个时辰,他看了一个半时辰,显然比他快,不仅时间快,算得还特别精准,“方家的生意你有参与么?”

    看流苏的性子并不像,且她在方家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也略有所知,怎么看也不像啊!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流苏摇摇头,“没有,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有些东西闪过,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她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玄北惊呼起来,“少夫人,你这是天赋异禀吗?天才啊,公子,你的位子要让让了。”

    南瑾抿唇一笑,眉梢略挑,“看帐快,不一定也会经营生意,苏苏,有没有兴趣跟着姑姑学?”

    “对对对……苏苏,跟着姑姑,帮我的忙,反正南瑾是雷打不倒的铁人,他不用你帮,你来帮姑姑,就这么说定了哦!”风海棠一拍手,颇有拍板定案的利落。

    “真的可以吗?”苏苏一听,脸色略喜。

    南瑾点点头,风海棠一笑而过,说道:“风家堡大部分生意都有南瑾撑着,酒楼和药铺是我负责的,大嫂就是吃饭的料,苏苏要是真有本事,等可以独挡一面之后,也可以插手风家船运的生意,免得南瑾太累。”

    流苏是有那个意向,只不过想要问问南瑾的意思,“姑姑,让我和南瑾谈谈吧!”

    风海棠摊摊手,她没意见,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回头警告南瑾,“南瑾,你可得够意思点,别和我抢人,不然让苏苏罚你跪算盘。”

    玄北哈哈大笑,跪算盘,他倒是期待!连韩叔都微微一笑,待他们都出去之后,南瑾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流苏摇摇头,“听姑姑刚刚的意思,有意把酒楼所有的生意交给我,有点压力,我不是你嘛,第一次就站这么高,我怕一摔下来就爬不起来。”

    南瑾颔首,流苏说的的确也是他担心的问题,见流苏并无不愿姿态,南瑾拉过她的手,柔声问道:“我先问你,你老实答话!”

    流苏点头。

    “你对酒楼的生意略有所知,却毫无经验,对吗?”

    流苏点头。

    “你不想待在家里,庸碌过一生,想学姑姑,对吗?”

    流苏点头。

    “你对这一块也非常有兴趣,对吗?”

    流苏再次点头。

    南瑾眸光掠过一丝笑意,“那就放手去做吧,风家酒楼一直都是姑姑在管着,如果可以,我也想你独挡一面,让姑姑能清闲些,她也该为自己做做打算了。”

    风家堡人丁单薄,风海棠和风南瑾相差五岁,说是姑侄更想姐弟,这些年都是他们两人在撑着诺大的风家,风海棠已过了适婚年龄,他不在凤城时,都是风海棠在打点所有生意,一直忙碌,又没有遇到有缘之人,南瑾想让她好好清闲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人生的计划,为自己好好打算。

    流苏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用力的点头,既然南瑾支持她,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好,我会好好做,不会给你丢脸的!”

    南瑾情不自禁地捏捏她的俏鼻,戏谑道:“行,做得漂亮一点,风家堡少夫人这个头衔很被人期待!”

    亲昵的姿态让流苏脸色一潮,也学着他的口气道:“好,谁让我有个无所不能的丈夫呢,我要是摔了,你可得扶着点。”

    “好,我知道了,你摔了,我会把你扶起来的。”南瑾声音有着浓浓的笑意。

    流苏展颜轻笑,略有些期待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确不是她所愿,风海棠虽然说,风夫人是吃饭的料,可她会把风家堡里打理得妥妥帖帖,让风海棠和风南瑾无后顾之忧。而她是最清闲的一个了,看着南瑾和风海棠那么忙,她也想出一份力,不知不觉中,早就把他们当成家人,想要分担他们肩上的重担。

    前几天南瑾一直忙到子时才回房,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她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抹去他眉宇间的疲倦之色。她能做的,就是泡一壶花茶让帮助他睡眠,缓解他的疲劳,除了这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她已经越来越学会心疼他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越来越酸涩,越来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你不要太累了,文件又不会投诉你,晚一天看没关系的。”翦眸扫过满桌子的账簿文件,流苏心随意动,不免得唠叨了句,却没发现,她的口气,像极了心疼丈夫疲倦的妻子。

    南瑾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因为这句话,心情格外的好,扫净一早所有的疲惫,眼光浮上柔情,宽慰道:“放心,我控制得很好,一个月就辛苦几天,倒是你,有孕在身,先跟着姑姑身边学着,别太逞强,更不能累着,等孩子出生之后,有的是机会。”

    “孩子很乖,根本就没受什么苦,我看啊,八成是个女儿!”流苏眉开眼笑,脸色更显得格外圣洁,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倏然想起什么,“你也赌了是女儿,给起个名字呗!”

    “生出来再说,没准是个儿子。”他又不是神仙,说女儿就女儿,他只是希望她生个和她一样的女儿罢了。

    接受她,接受的孩子,对南瑾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流苏在他面前提起孩子也自然大方,并无忸怩。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看多了,见多了,眼界视野比常人要宽阔很多。爱上她,就会接受她的所有。所以流苏在他面前,一点也避讳孩子。

    “我希望是女儿,女儿贴心。对了南瑾,我姐姐不在凤城了吗?”流苏问道,前天她问,南瑾还说她和萧寒还在凤城。今天同意她和风海棠去酒楼,锦绣当然是不在城中了。

    果真南瑾点头,锦绣昨天就走了,和萧寒回了京城,“苏苏,以后锦绣的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流苏颔首,敛去眼中的不舍,知道她在城中,起码离她近一点,现在远了,会有些想念的。

    不过没关系,她有南瑾了!

    亲情,爱情,友情,她一个都不少,现在的她,很幸福,幸福得让老天都妒忌,所以分外珍惜,珍惜所有爱她的,还有她喜欢的人。

第158章 凤城之事

    有了南瑾的支持,流苏便开始插手风家酒楼的生意。

    风家堡里有风夫人主内,她也心疼风海棠的辛苦,对流苏插手的事,她也很乐意,吩咐海棠照顾好她,以不辛苦和舒适为前提,先跟着海棠学习经验,毕竟是孕妇,不能太累着了。她肚子里可是她盼了很多人的金孙呢。

    在南瑾同意的第二天,流苏便随着海棠去了凤城。

    这儿是天下贸易的交接处,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其中有西域的,有匈奴的,还有海外波斯商人,南北交汇,天下最大的港口就在凤城城东,是赤丹河港口,每天来回出入港口的风家船队起码有上万只,整个赤丹河上风家称霸!

    赤丹河长两百公里,贯穿南北三十多座城池,十七处关口,基本上想要去哪儿,走水路是最方便的。

    有此方便迅捷的交通路线,凤城的繁荣可想而知。

    流苏上次随着风夫人来进凤城遇见锦绣,只是匆匆一瞥便回了风家堡,尚来不及看清整个凤城,今日随风海棠进城,看个仔细,不免得发出赞叹。

    怪不得是天下经济腹地,繁华之程度,和京城相媲美。风海棠戏谑道:“若不是每一届的凤城知府怕夺了京城的光芒,凤城早就是现在规模的三倍,岂是京城可比拟的?”

    风海棠所言流苏也知道,因为凤城之繁华,吸引了大批大江南北的百姓,纷纷往凤城定居,人口已经超出城池可容纳之量,凤城由原来的面积扩大,扩大,再扩大,直到不能再延伸才停建,现在的凤城规模和京城相差无几。

    任何事情都有主有次,对圣天皇朝而言,京城是主,凤城是次,凤城就算再繁华,也是属于圣天的一地,规模和繁华上必须仅次于京城一筹,每一任的知府都要严格控制凤城的发展,压制它,不许超越京城。近两年,凤城已是寸土寸金,禁止百姓在凤城落居,严控凤城人口流量。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封建社会阶级之分明严酷处处能得到体现。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凤城严控人口流量之时,凤城周围多了无数的村落,有的村落发展迅速,已有小型城镇的规模,团团围绕着凤城的发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一城做大,其他城池也放宽限制,当今皇上那位子就做不稳了。”流苏淡淡笑道。

    其实这样限制地区的发展,是有碍于全国上下整体的发展水平,是属于一种不健康的发展现象,不过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特有的局限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得也是,我们生意人,就在乎赚不赚钱,政事一概不管,下车,酒楼到了!”风海棠潇洒地掀开布帘,小翠和紫灵小心地扶着流苏下车。

    风家酒楼位于凤城的凤凰大道正中央,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是一幢三层高的建筑,前后占地有五百平米,外形小巧玲珑,颇有江南水乡的温婉秀丽气息,烫金的风家酒楼四字龙凤凤舞,又添了少许豪情。风家酒楼和另外一条闹街上的悦来酒楼并称凤城两大酒楼。

    入了大厅,非常宽敞,小二跑堂的已经把酒楼收拾得干干净净,五十来人早早就到了酒楼,做好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厨娘们买回了新鲜的蔬菜和海鲜鱼肉,分类放好,正在洗净。风海棠拍拍手,让掌柜把大伙都聚集在大厅,让他们见过流苏。南瑾和流苏大婚之时,风家航运,风家酒楼和风家药铺以及风家旗下所有的生意都摆过酒席,众人都知道主人娶亲了,而对流苏接受也很快,十分尊敬。

    风海棠让流苏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流苏参观了整个酒楼。

    前楼分为三层,一楼比较大众化,二楼主打是雅座,而三楼是包厢。后楼是风海棠做事的地方,每天的账目比对,酒楼经营的方针,同行之间竞争,零碎的琐事等。在中午以前就已经参观完毕。

    “觉得怎么样?”风海棠带了流苏会后面的阁楼,让小翠和紫灵下去沏茶,笑问道。

    流苏点头,淡然道:“酒楼位于闹街,这儿来往经商的客人又多,很有商机,我刚刚看了下,姑姑手下的这些人做事也挺利落的,井井有条。怪不得南瑾说,姑姑你是个奇女子,一人管理酒楼和药铺那么大的生意,寻常女子定然做不到。”

    “你别夸我了,再厉害也没你的南瑾厉害!”风海棠戏谑,暧昧的口气让流苏脸颊一红,微微瞪她一眼,风海棠哈哈大笑,“南瑾可是吩咐了,你呢先跟着我学学,不要太着急,反正你现在有身孕,也不能太劳累,你看帐比较快,就先帮我看帐还有做账,账房先生做的帐有时候很零散,看不是很费劲,你来试试。再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大赛,我也正想着要找你研究研究,今年该怎么拿这个大奖呢。”

    “什么是美食节?”

    风海棠拉着她在书桌后坐下,笑道:“美食节是凤城一年一度的厨艺大赛,由各家酒楼派厨师出赛,以厨艺比拼,这是打响酒楼名号最快的方法,也是新一年美食流行的风向标,所有酒楼都必须参与,裁判是秀王和凤城知府,还有几位退休的老官员,是比较官方的比赛。”

    流苏点头,她明白了,这样的比赛不仅有利于提高酒楼的知名度,且能有效地拉动凤城城民的积极性和参与性,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一举两得的好法子。且有知名度高的裁判,比较权威,这也是很多厨师的机会,可以借此一举成名。

    “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八!”八月初八,剩下十来天的时间,风海棠唇角撇了撇,有些不屑地说道:“去年让君家那个败家子赢了冠军,今年一定要赢回来,狠狠地踩他一脚。”

    风海棠说话的语气恶狠狠的,像是和人有深仇大恨似的,流苏第一次看见这副摸样,不由得扑哧一笑,风海棠和君无欢之间的恩怨她听南瑾说过一点,由此看来,确有其事了。

    有暧昧呐!

    风海棠朝她狠狠一瞪,流苏敛尽笑容,一本正经地听着。

    转而又扑哧一笑,风海棠作势要打她,掌柜的匆匆跑来,神色略带慌张,“小姐,有人闹事!”

    “闹事?”风海棠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嗤之以鼻,“谁敢来我风家闹事?”

    冰冷而略带危险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地清脆冰冷,女子一身利落风情,让人不敢逼视。

    掌柜一脸愤怒,迟疑道:“是秀王王妃!”

    风海棠凤眸一沉,疑惑地蹙眉,“秀王妃死去多年,哪儿来的秀王妃?”

    “是真的,她自称是秀王妃!”

    “凌掌柜,发生了什么事?”流苏也站起来,冷静问道,秀王妃无缘无故不会找风家的麻烦。

    “回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刚刚秀王妃到二楼雅座用餐,小李送去茶水,谁知道刚到她身边,她就站起来撞小李一下,太匆忙,小李措手不及,把茶壶打翻,烫了她的手臂,她当场就就抽了小李两鞭子,天啊,小李半边脸颊被她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我看他的脸是没救了。还有后背,都被抽出血来,我见事情不妙,就让人扶着小李下去,谁知道秀王妃不肯善罢甘休,定要我包庇小李,一直吵闹,二楼的客人都被她全吓跑了。”掌柜的顺利地把事情经过说完,努力控制住口气中的愤怒,一想起秀王妃的所作所为,还有小李被抽破的半边脸颊,他就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明明就是她的错却迁怒小李,好好的一个人被她这么一抽,破了相,小李还没有娶妻,这让他以后可怎么办,还有哪家的姑娘会嫁给他,好好的一个人就让她给毁了,怎么会不生气。

    风海棠越听脸色越沉,一团怒火在漂亮的翦眸中燃烧,沉静的怒气爆发出逼人的压迫。小手紧握成拳,重重一哼,“我倒要看看,这位秀王妃是何方神仙,走,去前楼!”

    风海棠说罢,领人匆匆去了前楼,紫灵和小翠沏回来,满头疑问,“少夫人,怎么了?”

    流苏让她们放下茶壶茶具,也一起去了前楼。

    因为刚刚经过血腥的场面,宽敞的二楼还遗留着血腥的味道,风海棠凤眸一扫,看见地板上点点猩红,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心头一把火烧得更旺了,有人在她的地方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可第一次让她觉得想要杀人,此种无理取闹之程度,勾起她心底最暴戾的神经。

    二楼地板上除了血迹,还有打破的茶壶,一衣着华贵的女子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背影较小玲珑,有一股冰冷的傲慢。她的旁边站着四名青衣护卫,神色沉稳,眼光锐利,吐纳可看出他们武功不俗。

    风海棠口气冰冷,“秀王妃?哼!今日之事最好你能有个解释,否则风家堡不会善罢甘休!”

    窗边女子缓缓地转过神来,一脸高傲,居高临下的神情好似把天下就踩在脚下的自我满足感。

    流苏正好赶到二楼,诧异地挑眉,“林霜儿?”

    风海棠眸色一沉,“是你?”

第159章 刁蛮小姐

    一身穿金戴银,华贵无比的林霜儿以一副高傲的姿态站在她们面前,眉梢凌厉傲慢,冷冷地看着风海棠和流苏,扫过流苏的眸光无言中多了一抹狠绝的味道。

    林霜儿是林飞鹰之爱女,自小在风家堡长大,风海棠自然认得她,对林霜儿自小就没什么好感,林飞鹰的溺爱养成她刁蛮任性,骄纵自私的个性,仗着自己是半个小姐,小时候还会欺负风家堡的侍女家丁们,后来被小翠修理过一次之后才不敢太嚣张,她在飞鹰马场害得流苏差点流产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南瑾发阎罗令追杀她的事,她更是一清二楚,没想到,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秀王妃,哼!

    风海棠重重一哼,找个靠山就想躲过南瑾的追杀,真是傻得天真,风南瑾想要一个人死,天皇老子都拦不住。

    “林霜儿,你是什么意思?”风海棠上前一步,把流苏挡在后面,神色冰冷地看着林霜儿。

    林霜儿唇角一扯,傲慢地坐下,下巴微抬,一副不可一世的摸样,语气缓慢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微怒,“风海棠,苏苏,见到本王妃,竟然不行礼,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风海棠宽袖一摆,本来就气势强硬的女子更有一扫千军的利落,稳稳地落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两米的距离,风海棠的唇角勾起浮起寒峭的讥讽,“林霜儿,就算你念书不多,也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吧?就算不知道何为东施效颦,也该知道,乌鸦披上彩衣也变不了凤凰,你看看你那个俗气的样子,比以前任性骄纵的摸样更让人恶心。狗仗人势也要看你的靠山够不够资格在本姑娘面前叫板。秀王在我眼里都只是个过气王爷,你算哪跟蒜?”

    风海棠口气尖锐而冰冷,毫不客气,如同一把利刀狠狠地插进林霜儿的心口,倏然脸色一沉,一拍桌子,唰一声站起来,笔直地指着风海棠,“大胆刁民,竟然对王爷和本王妃不敬,信不信我让王爷抄了你们风家!”

    这话流苏都忍不住微微勾唇,凤城谁敢动风家堡?这林霜儿就一股刁蛮任性的劲,一点脑子都不用,活该被海棠奚落。

    果真,风海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风情万种地走近她身边,伸手猛然甩了她一巴掌,只听得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印上林霜儿的脸颊,林霜儿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她真不敢相信,以她现在身份,风海棠敢动手打她。流苏都吓了一跳,她知道风海棠一向风行雷厉,没想到这么干脆,这巴掌打得叫爽快,大快人心,特别是目睹了刚刚惨剧的小二和跑堂的。林霜儿身边的四名侍卫身影一动,唰唰地亮起佩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小翠和掌柜身形迅速上前拦下,动作快得他们反应不及。

    林霜儿眸光露出凶狠的杀意,想要甩动长鞭,风海棠单手制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疼得林霜儿哀嚎一声,长鞭落地,风海棠冷冷地扫了长鞭上的血迹,受伤猛然用力,拧断了她的胳膊,一声凄厉的声音顿时响彻云霄。

    听得人心里发毛,林霜儿疼得满头冷汗淋漓,风海棠扯近她,毫不客气地嘲讽,“林霜儿,知道什么叫不敬了吗?都说我不敬,要是罪名不坐实也太对不起你费心要找的借口了。怎么样?舒服吧?既然要向王爷告状,本姑娘就给你个借口,林总管有你这个女儿真是丢尽他的老脸。”

    “风海棠你……”林霜儿眼眸含着眼泪,有种尖锐的恨意,胳膊上传来刺破头皮的痛,连心都颤了,风海棠好狠,真的好狠,秀王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记得以前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小姐,哼!风家堡养出的败类,幸好你爹和你早就脱离风家堡,不然连我们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你……”林霜儿又疼又气,一时竟然被激得说不出话来。

    “姑姑,可以了,让他们走吧!”流苏上前,风海棠的性子她清楚,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不是林霜儿太过分,她也不会动手。风海棠虽然果断利落,却不是暴戾之人,一副八面玲珑的笑把她的精明和聪慧全部掩盖,是林霜儿不该先动手毁了风家酒楼的人。

    不过她毕竟已是秀王的王妃,如此对她,总有不妥之处。

    “滚,不用你假好心!”林霜儿恨恨地瞪着流苏,她就听闻她和风南瑾成亲的事,固执地认为是流苏抢了她的心上人,又害得她被南瑾追杀,被迫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她把这一切不幸在遭遇都算在流苏的头上,对流苏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刚刚远远看见她和风海棠进了风家酒楼,见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来呛声,没想到得不偿失,被海棠拧断了胳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更恨极流苏。

    “林姑娘,趁着能走就走,何必多做口舌之争?只会让自己多受皮肉之苦。”流苏淡淡地说道。对这个林霜儿,实在是反感。

    “我用得着你教训吗?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嫁进风家堡就可以麻雀变凤凰,敢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林霜儿见流苏一副娴静淡然的摸样,更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扑上去,狠狠地撕碎她平静面具。

    都是她,自从她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她出现,她现在还在飞鹰马场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林霜儿自动忽略她的错,把罪责都推给无辜的流苏。

    “她没资格教训你?”风海棠冷笑,“吃风家堡饭长大的狗,腿硬了连自己主人都不认得了?我告诉你,只有主人不要狗的份,没有狗指责主人的戏码,林霜儿,充其量你又是什么东西,连给苏苏提鞋都不配!”

    风小姐的嘴巴好毒啊!紫灵听得目瞪口呆,对风海棠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经商手腕高超,作风大胆利落,处事果断精明,连骂人都这么阴毒,和刀子似的,专朝人家的痛脚踩,一击即中。

    而小翠则是抿唇一笑,和她家小姐掐架,存心找侮辱。

    林霜儿眼光如淬了毒,辛辣地扫过风海棠和流苏,看得流苏心里微微一寒,这是充满绝对恨意的眼光。

    想要同归于尽的狠绝。

    风海棠不动声色地把流苏拉到身后挡着,冷冷地嘲讽,“林霜儿,苏苏是风家堡的少夫人,你以后见到她最好客气点,还有,今天的事你赶紧回家和秀王说了吧,他要找上风家堡评理,我还要他给一个公道,哼!识相的就滚,别等姑娘拿扫把!”

    “我不会放过你们,绝不会!”林霜儿狠狠地威胁,捂着手,率人匆匆离去。

    风海棠回身吩咐道:“吩咐药铺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全力医好小李的脸,多贵都不要紧,明白了吗?”

    “是,小姐!”掌柜的匆匆下去。

    “小姐,做得好,听玄北说她差点让少夫人小产,我都恨不得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哼!”小翠拍手叫好,风海棠一瞪,转头对流苏道:“苏苏,别担心,她伤不到你的。”

    今天林霜儿定是看见苏苏,想要过来惹麻烦,她早就猜到了,若不是她在,以苏苏的性子,指不定受她欺负,风海棠一本正经地交代,“苏苏,以后受到别人欺负,一定别忍着,你想横着走都没关系,天塌下来有南瑾撑着,明白吗?”

    风海棠说得蛮横霸道,却让人感觉到她的认真和强势,说得也句句在理,想要欺负她们风家的人,简直就是找死。苏苏和她不同,得让她明白,受了委屈可别忍气吞声。

    流苏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我不会受欺负的。”

    风海棠这才放心,拍拍手,解散人群,“清理一下!”

    众人散去工作,一切又恢复常态,到了后楼,流苏担心地问道:“姑姑,你刚刚不是说美食节裁判有秀王吗?我们和林霜儿有过节,会不会有影响?”

    “苏苏你挺细心的,我就说过一遍就记住了。”风海棠潇洒地摇手,继续道:“美食节我想要赢,主要是不想输给君家那个败家子,又不是非争不可,况且秀王的为人公正严明,不像会有失偏薄,这点你不用担心。即便他真要借机压下我,又有何惧,风家酒楼也不在乎那么一点锦上添花。”

    见风海棠这样说,流苏就放心了,她刚刚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向今天这种事,风海棠的铁腕政策她学不来,但不可否认,非常有效和迅速。女人很少有她这么强势的,心中对风海棠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忙了一天回到风家堡,夕阳已落,多彩多姿的晚霞在半空飘荡,远远看起,风家堡如屹立在五彩缤纷的云朵中,壮丽又神秘。

    风夫人一见她们回来,忙拉着流苏问长问短,就怕她不习惯酒楼的生意,流苏温言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省过林霜儿那段,风夫人见她做得开心,这才放心。

    “你现在怀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定不要太操劳,知道吗?”风夫人再三交代。

    “知道了娘,我自己会把握分寸。”流苏笑笑。

    晚膳的时候没看见南瑾,流苏诧异地凝眸,“南瑾呢?不出来吃饭吗?”

    南瑾不管再忙,也会准时出来和家人吃饭,风夫人道:“今天京城送来一批加急文件,要南瑾立刻处理,可能还要忙一会儿吧。我们先吃,我已经吩咐韩叔端到他书房了。”

    流苏点头,也不多问,风海棠嗤一声,哼了哼,“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南瑾估计要回京了。每次说有什么加急文件,第二天他就走了,这次也不例外。”

    流苏正在喝汤,手停顿了下,脸色一怔,喝在嘴巴里的汤,顿时有些变味,非常难喝。

    晚膳过后,流苏回房梳洗,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神色若有所思,紫灵泡了一壶罗兰花茶,给她倒了一杯,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着美食节准备的事的。”流苏淡淡道,转身亲手泡了一壶薄荷茶,紫灵诧异,“小姐,你要喝薄荷茶吗?都这么晚了!”

    流苏拍拍她的手,说道:“紫灵,不用伺候了,去找小翠他们玩吧,我去书房找南瑾。”

    紫灵看着她的身影出了墨宇轩,露出笑容,小姐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整天待在梧桐苑足不出户,过自己的日子,王爷也是公务繁忙,可没见过她关心半句,更别说端茶送水了。她还以为她生性淡漠,不会主动表达她的关心之意。可她对南瑾公子就很不一样,起风了,会叮嘱他添衣,除非南瑾说了会忙通宵,不然多晚,流苏都会等他回房,伺候南瑾从不假手于人。会陪他聊天,看见他累,会说笑话陪他解闷,偶尔兴致来,还会亲自下厨做几样爽口的点心给南瑾送过去,会主动关心他,体贴他,心疼他,这是以前她对王爷的冷淡漠然有天壤之别。

    现在生活这么开心,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她也舍不得离开风家堡这个乐园。

    流苏到了书房,一进院门,韩叔就看见了,朝里头喊了声,“公子,少夫人来了!”

    流苏冲他一笑,便进去了。书房并没有点着烛火,墙壁上镶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淡淡润洁的光辉把书房照亮如白天。她还笑着说过南瑾奢侈呢,南瑾只是一笑置之,除了书房,他们的房间也是明珠照明的,的确是有些奢侈,不过很方便。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南瑾放下手中的文件,凝眸笑问。

    明辉下的男子温逸出尘,淡静如水,眉宇间的朱砂在明珠的光芒下,闪烁着逼人的繁华桃色。南瑾的容貌当真倾国倾城,天下无双,惊鸿一瞥就使人难以忘记,比之锦绣更胜一筹,清贵中带着秀气,秀气中带着冷厉,冷厉中带着尊贵,交织成天下无双的风南瑾。

    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可以看见他淡淡的笑容,她极少看见他在别人面前露出笑来,即便是娘和姑姑,都很少看见,外人更是没有,敛尽情绪,如一尊冰冷的玉雕,她很高兴,南瑾能在她面前笑,也喜欢看他的笑容。

    “你也知道晚了?”流苏挑眉,把茶放在桌上,“该休息了,南瑾公子!”

    南瑾嗅着茶香,淡淡一笑道:“既然要休息,为何给我泡了薄荷茶?”

    流苏一瞪,南瑾拉着她到旁边,沉吟片刻,道:“京城那边出了点事,苏苏,明天我可能要进京一趟。”

    流苏垂眸,敛去她眼中的黯淡,突然明白了,风海棠刚刚是故意那么说,让她有心理准备。

    南瑾握紧她的手,声音平和,略带一些歉意,“本来要晚两个月进京,不过事出突然,不得不去,苏苏,抱歉!”

    流苏摇头,眸光掠过笑意,摩擦着他略有些冰冷的手,坦然道:“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风家堡,突然听说你要走,有些不习惯,不过没事,你不得不去处理的事定然是急事,放心去好了,我没事的,什么时候回来?”

    南瑾沉默了一下,保守地估计了时间,柔声道:“一个半月,我会尽快回来,以后一年就去一次,待一个月就够了,其他的时间都在凤城。”

    流苏点点头,有他这个承诺她就放心,一个半月,她一定会格外地思念他,好舍不得,可又没有办法,“可是你说的哦,要快点回来。”

    南瑾点头,眼光坚定,承诺道:“会的,苏苏,一定会快点回来!”

    流苏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明天就走,今晚熬夜没关系吗?”

    薄荷的香味缓缓地从烟雾中飘散出来,清香落了一地,格外迷人,南瑾以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流苏,流苏倒茶之后才发现他专注的眼光,疑惑地抚抚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南瑾摇头,沉吟道:“苏苏,你都不奇怪,为何我要去京城吗?”

    流苏一怔,半垂眼眸,长而微卷的睫毛在她眼睑下覆上一层优雅和沉默的剪影,她不是不奇怪,而是……

    南瑾继续道:“你也知道,风家船运的核心是凤城,也是风家堡事业的核心,在京城除了一家分航,就什么都没有,你真的不好奇我为何要去京城吗?”

    “我自然想要知道。”流苏浅浅一笑,眼光有着体谅,“我知道很多事我不问你是不会说,有的事,我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伤害我,其他的事,我又何必管太多,你想说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苏苏……”南瑾震惊地看着她,想不到她是这个想法,他是怕流苏以为他不告诉她,是认为她没资格,所以想要扫除她的心结,他不想她心里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而流苏想的和他想的,显然不太一样,她是如此蕙质兰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南瑾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嗅着她青丝中散发出的香气,顿感安心,像是遗失了千百年的肋骨又重新回到身体之中,有一种深沉的满足感。南瑾抚着她的秀发,声音低沉,宁静,是一贯的坚定有力,“我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知道了对你是一种负担,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知道。”

    流苏伸手,拥紧了南瑾,她突然很喜欢来日方长这个词,只有会相伴一生的人才会说来日方长,他们这场赌注,好似没有人把它当成赌注,流苏轻笑道:“我知道,你不用怕我有什么想法,放手做你要做的事就好。”

    南瑾放开她,淡淡一笑,得她,是他之幸,倘若留不住她,定是一种遗憾,他风南瑾绝不会让自己遗憾。

    “不过这一个半月,要想念我哦!”流苏一本正经地交代,南瑾一笑点点头,流苏倏然记起酒楼的事,问道:“南瑾,林霜儿现在成了秀王妃……”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南瑾诧异挑眉,眸光一沉,看来林霜儿是去找流苏麻烦了。哼!

    流苏拍拍他的手,相处一段日子,他眼中的冰冷她自然看得懂是什么意思,把今天在酒楼发生的事告诉他一遍,“姑姑出手打了她,又拧断她的胳膊,秀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罚姑姑?”

    她担心的是这个,秀王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权力,毕竟是皇族,风家堡再厉害,也是平民,民斗不过官,要是秀王爷追究起来,姑姑就难逃其咎。

    南瑾摇头,“放心,不会的,姑姑敢打人就能处理好一切,你别小看了她,这种事用不着我出面来摆平,林霜儿是咎由自取,她出手伤人在先。我不在凤城,莫离和玄北会保护你,姑姑她在凤城横着走都没人会把她怎么样。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流苏听罢,松了一口气,暗自一笑,这两姑侄说话的口气挺像的,蛮横却让人觉得他们蛮横得很有理,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快点喝茶,喝完了醒醒脑,轻松一下。”流苏把茶端给他,南瑾一饮而尽,微微靠着轮椅,是有些累,该醒醒脑。

    “你有身子,快点回去休息,睡太晚不好,我可能要忙通宵,本来想要回去和你说一声的,既然你来就顺便道别,天亮我就不回房了,直接从书房走,会尽快回来的。”南瑾温和道“那么急啊?”

    南瑾点头,流苏无奈,他又要辛苦一晚了,“早知道我就做一些点心给你当宵夜了。”

    “没事的,去睡吧!”

    流苏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倒回来,脸颊有些红晕地瞅着南瑾看,南瑾疑惑挑眉,刚启唇,流苏就俯下,迅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脸蛋唰一下红得滴血,“晚安!”

    才一说完就一溜烟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南瑾。

    南瑾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唇上一暖,香气袭人,她已经迅速退开,向来睿智精明的脑子一片空白……

    如玉的脸颊飘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在明珠的淡辉下,分外魅惑众生!

    苏苏……

第160章 茶花

    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铺洒大地,金光划破沉静的苍穹,流光溢彩,美丽炫目。

    麒麟山上的日出,美得有种华丽的错觉。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晨光暖和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流苏最近有些嗜睡,怀孕二月多了,肚子还没有明显的隆起,感觉还是轻盈秀丽,不见笨重,脸色也红润,就是嗜睡。知道南瑾今天要走,昨晚心情一直沉闷,睡得也不是很熟,翻来覆去大半夜,看着门口,希望看见他回房的身影。

    临别一亲,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只知道,他要走了,她有一个多月不能看见他了。要忍受一个多月的思念,想象就觉得难受,总觉得要为他做点什么。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走了几步脑子一热,突然回身冲动地亲了他一下,她羞涩得连多看他一眼就不敢,落荒而逃了。想想脸上就潮热,红得可以滴血,心跳快得想要跳出心口似的。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冲动是魔鬼,说得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南瑾,南瑾……一晚上都念着他的名字,翻来覆去,心情复杂,人还在风家堡中,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后来迷迷糊糊终于睡了过去,心头却一直念着他,还不忘了提醒自己起得早一点,好去送送他,结果一觉醒来,外头都大亮了。流苏睡眼惺忪,偏头微微错愣了下,枕边有一朵清丽的白茶花,叫雪蔷薇。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品种,非常珍贵,重花瓣,纯白色,蔷薇花型,如一朵秀丽的云锦,无一丝杂色,白得纯粹,白得透明。花瓣上沾有晶莹剔透的露珠,如豆蔻年华的少女,亭亭玉立,冰清玉洁,十分漂亮和迷人。

    流苏看着看着,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朵清丽的笑容,伸手拿过来,香气飘逸,在鼻尖围绕不去。

    这品种,风家堡中只有三朵,很珍贵的,平时风夫人照顾它可比照顾儿子还要用心,就怕有个意外,听南瑾说,这花很难养活的,七八年才会有成效,价值连城呢。

    上次晚膳之后她推着南瑾在风家堡中走走,他顺便帮她解释这些茶花的价值和来历,流苏那时候就觉得,风南瑾真的神人,眼光开阔,博览群书,连风家堡中的茶花都能一一说出名堂来,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这个品种,她是最喜欢的,南瑾那时候还笑道,有一次他想要摘来当药引,他娘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说他暴殄天物,要是敢动她的宝贝,她就把他扫地出门。可想可知,风夫人又多宝贝这花。

    流苏也甚是喜爱,整天都跑到去院子里观赏……

    完了!

    流苏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这花怎么会在这儿?这回什么瞌睡虫走跑光了,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风家堡上下胡闹归胡闹,不过没人会动风夫人的宝贝的,除了……南瑾?

    只有一个解释,茶花是南瑾摘来送给她了……

    我伟大的夫君啊!

    娘会把我宰了的。

    流苏迅速从床上起身,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朝外喊了一声,紫灵很快就推门进来,端来一盆热水,流苏急急忙忙地洗脸,紫灵道:“小姐,你不要着急,姑小姐还没有去城里呢,你慢一点也没事的。”

    这时候风海棠应该早去凤城了,怎么还在家里?而且,她急的不是这件事啊!

    流苏打湿了毛巾,迅速洗脸,又用盐水漱口,含糊问道:“南瑾走了吗?”

    紫灵点头,“公子走半个时辰了,还和姑小姐说,你今天很累,要是急就让姑小姐先去城里。你看看,公子多心疼你。”

    流苏淡淡一笑,果真是南瑾,他早上回房过,她睡沉了,都不知道他来过,不然能亲自和他道别,不过他不是说直接走,不回房么?回来也不叫醒她。

    漱口之后,倏然飘来一阵噪音,流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脸颊突然抽了一下,紫灵一看她的神色,慌忙道:“小姐,是这样的,夫人她早上去院子给茶花浇水,发现一朵雪蔷薇被人摘了呢,正在发飙呢,这回啊,让小翠她们四处找,说是啊,要是让她找到偷花的混蛋,一定宰了他,姑小姐也在帮她找呢。”

    紫灵也说得义愤填膺,谁都知道,夫人种的茶花有多珍贵,偷了一朵拿去卖,那是天价呢。

    流苏唇角抽搐两下,脑海里闪过风夫人龇牙咧嘴的愤怒样,顿时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那个混蛋已经不在家里了。”

    紫灵一时不晓得她说什么,流苏有气无力地放下干毛巾,手指了指床上,紫灵顺着指尖看过去,顿时目瞪口呆,惊呼起来,“小姐,你怎么去偷夫人的茶花啊?”

    流苏有种想死的感觉,瞪她一眼,“你小姐我睡刚醒呢,怎么会去摘娘的花。”

    紫灵吞了吞口水,迟疑了下,“公子摘的?”

    流苏连扯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说呢?”

    紫灵呆愣了下,这下好了,公子一大早就摘了雪蔷薇送给小姐,耍浪漫嘛,可他倒好了,拍拍屁股走人,小姐还在呢。这这……的确不像是公子的作风啊!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冷漠如冰的公子天蒙蒙亮就去花园摘了夫人的雪蔷薇,悄悄送给小姐情形,这实在是太难想象了。

    流苏眼睛一闭,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死就死吧,她拿起雪蔷薇,眷恋地摸了摸,南瑾送的呢,第一次送花给她,可惜了,这花是娘的宝贝。

    风家堡中,风夫人正发飙,让人翻箱倒柜地找,一定要找到偷花贼,流苏把顺着长廊来到前庭,雪蔷薇放在身后,见风夫人叉腰,怒气腾腾的摸样,脚步停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过去,一旁的风海棠就瞅见她了。

    “苏苏,醒了呀,先去吃早膳,等找到你娘的花我们再去城里。”风海棠扬声道。

    “苏苏宝贝,你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风夫人一见流苏,满脸的怒气不翼而飞,笑容满面过来,拉着她过去,宝贝得不得了。

    “娘……早……早啊!”流苏呐呐地打招呼,紫灵识趣地站远了一些,流苏脸上的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风海棠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流苏咽了咽口水,有些理亏地道:“娘,雪蔷薇是……”

    一听流苏说这事,风夫人火又冒上来了,“你说雪蔷薇啊,哼,是不是他们找花的时候吵醒你?都让他们小声点,不要靠近墨宇轩了,要让我找到这个王八羔子,我一定抽他一鞭,再捅一刀。”

    说到她的爱花,风夫人口气就凶恶起来,心口疼啊!她看这些花可比儿子重要多了。

    “大嫂,别生气了,估摸着就在家里,跑不远的,一会儿就找到了。”风海棠宽慰她。

    流苏这回手都不敢伸出来了,娘啊,那个王八羔子是你儿子呢。

    她想要砍人也追不上了。

    流苏润润唇,把手伸出来,那清丽无双的雪蔷薇就这样露在风夫人面前了。

    风海棠一愣,诧异地看向流苏,而风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苏苏,一大早送什么花给娘嘛,还这么漂亮……”

    倏然笑容凝结了……

    她的雪蔷薇?

    风夫人唰一下抢过流苏手里的花,瞪着它像是瞪着一只蟑螂似的,她的花?她的花?肉疼啊!

    “娘……”流苏的声音细若蚊呐,风夫人心疼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苏苏啊,怎么会在你那?”风海棠急问道。

    流苏状似无辜,“我一醒来就在枕头边了。”

    要死也是南瑾挡在前面,她是弱女子,不能牺牲,死一个比死一双要强啊!

    “风南瑾……”风夫人差点捏碎手中的花,怪不得早上送他出门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气啊!

    “娘,你怪我好了!”适当的时候要学着装装柔弱,这是女人最基本的武器呢,特别是对着最疼爱她的婆婆。

    风海棠抿唇一笑,撇过头去,风夫人抬眸,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苏苏,不怪你,都是南瑾这个混蛋,等着,这次回来,看我不抽死他,啊啊……我要疯了,花园那么多花,想要讨好苏苏,随便一朵都可以啊,为什么是我的雪蔷薇啊?”

    流苏更愧疚了,半垂眼眸,可怜兮兮地站着,这回去翻箱倒柜的侍女家丁们都出来了,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苏,娘不是怪你,别往心里去,乖啊,一朵花嘛,没事没事……”风夫人见苏苏一脸委屈,急忙安慰道。

    言不由衷的话让周围响起一片不屑的嗤笑声……

    “夫人,你也太假了吧?”

    “就是就是……刚刚还和喷火鸟似的!”

    “公子地位不保咯!”

    小翠开口就道:“公子好样的!”

    “死丫头,你说什么?”风夫人作势要打她,小翠蛮腰一扭,躲得远远的,还竖起拇指半了个鬼脸。

    风海棠笑笑,这个南瑾,她拿过那朵雪蔷薇塞给流苏,道:“大嫂,摘都摘了,算了,就当是南瑾对苏苏的心意好了,不是还有两朵吗?”

    “那个混蛋,明明就是他肖想我的雪蔷薇,就趁着这个机会摘了给苏苏,等以后回来,还不是让他做药引去?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嘛!”风夫人一脸欲哭无泪。

    南瑾在研究一种药,需要雪蔷薇做药引,一年前就开口向她要了,她一直不肯给,开玩笑,她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雪蔷薇开花,又开得这么美丽,她哪儿舍得给他糟蹋了。问他是什么药,他又不肯说,每次提到要雪蔷薇,她就一口否决,两人为了这三朵雪蔷薇都到了要拆墙脚的地步。后来没听他提起过,她以为他放弃了呢,结果前些日子又提起,说什么当送给他当成亲礼物,风夫人自然是不给的,没想到他倒好,私自就给摘了,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他拿来哄妻子,增进感情的,你怪不得他不是?风夫人那个叫懊恼啊,要是南瑾在这,她真想扑过去狠狠地咬一口才解恨。

    流苏语塞,啊,原来还有内幕啊?

    南瑾也真够奸诈的,这招都用得出来,上次她就见过他向娘要雪蔷薇当药引,结果娘一口否决了,姑姑还说他们两为了雪蔷薇已经斗了好几次了。

    这次他倒干脆了,先斩后奏,他拍拍屁股就走了,避开娘的怒气,有她挡着,他也料定,娘这么疼她,定然不会对她生气。

    奸诈的家伙,哼!

    看来她要照顾好点,雪蔷薇枯萎得本来就慢,等他回来,估计还是新鲜的。

    “算啦,大嫂,就当是送给南瑾和苏苏的成亲礼物,你看看,苏苏也开心不是吗?”风海棠见招拆招,南瑾的心思,她怎么会猜不出来,既哄得妻子开心,以后又可以名正言顺当药引,一石二鸟,整一奸诈的家伙!

    “娘……”流苏有可怜兮兮地开口,风夫人受不住她委屈的摸样了,挥挥手,“给你了,给你了,放在花瓶了,照顾着点,等南瑾回来,还用得着,我可不希望下一朵也被他这么无耻的,光明正大地偷了。”

    摘也摘了,又接不回去,她不认又有什么办法,顶多南瑾回来的时候,她狠狠地修理他一下。

    流苏一扫脸上的沉闷,欢天喜地地给风夫人一记拥抱,声音甜甜的,不予余力地撒娇,“娘最疼我了,谢谢娘!”

    “少夫人嘴巴真甜,哄得夫人啊,三朵雪蔷薇给你她都没问题!”阿宝笑嘻嘻地说道。

    “就是,少夫人,多给夫人灌点迷汤,公子回来就天下太平了!”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一片和乐。

    倏然前方一名侍女来报,“小姐,夫人,少夫人,秀王来访。”

    快乐的气氛立即消散,风海棠脸色一沉,眸光顿时锐利起来。

    流苏有些不安,南瑾走了,风家堡就姑姑当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到底来做什么?

第161章 厉害的女人

    风家堡很少有外人能进来,寻常能进来的都是风家的熟人,连萧绝萧寒这样的王孙贵族都不给面子,秀王更不算是什么。别看南瑾走了,风家堡就是一群女流之辈,可厉害着呢,五十多名侍女家丁中三十多人都有不错的武功底子,小翠和莫离阿宝这些更是罕见的高手。山上山下日夜都有人放哨,守卫非常严谨,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上山是没可能的事情。

    秀王才在山脚下的时候,山上就收到消息,只要不想见客,风海棠说一声就可以,若是不想见,就会有人把他拦在山下,绝对上不来。

    风海棠意外地下令让秀王上山,她亲自带着流苏去门口迎接。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身后跟着四名王府侍卫,驾车的是一位中年壮汉,马车停下之后。华贵的轿帘掀开,秀王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把林霜儿扶出来。

    秀王萧玮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相对于十七八的林霜儿来说,他老得可以当她的爹了。不过秀王本人看起来很是年轻,起码小五六岁的样子。华贵的长衫衬托出一副修长有力的身材,合身的裁剪,逼人的气度,迎面给人非常尊贵的气质。他五官俊朗,风度翩翩,尊贵中不失儒雅之气。年过中旬,眸光已不如青年人那般墨玉透彻,却隐约透出沉稳和正气,鬓角有着岁月沧桑的痕迹,总体来说,秀王是个很有成熟风度,很有魅力的一个中年男子。年龄和林霜儿相差很多,但站在一起和年轻美貌的她倒很配,给人一种安稳的静谧。

    一旁的林霜儿有些狼狈,她昨天才让风海棠拧断了胳膊,回去接骨之后,左胳膊用木板固定,整条胳膊都都以绷带绑着,相比于昨天的光鲜亮丽,今天就显得憔悴很多,脸色很苍白,眼光躲躲闪闪,有些畏惧的样子,但是,扫过流苏和海棠的时候眸中的恨意非常清楚。

    “秀王大驾光临,民女风海棠有失远迎,还望秀王恕罪!”风海棠大大方方地行礼,姿态恭敬,流苏她们也跟着行礼。

    “参见王爷!”

    秀王上前亲自扶起风海棠,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歉意,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道:“风姑娘快快请起。本王愧不敢当!”

    “王爷言重了,是民女失礼在先。”风海棠朗声道,起身,道:“一年不见秀王,越发成熟有魅力了!”

    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她都会见到秀王,平常他不太出府,虽然在凤城,也不怎么遇到,风海棠和他交情不深,风家和萧家好似八字不合,就算见到他能避就避开,场面话风海棠说得倒是非常漂亮。

    秀王温文尔雅一笑,“风姑娘也越发美丽动人了。”

    风海棠回他一笑,两人又太极地客套了两句,风海棠摆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请!”

    风海棠由始至终都只看着秀王一人讲话,对他身边的林霜儿视而不见,权当她是空气,漠视得非常彻底,这让林霜儿非常不满,当着秀王的面,又不能发作,呕得冒火。

    “多谢风姑娘!”秀王客气地道了声,随着风海棠一起进了堡中,林霜儿路过流苏面前,狠狠地瞪她一眼,流苏淡静一笑,她恨恨地撇头,跟着进去。

    “呸,一只乌鸦!”小翠呸了一口,护在流苏身边进去,她可是受了公子命令,不管少夫人在哪,她就在哪儿。

    “小翠,规矩点,不许无礼!”流苏点点她的鼻子,随着进去。

    大厅中,分宾主坐下,风海棠让侍女上茶,介绍道:“王爷,这位是南瑾的妻子,是风家堡新任女主人。”

    流苏起身,遥遥一拜,“民女苏苏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风少夫人免礼,早就听闻堡主大婚,还未亲自道声恭喜,是本王的失礼。”秀王风度翩翩地道。

    流苏一笑,回身坐下。

    林霜儿听到女主人这三字,眼里划过一道很刻骨的恨意,浓烈得让人发毛。

    风海棠眸色一沉,偏头对秀王道:“王爷,风家堡和秀王府素无来往,王爷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风海棠明知故问,他定然是为昨日之事而来,只不过是为了林霜儿讨回公道,还是为了道歉,那就另当别论。

    秀王眉目浮上歉意道:“内人昨日在风家酒楼之事,本王已略有耳闻,深感歉意,是本王平时教导不善,才导致风家堡和秀王府有了摩擦,今日特意带内人上山,亲自给风堡主赔个不是!”

    秀王话说得温文有礼,口气诚挚,风海棠扫了林霜儿一眼,冷然道:“王爷您太客气了,昨日一事,纯属是个误会,民女早就忘记了,相信秀王妃也不会放在心上,王妃您说是不是?”

    林霜儿脸色一白,看了旁边的秀王一眼,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风姑娘,昨日之事,是本王妃鲁莽,还请风姑娘和风堡主别放在心上。”

    风海棠爽快一笑,“民女都说不记得了,王妃又何必旧事重提,误会一场,说开就没事了,日后风家堡还是风家堡,秀王府还是秀王府,两不干涉。”

    秀王闻言一笑,“风姑娘果然快人快语,这一说,本王就放心了。”

    阿碧沏一壶雾里青,脚步轻快地进来,给他们都奉上茶水,在给林霜儿上茶的时候,还冲她灿烂一笑,友好和善,气得林霜儿差点内出血。阿碧倒茶之后,也站到流苏身后去。

    林霜儿咬牙切齿,忍着心里的气,问道:“风姑娘,不知道南瑾哥哥在不在,我想亲自和他道歉!”

    风海棠端起茶,打开被盖,茶杯里的雾里青尖细饱满,碧绿色的茶水晶莹剔透,香气阵阵袭人,这是上等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非常有味道,风海棠清茗一口,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故作疑惑状,“南瑾哥哥?呵呵,秀王妃,容民女提醒你一句,我侄儿可不配当你的南瑾哥哥,可别叫得这么亲密,害得秀王误会就不好了。”

    夹枪带棍的一句话,刺得林霜儿脸色的假笑一僵,满面阴沉,秀王微微一笑,“内人自小在风家堡长大,和风堡主只是兄妹关系,本王又怎么介意呢?”

    “是吗?”风海棠别有深意一笑,爽快地道:“既然如此,秀王妃,你和你嫂子道个歉也是一样的,苏苏和南瑾夫妻一体,何必找南瑾这么麻烦,叫声嫂子,道个歉,也是一样的。”

    好厉害的女人!

    秀王心中暗暗评价,在风家堡能独当一面,锋芒仅逊于风南瑾的女人果真厉害,三言两语如刀锋似的尖锐,句句都精准地插入对手的心脏,毫不手软,毫不留情,够狠,够绝,这样风行雷厉的女人,实属罕见。

    他和风海棠认识不深,一年一度的美食节也是匆匆一瞥,没有交谈过,今日短短几句话,她的形象一下子就刻在脑海里。

    好个风家堡!

    林霜儿的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来,流苏淡然一笑,“姑姑说笑了,秀王妃千万别较真,昨天之事乃是小事,王妃无需道歉,倒是让王妃不慎受了轻伤,苏苏代夫君给您赔个不是才对。”

    流苏说罢,还真的起身,给林霜儿行礼,微微福身,笑得真诚和清丽,一点也看不出恶意。

    林霜儿血气上涌,小拳紧握,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好你个苏苏,竟然和风海棠一唱红脸,一唱白脸给她难堪,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风海棠暗自扫了秀王一眼,见他八风不动,心里冷笑,相见南瑾?果真如南瑾所料,这手段真是次级,和南瑾过手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她侄子心思可怕,料事如神,风海棠爽快一笑道:“倘若是为了昨天的事,大家都说不介意,那就让她过去了,苏苏也代替南瑾给王妃赔个不是了,王妃若还是执意相询,岂不是有意为难我们风家堡?”

    林霜儿脸色一怔,这么一大帽子扣下来,顶得她哑口无言,秀王温雅一笑道:“风姑娘,既然都过去,那就算了,本王今日上山除了为内人赔个不是,还想见见风堡主,不知道堡主有没有空见客?”

    流苏淡淡一笑,说道:“不知王爷找夫君有何要事?”

    秀王一怔,没有答话,风海棠朗声道:“秀王爷,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找民女谈也是一样,若是为了私事,找苏苏谈,也是同样,公事私事,我们两都可以代表南瑾。南瑾今天不便见客,王爷请见谅!”

    秀王见风海棠如此说,也不勉强,抱拳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求,风少夫人请代本王向堡主问声好,今日多有打扰,我们夫妻告辞!”

    “王爷王妃慢走,不送了!”风海棠和流苏起身,海棠淡然道。

    秀王点头,带着林霜儿离开风家堡,临走时,林霜儿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流苏。

    “姑姑,他们找南瑾做什么?”流苏不解地问道。

    风海棠脸色布满忧虑,叹息道:“不是他们找南瑾,而是秀王找南瑾。”

    “为什么?”

    海棠一笑,拍拍她的手,道:“这是他们男人的事,让他们男人去解决,我们别管,去酒楼吧!”

    流苏也只得点头,秀王要找南瑾?为什么?

第162章 美食节

    时至八月初,风家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忙了,每年的八、九、十三月都非常繁忙,比起初春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风海棠和流苏天天跑风家酒楼,流苏跟在风海棠身边一段日子,渐渐也摸清酒楼经营的模式,已有上手之感,其实各行各业,只要掌握行规和习惯,做起来就会轻松很多。

    南瑾一走,风家堡就玩开了,平常南瑾在家,侍女家丁们还会收敛一些,南瑾走后,整个风家堡就想炸了锅样。玄武回冰月宫处理宫务,继续调查和跟进冰月宫和幽灵宫之间的纠纷起源和过程。玄北奉命留在风家堡保护流苏,在他的带领,风夫人的兴奋参与下,风家堡说得是日夜狂欢,紫灵有时候都不随流苏去城中,留在堡中,和阿碧她们打成一片。

    莫离和小翠有命在身,白天要保护流苏,晚上一到,也开始疯得不能自己,恢复到那天流苏刚刚到风家堡的欢乐情景。

    海棠戏称,风家堡就是个小型的市井街头。

    流苏倒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气氛,有一次她留在家里,玄北他们玩蹴鞠,家丁侍女交错分成两组,玩了一个上午,赢的那队在输的那队脸上画鬼画符,输的开始耍赖,四处逃窜,有武功绕着风家堡一直玩飞檐走壁,弄得人仰马翻。连山脚下就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这么欢畅的气氛,若不是有身孕,她都想要参与试试,怪不得安安静静的紫灵都跟着阿宝阿碧他们玩得乐不思蜀。

    流苏怀孕比寻常孕妇要轻松多了,没有孕吐,也没有食欲不振,除了有些轻微的嗜睡,基本上一切正常,风夫人和风海棠的担心也变成放心了。南瑾走后,风家堡一切恢复正常,风海棠和流苏掌管风家酒楼和药铺,而风家航运南瑾走之前已经交代底下的管事,一切正常,风海棠一向也不过问航运的事,日子过得很舒心,教导流苏生意经,两人全心全意准备八月初八美食节之事。

    酒楼的生意流苏渐渐上手之后,风海棠慢慢地试着让她独挡一面,这次八月初八的美食节,她就交给流苏负责,她只是从旁指点。

    这次的美食节,风家酒楼由厨娘李秀兰参赛,流苏负责,菜式是凤城名菜——糖醋赤丹鲤鱼。

    负责人、厨娘和菜式一早就送到官府批阅了,历年来都是风海棠负责美食节相关事宜,这次换成风少夫人苏苏,凤城官府方面自然也没有问题,很快就通过了。

    烹饪所采用的鲤鱼就是赤丹河的鲤鱼。此鱼生长在赤丹河深水处,头尾金黄,全身鳞亮,肉质肥嫩,非常适合隆重宴会的一款菜式。既美味,又气派,正好能代表了风家酒楼在这行业中的地位,这道菜也是李秀兰的拿手好菜,经过多年的烹饪和改良,好评如潮,也是风家酒楼的招牌菜。

    这道菜想要做好非常不容易,将鱼去鳞,去鳃,去内脏洗净,在鱼身上先直剞刀纹,然后提起刀,使鱼身张开,将精盐撒入鱼身内稍腌,并在刀口处及鱼的全身均匀地涂上一层湿淀粉糊;炒锅倒油,旺火烧到七成热,手提鱼尾放入油锅内,其刀口处立即张开,这时需用铲刀将鱼托住,以免粘锅,约炸二分钟,用铲刀把鱼推向锅边,使鱼身呈弓形,将鱼背朝下炸两分钟,再翻过来使鱼腹朝下炸二分钟,然后把鱼身放平,用铲刀将头按入油内炸三分***炸八分钟,至鱼身全部呈金黄色时,取出放入盘内,炒锅留油少许,烧至六成热时,放入葱,姜,蒜末,醋,酱油,白糖,清汤烧浓后即用湿淀粉勾芡,淋上熟油少许,迅速出锅烧在鱼身上即成。

    醋与糖的比例要适当,其味应是甜中带酸,糖醋卤汁要浓而不厚。

    李秀兰亲自做给流苏和海棠试吃过,流苏赞不绝口,真的非常好吃,她做这道鱼的时候,事先用绿茶去腥味,又深、渗入茶香。尝起来鱼肉更鲜嫩,且嗅不到一点腥味,流苏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道菜。

    美食节的比赛分为上午和下午,在上午的比试中,一共有十八名凤城各大小酒楼的厨师初赛,选出三家,在下午进行决赛。

    风家酒楼参加美食节一向重于参与,风海棠也不是好胜之人,而悦来的君无欢数次叫板,惹毛了风海棠,她才选了这道招牌菜,目的就是要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初八,让李秀兰大显身手。

    初五的时候,各家酒楼就收到了这次美食节的裁判员名单。

    一共有七名裁判员,秀王萧玮,凤城知府郭翼,三名退休在凤城颐养天年的老官员,桥村最有权威的美食家刘云夫妻。七人组成这次美食节的裁判团,以投票的形式,来决定这次美食节的冠军。

    “少夫人,上个月的账目做好了,请您过目。”风家酒楼中,掌柜的把账目送进后楼给流苏过目。

    流苏接过之后,温雅道:“凌掌柜,明天就是美食节比赛,让秀兰姐早点回去休息,做好准备,还有,鲤鱼一定要最新鲜,到清晨才派人去港口买,用刚上岸的鲤鱼做材料,市集里卖的不一定新鲜。”

    “是,少夫人,我们一定准备妥当!”凌掌柜恭敬地点头,虽然这位少夫人上任不久,但是,处理事情有条有理,不慌不乱,酒楼出过几次突发事件,她都处理得稳稳妥妥,酒楼上下对她都非常钦佩和敬畏,有南瑾之威在前,又有苏苏之才在后,想不佩服都不行。

    流苏颔首,让他出去,专注地看上个月下半期的账目,莫离在门外守着,小翠沏了一壶花茶,给她送进来。

    茶香袅袅,升腾一室,小翠娇声道:“少夫人,不用这么拼命,慢一天又没关系。休息一会儿吧,泡了你最喜欢的菊花茶!”

    “谢谢小翠!”流苏揉揉眉宇,紫灵说要见世面,随着风海棠下乡收租去了,小翠虽然是个小辣椒脾气泼辣,伺候人倒非常细心。

    “少夫人,你说明天我们能赢吗?”小翠神秘兮兮地支着头,向流苏打探第一手资料。

    流苏轻笑道:“又要下注?”

    “奶奶的,都是玄北那张乌鸦嘴,说悦来会赢,叛徒!”小翠义愤填膺地道,“我们风家的下注当然赌我们赢咯,他竟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一身红丹丹的少女露出谄媚的笑,“为了我的银子着想,还是来问一下少夫人比较保准。”

    流苏正在喝茶,扑哧一笑,少许茶水溢出,她用手帕抹去,她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玄北是叛徒,她真服了。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这位聪明伶俐,刀子嘴豆腐心的侍女。

    “这事我可不保准,你要去问问秀兰姐,是她掌厨的,怎么问起我了?”流苏四两拔千金,继续道:“你们啊,别上玄北的当,他说悦来赢,当然让你们赌悦来,若是风家赢了,他就可以赢钱了。这么简单都不懂?”

    小翠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又差点被这只狐狸北给骗了,哼,回去,压上这个月的零用钱,赌我们酒楼赢!”

    流苏一笑,风海棠的声音就飘了进来,“苏苏,我回来了!”

    小翠直起身子来,风海棠和紫灵笑着就进屋了,看样子今天收租非常顺利,海棠一进来,小翠就拿过两个茶杯,给她们都倒了一杯茶,紫灵嗖一声就跑到流苏身边,开心就说起今天的见闻,自来了凤城,她的笑容就开朗多了,眉目都有一股迷人的风情。

    “紫灵,这么兴奋,以后要不要改认主子啊?”风海棠打趣道,喝了一杯菊花茶,又让小翠倒了一杯,牛饮而尽。

    “不要,小姐才是最好的!”紫灵嘿嘿地奸笑着,努力证明她对流苏的无限忠心。

    海棠摇摇头,问道:“苏苏,明天的美食节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没有问题,我让秀兰姐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在酒楼会合,再去赛场。”流苏温和地道,又把细节和风海棠说了遍,看看她有没有补充的。

    “准备好就行,早点回家,今天走得累死了。”风海棠挥挥手,流苏办事一向妥当,她十分放心。

    见她眉宇略有倦色,流苏放下账本,美食节过后看也是一样的,的确不着急。

    夕阳西斜,一轮红日如垂暮的老人,在天边散发出仅有的温暖和光彩,彩霞流光溢彩,美得夺目。辉映在凤城每一张纯朴的脸上,都让人觉得生活的美好和快乐。

    “风大小姐,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酒楼外,一声戏谑的声音飘过,低沉的男音十分迷人。

    流苏顺着海棠眼光看过去,是一名非常亮眼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纯蓝色的锦绣长袍,针织繁琐却华丽,别样大方,腰间一条天蓝色玉带,配着一块龙形玉佩。他身材挺拔修长,眉目俊逸无双,一双桃花眼妖魅夺目,隐约闪着精明的光彩,那是一种非常深邃的光芒,流苏偶尔会在南瑾眼里看到这样的光芒。

    那是属于强者的风采,胸有成竹的自信。

    “君无欢?”风海棠眼光一沉,像是见到一只蟑螂似的,“你来找揍?”

    君无欢?他就是君无欢?流苏诧异地张嘴,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君无欢差这么多?

第163章 君无欢

    在流苏的印象里,她一直认为君无欢是奸诈之徒,不然就是粉头油面的风流少爷。风海棠整天败家子败家子地叫,完全误导她了。

    眼前的君无欢俊逸无双,气质优雅潇洒,就是百里挑一的佳公子。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玉树临风,简直就是用来形容君无欢的。

    深邃的眼光精明而狡诈,看着他,流苏自然想到一种动物——狐狸。

    “风大小姐,不用这么凶悍嘛!”君无欢羽扇潇洒一开,更显风流之态,有些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痞子气,“怪不得二十五还嫁不出来,哦哦哦……你的脾气该收一收了。”

    一语击中风海棠的痛脚,在这个年代,十八岁的大姑娘嫁不出去都会被人笑话,风海棠二十五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街坊邻居有说闲话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唯有这个嘴巴特贱的君无欢整天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不气人不甘心似的。

    风海棠银牙几欲咬碎,眼光露出憎恨和一抹怨意,“怎么?特意跑了两条街,就来嘲笑我嫁不出去?”

    “本少爷没这个闲情逸致,只不过是凑巧遇上罢了。”君无欢笑得非常灿烂,装模作样地叹息,“谁让你打死都不过凤凰大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躲旧情郎呢。本少爷刚好过来买东西,巧啊!”

    “君少爷,你嘴巴真贱,这样和我们小姐要耗到何年何月啊?八年,我服你们。”小翠朝君无欢扮了个鬼脸,跳出一段安全的距离,果真,风海棠历眸狠狠地扫过来,她嘿嘿地笑,转头欣赏风景。

    风海棠抱着胸,冷冷地看着君无欢,口气冰冷,“凤凰大道那头只不过是有一只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没事还是不乱跑为妙,免得被咬一口,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不用这么狠吧,本少爷过来打声招呼罢了!”君无欢不在意地笑道。

    风海棠冷冷一哼,口气很不屑,嘲讽道:“什么时候你君无欢做事也躲躲藏藏?明天就是美食节,不就是为了想要打探我们做什么,好下手么?我记得有去年就用这阴招赢了冠军,你上瘾了,还想故技重施?”

    “海棠,你这个想当然以为的毛病好像一直都套在我身上,已成习惯,对吗?”君无欢的声音猛然一沉,有些恨意,流气的眼光如冰箭般,既冰冷严酷,又有几分伤感的味道。

    风海棠抿唇,“重要的不是我想当然怎么认为,而是你的诚信在我面前已经分文不值。”

    君无欢眼光深沉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光如寒潭秋月,孤寂而清冷,看着风海棠的脸,如一团潮水在不停地滚动,炙热、复杂、失望……期待,皆有,可惜两颗高傲的心,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以至于这些年来,越走越远。

    风海棠视而不见,冷硬地转头,拉着流苏便上车,回头抛出一句,“忘了告诉你,你不是一直嘲笑本姑娘嫁不出去么?想必你也知道,我最近把生意慢慢地转交给苏苏。你等着,到年底,本姑娘嫁给你看!红包给大点,也不枉我们多年的交情!”

    最后那句话,风海棠简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流苏还来不及和他找招呼,风海棠就拉着她上车,而殊不知,身后的男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眼光阴鸷,风流俊逸的脸如唰了一层厚厚的冰,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气,他的身后,夕阳沉落,最后一丝红光挣扎在水平线上,缓缓地沉寂下去。镀上一层寂寞的光影。男子的身后,秋风飒飒,百里肃杀。

    小翠吐吐舌头,小姐这招真狠,她蹦蹦跳跳地上前,聊表安慰地拍拍君无欢的肩膀,口气非常欠扁地道:“无缘的姑爷,我家小姐向来说到做到,你节哀吧,想开点啦,千万别去死哦,不然我会想念你的!”

    君无欢阴鸷眼光一扫,小翠往后跳了一步,笑嘻嘻地上车,马车向城外而去,扬起一道尘土。

    君无欢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风海棠,除了我,你想嫁给别人,做梦!

    男子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第164章 想他

    马车上,非常安静,风海棠一脸沉默地坐着,流苏安静地在偷瞄着她,紫灵偎依在流苏身边,玩着小指头,小翠无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真的很让人好奇,流苏打量着风海棠的脸色,她敢打赌,她和君无欢一定有过一段故事。她今天二十五还没嫁人,君无欢也未娶,有问题。除了主动招惹上门的林霜儿,她可没见过风海棠如此喜怒形于色过。瞧她眼里的黯淡,她对君无欢,不像是她嘴巴说得那么狠。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一段很精彩的故事,让她一直留恋至今。

    “姑姑,你要嫁人吗?怎么没听你说过?”流苏实在好奇得要命,不耻下问,天外飞来的消息不明不白,她得弄清楚。

    风海棠沉默,小翠扑哧一笑,偏头毫无顾忌地道:“少夫人,小姐说得是气话,别说凤城找不到第二像君无欢这么出色的男人,找到了小姐也未必看得上眼,她给姓君的绑死了,瞧着吧,一定有好戏看了。”

    “小翠……”风海棠磨牙,小翠嘿嘿一笑,不怕死地凑到她身边,眨巴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小姐,想让他表演抢亲的戏码呀?”

    风海棠大掌一拍她脑袋,恶狠狠地问:“除了那个败家子,我就嫁不得别人吗?谁规定的?”

    “奇了怪了,你要嫁,七年前就嫁了,干嘛拖到人老珠黄?小心君少爷也不要你。”小翠非常没良心捅她痛处,风海棠作势就要揍她,小翠机灵地闪到流苏后面躲着,还扮个鬼脸。

    “姑姑一点也不老啊,很漂亮。”流苏实话实说,风海棠是一点也不老,还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还是苏苏最好!”

    “那姑姑就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风海棠瞪她,流苏清丽一笑,她真的很好奇嘛!

    “陈年旧事,懒得提。”风海棠一语带过,君无欢三字在风家堡是禁令呢,可没人敢肆意谈论。

    “那你刚刚为何要说年底要嫁?是气他还是刺激他?”流苏抿唇一笑,故作无知状。

    风海棠脸色一潮,“闭嘴,谁敢再说这三个字,我扔下车去!”

    流苏沉默了下,不知道说败家子行不行,也是三个字呢。

    风海棠深深地看着流苏,突然问道:“苏苏,你和南瑾幸福吗?”

    流苏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幸福啊!”

    风海棠淡淡一笑,眼光从窗口飘远,幽幽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个福气。”

    流苏闻言一怔,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风海棠说得对,已婚女人,又有孩子,又有几人有她的福气,能遇上南瑾,如此幸福。

    一路沉默回到堡中,风海棠已经恢复以往利落爽朗的样子。风夫人见她们回来,吩咐上菜用晚膳了。

    “娘,其实我没什么事,能不能不喝补汤?”流苏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补汤,她都喝怕了,她简直就被当成猪来养。

    “不行,听娘的话,赶紧喝完再吃饭,每天都要喝,你那么瘦,要养得壮点,生孩子才不会有危险,南瑾叮嘱的,这些都是他吩咐的,为了怕你腻味,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材料呢,乖乖的,喝完,南瑾的意思哦!”风夫人认真地说道。

    流苏一听,只得乖乖喝汤,风海棠浅笑,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用完晚膳,笑语不断,风夫人就是个开心果,有她在,气氛一定不会冷场,非常的热闹和融洽。

    “明天的美食节我也要去,看看热闹去,这次是苏苏负责,我给她捧个场。”

    “谢谢娘!”流苏喝完汤,擦擦唇角,愉快地笑道。

    “谢什么谢,一家人哪有说谢谢的?”风夫人爽快地拍拍她的手,“吃好饭就回房梳洗,早点上床睡觉,知道么?”

    流苏心口一暖,是啊,一家人呢,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是她的家人了,有娘关心,疼爱,真的很温馨,很幸福,就好像全世界的甜点都摆在眼前,任她享用,“是,我知道了!”

    晚膳过后,流苏回房,热水早就有人准备好了,紫灵在浴桶里放了茶花瓣,淡淡的香气溢出,这些茶花有缓解疲劳,有助睡眠的功效。香气溢到水中之后,紫灵在服侍流苏洗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小姐,都快三个月了,为什么还不见动静,一点肚子也看不见?”

    洁白的身体在水中,如一朵出水芙蓉,皓白无暇,冰清玉洁,身体一如当初的苗条,不见臃肿。一点也看不出是怀孕的摸样,流苏嫣然一笑,淡淡道:“娘说我瘦,前三个月看不出来,四月的时候肚子就会隆起。”

    少女的眼中有着母爱的圣洁光辉,非常期待孩子的来临,一想到孩子,心口暖暖的,都是爱,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出生了。

    紫灵见状一笑,都有共识不提孩子的爹是谁,风家堡的人都认为是南瑾,紫灵也催眠自己,把流苏的孩子当成是南瑾的。

    “小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紫灵倏然问道,接着说,“公子好像很喜欢女孩呢。”

    “我也喜欢女孩啊!”流苏淡然道,本来她是不太介意是男是女的,自从上次南瑾说,1000两,赌女孩,她就觉得,肚子里的就是女儿。

    “小时候听娘说,第一胎是女儿的机会比较大,小姐这次生女儿,下次和公子再生个儿子,这样就完美了。一男一女凑个好字,呵呵。”紫灵笑呵呵地道。

    “紫灵,你在说什么呀?”流苏脸色唰一下,蹭上一朵红云,魅惑而娇艳,几欲滴出血来。

    “生儿子啊,难道你不想吗?”紫灵并不知道他们打赌的事,以为他们真做了夫妻,口气也没什么禁忌。

    流苏脸红起来,“你扯太远了,八字还没一瞥呢。”

    她和南瑾,到底会怎么样,交给上天来安排吧,顺其自然点,她承认她真的很喜欢南瑾,可其实她更爱自己多一些,多为自己打算一些。怕受伤,一直不肯把心完全地交出去,她希望孩子出世之前,她能爱南瑾,和爱自己一样多,不是为了回报什么,而是认真地给自己一次幸福的机会。

    “好好好,我不说了,免得你脸上出血。”紫灵打趣说。

    流苏很快就洗好,紫灵怕她受凉,用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干,这才放心出去。

    床铺紫灵已经整理好了,流苏还不困,心血来潮想做几件孩子的衣服,更来精神了。她打开柜子,想要拿布匹,却微微有些怔住。

    衣柜分两层,整齐地放着她和南瑾的衣服,两人的衣服分放并不是很明显,都叠放在一起。她的衣服都是浅色系,浅黄,湖绿,浅蓝色,雪白色……都是淡颜色的衣裳,而南瑾的却是清一色的纯白。

    流苏指尖拂过南瑾的衣裳,柔软胜却丝绸的触感,这是天下最出名雪缎,只有凤城谢家出产这样的布匹,每年的产量不多,南瑾的衣裳全部都是这个布料。据传说,这种布料是谢家专门为南瑾染织的,非常珍贵,且不外卖,算是独一无二的布料。

    看着共同拥有的衣柜,流苏更深切地感受到,他们是夫妻,是不分彼此的。

    微凉的胸口如被人塞进一个暖炉,暖和得令她心颤,跳动得几欲破膛而出。流苏的指尖拂过两人的衣裳,这是她的,那是他的。

    南瑾……

    突然很想南瑾,自从再次相遇后一直形影不离,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本以为是不习惯,过几天,习惯了就没事。

    却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很想他……

    不是特意的去想念,而是自然而然就想到。

    看账簿的时候回想着,南瑾是不是和她一样,在彻夜忙着做生意,韩叔有没有半夜给他熬一壶茶。早上微凉,就会想到,京城的天气怎么样了,是不是变冷,南瑾有没有多穿衣服。他一年四季都穿得那么单薄,衣柜里连件厚一点的衣裳都没有,好似是恒温动物,可他单薄的身体有时候看起来让人感觉沁凉沁凉的。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想到,南瑾喜欢吃什么,在京城有没有按时吃饭。

    一切都那么自然,不用刻意去想,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抹不去孤寂冷漠的身影,想念他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浅笑。

    南瑾啊,我想你了,知道吗?

    好想,好想呢。

    流苏抚着他的衣裳,淡淡一笑,多希望,他能快点回来。习惯他陪伴着入眠,没有他,连被窝都觉得有些凉,房间静谧得有些可怕。

    有时候她在想,其实就这样一辈子,她真的很愿意。

    流苏甩甩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把南瑾的衣裳放回原地,抚平她弄皱的痕迹,不想了,再一个月,他就回来了。

    她本来想要给孩子做几件衣裳的,结果改变主意了。她把南瑾的衣裳拿出来,用尺子量好,用本子记下尺寸,之后叠好衣服放回去,从衣柜最顶端拿出一匹雪缎。她给南瑾做一件衣裳。

    心血来潮……

    墨宇轩是夜明珠照明,光线很明亮,流苏拿出针线和剪刀,坐到床上去,开始给南瑾做衣服。

    他的衣裳都是一个款式的,流苏想给他改改样式,免得整天都看着他,好似从来不换衣裳似的。

    流苏知道他喜欢简洁,不太喜欢繁琐,比起里头一层不变的样式,流苏在打算在袖口给他绣几颗竹子,竹最能体现出南瑾的清贵高洁的气质。她犹豫了下,尝试着用墨线绣,绣着墨色的竹子,又用金线打边,简洁大方,又不失高贵,更添清雅。

    坐衣裳不是一朝一夕,流苏才绣好一朵墨竹,就有些犯困,她最近越发嗜睡了,前面的吵闹声也轻了,估计很晚了。

    流苏收拾好,反正在南瑾回来之前,她来得及做就好。

    这一睡,感觉还没多久天就亮了。

    紫灵比往常早点过来叫醒她,梳洗之后便去前厅,海棠和风夫人已经醒来,流苏和她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一起用早膳,之后便去酒楼。

    玄北莫离和小翠阿碧小林等带着一批身手不错的侍女家丁跟着一起去,整个风家堡出动了一半的人。到了酒楼的时候,凌掌柜和林秀兰都已经到了,材料等也准备妥当,流苏和海棠又交代一些主意事项,等时间差不多了便去赛场。

    美食节凤城城西举办的,已是人山人海,参赛的酒楼早早就到了,根据官府发放地方牌位在自己的地方站好。

    赛场建得非常大,以木栏和官兵在外围守着,看热闹的人群只能在外头观看,不得进内。早早就划出十几个场地,让各家酒楼的人进来准备相关事宜,灶台早就搭建好,官府就提供基本的柴米油盐酱醋等,剩下的要各家酒楼自己准备。

    高台上,是这次裁判员的的位置,在高台左下方有一门礼炮,在鸣炮之后就象征着这次美食节的开始。

    会场彩带飘飘,热气沸腾。纯朴中不失庄重,热闹中不失严肃,凤城人非常注重这个节日。

    说也真巧,风海棠和君无欢是死对头,这次美食节竟然同时到。两队人马颇有看头,风家堡这边阴盛阳衰,而悦来酒楼这边是阳盛阴衰,还正好中和了。

    此情景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风家堡是女人当家。

    众人还期盼着一向势同水火的风海棠和君无欢能来一场精彩的交锋呢,每年的美食节,这两人都斗的你死我活,好不精彩,这次想必也不例外。而风家堡新任的风少夫人和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夫人也亲临这次的美食节,今天的看点是非常精彩。

    风海棠斜眼瞄过一眼,君无欢这次的厨师还是去年那位,和她没什么区别,风家酒楼和悦来这几年来都是这两位老牌厨师出赛,她就猜得出来。

    “祝你好运,君大少爷。”风海棠笑笑,送出不冷不热的祝福,隐约有些挑衅之味。

    “彼此彼此,风大小姐。”君无欢一派优雅,唇角含着迷人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挡回来。

    四座皆紧张地看着,在凤城,除了风南瑾,就属这对男女最可怕,最惹人发寒,虽然一个笑意盈盈,一个优雅安闲,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在打招呼。可他们之间就像一窜闪电疯狂闪过,众人激灵灵地打个寒颤。

    一对奸男贼女啊!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海棠,伯母……”谢君流迎出来,带着笑容,打破两人之间隐形的较量。他看见一旁的苏苏,又扬起唇角,“这位是南瑾的妻子吧?”

    “谢少爷,你好!”流苏有礼貌地打招呼。

    “叫她苏苏就好,苏苏,你也是,喊他君流就行,我们进去吧!”风海棠笑道,也不再理会君无欢,一行人便进会场。

    “你是知道这次是苏苏负责才过来的吧,想见一见上风家堡就行,做什么大费周章?”风海棠爽朗一笑。

    谢君流也不隐瞒,笑道:“最近布庄和京城的云家那边有些交涉,忙些,早就想上风家堡一趟,不过可惜啊!趁着今天过来也一样,没想到连伯母也出来。”

    “我来给我宝贝媳妇捧场。”风夫人笑道,言语之间的宠溺不言而喻。

    风海棠陪着流苏到知府那里领牌位,谢君流神秘兮兮地说,“原来南瑾好这类型的,眼光不错。”

    风夫人扫他一眼,“你也该找房媳妇。”

    谢君流一听,笑嘻嘻地转个话题,自从南瑾成亲后,他都快被他爹烦死,以前被逼婚的时候不得已拿南瑾出来挡,说什么南瑾要是成亲,他立刻就成亲,结果……石头砸到脚。

    “瞧你的不孝样,你爹明年该羡慕我咯,我有孙女抱,他啊,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风夫人得意洋洋地道,一想到宝贝孙女,笑不拢嘴。

    “伯母,不是吧?”谢君流大讶,南瑾动作这么快?

    “所以我说,你赶紧自己找吧,不然你爹看见我风家有后,受了刺激,你就死定咯,给你找个不喜欢的,够你受。”风夫人刺激道,谢君流脸如菜色,蔫如六月蒲柳。

    正说话间,风海棠和流苏过来,领着牌位,就等大赛开始。

第172章 温香软玉

    南瑾和流苏都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南瑾本来浅眠,却因身体病弱睡得极沉,这一睡睡到第二天的傍晚,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夕阳落山,月上柳梢,山上一片朦胧阴凉,寻常热闹的风家堡今天变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入墨宇轩。

    紫灵和阿碧轻手轻脚地进来,把床头的铜盆端走,见两人睡得沉,又轻声轻脚地出去了。

    风夫人和风海棠过来墨宇轩,刚好看见紫灵和阿碧出来,风海棠诧异,“还没睡醒吗?”

    紫灵抿唇一笑,想起一对璧人相拥而眠的亲密,脸颊飘上一朵红云,睡得那么美,那么沉,她们都不忍心叫醒他们。

    “若是平常这么睡没关系,不过苏苏的怀孕,早上中午没吃东西,晚上一定要吃,大嫂,你进去叫醒他们吧!”风海棠果断道。

    风夫人点点头,推门进去,紫灵和阿碧耸耸肩膀,风海棠让她们去打热水过来,紫灵阿碧点头便出了墨宇轩。

    风夫人进房,一片灰暗,她扭开暗格,明珠的光辉瞬间把整个房间照亮。她站在床边,带着浅笑看着相拥而眠的男女。像一对精致的玉人,温润光洁,浅浅的呼吸,粉色的脸颊,一片宁静和祥和,唇边还带着幸福满足的浅笑,她都不忍心吵醒他们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也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可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老天待他残酷,又仁慈,受了这么罪,却给他一个苏苏。

    “南瑾,苏苏,醒醒……”风夫人捏捏儿子的脸,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也只有睡着才有这个机会了。

    南瑾比流苏先醒了过来,生病的他反应有些迟钝,睡眼惺忪,半晌才恢复清明,“娘……”

    身子一动察觉有异,垂眸,轻嗅到流苏发丝中的清香,娇柔的她正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维持着昨晚睡觉的姿势,搂得紧紧的,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有母亲在,南瑾的脸飘上一抹可疑的红晕,风夫人识相地道:“睡了一天,你没关系,可别饿着苏苏,起来吃饭,好了叫一声,紫灵和阿碧端水给你们梳洗。”

    南瑾嗯了一声,风夫人这才笑着出去。

    “苏苏……”南瑾垂眸喊了一声,抽出被她压住的手,有些麻痹僵硬了,这动作吵醒流苏。

    “我再睡会儿,好困。”刚刚醒来的少女声音有些沙哑,又重新钻进他怀里,声音中饱含着浓浓的娇气。

    南瑾倒是很想继续享受这种温香软玉在怀的美好滋味,不过还是伸手将她扶起来,顺便也坐起身子,流苏软如无骨般倚在在胸前。困得睁不开眼,南瑾一笑,赖床的时候她最可爱,乖巧得让人想要亲一口。南瑾好笑地捏着她的俏鼻,引起流苏的抗议,挣扎了会儿,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刚睡醒的流苏脸颊粉红,南瑾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不太常见的亲密让流苏微愣片刻,嫣然一笑。

    “真醒了?”南瑾揉揉她有点凌乱的发,疼惜道:“出去吃饭,吃饱了回来再睡。”

    “天黑了?”流苏打了哈欠,倏然精神起来,伸手探探南瑾的额头,烧退了,不禁露出一笑,“酒气好重,有没有不适?”

    南瑾摇头,除了肌肉有些酸疼,已经没什么大碍,“昨晚辛苦了。”

    “不想我辛苦就不要生病。”流苏笑笑,起身穿上衣裳,又拿来南瑾衣服给他穿上,这才叫来紫灵和阿碧,梳洗之后上了便去前厅吃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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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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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而言……就……只有利用价值吗?”
男子冷冷一笑,“你奢望什么?”
女子的心渐渐碎了,“萧绝,为什么,你会这么狠心?”代嫁弃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代嫁弃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代嫁弃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