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喂猫
31
贺烬婉拒了店老板的盛情邀请。
见他执意不肯,老板便说:“以后你们来我店里吃饭,我给你们打五折,情侣餐。”
桑栩:......
贺烬:......
桑栩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我们不是.....那个.....我们还是高中生,是同学。”
本来,她对人家说的五折,还是很心动的。
倒不是完全因为价格,而是.....这家店实在太好吃了。
“不是情侣也没关系,我还是给你们五五折,每次来都这个价,不是做活动才有这个价。”
桑栩听得眼睛都直了,只是想想,小偷不是自己抓的,无功不受禄。
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要请就请他吧,我也应该请他,是他帮了我的忙。”
因为贺烬执意不进去,说自己还有事。
老板又对他欣赏不已,便递上两张名片:“鄙人胡天,记得下次来,我请客,小姑娘一起啊。”
胡天?
听到店老板的名字,桑栩大震。
上一世,她虽经常光顾忆之味,但并没关心过它的老板叫什么。
但却知道贺烬创业时的第一个投资人是胡天,据说那时的贺烬玩光了自己的创业金,最关键的时候资金链断裂,是胡天,及时出现,这才有了后来的鸿蒙芯片。
可以说,没有胡天,就没有站在尖子塔上的贺烬。
桑栩并不知道他们上一世是怎么相识的,可现在,她却成了二人相识的牵线人。
太没天理了,她这不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贺烬接过名片,淡淡一笑:“胡老板,您太客气了。”
“小兄弟,你一定要来啊。”胡天一再叮嘱。
贺烬想了想,回道:“一定。”
与胡天告别后,贺烬大步流星往前走,桑栩吧嗒吧嗒紧跟上,“贺叔,今天你要去图书馆吗?”
“应该不会。”桑栩有些失望:“不去啊?”
“怎么?”
“我有题做不起,想问你。”
贺烬想了想:“那一会我在图书馆楼下等你几分钟。”
“好啊好啊,我把题拿下来问你。”
到了图书馆门口,桑栩兴冲冲地拔腿便往里跑,却听贺烬道:“算了,我跟你上去吧。”
“贺叔,你真好。”桑栩立即对他甜甜地笑。
贺烬:“......”
二楼的开放读书室,贺烬给她讲完了题,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桑栩叫住:“贺叔,后天我就要考试了,”
贺烬:“?”
见他没有表示,女孩嘟起了嘴,两只手交叉背在身后,轻轻地晃着身子,“你不给我说加油啊?”
贺烬:“......那......加油吧。”
桑栩也不管他说得有多勉强,立即高兴起来,兴奋说道:“我要是考上了,我们会成为同学哦。”
贺烬:“你讲过了。”
“没有,上次和你讲的是成为校友,不是同班同学!”
有点生气,怎么回事?
贺烬:“......”
然后,他问:“你不是考尖子班?”
“是啊。”
“但你刚才说和我同班同学?”
“你笨啊,我考的是尖子班,但我可以申请转班啊。”
“......”也是,她是指手遮天的桑烨然的女儿,转个班,有什么难的。
贺烬的脸微微冷了一下,转身准备下楼,却再次被桑栩叫住,“贺叔,你等等我啊,我也要下去。”
贺烬回头看着她:?
桑栩将桌上的猫粮拿给他看,“我要去喂猫,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贺烬没吭声,一路上,桑栩叽叽喳喳地告诉他,她在旁边的巷子里认养了几只流浪猫,每天都会给它们送食物。
贺烬反问道:“你那也算认养?”
“对啊,我认它们了,就叫认养。”
“......”还能这样?
俩人一路来到巷口,要分道扬镳了。
贺烬正欲开口,桑栩却热情邀请道:“贺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喂猫吧,它们可乖了。”
被她一口一个贺叔地叫,贺烬终于不忍了,唇角抽了抽:“你是不是对我的年纪有什么误解?”
桑栩很有理由地回道:“我叫陈果叔叔,赵凯叔叔。贺叔,你是想比他们低一辈吗?”
“......”
他竟无言以对,贺烬掉头就走。
算了,当他没说,反正她就一傻子。
桑栩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臂,“别走啊,去吧,它们真地好乖的哦。”
她的声音太糯,又说出一个“哦”,那感觉就像在撒娇,贺烬有点受不住。
头皮都麻了,但却不是像烦其他嗲嗲的女生那种感觉。
他这时还真觉得自己像叔叔,在带一个萌哒哒的小女孩。
操!
他心里低骂一句,目光落在她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她的手指微凉,搭在他的肌肤上,犹若无骨,滑嫩的触感细细密密地从胳膊一直涌上脑门......
有点要命!
那只手漂亮得像摆放在名贵橱窗里的羊脂玉,与他的肤色相得益彰,一白一黑,竟然很协调。
贺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努力压下心间的异样,沉默半秒后,他淡道:“没兴趣。”
“不不,你去看了,就会有兴趣的。”她拉着他,不放手,“它们真的很乖很萌。”
贺烬想说“有你乖有你萌吗”,但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
他一向是不会被别人左右的,但最后,他妥协了。
“那......行吧。”
“呕耶!”桑栩高兴地蹦起来,笑得眉目张扬,阳光打在她的笑脸上,晃眼得很。
那开心的样子像一道光嗖地一下挤进了贺烬那道紧闭的心门,心底像有什么在悄悄萌芽。
他跟着她去了她所说的猫巷。
站在巷口,贺烬往前方看了一眼。
这条巷子除了巷口到垃圾池这一段平整,再往前面,野草都快把巷道给淹没了,这条巷子应该是条死巷,难怪这么僻静。
他跟着她越过垃圾池,踩着野草,到了她搭建的猫窝前,干草上还有猫躺过的痕迹,残留着一些猫毛。
贺烬:“猫呢?”
“一定是出去玩去了。没关系,我把猫粮拿出来,闻到香味它们就会来了。”
桑栩说着,抓了把猫粮在手。
就在这时,旁边的洞穴口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
“咪咪快过来。”桑栩兴奋地招呼小猫,正是那只巴掌大的,一头乱七八糟的呆毛竖起,两只大眼睛,猫瞳眯成了一根缝,就很乖。
又软又嗲的小东西
32
“过来呀,咪咪,我给你带大哥哥来了哦。”
贺烬:.....
他可不想给一只猫当大哥!
小猫咪颤颤威威地钻出来后,紧接着,身后又钻出四五只。
桑栩蹲在地上,几只猫脑袋瓜凑在女孩的手掌周围,你挤挤我,我挤挤你,抢着猫食。
最小的那只抢不到,桑栩只得将手掌移到它的面前。
小猫咪立即感激地“喵”了一声,叫声娇软,那细细软软的声音,让贺烬的目光不由地移到了女孩身上。
桑栩的声音也是格外的软,还糯,听起来特别娇软,却不嗲,听起来十分舒服。
明明是不同的物种,怎么感觉就那么像呢。
屮!贺烬在心底低骂了句,眸底明明灭灭,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桑栩扯了扯贺烬的裤脚,“贺叔,你也来喂啊。”
贺烬垂眸,被一个女孩扯裤脚,这感觉有点尴尬。
可桑栩坦坦荡荡的,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贺烬紧抿了下唇,蹲下,也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猫粮。
他的手掌大,几只流浪猫唰地一下,一窝蜂地扑到他的手边,一点也不认生。
被抛弃的桑栩无语,她喂了它们那么久,它们才对她亲热,怎么贺烬第一次来,它们就不怕他呢。
她嫌弃地撇嘴:“吃里爬外的家伙,有奶便是娘?”
贺烬:“我没有。”
.....
空气静了两秒,桑栩脸顿时通红。
死闷骚男!
你不说,会死啊?
偷偷地瞄了眼贺烬,却见他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小猫们挤在一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的掌心里拱来拱去。
那感觉特别奇异,幼年时的记忆一点点翻涌起来。
他也曾养过一只猫,是只橘猫,是爸爸带回来的,小的时候他还抱着睡。
爸爸死后,他把它送给了别人。
猫咪们在他的掌间翻食着信物,软软萌萌的,心底某些坚硬的东西似乎也渐渐的柔软下来。
他轻喃了一声:“真是又软又嗲的小东西。”
这话,也不知是说猫还是说某人。
桑栩将剩余的猫粮放回袋子,拍了拍小手,蹲到他的身边,用又软又白的爪子戳它们的小脑袋,“是不是很乖,贺叔,我没骗你吧?”
“很乖。”他罕见地赞同。
她叹了口气:“可是,它们还是被抛弃了。”
她脸上浮出淡淡的愁。
贺烬:“家里养不了那么多。”
“那就绝育啊。这可是生命呢。”
“你还真有闲,有时间关心猫的命运。”他将手心的残渣拍掉,站了起来。
猫是可爱,但对他来说,人比猫重要,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关心一只动物的生死。
“它们是哺乳动物,哺乳动物是有感情的,抛弃它们,它们会不快乐。”
“快乐?”贺烬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对他而言,人活着都不易,自己都不快乐,谁还在乎一只猫快不快乐。
桑栩对他的反应有点生气,站起来,气凶凶地对他道:“猫是哺乳动物,哺乳动物是有感情的,人类应该善待他们,人类不应该站在食物链顶端,无情践踏有感情的动物......”
贺烬:......
“贺叔,你不能没有同情心!”
“......”
桑栩噼里啪啦说教了一翻转,却发现贺烬无动于衷。
她气馁,算了,这个时代,互联网不发达,人们还不懂动物存在的意义。
她这样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她生气,不理他,一个人去捡猫窝下方排水沟里的石头,不能让它们堵着,不然,大雨来了,会对猫窝有影响。
贺烬远远地看着她,神情复杂,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桑祁的妹妹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喂流浪猫。
他顿了一下后,迈着大长腿向她走去,帮她一起清理。
九月的天气,日头不毒,但女孩的额上还是渗满了细密的汗,那张白嫩的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贺烬的视线落到她漂亮的凉皮鞋上,鞋上沾了少许泥,但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她蹲在那里,玩着小猫的肉垫,问他:“我想给它取个名。”
贺烬不说话。
“叫不熄怎样?”她仰着脸,刚才的不快早就没了。
贺烬看着小猫炸裂的呆毛,心想,不熄?你是想把它烧死吗?
但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眼,就变成了“不错”。
“哇,不熄,不熄,你有名字了。”女孩兴奋地哇哇大叫。
贺烬:“......”
也不知道她兴奋点怎么就那么低!
俩人从猫巷出来,正好遇上桑祁、陈果和赵凯。
桑栩想躲都躲不及。
“桑栩!”桑祁大吼一声,冲过来,一拳砸向贺烬。
贺烬没料到他来这一手,根本就躲避不及,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唇角一下子渗出血来。
桑祁还想再打,却被桑栩一下子拦住,“哥,你干什么!”
被闺女挡着,桑祁没法再动手,他指着贺烬,眼底火光翻涌:“你给老子听着,你他妈动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贺烬低头,用手指抹掉嘴边的鲜血,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淡声道:“如果我非要呢?”
桑祁被他一激,又要扑上去,“老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桑栩张开两臂,死死拦住他,“你冷静点,你让他见不了明天的太阳,那你是等着我给你收尸吗?”
桑祁愣了。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不能让闺女为他伤心。
他松开拳头,警告贺烬:“你给老子听好,你敢动老子亲妹,老子就让你跪着喊爸爸!”
贺烬轻蔑一笑,转身走了。
身后,桑祁在愤怒嘶喊:“你他妈是男人就冲我来,别他妈打歪主意!”
贺烬低喃:老子就要打你妹的主意!
贺烬一走,桑栩退开两步,满脸失望地看着她爸,“爸,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做和恶霸有什么区别?”
桑祁:“老子本来就是恶霸!”
桑栩悲伤地看着他,他的一个巴掌让她前功尽弃!
看着老爸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无能为力。
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伤心,想到老爸最后的结局,她哭了,然后,转身就跑。
033你是不是喜欢谁了
桑栩悲伤地看着他,他的一个巴掌让她前功尽弃!
看着老爸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她却无能为力。
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伤心,想到老爸最后的结局,她哭了。
然后,转身就跑。
闺女哭了,桑祁一阵发懵,心里就堵得慌,回头就吼两个兄弟:“陈果、赵凯,你他妈怎么不拦着老子?”
陈果:“拦什么拦,要不是小栩挡着,老子都要揍他。”
赵凯无语,“你火上烧什么油?小栩都那么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断,总得尊重一下她吧。走吧,先找人。”
贺烬回到西荣胡同,王二狗正蹲在家门口吃饭,一碗白米饭,几块青菜。
看到贺烬回来,王二狗立即笑开,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大白牙,“烬哥,你才回来呀?”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呢。”
贺烬不太有心情地回了一句:“有点事。”
“哟,你除了学习和工作,还有其它事啊?”王二狗笑道,“还没吃午饭吧?来,来我家吃。”
“不想吃。”贺烬靠在皂角树上,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往后曲起,踩在树干上,下意识地去掏荷包,摸烟。
手指刚接触到烟盒,他又缩了回来。
“来来来,去我屋里抽,贺婶不会发现。”
王二狗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自己屋里,贺烬从兜里掏出烟来,王二狗放下饭碗,伸过手,“烬哥,我。”
“吃饭抽什么烟?”
“烟比饭过瘾。”
贺烬睨了他一眼,扔了支给他,然后,拿了一根叼在嘴上。
王二狗见状,立即一手遮火,打燃打火机,殷勤凑到贺烬面前。
贺烬一偏头,深吸了一口,把烟点上。
王二狗也美滋滋地点燃,吐了口烟,“烬哥,你不高兴?”
“哪只眼看出来的?”
“两只眼同时,到底什么事啊?”
“被狗咬了。”
“是桑家那小子吧?你又何苦呢?其实我觉得那事吧.....”
“别劝我。”贺烬狠狠地抽了口烟。
“要不,我们找人打那小子一顿?出出气?”
贺烬摇头:“打人太low。”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就问:“你说人和人之间能跨越阶级交往吗?”
王二狗瞪大狗眼:“你不对劲。”
贺烬:“......”
“说,烬哥,你是不是喜欢谁了?”
贺烬:“......你是不是想太多,老子还在读高中!”
王二狗:“喜欢一个人和读几年级有什么关系?你再怎么也是个青春少年是不?你看,我不读书,还不是照样喜欢隔壁胡同的古春花。”
贺烬:“......”
王二狗暗恋古春花这事,人尽皆知,是公开的秘密。
可惜人家嫌他穷,又没父母帮衬,根本不鸟他。
王二狗厚着脸皮舔了两个星期,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干脆就放弃了。
嘴上说着如何如何喜欢,落到实处,一点小挫折就打了退堂鼓,令贺烬深深怀疑他口中的“喜欢”是否是真。
“烬哥,说说呗,我帮你分析分析。”
“没有。”
“你豁我,哪个少年不怀春?哪怕你是学霸。”
贺烬掐灭烟头,“回了。”
王二狗:“别啊,烬哥,你给我说说呗,你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了?”
贺烬冷眼看他:“喜欢锤子!”
王二狗:“......烬哥,你变了,你喜欢什么不好,喜欢....”
算了,居然说不出口。
“没事别瞎bb,被我妈听到,会以为我早恋。”
王二狗嘿嘿傻笑:“放心吧,保守秘密我第一在行。”
贺烬:神他妈秘密,半根毛线关系都没有。
他从王二狗家钻出来,回了自己家。
贺母见他回来,去厨房端饭菜,还问他怎么晚回来了半小时。
贺烬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过几天是你爸的忌日,你吃完饭,看看还差什么,一会儿去买点。”
“不差了,上个月我就准备好了。”
“那行,到时候记得多给你爸烧几张纸,让他在地底下有钱花。”
贺烬一边吃饭一边点头。
而另一边,桑栩生气地离开老爸后,一个人心情烦乱在街上乱逛。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和贺大佬把关系拉近,却被老爸一拳头给前功尽弃,她心情怎么都美丽不起来。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两条腿如灌铅般沉重,她才停了下来。
不想回家,不想看到老爸。
又无处可去。
最后,她买了一张电影票、一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里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
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到处都亮着霓虹灯。
一个人看电影,真是寂寞的最高境界啊。
她没有立即离开,站在电影院门口揉腿,暴走了一下午,腿隐隐疼痛。
电影院里成双成对的情侣出来,看到形单影只的桑栩,总会看她一眼,甚至有人议论。
这不,又有一对情侣在议论她了。
大概是看她在揉腿,女的说道:“那个小妹妹真可怜,等一个晚上了吧,腿都站麻了。”
然后,又对她男朋友说:“亲爱的,你不会让我这样等吧?”
男:“哪能呢?要等也是我等。”
桑栩:并没有。
又一对情侣经过,又是女的先发出同情之声:“是哪个男的,那么没眼力劲,那么漂亮的妹子还让人家等。”
正在捶腿的桑栩忍了又忍,继续捶腿。
小姐姐们,请收起你们的想象!
更过分的是紧跟着又出来一对,那女的大约是同情心泛滥,看到桑栩蹲在电影院门口,低头捶腿,以为她在哭,直接跑上前劝她:“小妹妹,失恋怕什?它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巴拉巴拉。
桑栩猛然抬头,一双大大的乌眸瞪着她,心底曝粗口:尼玛,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下而已......
那女的对上桑栩“不太对头”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傻了。
连忙回头叫她男朋友,语气亲昵称甜蜜,撒着娇,满脸晒着幸福:“honey,快过来。你看这位小妹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男朋友长得粗壮,满脸横肉,不像个好人。
034冒充老爸女朋友
和这位同情心泛滥的小姐姐看起来,不是很配。
那男的脸上闪烁着明显的不耐,桑栩觉得这小姐姐大概是有点傻,才会觉得那男的爱她,明眼人一看,人家就是图她的身.子。
那男子过来,心急火燎地拉她,“别人的事,你管什么管。快点,房间我都写好了。”
桑栩:!!!她听到了什么?
然后,那位小姐姐便被她男朋友连拖带拉的急带着走了。
桑栩没看出那女子有什么不愿意的,那眨巴的星星眼里满眼都是那男的。
这种事,你情我愿,桑栩自然也帮不了她。
但是,经她这样一打扰,她也懒得揉腿了。
再呆下去,她估计自己会被来往的人看得自闭过去。
哎,看个电影都不能安宁。
不,站在路旁,她都有错!!!
真是一事不顺,诸事不顺,一时不顺,时时不顺。
桑栩晦气地站起来,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决定先去慰劳一下自己的胃。
委屈什么都行,但别委屈自己的胃。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何以解忧?
唯有美食。
她今天小心灵遭受了沉重一击,必须以美食治疗。
她选了一家露天大排档,决定体验一把上世老爸说的那种感觉。
老爸曾说,汐城的夏夜最不能错过的便是大排档,吃过大排挡的人生才叫人生,否则就白来了这个世上一遭。
而吃大排档,少不得要撬田螺。
听老爸说,那玩意炒得辣辣的,拿起一个用嘴一吸,全是辣呼呼的汁水,然后再拿牙签插进吸出来的田螺肉中,轻轻一挑,再一吸,掐掉尾巴,那滋味别提多鲜嫩美味了。
桑栩那时听得直流口水,后来,也找了个地方去撬田螺。
可惜,那时,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并没有体会到撬田螺有多爽,反而觉得那么一丁点肉,又是吸又是撬又是掐的,真是太麻烦了。
那次,一盘热热闹闹的炒田螺,最后以无人问津的方式,结束了它悲壮的使命。
桑栩的那个年代,没有夜市大排档和地摊经济。也因此,眼前的汐城夜景在她眼中很有新鲜感。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第一道菜便是点的炒田螺。
她还不信,人都来到这个时代了,还吃不出那个时代的味儿。
然后又点了自己喜欢的烤排骨、鸡肫,牛肉、羊肉串等。
吃大排档要配饮料或啤酒,桑栩不喜欢喝酒,但看了看饮料,也不喜欢,她以前最喜欢的是芝士多肉葡萄,但这个时代没有那东西。
最后,她点了瓶啤酒。
露天场上,摆满了桌子,人很多,空位很少。
而大排档前,还摆着好几台大彩电。
桑栩这才想起,今晚是奥运会开幕式。
周围的人们都吃着夜宵,聊着闲话,看着开幕式,气氛很是高涨。
桑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伶伶地撬着田螺,啃着排骨,撸着串串。
一个人吃大排档,让她想起了上世好友讲的一个笑话。
说是有个人独自去吃自助餐,起身去取食物回来后发现,服务员把自己的碗给收走了.......
她当时听得都笑死了,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样一场笑话。
她正琢磨若是去上个卫生间回来,会不会也被人收走了碗筷时,突然,一道刺耳的摩托刹车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老爸的吆喝声:“老子担心你得要死,你给老子倒好,在这里吃香喝辣,还看比赛,老子都没得看!”
“......”桑栩无语,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要面子的吗?能不能收敛点,太丢人了!
老爸正骑在一辆雅马哈劲龙250上,后座上还搭着陈果叔叔和赵凯叔叔。
老爸依旧是辣眼又嚣张的打扮,从头花到脚,鲜亮嚣张,在夜幕下如同一张巨网张开,成功地捕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老爸这副打扮,桑栩内心嘶吼: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不良少年”老爸的身后的两位叔叔,也很没有良民感。
短发、寸头,黑体恤、黑色九分长裤,脚上一双李宁黑白色运动鞋,明明是标准的良民打扮,单独看,怎么都是良民,可跟在老爸身后,便如同两大黑衣保镖,无形中匪气十足。
哎,生活不易,桑栩叹气。
三人组合成一队“不是好鸟”,但妙在颜值高,清一色的大长腿,青春脸。
尤其是老爸,个子高,长得帅,简直拉风得不摆了。
都说“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明明三人组看上去“不是好鸟”,可妹子们还是忍不住一片惊呼。
“哇!好帅啊!那个花衬衫哥哥是我的菜!”
“你不是一个人,也是我的菜。”
“虽然看起来坏坏的,但耐不住长得帅啊。看到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想认识他。”
.....
听到妹子们的欢呼声,桑祁神戳神戳地冲她们挥了一下手,顿时,大排档场上全是美女们燃炸天的欢呼。
桑栩一阵无语:红颜祸水!
老爸太骚了,会不会被迫提前失
...身?
眼见妹子们跃跃欲试,有人过来找老爸要签名要联系方式,桑栩果断作出决定,她要替妈妈守住老爸。
保护我方皮皮虾,她决定暂时牺牲一下,冒充老爸的女朋友。
“嗨,达令。”她笑靥如花,对着老爸抛了个媚眼。
围着桑祁的妹子们:???
桑祁和两个小伙伴也顿时惊悚:我去,什么个情况?
桑栩哒哒上前,顺势挽住老爸的胳膊,低声道:“老爸,你不许出轨。”
呐尼?
出轨?
老子马子都没一个,出什么轨?
少年帅脸上一阵懵。
看着傻傻的老爸,桑栩白天的气顿消,哎,没法,谁让自家老爸这么可爱。
“小姐姐们,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妹子们看到桑栩上前,还是个万中挑一的大美女,全都失望地叹气。
“我就说嘛,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还在原地等着我!”
“本来想竞争的,看到那个美女的脸后,我突然觉得胜算全无。”
......
大功告成,桑栩一屁股坐下,继续享受美食。
她嘴里含着食物,捋着舌头模糊不清地问:“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不看比赛啊?”
“你说老子怎么知道你在这?老子找了个通城好几遍,就差报警了。桑小栩,你下次再敢给老子玩失踪,老子打断你的腿。”
桑栩撅嘴:没点爸爸的样子,却有爸爸的架子。
035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心里虽不满,嘴上却甜,她用牙签插了个田螺便去堵老爸的嘴,“是是是,下次你打断我的腿,看还有没有人孝敬你。”
“孝顺老子,你还给老子吃这个?老子要羊肉串!”
纳尼?
羊肉串?
你不是说炒田螺才是大排档的灵魂吗?
桑祁拿起一串羊肉串直接撸,“还是这个过瘾,你那个,给个蚊子肉似的,吃得累。”
桑栩顿时如同遭受了一万点爆击,脸上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人都木了!
脑海里成年老爸的形象瞬间崩溃,天呢!
外表成熟稳重的老爸竟然是骗子!
她被骗了啊!
桑栩的小心灵受到了沉重一击,曾经被她崇拜的老爸竟然是个骗子!
原来,成年老爸并不是说一不二的诚实人!
唔,没爱了!
这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吗?
半晌之后,她缓过神来,忿忿道:“你以前不是说没有吃过大排档的人生不是人生,吃大排挡不点炒田螺,就没灵魂吗?爸,我不高兴,你骗我!”
桑祁:???老子啥时候说过?
两人说话的当儿,陈果和赵凯却在埋头苦干。
陈果吃得满脸是油,羊肉串很快没了。
看到桑栩的碟子里还有,他眼冒金光,伸手去拿。
桑栩这个小吃货,怎么可能放任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夺食呢,她一把拦住,“陈果叔叔,你不问自取,礼貌吗?”
陈果:......就一根串串而已。侄女你这么认真不怕没有朋友吗?
......
接下来,四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桑栩吃得最认真。
陈果看着她面前的空签签,比他的都多,忍不住建议道:“侄女,你要不要停下来,看看开幕式?”
桑栩小腮一鼓一鼓的像只被投喂的幸福小苍鼠:“看什么开幕式,我都看过了。”
对哈!
陈果挠挠后脑勺,眼睛突然一亮,立即摇着大尾巴找他哥巴结女孩,“乖侄女,那你记不记得下期彩票中奖的号码?”
桑栩白了他一眼:“陈果叔叔,你觉得我傻吗?”
陈果一脸谄媚:“侄女是最聪明的人,所以,你一定记得中奖号码吧?”
桑栩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她是有多想不通,去记一个已经开了奖的号码!!!
“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无情!
陈果哀求脸:“别啊,乖侄女,你就告诉我呗。赚了钱我们对半分,不,我们三七?我三你七。”
“二八?”
“一九?”
桑祁和赵凯:......
论不要脸还数陈果!
“陈果叔叔,你觉得我傻吗?”桑栩又问。
同一句话,问了两遍,也不嫌累。
但陈果只能腹诽,却不敢反驳,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他笑容极其真诚:“不傻,一点也不傻,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比祁哥还聪明......”
被兄弟拿去和小傻子比,桑祁毛了,瞪他:老子躺着也能中枪?
但陈果没有看见!
他一心走在奔往财富自由的康庄大道上:“侄女最聪明了,我知道你肯定记得中奖号码。”
桑栩:“所以,既然我不傻,我为什么要和你分?”
她自己去买不就得了?
陈果先是懵圈,而后便是顿悟: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噗哈哈哈。.....”看着陈果懵得像个傻逼,桑祁和赵凯笑得捶胸顿足。
今天又是看陈傻子被小混蛋怼的一天!
桑祁好不容易止住笑,手搭上桑栩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向陈果炫耀:“看吧,这就是老子的闺女!亲的,遗传了老子的高智商!”
心灵遭受了严重打击的陈果:是谁他妈说自己妹妹是傻子的?不,现在是女儿!
......
四个人胡吃海喝,插诨打科,就很愉快。
忽然,数道尖利的摩托车刹车声打断了他们。
桑栩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四辆摩托整齐划一地停下,八名吊儿郎当的社会小青年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这八个人居然清一色的花衬衫,大裤衩,人字拖。
为首一人长得壮实,是个光头,满脸横肉,像个劳改犯。
桑栩:我去,那不是那晚打贺大佬的混混吗?
真是冤家路窄啊!
之所以说是冤家,倒不是她把贺烬当成自己人。
而是,贺大佬那种疯批,一时不爽,遭殃一窝,她怕他迁怒老爸。
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
可看看那伙人,再看看老爸,怎么就有点想笑呢?
桑栩忍笑,对她老爸说:“爸,我觉得他们和你有点像,不,很像!”
桑祁瞪她:“老子怀疑你在侮辱老子的颜值?”
陈果和赵凯看了眼桑祁,又看了眼对方,两人想笑。
别说,祁哥除了那张脸,这品味简直和那群人一毛一样!
陈果忍笑,摇着大尾巴恭维他:“祁哥,你跟他们站在一起,C位绝对是你。
瞧,这花衬衫,这花裤衩,这人字拖。
还有,这超级帅的金毛,哪一样是他们能比的.....”
卧槽!
你他妈是在夸老子还是贬老子?
桑祁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就没见过这样的猪队友!
“给老子闭嘴,老子再怎么也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那些刁民,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他忿然说道。
陈果愣了一下:啊,祁哥在说什么?
祖国....花朵?栋梁?
这跟祁哥你有关系吗?
这不是在说别人吗?
意识到自己拍马屁股拍到了马腿上,陈果果断闭嘴。
继续埋头苦干:玛德,开口就得罪人,好好撸串串不香么?
桑栩推了推桑祁的手肘,示意他看那个光头,还问:“他是谁?”
“牛建,叶琛的狗。”
桑栩:“叶琛是谁啊?”
桑祁:“混混。”
这不等于没说吗?
桑栩:“那他们是干啥工作的?”
赵凯:“替人要债,收保护费,放印子钱......”
原来是放高利贷的啊?桑栩一脸恍然。
想到贺烬欠他们钱,桑栩忧愁,不知道贺大佬为什么会借他们的钱。
他还只是个学生啊。
看到闺女一脸愁容,桑祁:“想啥呢?你不会是吓着了吧?”
桑栩点头,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爸,这些人好可怕,咱们还是先撤吧。”
036和气生财
闺女吓得连饭都不敢吃了,桑祁无语,拍拍她的肩:“有老爸在,你怕啥?”
桑栩:“你打得过他们吗?”
人家七八个,自己才三个......
想说自己能打的桑祁蔫气了,“不是你给老子说‘屈人之兵而非战’么?”
桑栩一脸兴趣地看着他,问:“你打算怎么屈人之兵?”
“老子可是桑烨然的儿子。桑烨然是谁?汐城首富!大半个汐城的经济命脉都在咱桑家,你说他敢轻易动咱吗?”
好吧,桑栩明白了。
这不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
桑氏集团对汐城经济的兴衰有着重要意义,当局者的政绩考核指标最重要的就是经济指标。
换句话说,动桑家,就等于动了当局盘子里的糕点......
“懂了懂了。”桑栩萌哒哒地点小脑袋,如小鸡啄米,可爱得不行。
她又啃了块排骨,突然想起那晚光头让贺烬从了琛哥,一时眉头拧起了小疙瘩,问:“那位琛哥是不是喜欢男人?”
空气诡异地静了一秒。
然后,“噗.......哈哈哈......”三人笑得直打跌。
过了好一会,陈果才止住笑,问道:“小侄女,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你以为人人都是张国荣吗?”
被大家嘲笑了的桑栩嘴巴翘得能挂拖油瓶,“陈果叔叔,你不许说张国荣,哥哥是我的偶像。”
......
“喂,你们干嘛呢?吵什么吵?不知道吵到牛哥了吗?”花衬衫们中突然立起一只白毛,他叼着烟,一脸嚣张地吼他们。
然后,桑栩便发现了一个奇观。
原本热闹地连找个座位都难的大排档,不知何时,冷清了不少。
以光头一伙为中心,周围形成了一个空白地带——他们周边的座位上,人都走光了。
我去,到底是谁吵到谁?
人都走光了,你们没点自觉性吗?
桑祁还没被人这样吼过,也火了,“到底是谁在吵?你看看你们周围,人都跑光了,你们也好意思?”
老爸居然和她心有灵犀。
那伙人大概是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脸,一时之间,拳也不划了,拍桌而起,几名大汉叫嚣着围了过来。
老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陪笑,劝和:“各位爷,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白毛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烟,拍着赤裸的胸膛:“你看老子和气能生财吗?”
“噗~”桑祁顿时笑了。
一个靠耍无赖敛财的混混,要是和气了,只怕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白毛见桑祁嘲笑他,抡起拳头就要冲过来,却被光头一声“小七,回来”给止住了脚步。
光头招了一下手,旁边另一名小混混立即上前,也不知光头给他说了啥,小混混兴冲冲地走了。
“兄弟,不好意思,刚才是个误会,请问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光头一出口,就在摸门路。
大概是看桑祁够嚣张够胆大,陈果和赵凯个子长得也健壮,不像好欺负的。
桑祁:“没有道,学生。”
光头狐疑地打量着他那身打扮。
“学生,老子看你和我们差不多,别糟蹋了学生这个词。”白毛冷笑。
眼看双方又要发火,老板陪笑道:“各位消消气,给我留个面子,今晚这单我请了。”
听说免单,白毛立即招呼兄弟们坐下。
自始至终,光头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看得出白毛和他关系极好。
他不在的时候,白毛应该就是小组织的小头目。
眼见就要息事宁人,偏偏桑祁却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往桌子上一拍:“老子不吃白饭,老板你过来,结账!”
这句“不吃白饭”,显然就是讽刺那伙人。
桑栩心情复杂,虽然她不赞同老爸这样硬对硬,但如果不这样,老板肯定是要吃亏的。
有家有口的人,还摆夜市,挣点钱不容易。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给老爸点个赞。
桑祁的话这次激怒了光头,他坐在椅子里,转过身,慢吞吞地吐了口烟,冷眼看着桑祁:“你是说老子吃白饭?”
桑祁脾气硬:“不吃白饭就给钱。”
光头扬了下手,白毛立即殷勤上前。
光头:“把账结了。”
他说这话时,明显压抑着滔天怒火,盯着桑祁的两只眼都不带转的。
“兄弟,地点。”
别说打架了,看人家的气场,就很吓人。
但桑祁不怕,因为他混,是被捧着长大的,没吃过苦头。
“这里,你敢吗?”
光头嗤了一声:“这里,老子还真不敢!”
这里是闹市区,估计架还没打起来,警察就来了。
关局子很好玩吗?
“那说个屁啊!”桑祁竟然很有理。
桑栩被自己老爸耍无赖都快逗笑了。
就在这时,被光头派出去的小混混回来了。
他对光头耳语了几句,二人说话时,光头连连看了桑祁好几眼。
等他再次转过脸来时,光头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客气,“原来是桑总的公子啊,久仰,久仰,刚才得罪了。”
桑栩心里记挂着贺烬借了他们的钱,自己说不定有天要求他们办事,不想得罪他们,立即抢在老爸之前接过话题,“不敢当,不敢当,不知者不罪。刚才我们有所得罪,还望牛哥见谅。”
光头看向桑栩,见她长得和桑祁长得像,便笑道:“桑小姐客气了。”
两人虚与委蛇,惺惺作态了一番,这才罢了。
桑栩发出一声感叹:“爷爷的名头真好用啊。”
桑祁不服气:“老子以后会比他更能干。”
“当然了,老爸,你可是空手夺白刃,从二婶他们手中夺回桑氏的人。”
桑祁一听,来劲了,“闺女闺女,你给老爸讲讲我将来的事呗。”
“对对对,我们也想听祁哥未来的英雄事迹。”陈果凑上来。
“你们不觉得知道了未来很没劲吗?”
桑祁摇头,“不会。”
陈果和赵凯也摇头:“不会不会。”
桑栩想了想,道:“将来你们都会被贺烬整得很惨,尤其是爸你,还坐牢的那种。”
“什么,老子被他整?还坐牢?”桑祁整个人都不好了,“走,老子现在就要去搞他!”
037父爱如山
“对,去搞他,搞死他!”陈果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表情。
桑栩无语:你老还是悠着点,搞他不如搞你自己。
她起身,拦住他们:“怎么搞?搞死赔条命吗?”
“这.......”两二逼少年面面相觑。
倒是赵凯还算冷静,劝道:“先坐下来,听听小侄女怎么说,她毕竟是拿着金手指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桑栩立即感激地看了眼赵凯,不得不说,赵凯叔叔一直都是人间清醒,现在是,将来也是。
“是啊,是啊,你们看,赵凯叔叔都说了,先坐下,听我慢慢讲。”
桑祁坐下。
陈果坐下。
桑栩慢慢道:“爸,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接近贺烬了吧?”
桑祁想起下午她和贺烬在一起的事,愣了下,“为了我?”
桑栩郑重点头:“对。所以,爸,你以后别动不动就用拳头解决问题好不好?你刚不也说了吗?屈人之兵而非战也,这可是爷爷教你的,你后来又教了我,你刚应对光头就很不错。”
被闺女这么一夸,桑祁有点飘,欣欣然接受了她的意见,“行,老子要当你的榜样。”
“......”桑栩,这话就很二。
算了,老爸年轻时就一纨绔,桑栩不想说他。
论榜样,她比他强!
“给老子说说你的计划。”
“这可不行,孙子兵法不是说‘兵者,诡道也’,既然想成功,保密工作肯定是首要的。”
桑祁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果哈哈笑:“侄女,你一口一句孙子兵法,你以前该不会是学保密专业的吧?”
桑栩瞥了一眼二百五叔叔,“才不是,我爸教的,我爸将来可厉害了。”
陈果:“.......”
若不是清楚祁哥的德性,他还真信了她!
又被小混蛋夸了,桑祁喜滋滋。
桑栩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让桑祁在糖衣炮弹里缴械投降,他对自家闺女心悦诚服。
“你穿过来救老子,是不是老子会死?”想到《未来战士》的剧情,桑祁发出疑问。
桑栩沉默不语。
竟然是真的!
桑祁郁闷了,他不想死!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老子是不是死在贺烬手中?”他又问。
桑栩:“是,也不是。”
桑祁:“?”
桑栩头皮都麻了,她不想告诉他,不久的将来,妈妈会死,他会得抑郁症.....
她想看着老爸一直快快乐乐。
“说吧,小混蛋,我该怎么做?”问题很严重,桑祁决定和小混蛋合作一把,毕竟小混蛋是手握金手指的人。
他才不想死呢,他想和小混蛋一起快乐成长。
别说,女儿和自己一样大,这感觉针不戳。
都处成朋友了。
老爸开了窍,桑栩惊喜中不忘给他带高帽子,“爸,你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爸!你放心,你只要不惹他就行,其它有我。”
她拍着小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样。
桑祁:“他惹我咋办?”
“他惹你,你就装看不见。老爸,你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是做大事的人,忍一时之气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跪着叫你爸爸。”
闺女这么一说,桑祁心情格外舒畅,特别好说话,“行,老子听你的。老子可以为了你,装孙子。”
陈果和赵凯:果然当了爸爸的人不一样,祁哥都懂得忍辱负重了。
桑栩又被老爸暖到,老爸为了她,原意接受一切委屈,父爱如山呐,她一定要帮爸爸摆脱噩运。
未来的老爸很能干,不仅自己创业,还在桑氏鼎盛时期将它强行夺回,桑栩相信,如果老爸及时回头,应该会更厉害。
她一定要帮老爸及时回头。
而光头那边,白毛见自家老大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几个半大的孩子,很是不服,“老大,真就这样放过他们?”
光头睨了他一眼:“你傻吗?那是桑烨然的儿子,动了桑家那小子,那不是捅了马蜂窝?”
白毛还是不甘,“要是咱们就这么算了,以后,兄弟们还服管教吗?”
当头儿,最忌心慈手软。
光头酌了口酒,慢吞吞道:“急什么急?老子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刚挂掉电话,白毛便一脸谄媚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哥,高!找红毛对付他们,这事就和咱们扯不上关系了。”
光头吐了口烟,慢悠悠道:“学着点。”
“是是是。”白毛忙不迭地陪笑脸。
红毛是八中的学生,平日里操社会,认识了光头,一直叫光头大哥。
既然姓桑的小子是学生,找个学生对付他,事情既不会闹得太大,自己也出了口气。
至于红毛,他打了招呼,只要他不说,这事就算烂了也没人知道。
光头把人的位置、特征告诉红毛后,红毛立即派人过来盯梢了。
光头是不会和本市权势滔天的桑烨然明面上作对的,连叶琛都不敢动的人,他去动?
他又不傻。
桑祁回去的时候,一辆摩托搭了三人,这种违规操作,自然不敢走大路。
他骑着摩托,慢吞吞经过偏僻地段。
突然,一辆红色摩托“哧啦”一声横在了他们前面。
紧接着,后面又是几声“哧啦”。
一看有人找事,陈果慌了,“祁哥,咋办?”
“慌锤子!都下车,你俩把小栩送到大路上打车,老子和他们玩。”桑祁停车,大家都下了车。
“爸,我是不会丢下你的。”桑栩不走。
陈果和赵凯一脸为难,侄女是个大姑娘,强行带走不太文雅。
“快走!”桑祁火很大。
红色摩托车上的少年见几人拉扯,吹了声口哨,“想走啊?有那么容易吗?”
来人染着一头红发,左耳戴着黑耳钉,一看就是不良人,不过,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桑祁不悦,脸顿时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给老子起开!”
红毛是隔壁八中的校霸,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校霸,和他这个假校霸没法相比。红毛的地位是打出来的,打架时手段凶残。而桑祁的校霸则是用钱砸出来的。
但闺女在跟前,容不得半点损伤,桑祁死也不会认怂,玩命就一条。
红毛长腿一伸,一脚踩在地上,翻身下车,一脸嚣张,“起开?兄弟,看清形势,你完了。”
038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紧接着,身后三辆摩托车上的人纷纷跳了下来,全是八中的小混混。
八中是职高,学生成绩差,自然混混多。
人家有七个人,桑祁这边才四人。
严格地说,三人都不到,因为他们还要保护桑栩。
都是赤手党,三人对七人,胜算全无。
而且红毛打架狠啊。
桑祁面色凝重,低声密告桑栩:“一会儿你看着点跑,出去后报警。”
话落,眼前突然一晃,桑栩冲了出去。
直接一个扫荡腿,红毛反应挺快,连忙闪开。
“哟,走眼了,还是练家子,够辣,老子喜欢,做老子女朋友,今天的事算......”
话还未落,桑栩身法诡谲飘逸,动作如行云流水,刹那间,瞬移到跟前。
“嘭!”
一个过肩摔,红毛的大身板扎扎实实地砸在地上,他如同一只被被拍死在岸上的死鱼,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都呼不出痛来。
这刹那的变故,让众混混都惊呆了。
卧槽,这他妈什么泯灭人性的霸王花?
太没人性了,直接把他们老大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很要脸的好吗?
桑栩一脚踩在红毛胸口,“就这?也配和老子玩?”
小混蛋竟然曝粗口,桑祁惊呆了。
不不,他应该是被小混蛋这手擒拿惊呆的。
“来啊,不服来战啊!”好久不打架,女孩有点兴奋,她向混混们勾了勾手指,一张萌哒哒的脸,搞得像过家家。
众混混:玛德,看着是枚软蛋,没想到是铁板。
陈果咽了口口水:“祁哥,侄女也太强悍了,不科学啊!”
桑祁鄙视他:“老子的种,就这么厉害,怎么就不科学了?”
赵凯给予灵魂一击:“我觉得她应该变异,否则今晚我们都得完蛋。”
桑祁砸砸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不辩解。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在“过家家”的女孩:小混蛋究竟瞒了他多深?
一招擒王,这实力分明就是王炸!
他还差点把她当成了青铜!
三人在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但有人就那么没眼力劲,竟然搞起了偷袭。
有一胖一瘦两混混突然从背后偷袭,耳旁风声唳唳,桑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微弯了下身子,躲过狠厉一击,一个侧身,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顺势一带,迎上了另一名偷袭者的拳头。
“砰!”两个拳头撞到了一起。
“啊!”两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
两秒后,安静的夜幕下,出现两道对骂的声音。
“胖子,你他妈敢打老子!”瘦子疼得直跳脚。
“你眼瞎吗?老子没打你。你他妈拳头是铁做的吗?能不能轻点?”胖子也委屈。
桑栩:“年轻人,要讲武德,不能搞偷袭。”
红毛:我去,刚才不讲武德的是谁?是谁先搞偷袭的?
瘦子又疼又气,嚎了一嗓子,“都愣着干啥?给老子上啊!
其他混混反应过来,一涌而上。
三少年都还没出手,地上已躺了一片。
桑栩拍了拍手,回身,又一脚踩在红毛的胸口。
陈果无语凝噎:这......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女孩子吗?
瑟瑟发抖ing!
此刻,他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桑栩抖了抖腿,这脚感不错,踩着挺有弹性。
她是抖着舒服了,脚下的红毛却惨了。
玛德,这脚劲也太他妈大了吧!
桑栩上世是学过跆拳道,又是芭蕾舞专业。
芭蕾是脚尖上的舞蹈,没点脚力怎么可能跳得好?
所以,她的腿部肌肉相当发达。不过由于拉伸得很,她并不是粗壮腿。
她的腿,修长,有力,线条优美。
红毛躺在地上,生不如死。
身体疼,心更疼,这面子丢得实在太大了,偏偏他还不得不求情,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明明是个乖萌女孩子,怎么就那么母夜叉呢?
“兄台,哪条道上的?”桑栩蹲下,拍着他的脸问,她这是学光头讲行话呢。
捡话的功夫就这么强。
红毛欲哭无泪,心里却奇怪:兄台?这什么称呼?
脑子一个激灵,最近同学们都流行读武侠小说,这小女生莫不也是武侠爱好者?
想到这,他决定走卑躬屈膝,讨好对方,曲线救国的道路。
于是,他强颜欢笑:“女侠,我就一学生,求放过。”
两人说话都很奇怪,众人玄幻:这俩人在干嘛?
对台词吗?
兄台?
女侠!
不好,莫不是老大被打傻了?小混混们突然面露惊悚。
老大被打傻了,回去咋个交代?
他们虽然是职高的学生,成绩不好,但也是父母手心的掌中宝。
桑栩继续拍他的脸:“承让了。”
她的力道不重,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红毛涨红了脸,心中嘶吼:玛德,能不能别打脸!承什么让?老子没有让,你他妈倒是让让啊!
心里无比憋屈,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怨气,嘴上还乖得不像话,红毛继续江湖对话:“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女侠放过。”
桑栩没有一丝要放他起来的意思,“以后还欺负别人吗?”
红毛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小的不敢了。”
“这就对了嘛?和和气气,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红毛:......社会主义价值观?你他妈别打架呀!
“大家都是汐城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邻里乡亲的,还是和气点。”
红毛只觉得胸口疼,脸疼,脑壳也疼,“前辈说得是。”
为了活命,前辈都叫上了。
桑“老前辈”摸着下巴,呵呵笑:“不敢以前辈自居,今日得罪了,迫不得已,还望兄台见谅。”
一干众人迷之玄幻:卧槽,这俩人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
桑栩脚移开,两名混混一脸警惕地上前,将红毛扶起。
红毛老脸都丢光了,他横行数载,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中。
但人家实力在那,他挑衅不起,他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陪笑道:“不打不相识相,前辈贵姓。”
“免贵姓桑。”她指了指桑祁,“那是我老爸,以后他就是你们老大。”
忽然被闺女塞了个下属的桑祁:老子才不要这种烂人!
红毛看着桑祁那张年轻帅气的脸,脑子瞬间放空:他妈,什么武侠爱好者,分明就是个神经病!
039关键时刻掉链子
桑栩指了指桑祁:“那才是你爸爸,以后乖乖听爸爸的话。”
众人:“......”
桑祁一副“爹味”地教育他:“乖儿子,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不能惹事,咱们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做事要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红毛:.....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一中的那些烂事儿?说谁呢,狗爹!
但这话他不能说,绝对实力面前,要学会识时务,他乖乖点头称是,还和桑栩互通名字,互留电话,末了,才挥手:“老大再见。”
红毛一走,陈果兴奋地蹿到桑栩面前,竖起大拇指:“社会我栩姐,人美路子野。”
桑栩对他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桑祁一脚将他踢飞,转头便教训桑栩:“下次不许打架,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明明自己占了绝对上风,可老爸却说这个。
算了,老爸也是担心自己。
桑栩也不和他争辩,很听话地道:“以后我不打架了,你也不打架。”
他是让她不打架,没有说自己不打架啊!
但看看闺女那充满期待的脸,桑祁这话说不出口了。
算了,小混蛋不让打,那他就不打吧,给女儿作个榜样。
周五,桑祁只上了半天课,老师说下午要滕教室,要安排今年尖子生招生考场。
他背上空书包,兴冲冲地回家,才进门,便远远看见桑栩在荡秋千,少年一阵无语,都死到临着了,还不抱佛脚,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了吗?
“爸,你怎么回来啦?”桑栩看到他,从秋千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过来。
桑祁看了她一眼,本想苦口婆心尽尽自己当老父亲的责任。但看看她那张兴奋的表情,有点不忍打击她。
算了,小傻子要玩就让她玩吧,反正考不上,最终还是得凭桑老头的关系进一中。
听老爸说学校下午安排考场,全校放假,桑栩便满脸期待地问他下午怎么玩。
桑祁睨了她一眼,终于没忍住:“明天都要考试了,你还想着玩?”
“怕什么,大考大耍,小考小耍,不考不耍。这都是老师们说的哦。”
桑祁:“老师又不是圣人,老师说的又不是非要听,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热炒热卖’?”
“热炒热卖是针对那些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人,我怎么能学他们呢?”
竟然很有理,桑祁放弃和她争论。
二人说着话回了客厅,桑祁将书包一扔,便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陈果和赵凯,约他们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爸,我跟你一起去啊。”
“不行。”桑祁一口拒绝。
明天都要考试了,小傻子还想着玩!
被老爸无情抛弃的桑栩秋千也不荡了,骑了自行车出门在外溜哒。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都没有松懈过。先是忙着想办法认爸,好不容易和爸相认,回到了桑家,接着又要考一中,还要攻略贺大佬,这一茬一茬的,真是累死了她。
她骑着自行车东逛西荡,觉得这时的汐城满有意思的。
前方围了一群人,她也凑上去看热闹,听说是在爆爆米花,她更来劲了,她还没看过玉米花怎么爆出来的呢。
她将自行车锁在一旁的树上,挤上前去。
人群中间的空地上,一个老头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是一个火炉,火炉上架着个椭圆的,黑乎乎的机器,他握着手柄摇啊摇。
几分钟后,大概是时间到了吧,老头把机器从火中取出,放在一旁,拿捏了一个厚实的口袋套在机器尾部,然后用钳子将机器的尾部拧开。
“嘭!”
如同投放了一颗炸弹似的,一声沉闷的巨响,机器尾巴上套着的瘪瘪的口袋骤然膨胀,如鼓气的气球,胀大,有些玉米花如漏网之鱼从口袋的边角喷发出来。
这时,守在一旁的孩子们一窝蜂地冲上前,捡起从口袋里蹦出来的爆米花,便往嘴里塞,大人阻止都阻止不了。
这感觉真地好有生活气息啊,比二十多年后繁华的汐城有意思多了。
桑栩正感叹着,一抬头,看到了贺烬。
贺烬穿着一件浅烟灰色衬衣,衣服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精壮的肌肉隐约可见。
桑栩的印象里,几乎没看到贺烬穿过校服。不过,放在这个时代也很正常。
这个时代的学校对学生比二十年后更宽容,不是大型节日或者运动会,学校一般不管学生的穿着。
不愧是一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名校。
桑栩记得上世,学校对穿校服这事可执着了,无论朝会还是午间操,同学们都得穿清一色的校服。而校服的设计,讲真,没有一点美感,又长又大,简直像麻布口袋。
眼前的贺烬单肩挎着书包,走得不快不慢,都这个点了才回家,桑栩猜他放学后去了图书馆。
桑栩急匆匆地从人堆里挤出去,骑上自行车去追他。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近他的机会,老爸的死对头嘛,一定得牢牢攥在手板心里,才放心。
贺烬腿长,走得快,加上大街上人多,桑栩一时半会儿没能追上他。
好在,他转身走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
见前面没什么人,桑栩立即加快踩动脚踏,甚至还忘记了昨天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兴奋地高声叫喊:“贺叔,贺叔!”
刚喊完,突然,脚下踩不动了。
她连忙低头一看。
我去,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
自行车的链子卡进了车轮里!!!
前方的贺烬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她坐在自行车上,两条腿却支在地上,低头在看什么。
他犹豫了下,没理她,继续抬腿往前走。
见他要走,桑栩急了,又喊道:“贺叔,我的链子卡了,我拔不出来。”
贺烬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她。
女孩仍坐在自行车上,并没有下车。
所以,她是怎么判断出链子拔不出来的?
真是个傻子!
桑栩见他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意思,立即可劲儿地装可怜,一双大大的眸子可怜又无助地盯着他。
她的眼睛圆圆的,有种天然的萌态,装可怜的时候特别能打动人。
看到她茫然无辜又可怜的模样,贺烬在心底默默曝了句粗句。
操,太乖了,遭不住!
040熊孩子
他无奈地向她走去,到了她的面前,她还坐在自行车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应该下来。
贺烬睨了她一眼,语气冷硬,“下来。”
“哦。”桑栩也不管他板着张脸,笑嘻嘻地从车上跳下来。
他把书包往她怀里一塞,蹲下来给她取链条。
几秒钟后,链条被取了出来。
“好了,你试试。”他从她怀中拿回书包。
桑栩坐上去,踩了踩,试骑了几步,又倒回来,小脸兴奋地直发光,“太好了,贺叔,你真能干。”
取个链子都能干,这不是有手就能的事?
贺烬没理她,抬腿就要走。
“贺叔,你等等我啊,我搭你。”女孩踩了两步,将车停在他的前面。
贺烬扫了眼自行车后座的高度,轻嗤了声,大踏步地走了。
明明是嫌车矮,可桑栩却以为他还在生昨天的,紧跟上,边踩脚踏边问:“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还在记恨我和我哥啊”
老爸得罪他,等同于她也得罪了他。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你有什么值得我记恨的?”
桑栩:“......”
原来她连被他恨的资格都没有!
真的,他说话简直气人,但桑栩就是不生气。
她的眼睛弯了弯,“哇,你不生气了啊。太好了,上来嘛,我搭你。”
“我自己走。”贺烬生冷地拒绝。
他迈着一双让人好想量一量的大长腿越过她。
桑栩:......都给她修自行车了,还装什么生气?
但人家一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纠缠了。
再说,他喜欢走,就自己走好了,她还节省了力气。反正她邀请过了,人情做了。
她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一旁的巷子里闯出一名小豆丁,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在前面疾跑。紧接着,又冲出来几名气势汹汹的孩子,都不大点,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口里还嚷嚷着“给老子站住”。
很快,几个孩子便在桑栩面前上演了一场霸凌的戏码。
小豆丁被几个小孩压着,带头的小胖子直接骑到了他身上,小胖手使劲地拍他屁股:“给老子叫爷爷!叫了,老子就放过你!”
桑栩:......又是老子又是爷爷,所以,你到底是想当他爸还是想当他爷爷啊?
然后,她看到贺烬连看都没看一眼,从他们身边大步越过。
桑栩不觉鄙夷: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够冷血啊!
孩子打架,你拉一下架不行?
她可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猛一踩脚踏,上前吆喝道:“住手,不许打架!”
大约是她长得太好看了,一点威慑感都没有。带头的小胖子看到她不害怕,反而凶她:“老子打架,关你屁事啊?”
桑栩:......
她没有这么小的爹!
前方有个玻璃铺子,铺子外面摆着一面大镜子,贺烬停在了镜子前,从镜子里,他能清楚地看到后面在发生什么。
桑栩被小胖子吼了,很是无语,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敢骂她,就不怕她揍他么?
她作出一副很凶的模样,“再不住手,信不信我抽你?”
小胖子直愣愣地看着她:“我会哭。”
和预料中的不一样,桑栩愣了下。
这小屁孩,敢威胁她!
桑栩:“哭有什么了不起?我照样抽你。”
小胖子:“我爸就在这附近,听到我哭,会过来打你。”
前面的贺烬听到这里,唇角勾了一下,忍笑。
桑栩被这死熊孩子的骚操作给惊到了。
这破屁孩子,鬼怪鬼怪的。
她指了指前方的贺烬,“你看到他了吗?”
小胖子:“我眼又不瞎。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谈论他呢?”
桑栩:“......”
这他妈怎么聊?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威胁老子,老子也在威胁你好不好?
这小崽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怪她智商太高?
她稳了稳差点崩溃的心,继续:“你觉得他比起你爸,谁打架更厉害?”
小胖子看了看那个高大的背影,眼睛骨碌碌直转,不吭声了。
贺烬一米八五,体格健硕。
据桑栩上世的资料显示,他读高中时便经常去打黑拳,平时锻炼的时候也不少,也因此,他长得并不像普通少年那般瘦削。
而且,他虽然穷,但却懂得如何健康生活。
所以,贫穷没有拖垮他的身体,反倒让他更懂得如何营养搭配,和不吃垃圾食品。
眼前的贺烬,因为注意科学饮食,加上适当的锻炼,长得格外挺拔,肌肉匀称、身体精壮。
完全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
桑栩有绝对的把握,小胖子的爸至少比贺烬矮一个头。
毕竟,这年代高个子少啊,大部分人都比贺烬矮一个脑袋。
见小胖子眼神闪烁,脸色微变,桑栩知道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了。
然后她认真说道:“他是我哥!”
也不知小胖子在想什么,脸上一副懵逼状,他反问道:“这,关我什么事?”
桑栩心说,很快就与你有关了。
她继续:“我哥小时候体弱,常被一个邻居哥哥欺负。
后来,他长大了,长高了、壮了。
你知道他再遇到那个邻居哥哥时,会怎样吗?”
小胖子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瞬间神色紧张起来,不过,他仍然倔强地摇头。
桑栩不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还是拒绝听。
她继续说道:“我哥后来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把小时候的仇全报回来了,还把人家差点吓疯。”
小胖子想象力也挺强大,脑海里仿佛已看到了画面,瘪着一张嘴,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桑栩仍不打算放过他,“你看,你们都是孩子,都在长个子,谁知道将来他会不会长得比你强壮呢?要是他比你强壮,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小胖子直接裂开了,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快吓傻了。
桑栩见状,趁热打铁:“放他起来吧,欺负别人是不对的。”
小胖子试图作最后的挣扎:“要是我放了他,他长大了,还打我怎么办?”
桑栩心里乐了,心道:谁长大了还记得小时候这事呀?
但她脸上却没有透露一点点这种情绪,而是认真地问被压倒在地的小豆丁:“他放了你,并且向你道歉,保证以后不再打你,你长大后,会打他吗?”
041叫声哥哥来听
那孩子应该是长期被他们欺负,听到这话,如同捡到了尚方宝剑,立即道:“老师说,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错就改,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桑栩一阵汗颜,敢情这看起来才读一年级的豆丁娃娃还是个学霸?
她怕小胖子听不懂,特意又问小豆丁,“你这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小豆丁糯糯摇头:“不打。”
......
桑栩解决完毛孩子之间的矛盾,抬头看见贺烬竟然回过身来,站在那里看她。
本以为他已走远的桑栩:......
冒认个哥哥,居然被对方抓了现场。
好尴尬。
但是,只要我不尬,尬的就是你。
她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踩脚踏,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哼,举手之劳都不原意的人,私德有亏。
她生气,不想理他,直接骑车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突然拉住。
桑栩的身子歪了一下,又稳住了。
他攥着她的手很稳,她就算扔了自行车龙头,都不会跌下来。
桑栩扭头,愠怒地看着他,狗曰的德性!
贺烬狭长的凤眸眼尾轻挑:“叫声哥哥来听。”
桑栩:......
神经病!
她用力甩脱他,脚下一蹬,自行车滑了出去。
“追上我,我就叫。”她高声道。
想当哥哥,门都没有。
你那么大年纪,还想让人叫哥哥?老脸羞不羞?哼哼!
前世的贺烬比她大了二十二岁,虽然保养有方,完全看不出年龄,但在桑栩眼中,叔叔就是叔叔,就是老!
她的挑衅成功地激起了贺烬的胜负欲,他拔腿就追。
桑栩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惊叫一声,用力踩脚踏,呼啦啦往前冲。
身后,贺烬故意放轻脚步,脚尖着地。
怎么没声音了?桑栩一阵警惕,连忙回头,却惊见贺烬快追上自己了。
她再次惊叫一声,脚上用力一踩。
她踩的时候,头还没回过去。这一慌,结果就是,连人带车翻了。
她“啊啊啊”地惊叫着倒下去,本以为会摔惨,谁知,竟然不疼。
她懵逼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跌到了贺烬身上。
她倒是没摔疼,贺烬可就惨了。
他躺在地上,俊脸凑成了一团,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
桑栩和自行车整个都压在他的身上。
再加上,他为了救桑栩,冲过来的速度很快。
桑栩连忙惊慌起身,问他怎么样了?
贺烬疼得直抽冷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臂在水泥地上狠狠一戳,小行了一短距离。
女孩连人带车倒到他身上,那重量真不是盖的,关键是....还伤到了不可言说的位置。
真他妈离天下之大谱!
若是她让他断子绝孙,看他怎么收拾她!
桑栩见他痛成那样,也不敢去扶他,站在一旁,哭兮兮的,这下是真可怜了。
好半晌,那痛感才缓了下来。
贺烬看着她还傻站在一旁,没好气地叫她,“女人,还不过来扶老子一把。”
“哦。”桑栩倒是很乖,走过去,蹲下,小心地扶起他,还问:“没伤着骨头吧?”
贺烬唇角抽抽,没伤到骨头,却比伤到骨头还疼。
“皮肉伤。”他说,然后抬起胳膊,右手胳膊外侧,一大片的戳伤,渗着血。
“啊呀,破皮了,得消毒,你等我下。”桑栩把他扶到一旁,哒哒哒地跑向药店。
不多时,拿了一瓶碘伏和棉签,还有一卷纱布跑回来。
贺烬靠在角落里,看她像只小白鸽似地飞奔过来,心情稍微好了点。
“先消一下毒吧,不然,感染可就不好了。”女孩说着,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地替他洗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表情专注,长长的睫羽扑闪扑闪,像蝴蝶振动的翅膀。
贺烬低头看着她,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女孩脸上被光影下打出的细细绒毛,稚嫩的微鼓的小腮,和一张粉粉嫩嫩微微翘着的唇,就很可爱。
他心底最坚硬冰封的某处,竟然再一次悄悄裂开,仿佛有一道光照进了那个阴暗已久的角落。
这是她第二次带给他这种感觉。
手臂上的伤并不重,只要每天消消毒就好,她却要给他包扎。
贺烬没说什么,任由她怎么弄。
包扎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触及到他的肌肤,贺烬的肌肉明显地绷了一下。
女孩的手一下子僵住,她抬头看着他,水雾蒙蒙的眸子里满是紧张:“弄疼你了吗?”
“没有。”贺烬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清冷答道。
“哦,我会小心点的。”女孩低头,继续。
贺烬一垂眸,便看她头顶那个小小的可爱的漩涡。
桑栩替他包扎完,仰头问他:“贺叔,你刚才都没帮那个小朋友,为什么却要帮我呀?”
贺烬对上她一汪清泉般的眸子,沉默片刻,道:“我能帮他一次,但帮不了他二次。”
桑栩若有所思。
“他要做的是鼓起勇气,回击。打不赢是能力,但还手,是一种态度。”一段记忆在他脑海中划过。
桑栩这才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无情,而是他那样做没有意义。
“你很聪明。”他说。
他说的是她刚才用那个方法独绝了小豆丁的后顾之忧。
“贺叔,对不起啊,我刚才还误解了你。”
“没什么,习惯了。”他说。
桑栩愣了愣,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竟然有些难过。
两人沉默了会儿,桑栩又抬头,眼睛弯了弯,“对了,我明天就考试了。”
“哦。”贺烬没什么表情。
“你不替我加油吗?”
这话前天她也问过,但现在,她还想问一遍。
大概是抱着某种希望吧,希望他说“加油”。
然而,桑栩还是失望了。
贺烬并没有说“加油”,而是抬手看了下腕间的表,“我得走了。”
“哦。”
看着他欣长的背影离开,桑栩有些难过地掉转车头。
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法和他成为朋友。
要解开他和老爸之间的结好难啊!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之后,贺烬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轻喃了声“加油”。
042考试
考试如期而至。
一大早,桑祁便起来替桑栩准备证件及笔墨,那样子,比自己当年考试还认真。
桑栩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咬着豆沙包,喝着牛奶,看她爸来来回回地忙碌,笑嘻嘻道:“爸,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初升高的那年......”
桑祁一边给她把准考证、身份证还有笔往文件袋里塞,一边问:“那次你考上了吗?”
“当然咯,你也不想想,你女儿我遗传了谁。”
“当然是遗传老子,难不成还像你妈?”
啧,这话说得,好像她妈妈很笨似的。
那些年,是谁追着谁呢?
又是谁守着谁,一辈子不肯再交女朋友的?
桑栩表情嫌弃。
桑祁话落,突然就好奇了,“话说,你妈到底是谁啊?长什么样子?”
被他一提醒,桑栩才蓦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穿越过来,所有的人都记住了,唯独把妈妈给忘了。
她揉着脑袋,好半天都想不起妈妈的名字。
桑祁见她那样,问道:“什么情况?”
“我......把妈妈的名字忘了。”她结结巴巴,一副犯了大事的模样。
“忘了?”桑祁一脸看不肖女的表情,“你妈你都能忘?”
桑栩汗颜,挠着脑袋,“对不起啊,爸。”
“你在学校,不填个人信息表的吗?”
桑栩当然要填,每年学校都要发一份学生信息采集表。
关于妈妈的资料,永远都是写着“已故”两个字,但名字还是要填的。
可是,就很奇怪,她现在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她安慰她爸:“爸,我可能是脑短路,说不定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呢。”
桑祁只得作罢,摆摆手,“行行,这事不急,你先别想了。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了,早点去熟悉考场,心里才不慌。”
桑烨然从楼上下来,早餐他和桑祁是先吃的,桑栩起床晚,后吃。
“小栩,好了吗?”桑烨然问道。
“好了,爷爷。”
“那走吧。”
祖孙三人上了车,何妈站在车门前,满脸是笑,“小姐,你要好好考啊。”
“会的,何姨再见。”桑栩向她挥挥手。
车上,桑祁一副老父亲的模样,“考试的时候别紧张,如果紧张,就深吸两口气,作心理暗示.......”
巴拉巴拉。
看着老爸年轻尚且带着稚气的帅脸,口中却说着和成年后一模一样的话,桑栩的鼻子有点酸。
闺女这么直愣愣地望着自己,桑祁不觉摸了把鼻子,伸长脖子往前方的后视镜看了看,脸上没有东西啊,闺女你这表情......
“爸,你别担心,我会考上的。”桑栩握住老爸的手,一脸的坚定。
老爸现在的手没有成年后温暖,也没那么宽大,还有一点点凉,但是,她心里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小傻子,考不上也没关系,是我太紧张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讲真,他自己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而且,明明知道闺女考上的机率不大,但他还是千叮嘱万嘱咐。
桑烨然瞥了眼自己的便宜儿子,榜样不做好,只知道说空话。
不过,这空话他也挺满意,至少儿子关心着孙女,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学会表达爱。
正如孙女所说,儿子虽然纨绔点,但本性不怀。
桑家对后代的教育,以德为先。
一个人连道德都没有,才能再高有何用?
危害社会吗?
能干的人危害社会那破坏性可强多了。
自从孙女劝过自己后,桑烨然对儿子的态度好了不少。
宾利开到校门口,桑祁和桑栩下了车。
桑栩向爷爷挥手再见,桑烨然点头,又叮嘱了她一次,让她考试不要有心理压力,还叮嘱儿子照看好她。
桑祁一脸不耐地催他:“你快点上班去吧,你不是加班开会吗?大家都在等你,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桑烨然这才示意司机开车。
这次考试是一场大型考试,闲杂人等都不能进校门,桑祁将桑栩送到校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慢慢踱到离校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不多时,陈果和赵凯也来了,他们也是来为桑栩加油的。
第一场考试终于结束。
考场外,桑祁和陈果、赵凯三人正在焦急等待。
虽然桑栩说过自己上一世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一中的,但桑祁却不认为这次她一定能考上。
她告诉过他,二十年后,整个华国,遍地都是大学生。
显然,二十年后的招生条件远比现在宽松。
既然大学如此,高中也肯定是如此。
而且,桑栩那时是初升高,名额多,竞争比尖子班选拔考试小得多。
尽管知道她考上的可能性不大,但桑祁还是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
这时的他竟隐隐懂得了为人父母的辛苦,以后,他要对桑老头好点。
一群群学生从考场里出来,一个个脸上都愁眉不展,遇到熟人,互问彼此考得怎样。
“哎,别提了,我觉得今年的题好难啊!”
“是的,这次出题太变态了。”
“确实变态,咱们不才读完高二吗?高三后期的内容都涉及到了,学都没学过,明显是超纲。”
“不不,语文讲真,都不算超纲,看你的理解能力.....但是,算了,我是真地不行。”
......
听着学生们的议论,桑祁伸长的脖子更加迫切了。
也不知闺女考得咋样,进去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样子。
就在这时,桑栩终于出来了。
“闺女,怎么样?”桑祁带着陈果和赵凯迎了上去。
“听说这场考试很难?”赵凯问。
“难有什么关系,桑伯父不是有推荐名额吗?”陈果不以为然。
自己考个试,两位叔叔都来了,桑栩知道他们都很关心自己,连忙对他们甜甜一笑:“陈果叔叔好,赵凯叔叔好。”
然后才开始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题是挺难的,不过,我觉得大家都难的话,考进来也是公平的。”
桑祁啧了一声,小混蛋还挺会安慰自己。
不过,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桑老头有名额。
桑栩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嘟嘴道:“爸,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考不上?”
今天又是被小混蛋教育的一天
桑祁:“考不上也没关系啊,反正咱有名额。”
“但是我有赌约啊,我可是和你、桑以晴都打了赌的。”
“还想什么赌约?再说你就算不输,也该听老子的。”桑祁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桑以晴她自己都是靠咱爸的关系进去的。她要敢提赌约,看我怎么怼她。”
这是让她没考上就耍赖?
这二百五老爸哟!
桑栩义正严辞地教育她爸:“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打了赌的,输了就得认。”
桑祁:“.......”老子这不是在帮你吗?你还怼老子?
今天又是被小混蛋教育的一天。
赵凯很会安慰人:“认真考就对了,考不考得上,就交给天意吧。只要努力过了,咱就不后悔,也对得起自己。”
桑栩:“赵凯叔叔,你这话我爱听。”
哼,就不爱听老爸和陈傻子叔叔的,都让她拼爹,当一个富二代蛀虫。
她的人生目标可不是当米虫,混吃等死是终极理想,她的理想是要像妈妈那样,站上瓦尔纳国际芭蕾舞的冠军舞台,成为冠军,实现人生价值,那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西荣胡同。
皂角树下,贺母躺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阳光照射着她苍白的脸,她神情安详地嗅着空气里混杂着中药气息和皂角的清香味。
不远处,门口的过道上,贺烬正弯着身在熬中药。
熬中药这事挺讲究,不同的药有不同的熬法,也有不同的时长。
贺母的药按医嘱,需要武火煮开,文火熬制。
因为没有煤气灶,火候很难掌控。但贺烬显然很有经验,水沸了之后,他便拿了盖子将蜂窝煤炉子的进风口堵上,这样,火便会小下来。
他熬了四遍,最后再将四次的药混和在一起,拿了小碗舀了一碗,端给母亲。
贺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一饮而尽。
贺烬接过空碗,端回屋中,又从屋里抱来一块大木板、锯子和纸笔放在院子里的浆洗台上,挽起袖子就要开始干活。
贺母奇怪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猫舍。”
“猫舍?你又要养猫吗?”贺母愣了愣,心底泛过些许酸涩。
“不,送人。”
听到儿子这话,贺母又是愣了一下,儿子朋友少,她记忆中没有谁养猫的。而且如果是男孩子养猫,也不会麻烦儿子做猫舍啊。
但她并没有着急,只是轻声问道:“是送女孩子的吧?”
“是。”贺烬没有隐瞒,这种事瞒不住母亲,索性承认,况且,他和那个女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这个答案既在贺母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所谓意料之中是因为儿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对女孩子产生好感很正常。
而意料之外则是,儿子连同性好友都很少,现在却要做东西送女生......
“是送给安宁吗?”这话问出来后,她自己都不信,安宁离开汐城已经好几年了,她回来得很少,印象中就两年前回来过一次。
想到那个女孩子,她心里又叹了口气。
“不是,是我同学,她在外面养了几只流浪猫,她买的那个猫舍不行,我顺手帮个忙。”
“哦,喂流浪猫啊,倒是个好心的女孩子。”贺母脸上露出少许笑意。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分心的,我会好好学习。”
“嗯,妈相信你。”
阳光透过青郁的皂角树在儿子身上撒满斑驳的光影,记忆仿佛被拉远,如果不是八年前那场意外,一切该多好啊。
贺母的眼眶有些湿润,半晌后,她说道:“后天就初六了,你请个假吧。”
后天是周二,周一是今年尖子班招生的最后一天考试,周二是大家回校上课的日子。
“买点酒,他闲了的时候喜欢喝点小酒。”
“好。”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贺烬禁不住伸手摸向衣兜里的烟,然后又放开,心头有点烦躁。
似乎每年这个时候,他心情就会特别不好。仿佛眼前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迷糊了了的眼睛,母亲当场晕倒,现场乱作一团。
十二岁的他紧紧地攥着拳头.......
转眼便到了周二,上午,出去工作完回来吃过午饭,母亲便催促他,“可以动身了,早去早回,多给他烧点纸,免得他在地下没钱用。”
贺烬“嗯”了一声,去屋里收拾得香蜡钱纸等。
将东西准备好后,他又拿了尼龙细绳把做好的猫舍板子捆好。
见母亲一脸询问的表情,他解释说自己顺路,把猫舒放到流浪猫那个地方。
出巷口,他遇到了王二狗,王二狗看了看他提着的透明塑料袋,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每年这个时候是贺烬最难过的时候。但当他看到他另一只手提着的大小不一的木块,便奇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贺烬说了是猫舍,两人交谈了几句后,王二狗才知道贺烬是要把猫舍放到图书馆后面那条死巷给猫用。忽然联想到之前贺烬问他“人和人之间能跨越阶级交往”。王二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烬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贺烬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扔给王二狗,自己再点燃一根,吸了口烟,他微眯着眼透过薄雾看着王二狗,“你觉得我有资格喜欢人吗?要喜欢,我也应该喜欢安宁。”
提到安宁,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王二狗哽了一下,“也不知道安宁姐现在怎样,不知道今年过年回不回来。”
贺烬狠狠地了口烟,说道:“二狗子,你相信我吗?”
“哥,你说啥呢?”
“你相信我有一天能把那人送进监狱吗?”
王二狗愣了一下,然后神情顿时紧张,拉住他的胳膊,“哥,你醒醒,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如果你出了事,安宁姐当年......”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贺烬打断了他,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将它碾烂,咬了咬后槽牙,“放心,我没那么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得到报应。”
说完,他提起东西,“走了。”
“你早去早回啊。”王二狗望着他的背影,不放心地叮嘱着。
44你好能干啊
桑栩终于结束了为期三天的考试,这个时代的高考和二十年后不一样,这个时代是考六科,语数外为必考科目,然后再根据自己读文科还是理科,选择政史地或是理化生。
而二十年后的高考模式却有三种,第一种和传统模式差不多,分大文大理,即传统模式,在语数外的基础上加文综和理综。
第二种是3+3模式,语数外必选,其他六门,按自己的兴趣再选三门考。
第三种3+1+2,语数外必考,历史和物理必选一,另外两门随意选。
上一世桑栩虽然是艺体生,但她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偏重文科。汐城所在的省采用的是3+3模式,另外六科中,她偏重的是理化生。
也幸好她上世偏重的是理科,不然,这一次她考理科班就无望了。
她自觉自己考得不错,但这次的题也是真难,考完后的当晚,她大睡了一觉了。
起床后,发现老爸和爷爷都已经出门了。
洗漱完毕,她下楼用早餐。
何妈看到她,立即笑咪咪地道:“小姐,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豆沙包,锅里温着,我去帮你端。”
听说是豆沙包,女孩“呕耶”一声,撒腿便向厨房跑,“不用啦,何姨,我自己去拿。”
身后,何妈看着她活泼的样子,笑眯了眼。
桑栩跑进厨房,赤手从蒸盘里抓了一个豆沙包在手,包子太烫,她连忙换手,换过去还是烫,她嘴里嘶嘶直叫,包子在她手中颠来倒去,把赶来的何妈都惹笑了,连忙拿捏了个小碟子递到她手中。
“小姐还像小时候那样,有好吃的就急,也不知道拿个家什。”
桑栩小腮一鼓一鼓咬着豆沙包,听到这话,她呆了一下,姑姑也这样?
看来,她和姑姑还真像,长得像,连好多习惯都像。
包子不大,她一口气吃了四个,还要拿,却被何妈阻止了。
“再过两小时就吃午饭了,吃多了午饭怎么吃?”
“何姨,你给人家吃嘛。”女孩揣着何妈的衣袖,撅着嘴撒娇。
何妈又是好笑又是心软,“小姐还像小时候那样贪嘴,你还记得小时候吃多了生病的那次吗?”
啊,姑姑竟然因为贪吃生了病,和她好像啊。
桑栩瞪着眼睛一副惊呆状。
何妈不忍心了,“那你再吃一个?”
“算了,我给奶奶拿去。”
桑栩用食盒装了豆沙包,去了叙园。
花棚下,何亚楠正支着画架在画画,王妈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她画画,真是岁月静好。
桑栩一蹦一跳地跑过去,“当当当当,你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何亚楠慎怪笑道:“都大姑娘了,还整天蹦来跳去没个正形。”
“我啊,再大都是妈妈的小宝贝。”
“小姐这小嘴还和小时候一样贼甜。”王妈在一旁打趣。
“哇,妈妈,你画得好漂亮啊,栩栩如生啊。”桑栩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看着宣纸上素描的花园和蝴蝶,然后又有些遗憾地道,“为啥哥哥没遗传到您这天赋呢?”
王妈有些奇怪:“小姐,你忘了,你和少爷从小就擅长绘画吗?那时候,舅爷家还想收你俩为关门弟子呢。”
啊?有这事?
老爸居然有绘画天赋?她怎么不知道?看来她真地不够关心老爸啊。
上一世的老爸是做游戏开发的,她知道老爸学计算机的,具体专业好像叫数字媒体技术,但并不知道老爸擅长绘画,虽然她知道游戏中也需要用到美术。
她不是小姑,当然不知道小时候差点被外公抓去学画画这事,便只能装忘了,“啊,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哥哥不会画画呢。”
奶奶和王妈吃着豆沙包,赞不绝口,说何妈的手艺又精进了。
“那我下次叫她多做点,给妈妈送过来可好?”
“我也挺喜欢吃的,皮薄,馅儿多,一口咬下去,全是豆沙,好好吃哦......”
“女儿”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何亚楠禁不住弯了眉眼。
明明许园里只多了一个人,却让许园像是才从睡梦中苏醒了似的,瞬间就热闹起来,整个园子都是生机勃勃。
从许园吃过晚饭再出来,天色已晚。
桑栩忽然想起好几天没去看猫了,哎,一时玩得太高兴,这都能忘。
她从架子上拿了一袋猫粮,提在手中,便出了门,到达巷子时,路灯已经亮了。
虽然这条巷子基本没人,但桑栩仗着艺高人胆大,也不害怕。
她一路轻哼着歌往里走,远远看见猫舍那边的墙角下靠着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但那身形,无疑就是贺烬。
“贺叔,贺叔。”桑栩高声地喊着,欢快地向他奔去。
然而,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对。
还没跑到他面前,桑栩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还有近乎窒息般的压迫感,而贺烬,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她。
桑栩慢慢低头,看向他的脚边,满满一地的烟头......
“贺叔,你.....没事吧?”女孩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问道,探视着他。
贺烬没吭声。
桑栩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好久,贺烬扔掉烟头,“过来。”
他的嗓音暗哑,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疲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丧。
“哦。”桑栩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今天的他惹不得。
她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贺烬一言不发地蹲下,开始解绳子,桑栩低头,才看到那是一捆大大小小的木板。
“这是什么?”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有点怯怯的。
“猫舍。”
“哇,你这么快就做好了啊?”她禁不住雀跃,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沉闷,有点兴奋。
她蹲下,和他一起解,看着大大小小的木板,上面还钻了螺丝孔,显然是把螺丝上上去,便能把猫舍搭建起来。
她叽叽喳喳地说道:“贺叔,你好能干啊,这得会木工活吧?”
贺烬冷着脸看了她一眼。
几块木板,画好大小尺寸,再锯下来,打几个孔.....
很能干?
他冷笑:“这也算能干?”
45对立
桑栩正在专心解绳子,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她叽叽喳喳地道:“是啊,当然能干啊,要是我,做这些要用什么工具,在哪买工具,买螺丝、螺帽都不知道呢。”
她以前只知道螺丝,连螺帽都没听过呢,今天算是涨知识了,竟然知道了套在螺丝上那个圈圈叫螺帽,上螺帽前还要上垫片。
贺烬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浮上一抹嘲意:“桑小姐,这些你根本不用知道,它们会降低你的身份。”
听到他讽刺的话,桑栩愣了下,有点生气。
她又没惹他,她就随便说几句话,他生气什么?搞得像动了他的奶酪似的?
桑栩不是一个吃了亏或受了气却闷在心里的人,尤其是当她把对方当成朋友的时候。
她撅着嘴:“贺叔,我又没惹你,你干嘛生气,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还要上纲上线,教育我这个‘资本主义’啊?”
贺烬没吭声,桑栩干脆就直接问道:“你不高兴,是不是?”
“没有。”
桑栩看了他一眼。
我怀疑你在撒谎,但是我没有证据。
“哼,你脸上写了字,就是不高兴。”
贺烬又不吭声了。
桑栩也不和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绳子被解开后,贺烬拿着木板,开始拼凑猫舍。桑栩在一旁问道:“我能做什么?”
“你扶稳这两块木板,我上螺丝。”他拿出螺丝刀。
两人劳作的时候,桑栩有一句没一句地逗他说话,“木头会不会受潮啊?”
“下边我用了石板。”
“这窝倒是能遮风避寒,但这个天气,会不会很热啊?”
“你觉得它们傻,还是你眼瞎?旁边不是有块凉板?”
桑栩扫了眼旁边的凉板,平平整整的,还垫着干草,很是服气:“好吧,是我眼瞎,你满意了吧?”
她又开玩笑:“一会儿,请贺叔叔把瞎子侄女送回家哦。”
贺烬又不理她了。
桑栩觉得好没劲。
但贺烬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那气氛就很怪,以前倒没觉得,但今天就是不一样。
她又问:“你说我要不要买点猫砂啊?”
“猫砂?”
桑栩解释:“就是猫拉了粑粑,用来掩盖的东西啦。”
贺烬指了指不远处路旁的一块松地,上面还长着茂盛的野草,“你觉得那里的土不够?还是非猫砂不可?”
桑栩傻眼:.......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哼,哼哼,就不能不说出来?
这让她很没面子的好吗?
桑栩把猫粮拿出来,唤猫们来吃。
她一边替不熄梳着毛发,一边向他发出邀请,“贺叔,快过来呀,你看不熄又长漂亮了呢。”
贺烬冷眸扫了眼,小猫的皮毛确实又长顺了不少,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呆毛乱耸,橘色的毛发间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穿梭,那是一双矜贵的手,足以让此时心情不好的他产生一种疏离,他的脸色愈加得冷淡下来,几乎就在这一瞬,他做了个决定。
他偏头又点了一根烟,沉思着那些话怎么出口。
是说“咱们是两类人,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以后不要再往来”。
或者“我这样的人,不配有朋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又或者再干脆点,“桑栩,你对我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以后,咱们还是当不认识好了”。
一些记忆一经翻起,这种念头怎么都止不住。
他和她,原本就是两个阵营的人,绝不应该是朋友。
这些日子,他们走得太近,让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
桑栩无意间回头,正好看到他狠狠抽烟的模样,像是要将什么碾碎似的。
她愣了下,突然注意到他脚边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还装着蜡烛、黄纸,还有一些祭祀用品,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去祭坟了?”她问,难怪他今天情绪低落。
应该是他很亲的人吧?
死去的越亲,对活着的人情绪影响越大。
贺烬的这种情绪,桑栩上世在老爸身上体会过。
每到妈妈或者爷爷奶奶祭祀那天,老爸的情绪就会特别糟糕。
而桑栩自己却完全感受不到,毕竟她没有受到过母爱,也和爷爷奶奶相处,他们在她的脑海里如同空白。
桑栩没有问贺烬是他什么人,这种时候再问细节,无疑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她故意转移话题:“我考完了,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和你成为同班同学啦。”
“这么自信?”
“当然啊。”她轻快地说道,“就算我没考上,我爸也会让我进一中的.....”
话未落,她见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如暴风雪来临前的天气,唰地一下阴云密布,眼眶突然就泛了红,眸底有血色在翻涌邪肆。
他脸一偏,带着致命的危险,“你在向我炫耀特权?”
“我......”桑栩被他的样子吓到,话都不利落了。
他向她逼近,带着戾气:“不错,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努力,就可以拥有一切。
你知不知道,当你享有这一切时,有人正在被剥夺希望、毁掉未来?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低层平民?他们有多努力?可他们却随时被人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对你来说,不值一提的事,在他们心中,可能是终其一生都难企及的愿望,甚至你毁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桑栩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这一刻,她仿佛从来都没认识过他。
她哆嗦着后退,“......我没有。”
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烟,捏着烟尾的拇指和食指都在颤抖,不,整个手都在颤抖。
然后,他勾唇笑了,眉眼尽开的那种,桑栩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舒展地笑。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但却让桑栩充满恐惧,她害怕。
她退得离他远远的,可他却向她招手,“过来。”
语气不容抗拒。
桑栩害怕地直摇头,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仿佛他在施展魔法一般,桑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
好在,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她的脚步自动地停下,仿佛前方是她无法跨越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