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他判了她的刑
他冷冷地看着她,眸子似淬了冰般,唇角却在笑,邪气妖冶,危险肃杀。
桑栩不知道一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令人费解的笑容。
关键是,她根本什么都没说,她只不过做了个假设。
假设她没有考上,她可以通过爷爷的关系进一中。
只是个假设而已。
若她真是想依靠特权,那她当初就不会参加考试。
可他为什么要认为她是那样的人?
又或者他是通过她在看别人,和她处于同一个阶层的人?
又或者是她的话刺伤了他,或者拨动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听到他在说,“知道吗?正是你们这种...拥有特权的人,
贱踏他人的生活,然后毫无愧疚地离开......
漠视他人的生命.....无情地充当刽子手.......”
桑栩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看到的,只有他浑身充斥的怒火,如同魔鬼般邪肆、带着致命的危险,让她如同上一世那般害怕。
这一刻,桑栩终于体会到上一世为什么黑白两道对他闻风丧胆。他什么都没做,只几句话,都快把她吓得原地死去了。
她僵在了原地,每个毛孔都在收缩,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她想辩解,不,不是那样的,不是。
至少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家人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迎上他桀骜阴沉与狠戾冷嘲的目光,她除了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桑栩像是看到了他匿藏在心底类似忧伤、绝望、仇恨以及死亡一类的情绪。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此时的桑栩只想退缩,逃走,可是.....爸爸......
“桑小姐,像你我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根本没有相遇的机会,以前的相遇就是个错误,以后,咱们路归路、桥归桥,各自安好,当作不认识好了。”他的声音很冷,淬了冰。
很好,这话终于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出口了,心底像是有什么碎裂,一闪而逝,他没有抓住。
“贺叔.....”桑栩终于艰难地开了口,试图挽回二人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我,你知道的,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和你,不是什么平行线,你看,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养猫,一起玩耍.......”
她试图说服他,她不要他远离,她的使命还没完成。
贺烬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抱歉,我对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感兴趣。麻烦你先离开,我想静一静。”
原来,她是什么人,竟然不是她本身决定的,而是他说了算!
如同,他在宣布她的死刑!
就好像有些人宣布了他的死刑一样!
他的语气很淡,但却没有留丝毫可挽回的余地。
桑栩突然想哭,很委屈,很无助,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她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柔弱的一面,她抑制住欲夺眶而出的泪,转身走了。
她低着头,极力忍受着内心巨大的难过,踩着自己细长的影子,沿着巷道一直走,一直走,然后是大街.....脚下的路仿佛永远没有穷尽.....
连在巷道口遇到一个人,那人一直注视着她,她都没有留意。
看着女孩消失在巷口的纤瘦背影,贺烬回过头来,无力地靠上墙,像失了灵魂般,慢慢地沿着墙滑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他低下头,将头埋在双膝间,双手抱住了脑袋。
心口空荡荡的,似乎什么像被掏空。
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热情、善良,心中充满美好和爱。
可是,他却还是要那样伤害她,只因为心中横着的那根刺......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正如桑祁所说,他只是一个烂人。
他恶毒、他无耻、他有罪。
就这样吧!
桑栩走在大街上,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胸口难受得紧。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平静的聊天,甚至彼此把对方当着朋友。
不,应该说,她在把他当朋友。
下一秒,她就遭到了残忍的背叛。
他说“以后,咱们还是当作不认识好了”。
他说“像你我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他说“漠视他人的生命.....无情地充当刽子手.......”
她一遍一遍地想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越想越觉得这事不是因为她,甚至不是因为老爸。
贺烬才多大,十八岁,他和老爸不可能有刻骨的仇恨......
爷爷和奶奶,更是与他搭不上关系。
两个家庭,汐城顶级富豪与最贫困的家庭,能达上什么关系?
她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
她终于累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思考。
这一路走来,她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后来无所顾忌地和他开玩笑。
她经历过忐忑、委屈,也经历过和他一起的快乐、美好。
就在她以为他会把她当朋友时,他却突然在她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鲜血淋漓,血流不止.......
好疼啊!
猫巷里,王二狗看着角落里蜷成一团的贺烬,一改往常的傻笑,严肃了下来。
他远远地看着贺烬,叫他:“烬哥,你果然在这。”
贺烬从双膝间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
每年这天,都是贺烬最不开心的日子。作为和贺烬一起玩着泥巴,打着水仗,还历过生死的王二狗对此一清二楚。
自从八年前,贺叔意外去了后,同龄的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贺烬已担负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
贺婶因贺叔的离去而病倒,此后,一直没好过,小小年纪的贺烬一边读书,一边当学徒工,补贴着家用。
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多少事,王二狗再清楚不过。
他看了看贺烬,想起桑栩离开时的脸色,王二狗哽了一下,试探着:“烬哥,要不,算了吧?”
“你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如果是,你可以走了。”贺烬的声音很冷。
“别啊,烬哥,咱们谁跟谁,咱们是兄弟,生死之交,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的命。”
“那你闭嘴。”
王二狗乖乖地闭上嘴。
心里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放过别人,就是放过你自己。
贺烬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服?”
王二狗心里慌得一逼:我就想想,你也能看得出来?
“没有。”他硬着头皮。
“狗子,我这里......不安,我欠着别人的,你知道。”贺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如果当初我爸没死,我就不会欠别人。”
“烬哥,你别那么想,宁姐她......”
47他家小吞金兽
“好了,以前的事,我们不提。”贺烬打断他,站了起来,提起祭祀用品,大踏步地往回走。
此时,桑栩正坐在长椅上的慢慢消化伤痕。
两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遭人背叛,这滋味太难受了,心灵被掏空,空到让人发慌,如果有把刀,她想用那把刀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挖出来,也许就不疼了。
不过,她毕竟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这种疯狂的想法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后,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海里却不时蹦出贺烬那些话,她的心口隐隐作疼,她叹了口气。
他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平行线,以后大家互不相识。
如果真地能做到互不相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呢?
不能拯救老爸,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重温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如果这样,她宁愿不要这次机会。
不,既然来了,她就绝不能退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爸重蹈覆辙。
无论怎样,她一定要弄清楚贺烬身上发生过什么。
翌日,小鸟在窗外的枝桠上嬉戏,将桑栩从睡梦中唤醒。
拉开窗帘,又是日上三杠,真是一个好天气。
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令桑栩有些恍惚。
心口的疼痛隐隐还在,这感觉告诉她,昨晚不是梦,是真的。
算了,不想了,说不定贺烬把气撒完,很快就忘了。到时,她又可以接近他,追查他身上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倒不是她喜欢窥视别人,而是事关老爸,她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去图书馆,去猫巷,都没有再遇见过贺烬。
终于,两人友尽的真实感再次浮上心头。
桑栩很难过,他是真地不打算理她了吗?
两人愉快相处仿佛还在昨天,可今天就被告知那些愉快与她无关。
可他还没与老爸和解呢。
哎,生活不易,桑栩叹气。
桑祁很快就发现闺女心情不好,问她怎么了。桑栩反问他关于贺烬的事,还问他们之间第一次矛盾是怎么开始的。
桑祁薅了把头顶的金毛,“你让老子想想。”
他是个不大记事的人,并不爱记仇,就连和贺烬闹得水火不容,他都没太放在心上。
半晌后,他不太肯定地说道:“好像是因为打篮球,他故意撞了老子,老子说了他几句。那小子简直心眼狭窄,从那后就一直针对老子。”
桑栩和贺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并不觉得他是个心眼狭窄的人,而老爸也绝非斤斤计较之人,这让桑栩感到疑惑。
她问:“那我们家和他家有过什么冲突吗?”
“怎么可能!我们家在汐城多久了?他家才搬到汐城十年,他一个外来户,和咱们家扯得上什么关系。再说,他爸一个搞艺术的......”
“那会不会是和奶奶家有过什么冲突?”听贺烬他爸是搞艺术的,桑栩立即想到舅公一家,但又觉得不可能,搞艺术的人清高,尤其像舅公那种,身份地位都已经足够高了,没必要去为难一个晚辈。
而几位舅舅,都没有在文化局。而且,贺烬他爸未必从事绘画行业,根本就犯不上冲突。
从老爸那里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桑栩愁眉不展。
桑祁劝她:“闺女,你别愁啊,老子还不信,他将来能整死老子,他要怎么作就让他怎么作......”
话未落,他却突然想起将来他是真地被贺烬整死的事实,顿时不吭声了。
有些烦!
他伸手,毛躁地薅了几把头发,爆炸头直接搞成了乱鸡窝,表情却有些懵懵的。
听闺女的意思,贺烬未来要整死他。
他想先下手为强,可真要弄出大事来,他不是提前洗白了?
还让老爸老妈和闺女为自己伤心!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不做,就等于坐以待毙。
就很烦!
桑栩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那张帅气的脸搭配上乱鸡窝头,扑哧笑了,“老爸,你这头发是不是得剪了啊?你不嫌打理起来麻烦,我都替你累。”
“不剪,剪了老子还怎么当社会大佬。”
“......”原来老爸留这个发型是为了操社会,桑栩瞬间无语。
末了,桑祁问道:“你不开心不会是因为贺烬那个烂人吧?”
桑栩哪能让他知道,老爸脾气冲,真让他知道自己计划不顺,还被贺烬虐了,那还不得提起斧头砍人家。
桑栩摇头,理由超级玄乎:“生理期反应,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桑祁:“......”
桑祁为了让闺女心情好起来,立即拨打电话,催促商家赶紧把定制的礼物送来。
想到闺女拆礼物开心的模样,桑祁觉得胸中的幸福感藏都藏不住。
次日,定制的礼物就送来了,一结算,发现昨天加了点东西后又超出了预算,桑祁咬牙切齿,他家小吞金兽太废钱了!
但想想,为了让闺女快乐,他还是忍痛把钱零罐砸开,付了账。
然后,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挣钱的想法,只不过,这想法,一闪而逝。
他本来想看自家吞金拆礼物的高光时刻,但奈何桑栩没起床,桑祁有点遗憾地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他给她发了条短信。
桑栩醒来,刚一开机,短信就飞跃而来,老爸让她去阁楼拆礼物。若是放在平日里,桑栩不知有多高兴,可这几天,因为贺烬的事,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她趴在大床上,给老爸发短信。
【爸,我没考上,可以读一中。别人没考上,却不能读一中。你说,这事公平吗?】
收到短信的桑祁一脸迷惑:.....小傻子脑子又出了毛病?没头没尾地问这话什么意思?
然后,他很直男地回了条短信:【没事不要瞎想,快去拆老爸给你买的礼物。】
反复礼物可以抚平一切创伤。
然而,他等了好久,却没等来小丫头的“谢谢”。
他想了想,又给她回了条短信。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公平的。就拿桑老头在一中的推荐名额来说,若他没有付出,他就不会有这样一个名额。那些没有名额的人凭什么批判呢?若是别人以此攻击你,那你回他一句:你有这样的爸吗?】
48拼爹不可耻
桑栩看到短信后,顿时就笑抽了,她给他回短信:【拼爹啊?】
桑祁:【拼爹这事,自古就有,不可耻!】
桑栩:【......】
别说,老爸不混账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桑祁:【丫头,你给老子说过,老子上一世很努力是吧?老子那么拼不就是为了让你能拼爹?可见,拼爹不一定完全是坏处,它也能激发人上进。】
桑栩笑得不行:【你个糟老头子真学渣,角度错了,你站的角度不是拼爹的角度,你是站在了爹的角度。】
桑祁:【老子不管,总之,以后老子的儿子,老子要让他好好努力,让老子的孙子孙女有拼爹的机会。】
桑栩给予灵魂一击:【爸,你没有机会了!你一生只会有我一个。】
桑祁:【泪流满面.jpg】
桑祁:【老子以后让外孙外孙女们拼妈!】
真是个倔强的老爸啊!
桑栩觉得很好笑,但笑着笑着,就哭了。
真好,重活一世,她和老爸又在一起了!
这么好的老爸,她才不会让他重蹈覆辙呢!
想到这里,她不觉叹了口气。
哎,贺烬!
这人可是握着老爸未来命运的人!
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呢!
桑栩心情不太好,一整天都没下楼,连早饭和午餐都是何妈送上楼的。
傍晚时分,她听到楼下有嘈杂声,跑出房门,往下一看,看到桑以晴和老爸从爷爷的车上下来。
今天并不是周末,爷爷为什么会接老爸和桑以晴回家?
桑栩先大声招呼了爷爷,又问她老爸,“爸,你们明天不读书吗?”
桑祁抬头:“不读,明天和后天都放假,爽吧?”
桑栩:......你高兴也不要表现出来吧?爷爷在呢。
今天周三,明天周四,后天周五,然后一个周末,桑栩掐指一算,直呼好家伙,居然要连休四天,这还算高三吗?
桑栩印象里的高三,那可给打仗似的。
但凡有一点空闲,都会被老师们抢去。
甚至,各科任老师为了抢占时间,还会闹矛盾呢。
她在心里呐喊:这样大方的高三,她也想读。
她蹬蹬蹬地跑下楼,去迎接他们。
“为啥会放两天啊?”她问。
桑祁:“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学校这叫有底气。成绩好,不在乎多休息两天。”
桑栩哪能信吹毛求疵的老爸,她一脸“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表情看着他。
桑以晴在一旁,无情揭穿他:“学校才舍不得放呢。前天尖子班考完,学校为了不耽搁大家的课程,昨天到今天都是老师们轮流改卷,但跟不上进度,只好周四周五放假,又要改卷又要统计成绩的。听说,就算这样,老师们都还得加班呢。录取通知书,估计得周六才能发出来。”
原来是这样,桑栩信了。
不过,桑以晴一解释完,就立即问她:“小栩,你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她上周末不在家,没遇上桑栩,没能关心桑栩考得怎样。
桑栩:“把握啊?不好说。”
“那你觉得题做得怎样?”
桑栩:“除了做得起的就是做不起的。”
桑以晴:“......”
这不是废话吗?
但桑以晴觉得,多半没戏。
她心里暗暗高兴,却又怕桑栩耍赖,假装忘了赌约,故意安慰她,实则提醒她:“其实我当时和你打赌是抱着激励你的心情,一中那么难考,考不上也很正常。”
她的这点伎俩,桑栩怎么看不穿呢?
她笑笑:“堂姐,虽然是激励,但既然是打赌,该怎么就怎么,咱们的赌约还是算数的。”
桑以晴真是遗传了她妈那一套虚伪,嘴上说道:“其实,你输了,不跑也没关系的。”
“那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人得讲信用。”桑栩果断拒绝。
本来想让闺女借机下台的桑祁,听到这样说,泪流满面:......傻闺女!有台阶不下,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桑烨然听着几个小辈讨论,并不插话。对于桑栩考一中的事,他一直没报多大期望。
孙女前世是艺体生,想来文化课不怎样,和尖子生争名额,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而且,在桑烨然心中,未来的艺体生和现在的一样,都是学文科的。孙女一个文科生非要考理科,能考上才怪。
他并不知道未来汐城的高考模式和现在完全不同,艺体生也是可以学理科的。
他看着兴高采烈的几人,道:“既然这周能闲这么多天,要不,欢迎小栩回家的party普这个周末怎样?”
“OH,耶,太好了!”女孩兴奋地笑,一双大大的乌眸顾盼生辉。
自从上次曾外祖父家来过后,何家一直念叨着让她过去玩,可她忙于准备考试,不得不推托。好在,曾外祖家是书香门第,对孩子的学业一向重视,倒也没勉强她,还鼓励她好好学习,好好考,半点都没有嫌她是傻子的意思。
既然爷爷说了周末就举行宴会,曾外祖一家一定会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姚雪莉也十分积极,她平日里闲着没事,不打牌就去美容院,也挺无聊的。再加上她又本身就喜欢这种豪门宴会,而且,桑以晴大了,姚雪莉也有了带女儿露个脸的意思。
“大哥,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行,记得把英耀也叫回来。”
“好,我知道。”
周末宴会的事就这么定了。
姚雪莉叫来管家,两人在客厅里商量,怎么安排、怎么布局等等。二人叨叨了好半天,终于确定出方案,接下来便是发请柬。
姚雪莉从桑烨然那里要了宴请名单,便叫了桑祁来帮忙写请柬。
若是以往,桑祁才懒得管这事呢。
但这次不同,这一次,是亲闺女的洗尘宴,他积极得很。
下人把笔墨研端了来,桑栩在一旁帮老爸研墨,管家在一旁帮着递送空白请柬,另一名下人则把写好的请柬拿去晾干。
看到老爸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迹,桑栩大为惊叹:“爸,你毛笔字这么好啊?都可以写春联卖了。”
桑祁哼了一声:“老子需要写春联卖么?那才几个钱,老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
49年少轻狂
“是是是,我爸是要干大事的人。”桑栩毫无灵魂地迎合他。
老爸年轻时太爱说大话了,虽然他后来也确实干了大事,但桑栩真不爱听他吹嘘。
等桑祁写完一张,她拿起来打量,满目惊艳,“爸,你是不是专门练过?”
“屁,练什么练?老子这是天赋,天赋,你懂吗?天生就会的意思。”
桑栩:“......”
第一,你就不能文明点?
第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骄傲。
太违和了!简直无法与成年老爸联想在一起。
桑祁得意洋洋地吹嘘他当年的光辉事迹,说当年外公硬要他学书法和绘画,就因为他这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桑栩忍不住吐槽他:“爸,你这么会吹牛,未来的你想起来不会不好意思吗?”
桑祁愣了一下,然后不悦地哼了哼,“哪个年少不轻狂?”
说得年少轻狂倒还有理了,人家贺大佬就不。
桑栩在心里说道。
然后继续听老爸吹牛。
原来曾外公还说老爸遗传到了他的优良基因,那叫隔代遗传,否则,老爸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基因。
曾外公为了不浪费他的天赋,试图让他学绘画,可惜年幼的桑祁像得了多动症似的,根本坐不稳。
只要大人一不守着,就溜去玩了,气得外祖父直拍桌子。
何亚楠便说,孩子有天赋是一回事,不爱好是另一回事,你非强迫他做一件他不喜欢的事,就等于压抑了他的天性。
在妈妈的劝解下,桑祁才摆脱了外公的“压迫”。
其实不仅是老爸没有遵从自己的天赋,奶奶也是如此,相比绘画,奶奶更擅长舞蹈,但最后却走了绘画的道路,曾经是画协的一名知名画家。
曾外祖家世代以书画闻名,祖上出过好几代国画大师。
曾外祖母的娘家则一向以舞蹈闻名。
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两人婚后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而爷爷家却是经商的,那时,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并不看好女儿和女婿的婚姻。
然而,婚姻这东西,除了门当户对,也有例外,爷爷奶奶硬是把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不看好的婚姻过成了神仙眷侣。
但后来的那场车祸却让两位老人对桑烨然大为恼火,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开车去接出差回来的他,就不会遇到车祸,他们也不会失去亲外孙女,女儿也不会出现精神问题。
当时,若不是何亚楠坚决不离开桑宅,只怕早就被两位老人连同外孙一起带走了。
何老爷子一气之下,和桑家断绝了往来。
现在,得知桑许找回来了,老爷子一高兴,两家又走动起来。
院子里很快就摆满了桑祁写的请柬,下人将晒干的请柬一一合上,叠放在一起。
姚雪莉在一旁也看得高兴,笑咪咪地表扬桑祁,“还是小祁能干,没有小祁,我还得到外面请个写字的。”
桑祁被他二婶一夸,心情很不错。
看着老爸明朗的笑容,桑栩的心情好了不少。
却特么的贺烬,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要和老爸愉快地渡过每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桑祁把请柬写完后,姚雪莉便让他去休息,又让下人把干了的请柬收集起来,她开始分发。
她将请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需要自己亲自送上门的,这些人当然都是桑家的亲戚。
而另一部分,桑烨然生意上或者其它往来的人,就让下人去送。
分发完后,她才抱着一垒自己要送的请柬回了别墅,还告诉桑以晴这些她都要亲自去送。
桑以晴埋怨道:“你这不是找事做吗?让下人送就得了,大热天的,也不怕累着自己。”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亲戚,不能失了礼数。”姚雪莉拿手巾沾了沾额前细密的汗,用手对着脸扇了扇,烦躁道,“把空调再调低点。”
九月的天气,说是初秋,其实秋老虎来的时候,热得不亚于盛夏。
她不过是从院子的凉棚下回来,几步路就有了汗意。
桑以晴白了她妈一眼,没再说什么,拿起空调板又往下调了两度。
姚雪莉去的第一家是何家。
两家人八年没往来,何家又对桑家不满,也不知道何家会不会为难她,但她该尽的礼数得尽,她现在代表的是桑家,不能把事儿办砸。
她年轻时和何亚楠同学、闺蜜,何家没少去过,姚雪莉轻车熟路地跟着管家进了何家大厅。
大厅里,坐着何老爷子夫妇二人,以及何家老大何亚尊的夫人张玲兰。
三人正在插诨打科,听到管家来报,桑家的人送请柬来了。
何老爷子没好气地道:“让他等着。”
管家求救地看向何老夫人,何老夫人连忙问来者是谁,管家连忙说是桑家二房的夫人姚雪莉。
听说是她,何老夫人便道:“叫她进来吧。”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叫什么叫?你还当她是当年的小丫头?她现在可是代表桑家来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让她等,左不过晚上一点进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什么时候能看外孙女。你不让她进来,又怎么知道?你为难人家,却让自己不心安,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一席话说得何老爷子哑口无言,这才没再吭声。
姚雪莉一进大厅,便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何叔,何姨,张姐,你们都在呀?”
何老爷子眼皮都没撩一下,还是老夫人和气地请她入了座
姚雪莉屁股一落座,又笑咪咪地看向老爷子,关心问道:“何叔,何姨,好久不见您们了,最近身体可好?”
“还没死。”何老爷子冷硬地回道。
姚雪莉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和他计较,笑咪咪地直入主题:“我这次来啊,是来请大家周末到我家参加小栩洗尘宴的。喏,请柬还是孩子们自己写的呢。小祁的字是越来越好了,这孩子,真地是遗传了老爷子您的天赋呢。”
她这一手攻心为上,不可谓不高。
一听到桑祁写的字,何老爷子立马就忘记生气了,连忙接过请柬,还让管家把他的眼镜拿来。
50她可能有个假爸爸
看着请柬上那手龙飞凤舞的毛笔字,何老爷子拍桌叫好。
何老爷子最是爱才,而桑祁正好有美术天赋。
可惜,那孩子却志不在此,画副画,总坐不稳。
看着外孙浓墨重彩的字,何老爷子又忍不住叹气。
他年轻时便名满江湖,他的国画曾飘洋过海,在海外出展过,还获得了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金奖的,那可是绘画界诺贝尔奖。
也因此,他虽身居汐城,却是全国画协有名的泰山北斗,一言九鼎的人物。
而他的下的几个孩子中,天赋平平,并不出彩。
孙辈中,唯有桑祁两兄妹,美术天赋很好。外孙女八年前遇难,他唯一的希望就在桑祁身上,只是......
见他又叹气,何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也有今天!”
何老爷子:“......”
夫人气性还挺大,都几十年了,竟然还记仇呢。
当年,何老爷子和何老夫人为了让女儿继承自己的本领,二人争执了好长一段时间。明明女儿更擅长跳舞,偏偏被老爷子忽悠学了绘画,而女儿也还真学得进去。
这事让何老夫人记恨了老头子半辈子。
当时老爷子还说:“孩子喜欢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我有错吗?”
直到何亚楠生下桑祁,老爷子发现桑祁有绘画天赋,然后,他打自己的脸了。
何老夫人没少拿这事怼他。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一脸窝火。
两老头老太互怼,但不妨碍气氛,客厅里其乐融融。
姚雪莉见二位老人家心情愉快了,趁机道:“何叔,其实小祁现在学也来得及,你看他天赋在这,这些年就算不练字,也没比谁差到哪去。”
她心里打着算盘,若是桑祁真地走了老爷子的路,便不会继承桑氏集团,最终桑氏集团的接班人就只能是她儿子。
何老爷子听了这话,心头不觉微动。
他带过弟子无数,太清楚天赋的重要性了,如果桑祁从事这方面,迟早会成为这方面的宗师。
姚雪莉看在眼里,笑道:“何叔,这事不着急的。慢慢来,小祁这孩子总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然后,她又拿出其它的请柬,一一分送。
何家是个大家庭,没有分家。
但桑家准备的请柬却还是分了小家庭的,全是以桑栩的口吻邀请的。
比如给何老爷子老俩口的,写的是恭请外公外婆,而舅舅们的则是邀请舅舅舅母及全家前往参加洗尘宴。
说起桑栩的四位舅舅,呃,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舅公,他们的名字特别有意思。
当年,老爷子一时心血来潮和人开玩笑,说如果他将来生了四个儿子,就改名“尊文重武”。
后来,他还真生了四个儿子。
于是,他就真地按那句戏言来了。
老大取名何亚尊,老二何亚文,老三何亚重,老四何亚武。
也因此,四位舅舅懂事后,埋怨他一点不重视他们,连名字都是戏言。
后来,老爷子又生了第五个儿子,因为四字用完了,不得不另起炉照,给老五取名何亚舟。
准确来说,老五其实是老六,何家老三是何亚楠。但因为桑祁小时候老问“三舅舅去了哪”,于是,大家开玩笑说你妈便是三舅舅。
那时的桑祁太小,不太理解这些,便哭闹,说他的妈妈才不是三舅舅呢。
于是,何老爷子干脆把他们重新排了序,桑祁终于不再问三舅舅去了哪。
姚雪莉不愧是桑家的“外交官”,只一会儿,便把两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
等她起身告辞的时候,何老夫人还留她吃晚饭。
她便推说自己还得送另外几家,老夫人这才作罢,但仍叮嘱大儿媳张玲兰送送她。
张玲兰和姚雪莉是牌友,两人熟络得很,说是送,却把她送到了自己住的别墅里。两人喝着下午茶,聊着天。
张玲兰拐弯抹角地打听桑栩的情况,姚雪莉便反问:“你男人那天不是来了吗?什么情况他不清楚?还问我?你这是舍近求远。”
张玲兰轻嗤一声:“别提他了,男人嘛,哪个不一样?只顾着自己,我啊,算是看透了,结婚二十几年,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也走不进他的心。要是倒回去几十年,老娘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他。”
姚雪莉便笑她,“你就知足吧,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钱吗?我张家又不是没有。”
张玲兰和何亚尊的婚姻算是高门大户的联姻,彼此都有利益。
姚雪莉笑了:“果然如大家所言,女人嫁谁都后悔。不过,何家这种身份地位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后面那句话倒是有理,而张玲兰当年看中何家,也正是因为这点。
从姚雪莉口中得知桑栩车祸中撞了脑子,张玲兰当着姚雪莉的面,连个掩饰都没有,直接冷笑道:“撞成了傻子?不就是她何亚楠的报应吗?”
姚雪莉笑笑没说话。
张玲兰又冷笑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和何亚楠闺蜜情深了。”
被张玲兰揭穿了自己和何亚楠的塑料姐妹情,姚雪莉一点也不尴尬,道:“牙齿和舌头也要打架,何况兄弟姐妹之间。我和亚楠是有矛盾,但在面对外人时,我们还是一致的。”
姚家在汐城只是个中等家庭,根本与豪门沾不上关系,更别说嫁豪门了。
正因为攀上何亚楠,她才得已进入豪门圈,才有了认识贵公子哥儿的机会主义。
张玲兰啧啧直叹:“你就不该嫁进桑家,你要自己做生意,凭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只怕自己都成豪门了。”
二人笑闹了一番,姚雪莉才起身告辞。
眼看闺女的洗尘宴就要到了,闺女却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置办行头的意思,桑祁暗暗着急。
果然,没妈的孩子,当了爹就得连同妈一起当。
桑祁决定给闺女来个惊喜。
“小混蛋,把你的黑卡借我用用。”桑祁敲开桑栩的卧室门。
“爸,你怎么能这样?”
混蛋爸爸问她要钱花!
还叫她小混蛋!
这爸也没谁了!
桑栩瞪着大大的乌眸怀疑人生,她可能有个假爸爸!
51女装大佬
她板起面孔教育她爸:“爸,我是你闺女,哪有爸爸问闺女要钱的?再说,那是爷爷给的卡,不是我的钱,我这样做,很不对劲。”
“你这意思是老子穷得揭不开锅,也不能问你要钱?你不知道《赡养法》吗?老子养了你,你得给老子养老。”
桑栩:......
混蛋老爸,你这算是讹诈吗?
你几岁了?
赡养法?
人家还是个宝宝,你确定让我赡养你?而不是你抚养我?
她瞪着他不说话,无声反抗。
桑祁急得直薅头发:“快点,给不给?不给老子去借高利贷。”
桑栩:......
太混蛋了!
借高利贷!你是想败光桑家吗?
就在少年气冲冲地转身要走时,桑栩一把抓住他,“给,我给,你是我爸爸。”
桑祁:这话怎么就听着有点别扭呢。
桑栩一边去拿卡一边道:“你是我爸爸,我的就是你的。爷爷的,也是你的。”
总之,一切都是老爸的!
太没天理了!
桑栩拿出黑卡,一边教育她爸,“爸,你不能乱用哦。不能赌博,不能吃花酒,不能....”
脑门上被狠狠一弹,“小混蛋,你胡说什么呢?败坏老子的名声。”
桑栩捂着额头,心道:你有名声吗?
臭名昭著,还用得着她败坏?
桑祁拿着黑卡出了门,叫上陈果和赵凯。
两少年听说他要给桑栩买裙子,顿时瞪大眼睛:“什么?你.....你去买裙子?不叫侄女一起?”
两少年啧啧摇头,想象着三个大男人进女装店的场景,辣眼睛,不能接受!
“去不去?不去,老子和你们绝交!”
被要挟的两少年绝望对视,然后妥协。
好吧,去就去。只是,三个大男生逛街买女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女装大佬!
哎,完求了!
祁哥当爸爸当得入戏太深。
不对,人家就是真的,不是在演戏!
桑祁带着陈果和赵凯去女装店,正好遇到一名男子出来,男子系着单马尾,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宽松体恤,下身是同色系五分裙裤,同色系中长腿袿,袿子到腿肚的位置,下边是一双高梆靴,梆在踝关节上面三寸处,袿子与裤子之间小露了点肤色。
这打扮......虽然比直接穿裙子好一点,但明显也是女装打扮。
陈果和赵凯顿时僵得不能动弹。
桑祁跨进了女装店......
售货员小姐姐刚送走了一位女装大佬,回头又看到三名高大帅气的少年走进来,顿时,一脸懵逼。
桑祁:“把你们店最流行的款式拿出来。”
他一句话把懵逼的服务员给惊醒过来,反应过来后,女服务员在心里曝了一连串的粗口。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谁能告诉她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男人都变成女装大佬了么?
关键这一个二个还这么帅!
让女人怎么活?
哎,不知道哪家的小姐姐男朋友又没了。
店员小姐姐懵逼到无与伦比,差点直接晕倒。。
好在,这种高档品牌店的店员都是受过特训的,她心理素质还算强,职业素养还有。她稳住了内心一万匹草.泥.马露出八颗牙齿,作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好的,先生,你稍等。”
她来回跑了好几趟,把店中最时尚、最贵的款式全都抱了出来,挂在面前的杆子上。
桑祁指了指一件明黄色和一件绿色的衣服,“这两件......”
妹子又中了一箭,这两个色太跳了,就算是妹子,也不敢轻易尝试,何况这还是位小哥哥。
不过,她看了眼眼前一身花梢的桑祁,接下来,什么想法都没了,人家就这品!
她正打算把那两件包起来,却听桑祁道:“这两件不要,其它的都给我包起来。”
什么?
其它的......都包起来?
店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格外玄幻地、慢慢地扭头看向面前杠子挂着的衣服......
生怕动作大了一点,把自己从梦中惊醒。
面前所有的!
这可不是一两万块能搞定的事啊!
几万?不不,远远不止!
眼前这堆衣服,怎么也得十几万啊!
这个年代,小县城五六万都能买套房。像汐城这种市级城市,十来万买套房也已足够!
而眼前这位大佬,竟然要买一堆价值相当于一套房的衣裳!
这叫店员小姐姐怎么不惊?
店员先是大惊,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
她立即喜上眉梢,女装大佬竟然是个超级大款,就冲着他刷钱的潇洒,她也给他跪了,决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好的,先生,您稍等。”女店员手脚麻利地将衣服全都打包好,对桑祁格外恭敬,然后又带着桑祁去收银台刷卡。
桑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刷了十来万,让整个店里的小姐姐们都怀疑了人生。
店员小姐姐双手捧上收银POS单,递与桑祁,满面笑容地欢送他们:“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她还递了门店的名片给他们,说可以为他们提供送货上门挑选的服务。
陈果和赵凯双手不空地提着购物袋,跟在桑祁身后,少年戴着一副蛤蟆镜,花衬衫敞开着,走得大刀阔斧,拽得跟个港片中的黑涩会老大似的。
手里还举着大哥大,“桑老头,刚才我刷了你一笔钱......嗯,对,我问她拿的.......老子没干坏事,老子就是给她买了些衣服,明天不是宴会吗?老子的姑娘老子要当成女王养!”
后面二人心道:女王还需要你养?哥,你用词不当。
桑祁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桑栩坐在一堆裙子里,哭笑不得。
“爸,你知道的,我不爱穿裙子!”
“老子管你爱不爱,反正,老子送你了,你爱咋的就咋的。”
“......”
老爸,你太直男了,你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好吧,今天又是被老爸宠成小公主的一天!
直不直男都没关系!
爱就对了!
很快,桑.小公主.栩沉浸在拆包裹的快乐中。
而另一栋别墅里。
一群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手捧着礼裙、首饰站在客厅里。
桑以晴不停地进进出出,换了一条又一条,配套首饰也是换了一件又一件,场面隆重地像明天的宴会,她是主角一般。
52一辈子太长,爱情太短
而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黑碎短发,面容英俊。
他闲适地靠着沙发上,一只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托着脸,微微昂起头,看着自己老妈和小妹来来回回地忙碌。
“哥,这件怎样?”桑以晴穿着一条白色的鱼尾礼服,站在他面前。
桑英耀温和地笑笑:“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哥~”桑以晴撒娇,“你认真点,不能只说好话。”
青年笑笑,道:“想听真话?”
“我是你妹妹,你不说真话说什么话?”
桑英耀转脸看向他老妈,“妈,你觉得呢?”
“死孩子,只知道踢皮球。”姚雪莉慎怪地睨了眼自己的宝贝儿子。
“漂亮是漂亮,但显得成熟了点,依我看,还是那条白色蕾丝的好。”
“妈,你刚才说那条幼稚。”桑以晴不满地撅起嘴。
“你不知道你妈是完美主义吗?一定要穿完了挑出最好的才肯罢休。好了,就那条,再配这条环状项链,明天我女儿一定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妈,你确定让妹妹抢桑栩的主场?”青年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明天来的可有贵宾。你妹妹不好好露露脸,将来怎么嫁进官家?”
听姚雪莉这么一说,桑英耀便不吭声了。
还是桑以晴反对道:“妈,我还小,你不能这么想。”
姚雪莉脸微微一沉,“十八,不小了。这种机会难得,露个脸,让官太太们先记着,你可给我听好了,作官太太可比作豪门太太神气多了,明天你得好好表现。”
桑以晴默不作声,她知道她妈说得有道理,民不如商,商不如官。
可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她就这么放弃了吗?
姚雪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别想着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那东西不能当饭吃。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先把考试考好,进了大学,我管你怎么玩,只有一点,结婚这事你得听我的。”
这意思是她可以随便和喜欢的人恋爱,但婚姻最终却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
接受了姚雪莉多年金钱观和爱情观教育的桑以晴知道,她妈说的“一辈子太长,爱情太短”,其实就是真理。
她爸对她妈就是。
听说年轻时也曾相爱过,可后来就不爱了。她爸爱上了别的女人,若不是大伯拦着,她爸可能都和她妈离婚了。后来,她爸死了,一切归于平静。
她以前还拿话反对她妈,说“爱情是永恒的,这可是感情专家说的”。
姚雪莉却说:“爱情是永恒的啊,你看,爱情从古到今,不是一直存在的吗?但爱情的对象却是不断变化的。能相爱一辈子的,只是极少数人。”
好吧,她当时就被她妈说服了。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这日,桑家古朴的大宅门一反常态大开。
雕花铁门上扎满了鲜花,形成一道拱形门,上方,还飘扬着彩球。
门内宽阔的大道上,铺着红色地毯,一路延伸到桑家的大别墅前。
跨进别墅大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最上方大圆桌的雪白桌布上,陈列着黑曜石天球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白色玫瑰,它们背靠的地方是一面大大的LED屏。
大厅两侧的架子上,摆放着盛放珍馐美馔的掐丝珐琅彩盘,中间整齐地摆放着餐桌。
待餐桌撤离,这里将成为宽敞的舞池。
宴会厅的角落里,有几道屏风,屏风背后是茶几和沙发,供客人们小憩。
姚雪莉站在门口笑脸迎接前来的客人,女人外交手腕娴熟,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感受到宴会的周到与热情。
桑以晴在一旁协助她母亲,客人们看到漂亮的她,不时发出不知是否真心的赞叹,“哇,雪莉,这是你女儿吗?”
“太漂亮了!”
......
客人们的赞美极大地满足了桑以晴的虚荣心,早上起来忙碌做了三个小时造型的怨气在赞美声中消失殆尽。
桑烨然陪同何老爷子、丁市长几位官员,以及本市几位各行业的顶级名流坐在大厅的首席。
身份高贵的女人们则被安排在离他们最近的左边席位上,总之,身份越高贵,位置便越居上位。每个人不用打听那家怎么怎么样,只要一看座位,便知道对方的份量。
姚雪莉陪着市长夫人以及几位顶级豪门官妇贵妇,还有她们的千金正在侃侃而谈。
作为东家的女儿,桑以晴难免不受人注意,她又颇会讨乖卖巧,很快便获得了贵妇们的赞赏,一个个对她赞赏有加,拉着她爱不释手,大有相中,将来联姻的意思。
宴会还没开始,大家这时都吃着小零食,喝着自己喜欢的果汁或饮料,三五成堆地在闲聊。
直到十一点,宴会的主角依旧没有露面,女人们都在小声议论本次的主角。
“好多年都没见了,不知道长变没有?小时候倒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丑姑娘会变美,美的会变丑......”
“不会吧,亚楠那么漂亮,她女儿怎么可能长残?”
“谁知道呢,一会儿见了不就知道了。”
“听说车祸撞到了脑子,脑子受了点损伤,然后,人有点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在妇人们的八卦中,何湘灵起身,悄悄将桑以晴拉到了一旁屏风遮住的角落,拉着她坐下,然后问她:“听说她撞傻了,是真的吗?”
何湘灵是何家老大何亚尊的养女,但也有人说,她其实就是张玲兰的亲生女儿。
何亚尊是文化局局长,属于公职,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只能生一个孩子。夫妇俩生下儿子何修嗣后,便没有再生。
机缘凑巧之下,张玲兰收养了何湘灵。
作为何家唯一的闺女,何湘灵相当受宠,是何家众兄弟们无法比拟的。
但有一个人却例外。
那个人便是桑许,只要小桑许一出现,便会夺去何湘灵所有的光芒和宠爱,也因此,何湘灵嫉恨桑许。
如今,桑栩以姑姑的名义出现,怎叫这位表姑不恨?
看着满脸不甘的何湘灵,桑以晴不仅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无风不起浪,我这不是在向你求证吗?你和她是一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吧?”何湘灵玩弄着才做的指甲,和桑以晴小声聊着。
“谁和她是一家人。”桑以晴脸色顿变,自从桑栩回来后,她感觉桑烨然都不像以前那么疼她了。
二楼,被众人八卦的桑栩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心道:肯定是老爸在念我!
53一物降一物
此时,她正在梳妆打扮。
本来,她想随便穿一条连衣裙下楼的,老爸非要她换上他昨天送她的礼服裙。
总之,就很烦。
这是一条豆沙绿的礼裙,颜色清新,很衬她的肤色,穿上后,镜子里的她皮肤更加水嫩白皙了。
换好盛装,她又蹬掉脚上的小白鞋,换上半高跟的米白色凉皮鞋,这才盈盈下楼。
她一刚出现,便引起了楼下众人的注意。
女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豆纱绿的礼裙,是泡泡纱袖设计,上身斜领设计,腰线处,有两条纱质荷叶顺着裙摆婉延而下,形成微微的蓬松感,很有一点公主裙的傲娇,却又不失柔美。
她提着裙摆款款而下,露出如玉般精致的足踝,每走一步,似踏在众人的心上......
看着如此优秀的孙女,桑烨然脸上宠溺的笑容完全掩饰不住。
一起的老家伙们见状,个个都嫉妒得不行。
丁市长笑道:“桑总,令爱的风采不减当年您的夫人啊。”
这话落到何老爷子耳中,就很不爱,他哼了哼,“还不是遗传了我何家的血统。”
言下之意,你桑家算个鸟?
是我家姑娘漂亮,才有漂亮的外孙女。
丁市长笑着附和道:“对对对,何老说得对,令外孙女确实是遗传了您闺女和您夫人的风采。”
丁市长之所以提何老夫人,是因为何老夫人年轻时在国际舞台上曾为国争过光,她的容貌和她的舞姿一样都有绝世之姿。
而何亚楠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成了汐城第一美人,她的女儿又继承了她的美貌......总之,归根结底还是何家的基因。
桑烨然倒也不和老爷子计较,何老爷子便自觉没趣,便不吭声了。
两三步开外的女席上,贵妇人及各家小姐也各有心思。
有羡慕,有嫉妒,有无所谓的。
但却都在想:若非她离开了这些年,只怕这汐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非她莫属了。
在万众瞩目下,桑栩落落大方地走向首席,叫了声爸爸和外公,又向各位长辈点头微笑,打招呼。
言行举止端庄,又不失活泼,再加上她长得本就萌,让人很有眼缘,就很讨人喜欢。
“乖女儿,坐爸爸身边来。”桑烨然秒变宠“女”狂魔。
“乖外孙,到外公这里来。”桑烨然刚说完,何老爷子便当众抢人。
桑栩看看爷爷,又看看曾外祖。
众人“扑哧”乐了。
而另一边,
正掀起帘子的桑以晴发现全场焦点都转向了桑栩后,眸底透露出一丝冷意。
听到外面低声的喧哗声,何湘灵也探头往外一瞧,一眼看到桑栩,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眸底的嫉妒一闪而失,转头对桑以晴道:“傻子下楼了。”
桑以晴轻笑一声:“小声点,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别人还指不定比我还埋汰她呢。”何湘灵撇撇嘴。
与一干贵妇人在聊天的姚雪莉看到桑栩从楼上下来,也是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料到一向不怎么打扮的桑栩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这么漂亮,完全盖过了自己女儿的风采。
不远处的角落里,桑英耀正和两名青年在角落里喝着咖啡,其中一人一撩门帘,正好看到桑栩,低声惊叹道:“英耀,把你堂妹介绍给我啊。”
丁嘉凡嘲笑道:“于连,你还是人吗?你小子刚还叫人家把妹子介绍给你,现在又要介绍堂妹?”
桑英耀笑骂:“我堂妹还未成年,你要能等,我给你介绍啊。”
“不是吧?还没成年?我看她和你妹差不多大啊。”
丁嘉凡白了他一眼:“你没脑子吗?桑祁才多少岁?”
于连被两位少爷取笑了一番,不吭声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桑英耀站起来,对二人道:“我去敬个酒。”
作为东家的晚辈,去首席上拜见来宾,是必要的礼数。加上,桑英耀已经是成人,快踏入社会了。去露个脸,也好为将来铺路。
他端了一杯鸡尾酒,闲步走到首席上,对桑烨然恭敬道:“大伯,我来敬敬各位长辈吧。”
桑烨然于是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二弟的孩子,我亲侄子,桑英耀,大三了,还有一年,就出来工作了。”
众人连忙点头称好,桑英耀敬完长辈们后,正要离去,却被桑烨然叫住:“你去把桑祁和两位妹妹叫来,也敬几位叔伯一杯。”
桑英耀应下,一会儿后,便带着桑以晴和桑栩过来了。
见桑祁不在,桑烨然皱起了眉头:“小祁呢?”
桑英耀沉吟着,正在想怎么回答合适。
一旁的姚雪莉连忙道:“小祁啊?一大早,他同学来叫他,我没拦住。”
没拦住?
这话的意思是......
周围人的目光耐人寻味起来,谁不知道桑烨然有个纨绔儿子?
桑烨然的脸色有些难看:“让管家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回家,今天是什么日子,贪玩也不是这个时候。”
姚雪莉劝道:“大哥,小祁还小,好动也很自然。而且,他现在这年龄正是青春叛逆期,你越管得紧,他越不听。”
这话愈发让桑烨然生气:“他都十八了,还青春叛逆期,我看他是要叛逆一辈子。”
何老爷子护崽,听他这样说自己的外孙,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桑烨然,你别以为你是老子就可以欺负我外孙。你当初要让他跟着我学画,他就不至于像现在。”
桑烨然:......
这话的意思,合着还在怪当年他反对桑祁学绘画了?
他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被老爷子拉去学绘画,他以后的家业交给谁?
说白了,还是老爷子不讲武德,五个儿子,四个孙子,还想抢他桑烨然的独苗。
见曾外公又要教训爷爷,桑栩连忙上前拉着何老爷子的衣袖,替爷爷辩解:“外公,这事不能怪我爸,是哥哥自己不喜欢画画,他喜欢做别的。”
小外孙女一撒娇,何老爷子就hold不住,拍着她的小手直点头,“好好好,是外公错了,外公不怪你爸。”
桑烨然松了口气,老爷子人越老越固执,还倚老卖老,他根本拿他没办法,幸好有闺女从中调和。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54录取通知书
可偏偏有人不嫌事多,桑以晴咕哝了一句:“他喜欢做别的,打游戏吗?”
没想到桑栩却堂堂正正地回道:“对啊,哥哥喜欢打游戏,而且他这方面很有天赋。”
这话令众人瞠目结舌,这个时代还没有电竞职业赛手这类新兴事物,在大家眼中,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而桑栩居然把打游戏都说成有天赋的事,这不是傻子吗?
玩游戏?谁不会?
不就有手就行?
想到她车祸伤了脑子,众人便觉得她说出这样的话也很正常,傻子嘛,说傻话再正常不过。
“可惜了,这么漂亮竟然是个傻子。”
“桑家也是,接二连三地遇到些不好的事,是不是祖坟埋得不对?”
听到有人这样议论,桑栩撅起了小嘴,心道:你才祖坟埋得不对,你全家祖坟都埋得不对。
忽然,一声“哗啦”惊动了大家,众人连忙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竟然是一名下人打碎了掐丝珐琅彩盘。
下人也没想到自己一进来会撞到人,把盘子撞到了地上,一时,面色惊慌。
孙女的洗尘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漏子,桑烨然十分不悦,沉下脸来问道:“怎么回事?”
脸色惊慌的下人连忙道:“大小姐让我去学校帮二小姐拿录取通知书,我去了趟学校,急冲冲地赶回来,进门时撞着了.......”
她说的大小姐自然是桑以晴,二小姐便是桑栩。
听到“录取通知书”几个字,这个时间段,大家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中的尖子班招生考试。
顿时,贵妇和豪门千金们抿嘴而笑。
一个傻子,居然去参加尖子班考试,这不是笑话吗?
桑以晴像是没看到众人眼底的讥讽,急切问道:“那拿到了吗?”
下人怯生生地回:“他们说没有二小姐的通知书。”
那就是没考上了,桑以晴松了口气,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同情地看着桑栩,安慰她:“小栩,你别难过啊。没考上,咱们也是可以读一中的。”
桑栩有些失望,但又有些疑惑,现在的一中真地那么难考吗?
她自觉考得不错啊。
见她面露失望,丁市长的夫人便安慰她:“一中难考,尖子班就更难考了,没考上很正常。”
“是啊,我之前都说了,小栩完全不用去折腾,反正大伯有推荐名额。”桑以晴连忙表示赞同。
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桑烨然见状,对一中陆校长道:“我闺女打算去一中读书,你没意见吧?”
陆校长脸上有微微的疑惑,嘴里却说道:“老家伙,你说笑了,我哪敢有意见?”
桑烨然每年做公益,其中一项便是给一中提供优厚的教学物资。
一中出于回报,特承诺他每年有一个推荐名额。
至于名额怎么用,学校没有限制。
“那就好。”
大家正说着,却见桑祁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
他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人虽多,也没太在意,一进门就嚷开了,“桑栩,桑栩,你的通知书。”
通知书???
不是说没有吗?
众人一脸惊讶,都不知道谁的消息才是准确的。
桑栩也莫名其妙:不是说没有吗?怎么突然又有了?
桑祁见她没反应,拿着手中的文件袋向她晃了晃:“要不要?老子为了帮你拿成绩,一大早,早饭都没吃。”
“你还没吃早饭啊?”
“老子不笨,拿了通知书就去吃了。”
“哦。”
二人聊天的过程中,所有人全都满脸怀疑地看向桑祁手中的文件袋。
姚雪莉母女更是大眼瞪小眼,一脸不信。
桑以晴一把薅过桑祁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一脸怀疑:“你该不会是为了赢我做的假证吧?”
啥意思?
打赌?
所以作假?
众贵妇和豪门千金一听这话,不由地松了口气,全都一副“我就说嘛,傻子怎么可能考得起一中”的了然表情。
然而,桑祁却一脸傲娇,从文件袋里拿出录取通知书,在空气甩得哗哗作响:“你给老子看看,这章是不是真的,再不然,陆校长不是在吗?直接拿过去问不就好了?”
他说话作事很是嚣张,但这一次,桑烨然竟然没有皱眉头。
儿子浮夸一点,但向着家人的心很真诚,这些小坏毛病在护女心切的好品质面前,并不算啥。
众人:话说得这么拽!难道是真的?
一干贵妇人和豪门千金又迷惑了。
只是,傻子能考上一中?这不可能,也不科学呀!
思来想去,最后大家还是接受了另一个观点:一定是假证,桑祁就是嘴硬,想忽悠桑以晴。
她们可是亲眼所见,桑栩就很傻,别人说他哥打游戏,她还引以为傲。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桑.小傻子.栩竟然说:“堂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要侮辱学校的正品。”
这......
真是傻子哟,那证书一打开,再一问陆校长,不就穿梆了吗?
桑栩还在继续:“你这样说,是怕跑操场吧?其实,不跑也没关系的,你可以给我说,我这人很大度的。”
原来瓜竟然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真地打赌,赌输了还要跑操场的那种。
只是,这傻子怎么自信成那样?
你当一中是你家开的么?
不,就算是你家开的,你能进,那也不是你考进的啊!
这时,何湘灵直接站了起来,走向陆校长,问:“陆伯伯,桑栩是真地考上一中了吗?”
陆校长刚还面带疑惑,这时听桑祁说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便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很肯定地道:“对,考上了。”
什么?
考上了?
下方一片哗然。
“我去,人家还真考上了。”
“不是说是傻子吗?怎么考上的?”
“那可是尖子班啊,招收名额那么少,竞争那么激烈,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考上?”
“不会是陆校长为了桑家的面子吧?”
“应该不会,这么多人,陆校长不至于当众撒谎。”
......此时,陆校长正对桑烨然道:“我就说嘛,怎么说没考上?我明明记得是考上了的。”
55被截胡
他刚才听说桑栩没考上,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记错了。
他和桑烨然是老交情,老朋友的孩子考一中,他自然会关注,成绩出来后,他还特意问了,听说成绩不错。
刚才又听说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他都不知怎么回事儿,还以为自己搞错了。
而另一边,贵妇和千金们得知桑栩是真地考上一中了,全都一脸玄幻,怀疑了人生。
这年头,傻子都这么聪明的吗?
能考上一中?
她们该信吗?该信吗?
这不科学!!!
众人无声呐喊!
一中有多难考,在座的千金们不是不知道,她们中很多人都因为考不上一中,不得不出高价去读师资力量雄厚的贵族学校。
原来,她们竟然连傻子都不如,太玄幻了!
桑以晴知道自己输了。
但跑操场这事,太丢脸了。
她宁愿在一个人面前丢脸,而不愿在众多人面前丢脸。
既然桑栩说可以不跑,那她就不跑呗。
她立即说道:“我不想跑。”
桑栩立即得意地摇头晃脑:“那行吧,我把咱们的打赌协议贴到学校校报栏上。”
瞬间,桑以晴的脸裂开了。
太他妈阴险了!
是你自己说的可以不跑!
周围众人都被桑栩的这个骚操作给逗笑了,笑过之后,众人满脸无语:这......真的是个傻子吗?
桑祁在一旁嘿嘿直笑,闺女这一手,他好喜欢!
“我跑!”桑以晴忍疼,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可以丢脸,但不可以丢掉人品。
而首席那座,桑烨然得到陆校长的肯定回答后,十分好奇孙女考得怎样,便叫桑栩把录取通知书拿过去。
桑栩起身,拿着通知书哒哒哒地跑过去。
她长得萌,一双大大的眸子,外眦角有点钝圆,给人清纯娇憨的感觉,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看她活泼可爱的样子,首席上的长辈们都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一个个嫉妒地牙痒痒,这么乖的女女,怎么就是他桑家的呢?
“爸,我发挥得不错哦。”女孩小脸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很可爱。
桑烨然本来以为她说的发挥不错是指考上的意思,结果一接过她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整个人直接天崩地裂了。
这这这......真是他孙女的成绩吗?
六百五十八
都能考上京大了!
而且,孙女还是考的理科!
是说她前世是艺体生吗?
艺体生还能考得上理科尖子班?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他不信!
桑烨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眼花。
再看,还是六百五十八!
再看,还是考的理化生!
他的表情格外玄幻!
陆校长见他震惊成这个样子,就很开心,“老家伙,你以为刚才我在和你客套啊?惊到了吧?你家不仅有龙子,还有龙女!”
他说的龙子,当然是指桑祁,当年,桑祁可是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考入一中的。
现在,女儿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尖子班。
首席座上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众人的心,一干豪门贵妇千金都不知道怎么羡慕嫉妒恨了。
说到心情最糟,大概要数桑以晴了,一个连爸爸和爷爷都分不清的人,居然也能考上了一中?
关键是她还和她打了赌!
本来板上钉钉的事,突然来了个大反转,她怎么不郁闷?
太他妈憋屈了!
想当年,她以一分之差与一中失之交臂,若不是大伯手中有名额,她都不能上一中。
可桑栩凭什么?
都被撞成傻子了,还能考上一中,难道她连傻子都不如?
桑以晴不服!!!
还有还有,她输了要跑运动场啊,一万米!
呜呜,她要哭死在原地!
没想到她给桑栩准备的坑,最后把自己给埋了!
她哭丧着脸跑到桑烨然面前,准备哭诉,想诬赖桑祁,说他骗她打赌,以此赖过去。
然而,她刚跑过去,却发现桑栩抢先了一步告状。
女孩拉着桑烨然的手,一脸天真地问:“爸爸,哥哥和堂姐都和我打了赌,他们输了可以反悔吗?”
“打赌?反悔?”桑烨然一脸疑惑,他根本不记得这事了。
“对啊。上次堂姐和我打赌,说我考不上。现在我考上了,她输了,她想反悔。爷爷,你觉得反悔可以吗?”她又问了一次。
特么?她有说她反悔了吗?
桑以晴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小贱.人,太狡猾了!
她失算了!
“当然不可以!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桑烨然的回答不容置疑,这是他给孩子一向灌输的理念——做人,首先得学会担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可以反悔呢?
身后,正准备告状的桑以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桑小栩,你特么也太阴险太狡诈了吧!
她都还没来得及表演呢,就被小傻子截胡了!
桑以晴想哭!
她想直接哭死在原地就好了!
周围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看她的人满脸都挂着“打赌输了还耍赖,太没品了”。
她好冤啊!
她都还没说!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
闹吗?
那不更没品了?
她要没品,她就不会同意去跑操场!
姚雪莉严厉地扫了她一眼,把她拉了回去。
那些豪门贵妇千金们一向自诩高尚,有人品,桑以晴这一手显然让大家对她大跌眼镜,一个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那鄙夷的神情半点都不掩饰。
桑以晴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此时,姚雪莉正表情复杂地看着桑栩:这真的是那个被车祸撞坏了脑子的桑小许吗?
怎么看怎么不像傻子!
可脑海中她口口声声叫桑烨然爷爷的画面还在,让她感觉不是桑栩傻了,而是自己大脑分裂了。
何老爷子是个眼睛雪亮的人,看刚才桑以晴过来的时候,便猜她要找桑烨然哭诉,没想到却被自己外孙女截胡了。
哎,本以为外孙女真地撞傻了。
谁知,这孩子不仅考上了一中,说话做事也格外的聪明。
还能预料桑以晴下一步的操作,提前截胡,简直像诸葛亮在世,神机妙算。
难道她这是撞个车祸打通了任督二脉?
56劝爸
何老爷子摸着胡子,脸都笑开了花,问桑栩:“小栩想不想跟外公学画画啊?”
桑栩心道:不想。
但嘴上却说:“外公,我笨。”
笨?
一旁的几位舅舅都无语了,不想学就明说嘛,有必要骗老爷子?
他们都是曾受过自己老爸迫害的人,一个个被他逼着画画,结果,五兄弟,一个都没成大画家,最后,还各自走了各自的路。
大舅舅是文化局局长,虽说不从事具体的绘画工作,但作为文化局领导,绘画艺术也属于他管理的范围内。
二舅舅则开了家文化公司,主要从事与文化艺术相关的商业性营利活动。
前两位舅舅从事的至少与绘画多少有点关联,但后面几位舅舅直接抛弃了绘画。
三舅舅成了金牌律师,还开了家律所,四舅舅则干起了记者这行。
至于五舅舅,倒是继承何老夫人的志愿,进了娱乐圈。
几位舅舅在自己的圈子里都混得风生水起。
何老爷子没能找到自己的继承人,这都成他的心病了。现在,外孙女回来了,而且,外孙女在美术方面又有天赋,他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何老爷子被她一句“笨”给拒绝,知道她不想学,有点遗憾,叹气道:“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样,故意气我。”
看曾外公不高兴了,桑栩心里苦。
其实她在美术方面是个渣渣。她又不是姑姑,真地有美术天赋。
她努力安慰曾外公,“外公,我想学啊,可得要我有天赋啊。自从车祸后,我很多东西都不会了哒,不信,你考考我。”
她兴冲冲地要去拿纸笔,当面让老爷子见识见识她的“天赋”。
老爷子听她这话是有回旋的余地,心情一下子好了,连忙拦她:“不急,空了到外公家去,外公测测你。”
桑栩心里一松,等外公看了她的“杰作”,肯定再也不会提画画的事。
看着何家人全都围着桑栩转,被冷落的何湘灵眸底满是嫉妒。
她就知道,只要桑许一回来,她就会成为她的背景板。
就好比桑许是棵大树,遮住了她所有的光芒,她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就算她变成了傻子,也依然能挡住她的阳光。
这时,桑祁已被桑烨然叫过去见长辈。
少年那爆炸狮子头理短了些,打了啫哩水,用了定型胶,一头辣眼的发型秒变时尚,挺帅。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平日里的花衬衫加花裤衩,而是干净的白衬衫,浅色牛仔,白球鞋,整个人一个清爽。
平日里见他没点正形,也不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刻一点链子也不掉,桑烨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了几分欣赏。
尤其是大家都以为他去玩去了,原来他却是去替闺女拿录取通知书了,这操作,桑烨然能给满分。
长辈们本也听说过桑祁的纨绔之名,但眼前这少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全都带着羡慕的目光看向桑烨然。
“桑总啊,你这一双儿女是真地优秀啊。两个孩子都能考上一中,哪像我们家,一个二个都是大少爷大小姐,除了享福什么都不会。”
“哪里哪里,陈总,您说笑了。”
大人们在互相客套着,桑栩也被贵妇千金们热情地拉过去聊天了,桑祁和一干男孩子们玩得火热,桑以晴和何湘灵躲在角落里,两只眼都在喷火......
......
一场宴会终于圆满结束。
各家欢喜各家愁,当桑栩正在浴缸里美滋滋泡澡的时候,另一栋别墅里,桑以晴正又哭又闹地绞着自己的礼服,埋怨她妈出了个馊主意。
姚雪莉气不打一出处,厉声教训她:“一点小挫折你就受不了?我教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学了这?”
桑英耀在一旁劝道:“都别说了,我昨天都劝过你们了,不要和主角斗。你们就不信,现在看到结果了吧?人家的主场,你们抢什么风头?像你们这样,宫斗剧中,都活不过三集!”
被儿子一通说,姚雪莉也不吭声了。
本来以为一个傻子不足为惧,只要女儿一露面,便能碾压那个傻子,没想到,却反被人家吊打,姚雪莉气得很。
桑家总共就这么两个女孩子,只要桑以晴胜过桑栩,那些官太太的目光便会放在桑以晴身上,毕竟桑家是汐城首富。
再说桑祁,打赌打输了,只好叹气,想想当初打赌,分明就是小混蛋激他。
被亲闺女坑了,还不能反悔。
反悔的话,又会被小混蛋教育。
想一想将来要和亲闺女同班,还被她监督,桑祁的内心便瑟瑟发抖。
既然如此,他要趁着还没和小混蛋成为同学之前,做最后的狂欢。
正当桑祁在狂允中,唔,所谓狂欢,就是和NPC大战三百会合。
门被敲响了。
“门没关。”他头也没抬地继续玩着游戏。
桑栩推门进来:“爸,你还没睡啊?”
“不睡,老子今晚要玩通宵。”他讲着话,手上却一点也没停下,那手上的力度,简直像是要把游戏机屏给戳碎。
桑栩坐到他旁边,伸头过去看他玩什么游戏,一眼之后便是满脸无语,一个俄罗斯方块也能打个通宵?这是有多无聊?
她忍不住吐槽:“爸,这么低级的游戏你也玩得下去?”
“若不是桑老头没收了老子的电脑,老子用得着玩这么垃圾的游戏?”
桑栩:“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智商。”
桑祁火了,把游戏机扔到床上,“老子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不和老子打赌,老子至于今晚无聊到玩俄罗斯方块熬通宵吗?”
合着她又错了?
生活不易,桑栩叹气,教育老爸,任重道远。
“爸,你们现在这些游戏,讲真,我一个都看不起。”
“看不起?你是觉得[拳皇2000]不好玩?还是觉得[英雄传说]不好玩?或是觉得[血剑王朝]不好玩?”桑祁不服!
桑栩:我的傻子爸爸哟,你是没见识过二十年后的游戏有多好玩!
她把未来的游戏徐徐道来,一一说与老爸听。
57闺女不靠谱
她其实是个游戏废,常被人叫小学生,大神都带不飞的那种,但却没有阻挡她那颗送一血的勇敢的心,所以,二十年后的多游戏她都玩过,不,被虐过。
被虐还理直气壮的那种,每次开黑,她送一血,送人头,送到队友们怀疑人生,开黑房间里总是响着“桑小栩,你是猪吗”,“桑小栩,你给老子再送人头,老子就挂机”,“桑小栩,团战了,你特么又跑哪去了”“桑小栩,你个辅助,不保护老子,躲老子后边”......
唔,往事不堪回首!
末了,对方victory后,她还理直气壮地回怼一干好友:“没有我这种垃圾废,别人虐谁?游戏还能精彩吗?别人还能感受到五杀的快乐吗?”
好友们一阵无语:“老子玩游戏是想五杀别人,不是想被别人五杀!”
好吧,总之,她的错。
但她虽废,却还是爱玩。
朋友们只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但她总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陪她一起开黑,一起受虐,输得爸妈都不认识,跪个通宵的那种。
那时她的梦想就是,能在游戏里爆个特殊装备——多肉回血装,杀不死的那种,而她刚好是获得装备的幸运儿。
后来,她爸公司每次新开发游戏,做内测时,她就去缠着陈果叔叔和赵凯叔叔给她开后门,要特殊装备。但每次她缠着二位叔叔的时候,总被她老爸发觉,批评她破坏游戏公平,还不准她玩。
桑栩那时委屈极了,不就内测吗?什么破坏游戏公平?这罪名太大了,老爸就是太认真。
没想到,这一世,终于轮到她教育老爸了,感觉有点酸爽是怎么回事啊?
她讲了一大通之后,桑祁果然对未来的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桑栩趁机说道:“爸,你以后开发游戏,内测时,给我一个王者号啊,我要体验一把虐别人的感觉。”
桑祁很是上道:“没问题,老子给你一个特殊装备,相当于不死NPC。还有,老子要开发比你说的那个农药好玩一百倍的游戏。”
听着老爸的雄心壮志,桑栩很有成就感,举双手双脚赞成:“爸,我支持你。”
桑祁毕竟是个学渣,虽说当老板不必亲自开发,但总得懂点吧?他对此又有点不自信了,他怀疑地问道:“你说老子以后真地能成游戏大佬?”
“能,当然能。你未来就是游戏界的大佬。”
听女儿这样一说,桑祁立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老子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哎,将老爸掰正真不容易,桑栩欣慰。
正打算进入下一个话题,却被桑祁拉住又是一顿“十万个为什么”。
“闺女闺女,你说的开黑是什么意思啊?LOL又是什么意思?王者又是什么游戏啊.......还有魔兽,魔兽又怎么玩啊......”
他还沉浸在闺女描述的未来游戏世界里呢,激动得没点当爹的样子。
桑栩对上老爸那张兴趣盎然的表情,只能继续巴拉巴拉,说得唾沫横飞,桑祁听得一脸兴奋,还跃跃欲试。
可惜,这个时代那些游戏根本没出来,他没得试。
“爸,你就好好学习,将来考个计算机专业,开发你的游戏,我要卡娃伊的游戏人物哦。”
老爸擅长绘画,卡娃伊人物,难得倒他么?
再学个计算机,专攻游戏版块,真的,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说干就能干。
好吧,现在就缺老爸好好读书,考大学了。
桑祁随手画了个小人儿,逗桑栩,“你是要这种吗?”
桑栩扑哧笑了,“爸,你看我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吗?还三毛流浪记。”
“滚!”桑祁恼羞成怒。
桑栩才不滚呢,她来找老爸另有其事。
“爸,你还有钱吗?”
桑祁立即捂紧腰包,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没有。”
上次给她两千块,被她拿去送给死对头,那事他还记着呢。
闺女太不靠谱了!
桑栩一看他紧张的神情,就知道有料,直接撒娇:“爸,你就给我呗,我急用。”
桑祁一脸警惕,他的钱还是从妈妈那里拿的呢,他很不容易的好吗?
他问:“老头子给你的黑卡呢?”
“你知道那是张信用卡,我想要现钱。”桑栩一脸苦恼。
桑祁摇头拒绝,坚定立场:“你拿信用卡取现啊,我钱不多的。”
还不满道:“老头子就是偏心,凭什么给你黑卡,却只给老子三千块一个月?”
桑栩:.......
老爸你是吞金兽吗?一个月三千还不多?人家公.务.员才一千呢。
这话她没说出口,她又是撒娇又是哄:“爸,爷爷给我钱,我不好用的,你给的钱才香。”
还有这个道理?
桑祁不信邪,“老子觉得是钱都香。不信,你拿钱砸我吧,砸死我都香。”
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耐得住闺女软泡硬磨,缴械投降,一边掏钱一边警告:“再敢拿去养小白脸,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爸,我那不叫养小白脸,那是我给你摆平对方的一种策略好吗?”
她把老爸给的两千块,以及自己的零花钱,还有自己去夜色打零工赚的钱凑在一起,数了数,只有五千,也不知道够不够替贺烬还债,但想想,可能性不大。
她又给张经理打电话,表达了想预支工资的想法,张经理爽快地答应了。
桑栩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她每次出场,都能让夜色的生意火爆一场。
夜色为了造势,还特意给她做了广告牌,预告著名歌手小百灵X月X日晚驻唱。
桑栩在夜色的艺名叫“小百灵”,这是张经理取的。
桑栩觉得怪怪的,但想想,反正自己又不能用真名,便懒得计较了。
张经理答应借她一万块,这年代的一万块,是真不少。
桑栩将装着钱的厚厚信封揣进书包,骑着自行车去找光头。找到光头后,她直接说明了来意。
光头问道:“你哥不是和他有仇吗?”
58还债
“就同学之间的小恩怨,算不得有仇。”
光头若有所思地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她,桑家的人,给个人情,日后好说话。
“他总共借了两万......”
这么多?手揣一万五的桑栩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吓了一跳,毕竟贺大佬现在只是个学生。
别说两万块,就是两千块,普通学生也是拿不出来的。
2000年,大部分人的工资还不到一千。一个高中生借高利贷两万,真的很多。
就算是成年人,两万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他每个月还三千,但我们利息有点高,而且是利滚利.....按他这个还钱的速度,要还近一年的样子,算下来利息是一万五左右.....”
听到1万五的利息,桑栩直咂舌。
我去,你咋不去抢银.行啊?
短短不到一年,利息都快翻倍了,两万变三万五,还钱能力弱了的,只怕一辈子都摆不脱这笔高利贷了。
听说贺烬一个月能还三千,桑栩猜测贺烬的收入不只夜色那里有,他应该还在做别的什么。
哎,真是个努力的少年,桑栩叹气。
学习好,长得帅,还这么努力,这样的少年不配拥有美好的人生吗?
想起贺烬那张始终冷漠,带点阴郁的脸,桑栩觉得上天欠他一个公平。
“那我今天把利息给他结了吧,他那边,你就不要说是我还的了,借口你随便找。呃,......你再算一算,他现在还差多少本金没还?”
账房先生拨打了几下算盘,答道:“还剩一万的本金。”
光头:“一万,按他还钱的速度,就三个月了。桑小姐您放心,这三个月,我们绝不会多收他一分钱。”
桑栩向光头交涉完后,一出来,便给红毛打了个电话。
“吴德,帮我演场戏。”她说。
吴德,是红毛的本名。
接到桑栩的电话,吴德有点受宠若惊:“栩爷,您尽管吩咐......”
......
傍晚,贺烬从图书馆出来,经过一段偏僻的巷子,便看到了以下一幕。
桑栩被几个小混混围在墙角里,女孩背靠墙,双手环胸,面露惊恐,口中嚷嚷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啊。”
“你叫啊,这个地方,就算你叫破嗓子都没人来。”红毛嚣张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开口调戏:“哟,小脸儿长得还挺嫩,配老子正合适,给老子当女朋友,否则,老子让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放开她!”一声低沉的闷喝,众人回过头去,对上贺烬那张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的脸,顿时瑟缩了一下。
红毛捏住桑栩下颌的大手更是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桑栩心道:怂蛋!
红毛强自镇定:“关你啥事,没看到老子在泡妞吗?”
贺烬满脸乌云密布,周身杀意喷薄,那气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修罗。
“泡妞?你没看到她不原意吗?”
红毛嚣张地拍拍桑栩的脸:“原意吗?美女。”
桑栩:别摸老子脸,再摸一下,老子打得你断子绝孙。
但小脸上却是一副快吓掉魂的恐惧模样:“贺叔,救我!”
红毛:......
老大,长辈不要随便认,你这样,小弟很难混的。
到处都是长辈,他岂不是逢人便装孙子?
贺烬一步一步地走向红毛一伙,几名小混混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压得死死的,咽了口口水,一哄而散。
红毛:......
狗曰的,叛徒,敢丢下老子?
贺烬眼神危佞,那架式像是要把世界都给毁灭了。
他每跨一步,红毛的心便抖一下。
但他肩负着重要使命,他不敢跑。为了把戏演得更真,他硬着头皮杵在原地,口里强硬叫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下一秒。
“嘭!”
红毛只觉得眼前直冒黑金花,鼻子处有滚烫的液体飙了出来。
他自己尚得有多可怕,但站在远处的小弟们一个个都吓得快站不住了。
红毛满脸鲜血,样子特别恐怖。
好在有人比较清醒,大吼一声:“老大,快跑啊,你打不过他的。”
红毛:......
他捂住鼻子吼贺烬:“你给老子等着!”
话落,掉头就跑,贺烬也不追他,视线转向角落里的桑栩。
女孩拿出了竞争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努力将自己缩在墙角里,抖如筛糠,一副完全被吓到的模样。
看到她吓成这样,贺烬简直想杀人。
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暴怒,他紧了紧拳头,咬紧后槽牙,冷冰冰地瞟了眼消失在巷口的背影。
然后缓步走过去,伸出手,“过来,别怕。”
桑栩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别怕。”缓缓伸出手去,大掌握住了她的后脑勺,他的声音低而缓,像低音琴,很适合放松人的神经。
终于,女孩像是醒悟过来似的,“哇呜”一声,扑到他怀中,大声哭赶来。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没事了,都过去了。”
贺烬沉声安慰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女孩嘴里哇哇哭着,唇角却扬了起来,她的手都在颤抖。
好家伙,贺大佬居然这么好骗,太激动了。
不是说绝交吗?
嘿,看你还说绝交不?
鱼儿已上钩,桑栩的哭声慢慢地缓下来。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骗的贺烬还在轻言缓语地安慰她:“好了,坏人被贺叔打跑了。小栩要乖乖的,以后不可以走这种偏僻的地方。”
桑栩没好意思在他怀里哭太久,离开他的怀抱,努力止住抽泣。
她哭得梨花带雨,贺烬都没好意思看她,掏出纸巾递给她,又问她是要去哪里,桑栩却转移话题,没告诉他自己今晚要与他在夜色偶遇。
她要给他惊喜,给他意外,她步步为营,目的只有一个,捕捉眼前这个一步步掉进她陷井的人。
贺烬替她推着自行车,把她送到人多热闹的大街,一再叮嘱她小心,别走偏僻的地方,才转身离去。
贺烬走后,桑栩便去了和红毛约好的地点。
59酒吧相遇
此时,僻静的拐角里。
红毛两人只鼻孔塞着染红了的卫生纸,正嗡声嗡气、指手划脚地教训他的小弟们,“你们还是我兄弟吗?看到老子挨打,都躲得远远的,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小弟们自知理亏,一个个低着头,闷声不响。
其实,这种出卖兄弟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干,主要是对方太可怕了,传言中贺烬把城北小霸王按在地上使劲摩擦的时候,他们还是坐在宽敞明亮教室里的乖仔仔。
贺烬虽然年纪和他们差不多,但轮起狠和浑,都算得上是他们的前辈了。
“吴德。”好听的、软糯糯的嗓音传来。
吴德打了个颤颤,浑身充斥着抗拒:别叫老子!老子不在,老子没听见!
以为他没听见,桑栩又叫他:“吴德。”
吴德不得不回头,人却往后退了一步:“老大,你不能打我,我都为你受伤了。”
他望着头,指了指自己被堵着的鼻子。
“我打你干什么?我又没病。”
吴德:你还没病?说了谁信?
上次她打了他一顿,还让他叫桑祁爸爸,这次又亲耳听她叫贺烬贺叔,最离谱的一点是——她喜欢人家就大胆追呗,居然叫他扮演采花大盗“调戏她”,然后......他又被人打了.......
这历史的惨痛教训,吴德能不记得清清楚楚?
“过来,我真不打你。”桑栩再一次申明。
吴德一脸“你发誓”的表情。
桑栩无语:“你都完成任务了,我还打你做什么?”
吴德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她的神情,“你搞定他了?”
“嗯。”
吴德呆了一呆:贺烬也太容易被骗了!
那些被吴德教训得像打蔫了的茄子的小弟们因为桑栩的到来,免去了被责骂,看到桑栩来了后,停,一个个摇着大尾巴,“栩爷!”
桑栩小爪爪一挥,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她有事要和吴德说。
解除了警报的吴德苦着一张脸往桑栩面前凑:“老大,你看看我,看看我。”
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呢。
老大总该有点表示吧?
桑栩一根手指戳在他的眉心:“行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周末,怡之味,我请客。”
“欧耶!”众混混比吴德还兴奋。
当然咯,老大挨打换来的,他们又没点损伤,不高兴才怪。
吴德瞪了一眼这伙卖友求荣的家伙,玛德,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候全都跑路。
吃喝玩乐又凑上来了。
“你们想吃?老子同意了吗?这可是老大许给我的。”
众小弟立即可怜巴巴:“老大,我们错了!”
吴德看着他们吃瘪的神情,心情终于好了。
桑栩看着他脸上的伤,问:“骨头没断吧?”
听到这话,吴德有点委屈,“老大,你咋早不说是他啊?”
早知道是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听红毛的意思,他对贺烬似乎很熟悉,桑栩眼睛一亮:“你知道他?”
“咱们汐城有几个不认识他?”红毛呵呵冷笑。
“说说。”桑栩伸手搭在吴德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直想打听他的情况,又不知道问谁,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
吴德把贺烬十二岁那年丧父,母亲当场气病的事一讲,完了后又道:“他家本来就刚到汐城不久,父亲死后,母亲又病倒,家里的积蓄也因此而花光。不得已,就搬到了西荣胡同。西荣胡同是全汐城最穷最乱的地方,那里住着个小霸王,凡是北城的小孩都得听他的,否则就会挨打。贺烬脾气倔,便和小霸王发生了冲突,小霸王经常占着人多,欺负贺烬。
但后来有一次,贺烬动了刀子,捅了对方一刀,肠子都掉出来了......”
吴德讲得直打啧啧,“老大,你不知道,当时场面有多惨烈,血流成河呐!三个人都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桑栩满脸震惊:“怎么会变成了三个人?”
“听说当时是赵匪先打贺烬,他的邻居王二狗上前帮忙,被赵匪打出了血,贺烬一怒之下才掏的刀子,把事情闹大了。”
“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小孩子打架,无理方是赵匪,贺烬虽然差点要了对方的命,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加上他家的情况只有那样,赵家就算要问他家赔偿,他家也拿不出钱来,双方一争执,还把贺婶气倒了。赵家怕出大事,只好算了。从哪以后,贺烬就出名了,再没有人敢惹他。”
怪不得之前看到他就害怕,原来竟是个狠人。
和吴德告别后,桑栩骑着自行车去了夜色。
今晚,她特意调了班,准备与贺烬“偶遇”。
她进酒吧的时候刚好轮到她上台,她穿着简单的服饰,白体恤、浅蓝九分牛仔,小白鞋,提着一把吉它,直接走到了水晶台中央。
聚光灯打在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苍白的灯光丝毫没让她精美如雕画的五官失色半分,反而让她那种天然无雕饰的气质更加凸现,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
此时,贺烬正在包厢里为客人服务,他正打算开酒,却被包厢的客人叫停,说是等会儿再开,他们要先出去听小百灵唱歌。
小百灵是夜色最近新来的歌手,据说她以一曲《打开定位系统》走红,当晚为夜色创造了有史以来最高的销售收入。
因为歌喉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被取名小百灵。
说也奇怪,小百灵都驻唱半个月了,贺烬却从来没有遇上过她出场。
今晚还是第一次。
客人们都从包厢里出来了,贺烬也只好跟着一同出来。
他一出包厢,便看到舞台上清丽出尘的女孩,他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她?
他下意识地往昏暗的角落里躲,其实,躲不躲根本没关系,酒吧里人那么多,桑栩根本不可能看到他。
场内气氛是前所未有的高涨,男人、女人全都在振臂呐喊,现场气氛嗨得不行,这还是贺烬第一次见到夜色这个样子。
雷鸣般的掌声停下来后,女孩带着甜美的微笑开口:“今晚我要为大家带来一首《祝星》。”
60他不纯洁了
她的嗓音清甜,如同她人一般纯洁。
女孩在台上举止如若无人之境,丝毫不怯场,宛若天生为舞台而生。
台下,贺烬的神色复杂起来。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她是一个富家女,却不知道她竟然在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当歌手。
贺烬看到过桑祁甩钱砸人的模样,那姿势,那态度,说不出的嚣张,让人特别反感。
他虽没看到过桑栩那样,但脑子里却根深蒂固地认为,像她这种富二代娇小姐,是根本吃不得苦,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当歌手的。
桑家是汐城的首富,金钱、人脉什么都不缺,她若是想唱歌,完全可以直接进娱乐圈。
不待贺烬想明白,只听一声“铮”,清越之声入耳。
桑栩正在拨弦调音,接着,她缓缓展开了歌曲的前奏。
曲调与歌名对贺烬来说,都无比陌生,但随着她不急不徐的调子,贺烬能感觉到这首歌的与众不同。
女孩的手指像精灵一般在琴弦上跳跃,开始是平缓的节奏,低沉缓慢,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酝酿情绪。
突然,音色一转,和乐声中高低音掺杂,如同曲中人物发生了激烈的矛盾,或者心境不平静。桑栩的转场弹得很好,再加上她对词曲的处理,很快便将听众引入了共鸣。
她的歌声变得热切:“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你打开了我的躯壳......”
随着词曲的热切,情绪一步一步打开,到后来,是沉醉、是痛苦、是挣扎,是渲泻。
听众们陷入一场废糜痛苦的情感经历,酒吧里除了女孩的歌声和琴声,安静如鸡。
贺烬听到她在唱:“无声中我听到最亲热的语言黑暗中我看到最赤裸你的脸你掐断了我的时间你放空了我的无解”
贺烬那张鲜有表情的脸慢慢露出讶异,这词曲......很有意思,可它为什么没有火起来?
他哪里知道,桑栩唱的是一首二十年后的歌?
她唱到后来,闭上了眼,歌声缓慢而痛苦:“你的回忆开始沉没你的眼神再次清澈你进...~.
...入我.....”
最后那句是重复的。
大约是因为一直在揣摸,贺烬是清醒的,听到这句歌词,他突然脸红了。
操!
他不纯洁了!
音乐嘎然而止的时候,听众们还沉沦在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直到女孩说“祝星是一个人,是原歌手兼词曲作者的女朋友”,听众们才幡然醒悟,酒吧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疑惑问道:“可这是一首女版歌啊。”
“对,女版。”
明白过来后,台下一片哗然......
“我去,这......也太前卫了点,这不是是拉.拉么?女歌手的女朋友......”
贺烬站在无人的角落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不得不说,这首歌带给他的感觉是震撼的,尤其是桑栩的唱腔,真地惊艳到他了。
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优秀得让人只能仰望。
他吸了两口,再次恢复以往的清冷后,便摁灭了烟头。
今晚的贺烬有些心不在焉,他提前下了班。
刚从酒吧出来,便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贺叔,你等等我。”
贺烬停步,回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下推着自行车追出来的女孩。
“不顺路。”他说。
“我可以绕路走啊,反正还早。”
贺烬并不想理她,至于不想理她的原因,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知道。
桑栩可不管他理不理她,推着自行车小跑跟上,“等等我嘛,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害怕就叫你哥来接。”
“不要,我要你送。”桑栩索性耍起了小性子,“你不送我,我就跟着你走。”
他突然停住,一把将她扯过来,压在巷子的墙上,眸底戾气很重,满脸都是警告:“老子说了,以后咱们都不认识,滚。”
他甩开她,大踏步地走了。
他好凶啊!
可不知为什么,桑栩却一点也不怕他,他下午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不是还是出手救她了吗?
而且还很温柔。
在她看来,他这些矛盾的举动和时冷时热的情绪或来自于他的自卑,又或来自于其它她不知道的事。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勇往直前。
就算他真地是自卑,她也无所谓。其实,自卑并不可怕,每个人都有自己自卑的一面。而且自卑对自己来说并不一定都是坏事。
很多人为了克服自卑感,努力地活着,最后成为了战胜自卑的优秀人士。
对贺烬而言,她和他家庭差距太大了,他自卑是很正常的事。
桑栩扶起自行车,悄悄地跟在贺烬身后。
他让她不许跟着他,她偏要!
听吴德说了,贺烬住在西荣胡同,那里是汐城最穷的贫民窟。桑栩有些好奇,贫民窟到底有多贫?
她一路尾随,跟着贺烬穿过一条一条的巷道,终于来到了一条破败不堪,又窄又长的小巷。两旁是低矮破旧的小平房,有的墙面上有巨大的裂痕,看着就像随时会倒下似的。
九月中旬才过去几天,晚上九点,并不算太晚。
纳凉的人们还没有回屋,小孩子们在路灯下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欢声笑语中还夹杂着大人骂他们的声音,显得格外有烟火气。
桑栩正沉迷在这种接地气的氛围中,突然,一声“大坏蛋回来啦,快跑呀”打断了这种和乐的气氛。桑栩连忙看过去,见前方一群正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孩子看到贺烬后一哄而散。
桑栩一阵无语:贺大佬的名声也太不好了吧?
贺烬并不理会他们,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路灯昏黄的光芒洒在他挺拔的身躯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柔光,显得格外圣洁迷人,让人心生向往。
又走了十来分钟,贺烬便拐了个弯。
桑栩生怕跟丢,连忙快速跳动脚踏,追了上去。
等她拐过弯,却发现已经到了巷子尽头,贺烬的身影早已消失,也不知他进了是哪道门。
小小的院落中间,有一颗皂角树,幽幽的皂角清香传入鼻息,和贺烬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推着自行车走过皂角树,站在一道门前,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这几道锈迹斑驳的铁门,不确定哪一家是贺烬的家,并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突然,斜地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