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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是妻管严全文阅读

作者:画媚儿     奸臣是妻管严txt下载     奸臣是妻管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霸气逼人

    齐正致与齐妙打赌,沈氏也在场。

    他不能否认,不可做言而无信之人。

    齐正致看向姚氏,问,“表妹,莲儿醒来,是不是妙儿之功?”

    “呸,莲儿都去了半条命,还功劳?”马氏阴阳怪气的啐道。

    “表妹你说。”齐正致只要姚氏的回答。

    姚氏垂头沉吟。

    要说不是齐妙之功,姨母到底能不能惩罚齐妙真说不好,且三表兄和沈氏一定会追究她那句话。

    装伤这事一旦闹开,于莲儿没有半点好处。

    现在顺了三表兄和沈氏,他们应不会再追究莲儿装晕一事。

    先饶了齐妙这贱头,日后再寻其他机会收拾她。

    权衡利弊,姚氏只得点头,很不甘心的说道,“是五小姐的功劳。”

    没用的东西!

    马氏恨恨剜了眼姚氏,说道,“就算是五丫头让莲儿清醒,也不能掩盖她伤了莲儿的事实,活罪难逃。”

    姚氏立即点头,“姨母言之有理。”

    齐妙笑了,“有谁证明我伤了白表姐?是白表姐,还是迎春和迎秋?”

    “五妹你走吧,我不怪你。”白莲虚弱的说道。

    潜台词还是齐妙推了她。

    “傻莲儿,你就是太善良,才被人欺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她说话。”马氏搂了搂白莲,宠溺的嗔。

    齐妙看向迎春和迎秋,“你们二人都亲眼看我打了你们家小姐,是不是?”

    迎春和迎秋想到银针,身子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但她们已无退路,只能点头道是。

    “好,你们都说我打了白表姐,那我就成全你们。”齐妙弯了眼睛,笑得有些邪。

    “放肆!”马氏高声喝斥。

    就连齐正致也下意识往白莲身前挡了挡。

    所有人都以为齐妙要动手打白莲。

    随着‘啪啪’的耳光声,‘咔嚓’骨头断裂声和‘啊啊’惨叫响起,他们才知想错了。

    齐妙要打的人不是白莲,而是迎春和迎秋。

    二人跪在地上哀嚎,双颊红肿,嘴角有鲜红的血往外流着。

    两只胳膊软软的垂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齐妙动手。

    大家都惊呆了。

    包括沈氏。

    她也没料到齐妙身手如此好。

    “这就是被我打的下场,而不是像白表姐那样毫发无伤。”齐妙指着迎春迎秋说道,霸气逼人。

    她的身手一直不错。

    前世怕被人嘲笑粗鲁野蛮,只得掩饰真性情,艰难的扮淑女。

    这辈子她要活得恣意潇洒,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她。

    迎春迎秋两恶婢,前世跟着白莲没少做恶,是白莲得力的左膀右臂。

    今天先要将她们两给除了。

    “胡说八道,莲儿若毫发无伤,又怎么晕迷这些日子。”马氏反驳。

    但语气明显弱了下来,不敢再强硬。

    “晕迷不醒?呵呵!”齐妙看着姚氏嘲讽的笑了,“姑母,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白表姐为何要装病骗大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姚氏装糊涂。

    “父亲,请您告诉祖母和大伯父他们,姑母先前是怎么说的?”齐妙又看向齐正致。

    “三舅父……”白莲适时轻声唤着。

    她明白母亲的话让齐正致不悦。

    但从他方才站到榻前的举动,又可断定他对她还是疼爱的。

    故出声提醒,希望他不要帮齐妙。

    姚氏也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方才都顺了他的意思答话,他可不能再追究其他啊!

    “三郎,你可要说实话。”沈氏看着齐正致,眼神灼热。

    齐正致被妻女二人盯得无所遁形。

    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对马氏说道,“表妹已亲口承认莲儿没受伤……”

    “雨琴,是不是真的?”马氏看姚氏的眼神变得凛冽。

    “表哥误会了,先前我是怕五小姐伤害莲儿,情急之下才编了那谎言。莲儿晕迷不醒是真的,我们没有骗人。”姚氏赶紧为自己辩解。

    她这才知打错了算盘,并乱了分寸。

    “姑母,你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嘛,黑白任由你们颠倒。

    我齐妙行事光明磊落,是我做的事我绝不否认,但我没做的事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齐妙微抬下巴,傲然说道。

    说话间,她走到榻前,对白莲微笑着道,“白表姐,既然姑母、祖母和大家都希望你被我打,身为晚辈,我若不成全他们的心意,岂不是不孝?

    所以呢,等会儿我打了你,你可不许怨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她撸起衣袖,做出要动手的姿势。

    对安宁侯府本就没有留恋之意,如果真要离开,那也得将白莲再狠狠收拾一番。

    沈氏面色一片寒凉,对齐妙说,“妙儿你说得极对,今日给我狠狠打,有事娘给你担着。”

    欺负妙儿,就是作死!

    齐妙弯腰,从小蛮靴中拔出一把小匕首,问沈氏,“娘,我可以将白表姐的脸划花吗?”

    “当然可以,妙儿你想怎样都行。”沈氏用力点头。

    “老三……瞧瞧你娶的是什么媳妇,生的是什么女儿,当着我们的面都敢杀人哟……”马氏忙冲齐正致喊。

    “卉娘,妙儿,你们冷静些……”齐正致满面无奈。

    “三郎你给我过来。”沈氏用力将他拉去一旁,让齐妙可以直视白莲。

    “姨母求您救救莲儿啊。”姚氏忙向马氏求救。

    “反了反了,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阻止这孽障。”马氏冲齐正宁等人喊,她自己并不敢上前。

    沈氏怒瞪齐正静等人,“谁敢阻止,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柳氏等人见识过沈氏的功夫,方才又见齐妙轻而易举将迎春迎秋打伤,他们哪儿敢去拦齐妙。

    齐妙对白莲眯眼笑,“白表姐,你说我是先划你的左脸呢,还是先划右脸,又或者直接一拳打歪你漂亮的鼻子呢,你帮我拿个主意,好不好?”

    对上齐妙璀璨若宝石的眸子,白莲心生惧意。

    指尖和脚心依旧痛得撕心裂肺,迎春迎秋二人痛苦的哀嚎声穿透她的身体。

    这一刻她不敢再和齐妙硬拼。

    齐妙就算真的动手打了她,不管是受罚还是被赶出侯府,还有强大的沈家做后盾,伤不了根本。

    而齐妙要真的动手,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不知会将她打成怎样?

    万一真将她毁容了可怎么办?

    她不要承受无妄之灾。

    只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就有机会将齐妙置于死地。

    姚氏上前来挡。

    “你认为你能挡得住我吗?”齐妙斜睨姚氏,语气很不屑。

    她手中匕首轻轻一扬,对着姚氏的面上刺去。

    速度并不快。

    姚氏吓得尖叫一声,并本能的往旁边躲去。

    齐妙微微一笑,匕首快速转了方向贴上白莲的脸颊,“白表姐,忍着点痛啊。”

    感受着匕首森冷的寒意,白莲心跳加速。

    她牙一咬,忍着痛楚说道,“求五表妹手下留情,是我对不住你。”

    “你如何对不住我?”齐妙依旧笑,匕首往下压了压。

    白莲仿佛感觉到刀刃在切割她的皮肤。

    她身子一抖,忙说道,“我……我不该装病让大家误会你,其实……其实那天在明月阁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与你无关。”

第16章:异样心思

    齐妙松开匕首。

    她快速拿出一个白玉瓷瓶。

    拧开瓶塞,她将里面的药粉洒在白莲的十个指尖和脚心处的伤口之上。

    “啊!”白莲凄厉的叫喊起来。

    四肢因抽搐而佝偻。

    额上豆大的汗珠瞬间涌出,惨白着脸又闭上了眼睛。

    “哟,白表姐你又晕过去了,那我再来给你扎几针。”齐妙夸张的喊。

    白莲身子一抖,赶紧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说,“我没晕。”

    衣服早被汗湿透,好像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没晕就好。”齐妙露出雪白的牙齿笑。

    “你……你这又是做什么?”姚氏哭着问。

    老娘好想杀人啊,怎么办?

    姚氏在心中吐槽。

    “止血!”齐妙淡淡的答。

    姚氏定睛一看。

    白莲脚心处的血果然快速凝固了。

    “可莲儿为何会这样疼?”姚氏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伤口沾了水都会疼,何况还是止血良药,当然疼。”齐妙正色回答。

    药的确是止血药,不过被她另添了两味特效‘药’。

    辣椒粉和盐。

    这些都是为白莲特制的。

    “姑母,您和白表姐演的一手好戏啊,竟然骗过了所有人,真是令人佩服。

    您和白表姐可以考虑加入香云社,一定能红遍京城,成为名角。”齐妙微笑着夸。

    香云社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

    被嘲讽是戏子,姚氏恨极,却又无言去反驳。

    马氏用手点着姚氏的额头骂,“雨琴啊雨琴,你怎能和莲儿串通了来骗我?

    我整日担心莲儿的伤势,寝食难安,差点儿没急出毛病来。

    日后有什么事别来烦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骂完姚氏,她甩袖想离开。

    沈氏挡住她,“母亲,妙儿被栽赃陷害,难道就这样算了?”

    “这事我不管了,老三你看着办吧。”马氏手一挥,快速出了屋子。

    不罚白莲,肯定难消沈氏心头恶气。

    但让她为齐妙去惩罚白莲,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愿意。

    故将这件事丢给齐正致去处理,结果如何她眼不见心不烦。

    柳氏等人见此,冲沈氏尴尬的笑了笑,也赶紧离开。

    齐正宁拍了拍齐正致的肩,正色道,“老三,妙儿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你可得好好弥补妙儿。”

    “多谢大哥仗义执言。”沈氏感激的向齐正宁道谢。

    不仅为他现在这句话,还为他先前驳斥马氏。

    “一家人何必言谢,我只是实话实说。”齐正宁忙摆手。

    “妙儿好样的。”他又赞了齐妙,这才离开。

    齐正宁本就不太喜欢姚氏母女。

    经了这件事情后,对她们更加不喜。

    而齐妙今日的表现让他惊艳。

    屋子里很空安静下来,只剩齐妙一家三口和姚氏母女。

    “来人!”沈氏高声喊。

    “夫人有何吩咐。”云妈妈应声进来。

    “云妈妈,将两个恶婢卖了。”沈氏指着迎春迎秋二人吩咐。

    “是。”云妈妈点头,并喊人进来。

    姚氏立即阻止,“你不能卖她们。”

    沈氏冷笑,“这些年她们吃用皆是我的,如何处置她们我说了算,云妈妈,将她们带下去。”

    就连姚氏母女的吃穿用度都是沈氏给的,何况其他奴仆。

    云妈妈命令几个粗使婆子将迎春二人拖了下去。

    “小姐救命啊。”迎春迎秋二人无力的呼喊着。

    断臂之痛早就抽干了她们的力气。

    白莲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拖走,美丽的眸中是无尽的恨意。

    眼下她自身难保,又哪儿有本事去救其他人。

    “妙儿,我们走。”沈氏柔声对齐妙说。

    至于如何处置白莲,她暂不管,且看齐正致怎么做。

    “好。”齐妙亲昵的挽了母亲的胳膊。

    母女二人出了屋子。

    齐正致没看白莲母女,提步也向外走去。

    “三舅父……”白莲强撑着身体,弱弱的唤道。

    要在安宁侯府更好的生存,仅有马氏的疼爱是不够的,她都这把年纪了,谁知还能活上几年。

    况马氏对她们母女到底又有几分真心,谁也不清楚。

    只有齐正致,八年来对她们是真心实意的好。

    他极有才华,深得皇上器重,将来入阁为相都是极有可能的。

    有他的宠爱照顾,勿愁前程,像几日前的诗会,要是没有他的点拨和面子,她岂能轻易夺魁。

    背靠大树好乘凉。

    齐正致这棵大树怎么也不能舍弃。

    白莲的声音极轻,语气柔弱,像一只温驯乖巧的小猫咪找不到回家的路,彷徨而又无助。

    齐正致坚硬的心开始软化。

    他停下脚步,轻轻吐出胸间那口浊气。

    他回头看着白莲,道,“莲儿,有话以后再说,你先养伤吧。”

    “不!舅父,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否则我心不安。”白莲绝美的面上被泪水盈满,倔强的摇头。

    “娘,您扶我起来,我要给舅父跪下磕头请罪。”白莲对姚氏说道。

    她十分费力的想要下榻。

    双手不能动,脚心受伤也无法站立。

    “莲儿你别动,有话就坐在那儿说,我听着就是。”齐正致忙大步上前制止。

    八年里,他早将她当作了亲生女儿来待。

    就算她犯了错,却不舍得见她受罪。

    “多谢舅父成全。”白莲感激的点头。

    她说道,“舅父,别人误会我,我不在乎,但我不能让舅父也这样认为。我要和您澄清的是,我是没有真的晕过去,但五表妹真的将我推摔倒,莲儿不敢骗您。

    方才的情景您也瞧见了,我若不那样说,五表妹的刀子就划下来了,我害怕,我还没有报答舅父您的恩,我不想死。

    还有,我那样说对五表妹的名声也有好处,姨祖母也不会再怪罪她,舅父您一直视我为己出,我为五表妹受这一点委屈也无所谓。

    我装晕只不过是想吓吓五表妹,希望她能霸道冲动的脾气,谁知道她竟然对我下如此重手……”

    姚氏泣声道,“莲儿,我苦命的女儿,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低人一等,才被人这样欺负啊。

    要是你父亲还活着,你哪儿会受这些委屈。你父亲在九泉之下见你这样,一定会心疼得落泪,他是最最疼爱你的。

    娘无用,没能照顾好你。”

    齐正致面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姚氏打了几耳光。

    当初他在白父的灵前许下诺言,一定会照顾好白莲,不让她半点委屈。

    可现在看她伤痕累累……

    别说惩罚,他只想着该如何弥补她,挽救自己的失信。

    “莲儿放心,你的为人,舅父心中有数,并不会因为几句话、一件事而改变对你的看法。你且安心养伤,不要胡思乱想,等你伤好了,舅父带你去秋游。”齐正致安慰。

    语气温和而又慈祥。

    “嗯,多谢舅父的信任。”白莲乖巧的点头,心中暗自得意。

    果然,只要一提起父亲,他就会愧疚。

    齐正致略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莲儿,下次有什么想法尽管对我说,不要瞒着我。

    你该知道,舅父最恨被人欺骗。”

    “莲儿记下了,不会再有下次。”白莲面色微讪。

    齐正致又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看他背影消失,姚氏幽幽叹了口气,“你舅父现在是信了你,回去后被沈氏一挑唆,他肯定又不会全信你。”

    “娘,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让舅父完全信任我们吗?”白莲美眸轻眯,声音有些飘忽。

    “完全信任,谈何容易。”姚氏摇头。

    “不,其实很容易。”白莲摇头。

    姚氏满面疑惑之色看她,“莲儿你的意思是?”

    白莲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娘取代沈氏。”

    “莲儿,这种话可不好胡说,要是被人听去,那可不得了。”姚氏忙伸手去捂白莲的嘴。

    但双颊却莫名的发热。

    有些心思,她并非没有动过。

第17章:偿债

    出了碧水阁,齐正致未立即回海棠苑。

    一人在侯府的后花园中溜达,满面愁绪。

    有些话他不知该怎么和沈氏说。

    “爹爹。”身后传来齐湛粗嘎的呼喊声。

    “是湛儿,过来。”齐正致回头,冲儿子招招手。

    齐湛快步走到父亲身旁。

    行礼之后,他迫不急待的说道,“爹爹,您得为莲儿讨回公道。”

    “湛儿此话何意?”齐正致眉心拧得更紧。

    他正为这件事情而烦恼呢。

    “妹妹将莲儿伤成那样,难道您就这样饶了她不成?”齐湛反问。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湛儿你有所不知,这件事不能怪妙儿。莲儿假装受伤晕迷不醒,所有人都责备妙儿,妙儿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她才出此下策。

    故此事不能怨妙儿,是莲儿错在前,要不是妙儿,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齐正致解释。

    齐正致不是傻子,纵观整件事的经过,他猜齐妙应该早知白莲装伤一事。

    不然她不会那样笃定的和他打赌。

    想到这,他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连妙儿一个孩子都知这事,就他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心中对白莲的内疚又被怒意冲淡。

    “爹,我绝不相信莲儿是故意栽赃陷害妹妹。”齐湛用力一顿脚,万分肯定的说道,“莲儿是什么样的人,爹您还不清楚吗?她是那有城府、坏心肠的姑娘吗?”

    “莲儿那天给妹妹送点心之前,先去了君兰轩劝我向母亲和妹妹赔罪,说我做错了。她要是不喜欢妹妹,存心害妹妹,又怎会来劝我?

    还有她花几个时辰做点心,难道就是为了陷害妹妹?打死我也不信。”

    “爹,莲儿自幼就因侯府不是她真正的家,为人处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谁,府中谁不喜欢她,谁不夸她聪明懂事。

    妹妹在燕关长大,外祖一家对她宠溺过度,性格难免暴躁蛮横,这一点从她对莲儿下的狠手就可看出。

    妹妹应该一直记恨离府八年这件事,她心中有气没处撒,就挑了最软弱好欺的莲儿来发泄,到最后还逼着莲儿说假话。

    莲儿心里一定比咽了黄连还要苦,爹,您可不能让她白白受这些苦啊……”

    齐湛之言让齐正致连连点头。

    湛儿说的没错,莲儿秉性纯良,并非城府深沉之人,她不可能特意前去栽赃陷害妙儿。

    妙儿与她起了争执,盛怒之下将她推摔倒在地。

    她为了让妙儿受些教训,一时糊涂才装作晕迷不醒。

    齐正致是特别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一个人。

    “湛儿你放心,爹不会让莲儿受委屈。”齐正致拍了拍儿子的肩。

    齐湛满面喜色的道了谢。

    父子二人一同离开后花园。

    齐正致信心满满的回到海棠苑。

    屋子里只有沈氏和云妈妈,主仆二人一边做着针线,边低声说着话儿。

    见齐正致回来,云妈妈忙请安,命丫鬟奉了茶,她也退了出去。

    “回来了。”沈氏淡淡说了句,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

    “卉娘,我想和你说说莲儿的事。”齐正致喝了口热茶,胆子好像大了些。

    “嗯,我听着呢。”沈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妻子过于平静的表现,让齐正致莫名心虚。

    但事情总要解决,他咬了咬牙,说道,“卉娘,不管是莲儿糊涂陷害了妙儿,还是妙儿失手推了莲儿,她们都只是孩子,我想就此算了,莫要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好不好?

    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呵呵。”沈氏唇角轻抿,笑了笑。

    沈氏的笑声让齐正致俊面一热,忙解释,“卉娘,妙儿是我亲生的女儿,莲儿是白兄的女儿,手心手背皆是肉,伤了谁我心里都不好受。

    卉娘,求你体谅我的难处,就饶了莲儿这回吧,好不好?”

    他不敢说肯定是齐妙推了白莲,担心沈氏会翻脸。

    只有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就会心软。

    沈氏看着赔着小心的丈夫,既难受又失望。

    沉吟片刻,她叹了口气,“我和妙儿早猜会是这结果,就没指望你为妙儿讨回公道,没想到真被我们料中,唉!”

    就因知道结果是这样,所以她才没反对妙儿去扎白莲。

    白莲小小年纪心里如此阴暗,实在要不得,就该让她遭些罪。

    “卉娘,我知道我对不起妙儿,可你让我怎么做,难道将表妹和莲儿赶出府不成?”被妻女看穿心思,齐正致满面尴尬,急了。

    “三郎,我并非责怪你,而是心疼你。”沈氏轻轻摇头,“唉,这笔债不知你何时才能偿得清。”

    “也许这辈子都偿不清,唉!”齐正致也叹气。

    “三郎,偿债本是天经地义,我也从未反对。但我丑话说在前,妙儿是我的心头肉,要是有人胆敢再使龌龊手段害她,休怪我翻脸。

    到时我可不管她是谁的女儿,绝不会像今日这样只是略施小惩,一定会让她后悔活着。”沈氏郑重的警告。

    “卉娘你放心,我一定警告莲儿往后离妙儿远一些,不可再去伤害妙儿。”齐正致松了口气。

    只要能饶过白莲这一回,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齐妙晚间来沈氏这儿用膳时,沈氏说了齐正致的决定。

    早有心理准备,齐妙十分平静的接受了。

    想了想,有个问题该问下了。

    齐妙就问沈氏,“娘,父亲对白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是为何?”

    沈氏眉心情不自禁拧了拧。

    本不愿意提及此事,但妙儿问起,要是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妙儿一定会特别怨恨三郎。

    沈氏说道,“白莲的父亲和你爹爹是好友,九年前二人一同去登高游玩,白父为了救你爹爹而失足跌下山崖,当时白莲才四岁。

    白父对你爹爹有救命之恩,正巧后来白家又生了变故,你爹爹就将白莲接来府中照顾。

    有这层关系在,你爹爹才会向着白莲,我也不能对她太过严厉,唉……”

    此事一直是她的心头之痛。

    时间要是能倒流,她愿自己去换白言峰,也不要欠下白家天大的恩情。

    就因这恩,让妙儿受了这些委屈。

    “原是这样啊,难怪父亲对白莲母女总是一副亏欠的样子。”齐妙点头。

    母亲的解释和前世一样。

    细细想来,背负着救命之恩照顾白莲母女,父亲活着也累啊!

    晚饭后,齐妙又陪母亲说了会儿话,这才回到明月阁。

    她喊来秦丝。

    希望秦丝能帮忙查下白父救人这件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样单纯。

    可能是因为不喜欢白莲母女的缘故吧,总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既然心有疑惑,那就去查查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如果白父无恩父亲,不知白莲母女该凭什么去向父亲无休止的索求。

    “九年前的事情,我不敢保证能查出什么。”秦丝听完她的话,冷静而又理智的说道。

    “这我知道,查不出也没什么,了我一桩心事,麻烦秦丝姐姐啦。”齐妙应。

    “行,有事做总比无事好,我且想办法去查,何时有结果也不定,反正有消息我就告诉你。”秦丝说道。

    “好。”齐妙再次安心等待消息。

    PS【祝天下所有的教师节日快乐!祝你们一生平安幸福!

    唉,开文快二十天了,书评区好冷清,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玩单机,好忐忑,如果有追文的亲能不能吱个声,让媚儿我阳光灿烂一下,拜谢啦!】

第18章:喉痹

    京城不仅繁华奢侈,传消息的速度也比一般地方快。

    白莲栽赃陷害齐妙一事的始末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提及白莲,大多人都摇头惋惜,可惜了这样美貌的姑娘,心机这样深,实在可怕。

    对齐妙,人们都抱以同情。

    养伤的白莲天天痛得死去活来,并不知这些传言。

    不过,在她内心深处,很得意又重获齐正致的疼爱。

    姚氏无意中从其他婆子们口中知晓了这些传言,立即哭哭啼啼的去找马氏诉委屈。

    “哭?现在才知道哭,你不认为晚了些吗?

    这都是你们自作的下场,别来找我,你们本事不是很大嘛,去将那些人嘴巴捂起来不就成了。”马氏不仅没安慰她,反骂了她一顿。

    马氏之所以这样生气,因为传言不仅对白莲不利,她也受到了牵连。

    甚至有人翻出了八年前送齐妙去燕关那事,数落她这做祖母的太刻薄无情、贪生怕死。

    还有人说送齐妙走就是为了给白莲腾位置,骂她糊涂至极。

    ……

    诸如此类难听的话不计其数,马氏气的想杀人。

    今日本来要出门做客,现在都没脸去了,怕被别人的唾沫淹死。

    她蓄了一肚子的气,正想去找姚氏算账呢。

    姚氏送上门,她自是要好好痛骂一番。

    马氏和姚氏狗咬狗的折腾着,齐妙倒悠闲自在。

    她看着镜中自己粗糙的皮肤和泛黄的头发,叹了口气后,就写了张单子,让夏霜帮她买些东西回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她想变得美貌一些,起码可以少受一些别人异样的眼神。

    正巧脑海中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中有不少美容乌发的方子,她且试试。

    如此逍遥的过了几日。

    齐妙早起去给沈氏请安。

    沈氏眉心之间有些忧虑之色,说道,“妙儿,早膳后娘带你去李夫人家。”

    “李夫人是谁?”齐妙好奇的问。

    “御史李大人的夫人,与娘是好姐妹,昨儿听云妈妈说她前些日子病了,我想带你一起去李府探望,愿不愿意去?”沈氏解释,并期待她的回答。

    妙儿离京八年,可能都没人记得她了,我得寻找机会多带她出去走走。

    除了探病外,沈氏心中另有盘算。

    “李府在哪儿,离我们安宁侯府远不远?”齐妙问。

    “在城南的准安路,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沈氏微笑着应。

    “我陪娘一起去。”齐妙乖巧的应了。

    经母亲提醒,她惊觉自己和李家其实是熟悉的。

    就是不确定现在这位李夫人是原配还是继室。

    还有,李公子现在是否安好?

    想到李公子,她走了会儿神。

    用过早膳,齐妙随沈氏前往李家探病。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

    半个时辰后,齐妙和沈氏抵达李府。

    马车停在正门口。

    李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张妈妈早在府门前等候,忙下台阶迎上前。

    “齐三夫人,五小姐。”张妈妈忙笑着招呼。

    并多瞧了几眼齐妙。

    昨儿下午沈氏命人送了贴子过来,说今日要带齐妙来探病。

    故张妈妈才能认出那是齐妙。

    想想最近外面的传言,张妈妈对齐妙生出几分心疼来。

    沈氏与李夫人关系交好,情同姐妹,张妈妈的心自然向着齐妙。

    “张妈妈,李夫人好些了吧?”沈氏担心李夫人病情。

    “唉,夫人日日疼得很,寝室不安,都几日未睡觉了。”提及病情,张妈妈脸上笑容淡去,眉头皱起。

    “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咽喉不适嘛,怎会这般严重?”沈氏面上表情变得凝重。

    “我们家大人和少爷请了好几位大夫,药不知吃了多少,可总不见好转,少爷急得直掉泪呢……”张妈妈叹气,轻声说着李夫人的病。

    前世齐妙被父亲禁足,未和母亲来李家探病,很多事都不清楚。

    现在她从张妈妈话中可断定此李夫人是原配。

    因李御史继室是徐氏,乃徐澈的小姑母,她以前来过李府多次。

    徐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她见过,并非张妈妈。

    且李大少也不会为徐氏流泪。

    记得前世听徐母说过,李大人原配夫人因病而亡,正巧丧夫的徐氏嫁了过去为继室。

    这桩亲事好像就是徐母一手撮合的。

    难道李夫人就是因这次的喉痹……

    若真如此,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活李夫人,也许有些事就会改变。

    几人说话间进了内院。

    院子里一棵枝叶繁密的桂树枝头缀满了乳白色的桂花,像漫天繁星。

    鼻间全是甜腻的香气。

    “齐三夫人、五小姐请。”张妈妈亲自打了门帘,声音温和。

    沈氏和齐妙迈步进了内室。

    屋里隐隐有着药味。。

    一向不喜欢药味的齐妙竟然贪婪的闻了闻。

    好香!

    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让她暗暗心惊。

    看来这是来自陌生记忆的感觉。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沈氏抑制不住的惊呼。

    微微失神的齐妙忙看过去。

    她被吓得面色一变。

    炕上有位身着紫红色衣衫的妇人,脸肿如盆,五官被挤得变形,脖子也肿胀起来。

    呼吸声粗而急,仿佛下一刻呼吸声就会停止。

    最令她奇怪的是,妇人不是坐在炕上,也不是躺在炕上,而是后背靠在一位丫环的后背上,表情烦躁而又痛苦。

    妇人正是李御史的夫人张氏。

    李夫人见到沈氏,眼睛一红,哑着声音轻声道,“妹妹来了,我恐怕是熬不过这一回了,临走之前能再见妹妹一面,真好。”

    短短两句话,她说得十分费力。

    声音也极轻极轻,要认真去听才听清得清楚。

    说完话,喘声更急促了。

    沈氏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握了李夫人的手,“姐姐不要说傻话,不过小病,绝对没事,我们再去寻其他大夫来瞧。”

    口中安慰李夫人,心里也在担心。

    从来没见有人咽喉痛会让脸肿成这样。

    “无用,我心里清楚。”李夫人失望的摇头。

    可能因动作大了些,痛得呻*吟了下。

    齐妙眉头拧了拧,走到张妈妈身旁,低声问,“张妈妈,夫人除了脸和脖子肿胀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症状?”

    张妈妈略想了想,答道,“夫人喉咙里全肿了,连喝水都费劲,更别提吃饭,还有嘴里也生了好些口疮……夫人一向能扛疼,这回实是在疼得太厉害了,连睡觉都不能躺着……”

    声音有些哽咽。

    “妈妈您莫着急。”齐妙轻轻点头,并安慰。

    她快步走近李夫人,温声道,“夫人,能将您的手给我嘛?”

    “这是妙儿?”李夫人看着她哑声道。

    沈氏忙点头道是。

    李夫人本想多说几句话,但喉咙里像被刀劈过一样,痛得她无力多言。

    她不知齐妙想做什么,但还是将手递向齐妙。

    “妙儿你这是?”沈氏也不解。

    齐妙微微一笑,并不作解释,而是轻撸衣袖,伸手搭在李夫人手腕上,开始诊脉。

    双眸轻眯,表情严肃而又认真。

    脉息微弱得厉害,果真病得极重。

    只是这病不难治呀,为何会变成这模样?

    诊脉之后,她又让李夫人张嘴。

    李夫人口中有成片的溃疡(口腔溃疡,长了这玩意儿特别特别疼……),舌红。

    沈氏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飘忽。

    妙儿几时会看病了?

    可看她的样子又真像那么回事。

    齐妙看向张妈妈问,“张妈妈,不知夫人用了哪些药?”

    “拿药方……。”李夫人虚弱的冲张妈妈挥挥手。

    她自不信齐妙会治病。

    让张妈妈拿药方子给齐妙瞧,是出于礼节。

    当然,齐妙看过药方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又另当别论。

    张妈妈很快将以前大夫所开的药方拿过来。

    “有劳妈妈。”齐妙接过药方。

    所有药方大同小异,不外乎黄芩、黄连、栀子、黄柏之类的苦寒之药。

    李夫人本来就是阴虚体质,生病后却天天服用这些苦寒之药,如今下焦寒冷似冰窟,而上焦却似火烤。

    身体里冰火两重天,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煎熬。。

    难怪前世李夫人会因小小的喉痹而亡。

    “夫人,大少爷和孙太医来了。”齐妙欲将药方还给张妈妈时,有小丫鬟进来禀报。

    李公子李青源来了!

    齐妙忙看向门口。

第19章:找茬

    门帘掀起,桂子的甜香味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一位身着鸦青色直裰的年轻男子引着一位五旬左右的男人进来。

    年轻男子正是李夫人的独子李青源。

    他身量高挑,五官周正,气质儒雅,双眸炯炯有神。

    紧锁的眉宇之间虽有担忧之色,却无颓丧萎靡之态。

    他看起来一切正常。

    相信只要李夫人恢复健康,他会重绽笑脸。

    齐妙松了口气。

    李青源和沈氏相识,忙上前见礼。

    齐妙装作不识他,在沈氏引荐之下,客气的和他见寒暄了两句。

    那位五旬男人正是孙太医。

    孙太医对着李夫人轻点了下头,而后用帕子盖住她的手腕。

    他半眯着眼睛,轻捋着颌下短须为李夫人诊脉。

    稍顷,李青源紧张的问,“孙太医,我母亲脉息如何?”

    “还是微弱得很,我来重新开个方子。”孙太医说道。

    “有劳孙太医。”李青源忙道了谢。

    丫鬟拿来笔墨,孙太医提笔很快写了方子。

    齐妙站在一旁瞧着。

    他先前开的方子也在她手中,只是此次方中加重了黄柏的用量。

    李青源再次道了谢,并准备让人去抓药。

    “此方不能让李夫人服用,否则会出大问题。”齐妙出声阻止。

    黄柏长于清下焦湿热,李夫人眼下下焦冷如冰窟,加重黄柏的分量,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所有人都看向齐妙。

    “妙儿!”沈氏忙起身拉了下她的胳膊,轻轻摇头。

    “娘,我是认真的,这些药真的不能再让李夫人服用了,会有性命之忧的。”齐妙郑重的说道。

    李青源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方子。

    方子被人否定,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最不爽的当数孙太医了。

    行医几十年,可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

    心里恼火,面上笑得温和,他问齐妙,“这本是救人之方,怎么在姑娘眼中倒成了害人的,还请姑娘说个明白,让老朽心服口服。”

    齐妙要是七八十岁的郎中,孙太医心中可能会好受一点。

    毕竟对方年长,经验丰富点。

    齐妙也不客气,应道,“药若不对症,再好的方子都是虎狼之药。李夫人乃是虚症,可太医您开的方子却是针对热症。”

    “胡说八道,李夫人乃是数脉,不是热症又是什么?”孙太医敛了笑容斥道。

    他认为齐妙完全不懂医,根本就是来找茬。

    “孙太医,人如果虚弱得厉害,元气大虚,这脉也是数的呀,可不能因是数脉就认为绝对是热症。”齐妙毫不客气的反击。

    稍顿,她续道,“李夫人从生病至今十几日,所有大夫开的方子皆是苦寒泄火之药,若真是热症,李夫人的病早该好了,不会危重至此。

    “李夫人现在肾经里冷若冰窟,阳气升腾,全聚于上焦,故夫人现在咽喉肿痛难忍,全是肾阴虚的缘故。”

    大家都没有说话。

    他们看齐妙的眼神是复杂的。

    没人相信十来岁的孩子会治病,但听她一番言论,却又不像胡编乱造。

    沈氏则有些惊喜。

    “一派胡言,李夫人病未愈的原因,乃是药的分量不够。”孙太医犹自辩解着。

    李青源垂眸思量着齐妙所言。

    母亲病了十几日,所有大夫皆说母亲体内有热,苦寒之药不知服了多少,按理说早该痊愈才是,不会越喝越严重。

    越想越认为齐妙说得有道理。

    他抬头看向张妈妈,又看了看孙太医。

    张妈妈意会,对孙太医道,“太医请随老奴去前厅用茶。”

    李青源拱手道,“太医请先去,晚辈随后就到。”

    孙太医看着齐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医请慢走。”齐妙微微一笑,不介意他的态度。

    送走孙太医,李青源看向齐妙,试探着问,“不知五小姐会不会开方子?”

    “嗯,我这儿正好有一方可治夫人的病。”齐妙点头。

    “那就有劳五小姐。”李青源作揖道谢。

    齐妙也不多言,走到桌旁提笔写方子。

    方子很简单,只有六味药。

    她放下笔看方子,有点后悔不该亲自动手写。

    字迹不够清灵秀丽,不似女子所写。

    前世她也苦练了好久的字,可怎么也练不好,后来就放弃了。

    “李公子。”齐妙将方子递向李青源。

    李青源接过方子认真看了起来。

    虽不懂医理,但他能看出此方用药和以前的方子完全不同。

    “李公子,熟地补精生血,用量大是希望能尽快将李夫人肾阴补回来,而泽泻是泻肾经水湿,熟地补肾却不增加水湿,炙甘草利咽消肿。

    牛膝味补肝肾,药性往下走,正对李夫人下焦虚弱之症。附子和肉桂虽是补肾阳的,但用量都极微,能够把上焦的虚火给引下来,这叫引火归原。”

    齐妙很耐心的解释方中每味药的用处。

    李青源不住颔首。

    “妙儿学过医呢。”炕上的李夫人低声说道。

    “嗯,在燕关随边先生学过几年。”齐妙应道。

    在燕关真学过医。

    不过她对医术并不感兴趣,懂得东西有限,更别提给人看病。

    因学得差,就没告诉母亲。

    而现在会诊脉断病,是陌生记忆里的东西,她用起来竟得心应手,毫无生疏的感觉。

    “五小姐说的可是鬼手神医边先生?”李青源眼睛一亮。

    “正是。”齐妙点头。

    提及边先生的名号,她是汗颜的。

    若无陌生记忆,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夫人受罪而束手无策。

    齐妙又叮嘱,“李公子,药煎好之后,用凉水稍微冷却下再给李夫人服用。李夫人病情不能再耽搁,此药服下后,明日就会有效果,请李公子放心。”

    她无比郑重的看着李青源。

    希望他能相信她。

    前世李御史娶徐氏为继室没过多久,李青源忽然疯了。

    后来她听徐府的丫环私底下议论,说他是被徐氏害成那样的。

    徐氏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才这样做的,不过后来徐氏也死得特别凄惨。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不管徐氏下场如何,她都不要李青源变疯。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沈氏紧紧握着齐妙的手,担心的说道,“妙儿,那药方真的管用吗?事关人命,咱们可不能……”

    齐妙安慰,“请娘放心,我并非胡闹,以前边先生治过和李夫人差不多的病人,用得就是这个方子,立竿见影,十分有效呢。”

    “妙儿,你随边先生学医一事,怎么也不对娘说。”沈氏嗔。

    “娘,边先生的性格您知晓,我学得又不算好,哪儿敢四处宣扬啊。”齐妙吐着舌头解释。

    边先生医术精湛,誉满大周,但他行踪飘忽不定,性格古怪,平生有三不治。

    心情不好不治,非死人不治,相貌美者不治。

    最后一条治引了不少传言,人们说他肯定相貌丑陋,妒忌貌美者。

    他和外祖父沈放关系非同一般,故才收她为徒,一年中,见他的次数也不太多。

    至于他是丑还是美,她也不知。

    因每次见到他都是不同的面孔,不知哪张是真哪张是假。

    “能做边先生的徒弟,这是莫大的荣幸,你外祖是真心疼爱你的。

    妙儿你不管做什么娘都支持你,方才见你对医理说得头头是道,娘真的好开心,感觉我的妙儿长大了。”沈氏眼睛有些湿润。

    “娘。”齐妙偎进母亲的怀中,娇憨的唤。

    她现在担心李家人不敢用她的方子。

    唉,真是笨,应该亲自动手煎药给李夫人服用才对。

    李家人碍于面子兴许不好意思拒绝呢。

    不管了,明日再去瞧瞧,一定要让李夫人服了此药。

    齐妙暗暗打算,忽然想起一桩事,就问道,“娘,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到祖父?他外出了吗?”

    “祖父病了。”沈氏轻叹一口气,不想对女儿有所隐瞒。

    “呀,祖父生病了,那我得去看看,回府后娘您带我去吧。”齐妙坐直身体。

    “妙儿,你祖父不是普通的病……我们不能去。”沈氏面色变了几变,忙阻止。

第20章:蹊跷

    齐妙轻轻握住沈氏的手。

    母亲的手有些凉。

    不知是担忧李夫人的病情,还是畏惧祖父的病。

    “娘,祖父生了何病?”齐妙问。

    沈氏面有犹豫之色。

    认真想了想,她郑重的说道,“是疯病,得病之后你祖父不仅不认识家里人,还发狂伤人。

    后来他打死了一位丫鬟,还伤了几人,无奈之下,你祖母和叔伯他们将祖父送出府养病了,这事瞒得很紧。

    妙儿,祖父真实的病因,不能告诉任何人,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

    否则不仅我们安宁侯府的颜面不好看,也会影响你和姐妹们将来的前程。”

    丫鬟死时的惨状,令她现在想想还毛骨悚然。

    “祖父好好的怎么会疯呢?”齐妙皱眉。

    说心里话,祖父的模样她已经模糊了,但记得他生病之事。

    前世她从燕关回来后,也曾向母亲问起过祖父。

    母亲回答和方才一样。

    后来她曾随父母亲出府探望过两回祖父。

    可惜都十分不凑巧,去得时候他老人家正犯病,她没见着他的面就被吓了回来。

    后来母亲被陷害至死,她痛苦不堪,再不久就嫁去了徐家,连娘家都不回了,更别提再去见他。

    但直到她死,都没听到他病愈回家的消息,但也没有听到他故去的消息。

    今生意外得了医术,说不定能让他老人家脱离苦海。

    “妙儿,咱们不说这件事了,等你休息几日,娘带你出去玩。”沈氏将话题转移。

    “娘,我不要出去玩,您就告诉我祖父得病的原因嘛,好不好?”齐妙晃着沈氏的胳膊撒娇。

    可不管她怎么撒娇央求,沈氏不再提齐常新。

    齐妙很失望。

    祖父癫狂的原因她真不知道,以前没问过,也没听其他人说过。

    听外祖偶尔说起过,祖父性格坚韧,不是易受刺激的人,他到底怎么了?

    母亲的态度,让她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如果是很正常的刺激,她相信母亲一定会告诉她原因的。

    不管是为了祖父,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马氏对祖父是畏惧的。

    若祖父身体健康,安宁侯府就容不得马氏一人胡闹。

    齐妙暗暗打定主意。

    回来比去时快,很快就到了安宁侯府。

    齐妙和母亲下了马车,正巧见到齐正致从另一辆马车出来。

    他并未见到她们,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匣子。

    眼角好像有笑意。

    “三郎。”沈氏唤了声,带着齐妙向他走过去。

    “卉娘,妙儿!”齐正致惊诧的抬头,并下意识将匣子往身后藏了藏。

    本来齐妙和沈氏对匣中之物不感兴趣,但他此举勾起她们的好奇心。

    “三郎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沈氏微笑着问。

    “一件普通的首饰,卉娘,李夫人病情如何?”齐正致忙将话题转移。

    “李夫人病情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回去后我详细告诉你,你一个堂堂男儿,拿着首饰做什么,给我瞧瞧。”沈氏并不上当,笑着向他伸手。

    齐正致十分无奈的将匣子递向沈氏,并解释,“首饰是我买来送给……”

    不过,他话还未说完,沈氏就已经打开,并惊叹,“呀,好美,这是万宝金阁的首饰。三郎,你这是特意买来送妙儿的吗?”

    齐妙知道万宝金阁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银楼。

    银楼里出入的皆是达官贵人和土豪富绅,普通百姓是望而却步。

    她探头看向匣子,里面是一套金厢牡丹花嵌珍宝首饰,共计八件,有手镯、发簪、耳环、步摇等。

    样样做工精致,造型别致,价值不菲。

    这套首饰她十分熟悉,前世是白莲之物,正是父亲所送。

    为此白莲私底下多次向她炫耀,让她恼火。

    她在乎的不是首饰,而是父亲对白莲的宠爱。

    不过,以前她并不知这套首饰是父亲何时送的,原来就是这时候。

    齐正致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不敢再提。

    他知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让妻子伤心难过。

    沈氏看着齐妙,笑着问,“妙儿,喜欢吗?”

    万宝金阁的东西是好,但那只是其他人的看法,齐妙并不乎。

    外祖母给的首饰够她带几辈子了,什么稀罕的物事都有。

    齐妙微笑着点头,“嗯,我喜欢,真好看,过年时我就戴它。”

    她看向齐正致,感激的说道,“多谢父亲的礼物。”

    要是前世,她肯定会不屑的摇头。

    齐正致好想说不,却不能。

    他强撑着笑脸,违心的说道,“傻丫头,和爹爹还用得着说谢嘛,你回家至今,我都没送你一件礼物,这是特意补上的,你喜欢就好。”

    白莲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后,齐正致就想送件礼物给她。

    后来她又受了伤,他更想弥补,于是就花重金定制了这套首饰。

    本想给白莲一个意外的惊喜,哪知半道上落入齐妙之手。

    他想着只能再去定制一套送给白莲,并希望齐妙不要发现首饰上刻的字。

    看着父亲虚伪的笑脸和语言,齐妙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知道父亲的心思,母亲却不晓得。

    回到海棠苑之后,沈氏拿出首饰,非让齐妙试戴。

    沈氏在乎的同样不是首饰本身,而是丈夫对女儿的一片心。

    齐妙笑着接过手镯,轻轻摩挲着,面露喜爱之色。

    “娘,这上面刻着字呢,您瞧瞧。”齐妙将镯子递向母亲,并指了指背面一行蝇头小字。

    沈氏拿过手镯,认真去看那行字。

    这行字是万宝金阁的标记,现在却多了个莲字。

    应该是特意加刻的。

    沈氏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将镯子重重的扔进匣子子里,对齐妙说,“妙儿,这首饰样式难看不配你,改日母亲去给你定制新的。”

    想想先前齐正致不自然的举止,再有这个莲字,就算她是傻子,也猜到这套首饰原本是要送给谁。

    “好。”齐妙乖巧的点头,不说其他。

    前世白莲炫耀时,让她看过那行字,否则她也不知。

    她特意指给母亲看,就是要撕下父亲虚伪的面具。

    “云妈妈,将这套首饰送去琳琅阁,将它们融了重新做些小首饰,日后用来赏下人。”沈氏将整个匣子递向云妈妈。

    就算知道齐正致本来的心意,她也不准备成全他。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安排。”云妈妈接了匣子,然后带着其他伺候的小丫鬟退下。

    屋子里只有沈氏和齐妙。

    齐妙说道,“娘,那一整套首饰要不少银子吧?”

    沈氏轻轻点头,“至少要二、三百两。”

    “好多银子啊,融了岂不可惜?”齐妙故作惊讶。

    “不可惜,妙儿你戴着不好看,留下来看着咯应。”沈氏情绪有些低落。

    “娘,父亲月俸多少?”齐妙忽然将话题转移。

第21章:下猛药

    齐妙的问题让沈氏愣了下。

    她不知女儿怎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

    沈氏不隐瞒实情,答道,“粗略算算,你父亲每月大约有俸银五十两。”

    齐妙感慨,“父亲对白表姐真是阔绰大方,舍得花近半年的月俸为她买礼物。”

    “妙儿你别难过……”沈氏见齐妙也猜到首饰是送给谁的,忙安慰。

    “娘请放心,我真的一点儿也不难过,我有多少首饰娘您还不清楚吗?难道会在乎这些?”齐妙反过来安慰母亲。

    沈氏轻轻点头。

    齐妙面容一肃,接着道,“娘,有此话我憋了好几日,也不知合不合适说出来。”

    沈氏慈爱的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温声道,“傻闺女,和娘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不管你说什么,娘都不会责备于你,说吧。”

    齐妙说道,“娘您每个月给父亲不少银子去花销吧?否则依父亲的俸禄,想买几百两一套的首饰并不容易吗?

    而除了这套首饰外,这些年父亲给白家母女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吧?”

    “妙儿别误会你爹爹,他并未开口向我要,是我主动给他的。

    他在朝中为官,常和同僚们应酬,身上不可缺银子,不然会被人笑话。”沈氏赶紧替齐正致正名。

    担心女儿误会丈夫是吃软饭的无用男人。

    反正她有的是银子,给丈夫花也是天经地义的。

    “娘,我不是反对给父亲银子,只是……只是……”齐妙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妙儿你快说,别让娘着急啊。”沈氏心往上一提,忙催促着。

    “我发现白母看着父亲时的表情,和您看父亲的表情好像哟,可能是父亲对白家母女太好了,她们都将父亲当成家人了。

    每回白母见到父亲,那眼神就一直粘在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呢。”齐妙说道。

    就算没有母亲的许可,这些话她迟早也会说出来。

    今日借这契机,特意提醒母亲,姚氏对父亲有别样心思。

    任何女人都会对觊觎自己夫君的女人心生厌恶,并处处提防。

    母亲也不会例外。

    何况母亲还这样深爱着父亲,更不会允许其他女人打父亲的主意。

    话说的十分直白,她甚至添了点儿油加了些醋。

    对母亲就要下猛药,不然她总是心软。

    沈氏被齐妙之言惊了,双颊发热。

    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一直怀疑姚氏钟情齐正致。

    但无真凭实据,加之又相信三郎不会背叛她,就没向深处想,反而想是不是自己心胸太过狭窄,想歪了。

    可现在连妙儿都看出不妥来,证明之前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以后要多多提防姚氏才行。

    沈氏震惊之时,齐妙又道,“娘,您往后不要再另外给父亲银子了,他每月的俸禄足够应酬。至于白家母女那边需要什么,娘您安排不就行了。”

    没有母亲的支持,看父亲以后拿什么去对白莲好。

    依他自以为清高的性格,定不好意思向母亲开口要银子。

    没了好处,白莲还会在父亲面前卖乖讨巧吗?

    沈氏垂眸沉吟。

    感觉齐妙说得极有道理,往后这银子是该紧一些了。

    正在书房中犯愁的齐正致要是知道齐妙此举,一定想掐死她。。

    他想给白莲重新购买礼物,可身上只剩三十两银子,不足以买一件贵重的物件。

    平日里对白莲出手都十分阔绰,件件礼物都价值不菲。

    要是随意买件普通的礼物,他拉不下这个脸,也不忍让她失望。

    从来没有为银子发愁的齐正致,第一次感觉囊中羞涩的滋味不好受,也第一次体会到有银子的好处。

    可让他开口向沈氏讨要银子,绝不可能。

    幸好已是月底,再过两三日卉娘就会主动给银子,等有了银子再给莲儿买礼物吧。

    齐正致暗想。

    他将买礼物一事暂且搁下,静等下月到来。

    想的东西太多,沈氏一宿都未睡踏实。

    一会儿想着李夫人的病,不知李夫人是否服了齐妙开的药,若服了,可有效果,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若没服,李青源是不是又另请了高明的大夫?

    很快又想到齐正致对白莲的宠,对齐妙的冷,她又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将身边的他狠狠踹下床。

    次日晨起,沈氏精神就有些不济。

    齐妙陪母亲用早膳。

    她本想再去李府一趟,若李夫人还未服药,她要亲自喂。

    眼下见母亲这样,她只得暂且入下这个心思,劝母亲再去休息养精神。

    沈氏也未推辞,点头道好。

    齐妙就起身准备离开,守门的婆子忽然来禀,说李府派人来了。

    得此消息,沈氏喜忧参半。

    李家这时派人来,绝对和妙儿昨日开的方子有关。

    要么李夫人服了药有效果,李家让人来道谢。

    这自是喜。

    反之就是李夫人服药出了问题,李家现在上门来讨说法。

    就算李家来意是恶,沈氏也不能避而不见。

    齐妙也微微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她初次给人治病,到底能否达到陌生记忆中那样,她也没有底。

    幸好答案很快揭晓。

    很快云妈妈就领着张妈妈进了屋子。

    “张妈妈,李夫人她?”不待张妈妈说话,沈氏就焦急的问。

    “奴婢给三夫人,五小姐请安。”张妈妈行了礼,而后对着齐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并叩头,“多谢五小姐救命之恩……”

    话未说完,张妈妈声音已然哽咽了。

    沈氏听到自己心落地的声音。

    “不可,张妈妈您这是折煞我呢。”齐妙被张妈妈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她。

    张妈妈道谢的话也让齐妙松了口气。

    方子果真有用。

    李夫人有救了,李公子也应该不会有事,真好!

    几人少不得要一番客气寒暄。

    张妈妈抹了抹眼睛,感激的说道,“三夫人,五小姐,昨夜我们家夫人服了五小姐所开的药,最初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效果,可夫人却睡着了。

    您们知道嘛,自从夫人得了这病,别说整宿安睡,连一刻钟都无法安睡,苦不堪言。

    今儿一早起来,夫人惊讶的发现喉咙不痛了,真……真是神药,五小姐医术神了……”

    想到李夫人这些日子遭的罪,张妈妈又红了眼眶,对齐妙更是刮目相看。

    李夫人病情有了明显起色,李家上下激动至极。

    李青源亲自来请齐妙给李夫人复诊。

    因他是外男,不方便进来,现正在外院等候呢。

    “妙儿你准备一下,我们随张妈妈去李府。”不用张妈妈再说其他,沈氏立即毫不犹豫的对齐妙说道。

    沈氏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再犯困。

    “好,请张妈妈稍候,我回去换身衣裳。”齐妙乖巧的点头应了。

    “多谢三夫人和五小姐。”张妈妈忙不迭的道谢。

    又想下跪补沈氏给拉住了。

    沈氏嗔道,“张妈妈这样就生分见外了,我与李夫人情同姐妹,妙儿这回能帮忙,我打心里高兴。

    且李夫人敢用妙儿开的方子,是对妙儿莫大的信任,非所有人都能做到,我还没言谢呢。”

    “呵呵,都是自家人,就别客气来客气去。张妈妈,快坐下喝口热茶,等夫人和小姐更衣。”云妈妈在旁笑着说道。

    沈氏和张妈妈笑着说有道理。

    很快,齐妙换好衣裳。

    沈氏牵了她的手,和张妈妈一道去了外院。

    齐妙一眼就见到站在榕树下的李青源。

    身着月白色暗竹纹锦袍的他看起来有些清冷。

    清晨温暖的阳光从树缝里洒下,点点金光落在他身上,五官变得柔和。

    脚步声惊醒了李青源,忙转身看过来。

    见是齐妙一行人,他忙走近行礼,“见过三夫人,齐五姑娘。”

    他目光最后落在齐妙身上,深深鞠了一躬,郑重的说道,“多谢齐五姑娘救命之恩,我代表李家所有人感谢齐五姑娘。”

    面对夸赞,齐妙十分淡定。

    她抿着唇角微微一笑,道,“李公子言重了,其实救李夫人的并不是我。”

    李青源怔了下,不解的反问,“此话怎讲?那是谁救了家母?”

    昨日明明是她为母亲把脉,开方子,并无他人。

    齐妙正色道,“要是李公子不信我,李夫人不信我,再好的方子也不能救人,故救李夫人的并不是我。”

    她对着李青源轻轻颔首,与沈氏先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齐五小姐不愧是沈家教出来的,不贪功、谦虚、稳重,落落大方,不娇柔做作,真是难得。

    张妈妈暗暗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她见惯了京城一些千金小姐骄傲的做派,平日里哪一个不是暗地里互相较劲,生怕在哪儿输了她人。

    她们要是被人这样夸赞,可能早就忘了自个儿姓啥,哪儿还顾得上谦虚。

    李青源黑眸中也滑过异色,唇角轻轻抿了下。

    一行人先后上了马车,向李府行去。

    半个时辰后,齐妙见到了李夫人。

    她却被李夫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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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打算

    齐妙彻底被李夫人骇住了。

    此李夫人与昨日所见李夫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若非李青源喊母亲,她以为是别人,正准备开口问李夫人在哪儿呢。

    “怎么?妙儿不认识我了?”李夫人向齐妙温和的笑着。

    声音虽轻,但柔软好听。

    “嘿嘿,夫人您前后容貌变化太大,一时不敢认。”齐妙弯着黑眸笑,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因脑袋肿胀,五官扭曲变形,她以为李夫人是位身材臃肿,容貌富态而又难看的妇人。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位容貌秀丽,身姿苗条的美貌妇人。

    两者差别太大,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又是初见李夫人,也不能怪她不识。

    李夫人上前两步,亲昵的揽了她的肩,柔声道,“要是没有妙儿你,我还是昨日那副样子,不对,肯定更严重。”

    李夫人除了形容憔悴清瘦一些外,精神很好。

    除了口中口疮还有些痛之外,其他痛苦消失与无形。

    对药效,齐妙内心深处也是惊诧不已的。

    原来只要药对症,效果是立竿见影,若非亲身经历,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您坐下,我再来给您看下。”齐妙对着李夫人轻轻一笑,没再多言其他。

    “好。”李夫人依言坐下。

    齐妙诊脉之后,提笔了开了调补气血的方子。

    方用人参、熟地、当归、白术、炙甘草五味药,主治五脏气血亏损。

    熟地补益肝肾,与当归相配,重于养血补血;人参大补元气,白术健脾助运,得人参相助,大补中气,是补气养血,健脾养胃的良方。

    齐妙耐心向李夫人和李青源解释方中每味药的作用。

    同时叮嘱此药空腹时温服,或加生姜三五片。

    李青源接过方子,道谢后先出了屋子,要安排人去抓药。

    李夫人很想搂着齐妙说话,但她又担心自己未消褪的病气会影响齐妙,只得暂时作罢。

    她红着眼睛对沈氏说,“妹妹,我真的以为逃不过此次这一劫,病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今生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想收我。

    可我思前想后,好像又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真的有些不甘心啊,我还没看着源儿成家立业呢……

    幸好老天爷是厚待我的,将妙儿送到我身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真不知该怎么说……”

    李夫人的眼泪扑漱漱往下掉。

    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人,会更深刻的体会生命的珍贵。

    李夫人对齐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激。

    沈氏赶紧拿帕子帮她拭泪,忙去劝。

    齐妙则很羞愧。

    她救李夫人的初衷可不是为了李夫人,而是为了李青源。

    说得更直白一些,她是为了自己。

    唉,既然我真会治病,那往后就尽可能的多救些人,来弥补心中的愧。

    齐妙看着自己的双手暗暗想着。

    这些日子的美容还是有些效果的,双手皮肤颜色还称不上白,但肤质明显细嫩一些,就连掌心的老茧都变软了。

    希望有朝一日她的皮肤也能变得白如玉,滑若凝脂,吹弹可破。

    齐妙走了会儿神。

    定下心来,她发现李夫人还在抽泣着道谢。

    齐妙受不住了,忙说道,“娘,李夫人大病初愈,元气大伤,让李夫人好好休息调养身体,聊太久有弊无益呢。

    且李夫人口疮应该还痛着,说话太多更难受,我们该回了。”

    “妙儿你提醒的是,是娘太糊涂了,一时高兴就忘了这事。”沈氏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悔。

    李夫人也后悔,说了太多反复之言,还有重要的事情未说。

    沈氏和齐妙坚持要走,李夫人也留不住,只得让张妈妈去喊李青源来送客。

    李青源将齐妙母女送出门外,并目送着她们的马车在拐角处消失,这才转身进府。

    他去看母亲。

    想到母亲终于摆脱病魔的折磨,他俊秀的面上忍不住现出浅浅的笑意。

    当他走进东次间时,屋子里多了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正笑嘻嘻的与李夫人说话。

    男子五官轮廓清晰,虽不是绝色之姿,却很耐看。

    他的衣饰简单随意,身着一件象牙白长袍,乌黑的长发只是随意用一条黑色缎带绑着,还有两缕散落在肩头。

    也不知是帮他绑头发的丫鬟太粗心,还是刻意而为之。

    笑嘻嘻的表情,随意的打扮,让年轻男子看起来有些痞气,颇有爱游戏红尘、流连花从之姿。

    李夫人也乐呵呵的笑着。

    “纪兄。”李青源上前打招呼。

    “客人送走了?”年轻男子纪陌笑着应话,并懒懒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三夫人和齐五姑娘走了。”李青源点头。

    “伯母您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您。”纪陌起身要告辞。

    “纪兄,要不是你劝我用五姑娘开的方子,家母的病还不知要拖到何时。”李青源拱手向他道谢。

    昨日齐妙开方子离开后,虽知她是边先生的徒弟,但她还是太年轻,李家人不敢轻易给李夫人用此方。

    其他大夫对李夫人的病都束手无策,看着母亲痛苦,李青源心里像刀割了一样难受。

    他就跑去找纪陌倾诉心中的苦楚。

    后来是纪陌说服了他,他赶紧抓药回来。

    没想到药到病除,母亲真的好了。

    光有方子,要是不敢用也不行,故他要感谢纪陌说服了他,给了他相信齐妙的力量。

    纪陌微微一笑,道,“青源,你要感谢的人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呃!”熟悉的话语让李青源愣了下。

    “你若不信我的劝,我就算舌灿莲花又有何用,故应该感谢你这样信任我。”纪陌好心的解释。

    “纪兄,你和齐五姑娘说的话完全一样。”李青源笑得有些无奈。

    是啊,要感谢自己没有犯傻将方子弃之不用。

    “哦,是嘛。”纪陌笑着出屋。

    袍角在风中轻轻飞扬,整个人在阳光下金光点点。

    齐妙与母亲回安宁侯府的路上,心情都极好。

    特别是沈氏,眉梢眼角全是暖暖的笑意。

    她不仅开心好姐妹身体无恙了,还高兴女儿被夸了。

    妙儿虽无绝色的姿容,但她乖巧伶俐,再搏个响亮的好名声,将来不愁找不到如意的好郎君。

    沈氏暗暗决定,往后一定要多带齐妙串串门,多参加一些聚会,让京中更多人知道自家女儿的好。

    齐妙不知母亲心中的打算,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秦丝。

    “妙儿,姓白的那件事暂时还没有线索呢。”一见到齐妙,秦丝就摊了摊双手,有些无奈。

    时间太久了,有些棘手。

    “秦丝姐姐,此次找你来不是为这事,这事先放放吧,我有新的事情求你帮忙呢。”齐妙抿嘴笑。

    “哦,何事,快说。”秦丝双眼又开始闪烁异样明亮的光芒。

    见她表情,齐妙就忍不住想笑。

    齐妙忍了笑,说了祖父现在的住处,让秦丝帮忙前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同时再帮忙查下祖父得疯病的原因。

    前世虽未见到祖父的面,倒记住了地方在哪儿。

    见又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秦丝又很失望。

    但她秉着有事干比闲着强的原则,点头应下,并立即动身前去。

    秦丝离开后,齐妙有些困,想眯眼打个盹。

    她刚合上眼,月夏匆匆进来,面带忧色的说道,“小姐,三爷让您去趟书房,说找您有事。”

    月夏潜意识里认为齐正致找齐妙绝无好事。

    故这副表情。

    他找我做什么?难道我又犯什么错?

    齐妙闭着眼睛皱眉。

    她本可以不理会,但又想看他做什么。

    只好放弃了睡觉,整整衣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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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成全他做好父亲

    齐正致的书房居微斋紧邻海棠苑。

    从齐妙所住的明月阁来书房,并不经过海棠苑。

    她直觉父亲有些刻意不让母亲知道这事。

    若真是如此,那定没好事。

    齐妙暗暗思忖着进了居微斋。

    身着宝蓝色直缀的齐正致正在看书,见她进来,对一旁伺候的小厮挥了挥手。

    等小厮出去,他放下书起身。

    “妙儿,听说昨日母亲带你去李府探病时,你给李夫人看了病,还开了方子,是否有这事?”齐正致背着双手,冷峻着脸问。

    看齐妙的眼神十分严厉,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

    “确有此事,怎么了?”齐妙无惧的直视他凌厉的眼神,语气平静。

    真不知这事与他又有何干?

    难道她又损害了白莲的利益不成?

    静等他下文。

    齐正致见齐妙满面无所谓,火了。

    他出言斥道,“你问我怎么了?我还要问你怎这样胆大,医书上的字不知能识得几个,你就敢给人看病,还开方子让人服药。

    若闹出人命,看你如何收场?是不是要搭上整个安宁侯府你才安心?”

    齐正致现在认为齐湛有句话说得特别对。

    那就是齐妙因为记恨八年前将她送去燕关一事,心中有气无法撒。

    她这次给李夫人看病,纯粹是想给安宁侯府惹麻烦。

    今日齐正致遇见了李御史,李御史向他道谢,他才知齐妙看病一事。

    虽然治好了李夫人,他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想着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李御史该拿刀来杀他,而非道谢了吧。

    越想越后怕,故一回府就找齐妙来训斥。

    齐妙也怒了。

    原本他不知她会医,有这样的担心有道理,毕竟与人看病并非儿戏,应该慎之又慎。

    他可以教训她,但不该这般冷嘲热讽。

    什么叫医书上的字能识几个?

    有父亲这样讽刺鄙视女儿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教育她,让她下次不可再这样莽撞。

    若这样,她一定会很耐心倾听他的教诲。

    可他没有。

    伤得太多已麻木了,齐妙将火气敛下。

    她微微一笑,道,“尊敬的父亲,我懂不懂医术您难道还不清楚嘛,前不久我才救了白表姐,到现在都还没人向我道谢呢。

    要不是我及时出手相救,白表姐现在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了呢,您又该伤心了。”

    “你……不许这样诅咒莲儿。”齐正致俊脸红中泛紫。

    他知道那次的赌约是他失言了。

    齐妙重提此事,他感觉被打了脸。

    “呵呵!”齐妙笑了,“父亲大人都能嘲讽我,那我怎么就不能咒下白表姐呢?难道在父亲大人的心中白表姐比我更重要吗?”

    “我何时嘲讽于你,说得全是事实。”齐正致再次被女儿戳穿心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事实?”齐妙唇边勾出一抹讽笑,“上次我就说过,尊敬的父亲大人你了解我多少,你怎知我不识医书?你怎知我不懂医?

    在外祖家的八年里,我会的东西多了,并不是父亲大人你所能想象的。”

    她傲然的抬起下巴,眼神中多了不屑。

    齐正致气得嘴唇直哆嗦,修长的手指指着她怒,“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孽障,夜郎自大,无知而又狂妄,你这样将来不仅会害你自己,还会害了我和你母亲,乃至整个安宁侯府,你不知知道?”

    “请问您何时将我当作女儿待过?”齐妙冷笑着反问。

    “你若不是我女儿,今日就不会对你说这番话,任由你不知天高地厚继续去作死。”齐正致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前打齐妙两耳光。

    可对上她那冷幽幽的眼神,他又莫名心虚,无法下手。

    “请问您那是‘说’吗?那是讽刺和伤害,若你心平气和的教育我,指出我的错处,我一定会虚心接受。

    结果却让我十分失望,从我归家以来,你除了讽我贬我骂我斥我罚我外,可曾对我说过一句暖人心的话,可曾关心过我在想什么,更没问我这些年在燕关过得如何。

    因你从来没当我是你女儿,每回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你从不问理由,就想当然的认为全是我的过错,除了劈头盖脸的骂我,请问天下的父亲就是这样对女儿的吗?

    你既然没拿我当女儿,那么就别指望我拿你当父亲,我没那样宽的心。”齐妙言辞激烈的驳斥。

    齐正致已经被气得呼吸不畅,指着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齐妙不想再待下去,说道,“往后就不劳齐三爷费心了,让我继续作死吧。我要是一个不心真的作死了,少了一个不堪的废物女儿,不正称了您的心意。”

    说完,她向齐正致再次讽刺一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今日之事,莫要告诉你母亲。”她欲开门时,齐正致略显暗哑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

    看着女儿傲然挺直的背,他……好想上前将她掰弯。

    让她对他这个父亲尊敬孝顺,而不是反唇相讥,一字不让,让他颜面无存。

    “放心,我不会让我娘伤心的。不过,你要真的在乎我娘,就不会像今日这样。”齐妙扭头应道。

    这件事和白莲无关,她不会刻意让母亲知道,平添母亲的烦恼。

    而后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身上,有些刺眼。

    她拿手挡了挡,轻轻吐了口气。

    唉,又吵了一架,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市井泼妇。

    不知为何,看到父亲被气得七窍生烟,她不仅没有难过或害怕,反而隐隐开心。

    看他越生气,她就越想刺激,让他更生气。

    不过,这想法会不会有些大逆不道呢?

    齐妙轻轻摇头。

    可就算大逆不道,她也不准备改。

    书房中的齐正致双手撑桌,颓丧的慢慢坐回椅中,缓缓回想着齐妙之言。

    他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齐妙晚上去母亲那儿用晚膳时,父亲也在。

    他有些紧张的看她,担心她告诉沈氏下午的事。

    “父亲,母亲,哥哥。”齐妙像无事人一样,笑眯眯的冲父母亲打招呼。

    齐湛也在。

    “妙儿来了。”齐正致松了口气,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温和的唤她。

    “嗯。”齐湛从鼻子里哼了声。

    他的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不像齐正致会收敛情绪。

    他还在为白莲心疼着,对齐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沈氏狠狠瞪了眼齐湛。

    齐妙不为所动,笑嘻嘻的挽了母亲的胳膊,入席吃饭。

    菜很丰盛,当然少不了齐妙最爱吃的鱼。

    齐正致见每顿都有鱼,忍不住吐槽,“卉娘,明日能不能告诉厨房莫做鱼,你知道我不爱吃这些的。”

    齐妙回府至今,和齐正致一起用餐的次数总共只有三次。

    而他又不关心她的喜好,故不知她爱吃鱼。

    而沈氏对鱼也无所谓,没有偏好。

    不然,他也不会当着沈氏的面说这话。

    沈氏果然蹙了眉,“三郎,你难道不知妙儿最爱吃的就是鱼吗?不做鱼,妙儿吃什么?”

    “呵呵,原来妙儿爱吃啊,那往后让厨房天天做。”齐正致尴尬的笑着。

    言语之间有些讨好齐妙。

    沈氏面色顿时缓和。

    对他这句话,齐妙根本不放心上,她正努力的对付白玉瓷碗中的鱼头呢。

    吐出最后一根刺,她抬头看向父亲莞尔一笑,“多谢父亲的关心。”

    “傻丫头,和爹爹这样生分客气做什么?”齐正致语气特别慈祥的嗔。

    父亲的虚伪,让齐妙差点儿将刚吃下去的鱼给吐出来。

    她用帕子拭了下嘴角,笑眯眯的看着父亲,说道,“是我错啦,和父亲还客气什么,那岂不是生分了。”

    齐正致点头道是。

    齐妙接着道,“父亲,明日我想去市集上逛逛,您能给我一些银子吗,我想些稀罕的小玩意回来把玩。”

    你想做好父亲,我得成全啊。

    这是孝道!

    齐妙一本正经的认为。

    什么?开口向我要银子?

    齐正致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他看了看沈氏,希望她能出言制止齐妙的行为。

    可妻子只是看着女儿温柔的笑,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我本就无银子了,再给了她,我拿什么给莲儿买礼物?

    他正郁闷如何回答时,齐湛忽然也道,“爹,我也要银子。”

    齐正致好想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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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割肉

    齐湛话一脱口,齐妙差点没憋住笑。

    她猜父亲气得要吐血了。

    第一次看齐湛没那样讨厌。

    父亲性格她很了解,因不缺银子,且银子来得太容易,他从没珍惜过银子。

    一般是有多少用多少,从不知节俭,更不会偷偷存私房钱留作后用。

    他送白莲的礼物被母亲无意中截留下来,定会再买礼物送她。

    价值不菲的礼物,凭他的月俸想都不敢想,只能指望母亲的银子。

    但他不知母亲下月会给多少,万一给的少怎办?

    故他对身上现有的银子十分看重。

    她和齐湛开口要银子,无异于从他身上割肉。

    齐妙就是知道银子对他重要,才开的口,否则才不屑和他演父慈女孝。

    而齐湛纯粹是见缝插针,想趁机要些银子去哄白莲开心。

    却不知他此举是活生生的在父亲心窝上插刀子。

    齐妙已经看见父亲向母亲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齐正致面色一沉,对齐湛说道,“湛儿你要银子做什么?用功读书,不许出府玩耍。”

    敢训儿子,却不敢惹女儿。

    他早答应给白莲惊喜,却迟迟未能兑现,这两日都没敢去看白莲。

    谁知儿女此时跑来添乱,真是不孝。

    齐湛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齐妙则委屈的扁了扁嘴,低声道,“原来父亲说疼我是假的,都舍不得给我银子花。”

    沈氏立即看向齐正致,面有不悦之色。

    齐正致见此,只得从袖笼里掏出所有银票。

    他从中拿出一张十两的递向齐妙,强笑着道,“妙儿说傻话呢,爹爹怎会舍不得,爹爹的银子不就是给你们用嘛。”

    呵呵,好美丽好令人感动的言辞啊。

    齐妙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接过银票看了眼,小嘴撇了撇,“只有十两呢,还不够买双鞋呢。”

    指了指齐正致还未收回去的银票,她毫不客气的说道,“父亲,将那些全给我吧。”

    “啊?”齐正致的心抽搐了几下,下意识将银票捏紧了些。

    沈氏看着丈夫的窘态,有些不忍。

    齐妙忙在桌底下轻踢了下母亲,提醒她千万不可心软。

    沈氏微微抿唇,将齐正致手中两张银票拿过来。

    她垂眸扫了眼,轻描淡写道,“三郎,这些都给妙儿吧。”

    将银票递向齐妙的同时,沈氏又补充,“妙儿你先拿着,回头娘再给你一些,别再向父亲要了。”

    她也知道这是丈夫仅剩的银票。

    而后她就低头去喝汤,不看齐正致的脸色。

    眼不见心不乱。

    “多谢父亲,您待我真好。”齐妙笑着接过银票,喜滋滋的向齐正致道谢。

    看着她灿烂明媚的笑脸,齐正致无言以对,干笑两声。

    他暗暗埋怨沈氏太宠齐妙,由着她胡来。

    齐湛则嫉妒的撇嘴。

    齐妙心情好,不由多喝了一碗汤,饭后还哼起了小曲来。

    齐正致却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胸口堵得厉害。

    等齐妙和齐湛离开后,齐正致抿了口茶,问沈氏,“卉娘,你有没有觉得妙儿方才有些奇怪。”

    “何出此言?”沈氏皱眉。

    齐正致清了清嗓子,说道,“妙儿可不缺银子,好好的为何向我讨要?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还在耿耿于怀失去仅有的银子。

    沈氏本为先前的事心疼他,听了他这话,就不高兴了。

    她反问,“女儿向父亲要银子花不是天经地义吗?三郎你为何会认为奇怪呢?难道你不舍得将银子给妙儿花?要不要我替你讨要回来?”

    见妻子生气,齐正致忙摆手解释,“卉娘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怎会不舍……”

    “没有不舍最好,我猜妙儿这样做,只是想和你拉近关系,想和你多亲近,你将妙和想的太复杂了。”沈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言之有理,是我想偏了。”齐正致态度极好的检讨自己。

    沈氏温柔的笑了笑,夫妇二人将话题转移。

    齐正致心底深处一直在殷切的等待着。

    等待沈氏给他银子。

    可惜直到二人熄灯就寝,她都没提半句有关银子的事。

    齐正致在心底深处默默叹了口气,侧身合上眼。

    沈氏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不去理会他。

    她不能让妙儿失望!

    齐正致心里郁闷至极,但在人前依然装出一副潇洒自如的样子,谈笑风生。

    沈氏没心思管他,全身心扑在齐妙身上。

    这两日她发现齐妙的肤色好像变白了一些,最初以为抹粉的缘故,可仔细一瞧,她素颜。

    齐妙见此,说了正在悄悄美容一事。

    女儿变得好看了,沈氏特别高兴,兴致勃勃的和齐妙研究起美容的方子。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过了八月,菊花开得浓烈起来。

    这几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温度适宜,十分适合结伴外出游山玩水。

    沈氏就和齐妙商量,趁这好天气去哪儿秋游,整日呆待在府里也闷得慌。

    对这个提议,齐妙自然是拍双手赞成。

    母女正在商议着,云妈妈笑眯眯的进来禀,“夫人,小姐,李公子来了。”

    李青源来做什么?

    齐妙暗想。

    因李青源不方便进内院,沈氏就和云妈妈去了外院见他。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们二人说笑回来。

    见母亲很高兴,齐妙知道李夫人身体应该痊愈了。

    沈氏笑着向齐妙说了李青源的来意。

    原来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李夫人已经恢复如常。

    李青源这次前来,一是送来丰厚的谢礼,二是送请贴,邀请齐妙全家去李府做客。

    李夫人生病时,不少人前来看望过,如今病愈,自是要设宴答谢。

    对于人多热闹的场合,齐妙并不喜欢。

    前世去各府赴宴时被人嘲笑排斥的场面记忆犹新,那是十分不美好的回忆。

    一想到要去和那些所谓的名门千金们明争暗斗,她就觉得累。

    这世只是想守护好母亲,撒开白莲母女歹毒的面具,其他人她并不在乎。

    但这次沈氏没有由她,非要带她一同前往。

    这是一次让齐妙结交朋友的好机会,沈氏怎会错过。

    见母亲忙前忙后的准备,齐妙不好扫她的兴,只好答应去李府赴宴。

    齐正致恰好朝中有事无法前去,而齐湛推脱说要读书,最后只有沈氏和齐妙二人前去。

    齐妙只是想到要应酬那些小姐们烦,却不知此次会遇见她最不想见的人。

第25章:茫然

    白莲站在湖心的小亭子里,目送着齐妙母女的马车远去。

    美丽的眸中滑过浓浓的妒忌和怨恨。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睛,齐妙这等蠢货,怎配为侯府千金,却让我自幼丧父,和母亲寄人篱下。

    而我和母亲所遭遇的一切,全是拜齐妙贱*人所赐。

    老天爷为何不将她收了,偏让她回来污我的眼,害我的性命。

    行,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收了她!

    眸中杀意顿显。

    “莲儿,我来了。”齐湛粗嘎的声音愉悦的传来。

    白莲忙敛了心思,转身看向齐湛,展了笑脸娇声唤,“湛哥哥。”

    娇美如花般的笑容晃花了齐湛的眼,也红了他的脸。

    他走近,柔声问,“莲儿你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没看什么。”白莲摇头,笑容泛着苦涩。

    “莲儿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伤口还未痊愈,我瞧瞧。”齐湛见她苦笑,着急了,忙低头去看她指尖。

    白莲轻抚了下指尖,眸底深处的恨意越发浓烈。

    这些日子,十指连心的痛苦让她备受煎熬。

    就算伤好了,她也不会忘记齐妙对她所做的一切。

    白莲缓缓坐在亭中的木椅之上,低声道,“湛哥哥莫担心,我皮糙肉厚,比不得五表妹金枝玉体,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脚站久了还有些痛罢了。”

    提及齐妙,齐湛立即瞪着眼睛骂,“哼,说她是扫把星娘不信,看她一回来就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又让你遭了这些罪。

    我看她呀,不仅克我和祖母,还克莲儿你呢,往后你离她远些,别再让她克了。”

    “嘘!湛哥哥不可乱说话。”白莲赶紧制止。

    她满面焦灼之色,四下张望一圈后,才低声道,“全府都知舅母最疼五表妹,这些话若被舅母听见,你又要被舅母罚,难道忘了上次被舅母打和面壁思过吗?”

    表面劝齐湛,实则在提醒他受了哪些苦。

    而这些全是齐妙所赐。

    “要不怎讲她是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我偏喊。”齐湛恨得咬牙咬牙,倔强的喊着。

    白莲柔声安慰着。

    心里却已经笑开了。

    等齐湛情绪稳定下来后,白莲轻叹一口气,道,“湛哥哥以后不可凭意气用事,否则吃亏的还是你。

    真羡慕五妹妹天生命好,不仅有外祖一家的宠爱,舅母更是捧在手心里疼着。

    今日舅母又带她去赴宴结交朋友,而我却因为寄人篱下被人瞧不起……”

    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哽咽,并伤心的垂了头。

    “莲儿你别难过,扫把星那丑样子赴宴只会丢人现眼,我没去,就是怕她给我丢脸呢。走,我带你逛市集去,看有什么稀奇新鲜的玩意儿。”齐湛忙劝道。

    白莲抬眸看他,“湛哥哥你不读书啦?”

    “没事,书回来再读就是,走吧。”齐湛用力的摆手。

    “嗯,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回房拿银子。”白莲果然破涕而笑。

    她心里却想,就你那榆木脑袋,读书也只是白浪费时间。

    不如陪我开心。

    齐湛拉了她的胳膊笑,“傻莲儿,我有银子,走喽。”

    二人说笑着离开。

    ****

    李府门前今日比往日可要热闹许多,不时有马车驶来停下。

    齐妙和沈氏刚下马车,赵妈妈立即快步迎上前。

    赵妈妈笑着行礼,“三夫人、五小姐,老奴恭候多时了。”

    齐妙微笑着唤,“赵妈妈好。”

    沈氏四下瞧了瞧,说道,“今日府中设宴,姐姐应该忙坏了,赵妈妈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我们?”

    赵妈妈忙道,“夫人说,按理她应来府门前迎接三夫人和五小姐,只是有几位夫人来得早,夫人无奈只得让老奴在门口候着,并让老奴先替她告罪。”

    对齐妙,李家上下都十分感激。

    “姐姐真是太见外太客气了。”沈氏很感动。

    赵妈妈又问了齐正致和齐湛二人为何未见,沈氏说了原由。

    三人说着话儿进了府。

    这回赵妈妈带着齐妙和沈氏去了内院专门招待女眷的花厅。

    欢声笑语从屋子里扬出。

    听着笑声,沈氏忍不住眉眼舒展。

    李夫人身体恢复健康,她是打心眼高兴。

    不仅仅因为是齐妙治好的缘故。

    “妙儿,待会儿嘴甜些。”进屋前,沈氏又低声叮嘱。

    其实她已叮嘱了齐妙一路。

    希望齐妙能给其他人留下好的印象,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有人心乱传。

    母亲怎么这样紧张呢?

    齐妙哑然失笑。

    但她知道母亲的苦心,立即乖巧的点头应是。

    “三夫人、五小姐请。”赵妈妈撩了帘子,做着请的手势。

    齐妙道谢,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屋子。

    “妹妹和妙儿来了,快快请坐。”李夫人忙起身相迎,热情而又亲昵的招呼。

    齐妙唇角含笑,抬眼向在座的人看去。

    想着会不会有熟悉的面孔。

    念头还未落,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妇人面映入她的眼帘。

    她身体的血液在瞬间凝固,笑容也在唇角僵住。

    妇人是林氏。

    也就是徐澈的母亲!

    重生后,她就想着如何撕开白莲母女的伪面具,保护好母亲,至于徐家人,她会尽量避开,离他们远远的。

    因前世的噩梦真正开始的地方不是归来遇白莲,而是徐家人。

    未遇徐家人之前,白莲只是在安宁侯府上窜下跳,想方设法赶她出府,这样就能独占父亲的宠爱。

    遇上徐澈之后,白莲的手段越来越狠辣,明暗两路皆来,令她防不胜防,连何时失去做母亲的权力都不知道。

    徐家人要的东西不仅仅是那张莫须有的图,还有她一家人的命,甚至包括外祖一家。

    他们和白莲不同,他们不是明目张胆的来抢夺想要的东西,而是用所谓的‘爱’来掠取。

    想当年徐澈以才貌双绝而名誉京城,是多少名门千金们的心仪的夫君。

    可他只对她‘钟情’,不理会别人对她的评价,义无反顾的娶她为妻,羡煞多少人。

    她也以成为他的妻子而骄傲,四处炫耀她所谓的幸福,对他更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最后却换来那样的结局。

    她不想和徐家再有任何纠*缠,包括见面。

    记得前世第一次见林氏比现在晚,应该是年底母亲生辰那天,林氏来安宁侯府做客,才初见。

    没想到今生会在这里遇见。

    到底是冤家路窄,还是命中注定呢?

    该如何应对虚伪卑鄙的徐家?

    齐妙黑眸中有些茫然。

    林氏大概是感觉到了齐妙过分灼热的眼神,扭头看过来。

第26章:活菩萨

    其实当齐妙和沈氏进门的那一瞬间,林氏抬头看了眼。

    齐家五小姐姿色平平,比她母亲逊色太多呢。

    在心里暗暗评价了一句齐妙,林氏就撇开眼去看沈氏。

    此刻被齐妙炽热的眼神引得再次扭头。

    这孩子怎么回事,傻傻的看着我做什么?

    难道我妆容有不妥?

    林氏眉头轻蹙了下,并下意识摸了摸双颊,又低头看了看衣裳。

    并未发现异样。

    想了想,她起身走过来。

    齐妙的变化,沈氏并没有发现。

    她将李夫人上下一番打量,开心的说道。“姐姐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真好。”

    “这不还多亏了妙儿神技吧。”李夫人温婉的笑着去看齐妙。

    却见齐妙眼神飘忽,面色苍白,紧抿的双唇血色全无,

    李夫人面上笑容顿时一僵,关心的问,“妙儿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是否哪儿不舒服?”

    沈氏赶紧去看齐妙,被吓坏了。

    进屋前妙儿还好的很,眨眼功夫脸色怎变的这样难看?

    “妙儿你这是忘么了?哪儿不舒服可要告诉娘,可別吓我啊!”沈氏声音都变调了,忙去抓齐妙的手。

    齐妙双手凉如冰,身体似还在轻轻的颤抖。

    屋内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声相询。

    今日本来祝贺李夫人病愈,可不要再弄出个病人来。

    齐妙知道自己又魔怔了,一咬牙,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掌心传来的痛楚让她从不堪的回忆中惊醒。

    面对母亲和李夫人担忧的面容,齐妙弯着眼睛羞涩一笑,“对不起,让夫人和母亲担心了,我无事。”

    “妙儿你真的无事吗?你脸色很难看呢。”李夫人还是担心。

    就算没有治病一事,依李夫人和沈氏的关系,她对齐妙也会比一般人要亲切。

    经了治病这事后,她对齐妙又多了几分疼爱。

    她只有李青源一个独子,无女儿,心里隐隐有拿齐妙当女儿待的心思。

    对齐妙的担忧是发自内心深处,并非只是出于礼节。

    “让夫人见笑了,我只是乍见许多人,心里有些慌张……”齐妙脸都红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并往沈氏身边靠了靠。

    似在寻求母亲的保护。

    尽显胆小害羞的小女儿状。

    齐妙前两次来李府从容淡定,与孙太医据理力争的场面李夫人犹历历在目,此刻她的表现有些出乎李夫人的意料之外。

    不过李夫人也未怀疑有它,想着齐妙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遇到人多忽然怯场也是很正常的。

    而沈氏见齐妙的脸上有了颜色,双手有了温度,言语清晰,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对齐妙忽然怯场却不信,猜应该是有原因的。

    当着众人面,就算有再多的怀疑,她也不会问。

    沈氏轻轻一笑,嗔道,“胆小的傻丫头,吓坏你李伯母和娘了。”

    “娘!”齐妙抿唇羞涩一笑,整张脸都差不多埋进了母亲怀中。

    母亲身上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让她内心平静,感觉十分安全,只要有母亲在,她就是安全的,没人敢欺负她。

    经历过那些噩梦,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徐家人坦然自若。

    可能是她内心还不够强大吧。

    见只是虚惊一场,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善意的笑了。

    上次白莲栽赃陷害齐妙一事众人都有所耳闻,有些同情齐妙,方才乍见她还有一点惋惜,这孩子长得是一般了点。

    闹了一这出后,众人都在想,齐家五小姐原来还是个胆小的姑娘呢,呵呵,这孩子挺惹人疼的。

    大家都忘了她相貌的问题,都觉得她娇羞胆小的样子很可爱。

    “齐三夫人,您家的五小姐真招人疼,您好福气。”徐母林氏已经走近,笑呵呵与沈氏打招呼。

    “让徐夫人见笑了,妙儿胆子小了些。”沈氏笑着应,并垂头看怀中的齐妙,柔声道,“妙儿,这是徐夫人。”

    齐妙深吸一口气,离开母亲的怀抱,看向林氏展颜一笑,“徐夫人好。”

    她又看着沈氏,用惊讶的口吻说,“娘,徐夫人好生面善,像菩萨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菩萨呢。”

    林氏生得慈眉善目,脸庞圆润,特别是眉心处恰好有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令人称奇,众人都说她是菩萨转世。

    林氏本也是最喜欢别人喊她是‘活菩萨’。

    呵呵,这孩子长得不怎样,嘴倒挺甜的。

    齐妙的夸赞,令她身心愉悦,看齐妙也顺眼许多。

    “齐三夫人您瞧瞧,还说五小姐胆小呢,这小嘴哄起人来可是要人命呢。”林氏乐不可支,看着齐妙与沈氏打趣。

    “妙儿这说的可是实话,哪是哄人呢。”沈氏也笑着应。

    李夫人和在座的其他人都知林氏的喜好,皆跟在后面附合。

    屋子里气氛一片融洽合谐。

    林氏笑意盈盈的双眼,在齐妙看来却犹如毒蛇一样冰冷而又毒辣。

    令她不寒而栗。

    客人们陆续进屋,众人落座后闲聊。

    李夫人少不得要说起她生病的经过,将齐妙狠狠夸赞了一番。

    大家这才知道李夫人病愈,全是齐妙之功,皆惊诧不已。

    她们没料到齐妙小小年纪会有这样精深的医术。

    惊讶之余自是又要夸齐妙一通。

    沈氏和齐妙忙谦虚。

    真瞧不出啊,这丫头其貌不扬,竟懂医术。

    也不知是真有此事,还是齐三夫人背地里求了李夫人,让李夫人故意当众编这谎言来提高这丫头的名声。

    林氏不由多看了几眼齐妙,在心里暗暗想着。

    对齐妙的本事,她是不太相信的。

    等所有人客人到齐后,李夫人引着大家去前厅入席用膳。

    今日所请的客人,齐妙大多是认识的。

    他们都比她前世最后的记忆要年轻,不由感慨万千。

    用膳之后,李夫人和沈氏几人聊天,担心齐妙听着闷,让她的内侄女刘婉儿陪齐妙。

    刘婉儿比齐妙年长一岁,容貌俏丽可爱。

    她个儿不高,身材娇小玲珑,与她站一起,齐妙看起来还要年长一些。

    刘婉儿的名字齐妙前世听过,但无交情,对刘婉儿的为人如何她不太了解。

    不过刘婉儿天生一张圆圆的娃娃,未语先笑,看起来很亲切,易相处。

    “我姑母爱菊,后花园种植了不少稀罕的菊花,这几日开得正好,齐五小姐,我们一起去赏花,好不好?”刘婉儿微笑着征求齐妙的意见。

    “好,有劳刘小姐。”齐妙也笑着点头。

    只要不见到林氏,去哪儿都行。

    刘婉儿对遥远的燕关很感兴趣,就问齐妙以前在燕关那边的生活。

    齐妙就说起燕关那边的风土人情。

    与京城不一样的生活方式,让刘婉儿听得津津有味。

    二人带着各自的丫鬟,边说着话边往后花园走去。

    因聊得太投入,齐妙和刘婉儿都没注意有两人正迎面走过来。

第27章:误会

    等齐妙眼角余光瞥见对面有人时,那两人已经走近。

    刘婉儿也发现有人,忙抬头。

    看清来人后,刘婉儿面上笑容加深。

    她忙低了低身子行礼,柔声唤道“表哥,小王爷。”

    来人是李青源和纪陌。

    纪陌今日头发用羊脂玉簪束了起来,依然身着象牙白的锦袍。

    装束稍正式了些,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表情慵懒、无所谓。

    痞性依旧。

    齐妙可不像刘婉儿那样淡定从容,且还一脸的欣喜。

    她脸色又变了几变,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总撞上不想见到的人。

    这不想见的人自不是指李青源,而是纪陌。

    对纪陌,她十分熟悉。

    所谓的熟悉并不是指和他交情多么的深厚,她和他无私交,只是前世在徐府见过他几回。

    在前世的京城,纪陌的名字家喻户晓,有能止小儿夜啼之功效。

    纪陌的父亲晋王是当今皇上元成帝的嫡亲弟弟,兄弟二人感情极深,元成帝对纪陌这个侄儿也无比疼爱。

    此时的纪陌放荡不羁,整日里无所事事,两年后的他却神威大展。

    他打败进犯大魏边境的蛮夷后,元成帝开始重用他,对他宠到极致。

    徐澈的姑母徐氏就是被他一剑砍下脑袋的。

    而理由竟然是,她对他皱眉了,不能忍。

    李御史恼怒之下去元成帝那儿弹劾他,想为继妻讨回公道。

    结果元成帝不仅没怪罪纪陌,反数落李御史教妻不严,让纪陌受了委屈,该死!

    至此后,人人都在背地里称呼纪陌为奸臣!

    徐澈知道她不会出卖他,曾不止一次当她面痛骂纪陌,说他滥杀无辜,凶狠残暴,以色侍君……

    所有恶毒的词都被徐家人骂尽了。

    “圣上是纪陌的伯父,他怎会以色侍君呢?”她当时就反问了一句。

    “你有所不知,纪陌并非晋王的儿子。”徐澈冷哼着应。

    齐妙后退发愣之际,李青源面带温和的笑容直走上前。

    他拱手对她作揖,“齐五姑娘好。”对刘婉儿轻轻点头,“表妹。”

    又介绍了纪陌的身份。

    齐妙上前施礼寒暄。

    纪陌背着双手,懒懒的站在一旁瞧着。

    既不上前打招呼,也不离开。

    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齐妙的招呼。

    很傲骄!

    笑容在斑驳的树影下依然清晰。

    齐妙不敢腹诽他的不是。

    对他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惹不起可躲得起。

    万一他一个不爽,将她脖子给扭断,那可就不妙了。

    打过招呼,齐妙就想拉着刘婉儿离开。

    可李青源又继续说话。

    他说道,“齐五姑娘你离京多年,对京中很多地方应该有些生疏了,再过几日,灵山寺的枫叶就该红了,很美,到时可去一观。”

    “多谢李公子。”齐妙微笑着道谢,又道,“不打扰小王爷和李公子,我和刘小姐先走了。”

    “齐五姑娘太客气,你对我们李家的恩情,在下一辈子不敢忘。”李青源正色道。

    一提到恩情二字,齐妙就汗颜。

    她忙摆手,“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我只是尽了本分。请李公子下回莫再提恩情二字,否则这是骂我呢。”

    然后她轻轻一颔首,当先离开。

    刘婉儿略有些不情愿的向李青源和纪陌道别。

    二人继续向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齐家丫头挺谦虚的嘛,比她老子好多了。”纪陌忽然开口说道。

    言辞之间对齐正致颇为不屑。

    不等李青源应话,纪陌已经背手慢悠悠的往前行去。

    “可惜就是长得黑了些丑了些。”纪陌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纪兄此言差矣,人不可貌相,齐五姑娘为人低调……”李青源紧走几步追上纪陌,很认真的为齐妙辩驳。

    “不过,她不适合你。”纪陌答非所问的打断他的辩驳之辞。

    “呃!”李青源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噎死,俊面一热,忙道,“纪兄你误会了,我没那种想法……”

    “没有最好啊,我只是善意提醒,怕你到时后悔。”纪陌向他挑了挑眉。

    笑得满面桃花开。

    “我只是感激她救了我的母亲!”李青源很无奈的解释。

    不敢再为齐妙说话了,担心又被纪陌笑话。

    纪陌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行。

    ***

    想着纪陌的事,齐妙一路沉默着往前走。

    刘婉儿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也没说话。

    快到后花园时,刘婉儿双手拳头攥了下,鼓起勇气问齐妙,“齐五小姐,你会去灵山寺赏枫叶吗?”

    “啊?”齐妙在神游,一时之间没反应她在说什么。

    刘婉儿咬唇又重重了一遍。

    听清楚问题后,齐妙先道了歉,稍后应道,“这件事得由我娘安排呢,我一人作不了主。刘小姐会去吗?”

    “表哥没邀我。”刘婉儿唇瓣轻抿,声音低,情绪更低。

    齐妙黑眸动了动,脑子里忽然多了些东西。

    她轻轻笑了,说道,“刘小姐你误会了,李公子可没邀我一起去赏枫叶,他只是说那处风景不错,建议我可去看看。”

    刘婉儿细致想了想李青源的话,果真如齐妙所说那样,他并没有约齐妙一起去灵山寺。

    一个不小心就出丑丢人了,刘婉儿一张粉脸顿时红透了。

    她窘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齐妙见她这样,眯眼一笑,“呵呵,刘小姐这是关心则乱呢。”

    “呸,谁关心则乱啊,我是关心你而已。”刘婉儿红着脸啐。

    “嘻嘻,骗人。”齐妙笑着摇头。

    刘婉儿装着要打她。

    齐妙笑着去躲。

    二人在嬉笑玩闹之间,关系情不自禁加深了。

    虽然刘婉氏方才的言语之间有些小醋意,但齐妙不反感她。

    因她没有心机城府,否则就不会如此直白的将心思问了出来。

    有些希望能和她做朋友。

    亲情、友情,都是齐妙所渴望和珍惜的。

    申时正,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齐妙和母亲也离开了李府。

    李夫人紧紧握着齐妙的手,一再叮嘱沈氏,日后要多带齐妙来府中做客。

    沈氏笑着道好。

    一番寒暄之后,齐妙和沈氏上了马车。

    “妙儿你知道嘛,今日人人都夸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精湛的医术,真是了不得……”沈氏很高兴,兴致勃勃的转叙着别人的溢美之辞。

    “娘,这些都是别人当面的恭维话,您可千万别当真啊。”看着眉飞色舞的母亲,齐妙忍不住摇头泼冷水。

    “哼,我就当真,因为我的女儿就是这样厉害,这样好呀。”沈氏粉唇一撅,一本正经的应道。

    表情和语气像极了脾气倔强的孩子。

    有娘疼的感觉可真好。

    齐妙莞尔,心中被幸福的暖流的所填满。

    沈氏絮叨了一会儿别人的赞美之辞后,她忽然肃了脸色,问,“妙儿,上午去李府你脸色忽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要知道原因,不然放心不下。

    “娘,原因我当时不都说了嘛,看到人多害怕。”齐妙想装糊涂混过去。

    “妙儿,你在燕关生活了八年,娘绝不相信只是几个人就吓的你面无血色,身体发凉。

    快说实话,否则娘会担心的。”沈氏温暖的手轻轻抚过齐妙的发丝,声音柔软。

    母亲双眸中全是担忧。

    齐妙双唇紧紧抿起,该怎么说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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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噩梦与现实的距离

    幸好齐妙先前做了母亲不相信的准备。

    略一沉吟,就想到一个借口。

    不敢保证让母亲完全相信,唬住一时兴许可以。

    都怨她定力不够强大,否则怎会失态让母亲担心。

    齐妙愁云满面的说道,“娘,并非我有意隐瞒,是这事说出来您肯定不会相信,想着还不如不说。”

    “傻孩子,你还没说,怎么就知娘不信你呢?”沈氏见女儿犯愁,心就软了。

    “因为这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娘您又怎会信呢?”齐妙摇头。

    语气极度无奈。

    沈氏本有点后悔追问这件事,现在则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妙儿反应那样激烈呢?

    她的语气更加柔软的问,“妙儿你快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娘会寝食难安。”

    齐妙瞪着黑幽幽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我曾梦见过徐夫人。”

    “你梦见过徐夫人?你之前见过徐夫人?”沈氏讶道。

    她自己和林氏结交也只有四五年的时间,妙儿才回来,按理说不认识林氏。

    且林氏好像也没去过燕关,与妙儿认识的可能极小。

    既然不认识,又怎会梦到林氏呢?

    “我就说了娘不会相信的。”齐妙叹气。

    她低声说道,“在今日之前我从没见过徐夫人,以前做和她有关的梦并不觉得有什么,梦本来就是稀奇古怪的,多几个陌生人算什么。

    今日在李府见到徐夫人时还以为又做梦了,没想到现实中真有徐夫人,真将我吓坏了。”

    齐妙抬头看着母亲,问,“娘,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特别是一想到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我更害怕。”

    小脸上满是疑惑和茫然。

    清亮的黑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妙儿,你告诉娘,你梦到了些什么?为何会害怕呢?”沈氏心疼得揪了起来,紧紧搂着女儿,给女儿无声的安慰。

    对齐妙之言,沈氏虽认为离奇诡异,但并不认为不可能。

    她幼年时曾听父亲属下说过类似的事,梦境中的事会真实的发生。

    沈氏相信女儿不会骗自己,她一定是真的梦到了林氏,否则今日在场那么多人,她为何不说梦到别人,偏偏是林氏呢?

    她眼下最最关心的是齐妙到底梦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害怕。

    齐妙见气氛渲染的差不多,才瑟缩了下肩膀,声音颤抖着说道,“在梦里,徐夫人用各种各样阴毒的招数虐待我,害我……

    我说要将她的恶行告诉其他人,她得意的笑着说她是菩萨,没人信我的话,让我绝了这心思认命,又继续侮辱折磨我。

    除了徐夫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帮她欺负我,最后我被他们打断双腿,剜了双眼……”

    本想借这件事让母亲离林氏远一些,谁知说着说着,想起前世的种种,齐妙悲从心中来。

    眼泪唰唰的往外涌,怎么也止不住。

    哭声悲伤入骨。

    “妙儿别哭,乖……傻孩子,那只是梦,别怕别怕,有娘在谁也不能这样欺负你,娘会第一个不饶他们,别怕啊……”沈氏眼睛也红了,女儿的哭声让她心碎。

    不管女儿说的是梦还是事实,她都不能容忍女儿被人这样伤害。

    对林氏莫名有了敌意。

    她之前若还有一点儿不相信,现在是完全信了。

    妙儿要是说谎,怎会哭得这样伤心?

    在母亲的安慰下,齐妙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也没料到自己会反应这样激烈。

    但也因此,让母亲更容易相信她所说。

    沈氏见齐妙情绪平复了,柔声安慰,“妙儿你别想太多,徐夫人是极其温和心善的一个人,不会欺负你的。

    再说了,有娘在,别人想欺负你也不是那样容易的,知道吗?”

    她是不想齐妙有心理阴影,故这样劝说。

    齐妙乖巧的点对,“娘,我知道的梦可能是假的,可我一看到徐夫人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特别是她眉心那颗痣,看着我就心慌。

    我担心梦里的情景会成为现实,往后我们离她远一点,离她家所有人都远一点,好不好?”

    她往母亲怀里靠了靠,双手紧紧揪着母亲的衣服。

    小脸上写满恐惧。

    林氏和徐父乐善好施,是京城有名的善人,人人称颂。

    若非亲身经历,谁会相信徐家人会那样虚伪、卑鄙、歹毒……

    世间恶毒词语全用上,她认为都不足以形容徐家人的所作所为。

    虽娶她为媳,可林氏打心底瞧不上她,不喜欢她。

    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林氏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特别疼爱她的嘴脸,背地里没少害她。

    同徐澈成亲那日开始,林氏每天都会让人送来一碗汤药,说给她补身子的。

    因太相信徐家人,她并未生疑,真的当补药喝下去。

    只到几个月后她才无意中得知,所谓的补药是避子汤。

    林氏认为她不配生徐家的子嗣,这一点和徐澈不谋而合。

    她找徐澈大闹。

    徐澈安慰她之后去找了林氏。

    他应该说了她已永远失去生育能力,林氏那碗汤药没再送过来。

    因为已经不需要。

    母亲对徐家人印象极好,对她和徐澈的亲事更是满意,并引以为傲。

    故从这一刻开始,她就要不断提醒母亲,林氏在梦里要害她。

    除了林氏,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隐喻徐父和徐澈。

    依着母亲对她的疼爱,时间久了,自然也会对徐家人生出恨意来。

    只有母亲讨厌徐家,才不会答应徐家的亲事。

    初见徐澈时,她是被他出众的外貌所吸引,但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并没有想太多。

    谁曾想两个月后徐家会上门来提亲。

    她当时除了欣喜若狂,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和母亲都不知徐家其实就是地狱。

    沈氏认真的点头,“妙儿别怕,往后我们不见徐家人,离他们远远的。”

    “娘您真好。”齐妙将母亲搂的更紧,声音软得似要化成水。

    沈氏轻轻一笑,心里并不平静。

    她也担心梦境会成为事实。

    日后还是离徐家远些,对林氏也多加提防。

    还有之前和李夫人、林氏约好了去灵山寺赏枫叶,到时要想个借口推了才是。

    反正小心点总没错。

    本来还想和齐妙说说白莲被众位夫人们不耻的事,见她情绪低落,就未说了,让她闭眼休息下。

    等马车在安宁侯府门前停下时,齐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笑容。

    只是眼睛还略有些泛红。

    进了二门,齐妙对沈氏说,“娘,哥哥读书很累,我们将五香斋的糕点给他送些过去吧。”

    “好好,妙儿你真乖。”沈氏笑着点头。

    看来妙儿已暂时将噩梦那事放下了。

    这样就好。

    齐妙微微一笑,挽着母亲的胳膊,往君兰轩的方向走去。

    她可不是真心要送吃的给齐湛。

    记得以前只要母亲离府,或者他有空闲,就会偷偷和白莲四去玩耍,弃学业而不顾。

    母亲以为他在认真读书,就算偶尔去书房没见到他,君兰轩的下人们会说他读书累了,刚出去透气。

    母亲对他十分信任,从没怀疑过下人们的话。

    她知道实情,因为极讨厌他,巴不得他读书不用功,从来没有揭穿过他。

    而他也顺了她的意,学的一塌糊涂,连举人都没能考取,更别提其他。

    曾是殿试首名的父亲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父亲对他失望的同时,开始冷落疏远他,对有才女之名的白莲更加宠爱。

    母亲为此私下里和父亲争吵过多少回,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前世她为此还暗暗开心过,现在想来是她太糊涂。

    齐湛再坏再无良心,但他终究是母亲的儿子。

    他的不堪,伤得是母亲的心,损的是母亲的颜面。

    不能再让母亲伤心,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齐妙和母亲说笑着来到君兰轩。

第29章:

    君兰轩的人见到沈氏和齐妙,均心惊了下。

    特别是齐湛乳娘吴妈妈。

    她本在悠闲的晒太阳,见到沈氏,慌忙起身行礼,“老奴给三夫人、五小姐请安。”

    “湛儿在书房吗?”沈氏温和的问。

    “在,少爷吩咐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呢。”吴妈妈垂着头应,“少爷现在读书可是越来越用功了。”

    “呵呵,如此我就放心了。”沈氏开心的笑了,将糕点递向吴妈妈,“这是五香斋的糕点,回头拿给湛儿,他在读书,我们就不惊扰他了。”

    吴妈妈是齐湛的乳娘,她很信任。

    “嗳,少爷最爱吃五香斋的糕点,看见后一定高兴。”吴妈妈暗暗松了口气,忙将糕点接过来。

    沈氏牵着齐妙的手作势要往外走。

    齐妙未动,微笑着说道,“娘,读书该劳逸结合,哥哥读了几个时辰也该累了。

    我们正好去劝他出来休息下,顺便尝尝这些糕点,糕点正好还热着呢。”

    前世母亲就是这样被一次又一次的糊弄。

    “对,妙儿你说得也有道理,是娘考虑不周全。”沈氏笑着点头。

    说着,她就和齐妙往书房走去。

    吴妈妈急了,忙紧跟几步劝道,“夫人,五小姐,少爷的脾气您们也该清楚,他读书最恼被人打扰,老奴怕少爷到时会冲撞您们……”

    “吴妈妈多虑了,哥哥可不是那种不懂礼数之人。”齐妙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吴妈妈被噎得无话可说。

    齐妙走到书房门口,伸手轻轻一推。

    门应声而开。

    书籍摆放在书架之上,笔尖的墨已干,砚台干净整洁。

    不见齐湛的身影。

    沈氏脸色顿时沉下来,转身看向吴妈妈厉声喝道,“湛儿去哪儿了?”

    吴妈妈双腿一软,对着沈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嗦着答道,“老奴也不知,少爷刚刚还在的。”

    五小姐果真命里克少爷的。

    要不是她多嘴,夫人怎会发现少爷不在书房,连带着我跟在后面倒霉,这都什么事啊。

    吴妈妈暗暗吐槽埋怨。

    “书房的门窗都紧闭着,我哥哥怎会凭空消失,难道他会法术不成?”齐妙不客气的反击。

    “吴妈妈,湛儿自幼喝你的乳汁长大,我一直十分信任你,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可今日你为何要撒谎骗我,为什么?”沈氏红着眼睛问。

    她不仅气儿子不用功,更伤心的是被信任的人欺骗。

    “老奴不是有心要骗夫人,是担心您知道少爷不在读书会伤心。”吴妈妈哭丧着脸。

    “如此,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替我着想啊?吴妈妈,你这样做不是帮我,更不是帮湛儿,是在害他,知不知道?

    在这之前,你又骗了我多少次?”沈氏怒不可遏。

    她怎会重用信任这种人,是她瞎了眼睛啊。

    若不是妙儿硬推开书房的门,她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没有没有,只这一回……”吴妈妈赶紧摇头否认。

    “湛儿到底去了哪儿,我要听实话。”沈氏眼神冷冽。

    “少爷和莲儿姑娘一起出府了,少爷用过早膳临出门前,还和老奴说他一会儿就回来读书。

    后来一定是莲儿姑娘有什么急事,少爷才陪她一起出府的,少爷心里是掂着学业的。”吴妈妈不敢隐瞒,照实说了齐湛的去处。

    又是白莲!

    沈氏暗暗咬了下牙,胸口堵得很。

    “吴妈妈,我回来了。”院外传来齐湛的呼喊声。

    声音十分愉悦。

    心情不错。

    齐湛一进院子,第一眼就见到跪在地上的吴妈妈,还有坐在书房门口的沈氏。

    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想跑。

    “给我站住,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沈氏厉声喝道。

    齐湛被钉在了原地。

    “转过身来。”沈氏再次喝斥。

    齐湛慢慢的转身,并下意识用袖子遮了面。

    沈氏一眼瞧出端倪,径直走到他身边,问,“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被母亲锐利的眼神盯得发虚,齐湛将手放下,垂着脑袋答,“走路不小心摔的。”

    撒谎也编个好些的借口吧。

    齐妙看着齐湛青紫的眼圈摇头。

    “齐湛,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不求上进还撒谎骗人,如今又与人打架,还有什么坏事是你不会的,跪下!”沈氏怒问。

    “娘,你怎么又让我跪啊,我又没做错什么?”齐湛气呼呼的反驳。

    初看到沈氏在院子里,他是出于本能的想跑。

    现在冷静下来,他又不觉得哪儿做错了。

    不就是出去玩了嘛,又不是去偷去抢。

    “还敢说你没错?既然没有错,那你为何要让吴妈妈替你撒谎遮掩?

    说,是不是白莲硬拉着你出去玩的?还有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和谁打架了?”沈氏恨不能将儿子痛打一番。

    “娘,这不关莲儿的事,我读书太闷了想出去玩,是我硬拉着莲儿陪我的,你别听这些狗奴才们瞎说。

    有人想欺负莲儿,我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的,不是打架。”齐湛高昂下巴,眉宇之间隐隐有得意之色。

    想想与人打架后白莲对他的赞美之辞,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第一次被她如此赞美,这顿打挨得太值了!

    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沈氏心中五味杂陈。

    既气他不争气不上进,又心疼他受伤,还担心他日后会吃亏。

    “蠢货!”齐妙脆声说道。

    “你说谁是蠢货?有本事再敢说一遍试试。”齐湛面红耳赤的跳了起来。

    “这儿除了你,还有第二个蠢货吗?蠢货蠢货蠢货!”齐妙不留情面的指着他骂。

    “你……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齐湛一张脸气得变成紫色,挥舞着拳头向她冲过来

    要不是沈氏在,扫把星三个字又要脱口而出了。

    齐妙巍然不动。

    他要敢动手,她就敢让他后悔莫及。

    “齐湛,给我住手。”沈氏一把抓住儿子的手。

    “娘,她骂我。”齐湛十分不服气。

    “我骂你难道骂错了吗?”齐妙反问。

    “白莲唆使你出去玩,害你不能专心读书,影响你的前程,这是害你,而你还在为她开脱辩护,为她和别人打架,这不是蠢货所为又是什么?”

    “我说了,不关莲儿的事,是我的主意。”齐湛咬牙吼。

    齐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续道,“哼,若是你主动弃学业于不顾,带着白莲四处玩耍,那你更是蠢不可及。

    父亲十七岁是已是状元,你十六了,又有什么成就?

    别说状元,你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到时连举人都考不取,就等着成为京城的笑话吧。

    还有,你和白莲年纪都不小了,又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整日这样腻在一起,也会惹人乱嚼舌根子吧。

    你不顾及自己的颜面,总要顾及下爹娘的颜面,顾及整个安宁侯府的颜面吧。”

    她说得十分直接,甚至有些刻薄。

    齐湛面上火辣辣的。

    对她前半段话他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心底深处少有的涌出羞愧。

    “你别胡说,我当莲儿是亲妹妹。”他驳了后半段话。

    可心里却隐隐有些甜甜的。

    他喜欢白莲,做梦都想娶她做妻子。

    谁不喜欢妻子像仙女一样好看。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只得红着脸违心的否认。

    沈氏心咯噔了一下,吩咐云妈妈去请家法。

    云妈妈点头应是。

    她没为齐湛求情,认为他的确该打。

    “娘,你不能打我,我要去找爹。”齐湛立即又嚷叫起来,并往外跑去。

    可惜院门早被关得严实,想跑都跑不了。

    吴妈妈也跪在那儿磕头求,“夫人您要打就打老奴吧,求您饶了少爷,少爷金贵之躯,打不得啊……”

    沈氏冷冷扫向吴妈妈,斥道,“闭嘴!我教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若不是念在她是齐湛乳母的份上,沈氏早就几耳光伺候了。

    “老奴不敢。”吴妈妈软软的垂了脑袋。

    沈氏的态度让她透心凉,此次她可能在劫难逃。

    云妈妈很快拿来一个青绿色的包袱交给沈氏。

    除了齐妙和齐湛外,沈氏让云妈妈带着所有人先退去外院。

    沈氏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个长形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她从里面取出一根拇指粗的竹鞭。

    齐湛身子抖了下,面色泛白。

    他是第一次见家法,看那样打在身上一定特别痛。

    沈氏轻抚了下竹鞭,抬头看着儿女说道,“湛儿,妙儿,你们可知这要竹鞭的来历。”

    齐妙双唇抿了抿。

    她当然知道此鞭的来历。

    竹鞭是祖父之物,父亲幼年时不认真读书时祖父就会用它来打醒他,后来父亲功成名就,就向祖父讨了此物。

    父亲说要是没有此鞭,他就没有今日的成绩,他要永远保存下去,并用来教育子女。

    前世这鞭子母亲没有用过,父亲用过几次,都用在她身上了。

    被竹鞭打痛得不是身体,而是心!

    因每回错不在她。

    沈氏缓缓说了竹鞭的来历,正视齐湛,“湛儿,娘骂你打你并非不疼你,爱之深责之切,你是娘的儿子,谁都可不疼你,唯独娘不可以,知道吗?

    娘不强求你一定要像你爹那样中状元,但你一定要用功努力,努力而达不到目标,娘不会怨你。

    可你为了一时之快,荒废学业,撒谎骗人,娘不能原谅。

    子不教母子过,没能管教好你是娘的失职,平日只要稍微多用点儿心就能识破你骗我的招,就不至于让你一错再错。

    今日我不打你,是娘疏于管教……”

    话音未落,沈氏已将竹鞭狠狠抽向自己的身上。

    “娘!”齐妙面色大变,忙上前阻止。

    她知道竹鞭打在身上的滋味,怎能让母亲受这痛苦。

    “妙儿你让开。”沈氏将齐妙推开。

    齐湛呆了。

    他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做。

    “蠢货,还不给娘跪下认错。”齐妙气得一脚将他踹跪在地上。

    在沈家这些年,拳脚上的功夫学得可不差。

    齐湛第一次没对齐妙发火。

    他一把抱了母亲的双手,仰头看着母亲的脸,哑着嗓子喊道,“娘,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糊涂不懂事惹娘生气,您打我吧。

    娘,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求您别罚自己好不好,您打我,我皮厚打几下没关系的,娘……”

    眼泪不自主的就流了出来。

    他不喜欢齐妙,但对母亲还是敬重的。

    看母亲为了让他悔过,竟然自己承受皮肉之苦,心里全是后悔。

    后悔所做的一切,脑子里也没了白莲的影子。

    沈氏也已经泪流满面。

    齐妙后悔推开书房的门,否则母亲又怎会这样伤心。

    “湛儿,你真的知错吗?是不是口中认错,背着我又去胡闹。”沈氏泣声问。

    “娘,孩儿再不知错,岂非畜生不如。”齐湛抹了抹眼泪,站直身体从沈氏手中拿过竹鞭,对自己狠狠抽打着。

    痛得他直呲牙。

    沈氏将脸撇去一旁。

    “你要再敢骗娘不用功读书,我第一个不饶你。”齐妙看齐湛打的差不多了,这才伸手夺过竹鞭。

    沈氏擦干眼泪,将云妈妈喊进来处理善后事宜。

    齐湛之前犯的错她不想再去深究,已无意义,重要的是以后不再重蹈覆辙。

    君兰轩所有下人全换掉,包括吴妈妈在内。

    安排好一切,沈氏和齐妙离开。

    母女二人回到海棠苑,齐妙第一件事就赶紧让母亲将衣服脱掉上药。

    看着母亲雪白肌肤上道道红痕,齐妙眼泪涌了出来,一把搂了母亲的肩,“娘,全是我的错……”

    “傻丫头,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若不是你推开书房的门,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湛儿也会继续错下去。

    只要他能改过,娘受这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涂点儿药,明日就无事了。”沈氏轻抚她的头发,温和的笑着。

    齐妙含着泪点头。

    母亲的想法和她初衷一样,但看着母亲受苦,她伤心。

    齐妙看着母亲吃了点心,又让她躺下休息。

    沈氏身心皆疲,没有拒绝,轻轻捏了下齐妙的鼻子,点头,“听妙儿的,我去躺会儿,你也回房去歇着,晚上过来陪娘吃饭。”

    她吩咐丫鬟,齐正致回来后喊她。

    她要和他谈谈儿子的事,不能让白莲毁了儿子。

    齐正致派人捎来口信,今夜有急事有处理,无法回来。

    沈氏一夜没睡踏实,第二日起床整个人昏沉沉的。

    齐妙过来陪母亲吃了早饭,见她精神不佳。

    幸好诊脉之后身体无碍,只是缺少休息。

    齐妙让母亲再休息,但君兰轩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休息不了。

    到了下午,一切才差不多安排妥当。

    沈氏微微松了口气。

    齐妙赶紧催她去休息。

    沈氏也的确累了,刚要点头,宝珠匆匆进来禀,“夫人,老夫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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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是妻管严介绍:
当黑挫女汉子撞上光芒四射的女神,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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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宅斗三件宝,娘亲、医术和美食。
某奸臣咬着手指委屈,还有我这块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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