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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三鱼     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txt下载     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囚禁贾珍(三)金钗

    房屋上方,警幻两人看贾敬沉思了良久,迟迟没有动作,便有些心急了,可人挥了挥衣袖,一阵风就朝贾敬扑去,吹的他面前的两根蜡烛都熄灭了。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风,看了看面前熄灭的蜡烛,贾敬忽然睁大了眼睛,呼吸也渐渐急促。他忽然意识到,这应当就是神仙给他托的梦,让他去救自家儿子。

    想通这一点,他就忙跪在地上,对着前方的真武大帝神像拜了拜,他自是以为这是真武大帝见他虔诚,才让人给他托的梦。

    拜完后,他就忙起身,出门让人备马前往皇宫。

    看着他离去,警幻两人也驾云飞到了空中。在半空站定,警幻蹙眉道:“可人,你告诉了他修仙的信息,只怕会因此惹上了因果。”

    可人仙子一脸无奈,道:“我也没法子,若要影响秦可卿的命数,一点信息都不透露是做不到了,不管怎么做,都必然暴露咱们的信息,这如何都躲不掉。”

    警幻叹了口气:“如今咱们想全身而退是不行了。若是皇帝没有领悟出来什么还好,若是领悟出来,泄露天机的罪是跑不掉了。”

    话音刚落,玄真观的两个仙童又出现在对面的云朵上,便听他们道:“两位仙姑,事情可是办完了?”

    “正是,多谢你们了。”

    说罢,警幻和可人一个闪身消失了。

    看着她们离去,那俩仙童道:“她们此次已经惹上了极大的因果,以后见到她俩还是离远一点好。”

    ……

    且说贾敬骑着马就急忙向皇宫赶去,用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皇宫门口。

    他下了马,就朝皇宫内跑去,但还没到皇宫门口,便被龙禁卫拦住了。

    “你是哪里来的道士?没有陛下宣召,如何就敢冲进来?”

    贾敬向他们拱了拱手,道:“我是宁国府贾敬,现在玄真观修行,今日得神仙托梦,让我告知陛下修仙之道。”

    那几个龙禁卫闻言,愣了愣,狐疑地打量了贾敬几眼。见他虽然穿着道袍,但一脸惶急,半点都没有仙风道骨的仙人风范,便都眯起了眼睛。

    心想若他真是个有修为的道士也就算了,若是个大忽悠,这么进去通报,陛下怪罪下来就遭了。

    道:“不管你是假敬还是真敬,你一没官职,二未得陛下召见,三来我们也不能擅离职守,你速速离去吧。”

    原本有些激动的贾敬听了这话,呆了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没资格见皇帝。如今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道士罢了,没有召见是绝对见不到皇帝的。

    想到此处,他一脸焦急之色,道:“众位官爷,行行好,你们就去通报一声吧,陛下……陛下一定会让我进去……”

    贾敬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那守门的龙禁卫有些不耐烦了,喝道:“还不速速离去,再在此处聒噪,即刻缉拿了!”

    贾敬脸上的笑意凝住了,已经许多年了,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了,他一时竟有些难以适应。

    就在他犹豫着想法子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马车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见一辆彩绣辉煌的马车停在他身后,随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少女。

    她小月般的面容,樱桃小口,端雅华美。贾敬看了她的模样,觉得很是眼熟,愣了一下,张口问道:“你是元春?”

    这个女子正是元春。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抬眸望去,见了贾敬,当即就认出了,道:“您是东府里的敬伯伯?”

    贾敬脸上现出笑意,应承了下来。

    “伯伯您不是在玄真观,怎么在这里?”元春问。

    贾敬说出了要救贾珍的事。

    元春恍然,道:“伯伯也知道了?我过来也是来给珍大哥说情的。今天早上珍大哥被抓走时,府里就得了消息,刚刚衙门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珍大哥已经认罪了,因我有赐下的金钗,家里商量后,便让先来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说说情。”

    贾敬大喜:“元春,那就麻烦你了。珍哥儿虽然胡闹,但毕竟是大伯的儿子,你也不希望大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元春上前一步,道:“大伯放心,无论是为了贾家,还是为了珍大哥,我都会尽力求情的。”

    锦宁宫。

    李皇后穿着红色绣金凤凰锦袍,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坐在御座上,旁边坐着年仅七岁的皇子高成。这个小皇子一张清秀的小脸儿,正拿着毛笔抄写三字经。

    李皇后一张雍容丰韵的脸上带着慈爱,满怀爱意地看着小皇子。

    她现年也不过刚三十,而高成是她第一个儿子。她十七岁时就奉太上皇之命,嫁给了永平帝,但直到七年前她才怀孕生子。

    并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而是前几年皇帝一直冷落她,并未与她圆房,她虽然贵为皇后,却一直空守闺房。如今虽有了皇子,但永平帝仍是极少到这里来。

    并不是她长得不美,也不是她得罪了永平帝,而是她的身份太敏感。她的父亲曾是太上皇的小舅子,也是曾经的兵部尚书兼内阁首辅,名为李敬周。

    太上皇所以将她嫁给永平帝,就是为了保住李敬周的权势,但这样做明显遭到了永平帝的反对。后来经过一系列明争暗斗,李敬周被罢黜,其党羽被彻底剪除,其人也于七年前去世。

    到此,永平帝才临幸了李皇后,但之后也并没有给李皇后太好的脸色。

    虽然永平帝不喜欢他这个皇后,但也没有废后,只是一直冷落着她。

    这两年,高成渐渐长大,永平帝也不像之前那般冷了,但又热衷于修道,宫中的一众妃子都少受临幸了。

    如今李皇后也不再希望永平帝能够宠爱她了,现在她一心都扑在了小皇子高成身上,虽然高成是嫡出,但并不是长子,再加上永平帝不喜她这个皇后,李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没有夺嫡的希望了。

    她不指望他能做皇帝,只要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她就心满意足了。

    母子两人,一个认真抄写三字经,一个认真地看着自家儿子抄写,金黄色的太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形成一个个发光的格子,殿内没有声响,安静又温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片刻后就见一个身穿太监服,手拿拂尘的太监走来。

    他行到李皇后不远处立住,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如果秦琼在这里,他就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是张让。

    就听他尖声道:“禀娘娘,宫外龙禁卫来报,前宫中女史贾家嫡女贾元春,持娘娘金钗求见。”

    李皇后微抬起蛾首,美目中现出疑惑,道:“她来做什么?难道是不满意她的赘婿秦琼?我听说这秦琼很是了得,很是得陛下重用,仅是几天时间就升到了正五品,她还有何不满意的?让她来见本宫吧。”

    “是。”张让应了一声就要退出,前面又传来李皇后的声音:“你命人带成儿回宫去吧。宣元春进来后,你就回去照看他吧。”

    张让看了眼皇子高成,忙命人带了他离去。

    张让和高成离去,李皇后整了整衣服,宫女上来给她倒了杯香茗,她端起喝着。

    不一时,就听一阵脚步声,元春走进殿来,向李皇后行了礼。

    她正待问元春何事,元春起了身就道:“娘娘,请您救我贾家一救。”

    “嗯?”李皇后凝起纤眉,“你家出什么事了?”

第六十章 囚禁贾珍(四)印子钱

    李皇后虽如此问着,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永平帝想要收拾四王八公这几个太上皇的旧势力的心思,如今可说是满朝皆知了。

    若是现在皇帝要查抄贾家,她也不会有怀疑。

    元春满面愁容,眼中甚至还有些委屈,想到救出贾珍后,她夫君秦琼必会埋怨她,不免觉得委屈。现在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轻启朱唇道:“奴婢家东府里的珍大哥因为勾结山匪,被锦衣卫押进了锦衣府。因之前娘娘曾赐下了金钗,并说有事可以来寻娘娘,家中便商议让奴婢来探探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要取珍大哥的性命,奴婢就请娘娘在陛下面前说说情。”

    李皇后愣了一下,她万没想到元春是为此事来说情的,以她跟永平帝的关系,提出这么个要求,怕是会被拒绝。

    便说道:“你不用心急,如今陛下不是还没有给贾珍定罪的吗,或许本就不会要他的命也说不定。你先回去等一等,等陛下有了旨意再来也不迟。”

    “这……娘娘,若是能现在就去为珍大哥说说情最好,若是等到陛下下了旨,就不好改了。再者,即便陛下不会要珍大哥的命,怕也会重罚于他。”元春继续道。

    李皇后沉吟了一番,有些后悔当初将金钗赐给了元春,如今遇到这种事,她也到了两难境地。

    若是不给贾珍说情,她就失信于元春了。若是她去说情,皇帝也未必同意,到时她的处境也会很尴尬。

    静默了一会儿,她才道:“那好吧,我去大明宫给陛下送碗参汤,顺便探探他的意思。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证,本宫只能尽力而为了。你就在此静候吧。”

    元春的眼中现出喜色,叩头道谢。而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正是皇后的金钗。

    李皇后命人接了过来,然后又着人命御膳房做碗参汤来。

    元春想起刚刚入皇宫前贾敬跟她说起的神仙托梦一事,便继续道:“娘娘,刚刚我家东府里的大伯,珍大哥的父亲也到了宫门外,想要求情。他说有神明托梦于他,让他前来救珍大哥,并透露了修仙之法,若是陛下问起,就说于陛下。”

    李皇后眉头轻蹙,她是不信鬼神之事的,但也知道皇帝颇好此道,便问道:“你家大伯如何说?”

    元春道:“他说那神明告诉了他两个字,为伍柳。若是陛下有仙缘,必会从中有所领悟。”

    “伍柳?”李皇后一脸不解,她平日也不看道书,更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奥妙。

    但想,贾敬如此说,定然不是乱编的,不然就是欺君。或是与道家某些道书有关,陛下听了这两个字或许会解开一些疑惑之类的。

    这么想着,她就暗暗记下了。

    不提元春这边如何,且说大明宫紫宸殿中,永平帝脸色阴沉坐在御案后,前面赵全和刘宠等三法司的人都在,另有杨仁等五个阁臣。

    永平帝刚刚粗略翻了翻供状,所有人的证词都对得上,贾珍的罪行确实无疑,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罪了。有了这些罪状,就能堵住朝中御史言官们的嘴了。

    便道:“爱卿以为要如何惩治贾珍?”

    杨仁、刘宠等人没应答,赵全上前道:“陛下,臣以为当以叛国罪论处,削去爵位,处以死刑,抄没家产,如此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刑部尚书刘宠眉头蹙了蹙,他为人刚正不阿,凡是断案,都以律法为基,极为严谨,拱手道:“陛下,贾珍罪不致死,顶多将他削爵流放。”

    永平帝目光幽幽,看了刘宠一眼,对于这个臣子,他也是没法子。其为人清廉刚正,断案也从未有过错误,国家也正需要他这样的臣子。自己想要治贾珍的死罪,得先过他这一关才行。

    永平帝顿了顿,道:“按《国朝律典》,官员勾结山匪者,当以死罪论处。那贾珍勾结山匪,判他个死罪也不为过。”

    刘宠道:“陛下,那贾珍虽则勾结山匪,但并非与他们入伙,也并非有意损害国体,而是出于个人恩怨,又是借他人之手,依此情形,算不上死罪。”

    吏部尚书钱穆跟贾家素来有些瓜葛,见此情形,也拱手道:“陛下,臣也以为贾珍罪不至死。他就是因色而起,并无他心,顶多削了他的爵位就是了。”

    首辅杨仁闻言眉头蹙了蹙,启奏道:“陛下,臣以为吏部尚书所言处罚过轻,贾珍身为国公之后,又是三等威烈将军,行此事委实有伤国体,理当削爵而后流放,并查抄宁国府。”

    杨仁知道现今皇帝急需银子,建议查抄宁国府,永平帝必定龙颜大悦。至于荣国府,因为与此事无关,也不好建议查抄。

    永平帝听了这话,脸上未见任何波动,但心中却很是欣然。

    刘宠又蹙了下眉头,道:“陛下,臣以为贾珍一事与宁国府也无太大关系,只需治贾珍一人之罪即可,无需查抄宁国府。”

    永平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也不好指责刘宠,毕竟他所说都有法可依。

    这时,赵全忽然道:“陛下,贾珍不只犯了这一桩案子,他在宁国府时曾暗中放过印子钱,已经持续了有五六年之久,现今锦衣府已掌握了一部分证据,等证据齐备,就能治他的罪了。”

    “哦,”永平帝眸光一闪,“竟还有别的案子。印子钱是何物?”

    “回陛下,印子钱就是借钱给百姓,然后收取高额利息。此事违反大周律法。原本锦衣府也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还是从周仓等罗屠山山匪中获得的证据。”赵全道。

    “他们说贾珍让韩汪给他们去信后,他们便着手调查贾珍的黑历史,从一些流氓地痞耳中才探听到贾珍放印子钱的事。然后便通过黑市寻到门路,命人跟贾珍借了印子钱,作为证据,以备将来辖制贾珍。”

    永平帝震惊的同时,又极为欣喜,有了这证据,看刘宠还如何说,便道:“竟还有此事?证据在何处,取来与朕看。”

    “是。”赵全应了一声,便出去命人取证据来。

    不一时,便有锦衣卫取来证据呈了上来。永平帝简单翻了翻。然后交于刘宠等人,让他们也看看。

    一时众人看过,永平帝便道:“这贾珍当真罪不容赦,当论死罪。他获得的利钱都是民脂民膏,也应当归还于国,亦当查抄宁国府。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都未发言,都看刘宠如何说,刘宠皱着眉头沉吟了半响,道:“陛下,依大明律,放印子钱者除交出所获利钱外,仍需被流放或徒刑五到十年,究竟是流放还是徒刑,请陛下裁决。”

    看刘宠这么说,永平帝心中舒畅了些,道:“既如此,就削了贾珍的爵位,命内厂查抄宁国府,命你们刑部将贾珍流放至边疆。至于时间,加上他所犯的勾结山匪一案,就另加十年,流放二十年。”

    贾珍现今已三十多岁,二十年后就将近六十了。他这一生算是毁了。

    刘宠并未再出言建议,赵全、杨仁、钱穆等人也不再多言,都齐声应喏。

    “行了,你们都回衙办公去吧。朕稍后便降旨。”

    众人行了礼离去。

    这边永平帝便命禀笔太监拟旨,自己则是拿起了战报。

    一个小太监自殿外跑进来,道:“陛下,皇后娘娘给您送参汤来了。”

第六十一章 囚禁贾珍(五)伍柳

    永平帝凝眉道:“送参汤?平日也没见她这么殷勤,莫不是有事吧。”

    话音未落,就见李皇后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一个端着木盘子,上面一个纹兰花青瓷碗。

    “臣妾见过陛下,近几日看陛下眼窝深陷,神情憔悴,便让御膳房做了碗参汤,给陛下补补气血。”李皇后说着,从身后宫女手中端了木盘,向永平帝走来。

    永平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道:“皇后有心了,近来宁远那边战报不断,朕属实有些心焦。那袁成功说五年内收服东北,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永平帝口中的东北,便是十二年前,太上皇丢失的属地。

    李皇后将木盘放到御案上,双手捧着递于永平帝,道:“那袁成功曾为兵部尚书,又极知兵事,也多次立了战功,他如此说定然不是信口开河,陛下且放宽心,让他施为便是。”

    永平帝接过瓷碗,拾起汤勺抿了一口,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收服东北之事仍遥遥无期。现今他也仅能守住宁远不败,但要如何收服东北,朕还未看出他的谋划。

    如今国库空虚,每年提防鞑靼人和西域人,再加上东北的战事,耗银难以计量,国内又连年灾祸,盗匪丛生,官吏腐败,再如此下去,朕真怕大周支撑不住了。”

    李皇后叹了口气,道:“纵是如此,陛下也当珍重龙体,您是大周的主心骨,若是倒了,国朝恐会倾覆。”

    永平帝正在喝参汤,听到这里,他就想起了太上皇,又想到皇后是太上皇心腹之女,便住了口,带了三分冷意道:

    “即便没了我,国朝也未必倾覆,不还有太上皇的吗?我死了,他反倒高兴了,还能重登大宝,你也不用每日受我的脸色了。”

    李皇后觉察到这话中的寒意,心中一跳,道:“陛下何必如此想。父皇纵然与陛下不对付,也绝不希望陛下没了的,毕竟父子血肉亲情在那里,虎毒亦不会食子,况是父皇。至于陛下对臣妾,无论做什么,臣妾都无怨言。”

    永平帝听了前面太上皇如何,还想反驳两句,但听到后面的话,想到李皇后向来温柔和顺,也就不再多言,而后继续端起参汤来喝。

    稍顷,参汤喝毕,李皇后命人将碗送回御膳房,然后返回身,脸上现出犹豫,心中在思量该怎么开口为贾珍求情。

    永平帝见她还不离去,就知必定有事,道:“你若有事,直言便是。”

    李皇后犹犹豫豫,缓步来到永平帝身侧,道:“之前陛下给贾元春赐婚,我放她离宫时想到她这几年的辛劳,一念之下将头上戴了数年的金钗赐了她,并说见金钗如见我,来日有事可执此钗进宫,并允她一件事。”

    听到这里,永平帝就猜到元春定是来为贾珍求情来了,也不等李皇后继续说,便道:

    “贾珍的事我与众朝臣已经议定,你也不必为他求情,即便求情,朕也不会允。况且,你身为皇后,也当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之事,你如此行为极不合法度。”

    李皇后听了这话,就噎住了,她樱唇轻颤:“陛下,这……”

    “怎么?朕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自去回了贾元春。你也在宫中闭门思过吧。”永平帝看也不看李皇后,取了奏折来看。

    李皇后愣怔了一会儿,心中百味杂陈,只觉得分外委屈。

    她身体颤了颤,便准备行了礼就离去,忽得想到元春说的那伍柳二字,便又正了正身形,柔声道:“元春说贾珍之父贾敬在得了神仙托梦,让他来救自家儿子。”

    永平帝愣了一下,也想起贾敬在玄真观修道,抬起带着血丝的双眼:“你说什么?神仙给贾珍的父亲托梦?朕都没有得到神仙托梦,他一个普通道士何德何能得到神仙托梦?”

    “臣妾也不知,只是听元春如此说。她说贾敬在梦中听神仙说,给陛下说‘伍柳’二字,并说若陛下有仙缘,就能悟到此二字。”

    “伍柳?”永平帝难以理解。

    他有心怀疑这是贾敬为救贾珍随意编的,但又觉得他没这个胆子,便道:“你命人宣贾敬进来。”

    李皇后抬起丰润的脸颊,红唇微张:“是。臣妾这就宣他来。”

    李皇后离去,这里永平帝默默地看奏折,御案上放的沙漏中的白沙缓缓下流,时间悄悄流逝。

    紫宸殿内极为安静,殿外突然传来一道雷声,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预示着将要下雨。殿内逐渐变得昏暗,两个宫女走上来,将处于暗处的灯火都点亮了。

    不知觉间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殿外响起风声,一阵脚步声走来,意识到来人,心想应当是贾敬,永平帝将奏折放在御案上,望向殿门口。

    就见一个小太监领着一个身穿阴阳道士服,头发胡子皆有些灰白的老者走来,他一脸惶急地走进殿来,当即跪在,叩头道:“宁国公之后贾敬拜见皇上。”

    “起身吧。听说神仙给你托梦让你来救你儿子?之前你不知道贾珍之事吗?”永平帝睁着一双略微发肿的双眼看向贾敬道。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子,穿着锦绣华袍,头戴凤凰金钗,从贾敬身后走入殿来。此女正是李皇后,名为李瓶儿的。

    前面,贾敬弓着腰,拱手道:“正是的,陛下。刚刚在玄真观,我确实得到了神明托梦,让我来救不肖子贾珍。之前我并不知那不肖子之事。神仙还让我给陛下传话,说是‘伍柳’二字中便有修仙之法,陛下若有仙缘,必能领悟。”

    永平帝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贾敬,看他态度恭谨,神色严肃,不像是乱编随便说说的,心中便信了几分。

    然后对身旁的太监道:“你去通知内厂,让他们派人到玄真观探听贾珍之事。”

    那太监虽则心中疑惑,但也不敢说什么,就即刻出门去了。

    贾敬听了这话,知道皇帝还是在疑心他,所以让人去打听打听自己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贾珍的事。但自己此前的确是不知的。也不用担心皇帝查出什么。

    永平帝又问:“那仙人是何模样,你知道他们是何方仙神吗?”

    贾敬将可人的模样说于了永平帝听,然后低头沉默半响,又微微摇了下头,道:“我并不知道她是何方神明。但既然出现在真武大帝的道观,应当是与真武大帝有关了。”

    “真武大帝?”永平帝念这四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地抬高了一些声音。真武大帝是天庭四御之一,地位仅次三清和玉帝,在三界影响力极大。

    如今在凡间流传的修仙之法,大多传自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但八仙在天庭不过都是末流小仙,不值一提,如何能跟真武大帝比。

    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要成仙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因此,永平帝听说是真武大帝命人托的梦,才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

    “那仙人还说了什么?伍柳两字是哪两个字?”永平帝眼中露出热切。他更愿意相信贾敬真的得了神仙托梦。若是真的,他就长生有望了。

第六十二章 白素贞:恩人已成人,现年十六

    贾敬看皇帝相信了,心中也就松了口气,道:“倒并未再说什么。那两个字,神仙出口之后,那两字便在我脑海浮现了……陛下可取纸笔来,我写了出来。”

    永平帝当即命太监给贾敬送去纸笔,贾敬就地写了,送于皇帝。

    永平帝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奇异的,又看了几眼,仍是看不出什么奥妙,不禁抬头向贾敬道:“真人对这两个字可有看法?”

    永平帝口中的称呼也变了,从‘你’变成了真人。

    贾敬抬起右手捻了会儿胡须,默默摇头:“我不知,道门有三千道藏,或许这两字与其中的某些书有些关联。”

    永平帝蹙起眉头,心中暗暗思索,他读的道藏,不说有上千本,也有几百本了,如今一一想来,也没有与伍柳这两个字相关的。

    他一边思索一边默默起了身,在殿中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最后向一个太监道:“你去玄殿,将纸上这两字拿给众位真人看看,看他们可有领悟。”

    那太监取了纸张,就即离去。

    永平帝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卑微的贾敬,道:“真人也不必站着了,朕命人带来御垫来,咱们对坐论道。”

    又对另一个太监道:“你去取个绣墩来,给真人坐了。”

    那太监应了一声离去。

    贾敬万没想到他会受到皇帝如此的礼遇,脸上既是诧异又是惊喜。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太子党,曾参与过太子党谋划的针对永平帝之事。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今天。

    他当即躬身行礼谢恩。

    “真人不必多礼,我也是热衷修道之人,既然都是道门中人,那就没有什么君臣,只有道友。”永平帝微笑道。

    贾敬受宠若惊,脸上带出潮红:“老道岂敢与陛下互称道友,折煞老道了。”

    永平帝上前一步道:“真人何必自谦,既能得仙人托梦,他日必能位列仙班。到时即便是朕,也要叫你一声仙人了。”

    贾敬闻言吓了一跳,但心中却极为欢喜,忙后退一步道:“岂敢岂敢,即便他日侥幸得仙人垂青,带引到天界,但也不过是末流小仙,岂敢受陛下称呼。”

    这边谈着,那边已经搬来了绣墩,摆放到贾敬身侧,贾敬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坐了。

    永平帝也归坐,向旁边的皇后李瓶儿道:“你且回去吧,告诉元春,她的请求朕允了。”

    李皇后闻言,丰满艳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喜色,柔声道:“谢陛下恩典,臣妾这就回去告知元春,让她也回家去。”

    她说罢,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宫女,回了锦宁宫。

    永平帝将边关的战报也抛之脑后了,开始与贾敬谈论道法。

    两人你来我往,谈了一会儿,永平帝有些失望,贾敬对道藏的理解还不如他呢,心头再次泛出疑窦,以这样的资质,真的能得神仙青睐,给他托梦吗?

    外面慢慢传来下雨声,雨势越来越大,一阵阵冷风从大殿空隙处灌进来,永平帝微微感受到了寒意,命人取了锦袍,同贾敬一起披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直到内厂番子从玄真观回来,永平帝才起了身,听他们汇报了情况,确认观中人都不知贾珍之事,也没有从贾家来的书信,才彻底放心下来,对贾敬受神仙托梦的事再无怀疑。

    屏退了内厂番子,永平帝一边细想着‘伍柳’那两个字的含义,一边缓步坐回御座,向旁边的禀笔太监道:

    “重新拟旨。削去贾珍的爵位,命内厂查抄宁国府,清点所有财物后,给宁国府留下五分之一银钱过活。贾珍所犯之罪不可轻赦,罚他软禁在宁国府厢房中,不许出房门一步。”

    那太监领旨,就开始书写。

    永平帝向贾敬道:“贾珍不仅勾结山匪,欲害人性命,还私放印子钱,收取高额利钱,本该流放边疆二十年,查抄全部财物的。但既是神仙托梦要真人救他,自当网开一面,以全仙人之义。至于贾家之爵位,真人已是化外人,想来不会在乎的。”

    贾敬听了,虽仍觉得这个处罚太重了,但也知道这是格外开恩了,忙起身叩拜谢恩。

    “真人不必多礼,以后自当共同探讨道法才是,如今咱们且来参详一番这‘伍柳’二字究竟为何意?”

    不说永平帝和贾敬如何探讨道法,也不说元春归家之事,且说在九重天上的梦神宫。

    仙雾腾腾,仙音缈缈。雕梁画栋、五彩辉煌的大殿中,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褐色单衣,脸色略显憔悴的梦神正在一面大镜子前鼓捣什么。

    只见镜中不断浮现着各种人物,有男有女,有现代的也有古代的,都是秦琼梦中之人。

    他之前在幻化秦琼的梦时出了差错,使得镜中人物都受到了仙灵之气,获得了一丝自觉之力,照梦镜也损坏了一个缺口,现今正在修复。

    其中的人物都还只是半成品,若是逃了出来,除了会给他添加麻烦外,并不能下世为人,但也够他头疼的。

    就在他不注意的角落,两道一白一青的气从缺口处飞了出来,向下界落去。

    由于此气太过微弱,并没有引起梦神和外面童子的关注。这两道气绕过他们,又直向南天门而去,恰巧此时又有人下界,他们便顺势跟了下去。

    出了南天门,两道气越加微弱,停了半响,便不受控制地向下界坠落。

    他们穿山过海,速度极快地向着峨眉山而去。

    峨眉山洞穴中,正端坐着两个女子,她们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青衣,正是白娘子与小青。

    两道气从外面飞来,随着两人的呼吸,进了她们体内。白气进了白娘子体内,青气进了小青体内。

    原来这两道气便是秦琼梦中白娘子和小青的梦影,此方世界又恰好有白娘子这两个人物,便被吸引了过来。

    白素贞觉察到异样,睁开了明眸,蹙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仍是觉察不出问题出在了何处,于是伸出素手掐算。

    半响后,她放下手,另一边小青也睁开了美眸,问道:“姐姐可是也觉察到了刚刚的异样?”

    白娘子微点蛾首,道:“着实古怪,怎么我们身上又多了层因果。天数显示已经到了我报恩的日子,前两日推算还不是如此。几百年前,师父指点于我,让静待时机,等报恩后就可飞升仙界,难道时间到了?”

    小青道:“姐姐再推算看看,那恩人的转世当今在何处?”

    白娘子默然推算,片刻后,双眸中泛出喜色,道:“恩人已成人,现今十六,姓秦,应在长安城。”

    白素贞的恩人是之前夭折的孩子,而不是如今的秦琼。

    只是如今秦琼附生到他身上,秦琼也承受了一部分因果,又有梦中白娘子、小青的记忆与她们合到了一起,白素贞法力有限,推算不出更多,才将秦琼误认做了恩人的转世。

    这也是因果相牵所致。梦神已与秦琼扯上了因果,才有照梦镜损坏,青白二气离镜,与白娘子两人合到一起之事。

    小青也喜不自禁,道:“太好了,看来姐姐成仙之期已近,待到报了恩,就能飞升了。”

    白娘子雍容的面容上泛起浅浅笑意,点点头。

    “那咱们这便前往长安吧。”小青道。

第六十三章 附身与符箓

    长安城。

    皇宫上空云层之上,警幻和可人正满心焦急地盯着大明宫,等待传来贾珍的消息。

    一直等到下午申时,才见贾敬满面春风地从皇宫走了出来。

    直到他回了玄真观,两人才又给他托梦,向他询问了皇宫中的事,贾敬如实相告,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而后飞上天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可人仙子道:“姐姐,如今该当如何?贾珍被圈禁在宁国府,倒也不用担心再有意外了,如今的难点是如何将秦可卿弄过宁国府去。

    那青玉院外有阵法环绕,任何仙人都靠近不得,秦可卿若不出来,咱们真就无法可施了。”

    警幻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倒不用太过担心的,秦可卿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青玉院,只要她出来,咱们就能施为。若是实在不行,还可以附身于凡人,进入青玉院。”

    “附身于人?怎么个附法?”可人一直待在天上,对下界的事不太了解,才会如此问。

    警幻道:“跟夺舍有些相似,但不需要消灭对方的魂魄。咱们本是神魂,没有躯体,可以附在别人躯体上。那个阵法只针对仙神,对凡人的身体无碍,咱们就可以安全地进出了。”

    可人听了欢喜道:“哎呀姐姐,知道有这么简单的方法,你怎么不早说啊,咱们只需要附到凡人身上,就能轻松救出贾珍了,也能进出皇宫了,何必像之前这么麻烦?”

    警幻笑了笑,道:“你当你姐姐是傻的不成,不知道用这个法子?须知道,附身凡人之后,咱们就没有法力了,因为神魂受到了凡人躯体的限制。凡人的躯体全身穴窍都是关闭的,若要打开必须修仙有成才行。

    就像秦琼一样,虽然他神魂极为强大,但因为躯体的限制,让他发挥不出神魂的力量。除非他去修仙,让躯体有法力,才能发挥出神魂的力量。要么就是身死之后,神魂脱体而出。

    也像绛珠仙子等仙子一样,她们虽是仙神,拥有法力,但灵窍未开,无法使用神魂的法力,表面看来跟个凡人一样。”

    可人听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么麻烦。”

    警幻又道:“这就麻烦了,真正的麻烦我还没跟你说呢。前些年,也有一些仙神下界办差,能附身到凡人身上的,也能随时脱体而出。

    这些年,天道规则大变。兴许是末法时代将至,三界对仙神的限制越来越多。

    附身凡人之后,不但没有法力,也不能随意脱体而出,须得等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子时,才有一次神魂脱体而出的机会。若是其他时间,唯有身死才行。

    再者,附身这事本身就是违反道门规定的,《道法会元》规定,天上一切仙神不得附生人体。

    更何况,附身凡人之后就要承受极大因果,若是凡人因此而死,我们还要下界投胎偿还因果,如同绛珠仙子她们一般。

    还有,附身会对他们造成极大伤害,甚至直接身死。所以之前的一些仙神附身,大多会选择跟自己有血缘的后人,这样可以减少伤害,也不用承担太大的因果。

    我刚刚说附身,并不是附到活人身上,而是附到死人身上。附身死人没有因果,也不用担心对他们造成伤害。”

    可人听了这话,仔细一想,最终只得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法子也不是那么好用。”

    警幻道:“虽然如此,但真到了不得已之时,秦可卿一直不出家门,也可以一试。只要将她带出来,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那姐姐现在如何打算?”可人问。

    警幻伸出纤纤素指,掐算了一番,说道:“如今只能等了。等秦可卿出来,咱们伺机行动。这是最便宜的方法了。”

    可人并不愿意等,道:“要不,咱们附身到贾珍身上,让贾珍前往去青玉院,或是拖秦可卿出来,或是直接……”

    后面的话可人没说下去,但警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道:“这个法子也不行。附身之后,咱们要等半个月才能脱体而出,难道要咱们将秦可卿……这太难为情了,怎么做的出来……”

    可人一双巧目转了转,道:“这个简单,只需等到十五那一天再附身就行了,然后晚上咱们就即刻脱体而出,等贾珍恢复过来,见到秦可卿……接下来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警幻无奈地笑了下,道:“可人你尽想歪点子。若是附身贾珍,不说从此后贾珍就跟咱们有了因果,单说附身后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可能使他没有能力再对秦可卿做什么,咱们岂不是百忙一场。

    贾珍又是被圈禁在家,不许出家门一步,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出来?”

    可人神情有些低落,道:“这也不难,到时我附体贾珍,姐姐你暗中使用法术,或是迷晕,或是将看守的人引出去,然后我便借机出来。

    但附身后的副作用,倒也不能忽视。贾珍好色成性,早就掏空了身体,若是就此死了,那真就白忙活了。”

    警幻道:“你明白就好。还是按着正路走稳妥。秦可卿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的,她迟早要出来。到时咱们控制住她,再想法子将她送进宁国府。”

    其实可人还有一个想法没说出来,就是附身荣国府众人身上,或是众人合力,或是由贾母下命令,将秦可卿带出来,但如此一来就沾染了众多因果,她想想还是算了。

    且说秦琼自上午出去买了阵法所需的东西,又买了一堆各类食材食品,请了一班工匠,才回了青玉院。

    将各类食品放了,他便命工匠们在大门内两侧、院中桂花树下、左右厢房墙角、大堂墙角等处挖了一尺的洞,将买的用于阵法的各类玉石、琥珀、水晶等物放了进去埋起来,又将符箓取了下来,在院中四个角埋了四个符箓。

    这一切做完,都将近午时了,秦琼又让工匠们在一间空置的房子中新搭了两个灶台,用于做饭。另又收拾了一间房子,专门用于存放食材。

    搭灶台可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中午的时候吃了饭,秦琼也就没再理会这事儿了,自去书房读书。

    午时元春从宫中回来,跟秦琼说了救贾珍的事,秦琼自是心中生气,但也知道此事怪不得她。她处在中间,的确为难。安慰了她一番也就不再提了。

    下午的时候,宫中来了天使,带着一大堆内厂番子,查抄了宁国府,随后给尤氏留了些银钱,将贾珍软禁在房子中,便都离去了。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荣国府这边,秦琼也听说了,让元春到前面看看,安慰安慰贾母等人,自己则继续留在书房中读书。

    贾母、尤氏等人自是哭天喊地,闹了一场后,也就消停了。现在宁国府的爵位空悬了,家产也减了大半,仆役等人也散了许多。

    得知这个结果,秦琼并不满意,但他也不能阻止元春去皇宫求情,此时之人讲究亲亲相隐,更何况只是去求情。

    即便元春未去,贾母等人也定然要到皇宫去。

    细想了一阵,觉得现在贾珍已经被圈禁,想要作恶已经是不能了。暂时就这样吧,等以后再说,这样想着也就丢下了,继续读书。

    此时他正在书房中,旁边的香炉中散发着悠悠的温香,窗外犹自滴落着雨水,天上也放了晴,太阳照在院子中,秦琼在窗口,也能看到院里积水处亮晶晶的,耀人眼目。

    一阵脚步声从房外传来,不时便见秦可卿披着粉色轻裘走进来,她手中还拿着一个香囊,道:“夫君,剩下那四个符箓也取了下来,我装进了香囊里,我自己戴了一个,给元春姐姐一个,这个你戴着吧,也能防神避鬼的。”

第六十四章 林黛玉:咱们也非美人,为何命薄如斯

    说着,她便来到了秦琼身侧,伸出一只修长的玉手,将绣金色玫瑰香囊放到秦琼桌前。

    秦琼放下书,拾起香囊看了看,笑道:“我自小就没有戴东西的习惯,而且我粗心大意的,说必定那天就丢了,你先留着,或者自己戴吧。”

    秦可卿一脸正色道:“这怎么可以,你前几就外出办差,今后说不得还要经常外出,若是在外遇到妖邪可怎么是好。你不戴我怎么安心?就算是安我的心,你也戴上吧。”

    见自家夫人这么说,秦琼也不好再讲什么了,道:“既然是夫人的心意,我就应下了,这就戴了。”

    说着,拿过香囊,挂在了玉带上。

    然后道:“这下你应当安心了。现在天气冷了,你也多注意点,小心着凉。你且去堂上跟元春她们玩去吧,我再读会儿书。”

    秦可卿见秦琼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觉着甜蜜,微点蛾首,轻声嗯了一声,便轻移莲步离去了。

    这里秦琼继续读书,直到酉时才停了,起身出了书房,来到堂上,就见屋中坐着元春、秦可卿、林四娘、柳如是,还有一个身着白色轻裘的女子,这女子正是林黛玉。

    秦琼进入堂来,众人见过落座。

    秦琼瞥眼看了林黛玉一眼,见她眼中略有泪痕,便猜想刚刚定是哭过了。

    就听林四娘道:“林妹妹,你日后少跟宝玉往来吧,昨日柳妹妹跟我说了宝玉的事,她觉得这个宝玉是个天生的色胚子,今天我又看了他一天的作为,也不像是个能干正事儿的料,你跟他待在一起久了,也没好处。”

    柳如是也道:“是啊妹妹,宝玉虽然生于富贵之家,但太不争气了,只知玩乐,无心仕途经济,未来也难有大出息,你也大了,虽然亲戚,但跟他待在一起,也不合适。”

    林黛玉听了道:“谢谢姐姐们提醒,宝玉确实是喜欢玩闹,的确没有个男儿样,以后我自会注意。”

    现在黛玉跟宝玉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她听了这话,自是记在了心里。

    元春听了林四娘两人话,心中也暗暗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真是让人忧心,也不知该如何整才好。

    秦琼只是听着几人谈话,并未开口,独自喝着茶水。

    现在看几人沉默下来,觉得自己总得说些什么,又想起林四娘几人之所以来京,是与江南盐务有关,便问道:“四娘,你家与盐帮究竟有什么过节,让他们下此狠手?”

    林四娘犹豫了下,看了元春和秦可卿一眼,方才道:“我家是做船运生意的。三个月前在运输货物时,伙计偶然在船上发现了几袋食盐,知道这极为可能是私盐,便没言语,待回了金陵,将此事告诉了家里。

    父亲也知道此事的严重,猜想定是伙计中有与盐帮勾结之人,便一边命人暗暗调查,一边上报给了金陵府和盐务衙门,同时给在扬州任巡盐御史的族叔如海去了信。

    盐务衙门当即派了官差,在货物中搜寻,将所有私盐带走了,并将一众伙计带去衙门审问。至于我家,他们倒没有疑心。

    十几日后,也不知为何,盐帮之人就知道了此事,他们令人在运河阻拦我家的船只,导致一大批货物遗失或是落入水中。

    我家自然上报了衙门,在扬州的族叔也派了人过来,调查盐帮之事。族叔派来的这个官差是个有能耐的,名为张昭,其人颇为能干,到金陵仅三天,就查清了盐帮的巢穴,然后带兵剿了,但仍有不少人逃出。

    之后金陵事了,张昭返回了扬州。而盐帮余孽因恨我家的举报,才伙同了山贼,上门讨债,杀了我一家满门。”

    听了这番话,秦琼还未说什么,就听林黛玉泣道:“还说不是因我家而起,正是因为父亲派了人来剿灭了盐帮,才致如此结果。”

    林四娘眼中也含了泪光,道:“妹妹多心了,此事确与你家无关,只怪我家太倒霉,遇到了这种事。”

    林黛玉抬起洁白的手帕,擦着泛红的双眸,泣声道:“姐姐,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自幼丧母也就算了,姐姐也满家皆被杀。古人言美人多薄命,咱们也非美人,为何命薄如斯?”

    林四娘听了,也默默无言。

    这边柳如是见了两人的场景,道:“若说命苦,我比你们也差不了多少。四娘虽说如今仅剩了一人,但这十八年来,她也是在双亲的爱护下长大的。

    林妹妹你虽是没了母亲,但仍有父亲呵护,又有荣国府这一大家子亲人,又这么多姐姐妹妹陪着你,自当开心些,也让如海族叔安心。

    至于我,没记事时就没了父母,等能记事了就在青楼中了。后来长大了,又被歹人卖来卖去,若不是四娘相救,早两年就成了他人的妾室,哪里会有今天。

    若说该哭,我才更应当哭。但你可曾看我有一点悲凄之色?你若处在我的位置,又当如何?人活一世,纵是有诸多不如意,也当自强自立,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则我不是男子,但这话我也可以说的。况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弱女子,倒是有心读书做学问的。更有报国之心,只叹自己是个女子,时运不济。”

    林黛玉听了,心中也有些触动,心想这个姐姐委实比我更为命苦,自己也确实不该总是哭哭啼啼,幸好这是在家里,如是在外面,还不被人取笑了去。

    同时,心中也对柳如是生出好感,觉着她与自己同病相怜。

    秦琼看三个女子不再言语,又想起之前金銮殿上关于林如海的一番奏对,便道:“可惜我如今还要准备明春的科举,又在朝廷当差,若是有时间,定当前往扬州,助林叔伯清理盐帮,整顿盐务。”

    黛玉听过了这话,缓缓移了蛾首,用泪光莹莹的眼眸,看了秦琼一眼。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着玩的,心中也生出几分好感。

    心想,这个大姐夫,倒是与贾家中人很是不同,不但才情了得,更有一颗公义之心。在如今时代,这样的人物颇为难得。

    旁边的林四娘眼眸转了转,忙道:“秦兄既有此心,如今正有一个机会,不知秦兄可愿帮忙?”

    秦琼听话里有话,问道:“怎么说?”

    林四娘道:“之前我遭到盐帮残余的追杀,从他们口中得知,金陵的盐帮只是他们帮派的一个分支,江南多个府道都有他们的分舵,而背后更是有一个大官撑腰。”

    秦琼眉头轻蹙,心想这大官定然是京中之人了,问:“那大官是何人?”

    “首辅杨仁。”林四娘石破天惊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琼闻言沉吟,结合之前杨仁在金銮殿上说的话,倒有几分可能,但这里面还有些问题,又问道:

    “那杨仁身为朝廷大员,位极人臣,家产众多,也不缺钱,何必要做这勾当,若是被查出来,不怕被灭族吗?

    再说,他若想从盐务上捞钱,也犯不着扶持盐帮,只要随便暗示一下,江南那些官员还不上赶着巴结?”

    李四娘道:“秦兄有所不知,此事倒并不是杨仁所为,而是他的二儿子杨梁所为。此人不学无术,没有功名,联合了一些地痞流氓,在江南建立了盐帮。而杨仁可能也知他的作为,所以有意掩饰,我才说背后的大官是杨仁。”

    她如此说,秦琼才点了点头。

    他也从中意识到了林如海的危机。林如海若是知道了背后之人是杨仁,必会上本弹劾,但他知道了幕后真相后,还能不能写出奏折都是问题。

    到时只怕他还没写奏折,就已经被人抹杀了。

    想到这里,秦琼道:“看来要彻底整顿江南盐务,首先就要除掉这个杨梁,剿灭盐帮。而要剿灭盐帮,就要先扳倒杨仁……这事儿不好办啊。你可有证据?”

第六十五章 宝儿拒嫁,嫩娘饮酒

    “你抓住盐帮匪徒的时候,就该让他们说一番供词出来,这也算是个人证。为今只能慢慢收集证据了。但京城之中显然不会有盐帮中人了,只能慢慢调查了。”秦琼道。

    林四娘看秦琼果真是有心剿灭盐帮,帮她家报仇,又道:“秦兄有什么计划,尽管说来。若有用得到四娘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秦琼摆摆手,道:“此事还需慢慢图之,着急不来。如今我也能在锦衣府说得上话了,让他们暗中调查就行了。”

    林四娘点头:“秦兄所言甚是。”

    “如今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给我家守护院落就行了,盐帮的事我自去安排,到时一定给你报了家仇。”秦琼道。

    闻听此言,林四娘当即起身,拱手向秦琼行了一礼,道:“在此就先谢过秦兄了。我一定保护好家中两位夫人,不让人欺负了她们。”

    “嗯。四娘不用多礼。坐吧。”

    林四娘依言坐下。

    秦琼又望向柳如是,道:“柳姑娘,你既也是有心报效国家的,但年龄也太小,不如就先从家中事务开始学起吧。如今我正缺个管家,我觉着你定能胜任,想让你暂代管家之位,你以为如何?”

    柳如是受宠若惊,全没想到秦琼会有此想法,管家可是一个极重要的位置,而秦琼才见了她几次,就下了如此决心,让她委实惊讶。

    但她心里却是很欣然。她自小就以自己是个女子为恨,恨不能托生成男子,如今有这个好机会,也不想拒绝。

    笑道:“甚好。我也不想闲着白吃白住。秦大姑爷觉着我行,我也不敢推辞。”

    秦琼笑了笑:“如此就说定了,以后可不要反悔。”

    柳如是也以微笑相对。

    秦琼起身道:“我去看看灶台搭的如何了,你们叙话吧。”

    说着,他就出了门。

    ……

    且说东城玉香院中,一间锦绣华美的包间里,正坐着一个公子,和四五个少女,中间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百味,各种瓜果。

    桌子对面坐着两个少女,一个穿粉衣,一个穿白衣,一个弹琴,一个吹箫。

    桌子中间的公子穿着青蓝色衣衫,正举着手中的酒杯喝酒,眼睛却是盯着对面的两个弹琴吹箫的女子看个不停。

    这青年是杨仁的二儿子,名为杨梁。他没有功名,不学无术,也极不受杨仁的喜爱,经常受杨仁的责骂。

    平日也不读书不看戏文,就好斗鸡走狗逛花楼。昨日听说玉香院来了两个绝色女子,便来看看。

    但这两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对他也格外冷淡,使他心头很是不自在。纵横花楼多年,这样的女子倒很少见到。

    喝了杯酒,他道:“你两人怎么称呼?”

    两女子还未回答,就听桌子旁边名为春红的女子道:“粉衣的姐姐名嫩娘,白衣的姐姐名宝儿。”

    杨梁冷眸看了春红一眼,春红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一凝,吓的花容失色,再不敢言语。桌旁的白蕊、夏荷、秋菊、冬梅等女子也是不敢多言。

    杨梁又笑道:“我看你两人颇有几分姿色,如今我正缺两房小妾,你们可愿意随我归家去,总比在此处卖艺强。”

    闻言,宝儿两人才住了琴瑟,对望一眼,柔声道:“多谢公子抬爱,我们并无此意,说不得过了俩仨月,就要离去了。”

    “你们两个弱质女子,到外面能到哪里去,不如跟我家去,我是当朝首辅杨仁之子,包你们吃穿不愁,一世富贵。”杨梁说着,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嫩娘两人见杨梁眼眸阴鸷,不像良善之辈,也不想托身于他,道:“多谢公子错爱,我们实不能为公子妾室。”

    杨梁眼眸闪了闪,心中泛起怒火,想要发作,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了下来,道:“既如此,你们都来陪我喝一会儿酒,喝了酒,我就放你们离去。”

    杨梁想先用酒将她们灌醉,然后再行苟且之事,到时木已成舟,她们不答应也不行。

    宝儿闻言,道:“公子恕罪,我向来不喝酒,在此卖艺,我只弹琴,不陪酒。”

    嫩娘也道:“我妹妹确实不能喝酒,还望公子恕罪。”

    砰!

    杨梁脸色阴沉,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不过娼妓之流,刚刚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却这般给脸不要脸,难道非要我强迫你们不成。即便我将你们强行带回去做妾,老鸨也不敢说什么,到时多给她几两银子就是了。”

    宝儿、嫩娘两人这才吓了一跳,心生恐惧。若是老鸨将她们卖给杨梁,她们也确实极难反抗。

    杨梁又道:“身为妓女,连个酒都不会喝,还装成个淑女样儿,既是做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了。今天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喝酒,怎么伺候大爷,省得来日得罪了贵客。”

    “来人!”他向门外道。

    这时便有两个穿着青衣的小厮进来。

    “这位宝儿姑娘不会喝酒,你们帮帮她。”

    两个小厮领命,笑着从桌上取了酒,上前就抓住了宝儿,一双大手捏住了她的脸,嘴唇裂开,另一只手举着酒杯将一杯酒全数倒了进去,然后让她合上嘴,全数吞咽下去。

    灌完了一杯,另一个小厮,又取来一杯,向她嘴里灌去。

    桌边的几个女子都吓的花容失色,也不敢拦阻,她们在青楼时间长了,知道这种事时有发生,也都见怪不怪。

    再说,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不就是让男人作践的吗。碰上这样的客人,只有认命罢了。

    但旁边的嫩娘看不下去了。

    她跟宝儿一起来的玉香院,之前已有几年的情分,自身也学了些武艺,又是个刚烈的性格,见此情形,也顾不上别的,取来一把琴,就向两个小厮打去,那两个小厮不防备,被她放倒在地。

    见两个小厮被制,杨梁眼中放出精光,站起了身,叫了声住手。

    两个小厮从地上爬起来,也没再向嫩娘出手,嫩娘就去护住了宝儿。

    杨梁道:“你这般不给面子,又打了我的小厮,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扭送到官府,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嫩娘知道杨家势大,若是将他得罪狠了,自己跟宝儿都不会有好结果,便道:“不就是喝酒吗,我陪你。取酒来。”

    杨梁笑着坐回了位置,道:“这可是你说的,看到桌上那坛酒没有,将它喝干了,我就不让她喝了。”

    桌上放着一个高一尺的酒坛,这酒刚开封,足有三四斤重。

    宝儿见了,脸现惊慌,一边咳嗽一边喊道:“嫩娘你不要喝,喝了还能活命吗。”

    嫩娘看了宝儿一眼,道:“我也不能看着你这么难受。杨公子,你要说话算数,我喝了酒,你不让宝儿喝了。”

    杨梁也极少见到这样的女子,顿时起了兴趣,也想跟她们玩玩,道:“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喝了,我肯定放过她,还各给你两人一份银钱。”

    见杨梁如此说了,嫩娘走到桌前,一咬牙,伸出玉臂,抱起坛子就往嘴里灌了起来。

    众女子和杨梁都默默看着她喝,杨梁眼中泛着光芒,觉着她喝个几口,就应当喝不下去了。等她醉了,就好下手。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在喝,中间都不带停一下的,他眼中现出惊讶。

    终于,嫩娘喝完了,酒坛滑落到地上,摔的粉碎。她满脸通红,双眼惺忪,已现醉态。

    她道:“杨公子……我喝完了……你满意了吧……”

    杨梁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拍了拍手,赞道:“姑娘真是义气。我不会食言,来人,给这两位姑娘每人五两银钱。”

    两个青衣小厮从钱袋中取了钱,在桌上放了十两银子。

    让小厮都退去,杨梁又吃了杯酒,看着嫩娘娇媚中带着醉态的模样,知道她已醉,小腹便升了一团火,食欲大动,便向其余几个女子道:“你们都出去吧,嫩娘留下。”

    另外几个女子闻言如蒙大赦,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宝儿则是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会儿。

    杨梁见她不走,道:“刚刚还没喝够,还想喝酒吗?”

    宝儿心头一跳,无奈离去。

    杨梁对外面的小厮道:“不要放人进来,我要与姑娘谈话。”

    外面传来几个小厮的应答声。

第六十六章 天地无情

    待房门关了,杨梁便上前来搂嫩娘,嫩娘虽肚子发撑,但还没全醉,神志仍清醒,见杨梁过来,便后退。

    杨梁追赶过去,强行搂住了她,道:“今日我就让你体会一番另一种快乐。放心,明日我就命人来将你赎出去,在我家做房小妾,总比在这里做艺妓强。”

    说罢,也不等嫩娘答应,就开始撕她的衣服。

    嫩娘渐感晕眩,一边反抗一边叫喊。

    杨梁用手捂住她的嘴,被她一口咬住不放。

    鲜血流出来,杨梁吃痛,就甩动另一只手,猛扇在她脸上,扇了两三巴掌,她才松了口。

    杨梁恶狠狠地道:“臭婊子,今日你休想脱出我手……”

    说罢,冲过去将越来越晕的嫩娘扑倒在地,撕烂了她浑身的衣服。

    嫩娘虽然醉了,但仍是凭着仅剩的清醒挣扎、叫喊。

    门外,几个小厮牢牢地守住了门,听到了里面的叫喊,也并不在意,置若罔闻。

    楼下,宝儿忙找到了老鸨子,跟老鸨子说明了发生的事,问嫩娘会不会有危险,老鸨子也猜到会发生什么,但也不敢得罪杨梁,让宝儿不要声张。

    宝儿虽然焦急,楼上又进不来,也无法子。

    一个多时辰后,杨梁穿了衣服,看了眼满脸酡红,不知死活的嫩娘一眼,觉得她应该还醉着,就出了房门,在下面结了账,跟老鸨子说了句明天来给嫩娘赎身,让她好好照顾的话,就离去了。

    老鸨子听了这话,就急忙带着宝儿和几个女子,上了楼。

    宝儿推开门,就见房中一片狼藉,嫩娘衣衫凌乱,躺在地上,上前推了推她,不见醒来,而且四肢略显僵硬。

    觉知有异,心想她喝了这么多酒,不会……

    颤抖着手,一探鼻息,没感觉到气息。

    她登时吓的脸色煞白,叫道:“妈妈,嫩娘姐姐死了!”

    老鸨急忙上前,摸了摸身体,见她身体还温热着,又一探鼻息,感觉气息若有若无,极为微弱,道:“大呼小叫什么?不过喝了点酒,怎么就死了?

    这种事我见的多了,不过就是醉的很了,一会儿找个郎中来看看就好了。”

    宝儿也没见过这种事,既然老鸨子如此说了,她也就只得应着。

    说着就命人给嫩娘套了衣服,由姑娘们抬着,放回了房间。

    宝儿一路哭泣着回了房间,向老鸨子道:“妈妈,赶紧给嫩娘姐姐找郎中吧。”

    老鸨一面让人给嫩娘准备醒酒汤,一面就跑着去命人找郎中来。

    不时便有人带了醒酒汤来,宝儿掰着嫩娘的嘴喂,喂了几次都喂不下去,看她不像是醉了那么简单。

    颤着手摸了摸她的胸口,已经感觉不到心跳了。

    等了有一会儿,郎中才着急忙慌被人推着赶了过来,他放下药箱就把脉,但即刻就觉察到嫩娘已死。

    摇头叹气道:“若是早一个时辰请我来还有可能救得回来,现在人已咽气,你们叫我来还有什么用?赶紧准备后事吧。”

    听了这话,老鸨被吓住了,脸色发白。宝儿则趴到嫩娘的身上,哭了起来。

    老鸨送走了郎中,回来便吩咐人给嫩娘准备后事,也未再进屋来。

    这里宝儿哭了一会儿,就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默默给嫩娘盖好了被子,在床沿边坐了发呆。

    外面依旧是莺歌燕舞,管弦齐奏,一派富贵热闹的景象,并没人注意这里。

    平日相好的姐妹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她们自有她们的客人要接待。

    宝儿心灰意冷,默默垂了头,目光呆滞,由于之前被灌了酒,肚子也非常难受。

    看着这么个秀丽的美人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宝儿很为她感到不值。

    嫩娘原本是官宦之女,书香门第,学了一肚子诗书,本是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但命运不公,她父亲牵扯进了贪污案,被皇帝斩首,家也被查抄,嫩娘这个小姐被管家算计,最后卖进了玉香院。

    但她并没有因此被打倒,反而暗中调查当年的贪污案,预备为父亲平反。如今有了些眉目,没想她竟遭横死。

    宝儿想着嫩娘的往事,又想起她素日的好,心中非常不甘,既为她的命运感到不甘,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甘。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父亲在嫩娘父亲的手下办公,也被牵扯了进去,自己也落入了玉香院中。

    在玉香院这些日子,她受够了各种男人的骚扰,早就想逃离,但一直没有机会。

    她也曾听过戏文,那戏里的杜十娘等女子也曾作为她的榜样,也幻想过有个才气横溢的才子,来带她私奔,远离这烟花之地。

    但如今看来,那些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想,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烟花女子,只能默默承受这不公的命运。

    想到嫩娘是为了自己被杨梁害死的,心中便生出一股恨意。她恨当年将她们牵扯到贪污案中的人,恨将她们卖进玉香院的管家,也恨玉香院和玉香院中的所有人,更恨杨梁。

    只可叹,老天无眼,天地无情。

    如今嫩娘死了,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信任之人。现在她无牵无挂,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没了意思,继续待在这里,只能任人侮辱。

    与其这样,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她暗暗下了决心,她要离开玉香院,要替嫩娘完成她的夙愿,要替她家和自己父亲平反。

    还有害死嫩娘的杨梁,更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么想着,心里就舒服了很多。然后就觉得有些困倦,原来现在已经夜深,再加上之前喝的酒,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回了房休息,但一夜未睡好,闹了几次肚子。第二天天刚亮,就起了床。

    让厨房弄了些吃的,然后便找到了老鸨子,没想老鸨子也早早起了床,见宝儿找来,就让她进了屋。

    两人默坐半响,宝儿道:“妈妈,嫩娘当是被杨梁害死的吧?”

    听了这话,老鸨子抬起头,脸上现出惊慌,道:“你可不要做傻事。那杨梁是当朝首辅杨仁的儿子,朝野都是他们杨家的门生故吏,权势熏天,若是要告状,绝对告不赢的,反而会害了咱们玉香院。”

    “难道就任姐姐横死吗?这算什么?他杨梁就是杀人凶手。”宝儿一脸气愤。

    老鸨子叹了口气。

    宝儿继续道:“这事儿闹到官府,即便他是首辅之子,也不能一点责任都不担。他害死姐姐的事不论,单是将姐姐奸污,就够治他的罪了。”

    老鸨子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珠道:“姑娘,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咱们去投诉状,说是要告首辅家的公子,只怕还没送到大堂,就被衙役赶了出来。”

    宝儿胸口起伏,激动道:“妈妈,你怎么这般胆小怕事,即便顺天府不行,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刑部,还有大理寺,甚至锦衣府,在天子脚下,他一个首辅公子算得了什么,这满京城到处都是达官显贵,还能让他家只手遮天不成。再不成,咱们就到宫门口,告御状!”

    听到告御状,老鸨子的神色动了一下,仔细一想,觉得宝儿说的也有道理,杨梁家虽然权势大,但再大也大不过天子去。

    而且,他们这些为官的,都有政敌,到时这事儿捅出来,他家的政敌还不都扑过来。

    宝儿见老鸨子有些意动,便又道:“妈妈,你也是花了不少钱,才买来了嫩娘姐姐,难道就这么让她死了吗?若是告赢了,咱们也有好处不是。”

    有没有好处宝儿不知道,但要给嫩娘报仇却是真的。

    老鸨子沉吟了半响道:“你先不用急,此事单靠咱们是不成的,咱们玉香院也常有朝中大员来,我先去给他们通通气,你再去投诉状。”

    宝儿听了,放下心来,道:“那妈妈吃了饭,就赶紧过去吧,到时官差肯定是要看姐姐的尸身的,也不能将她放太久。”

    想到这里放了个死人,要是被客人看见了,还不得都给吓跑,老鸨子也就不再犹豫,道:

    “宗人令恭亲王家的王总管是咱这的常客,我一会儿就去求求他,看他能不能通过王爷说句话,给咱主持公道。”

    听到这里,宝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回了房间,收拾了之前嫩娘查到的为父亲平反的相关证据,和其他一些物品,自去房里等着。

第六十七章 鞑靼大雪

    这里老鸨子又打扮了一番,坐了轿子前往恭亲王府。恭王府坐落在西城,距离玉香院也就两里远,不到片刻,她就来到了门口下了轿。

    因为距离近,这些守门的小厮也常去玉香院逛逛,此时见是老鸨子来了,都打趣道:“老鸨你不在玉香院听墙根儿,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要跟我们王爷自荐枕席,怕是想瞎了你的心。”

    老鸨子横了他们一眼,道:“少来给我胡沁,我是有事,要求着你们王爷,不知现在王敬管家可在?”

    守门的小厮看她这模样不像是玩笑,正色道:“我们王爷上朝去了,王管家倒在。”

    “那劳烦你们去通报一番。”

    几个小厮对望一眼,笑道:“要我们通报,总要给些好处吧……”

    知道他们是想白嫖,老鸨道:“把你们名儿报给我,谁去通报我给他免一次茶水。”

    听了这话,几个小厮大喜,就争着去里头通报。

    老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从里面出来一个小厮,从侧门将她引了进去。

    不时来到一间房内,就见一身锦衣华服,眼角长了一颗黑痣的王敬正半躺在卧榻上抽大烟。屋内烟雾弥漫,一股烟味。

    他乜了老鸨子一眼,道:“究竟什么事儿,让你这个大财主大驾光临?”

    老鸨子进来,笑道:“您也不必打趣我,我哪能跟您比。王管家,现今正有一件事儿需要您帮衬着。昨日我们玉香院的姑娘嫩娘死了,因牵扯到了一个大人物,特来请您主持公道。”

    “哦,”王敬皱起眉头,“既是死了人,自当去报官,你来求我是何意?莫不是想让我们王爷出面。王爷虽管着宗人府,但却没有处理百姓案件的权力。”

    老鸨道:“这事儿我如何不知,只是此事牵扯到了当朝首辅杨仁之子杨梁,我怕顺天府官官相护,徇私枉法,特来给您说一声,到时您给王爷通个气,不能让他们遮掩了。”

    “杨仁?”听到这个名字,王敬吃惊非小。

    他眼珠转了转,坐起了身,正色道:“那嫩娘的尸体可曾保护好,一切证据可都有?”

    见了他这个模样,老鸨子就放下心来,心想今天算是来对了,恭王府应当与杨仁不对付,笑道:“一切都有,让仵作一查便知,如今只差报官了。”

    王敬盯向老鸨道:“你将嫩娘之死的所有经过,跟我细说一遍。”

    老鸨子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王敬听完后,默然半响,道:“你这就带了嫩娘的尸体到顺天府告状去吧,最好闹得满城皆知,我这边自有安排。你且放心,定不能让嫩娘姑娘白死。”

    得了这话,老鸨子便道了谢离去。

    王敬将烟杆放了,出门给院中人说了声,便急急出了门,前往皇宫。

    到了皇宫,报了自己名号,拿出了玉牌,便由人引着,来到东华宫太上皇所居之处。

    彼时太上皇的太监总管、西厂都督王全正在此处休息,听闻干儿子王敬来寻自己,便着人将他引了来。

    王敬走过一道道宫门,来到一间矮小的院落,这里是王全节制宫中西厂番子之处。

    王全坐在桌案后,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问道:“你不在王府伺候,今日到这里来做什?”

    王敬躬身道:“干爹,宫外玉香院出了桩人命案,是首辅杨仁的儿子杨梁做出来的,儿子想这是个扳倒杨仁一党的机会,特来给干爹说说,看要怎么谋划。”

    王全听了这话,手中的茶杯停了一下,一脸惊讶地看向王敬,尖声道:“果有此事?只是凭借一桩人命案就想扳倒杨仁,怕是不能。更何况此事不是杨仁做出来的。”

    王敬将老鸨子讲的案发经过,给王全讲了,道:“干爹可知现今的顺天府尹是谁?是俞迁,乃是杨仁的党羽。这个案子有诸多可操作之处。到时俞迁定然偏向杨梁,咱们就可下手了。

    等确定了杨梁的罪行,就可铲除俞迁。而后就看杨仁如何作为了,他不保杨梁,就死了一个儿子。保杨梁,就陷了进来,咱们见机行事。”

    王全闻言,默然半响,道:“还是敬儿你脑袋灵活。只是不能扳倒杨仁仍是有些遗憾。

    这杨仁老奸巨猾,向来少有错漏,往日要拿他的错,都找不到,如今有了这案子,他最好参与进来,咱们也好借题发挥。他是永平帝的臂膀,今日咱们就替太上皇折了这支臂膀,为皇子扫清障碍。”

    王敬想到自家王爷的立场,笑道:“自当如此。”

    王全微笑不语,片刻后放下茶盅,道:“你回去吧。这事儿我即刻去禀告太上皇,让陛下拿主意。”

    王敬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准备恭亲王下朝后,再给恭亲王说说。

    大明宫,紫宸殿。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龙椅上坐着穿绣金龙袍的永平帝。在左边靠门的位置,秦琼穿着五品禁卫服,挺直着身躯,正一边守卫,一边细细听这些朝臣的奏报。

    经过上次和今天的朝会,他对朝中的文武都有了些了解。首辅杨仁是江浙人,在江南一带声望极高,许多官吏都是他的门生,或是跟他有故交,学子们也多有传颂他的事迹。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弘农杨氏的后裔,是名门望族,只是搬到了江南居住,也使他受到了江南士绅的礼遇,许多商贾也都以他为靠山。

    如今浙江的一些官员,以杨仁为首脑,形成了一个党派,名为浙党。若是罢黜了杨仁,这个党派必然生事。

    可以说,江南安定与否,与他杨仁密切相关,这也导致永平帝不敢轻易裁撤他,怕引起江南仕林的不满。

    他曾在杭州、扬州、金陵等地为官,因为爱护百姓,重视农事和商贾,判案又极为公正,在百姓们口中声誉极好,他离开时,也曾有百姓送万民伞。

    后来他的功绩越来越突出,才终于进入京城,入阁成为了首辅。但入阁后,他却逐渐腐败起来,不复青年时的廉明。

    但好在,江南也并不止浙党一个党派,还有就是以吏部尚书钱穆为首的,由复林学院学子和一些官员组成的党派,名为复林党,同杨仁的浙党是敌对关系,他们经常互掐。永平帝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再有就是次辅李儒,他在齐鲁之地发迹,在鲁地有极强的影响力,鲁的官员和学子也都以他马首是瞻,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外人称为齐党。

    最后就是湖广两地的政党,名为楚党,公认兵部尚书李翰为首脑。

    其他几个地区也有一些小党派,但都不值一提。现今一个大周就被这些政党分成了数块,他们互相弹劾排挤,每次上朝都搞得朝堂乌烟瘴气。

    这个结果,自是因为太过重视文臣所致,但也跟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很大关系。他们互相斗来斗去,皇帝虽然头疼,但也能从中获益。他们斗的越狠,就越需要他这个皇帝。

    此时,就见兵部侍郎荀彧举着象牙玉笏出班奏道:“禀陛下,昨日从凉州发来战报,道是鞑靼地区下起了大雪,鞑靼又有南下劫掠之意,请示陛下要如何提防。”

    永平帝蹙眉,道:“现今才九月,怎么这就下起了大雪,往年也没这般早。他们在草原游猎,现今下了大雪,定然缺少吃食,怕是又要来劫掠。众卿可有应对之法?”

第六十八章 红楼与三国

    众臣沉默无言,这时一个身穿蟒袍玉带,头戴王冠的中年男子出列奏道:“禀陛下,臣弟以为,只需往边境增加兵员,调兵将前往驻守,增强边防,严阵以待即刻。也不用做其他。”

    原来说话这人是永平帝的胞弟,亲王忠顺王。他与永平帝兄弟情深,极得永平帝信任,节制着山西、河北两地数万兵力,是一位实权人物,简在帝心。

    永平帝道:“御弟此法诚为良法。但两军相接,终有伤亡,若是不举兵事就让鞑靼束手,更为稳妥。

    况且,袁成功守宁远、攻东北女真也耗兵力钱粮,若是再与鞑靼对战,两面受敌,他们再联合起来,以大周如今国力恐难以支撑。”

    忠顺王皱眉思索半响,暗暗叹息,道:“是臣弟考虑不周。现今确实不适合再树敌。朝廷不但缺钱少粮,也缺少能够杀敌的猛将。”

    说罢,他便退回了班中。

    见无人上前奏事,荀彧犹豫了一下,道:“臣有一策,或可化解此危。”

    众朝臣都向荀彧看来,永平帝也目露疑惑:“爱卿尽管说来。”

    荀彧道:“如今正与女真打仗,若是鞑靼与女真联合,到时咱们大周就更难应付。为防此事,理当示好于鞑靼,尽量将他们拉到咱大周的阵营中,如此就反过来对女真形成了夹击之势。”

    永平帝暗暗点头,心想这个荀彧果真是有些才能的,确实极通军事,于是问:“那爱卿以为要如何拉拢鞑靼?”

    “如今他们缺少吃食,自当向他们贩卖粮食,以为拉拢。如此,他们便也没了与女真联合的心思。”荀彧道。

    兵部尚书李翰现今被荀彧分了兵部的权,心中早生不满,但又没寻到发作的机会,如今听了这话,他心头一阵冷笑。

    出班奏道:“陛下,万万不可!荀侍郎此行无异于养虎为患,对于鞑靼,咱们只有赶杀的份儿,怎么能向他们贩卖粮食?

    况且如今粮食短缺,国内都不够吃,何故卖于敌国?我看荀侍郎狼子野心,当是与鞑靼有所勾连,臣请陛下严查此獠。”

    后面兵部的给事中也出班奏请严查荀彧,接着楚党的在朝官员也纷纷出列,奏请严查荀彧。

    永平帝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你们且退下。荀爱卿的建议,朕觉得颇有可议之处。杨爱卿,你以为如何?”

    杨仁微垂着头,并没想到永平帝会叫到他,现今听问,忙出班道:“陛下,臣以为荀侍郎此言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只要控制好贩卖的量,只让他们维持温饱,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咱们得到了钱,他们得到了粮食,两边都不亏,还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到时时机成熟,再以利益相诱,跟他们联合,击退女真。这是一举多得之法。荀侍郎不愧为兵部侍郎,确有远见。”

    永平帝脸露欣然,心想杨仁虽然贪财,但能力还是有的。目光逡巡过文武朝臣,他道:“此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众卿可还有建议。”

    满朝文武齐称陛下英明,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决定,他们也不愿意触霉头。其间更有大风险,也不想沾上此事。

    “那就由户部主持此事吧。毛阶,稍后退朝后你随朕到紫宸殿。”

    毛阶忙应了下来。

    李翰上前奏道:“陛下,前两日京营空饷一案已有了结果,京营确实存在吃空饷之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军中都督?”

    永平帝转眸道:“此事除让他们还回银钱外,还需处置几个将领,但也不能处置太多,处置多了,军中就无人领兵。先留下一部分,另外着手培养将领,以备将来将他们替换下去。”

    李翰道:“陛下,京中尚有一些武勋之后,才干突出者,可令他们暂且担任空缺的职位。”

    永平帝知道李翰这么说,是要推荐人才了,便道:“爱卿可以推荐几个,朕若是看着合适,让吏部考核过了,就给他们安排些职位。”

    李翰道:“曹侯爷之后曹操、司马侯爷之子司马懿、还有伯爵袁绍、袁术兄弟、还有从辽东退下来的公孙瓒,这些都是贤能之才,陛下可择取一两个,令他们进入京营。”

    永平帝仔细回忆有关这几个人的记忆,片刻后道:“吏部尚书,你给朕一份这几个人的信息。”

    钱穆走了出来,也没看他取出什么纸张,张嘴就来,将几个人的家事过往叙述的清清楚楚。

    另一边,秦琼这次真的瞪大了眼睛,这几个人可都是三国中的人物啊,如果之前他还有怀疑,现在是不再有半点疑心了。这些都是确实是汉末的人物。确信这是一个三国与红楼混在一起的世界。

    龙椅上,永平帝听完钱穆叙述,沉声道:“那就命曹操、司马懿、袁绍兄弟都入军营吧,由他们先兼着都督的职位。至于公孙瓒,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公孙瓒在抗击女真一事上吃了败仗,才被闲置在家,永平帝想到此处,便没给他安排职务。

    说到这里,永平帝忽然想起秦琼,记得前两日跟他说过让他入军营的事,便叫道:“秦琼,过来。”

    秦琼忽听呼唤,愣了一下,忙就快步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听候圣谕。

    朝上众文武都看向秦琼,这个人物他们之前也并不熟悉,只是有所耳闻京营空饷案和贾珍都与他有关系,现在都细细打量秦琼。

    永平帝一脸欣然道:“秦爱卿文武兼修,很是了得,还调查出了罗屠山山匪的藏匿点,又领兵前去剿灭了,并由此调查出了京营空饷一事,在当今青年才俊中,堪称翘楚。如今京营空缺,朕有意将他调往京营,历练一番。”

    说罢,永平帝看向秦琼,道:“朕命你为同曹操一起,同入立威营,他为都督,你为副都督,帮着他共治立威营。”

    兵部尚书李翰脸现诧异,道:“陛下,京营中并无副都督一职啊。”

    永平帝道:“那朕现在专为秦琼设立一个。因他还要科考,不会一天都待在京营中,让他去也就是历练一番,不必在意这个职位。”

    众朝臣听闻此言,皆是心头震惊,永平帝何曾对一个臣子这样过,除了对忠顺王,别的都没有过这种待遇。他们目光幽幽,盯向秦琼。

    秦琼当即谢恩,然后退了回去。

    不说众朝臣心中如何起伏,且说杨仁,他看再无其他臣子奏事,便又出了班,上奏弹劾林如海。其他御史言官,也紧跟着上奏,一场朝堂争吵展开。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钱穆也上了弹章,却是弹劾的杨仁。指责他联合浙江官员,把持盐政,给林如海制造障碍,才使得林如海整顿盐务不见成效。

    他上罢弹章,另有几个言官出列,继续弹劾杨仁。

    接下来,李翰也参与了进来,最后连一向都不与人斗嘴的阁臣裴庆,也参与进来,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在朝堂上打响。

    最终,永平帝仍是以一句此事容后再议,让他们住了口。

    而后他便道:“昨日,有神明托梦于宁国府贾敬,道是有修仙之法,为‘伍柳’二字,奥秘藏于其中,众卿可有知之者?”

    言罢,永平帝目光逡巡众朝臣,见他们都低头不言,等了半响仍无人出列,心中便有些失望。

    众朝臣都知永平帝好修道炼丹,听他这么问并不为奇,但也难以明白这两字的含义。

    永平帝继续道:“能够解开此两字之奥秘者,赏千金。”

    众臣应喏。而后便退了朝。

    退朝后,秦琼没有停留,就同众大臣一起,向宫外走去,走到宫门处,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车声,心头诧异,皇宫内,竟然有人赶马车。

    一边想着向后看去,就见一辆五彩斑斓的马车赶过来,马车周围挂满了粉色丝绦,应当是公主的銮驾。

    他忙让到了一旁,那些大臣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车吓了一跳,纷纷退避两边,议论这是哪个贵人。

    马车上的粉色帘子掀开,露出一张作男子打扮的清秀的脸,她看众朝臣皆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笑了一阵。

    但等她见到秦琼,看秦琼英俊的面容上一脸平静,就愣了一下,心想这人倒很不同。

    马车离去,秦琼出了宫,取了马就往家里赶去。

    行到半路,看到几个女子从西边而来,向南边去,她们推着一个上面躺着一个死去的少女的推车,从他面前过去。他好奇地望了几眼,也就没理会。

    他并不知道这个死去的女子叫嫩娘,其中推车的白衣女子叫宝儿。

    却说他又行了半里路,路边两道女子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衣,她们的打扮让他很眼熟。

    但看不到面容,她们正背着秦琼,只是背影非常熟悉。

    他骑马过去,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不是白娘子和小青的打扮吗。

    这俩是神话故事白娘子传奇中的人物。按理说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也应当都忘记了,还能记得也是难得。

    他回想了一会儿白娘子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荣国府。

第六十九章 白娘子立云头 薛宝钗进长安

    不说秦琼进入荣国府后如何,且说他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女子,她们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衣,正是刚刚秦琼所见之人,秦琼骑马过去之后,她们转身也看到了秦琼,所以悄悄跟了来。

    看着秦琼牵马进了荣国府,这边两人来到无人角落处,白素贞自语道:

    “这人应当就是我的恩人了。没想现在成了贾家人。他身上散发着灿灿金光,脑后还有圆光,这是功德圆满之神才有的景象,难道他曾是仙人?”

    旁边的小青疑惑道:“姐姐本应在宋时报恩的,不知为何师父吩咐姐姐等到了今日。”

    白娘子道:“师父这般吩咐,自有她的用意。咱们只需听命便是。”

    小青道:“现今末法时代将临,三界妖魔大多被肃清,姐姐得尽快报了恩修炼成仙,晚了就没机会了。”

    白娘子笑道:“你也是,得尽快修炼才行,不然到时只能陨落了。”

    “姐姐倒不用担心,等你报完了恩,功德圆满,我也能飞升仙界了。”小青道。

    “嗯,那咱们事不宜迟,这就跟恩公相认,看看他有什么麻烦或是需要,怎么帮着解决。当初师父说,姐姐若要报了此恩,须得护着他周全,直到他三十岁时,才算了此因果。他现今十六,也不过十几年罢了,倒不难。”

    白素贞默默点头,又向小青道:“你在山里时性子就有些活泼,现今进了城,可要谨言慎行。咱们学了道法,就该遵从道门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对凡人出手,更不能泄露天机,否则到时这个恩没报完,又要惹出更多因果。”白娘子道。

    小青一脸乖巧,老实道:“我明白的姐姐。”

    半空中闪过数道金光,一队身穿金甲的将士出现,正是纠察灵官,他们看向道白素贞两人道:“可是白素贞、小青?”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见周围正无人,便隐匿了身形,向空中仙官行礼道:“见过仙官,我等正是白素贞和小青。”

    纠察灵官道:“吾等已知你二人将要报恩,特来警告尔等,在凡间不可乱用法力,更不可伤人性命,若有此事,定当缉拿。”

    白娘子两人应了一声,众纠察灵官便离去了。

    看空中纠察灵官消失,白娘子忽然皱起眉头,抬起蛾首,看向另一边的天空。

    小青见了她的神色,问道:“姐姐,怎么了?”

    白娘子轻声道:“这里有两个神仙待在空中,盯着荣国府,不知要做什么?”

    “嗯?”小青也仰头望天,“难道也是来报恩的?还是荣国府的仇人?”

    白素贞看了两眼,也就不再理会,踱步道:“咱们小心着她们就是了,现在先想法子跟恩人联系上,得找个由头才行。小青你也想想法子。”

    小青:“这倒也不难,咱们跟他来一场偶遇就是了。”

    白娘子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捋了下胸前的长发,抬起蛾首,望向天空道:

    “偶遇?但也得跟他一直联系上才行,今天他回了荣国府,也不知什么时间出来,看来要等到明日了,咱们也待在空中,等他出来,再寻找机会联系他吧。”

    小青也抬头看向警幻和可人所待的地方,道:“姐姐说的是,咱们也顺便打探一下这两人是从何而来,要做什么?”

    白素贞默默点了点头,而后便同小青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了空中,在警幻两人不远处的云彩上站定了。

    警幻和可人意识到有仙神来到,便也看了过来,白娘子微微笑了笑,行礼道:“见过两位仙子。”

    警幻和可人皆是一脸诧异,道:“你二人还未成仙,不在仙山福地修炼,来此尘世作甚?”

    小青道:“我姐姐因有因果,要报答恩人,才来此,并不是要扰乱人间。不知两位又是何人,在此处作何?”

    可人道:“我与姐姐是天上的仙神,到此了结一众仙子的因果。既然你们是来报恩,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做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一众仙子?”白素贞眉头轻蹙,看了眼下方宁荣两府,道:“你们说的仙子莫不都在其中?”

    警幻神色有异,没想白娘子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既如此,她也没什么隐瞒的了。

    道:“她们都在其中。不知这位姐姐的恩人,是不是也在这里?”

    白娘子笑道:“正是。”

    警幻略有所思,细细回想,但却思索不到这里何人是她的恩人。里面除了一众仙子,就是几个怨鬼,都不像是能成为即将成仙之人的恩人,只有个秦琼分外神秘。

    难道她的恩人是秦琼?

    警幻一产生这个想法,就吓了一跳,她强自镇定,小心地问道:“不知仙子的恩人为何人?”

    白素贞也看出警幻神色有异,道:“据我推算来,应为秦琼。”

    警幻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装作无事。

    “那祝姐姐早日完成报恩,飞升仙界。”

    警幻说罢,便和可人不再理会白娘子两人。

    白娘子心生疑窦,觉着这里面似乎有事。

    警幻也是满心疑窦,于是伸出素手默默掐算半响,而后眼中现出惊骇,默默瞥了白娘子一眼。

    可人看到警幻的眼神,问道:“姐姐算出了什么?”

    警幻轻声道:“这个白素贞与真武大帝渊源甚深,来头甚大。其师更是黎山老母,观音大士也是她的引路人。”

    “黎山老母、观音大士?”可人用手掩口,满脸惊骇。

    “你不可声张。”警幻忙道,“此为天机。既然是为秦琼而来,咱们不招惹秦琼就是了。”

    可人不再言语,另一边白素贞两人也没说什么。

    且说此时在南城门处,一队人马进入城中。这为首的一人胖乎乎的脸,身材略显肥胖,洋洋得意的,一边骑马前行,一边打量周边的热闹景象。

    他身后,是一些仆役和几乘小轿。第一乘小轿中坐的是年近四十的妇人,她也是胖乎乎的脸儿,脸上不见皱纹,但带着喜庆的样儿,一看就是个乐天达观的性格。

    紧跟着的一乘小轿,就见轿帘被掀开了一点儿,露出一张如梨蕊般白嫩细腻的脸蛋,如桃瓣一般的杏眼,莹润饱满的红唇,粉嫩的脸颊略带一抹红晕,略显丰盈,两耳各戴了一个粉红色耳坠。

    她身披大红绣金轻裘,里面是粉白色绣花褙子,手中拿着白色绣帕,身材微胖,脸上不见喜怒,眼眸平静如水。

    最后一乘小轿中坐着一个眉心有一颗红痣的少女,身材纤瘦,削肩细腰,其风情妩媚倒有些像秦可卿,只是她的脸型比之秦可卿更为小巧,显得娇俏可人、惹人怜爱。

    这四个人正是从金陵来投奔贾家的薛家人,依次是薛蟠、薛姨妈、薛宝钗和香菱。

    薛蟠和薛宝钗都是薛姨妈之子,而香菱则是薛蟠在金陵买来的丫头,准备做妾室,而因为她,薛蟠也在金陵闹出了一桩人命案子,主审的是贾雨村。

    贾雨村见薛家是金陵贾史薛王四大家族之一,便遮掩了薛蟠的罪行,薛蟠才得以上得京来。

    且说薛蟠正行间,就见前方闹哄哄的,围了许多人,连街道都被挡住了,便住了马,脸上的笑意敛去,蹙起眉头。

    后面三乘小轿也停了下来。轿中的薛姨妈觉知有异,便掀开暗红的轿帘,皱眉查看,见前面围了许多人,还有哭嚎之音,便问薛蟠:“我儿,前面是怎得了?”

    薛蟠伸头张望了几眼,转头道:“前面像是什么衙门,有一些女子正在喊冤呢,似是出了人命案子。路都被看热闹的人拦住了。”

    薛姨妈沉吟半响,道:“那就等他们散了,再过去吧。”

第七十章 和奸?强奸?

    薛蟠也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听了这话,当即就翻身下马,上前查看。

    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一群莺莺燕燕中间,一个推车上用草席盖着一个少女。这应当就是苦主了。

    旁边的女子们哭哭啼啼,嚷着衙门里来人做主。薛蟠抬头看,见衙门的匾额上书着顺天府三个大字。

    众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哭泣的哭泣,却不知在人群中还有一对女扮男装的两个少女。两人周围站着十几个脸色苍白、腰悬宝刀的护卫。

    这两个少女一个瓜子脸,一个苹果脸。一个俏皮可爱,一个略显木讷。

    只见那个身材小巧,一脸俏皮的少女见了中间众女子的哭喊,气愤地道:“这杨梁也太可恨了,逛花楼也就算了,为何要强迫别人,还行……那种事?真是畜生行径!顺天府尹呢,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怕了杨家?”

    旁边的苹果脸少女闻言,忙拉了拉少女,道:“公主,你小点儿声音,这一说话,别人都听出你是女子了。”

    “怕什么?他们还敢对我怎么样?放心,有内厂的番子护着咱呢。”

    原来说话的这个少女,正是永平帝的女儿云萝公主,她身旁的女子是宫女灵儿。

    她早就想出宫玩耍,但一直未能如愿,昨日皇宫中来了个道士,说是有修仙之法,说于了永平帝,她恰好遇到,永平帝为搞明白那两个字的意思,便传旨整个皇宫,让所有人共同参详,能悟出者,有千金赏银。

    她本也是不懂什么道法的,但转了转脑袋,便想到借着这个由头出宫的念头,她跟永平帝说:“昨日,云萝也梦到了仙人,那仙人跟女儿说,让我到宫外去,定能买到与之相关的道书。”

    永平帝听了这话,笑了笑,用指头戳了戳云萝的头道:“你这个丫头,一句实话没有,朕都没有得神仙托梦,你就得了?若是神仙托梦,早上如何不说,那道士来了你才说?我知道你的主意,不过是想出宫玩耍。”

    见被拆穿,云萝撅起嘴,扭了扭身子,拉住了永平帝的衣袖,道:“父皇就让云萝出宫去吧,我长这么大就出去过一次,就让我再出去看看吧。我出去后一定到道观和书铺去,给父皇买几本道书,说不定其中就有这个奥秘呢。”

    永平帝被纠缠不过,又想云萝小时候,真人们都说她福缘深厚,说不定有仙缘呢,于是便命内厂的人护着,让她今天出宫看看。

    此时就听她的贴身宫女灵儿小声道:“那也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啊,若是暴露出来还不知要引起多大的慌乱。”

    云萝公主气哼道:“我一定要看到杨梁被绳之以法!倒要看看顺天府尹怎么判,会不会偏向杨家。”

    话音落,就听一阵铜锣响,众人齐目望去,就见北边一队官吏护着一乘小轿行来。

    就听前面的官吏叫道:“府尹大人到,闲人退避两侧。”

    看热闹的百姓忙都退开了,云萝等人也退到一边,中间的女子们见状,都扑了过来,拦住轿子求告。

    见是告状的,官差们也不好推赶,轿子中也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道:“停轿。”

    小轿放下,帘子掀开,一个国字脸,头发灰白带着山字官帽的中年人下轿来。

    此人正是现任顺天府尹俞迁,是江浙人,刚上任没几天。

    他道:“有何冤情,细细道来。”

    对面,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走来,正是宝儿,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诉状,呈到头顶。

    官差上前接了,递于俞迁,他展开看了半刻,眼中露出精光,心中思量该如何判决。

    合上状纸,他让宝儿等人抬着嫩娘的尸体进入大堂,又命仵作前来查看尸首。

    一时他在大堂上坐定,便令人前去玉香院调查取证,另命人去杨府寻杨梁来。

    宝儿等当日在场的,如白蕊、春红、夏荷、秋菊、冬梅等玉香院的姑娘们也一一述说昨日所见之事。

    等听完了叙述,外面凑热闹的百姓都是唏嘘不已,为杨梁强迫她人为妾的行为很是不齿。

    又等了近两刻钟,才见外面有官差带了杨梁过来。

    杨梁穿了身绣金红色长衫,脸色阴沉,向俞迁行了礼,便回答问话。

    问了几轮后,仵作早已验尸完毕,确认嫩娘行过房事,死因是喝酒过度,中毒而亡。死亡时间为昨日酉正到戌正之间。

    前往玉香院取证的官差也已返回,证实现场确有痕迹,也通过里面的姑娘、客人等,确认杨梁昨日到过玉香院。

    俞迁继续道:“现今所有证据已足,你有何话说?”

    杨梁脸上并不见惊慌,目光深沉,沉声道:“第一,那酒并非我逼迫嫩娘所喝,是她自愿,她因此而死,于我无关。我更无心谋害她。当时在场的姑娘都可以作证。

    第二,姑娘们离去后,我已经跟嫩娘说过,今日就来给她赎身,带她回家中,作一房小妾,她也同意了。由此,我们才有了后面之事,并非我强迫她。离去时我也与老鸨子说了。

    现今她已死,也无法作证了,她们若说是我强奸了她,我也无法反驳。但此事我不认。”

    杨梁这一番话说出来,基本就是为自己完全脱罪了。

    嫩娘的死跟他有关系,但关系不大,即便确定了,以他的身份,也判不了太重。而若是强奸一事确定了,就是死罪。

    他刚说完,跪在下方的宝儿率先就不同意了,怒道:“若不是你逼迫我喝酒,嫩娘姐姐她又怎么会答应喝那酒,当时在场的姑娘都在这里,她们都可以作证。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的嫩娘姐姐的死,但跟你也完全脱不了干系。

    还有你奸污她一事,你说她答应了做你的小妾,这话明明就是在扯谎。之前你就已询问过她愿不愿意做你的小妾,她明确地拒绝了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反悔了,明显说不通。

    再者,若不是你强奸她,而是她喝完酒后,就让她离去,她也未必会死。正是你耽误了救她的时机,郎中也曾说过,若是早一个时辰,还有可能救回。”

    “哼,”杨梁怒哼一声,道:“她不过一个娼妓,要多少没有,我犯得着自贱身份去强奸她吗?她的死是自己造成的,跟我完全无关。”

    听到这里,俞迁问宝儿道:“你们是何时发现嫩娘已死的?”

    宝儿道:“杨梁离去后,我们上楼时,我探了她鼻息,就已意识到嫩娘死了,当时妈妈也在场,她也探了嫩娘鼻息,但说未必死,直到郎中来了后,才确认她已死。”

    俞迁听了蹙眉,抬起手轻捻胡须沉吟。

    心想,杨梁是杨首辅的儿子,不好轻易得罪。

    此案中,宝儿指控杨梁强奸,但并没有切实证据,从尸身上也难以断定,可以判成和奸。

    若是死亡时间是杨梁离去后,就能为杨梁彻底脱罪。

    至于嫩娘因他劝酒而死,又不是蓄意谋杀,按刑法,杨梁不需担太大责任。

    即便轻判杨梁,刑部官员也说不出什么,找不出漏洞。

    这般想着,俞迁就有了计较。

第七十一章 贾母:还能再推举一人袭爵?

    杨梁道:“大人,您也听到了,宝儿等人上去时嫩娘未死,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才身死的,那酒也是她自己喝的,与我杨某人何干?至于郎中说可能救回,但也未必能救回。”

    宝儿闻言,愣了下,忙道:“不是的,当时我探她的鼻息,她已经死了。她是在被杨梁强奸时死的。”

    “休得胡言,她已同意,如何就说是我强奸的她。你有何证据?说她在那时死的,你又有何证据?”杨梁怒道。

    宝儿被问住了,这些确实都没有证据。

    大堂外,正在旁听的薛蟠和云萝公主等人,也是满心疑惑。

    照现在的情况看,杨梁确实不用担很大的责任,嫩娘的死与她自己喝太多酒有关,是不是强奸也很难说清,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杨梁强奸了她。

    云萝公主却觉得一定是杨梁强奸的嫩娘,嫩娘是因为不满杨梁的行为才喝的酒。当时她极为气愤。

    而喝完酒之后,就答应了做杨梁的小妾,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不可能喝了一顿酒就喜欢上了杨梁。

    杨梁看嫩娘喝醉之后,趁机强奸了她,才比较合理。

    云萝虽如此想,也知道没有足够的证据。

    堂上,俞迁沉吟了片刻,看了杨梁一眼,道:“此案已经非常明确。嫩娘是因酒毒而死,与杨梁无关。但她终究是因杨梁而喝的酒,杨梁也需负一定责任。

    对于强奸一事,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成立。但杨梁与嫩娘通奸,已属不法,需当责罚。罚杨梁赔偿嫩娘埋葬费二十两。另按《大周律》,通奸者杖八十,罚杨梁杖八十,以示惩戒。”

    宝儿愣了愣,道:“大人,这罚的也太轻了吧?杨梁她强奸了我姐姐?这……”

    俞迁凝眉喝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就是凭口诬陷,可是要责罚的。”

    看俞迁威严的模样,宝儿芳心一颤,知道今天的堂审只能这样了。她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嫩娘是被强奸的。

    杨梁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了几十两银子,令人送给宝儿等人。

    砰!

    俞迁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了一声退堂,然后让杨梁随自己到后堂,商议杖刑之事。

    以大周现今的律法,所有轻刑都可以用银钱抵消。俞迁如此说就是让杨梁用钱抵消责罚的意思。

    杨梁也心知肚明,俞迁离开后,便跟着到了后堂。

    宝儿看着衙役们依次散去,在堂中愣怔了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几个姑娘拉扯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怔怔地站起身,跟姑娘们一起抬起嫩娘的尸体,出到大堂外,将嫩娘放到了推车上,然后便推着车,向玉香院而去。

    后面看热闹的人,也都一一散去了。

    云萝公主却是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难以平静。此事明明就是杨梁强奸了嫩娘,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她委实难以接受,为嫩娘抱屈。

    但她也没有办法。办案都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即便知道是恶人,也难以惩治他。如今最多只能回皇宫去,给她父皇讲讲,让刑部继续审。

    看了这一场热闹,她也累了。离开时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掀开了轿帘,露出里面一个少女,她脸颊丰腴,披着红色轻裘,娴静优雅,极有大家闺秀风范。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宝钗。

    在宫里时,云萝也见过不少女子,但如今见了宝钗,不觉心生好感,倍感亲切。

    想到昨天跟她父皇说的要买道书的事,便没再停留,坐上马车,在内厂番子的指引下,前往最近贩卖道书的书铺。

    但附近并没有卖书的地方,最近的地方,也要赶个两三里路。

    走了一半的路,她掀开帘子向外张望,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摆摊的道士,正在卖道书,便急忙叫人停了车。

    道士所在的位置,之前是一处荒废的寺院,也少有人来,此时也没见什么买客。

    这个道士穿着灰色道士服,头发花白,浑身脏兮兮的,正闭着眼睛,看着一点都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云萝下了马车,来到近前,问道:“老道士,你这都有什么道书?”

    云萝说着,就向书摊看去,见那上面就摆放了四本不同的道书。

    其名字分别是《天仙正理》《仙佛合宗》《惠命经》《金仙论证》。

    那老道听到询问,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云萝,笑道:“就这四种。姑娘随便选就是了。若是真心修道,那就四本全买了。”

    云萝拿起一本《天仙正理》,见作者是伍冲虚,她便心中一动,心想这个伍字,不就是父皇所说的那个‘伍柳’的伍字吗?

    再看另一本《惠命经》,作者叫柳成阳。又心头一颤,伍、柳,难道是指两个人?

    甭管是不是,但这两个人的名字,完全符合‘伍柳’这两字,到时父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吧。

    念及于此,她心中大喜,心想看父皇还敢不敢小瞧我,整个后宫都解不开的谜题,我一来就解开了。

    兴奋地道:“怎么卖的?我全要了。”

    老道笑道:“不贵不贵,一本一百两。”

    云萝瞪大了眼睛,即便她是生长在皇宫,但也知道一百两一本是什么意思。只怕世上还没有这么贵的书。

    “老道,你这也太贵了,是金子做的吗?”

    老道道:“虽不是金子做的,但比金子还要可贵。而且,只我一人卖,寻不来二家。姑娘若嫌贵,可不买。我只卖有缘人,无缘人买去也只是废纸。”

    说着,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灵儿歪了脑袋,她向云萝道:“小姐,我看他就是骗人钱的。这都是什么书,道藏里没有吗?怕都是他自己瞎编的。”

    云萝撅起了嘴,斜眼看了老道一眼,哼道:“还没有我买不起的书。既然这书的作者跟那两字相合,我就买了回去吧。也能糊弄……”

    说了一半,意识到了什么,她就不说了,向灵儿道:“你带了多少钱,够四百吗?”

    灵儿低了头,道:“只有三百两。”

    说着,就将钱袋拿了出来,摆在云萝面前。云萝向身后的十几人道:“你们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回去后我命人还你们就是了。”

    这些内厂番子不敢抗命,老老实实将所有钱拿了出来,凑了四百两,放到了老道桌上。

    老道睁眼打量了云萝几眼,手捋胡须,赞道:“小丫头,你是个有福缘之人,他日能成仙神也不一定。”

    云萝自是觉得这是在恭维自己,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伸手将桌上四本书都收了。然后坐上马车离去。

    这里老道士微笑着看马车离去,又从桌子底下取出了四本书摆上,收了钱,闭了眼睛继续卖书。

    且说薛蟠,他看完了热闹,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升到当空了,已然午时了,便也不敢再停留,忙跑到薛姨妈轿前,向薛姨妈解释了一番,就上了马,向荣国府赶去。

    又行了几里路,才见了荣国府大门。

    荣庆堂。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王熙凤、元春、秦琼、迎春、探春、惜春、黛玉等都在一处,正在说昨日宁国府抄家一事。

    贾母坐在罗汉床上,眼睛微红,手中拿着帕子擦着道:“现今丢了一个爵位,我百年之后,可怎么向两位国公爷交代?元春啊,你就没有再求求娘娘,让她给咱们留下宁国府的爵位。”

    元春玉容上露出难色,柔声道:“娘娘跟我说是陛下允了,当时陛下还没拟旨,我也不好再问其他。但我看圣上的意思,只是褫夺了珍大哥的爵位,倒不是让咱家不再袭爵。”

    贾母眼中抬起头,眼中露出亮光,“这么说来,咱家还能再推举出一人袭爵?”

    元春微点蛾首,檀唇轻启:“过几日,可让父亲和大伯伯在朝堂上提一提,看陛下是怎么个意思。”

    贾母的脸色舒缓了一些,转眸看到坐在不远处绣墩上的秦琼,想到他现在是皇帝近侍,便道:“秦大姑爷,你看能不能得空在陛下面前说一说。”

第七十二章 薛宝钗进荣国府

    下首左边坐着邢夫人,她道:“这事儿说起来还是秦大姑爷引起的,如今珍哥儿被治了罪,你的气也该消了,是该为爵位的事儿帮帮忙。”

    站在贾母身侧的王熙凤也道:“说的也是。毕竟是一家人,纵是秦大姑爷跟珍大哥不对付,如今珍大哥也认了错,该罚的了也罚了,也应当帮衬一下。”

    秦琼早想到必有此一出,道:“我如今虽是龙禁卫,但也仅是在宣政殿上朝时在陛下近周站一站,这个时间我总不能向圣上提此事的。其他时间我又不在,也没机会提。日后我得了机会,就跟陛下提提。”

    秦琼总不好说他不同意,他不向皇帝提,那样就不合礼数了,就只能这么说搪塞着。

    元春知道昨日自己前往皇宫为贾珍求情,已经让秦琼不快了,此时也帮着道:

    “老祖宗,圣上刚下了圣旨,正在气头上,现在提未必有好结果,等过段时间,圣上气消了,想起两位老国公的功劳,想来还是会让东府里袭爵的。”

    贾母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就再等等,若是过个十天半月还没消息,我只能拼着这张老脸,到宫里去求求皇太后了。”

    元春和秦琼都不再言语,若是非要让老太太进宫去,就是他们做儿孙的无能,不能为长辈分忧了。

    王夫人道:“何必劳动老太太,我跟老爷说说,让他尽快跟皇帝提提,问问东府里的爵位由谁承袭。到时若是皇帝仍不同意,老太太再说进宫一事也不迟。”

    邢夫人也忙帮腔说话。

    贾母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两个儿子,哪个是能成事的,他们若是有本事,又何须她出面。

    如今他们还不如秦琼呢,他现在好歹还正受皇帝重用。

    邢夫人又道:“只是东府里白白丢了那么多田地和银钱,要是再想挣那么多钱,是不能了。如今东府除了一座宅子,已经没什么家当了,算是彻底败落了。还有族里的一大帮人,也都没了着落。”

    秦琼听出这话还有在责怪自己的意思,便沉声道:“圣上原本没有要抄家的意思,但锦衣府又曝出了贾珍私放印子钱的事,圣上这才令人抄家,拿回本属于百姓的钱。与勾结山匪的案子倒不是一起的。”

    听到印子钱三个字,王熙凤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想到贾珍的下场,不禁心头一颤。

    贾母道:“都是珍哥儿太胡闹,才引来的今日这一场大祸。”

    说到这里,她想到贾珍的父亲贾敬,又想到昨日元春回来讲的在宫门口遇到贾敬之事,便问道:“元春,你说昨日遇到了你敬伯伯,神仙托梦让他来救你珍大哥?”

    元春对此事也有些疑惑,点了下头:“正是呢,说是神仙托他给皇帝传话,道是修仙之法在‘伍柳’两字之中。”

    贾母沉默半响,道:“果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后你们可都莫要胡乱做了。”

    秦琼坐在不远处,也蹙起眉头,觉得贾敬没必要跟皇帝说这个谎,而且皇帝还召见了他,难道真有神仙存在?

    正在他疑惑间,就听门外一个婆子进来,笑道:“老太太、大太太、太太、各位奶奶,二门传进话来,说是薛姨妈一家到了。”

    原来两个月前,她们就已收到了来自金陵的书信,说是薛家一家人要上京来,没想是今天到。

    贾母忙带着王夫人等人起身,来到院子等候。

    等了有一盏茶功夫,就见薛姨妈带着宝钗和香菱走了进来。来到近前,各自叙礼过,便由人引着,进到屋内。

    众人落座,互相介绍,黛玉几人自也跟宝钗认识了,然后就到了秦琼。

    贾母笑道:“这个你们之前虽没见过,但也应听说了,是皇帝赐婚给大丫头的夫婿,名为秦琼的就是了。

    莫看他年纪小,但能耐不小,如今已在朝中兼了两个衙门的官职,很受皇帝重用。他自己也是个有才情的。你们可知话本大家兰陵生,就是他了。”

    见贾母如此欢喜秦琼,薛姨妈再看秦琼果也是俊眉美目,生的英武不凡,笑道:

    “早就听说皇帝赐婚的事了。但没想到是如此俊俏的一个人物儿,又这么有能耐,倒不知比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了多少。元春也是个有福气的。怕是我家宝钗也未必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正在薛姨妈身后的宝钗听了,丰腴白净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她偷眼瞧了秦琼。

    见秦琼正坐在靠门的绣墩上,剑眉星目,红唇紧闭,穿着浅白色圆领长衫,浑身散发出英武之气,倒是一个英俊的人物。

    她想到自己平日爱看的话本《贵妃秘史》《昭君出塞》《醉打金枝》都是眼前这个少年所写,着实吃惊不小,不自觉地瞪大了杏眼,芳心莫名颤动。

    她之前看话本也曾想,能写出这些细腻的话本的人,定然是个中年富贵之人,但不曾想却是如此年轻,还是少年权贵,委实出乎她意料。

    在她打量秦琼之时,秦琼也有所觉察,向她望来,两人四目相触,薛宝钗心头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笑了下,以示礼节。

    秦琼也向她默默点了点头。看红楼原著时,他对宝钗就没有恶感,认为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她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婚姻也不能做主,想要圆满的家庭,得到的却是家人离散。

    原著中,林黛玉一开始以为她是心里藏奸,后来才明白是自己多心了。有人分析认为是宝钗骗了黛玉,但秦琼却不这么认为。

    宝钗是个比较务实的人,但并没有害人之心。至于什么金玉良缘,跟她并没有关系。

    从原著看,宝钗本身就不喜欢宝玉,而且也很是看不上宝玉的一些作为,后来父母之命,她不能违抗,才不得不嫁了宝玉。这对她而言,也是个悲剧。

    至于一些说宝钗想做皇妃之类的,更是没有道理可言。以宝钗的家世是没资格入选妃嫔的,这一点她自己不可能不清楚。

    她虽然是要待选,但选的不过都是公主、郡主的陪侍,跟妃嫔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宝钗有心向秦琼请教一番话本的事,但也知道如今不是时机,也就按下了心头的想法。

    她一家三人上京来,自不是没有缘由。

    一来现今圣上降不世出之隆恩,除了选取妃嫔外,凡是仕宦名家之女,皆可备选为侍女、才人等职,陪侍公主郡主。宝钗自是应了隆恩,前来应选的。

    二来也是为便于管理京中的商铺。三来是为探亲访友。因这三个缘由,他们才从金陵到此。

    但没想到在金陵时因为香菱引出了一桩案子,耽搁了数日,直到今日才到。

    秦琼听薛姨妈这般说,笑道:“姨妈过誉了,不过得陛下错爱罢了。至于写话本一事,也不过是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薛姨妈点头笑道:“嗯,倒也是个谦逊的性格,不骄不躁,这个年龄也难得。”

    薛姨妈心中暗想,秦琼倒是个有出息的,比贾家孙儿辈的都强,未来也未必不会封侯拜相,可惜入赘了贾家。

    秦琼见薛姨妈是个喜庆的性格,倒也不像很有心机的人,也没有恶感。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叙着话。

    且说青玉院的秦可卿,吃过午饭后,看外面不冷不热的天气,便跟着柳如是,和宝珠宝瑞两个丫鬟一起,出了门,向花园而去。

    几人一边行,一边打量着花园中的景色,一边谈话。柳如是跟她说了些在金陵秦淮河上的一些见问,秦可卿挺感兴趣,听的也很认真。

    几人并不知道,在云层之上,正在打坐的警幻和可人都睁开了眼睛,她们见秦可卿终于出了青玉院,都是心头一阵惊喜。

    两人站起身,警幻道:“先不忙出手,找准时机。一会儿你施法让另外三个女子陷入沉睡,我将秦可卿掳走。”

    “好的姐姐。”

    下面,就见秦可卿几人坐到了亭子中歇脚。

    警幻道:“动手。”

    说罢,两人飞身而下,可人打出一道仙气,落在柳如是三人身上。她们晃了晃脑袋,即刻陷入沉睡。

    警幻飞到秦可卿身旁,就要动手将她托起,就见她身上有一道金光将自己挡住了。

    她愣了下,又打出一道法力,仍是被挡住了,未引起丝毫波澜。

    这时,云层上,白素贞和小青也从打坐中张开了眼睛,见了警幻两人的作为,都是满心疑惑。

    小青道:“姐姐,她们这是在做什么?要捉那个女子?”

    白素贞蹙起纤眉,沉吟道:“应当是了。”

    小青道:“今日看那女子跟秦琼很是亲密,应当是夫妻了……咱们要出手救她吗?”

第七十三章 天罚

    白素贞细细打量,道:“那女子身上泛出金光,是有符箓护着她,警幻暂时伤不到她,但既是恩公的家人,自当出手相救。

    这两个仙子也有意思,天规规定不能对凡人出手,她们竟然置若罔闻,不怕天罚吗。小青,随我下去阻止她们。”

    白素贞说着,已经飞了下去,小青紧随其后。倏忽间,两人就到了警幻两人近处。

    白素贞道:“两位仙女慢着动手,她是我恩公的家人,不知你们为何向她们动手?”

    警幻正自想法子,听了这话,就随口解释道:“她是天上的仙子转世,我们此来便是帮助她完结因果,圆满命数的。”

    白素贞道:“原来如此,但你们这般贸然出手,也不合适,违反天规。再说,她们能不能完成命数就看她们自己如何作为,你们又何必多做干涉,徒惹因果,对自己也无益。”

    警幻叹息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是天庭的情神,就负责她们转世的事,如今更是奉了玉帝圣旨下界来,若是不能完成此事,必受玉帝责罚。”

    白素贞闻言,现出惊容,颔首道:“若是如此,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警幻又跟白素贞说了一些仙子之事。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白素贞道:“但现今她的命数已经改变,未来也是一片混沌,你们又何必强行让她回天。这一世无法归天,说不得再过几世就能归天了,一切都有定数,不必强求,身为仙神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人命数。”

    警幻道:“我如何不知,只是秦可卿的命数改变,这贾家中的其他仙子的命数,也会改变,到时不知又要惹出多少因果,引出多少问题。再者,玉帝已经下了旨。”

    白素贞看一时间很难说服警幻,她也不能让警幻抗旨,便道:“但如今的局面,仙子打算如何处置?”

    警幻默然,一脸愁容:“她身上这个符箓很是厉害,我们破不开,只能另寻他法。”

    这时,天空中闪过两道金光,身穿金甲的纠察灵官再次出现,他们向警幻道:

    “警幻仙子,你两人对凡人使用仙法,已经五六次,多次触犯天规,之前见你们初下凡间,并未处罚,现在你们要掠人,此事非同小可,特下来阻止。

    如今数罪并罚,你们需与吾等回天受罚。你可有话说?”

    警幻突遭此变,心头猛跳,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旁边的可儿也哭丧着脸。

    警幻道:“无话可说。”

    其中一个纠察灵官刚要出手,就听另一个道:“且慢动手。她们是奉了玉帝旨意下界来的,将她们带回天上不合适,不如就在此地处罚了,让她们继续完成玉帝旨意。”

    另一个纠察灵官才放下了手,道:“自当如此。”

    言罢,一人抬起手,另一人道:“你二人共犯六次天规。第一次,可人伤秦琼,警幻未尽上神之责管束之,各罚雷击一次。”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从天劈下,打在警幻两人身上。她们皆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焦黑,衣衫都成了焦炭。

    可人向警幻哭道:“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警幻默默闭上了眼睛,没言语。

    纠察灵官又道:“第二次,可人用法力禁锢赖升嘴巴,使他变成哑巴,罚可人断舌一次,断舌时间与赖升哑巴时间相当。”

    一道金光从九天之上落下,打在可人嘴中,她嘴角即刻浸出鲜血,脸上现出痛楚。

    等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舌头也完好无损。

    “第三次,可人用法力为贾珍抵挡夹棍,罚可人承受夹棍之苦。”

    金光闪过,可人双手受到挤压之力,渐渐浸出鲜血,骨节断了两根。

    “第四次,警幻两人托梦于贾敬,警幻默许,可人施行。按天数,无此一事,擅自施为。罚警幻雷击一次,可人雷击两次。”

    轰隆轰隆三道雷霆落下,警幻和可人惨叫连连。

    “第五次,托梦向贾敬询问皇帝如何下圣旨。按天数,无此一事,擅自施为。罚警幻雷击一次,可人雷击一次。”

    又是一阵雷霆。警幻和可人已经没了人形,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第六次,可人用法术使三个凡人陷入昏迷,警幻意欲掳走凡人。罚可人雷击三次,警幻雷击五次。”

    天上数道雷霆劈下,顿时阵阵轰鸣声不绝,地上警幻两人则趴着,已经没了起身的力气。

    天上纠察灵官道:“数完。因果了。你二人自去。谨言慎行。”

    言罢,光芒闪烁,已不见了纠察灵官。

    白素贞见了两人的惨状,心有恻然,行到她们身边,用法术给她们疗伤。

    旁边,闪现出土地和城隍,也忙过来为警幻两人疗伤。

    一时,警幻、可人的伤势大愈,白素贞施法,为她们换了身衣服。

    警幻两人头发凌乱,满脸土色,互相依偎着,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白素贞转了转眼眸,道:“行此事有如此多的禁忌,不如你们回天去,向玉帝禀明了情况。看玉帝如何说。”

    警幻和可人对望一眼,怯声道:“即便是陛下,也难以插手天规之事。天规乃是女娲娘娘根据天道法则制定。陛下也管不了。

    便是女娲娘娘要改天规,也要看天道法则是否改变。若无改变,她的改动也无用。如今的结果,都是我们胡乱作为所致,与陛下也没关系。受此惩罚也无话可说。”

    白素贞默然半响,叹道:“天道无情,你们也是苦命人。你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警幻抬头望天,道:“我们下界不过两天,若是现在就回天,必然受陛下埋怨,只好另想他法。如今看来,能让我们施为之处,已经非常少了。若要完成此事,必然违反天规。”

    可人扶着警幻,一脸凄然道:“姐姐,先不说了,咱们先到一个隐蔽处恢复法力吧。”

    警幻点了点头,向白素贞几人再次道谢,同可人摇摇晃晃地飞天而去。

    土地和城隍向白娘子打了声招呼,也各自离去。

    小青来到白娘子身边,道:“姐姐,你说她们下次会用什么法子?咱们需要帮着恩公防备吗?”

    白娘子脸现纠结,向不远处的秦可卿看了一眼,踱步道:“她们办她们的差,咱们报咱们的恩,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执意干涉,就是与天庭为敌。当务之急,是跟恩公相认,到时他问起,需要咱们帮忙,自当尽力。”

    小青转了转眼珠,就明白了白娘子的意思,笑道:“到时咱们就不是刻意与天庭为敌,而只是报恩。”

    白娘子笑而不语。

    “只是如此,不就泄露天机了吗?”小青道。

    白素贞白了小青一眼,道:“我何时说要泄露天机了。他自己发现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小青凝眉,心头疑惑不解。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让秦琼发现这个秘密。

    且说秦可卿,刚刚同柳如是坐在亭子中,柳如是便睡着了,连站在身旁服侍的宝珠瑞珠两人也陷入了沉睡。

    她心头疑惑,上前推了推了,她们便醒了来。问她们为何睡着了,她们说不知。

    秦可卿泛起疑窦,心想若是一人睡着了,也还说得过去,为何三人同时睡着了,太古怪了。

    她小时候也听过不少神怪故事,想到可能是鬼怪作祟,心头一凛,摸了摸胸口的符箓,见还在,才放下心来。

    向柳如是道:“你们或是中了邪祟,这里不干净,咱们回去吧。”

    柳如是也心头疑惑,便同意了。四人起了身,返回了青玉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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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230/ 第一时间欣赏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最新章节! 作者:杨三鱼所写的《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为转载作品,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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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介绍:
秦琼穿越到红楼梦世界,他爹叫秦业,他有个妹妹叫秦可卿,有个弟弟叫秦钟,因为写了一本赘婿话本,引起了皇帝关注,让他下嫁给贾元春,入赘到贾家……
本以为这就是单纯的红楼世界,后来他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里不仅有柳如是、陈圆圆、董小宛等秦淮八艳,更有曹操、诸葛亮、貂蝉、孙尚香等历史人物……
秦琼懵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啊?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为白素贞的女子找到他,说他曾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神话世界。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话红楼之贾家赘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