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警幻仙姑:秦可卿竟已破了身
下午,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和贾家一众女眷正在说笑,就听一个婆子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嚷道:“老太太,不好啦,东府珍大爷被抓去顺天府了!”
闻言,屋中的欢声笑语顿时止住,一个个皆是疑惑地望向那婆子。
贾母脸色大变,问道:“你说什么?”
那婆子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众人都听清楚了,面面相觑。
此时,贾珍的媳妇儿尤氏也恰好在,她粉白的脸颊,如羊脂一般的肌肤,婀娜丰盈的身段,穿着淡黄色褙子,头上带着金色步摇,恰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段。
她惊呼一声,用手帕掩了口,一脸惊容,道:“这……大爷他好歹也是个有爵位之人,怎么平白无故被官府抓了去。”
王熙凤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道:“珍大哥好好的,怎么会被抓去顺天府,究竟怎么回事,还不说清楚!”
那婆子见王熙凤没有好脸色,眼中露出畏惧,忙道:“说是珍大爷勾结了山匪,让人去杀未来姑爷秦琼秦子美,那山匪反都不是姑爷的对手,被姑爷杀了六个,活捉了一个,这事儿闹到了顺天府,连圣上都惊动了,圣上亲自下旨,拿了珍大爷到顺天府问话……”
听了这话,众人都沉默下来。
贾母率先打破了沉默:“珍哥儿糊涂啊,纵然不满秦琼入赘咱们家,也不该行此事啊,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可如何是好……怕是宁荣两府都要给他连累了……”
黛玉、探春、宝玉几人也在屋内,听了婆子的话,也觉着贾珍做的有些过了。
贾母身侧,恰好坐着贾元春,她小月一般的面容,皮肤像雪一般白,小小的红唇衬托得整个脸更加的圆润丰盈,说不出的雍容华贵,端雅稳重中又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诱惑人来采摘。
此时她带着金色步摇,上身着淡黄色镶金边绣花长衫,粉嫩的手臂上戴着碧绿手镯,穿着淡红色莲花小鞋。
她额上纤细的柳眉蹙起,声如飞泉泄玉道:“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珍大哥也不会行如此事,若是因此连累了贾家,岂不是我之罪过……”
不远处的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老大不舒服,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怨不到珍哥儿去,他也是不愿宁荣两府莫名其妙多了个赘婿,只可恨那秦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进退,也不知他是如何忽悠了圣上,让他入赘了咱们家……”
王熙凤应和道:“可不是吗,都是那秦琼引来的祸事,我看啊,他就是咱们家的丧门星……只是苦了元春了……”
黛玉和探春听了这话,都觉着这话有失偏颇,那秦琼入赘贾家想来也不是他自愿的。
但凡稍微有点志气、本事的男儿,都不会想着去入赘,在这个社会,赘婿的地位连家中的管家都不如。
况且那秦琼还是官宦子弟,又是文武双秀才,将来未必没有前途,何必要来做这个赘婿呢。
说他害了贾珍,这更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这话只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贾母叹了口气,道:“如今且不说那些,要紧是如何将珍哥儿救出来。鸳鸯,叫林之孝,快去通知你大老爷和政老爷,让他们赶紧想法子救出珍哥儿来……”
“哎……老太太,我这就去……”那叫鸳鸯的丫鬟,扭着小腰儿,就出了荣庆堂寻林之孝去了。
“先让两位老爷去看看想想法子吧,若实在不行,我就只好到宫里太后那里给珍哥儿说说情……”贾母道。
王熙凤道:“老祖宗也不必愁的什么似的,珍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呢,您不必听这些婆子瞎说,他们不管什么都爱添油加醋的…”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也并没觉得心中宽慰了多少,贾家如今的情况,她比谁都看的清,朝廷正在打压宁荣两府。
贾元春道:“老祖宗也不必忧心,等明天秦琼进了门,我跟他说说,只要他愿意撤销诉讼,珍大哥就不会受太重的责罚。”
尤氏听了,忙向贾元春道:“大妹妹说的是,你明天一定要好好劝劝秦兄弟,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闹成这样,只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贾母听了,也点了点头,道:“元春啊,你珍大嫂子说的也不错,秦琼跟珍哥儿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闹的你死我活的……”
元春道:“老祖宗,我明白的,明日一定好好劝劝他。”
王夫人听了几人议论,一想到自己如宝贝般养十几年的丫头不仅没成贵妃,反倒招了个赘婿,心中就有一团火烧起来。
……
天界。
三十三重天之外,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有一放春山,山中有一洞府名为遣香洞,又名太虚幻境。
入得洞来,但见一个白玉牌坊,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又有一副对联,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洞内雕梁画栋,朱栏碧瓦,仙音缈缈,香风阵阵,山水树木皆备,又有淡淡云雾四处飘散,透过云雾,可见不少身着绣衣之女子或飞或行,或歌或舞,一副仙家气象。
而细听那歌声,却是: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原来竟是让人放弃情爱缠绵的词句。
不说这些仙子如何,且说孽海情天仙宫之中,一个容貌衣着酷像秦可卿的女子,正与一个身穿粉衣的仙子对坐品茗。
只听那极像可卿的女子道:“警幻姐姐,你召可人前来有何事?”
那名为警幻的仙子放下碧玉茶盅,轻转妙目,道:“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当日在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一株绛珠仙草,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每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以延长岁月。
后来她脱却草胎木质,修成了女仙,便思报答之恩,了结此因果。
如今,时机成熟,神瑛侍者偶生凡心,意欲下界历世,另有一干女怨男痴的风流孽债也须了结,又逢千年杀劫,人界亿万因果正须了结,玉帝便下了御旨,令这一干人等一同下界了结此案。并命我掌管此事。
那神瑛侍者便投胎成了贾宝玉,绛珠仙草则成了林黛玉。其他仙人各自投胎,皆与这二人有所关联。经我查阅,可人你留在凡间的残魂幽魂附胎再生,成了个女子,名为秦可卿,也入了此案。”
闻言,名为可人的仙子沉吟了下,道:“原来如此,也是我命中该有此一劫。不知姐姐让我帮什么忙?”
“昨日,下界荣宁两府的祖先荣国公贾演与宁国公贾源之灵入了天界为官,得知那一干风流孽债将在他贾家了结,
又见他家合族男子皆无一个能为的,只一个宝玉还有些灵性,便托了我,让我提点宝玉一番,我细细推算了,确应有此一事,便应了下来。
因秦可卿入了此案,因果相关,便也牵扯到了你,须由你来引导贾宝玉破了色欲,进入迷津,使他由空入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最终自色悟空,返归天界,终了此案。
等你将宝玉带入迷津后,秦可卿与此事的因果也将了结,我便代你收回她,彻底除了这个烦恼。”
可人听说让他去引导凡间的男子破除色欲,便轻蹙起了眉头,很是不情愿。
待听到警幻愿为她收回残魂幽魄,便有些意动,那残魂在凡间,终究是个麻烦。
想了想,便轻声道:“既是姐姐差遣,妹妹无有不从的,此事也没什么难为的。”
闻言,警幻仙子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就麻烦妹妹了。等此事后,我就尽快了结秦可卿一案。”
“先谢过姐姐了。”
“嗯。秦可卿与此牵连并不大,待我掐算一番,如今到了哪一步了。”警幻又道。
警幻仙姑说完,便抬起素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快速地上下左右挪动着,然后指尖一顿,纤眉拧成一团,疑惑地道:
“不对,秦可卿的命数发生了改变,未来的命数也是一片混沌。而且,她竟已破了身?怎么会这样?”
听闻此言,可人也是一脸惊容,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数,牵连到自己。
第十五章 大婚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在警幻仙姑与可人说话的功夫,地上又过了两天。
贾珍被抓的第二天,一大早,秦家众人就起了床,布置了红色布幔,准备了鞭炮,新郎服等物品也都备好,等着贾家人前来迎亲。
秦琼则是在书房中读了一上午书,直到下午,秦府外才传来吹打之声,贾家迎亲的人到了。
众人都忙活起来,一边准备鞭炮,一边给秦琼整理新郎服。
秦可卿也穿了一身红色衣衫,用红纱罩了面。
一盏茶的功夫后,贾家贾赦的二儿子贾链穿着淡蓝色长衫,骑着大马来到秦府门口,身后是一顶花轿。
他下了马,就进秦府来请秦琼上花轿。
秦琼也早想到不会是元春来迎亲,见贾链英俊白净的面容上带着笑意,秦琼嘴角抽了抽,一脸古怪之色。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按说,古代赘婿入赘,都是前一天男女双方到对方家里住,第二天再由男方到自己家迎娶女方。
但永平帝不按套路出牌,圣旨上写明了,让他嫁入贾家。
他都有些怀疑,永平帝是不是在整他。
贾链忙解释了一番:“元春妹妹毕竟是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来接秦兄弟去的,便让我前来了,还望兄弟莫要见怪。”
事情既已如此,秦琼也不好说什么。
想到秦可卿,又说道:“我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妹妹,如今已做了我的小妾,我需带她一起去的。一会儿我让人另加一个轿,带她一起去,链兄弟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贾链愣了一下,他还没听说过做赘婿的,带着小妾去主母家的。
但这事他也做不了主,最后还要看他元春妹妹什么意思,如今他只管将秦琼带回去就是。若他不同意,秦琼不愿上轿就不好看了,便是一切都依秦兄弟的意思就行了。
见贾链同意,秦琼便带着秦可卿和宝瑞宝珠,在一阵鞭炮声中,走出秦府上了花轿,秦可卿和宝珠三人则上了后面的一乘小轿。
秦府的小厮,也牵了秦琼的马,跟在后面。
花轿抬起,在唢呐声中,向荣国府行去。周围的百姓也都出来凑热闹,议论纷纷。
秦琼在邻里间的口碑还是很好的,又是文武秀才,长得也英伟,他们对皇帝让秦琼去做赘婿的事都表示难以理解。
秦琼头戴大红新郎帽,胸前一朵大红花,坐在花轿中,听到外面的喧闹,心中很是不舒服。想象中的入赘和现实中的入赘,还是很不同的,他感到自尊受到了伤害。
因此,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到了贾家后,就要想法子镇住贾家众人,然后在外面购置一处宅子,搬出去。
如今看来,贾家还是无法避免抄家的命运。自己身为赘婿,到时也逃不掉。
只能尽量想法子摆脱贾家,并取得朝廷的信任。如此,才能在这个世界立住脚跟。
打定了主意,秦琼闭了眼睛养神。他的师父太虚真人也曾教了他一些调息呼吸的养生之法,此时无事,就练一练。
秦琼花轿的后面,秦可卿的轿子紧紧跟着,此时的秦可卿也极不平静。
她一会儿担心贾家众人的针对,一会儿忧心秦琼的未来,又挂念着秦业在家仆人照料不好,对轿外的喧闹声却是充耳不闻。
就在她东思西想的时间,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秦姑爷到了,秦姑爷到了!”
原来是已经到了荣国府大门,小厮们都在喊呢。
小厮喊完,放了鞭炮,秦琼下了花轿,过了火盆,又继续坐轿。
不时来到荣禧堂后楼,秦琼这才再次下轿,只见盖着盖头的元春已经在等候。大堂中也已摆好红烛香案,就等他前来拜堂了。
在一阵欢声笑语中,秦琼跟贾元春先拜了天,又向贾母、贾政几人行了礼,最后夫妻对拜。
正在要送入洞房时,林之孝突然跑来,向贾母等人道:“禀老太太、老爷、太太,东府里的珍大爷回来了,圣上也没治他的罪,正带了礼来祝贺大小姐成亲呢。”
闻言,秦琼冷眉一蹙,望向林之孝。
皇帝已经下旨将贾珍拿进了顺天府,怎么安然无恙地就放了出来。
这可不是他期望的结果啊,还等着皇帝削了贾珍的爵位的圣旨呢,怎么等来了这么个结果。
坐在首位的贾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看来圣上是心里有数的,珍哥儿虽然胡闹了些,但对皇家却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会勾结山匪,想来是那些不要命的东西胡乱攀咬。快,将他请了来……”
说着,贾母看了秦琼一眼。
林之孝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
此时尤氏和王熙凤也在不远处,尤氏听了这话,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若是贾珍遭遇不测,她在贾家也难以待下去了。
王熙凤则向贾母道:“老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不报,时候未到,若是好人,别人他冤枉不了,若是恶人啊,也不会有好果儿……
像老祖宗和太太这般,菩萨心肠的,纵儿孙有灾祸,也给他消了,只要有老祖宗在,就是捅了老虎的屁股,只要老祖宗往那一站,老虎也只得拱拱手,吓得跑了……”
这一番话,说的贾母笑了起来。
王夫人是个信佛的人,听了这话,原本阴郁的脸,也舒展了几分。
厅内其他宾客众人见贾母笑了,也都陪着笑。
贾母用食指指了指王熙凤笑道:“你这个猴儿啊,成天的就知道哄我开心……合家人啊,就你知我的心,儿孙们若是如你一般不惹是生非的,我也不用操这么多心……”
这边笑着,就见贾珍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憔悴。
“见过老祖宗。”贾珍向贾母行了个礼。
贾母笑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贾珍抬起头,就发觉一双冰冷的眸子盯向了自己,向那目光看去,就见身材英伟,身穿大红绸缎的少年,正是秦琼。
其实,两人虽然暗中斗了几个回合,此时秦琼与贾珍才是第一次相见。
贾珍不高也不胖,两撇八字胡,脸型瘦削,眼神冷漠,秦琼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杀意。
但他竟笑了一下,道:“想来这位就是大妹妹的姑爷秦琼秦子美了吧?”
这么多人在,秦琼也不好不搭理他,便应了一声。
贾珍又道:“果然一表人才,堪配我大妹妹。只是被圣上下旨做了赘婿,未免可惜,说来总是低人一等的。”
秦琼冷眸如刀,开口道:“赘婿纵然低人一等,但也总比欺男霸女的公侯后人要受人尊重。为人者,品行之重远胜于身份地位。其行非人,纵是官至公侯又如何?”
贾珍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这话明显是说他呢。
众人也都觉着这话不对味儿,一众宾客皆冷眼旁观,自然也都知道了秦琼贾珍两人间的事。
旁边,贾政听了这话,默默低了头,暗暗叹息。他身旁,王夫人则是冷起了脸,她看到秦琼就觉得厌烦。
第十六章 你若不弃,我必不离
贾母皱了皱眉头,忙道:“秦哥儿说的也不错,做人品行仍是第一位的。想来秦哥儿也是个知礼守节有品格的人,如今珍哥儿刚回来,就让他回去歇着去吧。”
说完,又向贾珍道:“珍哥儿,你这便回去吧,你看看你眼圈都黑了,一副憔悴样儿,就不用在这里招待宾客了。”
贾珍向贾母道:“多谢老祖宗关心,孙儿这就回东府去。”
说完,又向认识的人和众亲戚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秦琼也不拦他,只是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开,只得等明日前往顺天府询问了。
此时已是酉时,元春已经送入洞房,众宾客落座开席。贾母等女眷在内院又摆了数桌,秦琼则留在了大堂招待宾客。
同时也在招待宾客的,还有贾琏,他引导着秦琼一一跟亲戚敬酒。
首先敬的是贾政,然后是贾赦,他们是荣国府现在的掌权人,贾政袭的是家产,有贾珠贾宝玉贾环三子,和元春探春两女。贾珠已死,留下遗孀李纨,并一个儿子贾兰。
贾赦袭的是爵位,现为一等将军,现有贾琏一子,贾迎春一女。
然后敬的是贾代儒贾代修两位长辈,他们是贾政的叔叔辈。
接着依次敬贾家在京的其他长辈,贾家一共二十房,在京八房,在金陵十二房。
还有一个贾敬,是宁国公贾源之后,贾珍和贾惜春的父亲,现在道观学道,并未归家。
然后是贾母的娘家史家俩侄子,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
然后是王夫人的娘家,元春的舅舅王子胜,还有一个舅舅王子腾因为奉旨出京了,便来了儿子王义和王仁。
敬完长辈,然后是同辈兄弟,分别是贾瑞贾璜贾珩贾琼贾璘王义王仁等等。
另外还有北静王、东安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等四王六公府上都派了人来祝贺,还有一些朝中大员,秦琼一一见过。
最后,才是刘江、樊刚、柳湘莲等亲朋好友。
待到众宾客都散了,秦琼便由婆子引导着,醉醺醺地进了洞房。
房内红烛高燃,温香浮动,安静无声,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大红的布幔上,元春盖着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还安静地坐在床上。
一旁的椅子上,丫鬟抱琴支着脸在打瞌睡。秦琼轻轻咳嗽一声,抱琴身体一颤,醒了过来,惺忪地望过来,见是秦琼,忙起了身,叫了声姑爷。
秦琼点了点头,道:“你若是累了,就去歇息去吧。”
抱琴摇了摇头,“没事的姑爷,就是今天起的早,有些乏了,等你跟小姐休息了,我再去。”
秦琼缓步走到床前,问元春道:“你等了这么晚,吃东西了吗?”
元春迟疑了下,道:“多谢夫君关心,刚刚吃了些,并不觉着饿。”
她的声音缓慢而动听,秦琼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端庄大气、娴雅文静的女子模样。
“姑爷,先挑了盖头,再谈吧。”抱琴笑盈盈地走了来,脸上有一丝羞意,身前端着的银盘里放着一根秤杆。
秦琼点了下头,拾起秤杆,将元春前面的红盖头挑过头顶,露出一张如小月般的白嫩面容,小小的红色樱唇鲜艳欲滴,泛着光泽。
元春先是低了头,然后方缓缓地举目望向秦琼,她脸颊两侧也慢慢泛起了红晕。
秦琼闻到如一股昙花般的淡淡幽香,给人一种高雅恬淡之感,这当是从元春身上发出来的。
“娘子,你果真是倾国倾城之貌,皇帝没纳你为妃子,将来知道,怕是要后悔地捶墙。”看着自家娘子貌若天仙的容颜,秦琼道。
元春脸上漾起一抹笑意,道:“夫君切莫如此说,对天家也不敬。我既已出了宫,也就不必再谈宫中之事了。”
秦琼一转身,坐在了元春身侧,想起红楼原著中,元春的悲惨结局,眼中露出一丝怜惜和柔情,开口道:“有你这般知书达理的妻子,是我秦琼之幸,日后,我必会好好待你。”
元春听了,见秦琼不仅身材伟岸,长得英俊,眼中更是流露出柔情和怜惜,顿时芳心大动,脸上浮现一抹羞涩。
自她十来岁入宫以后,就谨言慎行地活着,也曾有过春心荡漾之时,也幻想过能被皇帝召见,临幸自己。
但随着日子一年年过去,芳华渐去,年龄渐长,她的心也慢慢灰暗了。
在勾心斗角又冰冷的后宫中,她从没见有人对她有过这样温柔怜惜的眼神。
自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幼年时在家中被父母亲人真心呵护外,她也多年未曾体会过温情了。来自陌生青年男子的温情,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此时见了这个眼神,她沉寂多年的春心,再次荡漾起来。心中也不禁好奇,这就是男女间的情爱吗?
她的芳心随之颤动,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在微微震动中准备喷发。
或许她不幸的人生或许将要结束了,秦琼若是能真心好好待她,也算是有了个完满的结局。
至于秦琼赘婿的身份,她并不在意。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了各种勾心斗角,听闻了数不胜数的惨剧,她早已不愿争权夺利。
更何况秦琼早已是剧本大家,声明远播,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红着脸,睁着一双水光莹润的眸子,满脸羞红地与秦琼四目相对,道:“你若不弃,我必不离。希望你也果真能如杨过对小龙女那样,对我矢志不渝。”
秦琼愣了下。
“你也看话本吗?”
元春嘴角含笑:“我夫君写的话本,我岂有不看之理?”
“嗯?是皇帝告诉你的我是兰陵生?”
元春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之前也看过你的书,从没想过会与你有如此缘分。自知道与你定亲后,我也很欢喜,能写出那些豪侠的人,想来也不是负心薄情之人。”
见元春端雅大气,没有扭捏之态,秦琼伸出手,抬起她白皙丰盈的玉手,放到自己掌心握住,说道:
“如今且不用说那些,日后你自会明了了。现在天已不早,该歇息了,明早还要往荣庆堂去拜见老祖宗。”
玉手被秦琼握住,听了这话,秦可卿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忙侧了头,脸颊更加发烫,不敢看秦琼了。
正待秦琼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抱琴突然跑了来,红着脸道:“姑爷别急,还没喝交杯酒呢。”
秦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抱琴一眼,让她准备交杯酒。
一时两人喝过酒,抱琴才低着头,快步出了房,关了房门。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粗大的红烛已燃了一大半。元春红着脸,脱了婚服,只留中衣,而后坐到铜镜前,将头上的钗环步摇等饰品尽皆取下,解着发髻。
秦琼也忙上来帮忙,笨拙地帮她梳理了头发。见铜镜中的美人,披散着长发更加美艳动人,纤细的腰肢衬托着胸前的隆起。
第十七章 元春:所以,你想纳她为小妾
且说秦可卿,在秦琼进入荣国府后,便寻贾政,让可卿先去东厢房中住。
贾政不知秦可卿是何人,只当是秦琼的丫鬟或是什么亲戚,便让人带着秦可卿去荣禧堂后楼的东厢房住了。
一直到晚上,秦可卿三人就一直待在房中,下午时有丫鬟来送了饭。晚上,她则是辗转反侧,半宿未眠,直到子时,才将将睡去。
翌日一早起了床,秦琼觉得该跟贾元春说说秦可卿的事了。
梳洗过后,来到正在梳妆打扮的元春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头,望着镜中的艳丽新妇,秦琼一脸严肃道:“元春,有件事,我昨天没跟你说。”
元春透过镜子看到秦琼的脸色,笑道:“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这个模样。”
她说着,想起昨夜秦琼的勇猛,不禁又红了脸,顿时一张粉白的脸蛋儿添了几分红晕。
“我并不是秦业的亲生子,而是他从养生堂抱来的,那时他抱了一儿一女,那儿子就是我,还有一个女儿名为可卿。”
说到这里,秦琼顿了下。
秦可卿嗯了一声,“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不,我想说的是,我跟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已经有很深的感情,而且是男女之情,前两日我们已经私定终身。”
听到这里,正在放耳坠的元春手顿了一下,一张脸也愣住了,似是在消化秦琼的话。
她将碧玉耳坠戴了,轻声问道:“所以,你想……纳她为小妾?”
“你果然聪慧,这就猜到了我的想法。”秦琼笑道。
元春一边戴另一边的耳坠,一边道:“这很难猜吗?你若想与她私奔,也不会来贾府了。昨天是不是带了她来?在哪里,我该去见见的。”
“她在东厢房,等你装扮好了,我带你一同去。”
见元春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秦琼心里也松了口气。
心中暗道,这贾元春果真是通情达理,与人为善,有大家闺秀风范。
一时贾元春收拾好后,便同秦琼走过抄手游廊,来到前面的东厢房。
这时秦可卿也起了床,正在宝珠宝瑞两个丫鬟的服侍下着衣整妆,就听门外响起了秦琼的声音:“可卿,起了么?是我,开下门。”
秦可卿原本有些幽怨的双眼,顿时放出了亮光,赶紧让宝珠去开门。
宝珠抿嘴笑着,掀了帘子,一面道来了,一面开了房门,见门外多了位衣着鲜艳的女子,知道应该是元春了,忙敛了笑。
秦琼冲她点了下头,带着元春进了屋内。就见秦可卿已经整好妆容,一脸笑意掀帘而出。见了元春,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这位就是可卿妹妹?”元春笑着上前道。
秦可卿整理了心绪,福了一礼,微抬双目道:“想必您就是元春姐姐了。”
“正是呢。妹妹昨天过来的吧,我昨晚在房中,也不知,今早夫君说了才知的,就来看看妹妹。”元春说着,拉住了秦可卿的手。
见元春如此和善,秦可卿也舒展了眉头,任由元春拉着手。
元春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可卿,见她生的风流婀娜,又不失端雅文静,眼角眉梢尽是绵绵春意,不由地出口道:“妹妹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城美人,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元春说着,心里微微泛起了醋意。
秦可卿脸上带出一抹羞意,笑道:“姐姐谬赞了,姐姐也是十足的大家闺秀风范……”
两人说着,就丢了秦琼,坐到里间叙话去了。秦琼见她们的关系这么和谐,也是乐见其成。
她两人都是识大体的人,受的儒家思想又极重,并不觉得多了个姐妹有什么问题的,反倒都期望着人丁兴旺。
秦琼兀自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喝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抱琴跑了来,说道:“大小姐、姑爷,老太太说让你们到她那里吃去。”
闻言,元春向可卿道:“妹妹,你也没吃饭的吧,不如与我们同去。”
可卿道:“我没名没分的,总不好往老太太屋里去。”
秦琼也忙起身道:“是啊元春,就让她在这里吃饭吧,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老祖宗说。”
秦琼不让秦可卿去,不单是没有名分的问题,他更不想让贾宝玉见到秦可卿。
红楼原著里,贾宝玉可是因为见了秦可卿才有了云雨之事,他自然不愿意让他见到。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与夫君就过去了,我一会儿让人送饭来。”
元春说着就起了身。
然后与秦琼抱琴一起,向荣庆堂走去。
……
荣庆堂。
此时屋内一片欢声笑语,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尤氏、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宝玉俱在。
贾母坐在罗汉床上,两侧站着王熙凤、李纨,正与邢夫人、尤氏说笑。
王夫人则是默默喝着茶,神色郁郁。一个能做皇妃的女儿,结果连普通女儿都不如,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迎春和探春正在玩五子棋,惜春则在旁边看,黛玉宝玉和拿着本书看,书名是《昭君出塞》,正是秦琼所写。
这时一个婆子跑进来,道是大姑娘和新姑爷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秦琼和元春掀了门帘进来。
众人都止了玩乐,举目向秦琼看去。
见他长的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身材修长,儒雅之中不失英武之气,当真一表人才,心中皆是暗暗赞叹。
黛玉和探春见了秦琼的模样,都是心中一动,被秦琼身上铁骨柔情的气质惊艳到了。
如今的贾家众男儿,要么贪财好色,要么就是蠢货草包一个,即便是人人喜爱的宝玉,也是脂粉气太重,缺乏阳刚之气。
突然出现这么个人,两人心中受到震动也在情理之中。
旁人看秦琼,第一眼大多会对他身上的阳刚气质留下深刻印象,认为他是一个坚定、强硬、务实、机智、清冷的人。
但当他们看第二眼,尤其接触秦琼的眼睛,却会从中体会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柔情。这种柔情说是从悲天悯人而来,也并不错。
他们的印象又变成了儒雅、温柔、多情善思。
那双眼眸,似是看透人情冷暖,但又有自己的坚守和温情,纵使经历再多磨难,也难以使他变得冷漠冰冷。
而黛玉探春,仅仅是见了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
黛玉拿起手帕,掩住嘴,转动水晶一般的眸子,望向宝玉笑道:“看看人家这气派,今天你可是被比下去了……”
宝玉听了也不恼,眼睛直直地望着秦琼,喃喃道:“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的男儿,竟是连许多女儿都不如了,老天生人当真奇妙!可见我以前竟是井底之蛙。天下男子也并不都是须眉浊物!
比起令狐冲来,他多了些柔情和儒雅。比起段誉,他又多了些飘逸和英武之气。”
原来宝玉也是喜欢看秦琼的话本的,而他最喜欢的,就是令狐冲和段誉这两个人物。
第十八章 探春:姐夫可是习过武
黛玉见了宝玉的模样,知道他又有了些呆意,便也不再搭理他。
另一边,迎春见了秦琼的气度,也不禁有些心折,只感觉这人跟她之前所见的男儿都不同。
惜春年纪还小,只是觉得这个哥哥好高啊,其他没什么感觉。
王夫人也打量了秦琼一眼,见他并没有市井小民一般的粗鄙样,反而一副大家公子气派,也不禁眼眸闪了闪。再看看自家大丫头,这两人也的确般配。
但秦琼纵是再好,也不是帝王家,况且又是赘婿。想到这里,王夫人眼中的异彩又黯淡了下来。
元春领着秦琼行到贾母不远处,行礼道:“见过老祖宗、见过母亲、见过婶娘。”
贾母笑着应了一声,王夫人则是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邢夫人笑了笑点了下头。
贾母向众人道:“这位就是大丫头的姑爷,名为秦琼的了,大家也都认认,免得来日在外头见了,彼此都作外人看,也不像话。”
然后指着左首座椅上的邢夫人道:“这位是你大伯的夫人,你当叫她一声婶娘。右边元春她娘昨天你认识了,也不需老婆子多唠叨了。”
秦琼对邢夫人拱拱手,称呼了一声。邢夫人一张大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点了点头。
秦琼前世看红楼时,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知道她是个冷心冷面只顾敛财的愚妇人,当下也不再多言,转身又向王夫人行了一礼。
王夫人身穿灰色褙子,脖颈上挂了一大串褐色佛珠,手中也拿了一串珠子,脸色看不出悲喜,对秦琼点了点头。
贾母见秦琼礼节周全、举止飘逸、一身儒雅,没有错漏,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然后指向王夫人左侧的尤氏道:“这是东府里的珍哥儿媳妇,你该叫她一声嫂嫂。”
秦琼面向尤氏,迎面便是一张小方脸,一双莹然有光的眼眸望着秦琼,乌黑的发髻上插着金色钗环,五官端正白净。
比之秦可卿少了风流妩媚,比之元春又少了端雅大气,只得算是中等姿色。但其却有一股元春两人皆无的轻熟少妇气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岁。
她上身着暗黄色金绣菊花褙子,下身是浅灰瓜子罗散花裙,小巧粉嫩的玉耳上挂着翠玉耳环,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碧绿玉戒指。
“见过珍大嫂子。”秦琼拱手行礼道。
尤氏忙站起了身,也回了一礼:“兄弟不必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快起身吧。”
她见秦琼容貌俊美,身材英伟,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待她坐回椅子,贾母看向身旁的王熙凤笑道:“这个打扮的神仙妃子一样的媳妇儿,是链哥儿媳妇凤姐儿,论理,你该当叫她一声嫂子的,但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的,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王熙凤听了佯装气道:“老祖宗惯会拿我寻开心,合着就我好欺负不成,也没见您拿着天仙一般的大妹妹成天取笑去,神仙妃子的名儿我更是不敢当,李大姐姐和珍大嫂子,容貌模样也不在我之下,也没见您这么说去,可别埋汰我了……”
贾母笑道:“你呀你呀,真是个辣子,我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堆来……”
秦琼看向王熙凤,见她鹅蛋脸面,琼鼻丹唇,两弯柳叶掉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身材纤细,体格风流,身着淡黄衣裙,头上插金戴玉,说不出的鲜艳明媚,果如神仙妃子一般。
“秦大兄弟好……”秦琼还未开口,王熙凤就先开了口。
秦琼低头向王熙凤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凤嫂子好”。
王熙凤道:“秦大兄弟长得这般英俊,的确配得上我家大妹妹。如今虽是赘婿之身,但只要肯上进,朝廷又许赘婿做官的,将来有了功名,为官作宰也大有可为,秦大兄弟万不可因赘婿身份而自轻了自己啊。”
秦琼没想到王熙凤竟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想到红楼原著中秦可卿曾说:婶婶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顶冠束带的男子也比不过你。
从刚刚这一番话来看,秦可卿说的的确有道理。
“多谢凤嫂子良言,秦琼自是省的。”
贾母笑了笑,指向李纨道:“这是你故去珠大哥的夫人李纨,你也当称她一声嫂子。”
“李大嫂子好。”
向李纨行了一礼,秦琼抬起了双眸,入眼的是一个瘦长脸面,神色间有着几许落寞,头上仅戴了一个白玉簪子,穿着浅灰色长衫,朴素而寡淡。
李纨轻笑一下,还了礼,轻声道:“秦兄弟不必客气。”
贾母见屋里的众大人都见过了,便向不远处的黛玉探春等人道:“你们也过来见见你秦姐夫。”
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宝玉几人依次走来,先来到的是迎春,她眨了下水灵灵的桃花眼,向秦琼福了福,声如蚊蝇道:“我叫迎春,见过秦姐夫。”
“这是大伯家的丫头。”元春忙给秦琼介绍道。
“妹妹好。”秦琼回了一礼说道,抬起一双漆黑柔和的眸子,看向迎春。
迎春肌肤微丰,身材适中,琼鼻玉脂,如羊脂玉一般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穿着的粉色衣裙,更加衬托出她粉嫩细白宛如初生婴儿的肌肤,也越加像一个多思寡言的深闺柔弱小姐。
这样见一个外姓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而且正值春心萌动的年龄,难免芳心有些羞涩,尤其看到秦琼的面庞,心底竟产生了一丝悸动。
她觉知到这个想法,自知是不应该的,也就更加羞涩,心跳加快了几分,脸颊抑制不住地变得发烫。她忙低了头,捏紧了手帕,掩饰心中的慌乱,向后退了一步。
秦琼也觉察了她的异样,忙移开了目光。这时探春来到了秦琼面前。
她额头上留着一道留海儿,削肩细腰,长挑身材,巴掌大的小脸儿,大而圆的眼眸灵动而聪慧,眉宇间更有一股英气,一看就是个有志向宁折不弯的性格。
她身穿红色纹玫瑰花衣裙,露出里面粉白的中衣,手腕上戴着金色纹梅花镯子,双耳坠着白色水晶坠儿,一派富家千金气象。
“这是爹爹的三丫头探春。”
随着元春的介绍,探春向秦琼行了礼,然后抬起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快速地打量了秦琼一眼,笑道:“姐夫可是习过武?”
第十九章 宝玉:若我得一个女儿身
闻听此言,贾母王夫人等皆是侧目望向秦琼,她们并不知道秦琼是习武的。
虽然贾家是武勋之家,但也多年没人进过军营了,习武之人更是没有,此时他们看秦琼都觉得挺稀罕。
秦琼愣了下,笑道:“妹妹如何知道的?我自八岁上,就拜了两个师父习武。”
“我看姐夫手掌有老茧,而你长于仕宦之家,必不是做粗活所致,才猜测应当是长期握刀枪造成的。”探春轻笑道。
秦琼瞥了眼手掌,皮肉确实比她们这些居家小姐厚许多,而他自己也早已忘了这事儿。
“妹妹真是观察入微,这样小的细节都被你看到了。”秦琼说道,想到红楼原著中探春的结局,不禁又出口道:“妹妹才智精明,比许多顶冠束发的须眉男儿都强许多,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不然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听了这话,探春浑身颤了一下,直觉得遇到了平生知己。
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惜春也已到了,她只好退了开去。惜春年仅九岁,还没长开,也不好形容是何容貌。
但她如今正是粉嘟嘟的小圆脸儿,穿着绿色衣裙,手中拿着帕子,跟她两个姐姐学着,向秦琼福了福,叫了声姐夫。秦琼也回应了一声。
刚行完礼,后面黛玉便到了。
秦琼举目望去,只见林黛玉削肩细腰,个头中等,一根长又粗的黑辫子用粉色丝绸系着,垂在身后,直达腰部。额头上一撮齐眉穗,像是空气留海儿。头两侧还各扎着一根小辫子。
上身穿着浅紫鸡心领绣梅花褙子、里面是白绸桃红滚边中衣,下面是白色百褶裙,丰盈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白玉手镯,手中拿着粉白绣帕,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俏皮。
黛玉福了一福,轻声道:“见过秦大姐夫。我名林黛玉,是老祖宗的外孙女。”
说完,她缓缓抬起水光莹润的眸子,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看向秦琼,她眉间若蹙,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似是将万种风情、千缕缠绵藏于其中。
望着她细嫩的瓜子小脸儿,对上那双多情眼眸,秦琼一边想着红楼原著中的林黛玉,一边拱手作揖,道了声“见过林妹妹。”
林黛玉素来机敏,也很能察言观色,见秦琼眼中闪过了一丝早已相识的神色,她不禁暗暗诧异,心道:怎么感觉他似是认识我的一般。
只听秦琼又道:“我看妹妹身体羸弱,或有不足之症,似是思虑过重所致,以后放宽心些,多吃些人参燕窝等饮食,身体定能痊愈。”
林黛玉没想秦琼会突然说出如此体贴的话,愣了一下,正待回话,突然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大姐夫说的可不是吗,妹妹你就是思虑太重,凡事多放宽心些,病早就好了,哪用得着吃那些药。”
却是宝玉走了过来,他一张大圆脸,眉清目秀的,有些女儿之气。身着红色衣衫,胸前挂着一块玉,正是通灵宝玉。
黛玉看了他一眼,没搭理,面向秦琼轻启盈润的樱唇道:“多谢秦大姐夫关心,妹妹记得了。”
宝玉向秦琼作了一个揖,正待说话,就听秦琼道:“这位可是胞弟宝玉?”
宝玉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正是。姐夫认得我?”
“衔玉而生的公子我还是知道的,试问在长安城内谁人不知。你这个玉只怕不是凡物。”
说着,秦琼想起红楼原著中对这块石头的描述,说它是女娲补天剩余的五彩石。
这话一出口,贾母和王夫人都觉得很是受用,甚至王夫人都觉得秦琼不那么讨厌了。只是对面的邢夫人一脸不快。
宝玉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个高低贵贱都分不出来。家里这么多女儿都没有,连天仙似的林妹妹也没有,独我一人有,有什么意思。
纵是好东西,也被我这须眉浊物玷污了,这样的东西自该留在钟灵俊秀的女儿身上。若我得一女儿身,它才不算错认了人。”
贾母王夫人见宝玉说着,又有了呆意,说起了胡话,不免心中责怪秦琼,将她们的宝玉带引坏了。
秦琼蹙了蹙眉头,眼睛直盯向宝玉道:“身为一个男儿家,说什么做女儿的话,实在好说不好听。作为男儿,就要有男儿样,整日混在脂粉队里,也不像样。”
秦琼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一来他知道贾宝玉的性格很难改,二来也知道贾母和王夫人都拿宝玉当心肝宝贝待,也不想刚进贾府就遭到王夫人的记恨。
但王夫人还是生气了,冷了脸,看秦琼也越发不顺眼。
她听出这话里是有训诫的意思,也知道宝玉的毛病,但秦琼作为一个刚进门的赘婿,实在没资格教训宝玉。
贾母听了倒也还可,只是暗中叹息了一声,心想若是宝玉像秦琼这般知书达理不说浑话,她也少操些心。
但转念一想,宝玉还小,等过几年就会好了。
宝玉听了,也怔了怔,觉着秦琼也是一个不懂自己的,也不愿争辩。
黛玉用绣帕掩了嘴,向宝玉笑道:“你看看吧,你的这些话,让外头人听了,哪一个不觉得是浑话的,你还是早日改了吧,免得将来让舅舅捶你。”
黛玉口中的舅舅自然是贾政。宝玉听了这话,想起他老爹,一时也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王夫人听了黛玉的话,心中又是一阵不自在,看黛玉那个伶俐小巧的样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黛玉还要说什么,探春忙拉了拉黛玉,让她不要再说了。
就听贾母道:“宝玉,你姐夫说的也不错,也是为你好,听说他如今已经是秀才郎了,你也好好跟他学学,将来考个功名也是好的。”
王夫人听了不以为然,一个秀才功名还不在她眼里。
宝玉闻言,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瞧了秦琼一番,而后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想到这么个俊俏飘逸的人物,也去学那国贼禄蠹之辈。”
国贼禄蠹说的自然是那些专为自己博名声、争利益,甚至因此谋害、残害他人的人。
这句话旁人没听到,独被黛玉听了去,她看了宝玉一眼,又看暗暗打量了秦琼,觉得秦琼并不是那样的人。
元春已经有八九年没见过宝玉,她记得宝玉小时爱跟女孩儿混,周年抓周的时候,还抓了一堆钗环脂粉等物,气的父亲骂他是酒色之徒。
元春当时觉得宝玉还小,长大就不会如此了,没想现在长了十一二岁,不仅没改了,反而愈加厉害起来,跟女孩儿厮混、吃胭脂、说胡话,不愿读书,真是越来越严重。
见他这个样儿,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些忧心。如今听自家夫君这般说完,宝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便脱口而出道:
“宝玉,你大姐夫写过不少游侠话本,里面许多有情有义的豪侠,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你若是果真不喜读四书五经,现在年纪也还小,咱家也不缺你这个当官的,也不着急科考,可先看看你大姐夫写的话本,学学那些大好男儿,看看别人是怎样做大丈夫的,对你也有好处。”
秦琼有些惊讶地望向了元春。觉得她这个话怪怪的,似是在推销他一般。
实则,元春也确有此意,她怕自家人看清秦琼,便也想借此机会,将秦琼就是名满长安的话本大家兰陵生这事告诉众人。
第二十章 元春:我夫君就是兰陵生
宝玉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元春会让他看话本,前两日还催他读四书五经考功名呢。
他本欲离开,听元春这么说,不免生了好奇心。问道:“不知大姐夫写的什么话本?”
贾母等人皆是侧目过来,她们还不知道秦琼写过话本的。
迎春、探春、惜春也都望过来。
王夫人听了元春的话,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她还等着宝玉将来为官作宰呢。
她一脸愠怒,向元春道:“大小头,怎么连你也糊涂起来了,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不劝宝玉读正经书,反倒让他去读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这是你这个做姐姐应当说的话吗?”
自元春归家后,还未曾见过自己母亲这么指责她,身体抖了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了头道:
“母亲误会了,夫君写的话本中,有不少四书五经的思想在其中,读了也能潜移默化接受一些。况且,能让宝玉改了现在的性情也说不定。”
王夫人望向秦琼,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道:“秦琼也不过是个秀才,年纪又小,他能写出什么有用的话本,你当他是兰陵生呢,写的话本能排演成戏?纵是排演成了戏,也不过糊弄糊弄不知事的人罢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王夫人将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贾母王熙凤等人,也不禁蹙起眉头。
看着气氛不对,贾母刚想说话,就听元春道:“妈,我夫君就是兰陵生啊!”
一句话出口,荣庆堂内落针可闻。
“大丫头,你说什么?”王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夫君是就是兰陵生。”元春圆润的嗓音悦耳动听,似是仙乐,回荡在安静的荣庆堂内。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但她们也都呆住了。
兰陵生不应当是个老夫子吗,怎么会是刚及弱冠的少年呢?
一双双眼睛再次齐涮涮地望向秦琼,或是惊喜,或是质疑,或是嫉妒。
贾母心中微惊,面色也郑重起来。没想她素日爱看一些话本,竟是这个少年写的,这个少年如今还阴差阳错地成了她家赘婿。
尤氏自见了秦琼的模样,如今又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再对比贾珍,暗暗叹息了一声。
黛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中泛出光亮,莹润的红唇动了动,望着那身姿挺拔气度儒雅的少年,心底漾起一波涟漪。
暗道:看他模样,虽觉着比一般人强出许多,但仍未想到竟还有如此才情。
再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宝玉,暗中对比一番,黛玉摇头叹息了一声。
探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中露出一抹精光,脸上也带着喜色。暗道:我果然没看错他,真是个能为的人,但这也太惊人了。
迎春一双桃花眼中也映出了秦琼修长挺拔的身影,一颗贝齿咬住了红润泛着光泽的樱唇,粉嫩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双手拿着绣花手帕暗暗绞着,也不知心中在翻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众人中,唯属宝玉最为震惊,他曾多次幻想过兰陵生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少年,如今还成了自己姐夫。他为刚刚说秦琼是国贼禄蠹的话感到羞愧。
王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这是秦琼告诉你的?”
她怀疑秦琼在骗他家闺女,毕竟没多少人知道兰陵生的真实身份。
“不是。夫君没跟我讲过。是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皇后娘娘说与我的。”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贾母脸上现出喜色,有些激动地道:“皇后娘娘也看秦哥儿写的话本?秦哥儿他都入了天家的眼了?”
元春点了点头,道:“如今宫里不但皇后娘娘看,连太上皇、太后也看,听说皇上……前几天也在看……”
众人听的都麻了,都愣愣地看着元春,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们的新姑爷,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兰陵生!?
而且皇帝一家四口人都在看新姑爷写的话本,这新姑爷写的话本是该有多好啊。
王夫人也是目瞪口呆,这个结果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一口子闷气憋在了胸口。
王熙凤虽说看不懂话本,也不听戏,但也听贾母说起过兰陵生。
当下又认真打量了秦琼一番,跟见过的男子比较了比较,竟没一个有秦琼这样的容貌、才情的。
至于人品,跟秦琼接触不多,也不好现在下判断。但这些也就足以盖过荣宁两府所有男子了。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微微有些尴尬,王熙凤想说句什么活跃下气氛,就见鸳鸯突然从外进来,鹅蛋脸上带着笑意,向贾母道:“老太太,厨房那边饭做好了。”
“好,让她们传饭吧。”贾母忙道。
鸳鸯应了声,转眸打量了秦琼一眼,见他生的英俊潇洒,也不禁芳心一颤,然后低头出了房门。
“大丫头、秦哥儿,跟我一桌吃吧。”贾母一边由王熙凤李纨扶着起身,一边笑道。
屋里摆了两个餐桌,一个坐贾母等人,一个坐黛玉等姐妹。
秦琼两人应了一声,并肩而行。黛玉探春几人也往另一个餐桌行去。
片刻后,几个小丫鬟提着饭盒进来,从中取出饭菜,一共摆了两桌。
一时摆毕,众人皆入了座。
秦琼瞥了眼桌上的饭菜,见不但有各色蔬菜,鸡鸭鱼肉等类,还有鹌鹑蛋、鸽子蛋、螃蟹,更有燕窝鱼翅等昂贵的食材。另一桌也是如此。
想到红楼原著中多次提到贾家入不敷出,王熙凤为了维持开销,不得不放贷赚钱,再看看眼前的饭菜,秦琼心中暗道:他们入不敷出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般奢侈也难怪了。
再想到现在暂时已经跟贾家绑到了一起,便想给众人提个醒,于是说道:“老祖宗,这一桌饭菜如此丰盛,花销不小吧,怎么着也要个几钱银子吧。”
秦琼故意将钱说的低了些。
贾母凤姐儿等人听了,皆是笑了起来,心中顿时升起优越感。
王夫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觉得这个女婿实在给她丢人。
元春也是轻笑了下,觉得夫君在开玩笑。她在宫中几年,一应饮食都是很好的,对市集上的食品价格也不甚了解,但也觉得几钱银子确实买不来这些。
第二十一章 贾母:竟有这种事,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凤姐儿笑道:“秦兄弟小门小户的,说这话也不奇怪,莫说几钱银子,就是几两银子,也置办不来这一桌酒菜来。
你当那鸽子蛋多少钱一个?大小也是一两银子一个。更莫说燕窝鱼翅了。这一桌子菜,据我算来,也得个二三十两。这个确实有些过奢了,平日我们也不这般吃,原是为你们成亲置办来的。”
如今普通百姓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十多两,这一桌就吃了他们一年的银钱。
秦琼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记得红楼中鸽子蛋也是一两银子一个。
但一两银子的鸽子蛋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他也是买过鸽子蛋的,但最贵的也不过三钱一个。
他无事时,也会到街上买些吃的用的东西,但这一桌菜若按他所知道的价格算,最多也就十两,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这么看来,问题出在了采买的人身上。
想明白了这些,秦琼继续道:“可能我是见识少了,平日我也时常到市集去,但也不曾见过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最贵也不过三钱。是不是凤姐姐你记错了。”
凤姐儿听了愣了下,笑道:“这个岂会错的,咱们府上买的鸽子蛋向来都是这个价格。”
“向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吗?”秦琼望向王熙凤那精致的面容,提出了质疑。
王熙凤也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退去,眼眸冷了下来。
她倒也希望物价没有这么贵。
贾母等人见了王熙凤的脸色,则是面面相觑。
王熙凤一脸严肃望向秦琼道:“秦兄弟是觉得家中采办虚报了价格?”
“凤姐姐是个聪明人。我看应当好好查一查。只怕虚报的不只食材。”
王熙凤不再言语,默默低了头盘算。
这时贾母等人也都反应过来,贾母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皆是一脸阴沉。
这么些年来,用的都是同一批管事和采办,若是他们一直在想法子从中捞银钱,那花出去的冤枉钱可就多了。
尤氏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脸色微沉,想到如今自己管着宁国府,回去也得好好查查。
另一桌,探春和黛玉也是默默点了点头,近来家中的奴仆越来越不安分,大有压在主子头上的意思。
每次让她们做事,都要额外给些银钱,不然就是言三语四、风言风语到处说她们的坏话,说这个主子如何如何不好,那个主子如何如何小性儿,之后再找她们办事也是推三阻四的。
想到这些,探春道:“秦大姐夫说的也是,家中一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说外面,单是在家里,就都猖狂惯了。
前儿个,二姐姐的奶妈王嬷嬷偷拿了姐姐的累丝金凤去,当了钱,如今让她赎回来,因没钱,现在还没开交呢。”
探春身旁的迎春闻言,忙低了头,她原本不愿再提这事儿的,也不想管。
她性格软弱怕事,下人拿了就拿了,偷了就偷了,不愿多生事端。
贾母听了,也不禁道:“竟有这种事,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王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名义上,现在她是荣国府管家的太太,如今出了这种事,她也难辞其咎。
“这几日因见凤姐姐正忙大姐姐的婚事,也没好去麻烦她,打算着等过两日再说的。”探春道。
“这种就属于盗窃了,不如直接送去官府。”秦琼直言道,“由此可见家中的下人的确是太不成样了,需得严加管束,好好料理料理。将来若是惹出大事来,就悔之莫及了。”
王熙凤抬起三角眼,看向秦琼。她素来对下人是管的极严的,因此也多遭下人的恶语,如今听秦琼如此说,只觉得遇到了知己。
她原本是有些小看秦琼的,但经过今天这一场相见,对他有了极大改观。
想到这些事是在自己职责内,说道:“老祖宗,这事儿都是我的疏忽,也怪不上太太,等吃了饭,我就让人将二丫头房里的王嬷嬷拿了来,要么送官,要么让她拿东西抵债。”
“哎……”贾母叹了口气,道:“常人总羡慕大家族的富贵,却不知道大家族的难处。就拿这治家一事来说,若是管的严了,恐遭人埋怨,纵了他们,又生出许多事来。
秦哥儿说的正是,若要长久兴旺之家,还是得严加管束,不然这偌大一个家,就要被他们整坏了。”
王熙凤和王夫人听了,都应了一声。
“好了,这些事儿先放放,一切等吃了饭再说。”
贾母说着,让众人动筷吃饭。
饭后,王熙凤擦了擦嘴,就风风火火的去找管家林之孝、赖大和账房管事吴新登,准备好好查查虚报价格的事。
秦琼则先将元春送回了房,然后就来到秦可卿的房中。见她也已吃过了饭,跟她温存了一会儿,便到马棚骑了马,前往顺天府,询问贾珍的事。
骑了一刻钟,才到了顺天府衙门,将马栓了,入得府内,就有衙役迎上来。说明了来意,便有人进去通报。
片刻后,有人来通报,让他去内书房。秦琼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来了内书房。
小丫鬟奉上茶,秦琼喝着茶等了一会儿,便见穿着三品官府的尹成从门外走来。他显然是刚下朝回来。
秦琼起身相迎,两人相见过入座。
“秦秀才今日来可是为的贾珍之事?”尹成问道。
“正是。可是少了证据,无法治贾珍的罪?”秦琼盯着尹成道。
尹成叹了口气,道:“没有证据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那个裴元绍,也死在了狱中。此案的唯一证人也没有了。”
“什么?”秦琼眉头紧皱,“看来有人杀人灭口了。也怪我当日没有多留几个活口。”
“即便那日你多留了活口,也未必都能活到今日。”尹成捋了捋胡须,一脸笃定。
秦琼沉吟了一下,心中暗道:“贾珍此次冒险杀我失败,知道了我的武力,只怕以后会更加警醒,要扳倒他怕更难了。”
“我还有一疑问,那贾珍为何如此恨你,非要杀你不可?”
昨日贾珍还向他提出杀掉秦琼,他也觉得秦琼知道的太多了,表示等有机会再说。但对贾珍为何执意要杀秦琼,仍是不解。
“这件事说来,还是好色所致,他看上了我的……一个小妾,想要将她抢走。杀我自然也有我成了他贾家赘婿的原因,他希望借此机会除了我,再给元春找个能给宗族带来利益的大家族。”
尹成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原来竟是为了此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般,道:“还有一事,不知应不应当告诉你。前日听你说想为朝廷效力,如今正有一个机会。”
“哦?”秦琼眉头一动,“不知是什么事?”
第二十二章 再遇裴元绍
尹成正色道:“圣上得知罗屠山盘踞了大量山匪一事,便命锦衣卫前往罗屠山调查了,确认确有其事。圣上大怒,命京营出兵剿匪,同时令我顺天府也派人前往,继续调查贾珍勾结山匪一事,提了与贾珍相关人员回京。
秦秀才若是想去,我可以安排你一同前往。现在这事儿已经有了些眉目,只需去一天即可,明日就能返回。”
尹成明显是在说假话了,他跟皇帝说的是黑山,现跟秦琼说又变成了罗屠山。
秦琼眼中闪过亮光,沉吟了一会儿,想着若是能从罗屠山那里获得线索,就能治贾珍的罪了,便当即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大人了。”
“无事。你若能为剿匪出一份力,或是查出贾珍勾结山匪的证据。我顺天府也是有功劳的。”尹成道。
“现在京营之兵已经到达罗屠山,我们顺天府今日午后就会派人前往,现在可先回家准备,午后过来就行。”
秦琼应了一声,告辞出了顺天府衙门,骑马返回了贾家。
现在将近午时,他还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回到荣禧堂后院,就见元春和秦可卿正坐在一起叙话。
迈步进入房屋,两人都起身相迎,“夫君回来了,上午忙什么去了?”
秦琼也不好将要搬倒贾珍的话告诉元春的,道:“查一件案子,下午还要随官府到城外去,今明两天都不在家里。”
一边说着,就坐到了椅子上,小丫鬟奉上香茗,秦琼端起喝了一口。
秦可卿若有所思,猜想应当是为了之前的罗屠山山匪的事,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想让他不要去,但她知道秦琼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过来。
元春也一脸惊容:“夫君要随官府出城查案?现在夫君也无官无职的,朝廷因何让夫君去?”
“之前因为贾珍的案子结识了尹成,我向他要求的。”说着,秦琼放下茶盅。
闻言,元春脸色变了变,“夫君要查珍大哥跟山匪勾结的证据?”
“嗯?”秦琼抬起漆黑的眸子,望向元春,见她脸色有异,便道:“贾珍这人心术不正,之前就对可卿有龌龊心思,才勾结匪徒闯入我家的。这样的人,不能留,不然,将来必会牵连到贾家。”
元春沉默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轻声道:“若珍大哥真的勾结匪徒,确实不能饶恕。”
听元春这么深明大义,秦琼也松了口气,他就怕元春因此跟他唱反调。
秦琼道:“放心。我不会冤枉的他的,事实究竟如何,到时一查便知。”
“我相信夫君。夫君要去就去吧,只是路上要小心。”
“这个自然。”秦琼向元春笑道,看元春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粉嫩粉嫩的,不由多看了几眼。反正是自己老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元春也注意到了秦琼的注视,不由泛起一抹羞涩,同时心底又有一丝窃喜。
旁边,秦可卿心底泛起醋意,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浅笑着向秦琼走了几步,道:“是啊夫君,外面不知道多危险,你一定小心,若是出了事,我和姐姐怎么办呢。”
元春看了秦可卿一眼,忽然对秦琼道:“夫君,我看你跟可卿妹妹,如今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妹,若是别人所知也不好。朝廷也有同姓不婚的规定。不如让她做我妈的义女,改姓贾。”
秦琼微微沉吟,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想先调查清楚可卿的身世,让她回归原本的姓氏,这样别人也就挑不出毛病了。”
“既然夫君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夫君的办吧。”元春道。
“嗯。这几天你们就好好待在家中,等我回来,若是有事,也尽量不要跟人冲突。”
元春笑道:“夫君未免太小看妾身了,我自会好好护着可卿妹妹,不让人欺负了她去。”
见元春明白自己的意思,秦琼道:“你还真是聪慧,一说就明白。好,等我给你们挣个诰命回来。”
“只要夫君安全回来就行,别的我不奢望。”
这时,一个小丫头掀开门帘进来,道:“大小姐、大姑爷,饭做好了,现在摆饭吗?”
“让她们摆上来吧。”元春清丽的嗓音响在房间中。秦琼也起了身,准备吃饭。
一时饭毕,秦琼换了套劲装,取了一把长剑悬在腰间,又取了弓箭背在身上。
因为不知道来回要多久,有没有食物,便又带了些干粮用包袱背着了。
然后来到马棚,骑了大白马,来到顺天府衙门。
与尹成相见过后,尹成便叫来了四个人,让他们带着秦琼,一起前往罗屠山。
秦琼与他们相见过,向尹成辞了行,便一同骑马向北城门去。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前行了二十里,就进入了山区,山路崎岖难行,行路慢了些。越往北,可见山越多,地形也越复杂。
秦琼一边骑行,一边看着周围高低起伏不平的山峦。又行了十里,可见大山之间的位置,和一些山上,还有不少房屋和人影活动,说明此处还是有很多百姓的。
又往前行了十里,山又多了些,山间的房屋和人影都少了些。
再往前行了十里,就见周围全是大山,山上树木繁多,完全看不到山体,中间的位置,有一条大路,这里无论是路边、山间还是山上,都不见人影,想来是没有人住的。
秦琼望了眼天色,此时已是傍晚,周围又没有住处,也没带帐篷,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远的路,想到这一路都没有见到京营中的人,不禁有些纳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京营在南边,军队若是进山,必定要走这条大路。
但这路上不见一个人影,路边的草木完完整整,未见踩踏,地上不见马匹的粪便,也难看出人和马的脚印。四周也没有人的声音和马的嘶鸣。
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就是没有军队到此处来过。
他皱起眉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便勒住了马,大声问道:“前方还有多远,为何一直不见京营中的军队。”
身后两人赶了上来,随着噔噔的马蹄声,只听一人道:“京营的兵可能已经上山了,甚至已经剿灭了山匪。这里自然见不到。现在距离罗屠山也就百米了,你看到前方那个路口了吗,从那里转过去,上山就是了。”
听了这话,秦琼便确定了,这里真的没有京营的兵马。
那尹成,和这几个人?
“不用走了,就留在这里吧!”正在秦琼思量的时间,山间突然出来这道声音,然后就见从树丛中冲出了一队人马,足有二十来人,领头的一人满脸短须。
他们将前后的路都挡住了,手中拿着长刀,眼中满是杀意。
秦琼向他望去,当即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裴元绍。
尹成不是说他死在牢里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秦琼微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尹成在骗他!
所谓京营的大军,也根本就没有,这一切都是给他布置的圈套!
怕是这尹成已经跟贾珍勾结到了一起。
第二十三章 对战山匪
想明白这些,秦琼一时恼怒交加,用力猛地一拍马身,白马吃痛,鸣叫了一声,又因为惊吓,便向前冲去,但因为道路不平,整个马身摇摇晃晃。
秦琼迅速从背上取出弓箭,熟练地搭箭拉弓,当即射出。箭矢带着巨力,划破虚空,射在一个山匪身上,那山匪被箭矢的力量带动,向后飞了近一米,然后倒地。
其他山匪举起长刀,刚要砍秦琼,秦琼便一瞪马镫,腾空而起,右手拔出长剑,向他们挥去,寒光闪过,随着几声声响,两三个山匪倒地,白马也随之冲了出去。
秦琼闪转腾挪,躲过山匪的攻击,然后快步上前,再次双腿一蹬,他便腾空而起,转瞬骑到马上。
然后拾起缰绳,控制着马匹。
后面的裴元绍等人没有马,只能徒步追赶,显然赶不上的。
秦琼行了百来米,见前面几个同来的顺天府里的人,看到事情败露,便都拍马奔逃。
秦琼眼眸闪烁,再次在弓上搭上箭矢,嗖嗖两道箭矢射在了两人脖颈处,他们随即摔下马来。
而另外两人,因为距离远了,秦琼就不再追赶了。
身后传来裴元绍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要放他离开,抓住秦琼者赏银百两。”
原本有些不愿追赶的山匪,听了这话,又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眼中冒出精光,又追将过来。
秦琼勒住马,眼中泛出冷冽的光芒,忽的转身,搭箭向后面的十几人射去。
几道破空声传来,随之又有四五个人倒地。
见他们又将要追上来了,秦琼再次拍马前行。
行了百来米,又停下射箭,便又有三四人被射倒在地。
此时还有八九个人,见了这个情形,他们也学聪明了,也不要什么银子了,忙都抢着躲在了山石树木后面,而没来得及躲的,便都挨了秦琼一箭。
至于裴元绍,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秦琼调转马头,拍了拍马,让它平静下来。幸亏自己是跟刘江买的军队中的马,它也常陪自己在山里到处转的,被各种突然出现的猛兽凶禽吓过,若是平常马,早就控制不住了。
它猛地甩了甩头,喷出一鼻子长气,平静了下来。但秦琼仍能感受它剧烈跳动的心脏。
安抚完了马,秦琼抬眸掠过两边的树木草丛,目光延伸到几十米远处,却不见有一个人影。
“驾!”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鸟叫声,秦琼开始向来的地方返回。
他行的并不快,主要是观察着周围有无埋伏和受伤的山匪。
刚刚他射倒的有十来个山匪,但致死的也就一两个。此时路上却不见那些受伤的山匪,他们要么是躲了起来,要么是逃走了。
行了有百来米,秦琼就听到旁边的山石后面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勒住马,飞身而落,手按在剑柄上,四处一望,并无其他异样,然后拔出剑,缓步向那山石后走去。
刚走至山石前,就见一道刀光闪过,一柄朴刀向秦琼径直飞来。
秦琼双眸一动,挥剑而斩,然后当的一声,那朴刀飞到一边,掉落草丛中。
秦琼伫立,细观四周动静,并无其他异动。刚刚出手之人,就是躲在大石后之人,刚刚他直接丢了兵刃,如今还躲在这里,八成是个受伤的山匪。
秦琼一转眼眸,沉声道:“躲在石头后的那位兄弟,我不是嗜杀之人,只要你不再向我动手,我也不会伤你。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只要你好好回答,我自会让你自行离去。”
说完,沉默片刻,山石后没有回应。
就待秦琼准备进入石头后面查时,一张褐色的脸,从草丛中浮现出来,他举起了手,道:“你要问什么,现在就可以问,只要你放过我,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秦琼若有所思,问道:“你是什么人?跟罗屠山的山匪有什么关系?”
那人回答道:“我叫刘二牛,家乡受了灾,粮食家产都没了,便逃荒到了这里,因城中也不收流民,没地方去,一年前才入了罗屠山,做的山匪。”
“现在距离罗屠山还有多远?”
“这上面这座山就是。”
“罗屠山的匪徒搬去了哪里?”
刘二牛一脸惊色,不知道秦琼为何知道他们已经搬走了。
“再往北二十里处的青芒山。”他瑟缩着脖子,眼中露出疑惑和恐惧,回答道。
秦琼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看他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张粗糙的苹果脸,一副朴实憨厚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你现在是不是受了伤,伤到了哪里?”秦琼盯着二牛问道。
二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道:“被箭矢伤到了腿,无法行走。”
秦琼微微抬眸,看了眼天空,见西边天空皆被晚霞映红了,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道:
“现在天已经晚了,这里又没食物没人的,你又走不了,若是待在这里,即便不被野兽吃了,也没法生存。不如你暂且带我去罗屠山上之前的聚集处,等明日我带你进城。”
刘二牛愣了愣,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他知道,等他进了城,秦琼必会将他交给官差,询问他青芒山山匪的聚集处。
看出他脸上的犹豫,秦琼眼中闪过冷芒,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听到这冷冽的声音,刘二牛浑身打了个冷颤,脸上显出惊慌,忙说道:“我愿意,我愿意,若是留我一人在这里,我也是没有活路了。”
“既是如此,你莫动。”
秦琼说着,收了长剑,跨步来到刘二牛身后,将他的双手抓住,又解了他束腰的汗巾子,绑了他的手,然后扛起来走到白马旁,将他扔上了马。
“对不住了兄弟,我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暂时只好如此,等明日,自会将你送回城内。”
秦琼说着就上了马。
身后的刘二牛一脸苦涩,他根本不想进城啊,他现在的日子过的多舒服啊,想干什么干什么,进了城,还要另谋生计,但如今小命在别人手上,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驾。”秦琼拾起缰绳,拍了一下马匹,轻喝。
白马举步,向南方的路行去。因为驮了两个人,秦琼并没有让它快步奔驰。
白马举步,向南方行去。
不时就来到刚刚顺天府几人所说的路口,刘二牛也承认,这里就是上山的路,秦琼便左转向上行。
山上刮来呼呼的秋风,擦着他的皮肤而过,带来阵阵凉意。路边两边有不少草木,许多已见枯萎之色。
行了一会儿,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越来越崎岖。
又行了两三刻钟的时间,秦琼才见到了许多草木屋,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之前说罗屠山的匪徒搬走了,只是猜测,现在才算是彻底证实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安全了。
但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人声,他忙勒住马。
但马匹的声音,还是惊动的前面的人。现在天已经擦黑,秦琼仅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形,从一块石头后出来。
但那人却是吓了一跳,叫道:“不好了,秦琼追来了。”说完转身就跑。
第二十四章 山匪:不如现在将他除了
秦琼冷眉蹙起,从身后取出弓箭,快速地搭箭拉弓,嗖的一声,箭矢射在前面那山匪的后背,他当即向前扑倒,然后传来砰的一声。
但这一箭并没有取了他的性命,他还是挣扎着准备起身。
秦琼冷眼瞧了,并没理会,骑马而过。
前面的房屋中的人,已经听到了这在外把风的小厮的声音,一个大汉就从屋中出来。
秦琼警铃大作,当即又搭弓射箭,嗖嗖两人,便放倒了两个。
其他人见状,情知不是秦琼的对手,便都有了逃跑的意思,就听秦琼突然道:“投降者不杀。放下你们的刀,举起手排好队。”
“大家不要听他的,他必会将咱们扭送到官府,到时又难免牢狱之灾,不如现在就将他除了。”
只听一人突然大喝,秦琼听这声音,知道是裴元绍,便抬起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那裴元绍正准备借着胆子,趁着夜黑,来砍秦琼,全没防备,就听一声惨叫,随后是身体落地的声音。
裴元绍已经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
其他刚刚正在犹疑的小喽啰,见二当家都都被伤了,都没了主意,这时又传来秦琼的大喝:“若再不投降,就莫怪手下无情了。”
声音冷冽,传在夜空中,听的那些山匪双股战战,想起秦琼的勇猛,哪个都不敢上前。
他们忙都扔了兵刃,后退一步,举起手。秦琼侧身下马,道:“把你们的腰间的汗巾子都解了拿在手上。”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敢不从,忙都解了下来。
“你们……你们不要听他的,现在动手还来得及……”躺在地上的裴元绍仍旧不甘心,声嘶力竭地道。
但此时已经没人理他了,他们都没那个打败秦琼的自信。
秦琼收了长剑,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道:“你,过来。”
那人向前走来,秦琼从他手上夺了汗巾子,放手将他绑了。
其余人见了,也都明白过来,秦琼这是要将他们捆了。
如今没受伤,还能好好站着的,也就五六个人了,秦琼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他们全绑住了。
“今天你们就委屈一夜,等明日,我就会带你们去长安城,到时,只要你们好好交代所知道的一切,自会无事的。”
说罢,带着几人进了房间,只见房间中燃了一个小火堆,屋内的家具桌椅等物皆无,只是躺着几个受伤的山匪。
他们见到秦琼进来,皆是一脸恐惧,秦琼道:“不必紧张,只要你们老实待着,我不会杀你们的。”
闻言,几人眼中的恐惧消退,也没说什么。
秦琼转眸看向左侧的房屋,见里面也是空空荡荡,便向那被绑住的几人道:“你们都进这个屋里去。”
几人也没敢多言,依次进入。待他们全部进入,秦琼从外面关了门。
而后出门牵了马,将马背上的刘二牛扛下来,扔到屋子里,再回到外面,把骂骂咧咧的裴元绍拎了回来。
等做完这一切,秦琼在附近拾取了一些柴火,在廊檐下生了火,关了房门,从包袱中取了些干粮吃了。
而后取了些草铺在地上,坐在上面闭目打坐,修习太虚真人教的一些呼吸之法。
秦琼发现,用这个方法修炼,即便一夜不睡,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
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一些前世传言的修仙之法,但这个法子更像是冥想,而且他师父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成仙成神,或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只是力气比别人大一些。
只是听他说,师父数代以前的祖师,传说是修成仙了,羽化飞升。
秦琼并没在意,这种传说不管是在前世,还是这个世界,都有不少的,但并哪个人真见过白日飞升。
这么一边想着,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间就听到了许多鸟声,眼前也觉得出一些亮光。
知道是到早上了,他就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眸子。
入眼处能看到东方的微弱白光,还一片有些枯萎的草木。
伸出双腿,拍打了一番,他起身敲开了锁。
进入屋内,从受伤的山匪身上,解了所有汗巾子,系成一条长线。
来到里屋,将那五六个未受伤的山匪叫醒了,用长汗巾,同捆着他们的汗巾绑在一起,使几个人都连到一起。
又返回屋内将刘二牛等受伤的人全叫醒了,将裴元绍扛到了白马上。
而后返回屋内,冷声道:“你们安心待在这里,下午便会有人来将你们带走。”
退出房间,将木门关了,用锁锁了。
四处一望,见数十米处有一个高三尺左右,宽两尺两尺左右的大石,便迈步过去,双手抱住,猛地抬起。
那五六个山匪,见这么一块大石,让秦琼抱了起来,眼睛都瞪的滚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脸难以置信。
将大石抱到房门处,堵住了门,秦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原本加快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而后拉住捆着几人的汗巾子系在马鞍上,向几人喝道:“你们跟在我马匹后面走,如是有不老实的,就莫怪我手中长剑无情。”
几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秦琼带他们回去,自然是要将他们交给朝廷,寻到青芒山上山匪的聚集地。其实只要一两个人也就够了,多了也麻烦,他们若是逃跑,自然杀了。
转过头,驱动马匹,缓缓向山下行去。
晨光很快便笼罩了大地,而后便是烈阳高照,时间走过了卯时、辰时、巳时,将近午时,秦琼等人,也来到了长安北城。
守城的官兵见到,便前来询问。
秦琼沉吟了一下,之前就受了顺天府的骗,现在他也学聪明了,拱手道:
“这位官爷,我自幼学得一些武艺,在路上见到这些山贼,便将他们抓了。据闻,他们是罗屠山山匪,现在城外盘踞,此事非同小可,还望能将此事上报上去。”
那前来询问的几个官兵,听到这些山贼要谋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道:“这个自然。我这便派人通知上司。”
秦琼带着人进了城,一些百姓也有不少前来看热闹的。
不时便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寻到秦琼。
只见带领官兵而来的,是一个青年军官,他方形脸,身材魁伟,向秦琼拱了拱手,道:“这位义士,我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石光,现在可随我到兵马司去。”
“我这便随将军前往。”秦琼也拱了拱手。
此时,早有锦衣卫的探子将这一幕收入眼帘,回去禀报皇帝。
第二十五章 凌霄殿众神议秦琼(上)
天界。
警幻仙姑意识到事情出了变故,思量一番,辞了可人花仙子,便离了太虚幻境,驾起祥云,直往凌霄宝殿飞去。
云雾重重,仙音缈缈,也不知行了多少路,倏忽之间,就见前方忽然泛出七彩的霞光,耀人的霞光下,一座朱栏碧瓦、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宏伟大殿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天庭第一圣地凌霄殿,乃昊天玉皇大帝听政、统御万仙之处。
凌霄殿入口处,正有几个威风凛凛,身穿武服的仙神守门。
警幻仙子正了正身形,整了整衣服,正准备入前面见玉帝,就见左侧一个头束金冠,腰缠玉带,身穿绣衣华章,手托一把铜镜,白髯垂胸的老者也驾云行来。
警幻仙姑忙住了云,微低了头,轻声道:“放春山遣香洞警幻,见过趾离大仙。”
原来来人正是掌管三界所有生灵梦境的梦神趾离。
趾离也望见了警幻仙姑,在警幻不远处住了云,微微颔首道:“原来是情神,别来无恙否?老朽见礼了。”
“岂敢。大仙不在仙宫安享尊荣,今日何事至此凌霄殿?”这话只是随口客套的,也并不是有意询问。
梦神趾离如孩童般光滑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用手捋了下胡须,开口道:
“十日前,玉帝召我至凌霄殿,说是阎王已勾取了魂魄的凡人被来历不明的魂魄附体。无论是查阅生死簿,还是掐算推演,皆无法得出那人的来历。
便让我下界用梦境之法,探查他的出处。如今我已有了答案,特来回禀玉帝。”
“哦?”警幻脸现诧异,“竟还有这等怪事?三界一切生灵皆在因果循环内,无有推算不出来处的。这当真奇哉怪哉。
说起来,小仙此次来见陛下,也是遇到了天机混沌、命数不显之人。只是此人与大仙所说相反,而是有来处,无去处。”
闻言,梦神轻蹙眉头,若有所思,沉吟道:“依我看来,你所说之人,似是与那人有所关联,那人不仅无来处,无去处,与他相关之人,命数也皆变的混沌,无法推算。”
听到这里,警幻仙子才认真了起来,一脸郑重,知道梦神如此说,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饮一啄,皆为前定,前世之因,今生之果。即便是如来、老君等佛宗道祖,也无法挣脱因果,脱离命数,而与那人相关之人,竟然会天机混沌,当真不可思议。
警幻仙子这般想着,就听梦神趾离道:“仙子,既是同来见陛下,那咱们就入凌霄殿。”
警幻反应过来,点了下头,轻声道:“敢不从命。大仙先请。”
梦神驾云向凌霄殿飞去,警幻顿了下,也忙跟上。
一时,来至凌霄殿入口,便有由天官进去通报。等了片刻,就听里面传出声音:“宣梦神趾离、情神警幻仙子入殿奏事!”
“宣梦神趾离、情神警幻仙子入殿奏事!”
余音传至数里,响彻中天。
警幻两人迈步进入。
但见大殿两侧站满文武了仙神,皆是庄重肃穆,威风凛凛。
前面玉阶之上,玉案后的宝座上,坐着昊天玉皇大帝,他头戴冠冕,长髯垂胸。他身侧,则是彩衣华裳、金钗凤袍的王母娘娘。
警幻仙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缓步来到玉阶前,躬身行礼。梦神趾离亦是行礼。
“两位爱卿有何事启奏?”玉帝微启朱唇,宏大庄严的声音便传遍了整个凌霄宝殿。
梦神趾离率先发言,拱手沉声道:“禀陛下,数日前让臣下凡调查下界营缮郎秦业之子秦琼一事,今已有了眉目,特来回奏。”
“嗯。爱卿速速说来。”听闻是这事,玉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更加郑重。旁边的王母,和殿上众仙神,都严肃地望向趾离。
之前,地府阎罗王发现命小鬼勾取秦琼的魂魄之后,秦琼又活了过来,阎王震惊莫名,忙查了生死簿,见上面并无变化,秦琼的命数也本该如此,觉着其中有异,便上天奏明了玉帝。
玉帝令人推算了,也命长安城的土地、山神、城隍、门神、灶王爷等一干下界小神调查了,却仍未查明附到秦琼身上这魂魄的来处,便下旨让梦神在梦境中探查其前世今生。
此事发生之时,是数十日前,也就是地上的十多年前,梦神在下界跟在秦琼身旁十多年,如今才算弄明白了一些。
只听梦神道:“那秦琼非此界之人,而是来自天外,乃天外异人。”
此言一出,凌霄殿内一片哗然。
玉帝与王母也脸现惊容。
梦神继续道:“原本我想亲自进入他梦中,但没想他的魂魄极为特殊,竟将我排斥在外。后我又下到地府,从阎王处借来黑白无常,意欲让这些专事拿人魂魄之鬼差,将秦琼的魂魄拖将出来,但黑白无常无论是用勾魂索还是哭丧棒,皆对秦琼无用。”
众仙再次讶异,玉帝与王母也蹙起了眉头。警幻仙子更不用说,她已经听的有些傻了。
这时,位于东侧首位的太白金星问道:“可是他有什么法宝,或是身具法力?”
梦神摇了摇头。
“我并未发现有法宝,他也仅是个凡人之躯。以我看,是这魂魄本就特殊,鬼神难近。他从天外世界来到此间,没有源头、没有因果,就这么突然从天外突破了天道壁垒,进入这里,若说他这魂魄不特殊,也难以说通。”
说完,梦神就沉默了下来,垂眸思索,太白金星也低头沉思。
玉帝和王母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和惊慌。
他们掌管三界,与三界同起同休,若是三界出了事,他两人也难逃过。
如今,三界的一切都有因果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和这些大大小小的神仙,只需推演天数,明了因果,按天数行事,就能安稳地掌控三界。
但如今突然出现了个天外人,跟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关联和因果,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他的背后会有什么样的因果,也不好轻举妄动。
当初,商周之变和王莽时孙悟空大闹天宫,都对三界造成了巨大影响。
原本商周之变跟天上的仙人是没有关系的,但玉帝为了增加天庭的神仙,同三清一起,谋划了一场封神战役。
后来,为了消弭封神的因果,又有孙悟空出世。
但还是不行。三界众仙不得不强行改变下界众多生灵的命数,违背原本的天数,历史也因此彻底改变,许多历史人物也不得不让他们停止投胎,等待时机。
孙悟空取经完成后,直到唐玄宗时,历史才返归原本的天数。
但自王莽篡汉后的一些历史人物的因果都未了结。
于是,百年前,玉帝与王母请示过女娲等上古大神后,再次下达玉旨,定下策略,要将所有因果于今了结。
但没想,此时竟然来了个天外人。
玉帝压下心中的不安,问梦神道:“今日上殿,除了这些,可还有发现了什么?”
梦神抬起眼眸,脸上现出一丝笑意,道:“正要禀报陛下,虽说难以探明他的来历,但却从他梦中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哦,你细细说来。”玉帝道。
众仙皆竖起耳朵,听梦神怎么说。
第二十六章 凌霄殿众神议秦琼(中)
梦神道:“我用照梦镜,将他的梦映了出来,并已收集到镜中,陛下、娘娘,请看。”
说着,梦神手一抬,手中的照梦镜便飞到了半空,然后变得有一米大小,悬在空中。
梦神又一挥衣袖,一道白光就进入了镜中,镜面随即一阵光芒闪烁,然后镜中就出现了许多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历史中的人物,有的人有名字,有的人没有名字,还有的女子穿着长裙,露着肩膀。
众人看了皆是疑惑不已,这些人物,有的服饰跟这个世界凡人的服饰非常像,有的则是完全没见过的,而且奇形怪状,不少衣服露着胳膊露着腿的,看的众仙直皱眉头。
警幻仙子看的也是脸红心跳的,这些穿着实在是……而且那胸口也露的太多了吧,还有腿上穿着露出一个个小孔的黑色轻纱是什么衣服,这能见人的吗?
这天外异人的梦好奇怪啊。
难道这就是天外异人的来处吗?怎么这般伤风败俗。
玉帝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对梦神道:“大神,收了宝物吧,朕已看到了。”
“是。”趾离点了点头,应了声。衣袖一挥,照梦镜飞回他手中。
然后道:“陛下,从这梦境中,可以看出,他应当来自一个跟咱们这个世界非常相似的世界,还有咱们这个世界应当存在,却又没有存在的历史人物,如东汉这个朝代,及其中的很多历史人物,如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关羽、赵云等等。”
“如此说来,那个世界跟咱们的世界,有很大关联,甚至……有因果?”玉帝蹙眉道。
梦神回想了一番,道:“有无因果,还无法确认。但现今曹操等人已经投胎,下界完结他们的因果,与秦琼梦境中事显然是不同的。”
玉帝沉默了会儿,眉头紧皱,问道:“大仙可想到应对这天外人之法?”
梦神顿了顿,正待回话,就见右侧首位的托塔天王李靖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可以派天兵将他拿了,关起来。”
梦神皱了下眉头,忙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那秦琼身上带着另一个世界的因果,若是贸然动他,怕是会将因果引过来。再者,他的魂魄特殊,鬼神难近,怕是不好拘束。”
玉帝沉吟,垂了双眸,右手轻轻捋过长须,低头思索,脸上有些犹疑。
“况且,”梦神继续道,“女娲等大神制定的天条规定,修道之人不可对凡人动手、插手凡间之事,否则不但难逃因果,且会遭受天罚。”
听到可能会牵扯到另一个世界的因果,又想到之前封神之事,玉帝当即放弃了抓秦琼的想法,对李靖道:“此事还没到那一步,你且退下。”
李天王应了声,返回自己的位置。
“众仙家可有应对之策。”玉帝目光掠过众仙神道。
众神人皆是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他们倒也不是没法子,只是怕沾上因果。更怕玉帝让他们去接触秦琼。
玉帝看了他们的反应,心中也就有数了,面向旁边的侍从,轻启朱唇道:“请老君前来议事。”
那侍从忙下去命人请老君来。
片刻后,太上老君身穿阴阳服,手拿拂尘走了过来,行到玉阶前,行礼道:“不知陛下召老道来所谓何事?”
玉帝将此事的缘由说于了他。
听完,太上老君也紧锁了眉头,沉吟了半响,然后才沉声道:
“既然秦琼此人不能动,那可以利用因果来对付他。如今他来到此界,生活了十余年,已经跟许多人产生了纠葛,有了诸多牵绊,自是已经产生了因果,只是他的天机混沌,被掩盖了罢了。”
说着,太上老君捋了捋胡须。
“那依老君之见,要如何处置?”玉帝问道。
老君道:“自是用与他相关之人,与他形成牵连,使他们相互牵绊。一旦跟这些人形成因果循环,他就入了此世界天道的管辖,如此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他就再难挣脱出来。到时也就无需陛下忧心了。”
玉帝听了,不禁龙颜大悦,道:“还是老君啊,能帮朕解惑。天地自有定数,看来是朕多心了。”
然后转头看向王母,道:“娘娘,你也不必操心了。”
王母白净的面容笑了笑,点了点头。
听了两人的对谈,梦神犹豫了一下,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如此还不算稳妥。”
“哦,爱卿有何见解,请说来。”玉帝眼中露出精光。
梦神道:“老君所言,是指让凡间的生灵跟秦琼形成羁绊?但他们的命数必然改变,若改变,便又增加了变数,影响到别的人,如此一牵二,二牵三,三牵四,势必改变更多人的命数,甚至因此影响到天界和天道大运。”
老君笑了一下,道:“梦神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只要他不接触仙道,不成仙,若只是凡人,一切都在可控内。无论闹的多大,最终还是难逃轮回这一遭。此后因果相牵,自会永堕轮回。”
听到这里,梦神脸现喜色道:“对于成仙一事,我是不担心的。他如今不但破了身,更是动了情,想要成仙是不可能了。”
玉帝则是更加高兴,道:“不能绝情绝爱,终究是凡夫俗子一个,与仙道无缘,看来此人不足为虑。”
众神听了,也都觉得一颗心安稳了,点了点头。
“至于影响到天道大运一事……”老君脸上闪现一丝郑重,继续道:“若说绝无可能,也不是,总是有亿万分之一的,这要看那时影响了多少人,若是影响的人多了,天数自会少许改变。”
“所以,”梦神接话道,“我以为,须极力削弱他的影响,而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
说到这里,梦神又顿了顿,玉帝、王母、老君、警幻,以及其他诸神,都盯向了他,看他能说出什么好法子来。
“即是用他本世界的人物,与他形成因果,尽量避免他对此世界的影响。”梦神终于说出了他的法子。
老君闻言,先是愣了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玉帝凝起了眉头,向前探了下头,询问道:“可我们不知他来此何处,谈何用他世界的人物,来牵绊他呢?”
梦神脸上露出自豪的笑意,道:“陛下,臣不仅能探梦、存梦,还能化梦,即将梦中之事化形而出。我已存了秦琼之梦,只须将他们变化出来即可。
这些梦出自秦琼,自然跟他有莫大因果。到时他被自己梦中的人物牵扯,自然就没有功夫影响世界了。所谓影响天道大运之危,也就不存在了。”
老君听了,又问道:“这些变化出来的人,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命数吗?”
“老君无须担心。他们本体即虚无,无论在外面如何,终究就只是秦琼的一场梦。故而,只会对秦琼产生影响。便如同,一个人他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被吓死了,与他人又会有什么因果呢?”
梦神说完,大殿中陷入了安静,众神似是都在思索其中的关键。
玉帝很快便想明白了,笑向梦神道:“梦神此法,堪为绝妙。如此,秦琼就彻底不足惧了。只是……梦神您,便跟秦琼有了因果。”
“陛下,”梦神苦笑道,“自我前去探秦琼之梦时开始,我便跟他有了因果,如今自不待说。”
玉帝恍然,脸色的笑意消失,默默点了点头。
太上老君脸上不见任何表情,自是早已知道了。
众神闻言,皆是低了低头,心中警铃大作,希望不要被玉帝点名发言,自是不愿跟秦琼牵扯上任何因果。
“陛下,若准奏,臣下去便着手准备化梦。”梦神道。
“那就依卿所奏吧。”
“是。”
玉帝说罢,转眸看向警幻,道:“仙子,你有何事启奏?”
第二十七章 凌霄殿众神议秦琼(下)
警幻仙姑听了这一场奏对,也早已想明白秦可卿为何命数不显了。她的哥哥似乎正是秦琼。
如今玉帝垂问,她便答道:“回陛下,数十日前,您命我处理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等一干痴男怨女的孽债,现今有秦可秦者,命数已变,未来亦是一片混沌,我不得要旨,特来奏明陛下。”
“秦可卿?众卿可知其中缘故啊?”天上的仙神太多了,玉帝也不是每个都认得,便向众仙道。
其余仙人无人接话,梦神道:“回陛下,这秦可卿便是秦琼异父异母的妹妹了,她的命运已被秦琼影响。”
玉帝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那依爱卿看,可还有补救之法?”
梦神道:“陛下,十二金钗的命运皆是早就注定的,这一世过后,她们的因果就将全部了结。既是天数已定,即便是之后她们的命数陷入了混沌,也是可以拨乱反正的。
让天数走上正规,这正是天庭众仙神的职责。众神以此介入十二金钗之事,并不会承担因果,陛下可以派遣仙人下界。”
听了这话,玉帝再次面露喜色,道:“朕竟因为秦琼的事都有些糊涂了,让注定的天数完满实现,正是天庭仙神的职责,我竟一时都忘了这个。看来是近来仙酒喝的多了。”
梦神继续道:“由此看来,下界一些人命数陷入混沌并非坏事,既然陷入了混沌,神仙插手其中,就不算改变他们命数,自然也不算违背天数,不必承受天罚。”
梦神说的是因秦琼而命数混沌的人。
听了梦神的话,天庭诸仙则是惶惶不安起来,把头勾的更低了,生怕玉帝下旨让他们下界去将秦可卿的命数拨乱反正。
但他们是想多了,现在玉帝还没想到他们,而是望向警幻仙子,道:
“警幻仙子听旨,着有司下界勘查花仙子秦可卿一事,令其回归命数,了结因果。另,严密提防秦琼此人与其他金钗接触,以免造成其他十一金钗等一干仙家命数的改变。”
瞬时,整个天空都响起玉帝宏大庄严的声音,余音传遍整个天庭。
金口一出,天空中顿时霞光大作,从周边涌来无量灵气,汇聚成一个金色卷轴,卷轴上五爪金龙盘踞,流光溢彩。
“是。放春山遣香洞警幻谨遵法旨。”警幻神色庄重,抬起头,双手举起,圣旨飘然落入她双手。
十二金钗等仙家的事,原本就是由她负责的,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如今接了玉皇大帝御旨,以天道之名义,以天地正道之气运,圆满天数,拨乱反正,了结因果,她也无须承担任何因果。
“如此,你就下界去吧。”玉帝道。
警幻仙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梦神也向玉帝告辞,表示要回去将秦琼的梦境化形。
……
大明宫。
今日正值休班。大周的上朝时间并不像明清一般,每日都需上朝,而是休一上一,中间再休一天,七天里倒有四天在休息。
不过,初一和十五这两日是必须上朝的。
其他时间,皇帝可以随时召臣子来大明宫议事。臣子也可以直接上奏章,或请见皇帝。
此时,内阁首辅杨仁、次辅李儒、内阁大学士裴庆和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钱穆、兵部尚书李翰等人,正同永平帝商议出兵黑山剿匪一事。
永平帝脸色阴郁,听着几人互相扯皮推诿,脸色越来越难看。
兵部尚书李翰,建议永平帝让奋武营的韩汪带兵剿匪,吏部尚书钱穆同样推荐韩汪。
内阁大学士裴庆和李儒,建议让立威营的董卓出兵剿匪。
首辅杨仁,建议让果勇营的娄圭前往剿匪。
几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正在几个阁臣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来报:“禀陛下,锦衣卫都督赵全求见。”
话音落,大明宫中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内阁大学士住了口,看向那个小太监,眼中闪过冷光。
他们作为文官,现今最恨的,便是宦官集团和锦衣卫集团。这些皇帝的狗爪子,对他们多有残害,一听赵全来了,便目露凶光。
赵全极得永平帝的信任,也极为忠心,而平日若不是出了大事,也少见永平帝,如今前来,定是出了大事。
永平帝不敢耽搁,沉声道:“宣他进来。”
小太监躬身退去,不时赵全就走进大殿。
他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端正,下巴留着短须,身穿飞鱼服,包裹着魁伟的身躯。
他行了礼,奏道:“陛下,今日有人名为秦琼者,昨日由顺天府官吏带领出了北城门,今日自北门返回,捉了山匪数人,称是罗屠山山匪,现已由五城兵马司带走,请示陛下是否调查这些山匪。”
闻言,大明宫内各人反应不一。
李翰和钱穆皆是愣了一下,然后疑惑,默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而对秦琼这个名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觉得是个搅屎棍。
李儒和裴庆也是对望一眼,先是惊讶、疑惑,然后狂喜。
首辅杨仁则是皱起了眉头,更加不解。
永平帝先是疑惑,而后眼中浮现喜色,问道:“果真是罗屠山的?莫不是又是黑山的?将他们拿去锦衣府,详加审问。”
“是。”赵全眼神冷冽,抱手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原来,当日秦琼带着裴元绍进顺天府审讯时,潜伏在顺天府中的锦衣卫,就听到了秦琼说罗屠山有山匪的事,而后汇报给皇帝。
皇帝又听顺天府尹尹成说,那裴元绍是来自黑山的山匪,便不禁心生疑窦,尹成离开后,派了锦衣卫前往罗屠山查看。
锦衣卫到那里时,罗屠山的山匪早就有准备,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离开了罗屠山,那锦衣卫所见的,就不过是一些木屋瓦灶。
回来汇报给皇帝,皇帝虽然也知了其中必曾有山匪躲藏,但此时也没办法了。
随后,前往黑山调查的人也回来了。由于黑山上的匪徒没得到消息,被锦衣卫、东厂和内厂的人,抓了个正着,然后锦衣卫留人盯着,回来汇报。
皇帝也就暂且放下了罗屠山的事,召集了几位阁臣,前来商议。
实则,李儒和裴庆与黑山山匪是有所勾连的,但黑山已经暴露,也不好传递消息了,只好想法子派个自己人去,放放水,不至于让黑山整个全灭。
董卓便是他们的自己人,因此建议董卓前往。
赵全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赵全,停下。”
赵全忙转了身,躬身拱手,恭听圣谕。
永平帝道:“传朕口谕,命秦琼前来见驾。”
赵全抬起头,眼眸转了转,应了一声。
第二十八章 永平帝:裴元绍没死?
另一边,秦琼被请进五城兵马司衙门,在大堂坐了一会儿,就见几个官吏前来,让他口述事情经过。
秦琼喝了口茶,从他夜里抓了几个贼人讲起,将裴元绍送进顺天府、要求协助官府抓贼、见贾珍归家、往顺天府询问、听尹成说裴元绍已死、朝廷要出兵罗屠山、自己前往罗屠山遇险等事,一一说明白了。
对面的书吏虽然心惊,但都一一记下。
而后几人离去,让秦琼归家。
秦琼并不打算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官府,意欲前往师兄糜刚家,让他通过禁卫府,传到皇帝耳朵里。
但还没等秦琼离开,就见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进入五城兵马司,为首的那人五官端正,留着短须。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周忠听到消息,也忙迎了出来,陪着笑道:“不知赵堂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来人正是赵全,他朗声道:“圣上口谕,拿罗屠山山匪入锦衣府询问。”
周忠一听是皇帝的口谕,一脸郑重地喏了一声,命人将那些山匪让赵全带走。
“那个捉拿山匪的秦琼在何处,圣上令他到大明宫见驾。”赵全又道。
坐在仍坐在客椅上的秦琼听了,眉头一动,他也想过皇帝可能会召见他,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自己两次捉到罗屠山的山匪,皇帝不可能没听说,而那裴元绍又突然翻供,也不可能没引起向来就多疑的永平帝的疑心。
若不是尹成上报裴元绍已死,皇帝应会命锦衣卫审问裴元绍的。
此时自然是要召自己这个当事人前往,细细询问。
秦琼站起了身,向赵全拱手道:“在下正是秦琼。”
赵全打量了秦琼一眼,见秦琼浑身英武之气,相貌英伟,确实像个能捉住山贼的好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周忠也道:“这位确是秦琼。”
赵全道:“既是如此,那就随我进宫去吧。”
秦琼随了赵全,行了几里路,才来到皇宫。
也不说皇宫如何的宏伟庄严,也不讲大明宫怎样的辉煌,只说秦琼进了大明宫,参拜了永平帝,永平帝让秦琼平了身,打量了秦琼一番。
见秦琼儒雅中又不失英武,心中暗叹,确实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可惜是个喜爱写话本的,如今还多了一重赘婿的身份。
想到赘婿一事,永平帝道:“你在贾府过的如何?贾家人是否对你有所怨怼?”
秦琼一脸严肃,道:“学生谢圣上赐婚,如今在贾家过的还好,也还未听到他们如何不满,只是宁国府的贾珍与学生有些不对付。”
永平帝点了点头道:“朕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为了秦可卿,也警告了他。前两日那些匪徒,极有可能是贾珍勾结来的。
朕原本要治他的罪、剥他的爵的,几位阁老以为证据不足,难以服众,裴元绍已死,也没证据,只好放他归家了。”
秦琼微垂了眼眸,心中了然。这个结果自他昨日知道被骗后,也就想通了。
“你这次是如何捉的山匪,与朕细细说来。”永平帝说着,双眸盯着秦琼问道。
秦琼便又将在五城兵马司的话,向永平帝说了一遍。
杨仁等几位阁臣也都细细听了。
讲到出城的原因时,秦琼道:“昨日,我到顺天府打听贾珍被放回家一事,就被尹成请到了内书房。
尹成不久就来到书房,我向他询问,他说是裴元绍已死,朝廷已经从京营派兵,前往罗屠山剿匪。
因我之前说过愿意协助朝廷调查贾珍的事,便说让我同顺天府之官吏前往罗屠山,调查贾珍与山匪勾结的事,我不疑有他,下午就随官吏出了北城门。”
听到这里,永平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怒道:“这个尹成,欺上瞒下,朕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亏得朕如此信任他。”
事到如今,永平帝并不怎么怀疑秦琼所说的话了,这些只要一查就能清清楚楚。
骂完尹成,永平帝又关切地问道:“之后你是如何回来的,他们带你出城,又是为何?”
杨仁等几个阁臣也是一脸疑惑,全然想不明白尹成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只有李翰和钱穆,似乎猜到了其中一些缘由。心想这么做无非是想带出秦琼除掉他罢了,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这么做,委实有些冒险了。
“我随官吏出了城门,行了两三个时辰,才到了罗屠山的山脚。当时我并不知那是罗屠山,又因一路上发现诸多疑点,便询问他们为何不见京营之兵,前路还有多远。”
“哦,那他们是如何回答的?”永平帝问道。
秦琼回道:“他们只是骗我继续前行,但还没等我回答,就见路两旁草木中跳出十几二十个大汉,为首的一人正是裴元绍。”
永平帝蹙眉,再次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裴元绍没死?”
“陛下,那个裴元绍确实没有死,我将他带了回来,现在应当正被审问。陛下可派人查看!”秦琼沉声道。
永平帝脸色变了几变,眼眸深不见底,
砰!
他猛地拍了一下玉案,嘴角抽了抽,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这个国贼禄蠹,国之蛀虫!”
杨仁等阁臣忙低下了头,身侧夏守忠也是吓了一激灵,知道永平帝是动了真怒,劝道:“陛下莫气,为他们伤了龙体反不值得。”
永平帝望向夏守忠:“你去锦衣府,将裴元绍给朕提来。然后传尹成来见!”
夏守忠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路过秦琼时还不忘看了他一眼。
平静了一会儿,永平帝心绪有所恢复,又问秦琼道:“他们埋伏在这里,看来是要杀你。”
秦琼拱手道:“陛下英明,他们正是前来杀学生的。那裴元绍因我捉了他,对我怀恨在心,在那埋伏。而且,应当是与顺天府沟通好的。否则如何知道我会去罗屠山。”
永平帝双眸中闪出冷芒,也想明白了这就是个圈套。但他难以理解,顺天府的官吏,何以如此听命于尹成。他们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秦琼继续道:“幸好学生临行前,带了佩剑和弓箭,见此凶险,便凭着这些年学得的武艺,拍马直冲,拔出长剑,杀了几个匪徒,然后用弓箭射杀。
那些山匪纵想追赶,但终是没有马快,幸好这马也是常随我在外奔跑的,如此两三次,便放倒了过半山匪……”
秦琼又将后面做的事,都讲了一遍,直讲到了皇帝的口谕处才停下。
听了秦琼的叙述,永平帝脑海中似是浮现出青衫磊落的少年英豪,一人对战数十人的热血场面,也不禁心绪一阵激荡。
杨仁等几个阁臣,也被秦琼的有勇有谋震到了,这一系列事做的当真是行云流水,滴水不漏,说他一句未来可期,并不为过。
说完,秦琼微抬双眸,见永平帝眼眸闪烁,不知是何想法。
继续说道:“陛下,罗屠山那些受伤的匪徒,可派人前往,将他们带回。
现在罗屠山的山匪躲到青芒山去了,陛下可命人跟着这几人,前往青芒山山匪的窝点,探清路径后,好派兵剿灭。”
永平帝脸上露出一丝欣然,道:“子美考虑的果然周全,朕这便下旨。”
他唤了一声,便有一个小太监走来,让小太监传口谕给赵全,令人一面带着山匪前往青芒山探查路径,一面带回罗屠山的山匪。
而后又向秦琼道:“你先在此稍后,等尹成来了,朕让你与他对质。”
“是。”秦琼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