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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18章 求学之道

    刘恒一脸无奈的从皇宫走出来,迎面就遇到了一位大臣。

    栾布站在皇宫门口,淡定的站在这里。

    巡视的甲士也不理会他,按理来说,任何人都是不能在皇宫门口徘徊的,甲士若是觉得你行为有异,甚至可以当场拿人,但是栾布显然不在这个被捉拿的范围之内。

    刘恒朝着他微微行礼,很是客气的询问道:“栾公是有什么吩咐吗?”

    栾布冷冷的回答道:“我在此等我主,大王可速退。”

    这几乎是指着刘恒的面让他滚蛋了,可刘恒的素养很好,并没有因为栾布的言语而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办完了事,我自然就会离去,不必栾公催促。”

    栾布板着脸,一声不吭。

    刘恒上了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栾布就看到周亚夫被刘长撵着从皇宫里走了出来,周亚夫板着脸走在前头,刘长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还用脚来踹他。

    “觉得自己很威风是不是?”

    “很忠君?可以名流青史是吧?”

    刘长叫嚣着,一边踹着这位大汉车骑将军,手还在不断的推搡着他,将皇宫霸凌发挥到了极点,周亚夫只能默默受气,被刘长一路霸凌着,连推带踹的赶到了门口。

    周亚夫自然是很不服气的,“我没有说错,他个外王,有什么资格对战事指指点点的,还说我不知政?!我当初提议修建军学,吸纳人材来进修,若是将权贵子放进去读书,不比他安排到南军要好百倍?他就是有些虚名而已,群臣还对他一个劲的吹捧,说什么贤王...此人不知分寸,什么都想插手,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早就令人绑了他..”

    “绑我哥哥是吧?!你怎么不去绑我阿母?我阿母管的更多,就在那长乐宫呢?你怎么不去?”

    “我不敢!!”

    “我打你个欺软怕硬的!!”

    栾布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陛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刘长气的够呛,“还能出什么事,这厮险些当着我的面就要跟四哥动手,我好不容易凑齐这般强大的阵容,自己难得可以去放松一下,这厮在这里捣什么乱啊!”

    栾布忍不住开口说道:“主要是有些女干贼总是用吴王来与陛下对比,用心不良...周将军大概也是看不下去了,吴王很多行为,与治政没有关系,反而是处处卖名,陛下,请恕我直言,外王留在长安,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刘长捂着额头,“你们这些东西啊,有女干贼拿他来对比朕,那你们去打那些女干贼啊,打吴王像话吗?看他好欺负是吧?”

    “还有,什么叫跟政务无关,你们看不出他是为了使庙堂和睦吗?这不就是叫他来的原因吗?原先那些人平静下来了,你们倒是开始闹上了??”

    栾布还没说话,周亚夫却问道:“陛下?我们可以去打那些女干贼?”

    “废话,你个车骑将军是干什么吃的,你这已经是目前大汉军职最高的将军了,正面碰三公都不虚,你怕什么,有人再敢搞离间这种事,你抓了就是,不抓闹事的,去抓被闹的?太尉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去了趟西庭国后,怎么跟夏侯灶越来越像了?”

    刘长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跟夏侯灶有太多的书信往来,这夏侯灶,又害我一员大将啊!”

    周亚夫也有些无奈,“陛下有所不知啊,我这车骑将军,也不好做,我们家太受人忌惮,一门三侯,我做点什么事,庙堂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这刚进南军,庙堂里就有传闻说您要调我阿父回来把持北军,一人掌北军,一人掌南军,一人掌楼船...说我们家要将大汉的兵权全部掌握在手里..”

    刘长满脸的不屑,“你管人家怎么说呢?难道我还会听他们这些话来处置你吗?”

    “这自然不会,但是这非议流言,比那战场还要凶险,我不担心陛下,却是担心那长乐宫...”

    刘长大笑了起来,大手一挥。

    “你不必担心,我观今日之局势,太后年迈,太尉昏聩,丞相纵欲,此三人,不足为惧,而我已年壮,吾等兄弟,再不受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受人所制!”

    “今天下事在我,谁敢不从?!你且安心为之,不必惧怕他人!”

    刘长说着,发出了一声狂笑。

    看着这副谋反成功的暴君模样,栾布急忙提醒道:“陛下!此非明君之言也!!”

    “好了,不说了,走吧,我们去试验田里吃...巡视!”

    “你也来吧!”

    刘长一把抓住周亚夫的脖颈,三人钻上了马车,朝着城外的试验田飞速行驶而去。

    而在试验田内,董安国面色苍白,正在大声的吩咐着:“快些!快些!内史传来了令,陛下要亲口看看新作物!赶紧将没成熟的藏起来!盖好喽!!对,周边再撒点矢!!”

    ......

    刘恒回到府内,刘安急忙前来,手持诸多文书,一脸的疲惫。

    “仲父,这些我都处置好了。”

    刘恒看了一眼刘安,欲言又止,只是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安有些不解,坐在了仲父的身边,好奇的询问道:“仲父,何以闷闷不乐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恒摇摇头,“无碍,无碍,只能希望你阿父长寿...否则,唉,改制的准备如何了?”

    “还好,按着阿父说的,已经列出了三套,我拿去跟张相商谈了一番,那个设立内阁被张相给否决了,说容易造成豪族把持庙堂,九品更是被他下令烧毁,说不许任何人看到,只有三省那一个,张相是可以推行...但是他觉得我们设立的太过简陋,让我们继续细化,他担心转变太大,使得庙堂大乱,认为先从三公开始改制,再逐步改九卿..”

    总算是有了点好消息,这让刘恒有些欣慰。

    刘长麾下这些骄兵悍将,包括那些舍人心腹,实在是不好相处,连自己都相处的如此困难,真不知刘安要如何对付他们,他们这些人只认刘长,甚至将刘长个人的利益放在整个大汉和社稷之前,这就有点太可怕了,他上任三公,对大汉而言未必是坏事,但是对刘长个人是有些小威胁的,当然,刘恒没有谋反的心思,可这些人已经无法容忍他们不能忍受有人的名声比皇帝还好,抢走皇帝的功劳....而可怕的是,最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曾返回庙堂。

    若是那人回到了庙堂,情况岂不是要更加恶劣?

    刘恒急忙调整了思路,看来自己还是要略微改变一下对群臣的态度,不要再刺激到这些人了,不能一个劲的埋头做事了。

    就在刘恒陷入沉思的时候,刘安还在反思着他们所拿出的那些改制方向,“阿父真是个奇才,说他庸碌,他能拿出这么多的官制,各个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成熟,可若是说他大才,每一种制度他都提出了个大概,却不够详细,还要我们自己来补充...也不知阿父到底是如何有这么多想法的,想要补充这些东西,还是挺有难度的,就说这三省六部,跟如今这三公九卿...融合难度极大啊。”

    “陆贾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不说服他,压根就没办法开启革新...”

    刘恒猛地起身,“陆贾这边,不能再拖了,必须要解决才是!

    刘安也振奋了起来,“仲父说的对!我们要如何解决他呢?!”

    “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你去劝说他吧!!”“嗯???”

    刘安瞠目结舌,往后谁再敢说仲父看着不像是阿父的亲兄弟,我非让老二将他给挂在墙上!

    “你准备要走了?”“对,明日就要出发。”

    天禄阁外,刘勃跪坐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跟老师浮丘伯行礼拜别。

    刘勃很早就有了游历各地的想法,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很快就要就国了,一旦就国,他这辈子就只能在代国,除非是遇到什么大事,否则就没有出国的权力,因此,他想在这就国前的两年内,在大汉各地转一转,也是看看地方的情况,增加自己的阅历刘长是很支持儿子的这种想法,认为诸侯王不能不知道地方的情况,哪怕不是自己的领地的情况,也该去熟悉。

    刘勃原先就准备要离开了,只是因为太上皇的事情而耽误了一段时日,到如今,庙堂内外都没有什么大事,他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而他最先来拜别的,却是自家老师。

    如今浮丘伯算是正式退休,什么事都不管,整日修书著作,偶尔去厚德殿客串一下译者,帮着陛下翻译之类的,日子过的相当清闲,但是浮丘伯在这般闲暇时日里,也是做出了不少事的,他先后完成了两部著作,其中一部唤作《贤者曰》,主要是探讨当今与过去的社会问题,对那些饱受争议的尚方,报纸,食货等问题做出了解释,对陛下诸多看起来荒唐的行为进行了合理的注释。

    按着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开始了全职水军的差事,开始全力为长老爷洗白。

    浮丘伯想要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为刘长的政策正名背书,而他做的还是小有成绩的,他本身在儒家之中的影响力极大,太学生们在他离开之后又非常的怀念他,他的著作刚刚发行,就使得长安士子们哄抢,最后连长安的纸张的价格都上去了,时人称为长安纸贵...而他这本书,从圣人的角度来诠释当今的政策,直接将刘长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德过尧舜的神圣人物。

    当然,黄老学派的众人还是不喜欢他的著作,认为他吹嘘太过,完全就是为了获得爵位而奉承皇帝,著作本身没有什么意义。

    听到黄老学派的评价,浮丘伯拿出了自己的第二部著作,这本书叫《明君》。

    若是说第一部书还是在探讨社会,从政策方面洗白刘长,那第二部书就是完完全全的吹捧刘长了,其中记录和杜撰了大量刘长的言行,通过刘长和身边人的对话来点名一些为人做事的道理....儒家内部都惊呆了,你隔这写论语呢??甚至都不藏一下??

    这本书卖的就更火热了,哄抢的不只是士子了,连官员们都开始下场,弄得地方上的官吏都是人手一本。

    听闻还卖到了身毒那边去。

    浮丘公如今正在写自己的第三部著作。

    得知自己这位弟子要前往地方,浮丘伯收起了面前的纸笔,认真的说道:“当初你来找我学习的时候,只是一个腼腆的孩子,没想到啊,今日居然都要去外求学了,既然是要去外地求学,那我就要告知你去游学的道理了,我们儒家的弟子,年长之后,都是要去各地游历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如此,由老师来传我游学之道,你靠近些。”

    刘勃坐的近了点,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你可知去游学,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勤奋?耐苦?”

    “不,是强弩,出行最好带着强弩,可以不带箭矢,主要是恐吓敌人,强弩可以藏在马车上....我教你怎么去藏强弩...不被查出来...”

    刘勃神色茫然,“老师,我是诸侯王...”

    “哦,对,险些忘了,你是可以合法持强弩的,刚才那些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会用强弩对吧?”

    “会...”

    “嗯,那我再教你别的...在赶路的时候啊,要注意远处的山林,若是有飞鸟惊起,那就是有人藏身...晚上驻扎的时候不要驻扎在河边.....篝火一定不能用湿柴....”

    “遇到官吏盘查,不要跟人顶撞,将姿态放低点..”

    “若是遇到贼寇,就跑....实在跑不掉就守着等支援,若是迫不及待了,再去跟他们开打...”

    刘勃目瞪口呆的听着老师传授的游学之道,浮丘伯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当初孔圣领着弟子外出,尚且被贼寇围困,差点逼死,在那之后,天下的盗贼越来越多,我们去游学,自然就要做好各种准备....要提防每一个靠近的人...我们做好了准备,盗贼才会敬仰我们的名望,让他们离开,若是我们没做好准备,那就是被俘被辱了...如今虽然是盛世,可有些山林之中,免不了会遇到盗贼,你身体强壮,我不担心遇到贼寇,就怕你受了暗算..”

    刘勃在老师这里学习了很多外出游学的道理,直到天色泛黑的时候,他才正式拜别了老师。

    他又前往拜别自己的几个长辈。

    太后对他的外出游学很是满意,亲自赏赐给他一把宝剑,奖赏他如此勇武的行为。

    曹姝和雍娥有些不忍,却也各自送上了礼物。

    唯独樊卿,不太舍得让儿子去吃苦。

    她双眼通红,“勃尚且年幼,如此能游学各地啊...若是遇到了什么恶人,那可怎么办啊?”

    曹姝看了一眼跟狗熊一般的刘勃,喃喃道:“你倒不如担心一下那些遇到他的恶人会怎么样.....”

    在樊卿的眼里,这个跟狗熊一般的壮汉却依旧是乖顺的小孩,她伸出手来,刘勃也急忙低下头,樊卿轻抚着刘勃的头,“你又何必执意要外出呢?就是外出,也不能带着三四个人就出去啊,带上二十位北军将士吧,实在不行,就让你舅父给你调些精锐水军前来...家里还有些门客,也可以让他们跟着你去...”

    刘勃无奈的说道:“阿母,天下太平,我是不会有事的,况且,阿父肯定会派遣绣衣跟随....”

    “我不派。”

    刘长很是干脆,他严肃的说道:“我的儿子,外出还需要人来保护吗?我在五六岁的时候,就独自去洛阳,梁国等地,游学四方,甚至还这幅了很多能人,被他们称为高贤...”

    樊卿擦了擦眼泪,“明日去跟你外大母告别,然后再去。”

    “我知道了。

    一家人吃起了饭菜,曹姝拉着刘勃低声叮嘱了起来,刘勃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点着头。等吃完了饭菜,几个女主人都离开,刘长拉着次子,漫无目的的走在了皇宫里。

    “你个竖子也长大了...当初你是最喜欢往我怀里钻的,现在嘛,倒也算是魁梧了...还还不错。”

    刘长低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勃。

    “这外头啊,没有我来保护,你就得靠你自己了,我不可能保护你一生的,你总得自己去做事,这次,我不会派遣绣衣跟着你,万事都要靠你自己了,若是遇到问题,不要鲁莽,要懂得用智慧...你虽然没有你大哥那么聪明,但是你勤苦勤奋,儒家那些人都还挺喜欢你的,这次外出,你就不要再用自己的身份了...这样吧,你出了门就说自己是吕种...明白了嘛?”“我知道了。”

    “阿父,我不在的时候,您要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学成归来,不辜负您的厚望。

    刘长伸出手来,给了这个大个子一个拥抱,随即很快就松开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别弄脏了我的华服...”

    刘勃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刘长只是看着远处的阴影,等到刘勃走远了吩咐道:“派人跟上他,不要让他看到,不要让他受伤。”

    阴影之中传出了城阳王的声音。“唯。”

第719章 如鱼得水

    卢卿坐在战车上,怒气冲冲的朝着平乐道方向前进。

    此处乃是大汉最大的氐族聚集地,氐人的来源,众说纷纭,但是他们与其他诸胡不同,他们是纯农耕的部族,而白马氐就生活在陇西郡的范围内,大汉在这些胡人聚集地设道,这个道跟县是平级的,一般由庙堂来委任当地胡人的首领来担任道长,当然,配置跟县是没多大区别的,其余诸多官职都是由庙堂所委派的士人来担任。

    平乐道的张道长此刻正坐在卢卿的身边,满脸的委屈。

    “郡守要为我做主啊...”

    “这一个多月来,我当真是没有一天安稳时日啊,时不时就有闹事的。”

    “现在可好,那些囚徒,胆大妄为,居然公然谋反!”

    “他们联合起来殴打官吏,甚至逼迫那些官吏为他们服徭役,跋扈至极,我从未见过如此跋扈的囚人啊!”

    “我带着士卒前去镇压,结果他们把县衙士卒也给抓了,如今也不知被摧残成了什么模样...”

    听着这道长哭哭啼啼的讲述,卢卿更是勃然大怒,“在我的治下,居然有人敢杀官谋反,占据一县,你做好被处死的准备吧!!”

    听到这句话,那道长崩溃的哭了出来。

    “我冤枉啊,先前他们还都是好好的,不知为何,后来越来越抵触,甚至公然联合,不听管教...”

    卢卿咬着牙,“谋反啊,你知道你治下有谁嘛?若是那人出了什么事,我整个宗族的命都不够赔的!!你这次,是犯了大事了!!”

    卢卿此刻当真是头皮发麻,他原本正在地方巡视播种的情况,结果这平乐道的道长忽然找到他,告知他道内服徭役的囚徒们谋反,囚禁了官吏,占据了县城,将他这个道长给驱逐了出去,听到这件事,卢卿当即暴跳如雷,当今这般盛世,居然还有人敢谋反??还是在自己治下,他当即就要砍了这个道长,可是又一想,整个人都吓得险些晕厥了过去。

    因为夏王此刻就在那个道,若是那边的囚徒谋反,那夏王岂不是出了大事??

    他当即点兵,点了三百骑士,一千余甲士,火速冲向了平乐道。

    卢卿乃是有战功在身的,虽说已经有很久不曾打仗,但是对这种囚徒是没有丝毫畏惧的,当他领着人一路冲到了这座小县城的时候,神色却有些狐疑。

    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叛乱的县城啊?

    卢卿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县城一如既往,依旧有商贾自由的进出,城门口还站着甲士,想象之中的烧杀劫掠,整个城池浓烟滚滚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卢卿猛地看向了一旁的道长。

    “谎报军情??”

    张道长自己都有些懵,他支支吾吾的看着远处。

    “大胆狂贼!还敢骗我?!到底有没有叛乱?!”

    “有!确实有!他们连甲士都给绑了,怎么不是谋反吗?他们还要冲县衙,我是在甲士的保护下撤退的...”

    卢卿黑着脸,驾车朝着城池的方向继续前进,刚刚来到了门口。

    门前的甲士早已注意到了这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看清楚了旗帜,急忙上前行礼,卢卿看着面前的甲士,倒也不像是贼人伪装,身上也没有伤痕,卢卿便让他们起身,站在自己身边,问起了情况。

    “我听闻城内有人谋反,有这样的情况吗?”

    那甲士有些迟疑,“也不算是谋反吧,就是那些服徭役的囚人,似乎跟监督他们的官吏起了冲突,绑了那些官吏,又制服了前去治理的县尉...可他们并没有逃跑,也没有劫掠四方,如今还在那渠边...县丞此刻就在县衙内下令...我们不知道情况,还是守在这里...”

    卢卿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随即大手一挥,领着甲士们就进了城。

    他们浩浩荡荡的进城,却吓坏了城内的百姓们,他们纷纷躲避,走在路上的人也急忙朝着家的方向逃跑,卢卿一路冲到了城北郊的新渠工程处,这里是此处最新操办的一项小工程,主要就是在这里完善灌溉之事,弄出一片适合耕作的沃土良田。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卖力的挖着渠道,可两边都没有什么官吏巡视,甚至能看到一些穿着官服的人正在挥着锄头挖着渠道。

    卢卿所带领的甲士们迅速包围了这里,而那些囚人之流此刻都是拿起了工具,警惕的看着他们。

    那些正在挖掘的官吏们看到这些甲士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猛地丢下了手里的工具,快步冲到了那些甲士的身边,这才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安全感,有人抱头痛哭,更有人朝着卢卿这边冲来,“郡守当心啊,这些贼子们谋反!谋反啊!”

    卢卿打量着那些停止了工程的众人,扫视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领头的是哪个?”“这些女干贼不当人,为首的正是乃公!长安刘老三!你要如何?!”

    忽然,有人叫着,从渠道里跳到了一旁,那是个半大的孩子,灰头土脸的,一脸的忿恨,腰间还挂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剑,怒气冲冲的瞪着卢卿。

    这孩童如此无礼,卢卿身边的郡尉都懵了,猛地拔出了佩剑,“无礼!年不满十五不死,可免肉刑乎?”

    卢卿瞥了他一眼,低声在他耳边言语了一声。

    郡尉猛地收起了佩剑,抚摸着胡须,赞许的说道:“看到宝剑也不避让,果真是一股英雄气!”

    刘老三很是愤怒,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礼让而息怒,他指着那个躲在郡守身后的人,叫道:“乃公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如此欺负人的!服徭役的就不是人吗?这厮公然跟我们索贿,其他那几个都是他的帮凶,给了钱就可以闲着,没钱的就要代替那些人做工,每天的粮食和饭菜都敢克扣,连挖掘的工具都是残次品,拿些破旧的来装作是新的,钱去了哪里?!”

    “有人只是表示了疑问,他就联合那个天杀的县尉,要将人给活埋...天理难容!!”

    那些站在渠道里的人,听着刘老三的话,都是怒火中烧,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工具。

    刘老三拍打着胸口,“县尉已被我剁了,留着这些人的狗命,就是让他们也尝尝苦头,大丈夫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今日,你若是秉公判决,处死这几个女干贼,我无话可说,坦然赴死,若是你敢窝藏这几个人,与他们一般勾当,我就率领着兄弟们与你拼个死活,我这里有三千兄弟,便是十个换你一个也得让你不安生!!!!”

    “喏~~~~~”

    囚人们大呼了起来,他们开始躁动,纷纷抡起了工具,甲士们举起了强弩,双方直接对峙。

    看到对方已经举起了强弩,刘老三没有半点的畏惧大吼道:“兄弟们!!庙堂不公!!这老贼看来是要包庇那些女干贼了!!且随我反了这庙...”

    “且慢!!!”

    卢卿大叫着,这人虽上了年纪,但是嗓门还是很洪亮,一下子就盖过了那刘老三。

    卢卿看着远处那些不怕死的众人,心里也是不由得暗骂了一句,好的没继承,这造反的能力倒是继承的彻底啊。

    “我指着这天地发誓,定然查清这件事,若是有女干贼索贿贪污,杀害服役之人,我定然不会饶恕!”

    “但是,你们已经犯下了大错,不许再与甲士对峙!丢下武器,方可活命!!”

    刘老三看了看那些强弩,心里的热血也渐渐消逝,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便丢下了手里的佩剑,那些人也纷纷丢下了锄头,甲士们轻易就制服了他们,而包括道长在内的那些官吏们瑟瑟发抖,尤其是刚刚来到他身边的那个官吏,此刻面色苍白,看着他们的模样,卢卿就知道,这刘老三说的大概就是实话了。

    刘老三的真实身份是要保密的,这些人并不知道。

    卢卿坐在营帐内令麾下的人查清这里的情况,查了账本和记录,果然,很快就发现了大一笔的亏空,他们做的并不精妙,根本经不起查询。

    而当甲士推搡着刘老三走进营帐的时候,刘老三还是傲然的扬起脑袋,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卢卿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推进来的刘老三,缓缓拔出了佩剑。

    刘老三当即就慌了,大叫道:“乃公是夏王!家父大汉皇帝!麾下有骑兵二十万!!哪个敢杀我?!!”

    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卢卿这才笑了起来,“大王方才那般勇武,如今怎么却怕死了?”

    “方才那是在外头,人多...”

    “卢公啊...我这是为国除贼,方才外头人多,喊了您几句老贼,您不要介意...”

    刘赐咧嘴笑了起来,看着他那模样,卢卿还真的是没办法对他生气,卢卿割开了他身上的绳索,刘赐抱怨道:“解开便是了,何必如此浪费绳索呢?”

    卢卿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让刘赐坐在了一旁。

    “大王让老臣很是难办啊,领着囚人谋反...还公然杀害县尉,囚禁县中官吏,殴打他们...冲击县衙,这些事,都够诛族了...”

    “诛族??好啊,您去诛啊,记得先诛个头最大那个。”

    看着这有恃无恐的小家伙,卢卿也是头疼,我这陇西又不是垃圾场,为什么什么人都往我这里丢呢?

    “好了,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请大王回去,跟那些人等待着处置结果吧!”

    刘赐就这样被赶了出去,丢进了那些囚人之中,这些人也不全是囚徒,其中有赘婿,商贾,成员五花八门,而看到刘赐平安归来,他们都是不由得聚集在了刘赐的身边,纷纷寒暄了起来,神色激动,刘赐大声的跟他们说着话,夏侯赐和董仲舒早就知道他不会有事,待在人群里,一人很是激动,一人很是无奈。

    刘赐自从被丢到这里后,生活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他实在是太适合当囚犯了。

    在这里,他仿佛回到了自家的家,跟那些人谈笑风生,众人起初还不在意这个小娃娃,可这个小娃娃却总是能弄到一些肉食,衣裳,甚至是草药之类,对他们也足够关心,将他们都当作自己的好友,常常给与他们各种帮助,还敢在官吏故意为难他们的时候出头相助,这让刘赐迅速成为了他们的好友,在县尉要公开的示威,想要埋杀囚人的时候,刘赐跳起来一个锄头打倒了对方,几下将他打的奄奄一息,在这一刻,他就成为了众人的领袖,众人跟着他,直接袭击了甲士们,将他们全部捆绑。

    刘赐差点就自封为王,领着这些人谋反了,但是想一想,自己好像本来就是王,因此才没有自封为王。

    他那强大的亲和力,在这里是最大的优势,众人也都知道他是来自长安的大人物,因为他身边总是有人护着,还有两个跟班,衣食无忧,也都愿意跟随他,而刘老三也常常说起自己的抱负,将来要去夏国,建功立业,还总是跟他们说,想要给他们一个以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他们去夏国。

    不少人真的有些期待,若是能去夏国,用军功来赎罪,倒也是不错的事情,总比在这里服徭役服到死要好啊。

    而在县衙内,郡尉也是有些头疼。

    “虽然官吏有罪,但是这些囚人也不能就此饶恕啊,若是放了他们,只怕会更加骄横...还有那位大王,这可如何是好啊?”

    卢卿迟疑了片刻,反问道:“不如将他们送出去?”

    “送出去??”

    “对,将他们送去夏国吧...将大王留在这里,那些人送去夏国吧,也免得他们继续在这里作乱,只要没了大王这个挑头的,也不怕他们再惹出什么事...大王是不能送出去的,那就只能送那些人了。”

    “唉...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再去调一批人来这里吧,找些本分老实的,免得再被大王给教唆...咳咳,率领。”

    “让大王在陇西服徭役,这不是在锻炼大王,这是在锻炼我们啊!!看大王那样子,你让他回长安,他还未必愿意呢,他简直太喜欢这里了...不过,大王也算是有能力的,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居然就能领着一群囚犯颠覆一县之地,将来若是去了夏国,倒是不怕压不住那些胡人,说不得还能领着那些胡人,大杀四方...”

    卢卿对这位大王的评价很高。

    郡尉却摇着头,“现在庙堂对傅相的做法有极大的意见,认为他是在资助自己的敌人,给那些胡人提供各项技术,让他们强盛起来,都担心他会弄出一个比匈奴还可怕十倍的敌人,养虎为患....意见不合,还有大臣写信给我,询问这边胡人的情况,询问是否有影响,我们这里的胡人,大多都是农耕,他们又不游牧,我哪里知道,可庙堂的这些大臣们,他们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我无法回答,就指责我不会办事。”

    卢卿点着头,“治理还是在人就说这陇西,胡杂混居,这么多年,说是道,其实跟县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河西等地,也是如此,我治理地方,最大的体会,便是一视同仁,若是主官都不将境内不同之人当成人来对待,那想得到这些人的效忠也是不可能的,是铸造利剑还是养虎为患,全靠为首者是怎么样的人...我倒是觉得,夏王足以镇压他们,傅清也足以...庙堂群臣,不曾去过边塞,难道比傅清还知道边塞的情况吗?”

    “以夏王这个性子,去了那塞外,怕也是如鱼得水...甚是欢快。

    “这样吧,往后就给这里调来一些胡人,也算是让夏王提前学会如何跟胡人相处...”

    “唯!!!”

    而在校场内,刘赐坐在众人之中,讲述着自己在长安曾看过的诸多盛况,众人听的很是认真,神色很是憧憬。

    他跟众人聊了许久,这才觉得有些疲乏,准备休息,董仲舒和夏侯赐却围了过来。

    “那老贼没有为难你吧?”夏侯赐问道。

    “为难我?他也得有那个胆子啊,我是什么人,堂堂大夏之王,麾下二十万骑兵,谁人敢招惹我呢?”

    董仲舒摇着头,“虽然不敢为难您,却是要为难这些人了,这些人怕是不会再待在这里,大概要被送去其他地方。”

    刘赐认真的说道:“等我徭役结束,我就请求阿父,让他们跟着我去夏国,建功立业!”几个人说着,刘赐忽然又问道:“长安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董仲舒目前担任了与长安联系的重任,他急忙说道:“听闻代王外出游学去了,游学之后就要就国。”

    “二哥?凭什么我是服徭役,他就是去游学。“

    “实在不公平啊!!”

    董仲舒笑了笑,“据说太后还送了他宝剑,大家都夸赞他的勇武。”

    夏侯赐有些疑惑,“不是去游学吗?为什么要送剑呢?不是该送书吗?”

    刘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刘家人是不能受辱的,大母将宝剑送给二哥,就是想说,若是被盗贼围困了,就拔剑自刎,莫要失了体面...”

第720章 只薅一只羊!!

    一行骑士正在沿着官道迅速朝着长安的方向飞驰而来。

    这一行骑士大概有三十余人,披甲持弩,一路飞驰,看着他们这架式,也没有什么人敢去阻拦,就连地方亭长也没有询问他们的身份,任由他们畅通无阻的朝着内史地区飞奔而去。

    当他们来到了河内的时候,骑士们看起来大多都很疲惫。

    那些骑士们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而为首者看起来更是憔悴,却是眉头紧锁,他看了看周围,指着远处的一处驿舍,“且在此处休息,明日卯时做饭,辰时之前出发!”

    骑士们欲言又止,为首者瞥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没听到我的话??”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行礼,表示服从。

    当骑士叩响了驿舍大门的时候,负责驿舍的老头有些不情不愿的开了门,抱怨道:“都这般晚了,怎么还有行人??”

    当他走出来,看到门外那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后,顿时就不敢抱怨了,脸上挂满了笑容,急忙行礼拜见,骑士很是疲惫,“什么都不需要,要点水,我们要尽快休息。”

    老人笑吟吟的领着他们走了进去,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住所。

    他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那为首者,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他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人,皮肤细腻,模样清秀,完全看不出到底多少岁数,若不是留着胡须,简直与那妙龄妇人一般,神色冷冽,眼神孤寒,令人不敢轻易亲近,好一幅相貌啊!

    老人暗自想着,若是能得到这样女婿,那该多好啊,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他家里那女子,只怕给人做妾都不够资格,他领着这为首者进了最好的房,又让自己的女儿进来收拾房间,这人果然是根本没有多看他女儿一眼,倒是他女儿,看着这人出了神,险些就打碎了那几个茶具,另外一人也走进了屋内,坐在了这为首者的身边,老人上了点吃的,这才离开了房间。

    后来的那人有些无奈的说道:“张相,我们长途跋涉,已经全速赶路了一个多月...骑士们都快撑不住了,我们倒是无碍,就是您,您是大汉之相,岂能这般轻慢自己的身体呢?您若是出了事,我们要如何跟陛下交代呢?请您在这里休息两天,然后再出发,免得伤了身体...”这位英俊非常的为首者,当然就是左相张不疑。

    随着年纪的增加,他的魅力也是越来越大,他变得更加成熟,那整齐的胡须让他没了当初的阴柔秀气,让他变得阳刚了不少,更是俊朗。

    可他的心情却很糟糕,他严肃的说道:“我们晚回去一天,陛下就要多遭罪一天,那什么吴王,居然敢欺辱陛下!!当真是罪不可赦!!”

    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乃是他的长史,吕种。

    吕种是吕禄的弟弟,也算是自幼跟刘长他们玩到大的,但是吕种的性格并非很外向,不适合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因此迟迟无法彻底融合到群贤的行列里,当然,也算是半个群贤了。

    他年少为吏,一步步升到了如今的位置,成为左相长史,张不疑的助理加秘书,在这个年纪,他也算是颇有前途了。

    而张不疑火速返回长安,这件事还要怪在他的头上。

    前不久,吕种接到了兄长的书信,兄长在询问他情况的同时,也是以玩笑的姿态说了些长安的趣事,就包括御史盯着皇帝,让皇帝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奢侈,华服都不敢穿,还抱怨自己也被御史盯上,坐立不安,出行都只敢坐驴车...家里的钱大多都被御史拿去用了,皇帝一天只敢吃一顿肉。吕种觉得这些很有趣,便给同僚们讲述长安的趣闻,结果当张不疑听到这个趣闻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张不疑一听这些话,当即暴跳如雷。

    什么?我家陛下居然遭受了这样的委屈??

    他家陛下一天岂能只吃一顿肉?连件华服都没有?

    怒火攻心,张不疑当即将傅清找来,将修建城池的后续事项交给他,自己甚至都不再坐车,而是骑着马就朝着长安的方向冲锋而来。吕种现在只恨自己嘴欠,干嘛非要讲述这些事情呢?

    他都不敢想象,等张不疑返回长安,跟吴王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吴王和张不疑都是陛下的心腹,大概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反而是自己这个教唆者,大概要去陇西服徭役去了吧??

    可吕种现在无论有多后悔,后悔的想要抽打自己的脸,都没什么用处。

    张不疑已经知道了,他将吴王当成了自己的头号大敌,一路上都说要去长安宰了那吴王...这可要出大事了。

    “张相,吴王向来勤俭,陛下肯定是受到了他的感化,自愿不享受的,否则,谁又能逼迫陛下呢?”

    “放屁!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那是顿顿无肉不欢的人,怎么会是自愿呢?这都是那吴王的过错!!我绝不饶恕这厮!!”

    张不疑还是很生气,大手一挥,就让吕种离开了房间。

    等吕种离开后,张不疑的神色方才缓和了片刻,外王进驻庙堂,尤其是这么一个善于收拢人心,德高望重的外王,势必会引起那些忠君派的强烈不满,而自己作为忠君派的首领,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回去把持大局,缓和矛盾,否则岂不是要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有自己在,那些吹捧刘恒的人也不敢信口开河,那些反对刘恒的人也会放心的看着自己来发挥,到时候,自己就保持着与刘恒对立的局面,让庙堂平衡下来让陛下继续自己的宏图伟业!

    刘恒要帮助陛下完成改制,这些忠君派的大臣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不配合,刘恒再努力也没用,陛下又不能亲自逼迫他们协助,这种时候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啊。

    张不疑沉思着陛下整日念叨的那些事情,随着年纪的增加,他也逐渐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不再是那么的易怒暴躁,办了很多事,读了很多书,他对庙堂的局势,天下的情况,乃至不同人的想法,都看的越来越透彻,他也学会了在不同人的面前用不同的模样来伪装自己来达到目的。

    此刻的他,再听着身边的人的言语,总是觉得自己能轻易看破他们的想法,却不会主动点破,只是点着头当作不知情。

    或许当初的阿父,也是如此看着自己的?无论是地方还是庙堂,都需要制衡,而自己这个激进的帝党之首,是进行制衡的最好人选,无论是晁错的时期,还是如今的刘恒时期,自己都能发挥出重要的作用来,为了陛下之伟业!

    他情不自禁的望向了窗口。

    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洒进了屋内,张不疑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一抹笑容。

    “陛下...放心吧,您的大臣要回来了。”

    次日,骑士们很早就惊醒了不情不愿的起身,准备做饭,好在这里的负责人还是很有头脑的,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他们这才免去了做饭的苦恼,开始坐下来吃饭,而张不疑是最先起来的,明明是个文士,可他看起来比那些甲士们还要精神奕奕的,不见丝毫的疲倦,他与骑士们坐在一起,大口的吃着饭菜,吕种坐在一旁,一脸无奈的啃着麦饭,边啃边抱怨着。

    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那老人急忙去开门。

    门外传来了很嘹亮的声音。

    “老丈...我是不其侯吕种,前来游学,想要在您这里要些吃的...”

    正在吃饭的吕种顿时就将嘴里的麦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向了门外,他勃然大怒,“是哪个狗贼??连我都敢冒充!!”

    他猛地跳起身来,快步冲到了门口,一把拽开了大门,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好一个魁梧壮汉,吕种后退了几步,再一看,这不是刘勃吗??

    刘勃刚说出吕种的名字,就看到舅父站在了自己面前,这让他颇为尴尬。

    “舅父?您怎么在这里?”

    刘勃急忙行礼拜见,他身后那些人也纷纷行礼拜见,吕种看到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他迟疑了片刻,“你怎么在这里?来,进来吧。”

    他拉着刘勃走进了院内,那老人也没想到他们相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张不疑看着自家女婿,因为早就知道了他要外出游学的事情,心里也并不惊讶,只是平静的让他坐在一旁,而跟随刘勃走进来的,还七八个壮汉,这些人此刻都警惕的看着这些骑士们,神色有些不安,张不疑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询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刘勃笑着回答道:“丈人,这些都是心向儒家的士子们,过去他们没有机会来学习圣人的道理,不小心误入歧途,在遇到我之后,被我所说服,都表示愿意跟着我一同游学,一同学习圣人的道理,因此我就将他们留在了身边。”张不疑看向这些人,发现他们都是些模样凶恶,衣衫褴褛,甚至有剃发的,怎么看都像是强盗,不像是求学的士子。

    他问道:“你们都是跟着他来求学的?”这些人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对,对,对,我们仰慕圣人文章..”

    就在二十天前,他们还是些需要圣人恩泽的贼寇,跟着他们的老大哥在河水附近打劫商贾,那天他们遇到了孤身一人的刘勃,原先他们看到对方的身材,就不愿意去招惹的,奈何,他们已经六十多天没有生意,实在无奈,趁着自己人多,就围攻了上来,不成想,这家伙一点都不害怕,居然准备以圣人的文章来说服他们,想要教化他们。

    听到这话,他们的领头大哥当场笑得肚子疼。

    圣人文章?狗屁文章!

    本以为是个豪杰,没想到是这般腐儒,那就不必害怕了。

    于是乎,这位领头大哥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对方的面前,让他用圣人文章来说服自己。刘勃尝试着用各种道理来说服对方,可领头大哥却各种羞辱他,就是不领情,直到刘勃说了一个多时辰,那领头大哥觉得玩够了,直接要动手。

    然后,他就被一发强弩给贯穿了。

    又有四五个人冲上来为大哥报仇,只见剑光闪烁,那些人都丢了脑袋。

    刘勃就将其余那些盗贼拉过来继续讲道理,这次,这些盗贼们都听进去了,圣人的道理果然是天大的道理啊!说的太有道理了!!

    他们当即洗心革面,成为了儒家的忠实门徒,决定跟随在刘勃的身边,跟着他一同去求学。

    刘勃很开心的说起了自己成功教化贼寇,让他们走上正途的事情,他说道:“老师果然没有骗我,这圣人的文章,是可以让作恶的人开始行善的,教化之能,莫有能如我儒家这般的。”

    那几个盗贼深以为然,不断的点着头。

    张不疑和吕种沉默了许久,吕种看向了张不疑,示意了下自己的佩剑,张不疑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冷笑着,一脸不屑的说道:“何其天真啊,你觉得这些人是服了你的那些大道理?他们只是害怕你的勇武而已,只要找到机会,他们就会逃跑,甚至可能会在你睡觉的时候谋害你,想要杀你,机会实在太多,像这般行凶作恶的低贱之人,哪里配学习儒家的道理呢?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孩子罢了,还是让骑士们将他们全部诛杀吧,免得给你招来祸患..”

    那些盗贼们脸色大变,拔出了腰间的剑。刘勃一愣,随即愤怒的站起身来,“丈人,怎么能这么说呢?儒家有教无类,不会因为身份而轻视他人,我已经询问过,他们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成为那人的帮凶,也不曾杀人如今更是真心愿意跟着我学习道理,将来做出一些贡献,将功赎罪,我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好友,没有提防的心思,他们又怎么会谋害我呢?圣人向来是不滥杀的,是要教化的,不教而诛,何以称仁?!”

    那些盗贼的脸更是赤红,有人愤怒的将剑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此人既然是君的长辈,请君莫要因为我们而与他顶撞,我们就死在此处,自证清白就是,可恨遇到君的时候实在太晚,没有机会,不能为您效力了!!”

    他说着,猛地用力,刘勃眼疾手快,直接夺走了他的佩剑。

    随即看向了张不疑,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向来以为您是有智慧的长者,岂能是非不分?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能改正自己的过错,正视自己的过错的,才能成为真正的贤人...岂能因为他们曾从贼,就如此对待呢?这些都是义士,不该就这样死在这里!”

    张不疑冷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他领着众人,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吕种还想说些什么,此刻也是无奈的跺脚,跟着张不疑离开了此处。

    那些盗贼都站在刘勃的身后,有人喃喃道:“君真的要带着我们学习道理吗?”

    刘勃转过头来,惊讶的问道:“你们不愿意学习吗?”

    那些人顿时跪在了刘勃的面前,“愿跟随在您的身边,学习圣人的道理,万死不辞!!”众人再次纵马狂奔而去,吕种有些不满的说道:“方才就该杀了那些盗贼的,勃多危险啊,若是他们有了歹意,夜里行刺...”

    张不疑轻飘飘的说道:“绣衣。”“嗯??”

    “会有绣衣盯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您怎么知道??”

    张不疑没有回答,大概也是不屑于回答,吕种沉思了片刻,方才惊讶的说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好让勃来收复那些人??”

    张不疑依旧没有回答,纵马朝着内史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们中途换了船,来到渭水码头的时候,早已有官吏前来迎接。

    来迎接他们的乃是城门校尉吕产。

    吕种急忙上前行礼拜见,张不疑却是话都不说,直接上了马,朝着远处就冲出去了,吕种满脸的苦涩,看着一旁的兄长,说道:“我这次惹出了大祸,怕是要被丢去服徭役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都怪禄非要给我写信...这下可好,他跟御史打起来,陛下还能饶了我吗?

    “打起来??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吕产抚摸着胡须,“据我所知,张相极其不善武艺...我觉得他可能连赐都打不过...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赐在陇西独自干掉了一位县尉,陛下这几天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你不要担心,张左相顶多就是骂几句,吴王自幼操练剑法,对付十个张相都足够了....”

    吕种松了口气,“可就是骂起来,我怕也逃不开惩罚了,对了,我在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勃,说来有趣,他居然顶着我的名字...看到我的时候,他羞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吕产顿时警觉,他看着面前的吕种,眼神逐渐变得怜悯。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长叹了一声。

    “唉....为什么就盯着我们吕家人不放呢..”

第721章 三公之才!!

    “刘恒!!!”

    御史府外传来一声暴呵。

    正在府内忙碌的官员们大惊失色,愤怒的站起身来,手纷纷放在了剑柄上,这是什么人,敢在御史府外直呼御史大夫的名讳??脑袋不想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人闯进了府内。

    那人一进来,便是凶狠的瞪着府内众人,而官员们看到他,顿时放下了手,低下了头。

    哦,是张左相啊,那就没事了。

    有小吏急忙从侧屋内走出来,笑呵呵的拜见了张不疑,“左相,我家御史有请。”

    张不疑冷笑了起来,“敢问以大汉之官制,相与御史孰大?”

    “相万石,自然是相更大。”

    “那就让他出来迎接我!!”

    那小吏的脸色大变,也板起了脸,质问道:“敢问左相,彻侯与诸侯王孰大?”

    “哈哈哈,大汉的爵位何时高出了官职?我听闻晁错以彻侯的身份来担任县令,也没有命令州刺史与郡守来拜见他的,若是在他的封国,以他为主,我倒是应该去拜见,可如今在庙堂,便要以官职相论!既然来了庙堂,那就让他出来拜见!!”

    小吏说不过张不疑,转身就回去了。

    片刻之后,又有一人苦笑着走了出来。

    “拜见仲父。”

    这次出来的却是太子刘安,刘安也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张不疑是为什么而来的,他是真的不想参与进来,这两人,哪一个都惹不起啊。

    “仲父远道而来,也是疲乏了,不如进屋吃些茶”

    刘安的语气里带了些讨好,就希望张不疑能给自己个面子,不要在这里闹。

    张不疑压根不回答他,只是仰起头来,质问道:“敢问殿下,大汉以何治国?”

    刘安茫然的张开了嘴,随即退到了一旁,一言不发。

    好嘛,我就请你进来喝个茶,你就要训斥我不孝是吧??在大汉被训斥不孝,那还真的是天大的事情,直接社死除名,山贼看到你都得吐个口水再走,说个趣事,长沙有人因为忤逆被举发,后来跑去投靠当地一股恶名昭著的贼寇团,想要借他们的势力来躲避庙堂的追杀,可当贼寇们得知他是因为忤逆罪而被通缉的时候,勃然大怒,当即打断了这厮的手脚,五花大绑的送去了官府.表示自己不会与忤逆之人为伍。

    现在还算是好的,等到了下一个大汉,天下人就开始在孝行上卷起来了。

    刘安哪里还敢劝和,直接避让,不跟你争。

    刘恒无奈的走出了书房,他最担心的人还是回来了。

    张不疑,一直都是刘恒心里的头号麻烦。

    对如今庙堂里的三公九卿,刘恒都是很满意的,刘长有识人之明,他所选择的这些官员们,都跟刘恒所想的差不多,都是些很有能力的人,尤其是三公里的那两位,也是很优秀,唯独这位张不疑,刘恒是有些看不上的,这人没什么才能,太过阿谀奉承,就是因为跟随皇帝的时日久,又知道怎么讨取皇帝的欢心,就坐上了三公之位,这还不如让栾布来担任呢。

    张不疑在这些时日里,也没什么大贡献,就自己所知道的,每日都是奉承皇帝,围绕在皇帝身边,是个最坚定的君王派,陆贾这样的君王派都让自己的改制寸步难行,更何况这个担任三公的君王派呢?

    刘恒的脸色有些难看,以诸侯王的身份入驻庙堂,自然就是会遇到这类的麻烦。

    果然,张不疑这一来,就没有留下退路,连太子都被训斥到一旁,低头不敢言语。

    刘恒眯着双眼,行礼,“拜见左相。”

    “阁下这礼行的如此勉强,往后倒也不必如此为难自己听闻阁下以外王的身份来担任庙臣,我本想称为大王,可一想,如此却不符合官爵,若是称为君,却又不合阁下为人.身为外王,陛下之兄,自私自利,以兄弟之情来要挟君王,作为陛下之臣,狂妄不羁,以下犯上!!你有什么德操,也配称为贤王?!治理好吴国,本来就是你的职责,这也能拿来为人所称赞嘛?若是以政绩称贤,我家陛下大治天下,外却强敌,内兴农桑,开官学,设医馆,以考核,整吏治,挖渠道,修驰道,广开天下百郡之地!!!你的功劳比起陛下如何啊?!”

    刘恒还能说什么,回答道:“远不如也。”

    “若以德言,我家陛下登基之后,减免徭役次数,减少税赋,废除杂赋,不修建皇宫,允许百姓们从事各种行业,让他们自由前往各地不受拘束,让他们不受外敌之苦,不受奸官之害,冬日里给与他们大量的棉衣,年年宰杀牲畜让他们食肉,让他们的孩子都能有进学的机会,对境内的各族一视同仁,这才是大德之人,而你省吃俭用,不过是小义而已,你怎么敢用小义来压陛下之大德呢?!”

    御史府内众人,听着他的言语,只觉得自己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机会。

    但是刘恒,有些无奈的说道:“并非是以小义来压大德,只是这上行下效,只愿陛下能以勤俭为风,使得百姓.”

    张不疑依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打断了他,“且不提这些,就说你来庙堂之后。”

    “陛下让你担任御史,监察官吏,为陛下行改制之事,这件事,众所周知,可是你到如今,却一事无成,改制之事,你连上书都没有做到,凭什么来担任御史大夫呢?!”

    听到这句质问,刘恒身边的那个小吏,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为什么这么难办,难道你不清楚?还不是因为跟你一样的那些君王派,各个反对的缘故嘛??

    “这是.”

    刘恒刚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不对,惊疑不定的看向了面前的张不疑。

    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

    不只是刘恒,刘安此刻也是发觉了什么,惊讶的抬起头来。

    刘恒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张公说的很对,我前来庙堂后,一事无成,确实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张不疑傲然的说道:“既然知错,为什么不跟着我去拜见陛下,跟陛下认罪,痛改前非,不要再弄什么小义,安心去干大事呢?”

    刘恒眼前一亮,“谨遵张公吩咐!我现在就去拜见陛下!!”

    张不疑得意的走在了前头,刘恒直接跟上,走在了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御史府,刘恒的那位小吏此刻却气的够呛,他愤怒的说道:“御史自从来到庙堂后,日夜操劳,不敢有一日是松懈的,就是因为那些人的反对,故而迟迟不能办成,这怎么能说是御史的过错呢?!张左相欺人太甚,这是在公开的羞辱御史啊!!”

    看着气的牙痒痒的小吏,刘安不知何时冒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绾对吧?”

    赵绾点了点头,茫然的看向了刘安,刘安笑了起来,“你是在多处为吏,还曾就读与申公之门下,也算是浮丘公再传,没想到,还是有诸多不足啊,这样吧,明日就不要再来御史府了,去长安县衙任职吧!”

    赵绾瞠目结舌,他不明白,急忙问道:“殿下,这是”

    “勿要多问,这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明白了,去吧。”

    “唯。”

    而在此刻,厚德殿内,刘长正忧愁的看着面前的粗茶淡饭。

    “张不疑还没有来嘛?”

    吕禄笑着说道:“应该是在御史府里吧。”

    他摇着头,“陛下想让他回来,直接修书一封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还要假借种之口,这不是害了种嘛?”

    刘长惊讶的说道:“什么假借种之口?我压根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陛下这是要将黑锅扣在我们俩的头上是吧?”

    “分明就是你私下里与吕种告知这件事,才让张不疑知道的,这跟朕有什么关系?”

    “好吧,陛下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吕禄摇着头,有些鄙夷的说道:“让吴王来庙堂的是您,如今让张不疑回来的也是您.有些时候,真搞不清您在想什么,张不疑一来,岂不是就要逼走吴王?那您先前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长听闻,顿时大笑了起来。

    “逼走吴王?这你可就太小看我的左相了,我的三公,乃是当下最顶配的,不少人到现在都认为张不疑是三公里的德不配位的,说这样话的人,要么是不熟悉张不疑,要么就是心胸狭隘当然,你可以放心,你不在此两者中,你熟悉张不疑,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你只是不聪明而已,有些傻”

    听着刘长的话,吕禄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谢陛下的夸赞还是敢怼他。

    就在两人等待的时候,忽然有甲士前来禀告,说是张不疑与吴王一同前来求见。

    刘长大喜过望,“来了!禄!让他们进来吧!!”

    当两人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吕禄显然是大吃一惊的,张不疑得意的走在前头,恍若得胜归来的将军,而刘恒则像个战俘一样,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刘恒走进了厚德殿内,就朝着刘长大拜行礼。

    刘长来不及阻挡,刘恒便说道:“陛下,臣请罪!”

    “臣前来庙堂,一事无成,以小义来压陛下之大德,实在不配为兄长,不配为人臣,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请陛下恕罪!!”

    吕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不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吴王平日里可总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就是面对皇帝和太后,都不会有半点的退缩和恐惧,怎么今日就这般诚恳的前来认罪,还说些这样的话呢?

    刘长并不意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他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刘恒的身边,一把将他扶起,“四哥,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何曾怪罪过你呢?这事本就难办”

    “这如何能怪你办事不利呢?来,且先坐下来。”

    刘长急忙拉着刘恒坐在了一旁,又看了一眼张不疑,张不疑也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了另外一边,刘长这才笑着说道:“四哥啊,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啊?为何突然就进来请罪呢?我都没反应过来。”

    刘恒看向了张不疑,“张公点醒,我才得知自己的过错.若非张公,怕是要错上加错了。”

    张不疑此刻也开口了,“只要你能安心为陛下办事,将事情办好了,那就没有任何的过错,若是什么都办不成,就算你的私德无可挑剔,也算不得什么贤人.”

    刘长顿时板着脸,“不疑,不可对吴王如此无礼,吴王从南边来,对庙堂的事情还没有那么熟悉,你要多帮帮他,让他争取早点将该制的事情给完成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要只是找他的错误,同朝为臣,当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张不疑当即领命,“唯!!!”

    三人又商谈了许久,刘恒这才告别了刘长,离开了厚德殿。

    在他离开后,张不疑方才露出了笑容,激动的看着刘长。

    “陛下无恙?!”

    “臣不在,倒是让陛下受苦了!”

    刘长却反问道:“我让你在夏国铸城,你怎么私下返回了庙堂呢?”

    张不疑急忙回答道:“臣听闻陛人为人以亲情所挟,心里悲愤,故而前来,请陛下治罪!!”

    “你也是一心为君,如何能治你的罪呢?”

    刘长说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过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这四哥啊,为人太显眼,太强势,这一来,就弄得栾布他们非常不满,结果各项政令都是寸步难行,我那些心腹们啊,当然也同意改制,却就是不希望是四哥为首来开启改制,那陆贾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手里的权力而抵触四哥呢?就是因为朝中有些人啊,总是以四哥为锁链,想要捆绑住我。”

    刘长笑着,又令他人拿来饭菜,自己却拿起了面前的粗茶淡饭,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我不愿意,谁能逼我吃这些东西呢?”

    “我这不是给四哥立威,让他好办一些嘛?没想到啊,这反而是引起了庙堂的不合,你来了就好,你这么一来,让他来请罪,陆贾他们心里的抵触就要削弱很多了,往后你就继续去跟四哥争执,把握住度量,让陆贾他们开始配合四哥做事,这改制的事情就能迅速开展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先别走了,修城的事情让傅清来吧,这厮原先是修筑过城池的,这件事他也能办好!”

    张不疑点着头,笑着询问道:“那臣现在就去找陆贾栾布他们?”

    “哈哈,急什么,你刚来,配我聊一会,来,一同吃饭,说说这沿路的情况吧!”

    张不疑急忙挺直了身子,“陛下洪福仁德,地方大治,就连夏国的胡人,都仰慕您的仁德,纷纷举族归顺,傅清在草原上设立了各种官爵,提拔了很多胡人,却采用了避让的律法,不让他们在自己的部族里为官,打断了他们上层的部署,按着地缘,将不同族类的胡人放在了同一个地方,吸纳其上层,安抚其下曾,又委派了大量的官吏进行教化,设立了一百三十余道,诸道皆按着汉制设立长,丞,尉.连年赏赐他们与华服,派遣乐师演奏,传棋,蹴鞠,说书等物,增设匠人为各部首领修建奢华的房屋”

    “如今的塞外,他们皆称赞陛下的恩德,各个指天发誓,永不反叛,不愿意接受教化的那些贼寇们,此刻正在四处逃散,傅清派遣骑兵来讨伐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夏国的道已经设立到了北庭国接壤之地,北庭人都十分惊讶.其头领皆以迎娶汉家女为殊荣,变衣裳,习言语,用汉字.已经抛弃了过去冒顿所强行推广的匈奴言语.”

    其实在此刻,改变语言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的言语体系都很简陋,而他们现在多采用匈奴语,这是因为冒顿的强迫,冒顿都能让他们改变语言,大汉想要这么做,那就更加容易,因为大汉的语言和文字系统比匈奴人还要先进。

    张不疑说起自己在夏国的所见所闻,忍不住说道:“这塞外之民,发展速度实在惊人,只要收拢起来,就有数十万之众,骑兵又极多,难怪冒顿用数十年就能成为大汉之大敌,而且他们游牧为生,骑兵一路追击,能追出数千里,跟汉军截然不同,将来等夏王上位,怕是就没有安息王的好日子了.”

    刘长大笑了起来,“好啊,这个傅清,倒是做的像模像样的,朕都找不到理由来惩罚他了,赏他五百户食邑!!”

    “唯!!”

    “臣在前来的途中,还见到了代王,代王颇有仁心,类父,居然感化了一伙贼寇,将贼寇变成了自家的门客,实在令人惊叹臣恭贺陛下,太子修黄老,为黄老新圣,而代王天资虽不如太子,我观其言行,颇有大儒之风范,想来,也是要为儒家之新圣了.陛下只是略微教导,便让两个学派多了这般人物,陛下之学问,当真是可以为百家之先圣,什么老庄孔孟,皆不如陛下!!!”

    刘长听的飘飘然,一把抓住了张不疑的手,感慨道:“公不愧三公之位也!”

第722章 猛虎出笼

    左相府内。

    栾布,贾谊,陆贾,太仆,卢他之,宣莫如,周亚夫等人分别坐在张不疑的两侧,面露喜色。

    尤其是太仆,此刻脸上的笑容完全藏不住,“那吴王好大的威风,初来庙堂,便要插手诸事,庙堂里的那些人,尽阿谀谄媚之能,全力吹捧,说什么德过陛下的贤王,简直就是笑话!还是得张相,张相这么一来,大德小义论就已经传开了,那些平日里总是想办法上书要劝谏陛下的贤人们,彻底闭上了嘴巴,就连吴王,都亲自前往请罪,还派人到我们府上,写了书信,请求我们不要怪罪!”

    “看他们还敢不敢那般张狂!”

    栾布看了一眼太仆,问道:“图公今日怎么这般大的怨气?”

    “栾公有所不知啊,吴王上任后,对我倒也恭敬,没有失礼的地方,反而是那些亲信他的人,上书说陛下重用胡人,远离贤人...非贤君之所谓,还请求御史府来清查太仆府,认为我动用自己的全力为月氏人谋利,他们甚至拿出了罪证,说我安排了三十余月氏人担任官爵!!几乎就要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要领着月氏人谋反了!!”

    太仆气的直咬牙,“我是用自己的财力来资助月氏中有天赋的孩子,让他们有参与考核的机会,赠送他们书籍,他们也是通过正常的考核来担任官职的,这件事陛下都知情,还十分开心,认为这是教化天下的证明,怎么唯独这些人,就觉得我是安排亲信呢?除却这些,他们还说我这些年里一直干扰庙堂的思路,允许胡人不缴纳税赋!!”

    “我只是上奏,请求境内游牧民所承担的农税改成牲畜税,这难道就是庇护他们,让他们不缴纳税赋吗??他们本来就不从事耕作,以牲畜为主,而地方官吏以他们的牲畜来计算农税,刻意打压牲畜的价格,强迫他们缴纳更多的财产,中饱私囊,这些大族,嘴里说着贤王,心里倒是怕自己的勾当被揭露,他们在塞外各自有数千匹牲畜,若是查个仔细,查是从哪里来的,只怕他们都要被拉出去砍头!!”

    太仆有些激动,吴王的到来,说实话,也确实折服了不少大能,如太尉,张苍等人,都是真心愿意帮助他的,也吸引了很多大臣来为他做事,如申屠嘉,张孟,张释之,胡毋生,毛亨等等,不过,也这引来了一大批的机会主义者,这些人看到连陛下都如此听吴王的话,便想通过吴王来阻挡庙堂对他们利益的侵害,双方的对立大多也是他们所挑起来的。

    他们支持改制,支持的原因不是因为改制对天下有利,而是希望能从忠君派手里挖来更多的利益,就说太仆这个位置,这些彻侯大族,那可是早就垂涎三尺了,太仆这个位置要被改了,将会出现三个肥缺,分别管战马,马车,牲畜...无论其中哪一个位置,若是能被他们所得到,那都是天大的好事。

    这其中的利益该多大啊,这么好的位置,怎么就能落在一个月氏胡的手里呢??

    因此太仆遭受的敌意是最明显,也是最大的。

    宣莫如也是冷笑着说道:“我廷尉之下的众人,也是愈发的与御史府亲近,不将我这个廷尉放在眼里...都迫不及待的想改制,将我赶下来,自己登上那位置!”

    众人纷纷说起了这些时日里的事情,显然,大家都是有着怨气的。

    包括周亚夫,也说出了自己的愤怒,刘恒想要递减军功贵族,可是跟随他的人可不这么想,都是想着让子弟进南军,目的不是为了磨砺,而是为了积累军功,至于为什么不去北军,那是因为没有资格,至于为什么不去边军,因为那里很苦,还可能会死人,虽然当今的大汉格外太平,但是几个重要的边地一直都是不平静的,而且这些地方的环境实在太恶劣。

    这跟周亚夫整顿南北军的想法相反,他不喜欢那些人混进军旅之中。

    这其中,就栾布最为平静了。

    他倒是没有遭受到什么烦心事,并没有不长眼的来找他的麻烦,无论是麾下,还是其余大臣,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张不疑听着众人的言语,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那大胆吴王,以下犯上,居然敢要求陛下去做事,我绝不饶了他!”

    听到张不疑的话,众人迟疑了一下,太仆忍不住说道:“其实御史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并没有无礼的地方,主要就是那些吹捧他的人....”

    张不疑勃然大怒,瞪着太仆,“你怎么敢为他说话呢?!”太仆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不疑这才说道:“我一定要将刘恒给赶出庙堂!我既然回来了,那就可以全面与他开战,让他什么事都办不成,若是逼急了,就先找人将他给办了!!”

    听到张不疑的话,陆贾都有些坐不住了。

    “左相啊...那御史也是奉陛下的命令来办事,您难道是有诛王之意吗??这如何能行啊?”

    “陛下所吩咐的又如何,难道还要跟这样的人合作吗?!”“我反正是绝对不会跟他处事的,还有你们!也不许跟他一同办事!!”

    张不疑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栾布顿时皱起了眉头,众人怕张不疑的身份,怕他的履历,栾布可不怕,他直接起身,对着张不疑骂道:“本以为你这次回来,能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那吴王是在为陛下办事!陛下好不容易将他请过来,让他负责改制的事情,有小人作祟,那就除掉小人,继续办事,怎么可以因为私人的恩怨就耽误陛下的大事呢?!”

    就连卢他之,此刻也是点头附和。

    张不疑却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些逆贼,用手指着他们,骂道:“你们都是一群不忠的女干贼!陛下的大事,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做吗?非要一个外王来做?这人以下犯上,就是处死他都足够了!怎么还能帮着他做事呢!!非要除掉他不可!”

    “左相...您再说这样要谋反诸侯王的言论,我可就要请您前往廷尉了!”

    宣莫如提醒道。

    刚才那还比较和睦的场面,此刻忽然大变,太仆急忙开口劝和,“大家都是陛下之臣,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张不疑咬着牙,丝毫不退让。

    “我不管你们怎么去做,反正只要我活着,左相府就不会跟刘恒同流合污!!”

    宴席不欢而散,众人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府邸,卢他之有些不悦的说道:“早就听说了张左相的为人,还以为是刻意抹黑,今日看来,那些传闻都过于收敛了,从未见过左相这样的人...”

    几个人深以为然,陆贾长叹了一声,“这厮的到来,是好事,也是坏事,趁着这厮将那些宵小震慑住了,我们还是尽快与御史府商谈改制的事情吧...若是拖得久了,说不得这厮就要掺和进来,怎么说也是国相,他铁了心的反对,我们就无法成事...”

    “吴王既然已经服软,那我们就顺着他和好便是,改制之后,也轮不到那些女干贼来填补空缺了...”

    几个人商谈好了,这才各自返回。

    而在相府内,张不疑平静的吃着面前的果子,半眯着双眼,事情办妥了,有自己这个激进派在,这些人就要开始求稳了,好在自己扮演这种激进的角色也是没有一点压力,完全可以本色出演,连栾布和陆贾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陆贾来到了御史府的时候,刘恒亲自领着官员们出来迎接。

    陆贾笑呵呵的回了礼,两人走进了书房内。

    “我先前对您若是有不敬的地方,还请您宽恕...我实在是...”

    刘恒低着头,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陆贾长叹了一声,“其实这跟您没有关系,是因为陛下太过强势,那些平日里不敢言语的女干贼在看到您后仿佛找到了机会,都冒出头来,这才引发了一些不快,您这个模样,倒是让我有些愧疚...请您也不要怪罪我的无礼。”

    光是看着他的模样,陆贾就能猜到张不疑将他逼迫到什么份了,这诸侯王也可怜啊。

    刘恒此刻擦了擦自己的汗水,也跟着长叹了一声,“就是那张左相...”

    “唉,您不要在意,左相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的,过去是这样,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若是您再遇到他的刁难,您就直接上奏给太后,不要再理会他了,不瞒您,我方才就是从他那边回来的,就是想要提醒您,千万要当心这个张不疑,我看他,不只是想要驱赶你出皇宫,还有想谋害您的意思,当然,我并非离间,只是让您提防。”

    安抚好了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陆贾方才与他说起了改制的事情。

    “尚书,门下,中书...是这三个对吗?”

    “按着您的说法,这个中书省是掌管机要、发布政令的机构,就像如今的中书令?但是是扩增之后的中书令?这个门下是侍从皇帝左右、赞导众事、顾问应对,对应的是如今的侍中,当然也是个加强了的侍中,至于尚书,主张天下诸府,那这尚书的头,应该就是对应了国相吧?一个负责下达诏令,一个负责在君王身边拟定政策,一个负责直接执行...这三个部门的首领就是新的三公了??”

    刘恒点着头,“我与陛下商谈,陛下认为在尚书麾下设立六部,分别管理天下诸事,庙堂官员皆挂名三省之下,以六部为两千石,六部之下再进行细分...整合当今的不同政务,使得各司其职...”

    陆贾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抵触,认真的听着刘恒的话,反复的沉思,询问,刘恒也是认真解答。

    两人在府内聊了近两个时辰,陆贾年纪大了,看着有些疲乏,刘恒方才放过了他,希望明日能继续商谈。

    在陆贾之后,又有几个人登门,其中就包括了宣莫如,栾布等大臣。

    这些平日里都不给刘恒什么好脸色的人,此刻都表现出对了刘恒的同情。

    宣莫如甚至告诉他,若是张不疑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以直接告知廷尉。

    送走了这么多人,刘恒坐在书房内,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轻笑了起来。

    刘安的眼里满是赞许,“没想到,困扰我们这么久的事情,愣是这般轻易就解决了。”

    “这庙堂里,果然还是不能少了那张左相。”刘恒却陷入沉思之中,许久都没有说话。刘安好奇的问道:“仲父在想什么呢?”

    “我原先以为,你阿父颇有识人之能,与我相差不多,可今日看来,你阿父的识人之能,在我之上啊,就这张不疑,我原先一直认为他空有其名,碌碌无为,今日才知道他的能力,原来他还真的不是因为奉承而做到了三公的位置,跟他同伍,我也服气....这眼力,怕不是已经赶上了阿父,这才是识人之明啊。”

    听着刘恒的感慨,刘安揉了揉额头,您别夸了啊,听着就好有压力啊。

    猴年马月才能达到阿父那种程度啊。“啊~~~~”

    “我有罪!!”“别打了~~~”

    驿舍内发出了阵阵惨叫,铎鲁惊恐的缩在了角落里,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犹如恶鬼的男人。

    张不疑正愤怒的盯着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什么安息王,也敢来辱骂我的君王?!此生不能看到他身首分离,我誓不为人臣!!!”

    张不疑对着上天发下了誓言,丢下了手里的鞭子。

    铎鲁欲哭无泪,安息王写的书信,你有种去打安息王啊,打我算什么事啊,我只是一个小翻译啊。

    张不疑却一把抓住他的脖颈,让他站起来,愤怒的质问道:“我没有其他大臣那样的软弱,安息国的情况,你要如实的告知我,我会将你的部下分开审问,若是最后你们的回答对不上,那就休要怪我了,我家里有一口大鼎,乃是当初陛下登基时所送给我的,我就用这口鼎来烹了你们,一天烹一人,直到你们肯说实话为止!!”

    铎鲁听闻,腿都软了。

    “请您不要这么做!我说实话!我会说实话的!您想问什么都行!!”

    张不疑看向了左右,即刻就有甲士抓住了他。

    “带回去,严厉审问!不要搞什么礼贤下士的那一套,侮辱皇帝,他们就不配得到礼遇!!若是如实回答,免除他们的私罪,若是谎话连篇,不必禀告我,直接烹杀!!”

    甲士们顿时就将那铎鲁给带走了,被带走的时候,他还在大声的求饶。

    张不疑随即盯着在这里的两位典客府官员,咬着牙,质问道:“这辱骂君王的恶使,也能算是客吗?!”

    这两个官员哪里敢回答,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

    “今日起,派遣行人军往安息,探查那边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尽快将安息国探查透彻,另外,建立在身毒的冯敬!让他全力协助!!”

    “唯!!!”

    “张相,陛下那边,是否要去禀....”

    “不必打扰陛下!!诸事告知我便是!”“唯!!”

    而在此刻,刘长早已离开了皇宫,正在河边的尚方府内,自从张不疑回来之后,刘长就彻底放松了,再也没有理会庙堂的政务,直接来到了尚方府内,整日跟这些匠人们为伴。

    陈陶对陛下的行为是屡次劝谏都无法改变,只能看着陛下赤裸着上身,举起铁锤,跟着他们一同来打铁。

    如今的尚方,正在寻求材料技术上的突破。

    包括更坚固的钢铁,更有可塑性的钢铁,以及一些其他的用物材料等,这帮子墨家,还真的就弄出了不少好东西,冶金技术正在高速发展,而材料业的发展也带动了整体科技的发展。比如纸张,如今纸张所运用的材料越来越廉价,为纸张的大规模普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不同纸张,铁器是重中之重,兵器正在变得越来越锋利,甲胄越来越坚固。

    尚方也在改制之中,可墨家根本不担心。

    反正再怎么改,也没有人能接替他们的位置,就他们干的这些事,其他人想要夺都夺不走。

    刘长此刻看起来很是兴奋,站在火炉前,不断的打着面前的铁,那赤色的铁正在刘长的敲打下变形。

    很快,就有匠人夹起了铁块,放进了水里。

    陈陶再次走到了刘长的身边,“陛下...您已经三天不曾离开尚方府了...若是庙堂内出了什么大事,这岂不是要怪在我们尚方府的头上?”

    刘长大怒,“好你个老狗!你整日劝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天下大事,原来就是担心自己背负恶名啊!!”

    陈陶无奈的说道:“陛下啊,我这不是怕您伤了自己吗?这冶炼也就罢了,若是火药之事,伤到了您,这可怎么办啊...庙堂里那么多事,您不能整日都待在这尚方府内吧?”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

    “当今的庙堂,贤臣无数,我再也不会被困在那厚德殿了,往后,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休要多说,去将那铁块捞出来!!”

    “乃公非要给你看看这蒸汽机是怎么造出来的!!”

第723章 圣朝之孝

    这些年里,长老爷一直都在鄙夷尚方的陈陶等人。自己都把东西画给你们了,为什么还弄不出来呢?

    但是在今天,陈陶等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咧嘴狂笑了。因为皇帝自己也搞不出来。

    开工之前的声音比谁都大,伸直了脖子对着诸多墨家哇哇大叫,好像自己一出手就能造出他们研究了十余年的“蒸汽机”,开工的时候额头开始冒汗,声音都微弱了几分,而最后将那台啥也不是的机器发出了几声破铜烂铁的哀嚎后彻底熄火的时候,刘长就彻底没声了。

    陈陶倒是笑得很开心。

    他站在刘长面前,开心的咧起了嘴,“陛下,无碍的,无碍的,失败乃是常有的事情,您不是也说了,成功都是要无数次失败所总结出来的,我们也是如此啊,按着您给的图纸进行锻造,没炸都是好事....前几次我们一烧火,整个机器就磨损破裂,您这机器起码还能保持原样...已经是很有进步了。”

    墨家众人也都很开心。

    这些年里,他们可是受尽了皇帝的鄙夷啊,每次相见,皇帝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觉得这些事情有手就行...完全不知其中的难度。

    蒸汽球他们做了出来,但是这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实用性,只能算是揭示其远离,而若是要让这东西具备真正的作用,提供足以带东车辆的动力,那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陈陶尝试了多种办法,到如今,已经淘汰了十二种方案,最后才决定暂时放弃研究,先去研究材料,让冶炼技术发展到能造出附和这机器的材料为止。

    看着陈陶脸上的笑容,刘长的脸有些黑。

    原理自己是很清楚的,可为什么还是造不出来呢?明明都是按着梦里的知识来进行打造的,不应该会失败啊?

    难道真的像陈陶这厮说的那样,是材料的问题吗?刘长看向了远处的火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看来得先从这玩意上寻求突破?

    刘长暗自思索着,看到一旁那得意洋洋的陈陶,顿时冷笑了起来,一把抓住陈陶的肩膀,顺手搂住他的脖颈,刘长本就人高马大,这么一拽,陈陶直接就被他夹在腋下,陈陶此刻是有点笑不出来了,大意了啊,一时开心,怎么就忘了这位的本性啊,

    “陶啊...身为尚方府的官员,看到嫉妒贤能,看到我不能成事,就如此开心,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陛下说的对,臣知罪!”

    “光知罪可不够啊,改火炉,给你三天的时日,领着众人好好想想,拿出一个可行的改进办法,若是拿不出来,你知道结果吗?”

    “知道,陛下要杀了长安附近的樵夫。”

    “放屁!你们失败了,我杀樵夫做什么?你这人不光嫉妒贤能,还是这般的歹毒心肠!”

    “你们要是拿不出对策,我就把你们当成生铁,看到那个锤子了吗?我把你们给炼了!!!”

    “唯!!”

    刘长这才放开了陈陶,在梦里得到的都是成型的理论,真正搞实践,刘长觉得自己未必能比得过这些干了几十年的老匠人们,他在梦里,那都是坐在一个小屋子里,按着面前那各种先进的机器,咔咔连按,什么都解决好了...同样也缺乏实际动手建造的能力,造点简单的东西还行,可徒手造蒸汽机.....若是有材料也能造出初代机,但是密封问题,还有铁器的无缝连接等等,似乎都不太好解决。

    他伸了伸懒腰,来到尚方府已经有十余天了。抡起铁锤入尚方,从此君王不早朝。

    现在朝议的事情是完全交给了三公去负责,刘长就安心搞一些自己的事情,让他最为执着的,就是这个蒸汽机了,他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火车能纵横在大汉各地,然后坐着火车去安息砍人家的脑袋,但是就以尚方这些人的愚钝,自己这个宏图伟业,很难有实现的机会啊,是不是该跟张苍赵佗他们学习一下养生之道?

    “陛下。”

    吕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刘长一头扎进了尚方府,吕禄作为近侍头子,当然也要时刻陪伴,只是吕禄不太喜欢这尚方府,乌烟瘴气的,处处都是难闻的气味,火花四溅,比那农家的试验田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息国的那位使者被放走了,今日要返回安息国。”“哦,张不疑就这么放过他了?”

    “据说先前毒打了一顿,群臣都以为不妥,认为这不是对待外邦使者的礼仪,典客府***,弹劾了左相,左相驳回了他们的弹劾。”

    刘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御史府没理会?”

    “御史府在忙着操办大事,没精力应付这些事情,陆贾在内的大臣们也劝说吴王,让他莫要在意张不疑的事情,生怕又与他对上....对了,御史还特意找了我,说起了新的三公之法...陛下,听闻我要当三公了?”

    “嗯???”

    刘长惊疑不定的看着吕禄,打量了他许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御史说,门下府将成为新的三公府,为首者为侍中...我也觉得不妥。”

    吕禄开起了玩笑,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没这资格,刘长笑了起来,“是啊,这侍中就要成新的三公了,到时候就封你当个左相或者太尉什么的...”

    刘长活动了一番筋骨,“我在尚方也待了好几天了,先回一趟皇宫吧。”

    “陛下是要回去拿弓吗?”

    “放屁!朕是回去拜见阿母!”

    坐在马车上,刘长通过车帘看着外头的情况,长安各地都格外的热闹,道路拥挤,行人往来不止,沿街都是在叫卖着的商贩,偶尔能看到孩子们跑来跑去的,这么一路走来,愣是看不到半点清净的地方,处处都是喧哗的闹市,果然一副盛世的画卷,刘长很是满意的点着头。

    市场比原先还要热闹,自从今年下令免除农税后,市场比过去还要繁荣,很多农夫都开始尝试着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好拿来贩卖,当初刘安废除了他们的职籍,不再以职业为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从事的行业,这虽然削弱了庙堂对户籍的管理,但是确实让地方变得更加繁荣了,只能说,没有完美的制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着不同的情况来进行调整了。

    有人走在路上,觉得有些疲乏了,就站在路口,挥手叫来了一辆“步车”。

    上了车,便火速消逝在了这繁荣的闹市里。

    这步车也是最近才流行在长安里的,原型是皇帝和皇后所专属的步辇,这东西原先是类似于未来的轿子,由人来抬着,表示尊贵,刘盈起初就喜欢这个东西,而刘邦不喜欢,他觉得这东西没有开车那般有意思,至于刘长,由四个人来支撑的步辇,想要抬起长老爷就实在有些太为难他们了,倒也不是抬不起来,就是这一通走,实在是太费甲士,而刘长也不爱坐这玩意,他更喜欢骑马或者上战车。

    后来长老爷就从这轿子里得到了启发,让尚方弄出了如今的步车,也就是未来的人力车。

    庙堂群臣也曾上奏,认为这步辇乃是君王专属,这东西虽然不像步辇,但是有些大不敬在里头,但是因为皇帝不在乎,不了了之。

    这东西在出现后,还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了作用,尤其是对很多不熟悉长安的人来说,那是好东西,虽然历代的人力车夫都过的比较惨,但是有个差事,能活下去总归是好的。

    建成侯得到了刘长的吩咐,开设了大汉第一家“人力车公司”。

    主要还是为了增加就业,他打造了很多台车,然后按着租赁的方式借给员工们去驾车,在长安内风靡一时,很多有马车的大贵族,都想尝试一下这种新鲜的出行方式...吕禄还邀请了不少的贵族来上这种车,算是给自己的产业打广告,刘长本来也想上去,但是想一想那个可怜的车夫,觉得还是算了,他这体格,那车夫不得被累杀喽。

    随着吕禄开头,全国各地也陆陆续续出现了类似的企业,开始雇佣那些没有耕地的余丁,给他们提供差事。

    刘长长叹了一声,对着吕禄说道:“若是我能将那蒸汽机弄出来...这些人力车就能变成汽车,那时该多有趣啊。”

    “啊?”

    吕禄不明白皇帝所说的是什么车,只是抱怨道:“陛下啊,我这些时日里,亏损巨大啊,就按着如今的这步车的利润,我若是想要回本,都需要一两年的时日吧...或许还要更久,大贵族有自己的马车,而底层百姓又不愿意花钱去坐车,更愿意步行,也就一些初来长安,不认识道路的人,还有一些商贾愿意上车...用的人太少了。”

    “你这富甲天下的,还在乎这么点利润?”

    “放心吧,迟早会开始挣钱的,当初我让你开设钱庄,你也是说着亏本,现在又如何呢?各地的商贾,前往做生意,都已经不带钱财,都是拿着你钱庄的凭证,甚至有的地方干脆就用你钱庄的凭证作为货币来进行交易了...我给你说啊,光凭着这个,你就能留名青史,说不得比当下那些能臣还高出一头呢!”

    吕禄抱怨道:“这算什么好事,上个月,我在北地的钱庄就遭遇了劫掠...现在大家都知道哪里的钱最多了,都打我钱庄的主意,还有那些伪造凭证的,越来越多,钱庄虽然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也让我凭此开设了更多的产业,但是麻烦也不少啊,我这堂堂建成侯整日跟商贾打交道,青史留名?我看是要跟着陛下一同遗臭万年了....”

    “你根本不知道用凭据来交易代表着什么...你这钱庄的凭证几乎就等同于纸币了啊...或许百年内会有人骂你,但是过个千年,说不得人们就要把你挂在墙壁上开始祭拜了...我不骗你。”

    若是说尚方是刘长用来发明新科技的,那吕禄就是刘长用来试验新产业的,在刘长的示意下,吕禄开设了很多非常超前的企业,当然,大多都是亏损,血本无归,但是也有不少行业是为吕禄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反正吕禄也不怕亏损,有的是钱。可吕禄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每当庙堂缺钱的时候,群臣看向他的眼神犹如看着猎物,就是陛下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冒着绿光。

    很快,他们来到了皇宫。

    刘长直接前往长乐宫去拜见吕后。“阿母!!!”

    当刘长闯进了寿殿的时候,吕后正在读着书信,看到刘长进来,她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信,刘长好奇的坐在了一旁,一同看了起来。

    “勃的信??”

    “是啊,这竖子给我说他路上的所见所闻呢,没想到啊,如今的大汉,居然变得这般有趣....看来你这皇帝做的还不错啊。”

    吕后难得的夸赞了几句,刘长顿时变得得意,随即又有些愤怒,“这厮也是这般!”

    “当初安外出,给你们写信,就是不给我写信,没想到啊,这竖子出去了,也是这般,就是不给我写信!”

    “果然,还是姈最爱我,就这几个竖子,没一个知道要孝敬我的!不成想,我膝下有四子一女,居然只养出了一个孝女!”

    听着刘长的抱怨,吕后不慌不忙的收起了书信,“你这些天都在尚方?”

    “是啊,庙堂里有三公坐镇,还有太子在一旁,我没什么事可以做了,就去尚方帮了忙,鼓励激励了一番那边的墨家,他们也很感动,表示会全力做事....地方上已经不做什么大事了,庙堂里又比较稳妥,我也终于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看着刘长那模样,吕后就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你又准备上哪里去玩?”

    “不是玩,是去巡视一下地方,我很久都没有去唐国了,想去那边看看。”

    吕后点点头,“哦,唐国....也对,你已经很久不曾回过那边了。”

    “是啊,那边过去是很贫苦的,民不聊生,我这些时日里一直忙碌着国内的事情,不敢松懈,如今清闲了,自然就要过去看看情况。”

    吕后嗤笑着,“那你不准备车马前往唐国,何必来我这里呢?”

    刘长大喜,“阿母同意了??”

    “现在天下事在你,我已经年迈,太尉已经昏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阻挡你呢?”

    刘长面色一僵,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身后的吕禄。吕禄一个激灵,连忙摇着头。

    刘长急忙咧嘴笑着,“阿母,您休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这些人存心离间母子,我怎么可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呢?您怎么会年迈呢,您还是这般的英明神武....”

    “是吗?无碍,我已经年迈了,不中用了,你就是这般说了,我也无能为力,纵欲的国相也老了,无可奈何,倒是那个昏聩的太尉,可能会有点话要说...”

    刘长脸色一白,“师父也知道了??”“是谁?!居然敢谋害朕!!”

    “吕禄!”“备车!!”

    “我要火速前往唐国巡视!!”“唯!!”

    刘长拜别了阿母,逃出了寿殿,吕后这才轻笑了起来,孩子在长安待了这么久,去唐国散散心倒也不错,毕竟,他的志向,一直都在那遥远的唐国。

    在返回厚德殿的道路上,刘长死死夹着吕禄的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真不是我啊!!陛下!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说呢?!”

    “而且陛下每次一激动,就对着众人说这样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陛下嗓门又这么大,说不得就被太后的心腹给听到了...”

    “阿母听到了倒也无碍,可太尉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阿母还特意派人去告知吗?!”

    “肯定就是你!!我今日非要打死你!!”“冤枉啊!!”

    刘长回到了厚德殿里,见了曹姝,樊卿,雍娥她们。“陛下要去唐国了?”

    曹姝的神色很是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刘长这火急火燎的性格,她点着头,“陛下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后宫里的事情,就安心交给我。”

    樊卿也点着头,“说来你也许久不曾回去过了,想去就去吧,朝中有这么多的贤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曹姝不悦的提醒道:“陛下要出行,莫要说什么出不出事之类的话,陛下啊,若是要出行,定然注意安全...不要...”

    曹姝认真的交代了起来,刘长沉默了许久,盯着面前的曹姝,看着她那发丝里的灰白,他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了曹姝。

    “好了,不说废话了。”

    “快点收拾准备吧!”

    “啊??”曹姝惊愕的看着他。

    “快点准备,这次要带上你们三个,我们一同前往!”

    曹姝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又迅速暗淡,摇着头,“不行,还有良,姈他们...孩子还需要...”

    “让阿母帮忙看着就好了!我平日里常常拜见她,不就是想着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帮我带下孩子吗?!快起身准备!还有你们俩!帮着妆点皇后!快!!!”

    刘长一声令下,樊卿和雍娥惊喜的跳起来,拉着曹姝就进去收拾。

    曹姝看起来不情不愿,而嘴角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山羊大父,我说的都是真的!阿父当时拍打着胸口,亲口说,阿母年迈,师父昏聩,二者不中用,天下事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刘姈正站在太尉面前,活灵活现的表演着阿父的言语。

第724章 唐国,你们的王回来了

    “啊??你们都要去玩??”

    “还不带上我??”

    刘姈瞪大了双眼,那双眼里迅速布满了水雾,眼泪汪汪的看向了阿父,神色很是委屈。

    刘长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把将她抱起来,温柔的说道:“姈啊,我们不是去玩,是去巡视,办大事,这路途很是遥远,你又太小,若是带上你,你会受不了这道路的苦,不然就应当将你和你大母都带上的,就是因为这道路的原因,等你再长大几岁,长到跟你三哥差不多高,我就带你去巡视,好吗?”

    在阿父的怀里,刘姈还是很委屈,她指着远处的刘良,“你骗我!三哥就很高了,为什么他也不能去?我长到他的个头,就能去吗?”

    刘长清了清嗓子,“你三哥是可以去的,但是不愿意去而已。”

    他猛地看向了刘良,问道:“是不是?!”

    刘良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对,我是不愿意去。

    “你就安心留在皇宫里,陪你大母,若是我们都走了,你大母不就孤身一人了吗?还有你那几个从上林苑里跑出来的大父...哈哈哈,猴子啊,山羊啊什么的,好好陪着他们吧,你这取名水平是真的高,要是你大父还在的话,定然是将你宠爱到了极点...”

    刘长轻轻揉了揉刘姈的脑袋,轻声说着。

    曹姝还是有些担心,“陛下,太后年纪也大了,不妨你带着卿和娥去,我就留在这里照顾...”

    “无碍!听我的便是!”

    刘长再次拒绝了他,然后又安抚刘姈,“我会给你带礼物的,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嗯,还有好玩的!若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你的大哥...”

    刘姈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决定留下来。

    刘长的准备只需要片刻,而曹姝她们的准备就比较耗费时日了,刘长看她们迟迟都没收拾好,便让吕禄去将张不疑和刘恒等人叫进来,也算是在离开之前对他们吩咐些要注意的事情。

    很快,四位辅国三公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刘长看了一旁的吕禄。

    不是让你叫不疑和恒吗??为什么三公都给我找来了??

    太尉的脸色也算不上有多好,一如既往的黑脸,被刘长霍霍了这么多年,说起来,太尉的忍受能力倒是提升了很多,也没有因为那几句混账话而要来殴打皇帝,太尉似乎已经彻底认命了,偶尔会仰起头来,对着那深蓝的天空感慨:唉,当初我为什么要收下这个孽徒呢??

    三公齐聚一堂,张不疑也不掩饰对御史大夫的恶意,哪怕坐在这里,都是以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御史。

    “各位,我准备去一趟唐国。”

    “唐国的情况实在堪忧啊,本来就贫苦,这些年里,庙堂又一直没有给与相应的资助,使得唐国愈发的贫苦....””

    刘长正色,“朕此番前往,就是要查清唐国的情况,为以后大力发展唐国而做好准备!”

    太尉撇了撇嘴角,听你在这里放屁,唐国那是北国一霸,赵,燕,代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唐国,还特么的贫苦?

    唯独张不疑,此刻激动的说道:“陛下仁义爱民!!为唐国百姓,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要前往巡视,此勤政之仁德,实在令臣敬仰!!请陛下放心,臣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全力为陛下治...”

    张苍打断了张不疑的奉承,直接询问道:“那你离开之后,改制的事情是否要继续?”

    刘长对张苍打断张不疑的行为十分的不满,只好板着脸回答道:“当然要继续了,总不能我在外头忙碌,受舟车劳顿之苦,而你们在庙堂里享福吧?”

    刘恒又开口说道:“既如此,可请张相总领大事。”

    张苍一听,顿时摇起了脑袋,“臣诸事缠身,不如让太尉来吧。”

    韩信冷哼了一声,“我年迈昏聩,当不起。”

    刘长强忍着尴尬,说道:“这样吧,若是需要拟定诏令什么的,就让太子来代替我去做吧,其余的事情,就由张右相来代劳。”

    刘安也在此处,不过是站在了门口,没有坐下来,听到刘长的话,他也附身行礼,表示接令。

    刘长提醒道:“我离开之后,哪怕办不成事,也不要闹出什么事来,我每次离开长安,都会出现什么事...希望这一次,回来的时候不会听到什么令人糟心的事情,国内有你们四位坐镇,我是信任你们的,请诸公莫要辜负!”

    张苍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这些麻烦事又得落在自己头上,再次起身领命,他又说道:“陛下在离开之前,务必要拟定典客之事。”

    “冯敬毕竟在身毒,是不能再兼任典客了,诸事不便,这典客府目前又很是关键...不能没有主官。”

    “哦..,张公可有什么要举荐的人吗?”“臣以为,东海王刘礼可担当此任。”“嗯???”

    刘长一愣,随即想起了这位东海王是谁,这是楚元王的第三子,在楚王逝世后,他的国家也被瓜分,一部分收回庙堂,其余的分给了刘郢客和刘礼等子嗣,其中刘礼得到了东海为国,此人生性宽柔,善待百姓,读书很多,有学问,还会打仗,但是没有野心,愿意放权给麾下大臣,什么事都不参与,并且总是积极响应庙堂的各种号召,也有着贤王的名声...

    刘长有些狐疑的问道:“他不是身体不好吗?先前几次病重,在家里养病,甚至都无法来长安述职...让他来长安,这不是逼杀他吗?张相与他有仇?”

    张苍脸色一黑,“臣不敢谋害诸侯王。”

    “只是接到他的上书,腹痛病已经痊愈,想要前来长安拜见陛下...故而想起此人可用,此人极为好学,曾召集周边的胡蛮商贾,跟他们学习各地的言语,在言语上颇有天赋,能讲述很多语言...为人德行也很好,还知兵法,曾领着士卒在半个月内平定了东海水贼之患...担任典客是再合适不过了。”

    刘长眯起了双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刘恒。

    老师这是想要主动为四哥减轻点压力吗?作为诸侯王,入驻庙堂,实在是太受瞩目,找一个差不多的人,为他分担火力?

    刘长并不怀疑老师的眼光,他说这个人能用,那这个人肯定是可以用的。

    他跟这位宗室兄长的交情并不多,不过他那边治理的倒是不错,就是国家小了点,否则名声会更大。

    刘长倒是不反对开启宗室进庙堂的先河,往后诸侯王的地位肯定是越来越低的,推恩令和限权一下,诸侯国在往后谋反的可能性就降到了极点,诸侯国将越来越小,不出五十年,诸侯国跟郡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诸侯王就会变成傀儡,适当的引进一些宗室里的贤才进入庙堂,其实对大汉的整体发展也是有利的,不必将诸侯宗室们都当作贼来提防着。

    刘长当即就答应了张苍的请求。

    到了下午的时候,刘长已经驾车离开了长安。

    三人都与刘长同坐在车内,看着道路外的情况,她们都很久不曾外出了,尤其是曹姝,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坐稳后宫,帮着刘长安顿大后方,两人甚至没有一次是一同外出游玩的。

    忽然想到这些,刘长心里不免的有些愧疚。

    曹姝此刻不安的频频回头,挂在嘴边的还是那未央宫里的事情。

    “良这不喜欢吃饭...方才出来的时候交代过了吗?要督促他吃饭的...不督促他就不吃....”

    刘长伸出手来,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道路两边的风景很美。

    春意盎然,处处都是鸟语花香。

    这气候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打开了车帘,车内无比的清爽,远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偶尔能看到几个身影,穿行在远处的田野里,刘长并没有选择宽敞便捷的大路,反而是选择走这些乡间的小路,能穿过很多村庄,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乡间的气味都带着春意,令人愉悦,刘长只觉得神清气爽,敞开了车帘,后仰着箕坐,风轻轻吹佛而过,刘长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路过乡野,刘长便让吕禄停车。

    自己站在树荫下,感受着那徐徐清风,跟吕禄闲谈着,而那三人则是聚在一起,笑着交谈着什么,时不时去看生在路边的那些花花草草,曹姝倒是很平静,依旧是贵气凌人的模样,倒是樊卿,已经开始蹦蹦跳跳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雍娥和樊卿玩的不亦乐乎,又想要走进小溪里,曹姝只是摇着头,站在一边,轻笑着看她们玩耍。

    此处的百姓,看到这般浩浩荡荡的马车依仗,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官吏们前来拜见,吕禄便出面,说是建成侯的家人。刘长偶尔也会找来当地的农夫,询问当地的情况。

    对免税的制度,百姓们是非常开心的,那些农夫们说起免税的时候,看向长安的方向是再三叩拜,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老夫活了七十岁,是这里最为高寿的人,这一辈子,都从未听说过有免税的皇帝...当今的圣天子啊,那是真正的圣人啊..知道我们交不起税...”

    老人说的很激动,情不自禁的擦拭起了眼泪。

    “放心吧,往后肯定会更加好的...算赋也会降低的...总有一天,只要缴纳很少的税赋,其他粮食就可以留下来自己食用。”

    刘长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旁的吕禄。

    “这税赋改革还是很有必要的啊...就应当按着收入来缴纳税赋...像这四十抽一,已经是很低了,可这些底层百姓一年的收成本来就不多,还要将粮食拿出来折算算赋,缴纳其余杂赋之类的...那还真的剩不了多少粮食...对你这样的人,应当收高点的税,对底层百姓,应当设立一个标准,低于标准的,就不征收税赋,高出标准一点,就多收一点.....用你们这些人来弥补这些底层。”

    吕禄一个哆嗦,“现在收的还少吗?刘公就光盯着我们这些人收税...您还准备增加??”

    “你一个人的收入能顶的上一万个这样的底层百姓,或许都不止,不收你的收谁的?让你跟他们按着一样的规制缴纳税赋,或者公平,但是不公正。”

    “我过去就想推行消费税....张相却说不妥。”

    刘长抚摸着胡须,“这次回去后,还是得在税赋之事上多用心。”

    他们的马车就这么一路经过了河内郡,最让刘长开心的,不是这一路上的美景,而是沿路都不曾遇到任何流民,乞儿,过去的道路边上总是能看到无名的尸骸,如今,这惨状也消失不见了...道路所通往的地方上,都没有荒芜的地方,处处都是耕地和勤苦劳作的人民,这风光可比那美景更加怡人,当马车缓缓经过河内郡,来到唐国境内的时候,画风猛地转变。

    “你们是什么人?!”

    一群气势汹汹的亭卒直接挡在了马车之前,有几个人甚至拿出了强弩,对准了面前的这些贵人。

    吕禄大吃一惊,随即勃然大怒,“我们是建成侯的家人!”

    “你怎么敢在这里惊扰贵眷?你是想死吗?!”

    那亭长是个彪悍魁梧的人,面对吕禄的训斥,他是一点都不怕,他朝着地上狠狠吐了口水,骂道:“什么猴不猴的,我给你说,大汉律法规定,春种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踏青!!你们倒是玩的开心,马车往耕地里一开,人在上头野合,你们舒服了,那百姓呢?耕地被你们破坏,秋日无粮,你让百姓们吃什么,吃你吗?!”

    吕禄更加生气,周边那些护卫的甲士们迅速上前,与那些人对峙,甲士们的数量显然更多。

    亭长还是不慌,将手放在嘴里,便吹出了一声哨,这玩意叫匈奴哨,是匈奴人打猎时专用的。

    一时间,从远处跑出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些农夫,看起来就是穷凶极恶的模样,手持农具,站在亭长身后,有个莽汉还在大声质问道:“亭长?出了什么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春种时来找麻烦?!非得剥了他的皮!!”

    想起河内郡那些看到自己就跑的温顺百姓,再看看这些手持农具,准备跟甲士过过招的恶人们,吕禄气的火冒三丈。

    “好了!”

    不知何时,刘长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吕禄,几步走了上去。

    刘长走上前去,那亭长显然被他的身材给吓住了,后退了几步。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些奇形怪状,身上留着各种大汉刑法证明的众人,果然是我唐国的正宗百姓啊。

    他大手一挥,用着最熟练的唐国话,“那个亭长,快去禀告你家县令,就说唐王归矣!!"

    “唐王??”

    亭长一愣,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魁梧壮汉,越看越是激动。

    “大王?!是大王回来了!!!”“大王?!”

    “是大王!!”

    那些准备跟甲士们干仗的农夫们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纷纷丢下了手里的农具,激动的扑了上来,围绕在刘长的身边,有胆大的甚至捏了捏刘长的手臂,“是大王!我们的大王回来了!!!”

    众人高呼着,那亭长也收起了原先的凶残模样,一脸的愧疚。

    “大王,我不知是您..您有所不知啊,这赵,河西的那些贵人,总是在春种时说来踏青,毁坏这里的农田,还殴打我们的百姓...欺负我们这些良善人家..”

    吕禄的脸抽了抽,殴打你们的百姓?

    刘长听闻,勃然大怒,“好大的够胆,居然敢欺辱寡人麾下的百姓?!非要烹了他们不可!!”

    又有一个佝偻老丈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来,拉着刘长的手不松开,“大王还记得我吗?大王还记得我吗?我当初在县里担任三老,您是见过我的,还询问我附近盗贼的情况...您还记得我吗?”

    刘长大惊失色,“我记得您!您当初还告诉我说,这附近早已没有什么匪患,还说您自己当初就是贼寇出身...”

    老人笑了起来,“大王还记得,还记得...我年迈,就辞了位,回了家..大王啊,何以这么久都不来看望我们呢?”

    “我们还以为您去了长安,就忘记了我们呢...“

    刘长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诸事缠身,没能及时归来……无碍,往后寡人就常来此处!走!咱们进去叙话!!”

    刘长领着一大群唐国暴民就走进了村庄内,当地的里长也是急忙出来迎接,这里长也上了年纪,脸上明显的刻着刺青,万分激动的让刘长等人到自己的院落里,令人宰杀牲畜来款待大王,刘长直接就坐在了众人之中,一点都不在意什么上下之别,甚至还搂着那个亭长的脖颈,大声的叫嚣着什么。

    他的话完全就变成了唐国口音,曹姝她们几个听着都有些迷糊,曹姝还能听得懂,而雍娥和樊卿就有些困难了,他们说的快了,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此刻,那位三老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水。

    吕禄急忙提醒道:“陛下!赵王曾吩咐您,不许再饮酒的!”

    刘长大笑了起来,“入他的赵王!入他的赵人!”

    周边的唐人都哄笑了起来,大声的叫道:“入他的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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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和睦,安详

    接下来的这一路,刘长甚至都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踪迹。大摇大摆的就朝着晋阳的方向奔驰而去。

    沿路自然都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刘长在天下的威望很高,尤其是在唐国,唐国因刘长而兴建,又因刘长而崛起,这里并没有因为刘长的离去而忘记这位曾经的大王,反而是因为失去了立军功的机会,他们更加的怀念这位大王,还记得自家大王还在的时候,他们是何等的威风,常常外出打仗,攻无不克,年轻人各个都有军功在身,其余诸国的人进了唐国都得行大礼来拜见他们。

    在那个时候,其他地方的权贵敢来唐国踏青??来了就给你绑了送去晋阳当官!

    赵国的商贾敢像现在这般哄抬价格,欺行霸市?还记得他们那小心翼翼,一路拉拢各地的百姓,生怕自己被劫掠的模样。

    大王离开了很久,如今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唐国的土地上。

    这个消息迅速传开,各地的官员也是急忙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只是国相下令,不许各地官员迎接君王,要以农事为重,安心春种,这才遏制了他们的冲动。

    初次来到北边的雍娥都有些惊呆了,看着远处那百姓聚集在道路边上迎接王驾的盛况,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周围甚至都没有官吏组织,他们居然都是自发的前来迎接王驾,看他们这热情的模样,当初的尧舜禹出行,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唐人居然这般拥戴陛下?”

    “我平日里总是听闻此处多反贼。”“本以为这一路都是盗贼拦路呢....”

    曹姝平静的看着远处的场景,回答道:“这些人原先都是些活不下去的人,有人被判处了极刑,无法容身与世,有人饥寒潦倒,躲在深山老林里,有人因为受不了官吏的欺辱,杀官逃亡……而其余的本地人,则是每日都在遭受各类胡人的劫掠,匈奴人从朔方等地长驱直入,屡屡劫掠,使他们每年都是死伤无数,夜里都要抱着利刃才能睡得着……陛下给与他们第二次机会,让他们能够安心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又以一人之力击败了塞外之敌,使得他们安居乐业,他们自然就会这般拥戴陛下。“

    “说是反贼,可他们这般出身的人,也没什么选择的机会,当初的英布陈豨要谋反,他麾下的将士和门客还能反对吗?朝中众人都想对他们赶尽杀绝,惟独陛下心仁,认为他们都是自己的子民,不以贼寇来对待他们,认为他们只是无法做出选择,委身事贼,从贼,故而给与他们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山上的贼寇也都下山当起了农夫,只要让他们过的好了,谁又愿意去做这样伤命的勾当呢?”

    樊卿笑着拍手,“不愧是大汉圣皇后……..哈哈哈,大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

    作为大王的皇后,曹姝在这里也很受礼遇,当地的老妇人们都来拜见皇后,还按着自己的礼仪送上了礼物,口称圣皇后,樊卿就是在调侃这一点。

    曹姝瞥了她一眼,“你这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人家都以为你是大汉的公主呢。“

    养的。”

    雍娥偷笑了起来,“大姊认下便是,反正都是当女儿来

    因为沿路有百姓迎接,因此赶路还是受到了耽搁。

    好在,他们再走出了十多里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国相领着的群臣队伍,他们是来迎接君王的。

    国相张相如,当真是越活越年轻,许久不见,此人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眼神明亮,佩着长剑,大步朝着刘长快步走来,唐国的老臣里,还剩下的就只有这位张相如了,像李左车他们都因为年纪的原因辞官回家了,那般年纪上战车都费劲,更别说治理国家,目前唐国的群臣们大多都是偏年轻化,站在张相如身边的那位国尉,才不过三十岁出头,极为年轻。

    “大...陛下!!”

    张相如险些就要喊出大王,可这么喊是大不敬的,故而急忙改变了称呼,刘长却不在意这个,笑着上前,抓着张相如的肩膀,认真的打量着他,“张公颇为硬朗啊!”

    “托了陛下的洪福,臣硬朗!”

    “哈哈哈,朕的洪福比夏无且那厮要靠谱多了,南越王和张右相都是托了朕的洪福,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刘长开着玩笑,拉着张相如的手,询问道:“这些年里,朕在未央宫,怎么都听不到唐国传来的捷报了?李太尉告老还乡,唐国就拿不出什么成绩了吗?”

    张相如还没有回答,一旁的那个年轻人却忍不住了,急忙开口说道:“陛下,并非如此!实在是那个傅清,不许我们再去打胡人!!弄得我们...”

    “闭嘴!”

    张相如严厉的训斥了这个年轻人,随即苦笑着看向了刘长,“陛下,目前的唐国正在全力操办内在的政务,对内进行调整,故而没有频繁的对外出战。”

    两人坐上了车,在群臣的跟随下,朝着晋阳缓缓行驶而去,而在道路上,张相如也是说起了自己在唐国的一系列计划,当初的唐国完全就是个战争机器,国内一切部署都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以战养战,使得唐国迅速崛起,势力无二,可是当匈奴人被赶走,最大的敌人消逝,庙堂设立夏国来收复塞外胡人的时候,唐国的内部就出现了大问题。

    没有战争了,军功制不能再继续维持了。

    唐国是秦国的模板,是按着秦国的方式来迅速崛起的,没有战争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张相如开始了国内的产业调整,企图改变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

    因此在这些时日里,唐国放弃了对外的征战,开始专心进行内部的改革,首先就是效仿其他地区,减少军功制的影响,让底层爵位更泛滥一些,然后尝试着建立赵国那样的繁荣的商业,积极跟燕国取得合作,确定商业上的合作关系,还有就是将原先的军工产业变成民用产业,唐国的军队很多,光是戍边的军队就有八万多人,张相如将他们都变成了屯田军,融入到秦同的麾下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裁军,将原先的官田和公田分发下去。

    张相如的改革还是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唐国正在缓缓转型,唐国的优势很大,特产也不少,虽然开发西北让他们丢掉了贸易的大额,但是毛皮和矿产他们都是大头,煤炭上同样如此,最关键的是,他们境内的官方商贾很多,从前都是用自己的特产换取粮食,供应大军,战船也不少,这些优势都能让他们在转型后再次成为北方的经济中心。

    如今北方的经济中心在赵国的邯郸,唐国丢失了这个位置,唐人对此颇为不满。

    刘长默默的听着张相如的言语,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观点。

    等到他讲述的差不多了,刘长方才指着远处那个年轻国尉,“那人是谁啊?”

    张相如大惊失色,“这天下的官员不都是您亲自安排的吗?陛下怎么会不认识唐国国尉呢?”

    刘长脸色有些尴尬,“当然,这些委任都是朕亲自下发,是深思熟虑,最后拟定出来的,只是这赶路有些疲乏,忘却了姓名。”

    张相如狐疑的看着刘长,他可是知道自家陛下的记忆力,他从小记忆力就很好。

    “这是张相所拟定的是吧?陛下压根就没看就同意了...”刘长大手一挥,“只有一小部分是这样的,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朱合。”

    “哦,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国尉,想来能力不错?”“他阿父是平原侯前御史大夫朱建。”

    “不是唐人,却自幼生活在唐国,参与了诸多战事,被李太尉看中,收入门下教导,先后在唐国担任诸多军职,也是今年才被荣升到国尉的位置上的。”

    刘长点点头,就这么一路走着,很快,他们终于看到了晋阳的城头。

    晋阳城还是那般的高大,如今更是一举成为了天下最高大最坚固的县城,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坚固的县城,完全是因为晋阳本身的努力,跟长安拆掉了城墙没有任何关系,起码张相如是这么认为的。

    再次返回了自己的王城,刘长感慨万千。

    晋阳跟长安不同,晋阳城看起来就多了些严肃和秩序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军功制的影响,这里还保留着些秦国风,对称的建筑,不苟言笑的人群,哪怕是在门口的众人,也是整齐的列阵排队,不像长安那边乱哄哄的,毫无秩序可言,这里才是真正的大汉啊,长安都开始变成宋明了...晋阳有专门的城门,是给君王所准备的,平日里都是不允许放行的,今日却是大开,迎接刘长。

    刘长站在战车上,看着沿路那跪地迎接的甲士们,高调的走进了晋阳城内。

    晋阳的王宫这些时日里一直都是空着的,不过里头相当的干净,每天都有人来清理,保持内部的清洁,刘长已经很久没有返回自家王宫了,坐在王位上,感觉都不一样了。

    群臣自然是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同来拜见。

    刘长已经见识到了地方改革的初步成果,唐国原先的大臣体系是很繁琐的,效仿庙堂的规格,三公九卿,哪个都不缺,浩浩荡荡,而现在就是效仿郡的配置,官员明显少了很多。

    他看着麾下的官员,忍不住点着头。

    张相如笑了起来,“陛下,如今这朝议的官员也不到十个人...地方改制,还是颇有成效的。”

    “是啊...这给寡人省下了多少俸禄啊!”“嗯??”

    晋阳虽然没有长安那般繁荣,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刘长在到达晋阳后的几天里,带着三位夫人在晋阳各地游玩,偶尔是以大王的身份,偶尔就便服出行,只是那高大的身材太过引人瞩目,老是被人给认出来...张相如以不能耽误春种的名义劝谏刘长不要再这般外出,刘长方才留在了王宫内,而曹姝她们显然就不受这个限制了,随意进出。

    刘长一脸不悦的看着吕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头次知道太过魁梧也不是什么好事...走到哪里都被人给认出来,想来个微服出访都不行,这来了唐国,她们三个都是天天出去玩,我却被困在这王宫里,这有什么意思啊?”

    “既然陛下也觉得无趣不如我们返回长安?”

    吕禄是一点都不喜欢唐国,唐国人太过排外,尤其看不起他们这些长安人,明明你们家大王也是个长安人啊!

    这里的官员也大多无礼,看到他也不行礼。来个亭长都敢出言不逊。

    吕禄很不喜欢这里,还是长安好。

    刘长却没想着这么快就回去,他摇着头,“唐国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就说这唐国调整内部的事情,若是没有我,他们能办成吗?况且,月氏人那边我还没有去...当然,还有夏国。”

    “陛下还想要去夏国??”

    “这来都来了,不去一趟夏国,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吕禄长叹了一声,“那边还在打仗,很是凶险....况且都是胡人,听闻常常有人在路上劫掠...”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劫掠别人的。”

    “让皇后他们就留在晋阳这边吧,你准备一下,我们先去一趟朔方那边,见一见当地的月氏人,看看情况,顺便拜访一下李太尉他们,然后再从朔方进夏国,看看那边的情况,用不了多长时日的,那么久都没有见到傅清了,难道你就不想过去羞辱他一番吗?“

    “臣不想,况且,傅清有大功,陛下不能去羞辱他...”

    “那就过去赏赐他一番!”

    刘长便让吕禄准备马车,做好了前往边塞的准备,曹姝得知刘长的想法,也没有劝阻,身为皇帝,巡视自己的江山,也没什么好劝阻的,只是嘱咐他路上要小心。

    “陛下,沿路不要跟百姓对骂,及时表明身份,更不要动手打人……早去早回,我们还得尽快返回长安,不能耽误太多时日。”

    听着曹姝的嘱咐,刘长很是不悦,他冷哼了一声,“过去我在庙堂的时候,群臣总是各种劝谏,如今我不在了,他们才会明白我在庙堂到底是有多重要...我这次偏要晚点回去,让他们多经历没有我的时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天天劝谏了!如今我在此处长安的群臣怕是已经因为改制的吵得不可开交了吧!!”

    “我都仿佛听到了刘安哭着喊我的名字,栾布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后悔让我离开长安!”

    长安,栾布呼出了一口气,轻轻吃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笑呵呵的看向了前方。

    群臣坐在宣室殿内,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茶水和一些水

    果,众人极为融洽的谈论起了改制的事情。

    殿内的气氛是那么的融洽。

    刘安坐在上位,显得很老实本分,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办,三公们实在是太给力了,他们一出面,群臣没有反对的,诸事都开展的很是顺利,刘安只需要听他们的话,发布诏令就可以。

    当初刘长离开庙堂去身毒的时候,刘安也曾执政过,但是从未如此轻松过。

    阿父给他留下的这套班底,实在是太强了啊,太尉佩剑往那里一坐,就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了,说起话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张相所提出的政策,群臣没有人敢反对的。

    张不疑板着脸,只是盯着御史大夫,就能让原先不和睦的大臣们联起手来。

    而御史大夫则是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聆听众人的建议。

    群臣发现,这庙堂没了皇帝,怎么就变得如此和睦了呢?

    栾布当然是知道原因的,那个暴君还在的时候,整***迫大臣们去做事,大臣们火急火燎的,不敢有片刻的悠闲,彼此之间出了冲突,就大吵大闹,而现在陛下不在了,主事的是慵懒的张相,张苍办事嘛,大家都是清楚的,这庙堂原先那紧迫的氛围顿时消失,这气氛自然也就变得和睦了。

    栾布轻轻吃了一口茶,神色极为享受。

    这昏君怎么不早点去外头呢?

    朝议结束的时候,群臣已经拟定好了三个可行的方案,准备先将最重要的尚书府的架构给制定出来。

    群臣从宣室殿的门口鱼贯而出。

    刘恒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下,笑呵呵的走出了此处,就看到一人站在他的身边,正笑着说道:“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的顺利...有贤王在朝,事半功倍啊!”

    刘恒脸色一变,没有理会他,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这人有些无奈,又对左右说道:“陛下游幸唐国,乃唐国之幸,更是长安之幸啊。”

    这次,栾布的脸色也变了,手下意识的就伸向了腰间。

    “嘭~~~”

    只听的一阵响声,那人应声倒地。

    张不疑丢下了手里的剑鞘,对着卢他之叫道:“纪信侯陈炀诋毁陛下!押进廷尉候审!”

    当即就有甲士走出来,拖着那人离开了这里。

    栾布这才放下了手,神色再次变得平静了下来。

    看来这一次,在陛下返回之前,长安是不会再出什么大事了。

    ps:偶感风寒,早上开始咳嗽发烧喉咙疼...状态极其不佳,可能得去打个针了,无法更新,大家见谅。

第726章 盗马贼

    唐国,月氏道。

    这里是月氏人搬迁过来后,最先修筑的城池。

    其中居民半数以上都是过去的月氏人,可月氏道却并不是唐国最发达的畜牧城市,因为肥沃的土地,这里反而成为了唐国核心的粮仓之一,这里修筑在当初的朔方河南之交界,虽然在匈奴人的手里是天然牧场,可在大汉这里,却是一等一的肥沃良田!

    整个城池与中原那些城市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都无法用肉眼来区别城内的月氏人和中原人。

    这一天,天刚刚亮起,当地的道长就急匆匆的召集了诸多官员,乃至地方之亭长。

    道长挺着大肚子,走出了院落,打量着面前的诸多亭长们。

    大汉对亭长制也进行了改革,如今的亭长,除却要通过律法考核之外,还会优先录用从南北军黄头军退役的将士.....大汉是全民服兵役,可并非是每个人都能进入南北军,当然,在服役期间有过优秀表现者,哪怕不是南北军出身,也能得到优先成为亭长的机会。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不少地方的亭长爵位很高,为人蛮横勇猛,甚至敢跟县中官员斗嘴动手。

    道长出门,眼神就不由得瞥向了那个站在众人当中的魁梧壮汉。

    这厮是北军退下来的老卒,他刚刚返回家乡的时候,这道长还挺开心的,觉得有了对上头的资本,想要重用他,附和当下的改制,结果,这厮的脾气极臭,将军旅之中的恶习给带到了家乡,丝毫不敬重自己这个地方长官,处处针对自己,甚至将其余人都给带坏了,要不是这边只有他这么一个老卒,道长早就将他给赶出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诸多亭长说道:“近期内,你们都要提高警惕,我们的大王回来了....很有可能来我们这边....我们这里可是第一座月氏城!你们回去之后,就派人进行整理,驿站要清扫干净..还有近期内那些盗马贼的事情,谁都不能说,不许交谈!若是谁敢让大王不高兴...我定诛其宗族!!”

    亭长们有些不悦,有年轻的亭长忍不住说道:“县何时也能诛人宗族了?”

    其余亭长顿时哄笑了起来,“道长都说了能,那自然就是可以的...道长熟读律法,怎么会不知道呢?”

    道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着面前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们,再想想大王可能会见他们,他收起了怒火,笑着说道:“诸位啊,这些年里,你们的子嗣里都受了太仆不少的好处,太仆关心家乡子弟,常常资助他们入学,使我们道的名字常常出现在大王的耳边,若是败坏了我们这里的名声,惹怒了大王,那太仆脸上也是难看啊,往后此处也得不到庙堂之偏爱,这对谁有利呢?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至于你们常常念及的那些盗马贼,此刻不会那么理会,等大王离开了,我们直接将他们抓捕,我保证,这次一定全力帮着你们来剿灭这些贼寇!!”

    道长说着话,眼神不由得瞟向了人群里的那位老卒。

    老卒没有说话,道长一喜,再次交代了起来。

    “记得,我们的大王如今是陛下了,但是可以喊大王,喊大王会更亲切,大王喜欢被这么称呼,他的马车是六匹马所拉乘的,只要见到六匹马所拉的车,都给我....”

    道长还在喋喋不休,有亭长凑到了那老卒的身边。“赵大哥,到底要不要给大王说这里的事?”

    “咱这位道长前来之后,正事一个没干,这身材倒是臃肿了三圈,天天说自己与太仆有亲,自己不办事,还不许我们办事...一开口就是什么治大国如烹小肉...若不是大王要来,他能对我们如此客气嘛?平日里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那么的难...不如等大王来了,我们直接***,将这厮给赶走算了!”

    “也算是给这里的百姓做件好事了!”

    两个亭长看起来都有些义愤填膺,而那老卒却摇着头,“不能轻举妄动,在陛下面前说话,是要承担很大的后果的,你们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说起来,唐国这么大,也未必就能遇到那大王来我们这里...

    在道长吩咐好之后,众人各自退散。

    老亭长召集了自己的亭卒,一共六个人,骑着马,以大汉亭长特有的打扮,开始在自己的辖区内巡视。

    就在他们经过一处村庄的时候,却看到几匹马被拴在了树木上。

    老亭长赵德猛地跳下了马,快速上前,打量着这些被栓起来的骏马,其余几个士卒也纷纷下马,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这些骏马,他们忍不住的赞叹了起来,“都是上好的战马啊...各个都是上好的宝马...”

    作为上过战场的士卒,他们自然是能认出这些马匹的不同寻常。

    而赵德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俯下身来,认真的看了看那战马的蹄铁,还翻开看了看底层。

    他起身,很是平静的叫来了这里的里长。“这里来了外人?”

    “是的,过路的河内人,为首那个倒是唐国口音,身份也查明了,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了...”

    赵德看了看士卒们,悄悄示意他们取出马背上的强弩。

    那几个士卒一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返身,有一人骑马离开了这里,显然是要禀告其他人。

    里正有些害怕,急忙问道:“亭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只是道长吩咐,要严查来往之人,就是走个形式,莫要害怕,带着我去拜见那些人吧,我要问问他们的情况。”

    里正松了一口气,急忙领着这位亭长走向了客人所在的屋子。

    赵德跟着里正走进屋的时候,里头正坐着三个人。

    为首那人的身材极为夸张,膀大腰圆,一个人就能占据三个人的位置,此刻正大口吃着肉,而两人分别坐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个年轻些,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肤色黝黑魁梧,另外一个面白无须,看起来就是阴柔的狡诈模样。

    看到忽然进来的三人这三人显然都有些惊讶,那个年轻人甚至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赵德眯了眯双眼,随即露出了笑容。

    “拜见三位贵人,我是此处的亭长,听闻有贵人前来,特意前来迎接。”

    听到他的话,他们放下了戒备,为首者哈哈大笑,满脸的凶横,“来迎接我们做什么?是来查我们的吧?”

    “确实有几句话要询问各位...不知贵人是从哪里来的?”

    “乃是从河内那边来的。”“要往哪里去呢?”“夏国!”

    “哦...能否查看一下证件?”“那是自然!”

    三人很是配合,赵德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的证件,用手指轻轻搓了搓,还给了他们。

    “是这样的,外头的那几匹马,不知可是你们的马?”

    “是啊...如何?”

    “其中一匹马刚才跪倒在地上,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到之后,方才进来打扰诸位...”

    “什么?”

    三人有些惊讶,为首之人急忙起身,三人也忘记了吃,急匆匆的就朝着门外走去。

    “止!!举手!!”

    他们刚走出了门,就看到了整齐的一队士卒,这些人各个都手持强弩,对准了大门,而他们三人又没有甲胃护身,三人脸色大变,急忙举起了手。

    刘长咽了咽方才所吃的肉,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士卒。

    在这个距离下,除非拿着一旁的吕禄来挡着,否则是要被射死啊。

    而吕禄急忙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大汉官吏,难道要截杀路人吗?!”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赵德的眼里满是忿怒,“来自河内的贵人?为什么一口的唐国口音?!三个人,没一个是河内口音!!”“为什么带着唐国马场的骏马?马蹄铁上都有马场留下的标记!”

    “你们这验,也是临时做出来的,以为能骗得过我吗?!你们三个分明就是盗马之贼!”

    朱合惊了,他有心解释,可又无言以对,身份还真的是临时做的,马还真的是从唐国官马场里取的,他们还真的就不是河内人...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还真的就是盗马贼呢??

    吕禄正要解释,赵德却愤怒的说道:“别以为你们给县中官员行贿,就可以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在道路上,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所犯下的勾当吗?!”

    “你们既然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别想着那些人能救你们出去了!!!”

    “倪户术!你现在就快马去找都邮!告知他,我要状告县中官员!!”

    听到这番话,刘长缓缓松开了拳头,瞪了吕禄一眼,吕禄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了嘴巴。

    刘长一脸的得意,仰起头来,“当真以为吃定了我?我倒要看看,那都邮敢不敢处置县中官员!”

    “呵!”“还敢嚣张!”

    那个叫倪户术的年轻人一脚踹在了刘长的腿上,刘长纹丝不动,吕禄却惊呆了,他正要开口训斥,刘长再次瞪了他一眼。

    赵德皱起了眉头提醒道:“大汉律法,不许殴打已经被抓住的盗贼,若是他身上有了伤,到时候就会说你严刑逼供!抓起来!!”

    几个士卒上前,将刘长等人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刘长一点都不在意,吕禄却忧心忡忡。

    很快,刘长就坐进了囚车里,朝着县城的方向出发了。

    “陛下...别玩了,要出大事了,若是死在这里,那可..”

    “怕什么,这伙当官的不敬业,不知搜身的道理,我想脱身,随时都可以!”

    吕禄一喜,随即又呢喃道:“可是我不可以啊...”“无碍,等我逃回了山林里,就叫上兄弟们为你复仇!”

    吕禄顿时欲哭无泪,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德押解着刘长等人返回了自己的办事处,亭驿设立在城外,有专门的扣押罪犯的地方,他们三人被分别关押在了不同的屋内,有士卒看着他们,也不许他们交谈。

    赵德看着这些终于落网的盗马贼,松了一口气,看着那身材魁梧的壮汉,忍不住说道:“这般壮士,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去做贼呢?”

    刘长似乎有些动容,“身不由己。”赵德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在等待都邮的到来,而刘长等人只能在这临时牢狱内等着,这里的饭菜也还不错,虽然没有肉,但是麦饭也算新鲜,吕禄和朱合都能吃饱,刘长虽然吃不饱,但是他对亭长所说的那些事很好奇,也就忍受了这饥饿他很好奇这里的县官是否真的与盗贼有染,而他也很想知道,这里的监察系统是否完备。

    他倒是很希望,自己在内的这伙“盗马贼”能落网。这能证明,他这些年的付出是有收获的,至少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的。

    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在次日,一行人迅速出现在了亭驿的附近,刘长只听到一股很尖锐的声音。

    道长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的,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咬着牙,大声叫嚷着什么,就要往屋里冲,却被这里的士卒给拦住了。

    “赵德!赵德!滚出来!!”

    道长大声的辱骂,赵德却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啊?大王要来了,皇帝陛下要来了,你知道吗?他的车架就在不远处,只剩下了一天的时日,你给我搞这个?盗马贼,盗马贼,我什么时候就跟他们有了联系?!”

    那道长气的脸色苍白,顿时下令,“将贼人交给我,你抓贼有功,我会如实上奏的!”

    赵德冷笑着,“大王要来了?那不是正好吗?说不得他还能在都邮到来之前赶过来...您是否与盗贼有染,到时候他们一查就知道了...人都在我这里关着呢,您怕什么啊?”

    道长额头上不断的滚落着汗水,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丁,随即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些士卒。

    赵德缓缓抽出了佩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姓图!!乃是太仆的族人!按辈分来说,我还是当朝太仆的伯父呢!他阿父都是我的堂弟!!你敢招惹我,是嫌你的族人太多了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否则...”“绝无可能!”

    两伙人顿时开始了对峙,赵德是不怕拖延时日的,胜券在握,道长却急得咬牙切齿,大手一挥,当即领着人返回。

    走在路上,道长面色阴沉,“赶紧去联络那些该死的马贼!都邮一但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死期...让盗马贼去干掉赵德他们,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到时候我会上书给太仆,获得他的庇护...这该死的东西,我早就该杀了他,留着他,没想到,却成了这般大祸,陛下要来了,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见到陛下...否则我们的宗族都保不住了...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告诉那些马贼,别以为自己能跑,若是我被揭发,那大王就会用全国的兵力来追杀他们,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只有处理了这些人,不让他们见到都邮和大王,事情才能成功!!”

    天色刚刚变得暗淡,刘长就不由得摇起了头。

    “听那道长的话,他怕是真的与贼寇有染...若是如此,今晚他肯定会派人来灭口,就是不知道这些亭卒是否能顶得住..”

    吕禄大声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了真相,不如就证明自己的身份,不能看着这些亭卒为贼寇所害啊...”

    刘长眯起了双眼,迟迟没有言语。

    天色已经很深了,亭驿周围一片寂静。远处的草木之中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赵德眯起了双眼,趴在了地上,怀里抱着强弩,警惕的盯着远处。

    忽然,从屋内传出了囚犯的声音,赵德大惊,正要回头,远处却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

    那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多。

    赵德起初有些担忧,可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行骑士们举着火把出现在了远处的道路上,而草木之中的响动声频繁了起来,赵德急忙起身,“兄弟们!!是都邮来了!!跟我杀贼!!”

    众人顿时高呼着冲杀了出去,都邮所带来的骑士也加入了战场。

    很快,都邮就出现在了浑身血淋淋的赵德面前,都邮是个很严肃的人,板着脸,认真的质问道:“你要上奏揭发道长在内的八位官员,是真的吗?!”

    赵德指了指远处的尸体,俘虏,“您不也看到了吗?这些盗贼,就是最好的证据!”

    “您只要审问他们,就能知道了。”

    “不过,我建议您最好还是现在就派人去追,不然我怕道长他们跑了!”

    都邮令人将这些俘虏带下去,又严肃的警告道:“你现在告县令私通贼寇,这是很严厉的罪名,你知道反坐法,身为亭长,是要罪加一等的..."

    “我当然知道。”

    “那就好,大王很快就要来了,唉,出了这般事,却是让我在大王面前丢了脸,真不知大王要如何对我...”

    都邮似乎也认定了道长与贼寇有关,忍不住的感慨了起来。

    “你放心吧,寡人不会对你如何的,你这个都邮,还算是不错的。”

    远处传来一人的声音,都邮抬头看去,看清了远处的那三个人,双腿一软,险些瘫坐了地上。

    ps:下午吃了药,身体好了不少,就又抽时间码了一章。

第727章 同行啊

    囚犯跑了!!”

    当即就有亭卒将强弩对准了这三人,都邮却压着内心那极大的惊惧,奋力的嘶吼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收起来!!”

    都邮浑身哆嗦着,朝着刘长等人行了一个十分僵硬的大礼。

    这位年轻的王都邮乃是太学出身,凭借着优良的成绩,通过了考核,最后担任了唐国的官吏,四年就做到了都邮,作为监察诸县道的主要官员,王都邮自认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他为人彪悍,虽然不是唐国人,可很快就与唐国当地民风淳朴的百姓们打成了一片,成功混了进去,靠着这股蛮劲,这些时日里,他也处置掉了不少为非作歹的女干贼。

    可处置千石级别,这还是第一次。

    月氏道是个大县,其实应该称呼为道令才对,此人乃是千石的大员。

    都邮在他面前都有些不够看,只是近来大汉的监察制度不断的被完备,庙堂极度重视对地方官员的监督,面对这些来巡视和负责监察的官吏,哪怕他们的品级再低,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们。

    在刚得知这边的情况后,王都邮心里便十分的焦急。

    因为皇帝的车架即将来到这里,而若是自己没有能及时处置,想来结果会很惨,可即使处理得当,他也不可能在皇帝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了,毕竟还是有失察之罪。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看着面前这都邮的脸色惨白,双股颤颤,赵德的眼眸里满是惊讶。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连忙丢下了手里的武器,附身行礼。

    “拜见大王!!!”

    而听到他的话,周围那些亭卒则是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位狠狠踹了刘长一脚的胡人亭卒,此刻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完全呆滞。

    刘长的脸色颇为得意,无论是这位亭长,还是这个都邮,都挺让他欣慰的,果然,南北军退役下来的士卒就是不同,这大家大概是做斥候的,眼力非凡,还很有胆魄,至于这位都邮,来的相当迅速,办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拖延,就此看来,目前对地方的监察系统还是很健全的,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

    众人皆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刘长瞥了一眼那亭长,“都起来吧。”

    “赵亭长对吧,你倒是好眼力,我这前脚刚拿走了官马场的马,后脚就被你给抓了...还懂得用兵法,不错啊。”

    赵德此刻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想起自己抓了大汉皇帝,将他押到囚车里,甚至还关了一整天的牢狱...赵德顿时就能看到自己的九族在笑吟吟的朝着自己挥手了。

    就这几天内他对皇帝所做的事情,哪怕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足以送走三族了。

    “臣...我...我实在不知...大王...”

    看着老练沉稳的亭长此刻都变得这般慌乱,刘长大笑了起来,一把将他扶起,“哼,你莫要小看我,我是因为知道了你们这里的情况,知道有官吏作恶,这才乔装前来,在这里的一两天,那也是全力配合而已,否则,你真的以为能抓得住我?至于那些贼寇,他们既然来了,就没有一个人能跑,这里不只是有你的亭卒,我的士卒也一直都在啊...”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随即一脸肃穆的说道:“为了尽快肃清天下的女干贼,朕宁愿受些委屈!吃这点苦算什么?!”

    刘长大义凌然的说着,随即就看向了亭长和都邮。两人此刻还是头皮发麻,一言不发。

    刘长等的都有些生气了,吕禄只好亲自来奉承。

    “陛下圣明!!一眼就看出这里的情况!乔装打扮,帮助这里的亭长,还..一举破获了道令勾结马贼的案件!甚至...不,不惜以身犯险,受诸多苦难,此拳拳爱民之心,实在令臣感动..”

    吕禄说着,还真的就擦起了眼泪,尽管这些话他说的支支吾吾的,远没有张皇后那般熟练,那表情管理也远不如张不疑那般到位,可刘长还是很满意的。

    他忍不住点着头,可都邮和亭长还是保持着那呆滞的脸,什么都不说,吕禄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道:难怪你们到现在还是小吏呢!

    好在这昏君也没有跟他们计较,而是带头朝着县衙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不曾赶到城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骂声。

    “放开我!!你们这是要谋反!谋反!”“我乃是太仆的至亲...谁敢对我无礼?”

    那位圆滚滚的道令被几个甲士所捆绑,一路推搡着来到了刘长等人的面前,道令此刻脸色苍白,却还是仗着最后的底牌,不断的用太仆的名声来恐吓这些人。

    “我是死不了的,死不了的!你们都死定了!死定!!”

    他一路谩骂着,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着亭长和那位都邮。

    直到他被推到了刘长的面前。

    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高大魁梧的壮汉,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死敌。

    忽然,这位图道令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声音迅速微弱了下去。

    要不是甲士所搀扶着,他险些就摔在了地上。

    刘长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这身材就很有特点,加上周围那些人必恭必敬的态度,只要思考就能知道他是谁。

    道令反应过来,顿时惊恐的嚎啕大哭,整个人完全瘫痪,只能让甲士拖着。

    “大王饶命啊!饶命啊!!”“我知错!知错矣!!!”

    看着面前崩溃大哭的道令,刘长冷笑了起来,“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死不了吗?还说要报复这里的亭长?”“臣不敢!!求大王饶命啊!!”

    刘长看向了都邮,“此人就交给你来审了,拿到证据后,直接按着你们的方式去操办,哦,给廷尉上书告知,若是太仆与这件事有关,将他一并捉拿!”

    “唯!!”

    赵德作为当地的老亭长,对官员们的情况还是非常清楚的,有他的配合,都邮迅速就抓捕了县中为非作歹的诸位官员,而那位道令,在这般惊吓之中,早已招供,不敢再有半点的隐瞒或者抵抗,底层百姓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道令被抓,也没能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刘长正式入驻县衙,当天就接见了当地的诸多官吏。

    对皇帝的忽然出现,这些官员们瑟瑟发抖,想来,其中不少人也是知道道令的情况的。

    刘长查看了这里近期内的情况,看完之后心里就更加愤怒了。

    在那位道令到来之前,月氏道还是处于飞速发展的时期,凭借着境内那极为肥沃的土地,成为了新关中里最重要的一环,但这女干贼一上位,就开始以权谋私,为自己谋取好处,他的府邸耕地是越来越多,就是这月氏道的情况就开始停步不前了。

    “此人该被族诛!!!”

    刘长愤怒的将那厚厚的文件丢在了地上,看向了一旁的都邮。

    “他来这里已经接近两年,你们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都邮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我是刚刚上任的,还不到半年,上一任就是因为办事不利而被罢免了...我是来接手他的...臣...”

    都邮并不想去背负前任所留下来的黑锅,为他擦屁股就已经够难受了,总不能连他任期内的事情都赖在自己的头上吧。

    刘长气势汹汹的骂道:“你现在就给我去查,附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查!我就站在这里,要是有人敢阻止你,就来叫我!!”

    都邮急忙领命,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刘长看向了赵德,点着头,“你人还不错,算是个正直的,你升任县尉...赏百金!”

    “多谢陛下!”

    “其余那些跟随你的士卒,也都不错,分别赏赐!”“多谢陛下!”

    众人大喜,再次拜谢,刘长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就在亭卒们即将离去的时候,刘长忽然上前,给了其中一个士卒一脚,当然,刘长也并未用力,那后生一个踉跄,随即委屈的看向了刘长,刘长骂道:“这下我们算扯平了,下次抓住了囚犯,别直接上手殴打,多读点汉律,你是官吏,不是贼寇!”

    那后生低头领命。

    在众人离开后,吕禄方才长叹了一声,“陛下啊...可不能再这般以身犯险了....好在这次没有什么意外,若是有人不小心射了一发强弩,那还得了?您是皇帝啊,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我从未听说过有被自己麾下人抓起来的皇帝,这事要是传出去,陛下就要遗臭万年了...简直荒唐啊!”

    “这不是被抓是巡视的时候配合官员肃清地方,司马喜又不在,你怕什么?”

    吕禄后知后觉的问道:“这就是您这次没有带上司马喜的原因吗??”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啊,这不又肃清了一个县吗?这件事传开后,周围那些地方官也得收敛很多了...能造福不少人呢,不过离了唐国,就确实不能单骑出行了,主要是我不认识路,得带着骑士们一同出发...我们在这里休整三天,然后就去夏国,傅清那边先不要禀告了...夏国那边修筑城池,每次动工,都总是有官吏来谋利,这次,咱就看看夏国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吕禄暗自摇了摇头,心里也知道劝不住皇帝陛下,但是他也没闲着,在离开县衙后,就去找亭长赵德,让他推荐一些对夏国那边极为熟悉的可靠之人。

    皇帝的车架在不久后到达此处,百姓们兴高采烈的前往迎接。

    场面极为热闹。

    而刘长,此刻却已经离开了月氏道,他的车架留在这里,自己却是要前往夏国。

    唐国跟夏国接壤,月氏道更是通往夏国的一个重要通道,从这里过了长城,便是夏国的地界,只是这夏国,放眼望去,远处只是茫茫草原,看不到半点人影,甚至都看不到什么道路,只有在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能看到被马车碾压所形成的痕迹,知道沿着这个方向可以到达城池,夏国在一些地方设立了特殊的标记,立下了牌,用来标记方向和道路,这是提供给前来的商贾的,生怕他们迷了路。

    这里的气候比唐国要寒冷许多,并没有春意的温柔,尤其是到了晚上,那刺骨的冷风让人不由得哆嗦,寒意自内而外的,只觉得仿佛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夜里,十余辆车围成了墙,有诸多胡人正坐在墙内,看着面前的篝火,平静的吃着肉。

    这些人都是些男丁,无论是守在外头的还是在里头吃东西的,却没有一个老弱妇孺,他们的神色看起来都有些蛮横,穷凶极恶,有些人身上满是伤痕,一副唐国百姓的打扮,可他们确实不是唐国人,也并非是夏国人,因为他们的驻营外没有悬挂夏国的旗帜,归顺夏国的部落,能得到一大批夏国的礼仪用品,包括旗帜在内的他们将这些东西高高悬挂在驻地外,表示自己的身份。

    而没有悬挂的,又是这般全员武装的,那基本就是贼寇了。

    夏国的贼寇问题比哪里都要严重,并非是所有部族都愿意归顺夏国,那些不愿意归顺的

    部族被击败之后,逃亡者联合起来,就形成了各种各样的贼寇,他们平日里劫掠来往的商贾,会去攻打一些青壮年不足的小部落,甚至还曾发动了一次对夏国城池的袭击。当然,随着傅清的逐步把控,这些人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人数急剧下降,那些出了风头的大贼寇们几乎都被杀完了。

    其余人也不愿意等死,就逃到那些正在与夏国交战的部族身边,为他们卖命。

    “我们已经有六天不曾行动了。”

    贼寇头领咬着手里的肉,“上次所劫掠的,女人都已经死完了,肉也吃完了,就剩下这些车,还能烧几天,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近期内没有商贾前来这边,我们也没有收获,我倒是觉得,与其守着这路,不如我们去北边投靠那些大部族。”

    “呵,你们还想跟夏军作战??”

    “那些人一投靠夏国,就变了个人似的,从羊变成了猛虎,先前在和连谷外,他们三千多骑兵就能击破

    三大部族四万多人的联合骑兵....更别提如今他们的巡逻队都是千余人的兵力,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可以调动二十多万骑兵,二十万多啊,当初的大单于也不过如此,而夏人更狠,他们人人披着甲,箭矢根本刺不穿,他们的马都有甲,就那长刀,一下子能把我们连人带马给砍翻了...这还打个屁!”

    首领对夏国骑兵已经有了明显的恐惧,不愿意再与他们的骑兵打交道。

    “那首领觉得要怎么办啊?”

    “我倒是有个很不错的想法,我准备啊...”“嗖~~~”

    远处猛地传来破空声,首领的喉咙直接被贯穿,应声倒地,直接倒在了篝火之中。

    众人大惊,猛地跳了起来,而外头忽然传来喊杀声,一群人步行直接冲进了驻地里,与这些贼寇们厮杀在了一起,他们居然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悄悄靠近了驻地,而为首的那人,那身材简直让人绝望,手持长刀,一扫一大片,贼寇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而想要上马逃跑的,都被强弓一一射杀。

    很快,这些贼寇们就被制服了,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都做了俘虏。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来袭击自己的到底是谁,对目前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就看到那个袭击者的首领,站在了篝火前,笑得很是狰狞。

    “把你们的钱财都给我交出来!!我知道你们抢劫之后,会找个地方将钱财埋下,想活命就交出来,否则就要一一烧死你们!!”

    听到这番话,那几个俘虏脸都变了。同行???

    你这么能打,你特么去劫夏国的城池啊,劫掠同行算什么啊??

    刘长看到众人皆没有回答,一把将一人抓起来,就要丢进篝火里,那人吓得大叫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左边那个是首领的弟弟,他肯定知道!!”刘长狞笑着看向了那个人,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忙笑着说道:“这位壮士,有话好说,您需要钱财,只管吩咐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就是不知您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啊?”

    “商贾的钱都被你们给劫了,乃公不劫你们,还能劫谁?!”

    那人竟无言以对,他头次看到有这样的同行。平日里若是遇到同行,大家都是很有默契的离开,生怕发生渔翁得利的事情。

    “我这就领着您去取...但是您要放了我们!”

    “哈哈哈,这样吧,取了那些财富后,你给我带路,帮我找到更多的贼寇,我要将他们都给劫了,到时候,我对你有赏赐,怎么样啊?”

    那头领听闻,当即没有二话,直接答应,“那您也要发誓,不能杀害我!”

    “我刘如意对天发誓,不会杀害你们,否则便是

    犬入的!!”

    ps:昨天本来想去打针,可吃了点药,觉得好点了,就没去,写了一章,结果今天起来,嗓子疼的受不了,家里人各个都是这样,咳嗽,嗓子疼...咱这边的流感有点频繁,我今天是真的没办法二更了....状态比昨天还差。

头都抬不起来了

    已经没有好转,好久没有病的这么严重过了,耳朵嗡嗡的,整个人头晕目眩,躺在床上起不来,不是说输液就能好起来吗……

第728章 是来朝圣的

    “臣拜见陛下!!!”

    傅清附身行礼,群臣急忙跟着一同行礼拜见。

    刘长骑着骏马,扬起了头,看着面前这些行礼的大臣们,眼里满是不屑。

    “傅清,我让你来治理夏国,你便是如此治理的吗?我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贼寇居然如此之多.各个都要劫了我的车队,穷凶极恶,每一天都有贼寇前来劫掠,弄得我们这一行人是日夜不安,连睡觉时都要留下人来提防这都是你的过错!!!”

    听到刘长的话,傅清抬起头来,看了看刘长的身后。

    刘长的身后,密密麻麻的盗贼们排成了长龙,他们都被人给捆绑了起来,还有马车装载着赃物,一眼都看不到尽头,还有很多马车上装着人头,密密麻麻的人头,看的人头皮发麻。

    傅清都惊呆了,我夏国真的有这么多贼寇吗?这一路走来真的能碰到这么多??

    他连忙请罪,“臣治理不当!请陛下治罪!”

    刘长冷哼了一声,指着身后那些人,“派人将那些盗贼都给接收了,那些车上的都是赃物,是我击败来犯的盗贼后俘获的,拿去统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盗贼来劫掠的时候还会带上赃物,傅清还是急忙下令去盘查清点。

    刘长得意洋洋的从傅清身边经过,走向了远处那个正在筑造的大城。

    傅清黑着脸,让官吏们压着那些盗贼。

    公羊寿挥起手里的长鞭,边打边骂道:“一群不长眼的,偏偏打劫到陛下的头上,还是在陛下初次来夏国的时候,这是存心要给我们这些夏国官员们难看吗?!都给我拖出去!!修城!通通去修城!!”

    而那些挨了几鞭子的盗贼也很是委屈,正在大叫着:“是他们来劫我们啊!我们压根就没有去劫掠!!”

    显然,并没有人听他们的解释,他们迅速被押解下去。

    傅清则是领着当地的官员继续跟在了刘长的身后,刘长打量着面前这座新城池,对一旁的吕禄吩咐道:“去找负责的官吏,查看他们的收支,还有,查一查官吏的任免”

    吕禄急忙领命,刘长忽然出现在这里,也是想要查一查筑城是否存在贪墨的情况,工程向来都容易成为奸贼们贪墨的好机会,必须要严查才行,吕禄领着两位骑士,直接去找当地的官员核实情况,不给他们任何准备的时日。傅清站在刘长的身边,看起来是一点都不着急,对自己有着很大的信心。

    “清啊.这座城池预计要多久才能修筑完成?”

    “大概还要两年半。”

    “这么久?给你一年,办不好就撤你的爵!”

    傅清的嘴唇颤抖了片刻,“陛下.不能光是追求速度啊,修筑城池乃是很重要的,若是只顾着建设速度,却忽视了质量,那修筑城池还有什么意义呢?”

    “谁让你忽视质量了?!”

    刘长很是不悦,“我是说,你要在一年修建完成,质量还要非常高,不能耽误!”

    “臣做不到啊”

    傅清很是无奈。

    刘长扬起了脑袋,“这都做不到?不是都说你是什么贤相吗?何以连这般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呢?放心吧,朕有办法让你做到,尚方那边弄出了一些新的建筑材料,我已经令人送过来,那些人现在应该到了唐国,不久后就可以到达此处。”

    “多谢陛下!!”

    傅清很是开心,刘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傅清身后的那些官员们,大多人都很眼熟,都是些被流放出来的大臣们,公羊寿啊,王高啊什么的,几乎都是些得罪了刘长的人,而发现刘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众人的反应也是不同的,公羊寿急忙露出了笑容,而王高则是扭头,压根不理会皇帝陛下。

    “还都是些熟人.”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面前的这些官员们,他大多都是认识的,“邹阳?你现在还在写文章吗?”

    一位浓眉大眼的官员瓮声瓮气的说道:“偶尔还在写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多了。”

    “你的文章啊,写的是很好,就是有些弄虚作假,不够真实,这里是塞外,多写点关于塞外的文章,这对你的写作是有好处的.”

    刘长看似是在指点对方,其实还是在表达他的不满,因为这位邹阳来夏国担任官员是因为写文章讽刺皇帝在各地的官员里,就夏国的官员,是让皇帝记忆最深的,这里的官员,刘长几乎都能说得出名字来,毕竟都是得罪过他的,而刘长从来不会忘记那些得罪过自己的人。

    在傅清的带领下,刘长跟着来到了一处营帐。

    那城池目前还是不能住人的,诸多官员们坐在刘长的两侧,听着皇帝的诏令。

    “我本来是要奖赏你们的,可是这一路走来,竟遇到了这么多的贼寇,实在是大失所望,功过相抵,奖赏的事情就免了!”

    “多谢陛下!”

    “别在这里说废话!尽快去解决盗贼的问题!保证道路的畅通!赵国都没有这么多的贼寇,你们号称有二十万骑兵,就这么纵容那些盗贼吗?还是说你们压根就不在意那些小盗贼,觉得他们算不得什么大军功?!”

    “臣这就令人前往各地剿灭贼寇!一个不留!”

    “好,且将夏国各地的官员叫来,朕要见见他们,然后再去各个部族看一看!”

    刘长大概是这一路走的有些疲乏了,交代下去后,就将他们都给轰了出去,独自留在营帐内休息。

    傅清走出了营帐,就开始派遣骑士们,召集各地的官员,并且下令开始在境内剿匪吕禄查了一天,也没有发现当地修筑过程里有什么贪墨的行为,账单很是清楚,库房的物资也能对的上,傅清在这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当吕禄进来跟刘长禀告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对傅清称赞有加,此人做的当真是不错。

    “陛下..我看您完全不必担心夏国的情况了,傅清做的还是很好的,我就是有心找茬,都找不出什么错来.”

    刘长轻轻摇着头,“夏国的问题又不是在吏治上。”

    “夏国的官员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些有才能的人,肯定能做的很好。”

    “这里的问题主要是在夏人的身上。”

    “月氏是半游牧半耕作,他们来到唐国,因为人数不如唐国民,轻易就变成了唐人,都以唐人自居,可夏国不是,这里的夏人,都是过去匈奴的子民,中原人在此处,十不足一,这跟唐国的情况还不一样,这里的王你也知道,那是个昏庸无能的,跟赵王差不多,他能治理好这里的百姓吗?能将这里的百姓变成大汉子民吗?”

    “傅清能在这里修筑城池,开辟耕地,开牧场,修建道路,都没问题可若是不能让当地百姓归心,让他们尽快建立对大汉的认同,那做所的这些,说的难听点就是在资敌。”

    “二十万拥有大汉最先进技术和成熟后勤的骑兵.就说这北方,谁人能阻挡?”

    吕禄长叹了一声,“陛下说的对,傅清他们也是在为这件事而忙碌,想办法来增加他们的认同,积极进行联姻现在看来,当初设立夏国的想法,似乎就有些不妥当。”

    “不,这塞外肯定是要想办法纳入大汉的统治的,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良好的天然牧场,骑兵的滋养之地,岂能放弃?若是庙堂能真正拥有这里,那大汉从此就不缺乏战马,不缺乏骑兵连年就可以派遣大量的骑兵来讨伐安息等国,后勤压力也会大大削弱。”

    “那陛下召见各地的官员,是准备再给他们掰个骨头??”

    吕禄好奇的询问道。

    众所周知,陛下有着特殊的外交手段,通常都是掰骨头外交,通过掰断骨头来震慑使者,偶尔也会表演个其他东西。

    刘长却笑了起来,“不能遇到什么事情都去掰骨头!当初我能带领月氏人来归顺大汉,讨伐匈奴人,如今我自然也能让夏人来归心!”

    “没有人比朕更懂怎么与这些胡人相处!!”

    吕禄点着头,“这倒是真的,陛下向来就与君子们相处不来,倒是与那些蛮夷盗贼之类的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刘长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一愣,眯着双眼,“禄啊.我怎么觉得你想在夏国当官了呢?”

    没过多久,夏国各地的官员们纷纷朝着新城的方向狂奔而来,他们都得知了皇帝前来夏国的事情,心里无比的激动,有很多首领是头次见皇帝的,他们甚至还打扮了一番,前来这里的骑士们越来越多,而傅清也是召集了大量的骑兵在周围,负责守护陛下的安全,看着各地的首领和官员们前来,傅清和麾下的官员们还是有些不安的。

    这些胡人的首领,归顺大汉还不久,不知道大汉的礼法,若是得罪了皇帝,那可如何是好啊。

    王高看起来最担心这件事。

    “陛下向来是个小心眼的,容不得他人得罪,更别说是胡人了,若是有不长眼的胡人得罪了陛下,陛下非得撕了他,我们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才收复了这些胡人为自己所用,若是陛下当着他们的面撕了几个,只怕会引起胡人们的惊惧,甚至可能出现叛逃的情况,这会让我们前功尽弃啊.最好还是先教他们如何与陛下打交道。”

    公羊寿满不在乎,“我倒是巴不得有不长眼的,只有杀他们几个人,他们才会知道什么是威,这些蛮夷向来是怀威而不怀德的,杀几个是对的.您根本不必担心!”

    王高也有自己的想法,“这里可不是中原,我们麾下都是你说的蛮夷,失了人心,我们可就成了孤家寡人!”

    傅清还是很平静,“到时候,我们一同盯着,若是有人要冒犯陛下,我们就先制止他,若是陛下要殴打他们,我们也可以先劝谏。”

    在众人的不安情绪中,宴会终于是开始了。

    刘长人高马大的坐在了上位,各部的首领和官员相继走进了营帐内,朝着刘长行礼拜见,随即坐在了傅清等人身下。

    那些胡人走进了营帐内,抬起头,就开始打量着坐在上位的皇帝,直视君王,形同刺架。

    王高大惊失色,正要说些什么,刘长却先开了口,他低下头来,大声的质问道:“好看吗?!”

    那胡人毕恭毕敬的用自己的方式再次行礼,一脸虔诚的说道:“陛下神武!!”

    “我们每次出征,都常常用牛羊来祭祀您,渴望得到您的庇护!!伟大的大力神!!”

    “嗯??”

    王高等人一愣,什么玩意??

    又有胡人首领起身,激动的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吗?当初您曾骑着白色的战马,追杀撑犁孤涂单于的时候,我就在军队里,您的神威比起当年还要强盛了很多!!!”

    “大力神”

    “库屈神”

    胡人首领们低声攀谈了起来,看向刘长的眼神里满是惊惧和崇拜。

    傅清等人有些茫然,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刘长在草原上到底有怎么样的威名,当初冒顿在统一草原之后,获得了无上的威名,成为了草原上的天子,而击败了他,甚至一路追杀他的刘长,威名更甚,他那身材,庞大的力量,乃至胯下的白色骏马,都为他增加了很多的神话色彩,匈奴人本来就有崇拜强者和祭祀强者的传统。

    在历史上,汉军里就有数位将军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而刘长在击败了冒顿后,就被匈奴人称为神灵,开始了对他的独特祭祀,人们认为他是得到上苍庇护的大力神,用牛羊来祭祀他,可以在狩猎时借助他的神力,拉开更强硬的弓,射杀更多的猎物。

    这些胡人们之所以精心打扮后赶来这里,不只是因为对皇帝的敬重,更多的还是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态所前来的。

    对刘长,他们可是祭祀了十几年的。

    看着坐在上位,身材高大,浑身流露出“神力”的真神灵,这些胡人首领都极为激动,甚至跃跃欲试的往刘长的方向挪动,他们倒不是存心不轨,就是就想从刘长身上沾点神力.听到此人的话,刘长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声音洪亮,响彻在整个营帐内,刘长傲然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用牛羊来祭祀我,所以才没有骑着白马去剿灭你们的部落!”

    “今日,我们就在这里一同享用牛羊,往后,你们就是享受我庇护的子民!”

    “我已经让我第四个儿子成为你们的王,有我的庇护,你们将会战无不胜,战胜每一个外敌!”

    首领们大声欢呼了起来,很快,各类的肉食就被抬了上来。

    刘长与这些首领们是越聊越开心,掰骨头这个传统项目当然还是要进行的,可惜,当刘长掰断那骨头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什么惊讶的目光,对胡人来说,大力神掰个骨头算什么啊,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吗?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当初你们跟随冒顿与我为敌,今日却成为了我的子民哈哈哈,我知道你们之中的一些人迎娶了吕姓女,那都是我的母族!你们的孩子天生就将拥有大力神的血脉!这是好事啊!”

    刘长得意的说着,说的快了,怕人家不理解,直接就换上了匈奴语。

    傅清几次清了清嗓子,才让刘长说回雅言。

    气氛很是活跃,胡人们自发的为刘长表演了起来,刘长当然也不愿意闲着,当即就与几个胡人中有名的勇士开始了角抵,那几个以勇武而闻名的首领,被刘长当作孩子一般丢来丢去的,他们一同上都不是刘长的敌人,可这依旧没有让他们太惊讶,堂堂大力神,摔我们几个勇士算什么?这也值得惊讶吗?

    王高他们都不曾想到,刘长在胡人里的威望居然如此高。

    在汉人这里,他是皇帝,在胡人这里,他压根就是神灵。

    他们先前还在想这些人不懂礼法,是否会得罪皇帝呢,现在看来,纯属是想多了,在皇帝面前,他们各个都化身成为了张不疑,眼里满是狂热,甚至跪下来请求皇帝赐福给他们,让他们也拥有“力拔山兮”的神力。

    这情况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啊!!

    随着宴席的活跃,他们反而成为了边缘人,无论是那些胡人还是皇帝都不理会他们了。

    到了大半夜,这些胡人首领们方才依依不舍的与神灵告别,各自返回。

    在他们各自离开后,吕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我感觉您好像不必担心这里的什么认同问题啊当初匈奴人留下的祭祀,到现在还没有消散,他们甚至在部族内祭祀您..直接将您当成了太一这还担心什么啊?没想到,这匈奴人还帮了您这么大一个忙大力神.他们也真的是敢说,您原先就知道这件事吗?所以在这里设立夏国?接收匈奴所留下来的势力??”

    刘长摸了摸下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先前知道草原上的匈奴人会祭祀我,将我当作神灵,但是不知道这祭祀已经推广到各个部族去了.”

第729章 大祭酒

    “唉,早知如此,原先就该给陛下造势,在四处打造对陛下的祭祀,何必那么麻烦?还让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整日纵马前往各地?”

    公羊寿颇为不悦。

    此刻,他们几位官员正远远的站着,看着自家陛下骑着白色骏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当地胡人部族的大营,一时间,胡人部族沸腾了,男女老幼都纷纷出来行礼拜见,他们大声传颂着大力神的威名,奔走呼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却是将他们这些官员都给无视了,而陛下就站在那些胡人当中,乐和和的点着头,尽是一副回了家的模样。

    不多时,陛下就被那些胡人给团团包围,连暗中保护他的绣衣们都只好现身,默默的占据制高点,而那些贴身甲士们更是满脸的无奈,他们有心将这些潜在的威胁推开,也架不住自家陛下使劲将他们往自己身边拉。

    公羊寿在此刻甚至有些小嫉妒。

    他来夏国也有一段时日里,在这段时日内,他一直都跟着傅清四处去拜访这些部族,靠着自己的剑法和骨子里的傲气,也折服了不少的胡人首领,这些胡人首领最是喜欢公羊寿这样有胆魄有武艺的人,他还想着给陛下看看他们这些人的成果,让他看看胡人们对自己是多么的尊敬,结果陛下这一来,这些胡人顿时就忘记了他们,全部都围着陛下打转。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王高则是抚摸着胡须,轻声说道:“陛下能得人,无论是中原之民,还是塞外之民,陛下皆得之...此陛下之才德也,陛下在夏国走了这么一遭,倒是为我们解决了很多的问题。”

    傅清沉默不语。

    吕禄闻言,撇了撇嘴,说道:“陛下最善与胡人相处,越是凶残不讲什么礼法的人,跟陛下越是相处的很融洽...反而是真诚君子,往往与陛下相处不来。”

    “哦,那吕公定然与陛下相处的极好吧?”

    “嗯??”

    吕禄一愣,随即愤怒的盯向了一旁的邹阳。“你是什么意思?”

    “并无他意,只是看不惯有人非议陛下而已。邹阳不慌不忙的说着。

    公羊寿惊讶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走到了王高的身边,低声询问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王高一脸的平静,也压低了声音,“听闻当初是建成侯在报纸上发现了邹阳批判陛下的文章,特意上奏给陛下...这才使得陛下大怒,将邹阳给贬到了这里.....”

    公羊寿恍然大悟,“那建成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两人以往就有私仇不成?”

    “也不是,我们的这位陛下向来都以明君来自诩,他曾以齐威王来要求自己,要求群臣上书,抓住一个面刺陛下之过的,受下赏,抓一个上书劝谏的,受中赏,抓一个能谤讥于市朝的,受上赏....”

    听到王高的话,纵然是公羊寿,也是忍不住的摇起了头。

    看得出,对被流放到夏,邹阳还是很有怒气的,他此刻咬着牙,愤怒的质问:“不知方才您那番话,告知与陛下,是否能领个上赏呢?”

    吕禄没有再看他,大手一挥,“你大可去试试。刘长已经去了夏国好几个部族,甚至去看了那些设给自己的祭祀,他的祭祀很普通,没有想象之中的奢华,其实就是在地上挖出一个坑,周边放上石头,用动物的血来填中间的池,再用树木的枝条来沾染那些血,最后用沾血的枝条来互相鞭挞,就算是沾染了神力...刘长觉得有趣,还亲自主持了几场赐福仪式,奈何,没收的住力,几个被赐福的勇士差点被抽晕了过去。

    他本来还想给当地的官员们也赐福一下,但是官员们看起来不太愿意。

    刘长对他们的仪式很是满意,“这赐福不错,禄!记下来,往后返回庙堂,若是有人对朕不满,就给他赐福!”

    刘长先后去了十余个部族,在各地都是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当初匈奴人所留下的影响力,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而如今看来,这好的一面,大概就是对刘长的推崇,对强者的推崇...慕强心理在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而在古老的时期,这种心理所能发挥出的作用更是巨大。

    刘长也算是亲自观察了傅清在夏国拟定的诸多政策,凭心而论,傅清做的还不错,刘长就是想要找茬,也找不出什么不足了。

    而最让刘长激动的,是当地的军事力量。

    在拥有大汉的马蹄铁马鞍等技术后,当地的骑兵似乎也变得强横了很多,若是配合大汉的军事思想,再配合军事领域的新技术,那夏国的铁骑将会成为整个大汉最强力的军队之一,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超南北军,从长安出兵,让军队到达北庭国,需要近一年的时日,而从夏国王城出兵,到达北庭国,需要三个多月...从这里杀到身毒,大概也只需要一年多的时日,他们拥有极为强大的机动力,以及就地补充后勤的能力,一边打一边游牧,能打到中原王朝所打不到的地方。

    将来若是要打安息,干罗马,这支骑兵将会是最好的选择,可以算得上是皇帝之鞭了。

    刘长在又巡视了六个部族后,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前进,主要是太饱了,吃不下去了。

    刘长单独召见了傅清,两人坐在营帐内,聊起了对夏国的规划之事。

    “夏国的骑兵,不能再交予各地的部族,要设立成编制的军队举民皆兵的时代早已过去了,我准备挑选一个将军,来负责操练和集结当地的骑兵,挑选能战之人,组成夏国骑兵....加强对这些士卒们的控制,对他们进行教导,让他们成为大汉的一支强军,这也有利与你对地方的控制...你觉得如何啊?”

    “陛下想的很好,但是夏国的国力,是支撑不起常备军的,陛下要设立骑兵常备军,让他们脱离畜牧农事,怕是不可行,这些人都是各个部族的主要劳动力.....”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谁说我要设立常备军呢?”

    “当初唐国境内的胡汉杂居,我因此而采取了秦国的治理办法,在段时日内就解决了很多问题,我的想法,是在夏国继续推行过去秦国的政策。“

    “既然这些士卒是不能脱产的,那就让他们的官员在平日里治政,其余时候兼任将军,负责操练,战时带领他们出征……不过,要做出一些改变,不能像秦国那样操练所有人,只需要操练一批可以作战的人…….夏国需要治政的地方本来就不多,用将领们来担任地方政务,或许会有奇效,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人往往桀骜无礼,你是否能压得住他们呢?“

    听到刘长的疑问,傅清自信的笑了起来。

    “陛下可以放心,臣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还是能治得住麾下之民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有所不知啊,先前我对安息王好言相向,言语不失礼仪,他却派遣使者来辱骂我,还说要派遣军队来侵略大汉,我当时就想领兵作战,但是群臣都说国内没有粮食,让我以国事为重,故而只能强忍着怒火,夏国的骑兵,就是我将来出征安息国时最好的利器……..你要替我好好治理,最好能将这二十万骑兵变成四十万,变成八十万!到时候,我看看安息王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清低头领命。

    刘长在夏国并没有待太久,这里目前并没有需要他来做的什么事,他跟着当地的部族们进行了几次狩猎,在草原上疯玩了几天,就转身返回唐国。

    但是他的这次来夏,却减轻了傅清等人的很多压力,刘长这么一来,各地的部族彻底不敢再反对来自官府的命令,极大的增加了当地与庙堂的联系,刘长的一次巡视,甚至比傅清这些年月里的付出更有用,他们都以自己为大力神的子民而荣,夏国官吏在地方上的威望都因此而大增,当地官员都不由得感慨,应当在此处修建行宫,多请陛下前来几次的。

    刘长从夏国离开的时候,当地的胡人都是依依不舍的,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他们都知道刘长好战马,特意送了他一些神驹,刘长都笑着接受了他们的礼物,而作为赏赐,刘长赦免了他们名下今年所出生的所有牲畜的税收,畜牧的税收跟农税不同,是按着每年出生的幼崽数量来决定税赋的,很多时候干脆就是拿幼崽来抵税赋。

    他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夏国离开,只留下了一大群被祸害的盗贼和欢欣鼓舞的部族。

    当他们领着人再次返回唐国的时候,那位都邮也几乎完成了刘长所交代的事情。

    他将月氏道周边数个县查的清清楚楚,抓出了十余人,全部都已经被送往了长安,要在长安经过二次审判,然后结束判决。

    刘长没有理会这件事,反而是去拜访在唐国的那几个老人。

    最先就是去拜访故太尉李左车。

    作为当初刘长最先招募的大贤,有名的军事家得到韩太尉亲口认可的狠人,李左车在唐国的威望也是非常的高,如今他的年纪非常的大,都不怎么出门了,整日都是闲居在家,读读写写什么的。

    当刘长找上门来的时候,李太尉看起来很激动。这位相当纯粹的军事家令人打开了自家的大门,非要披着甲胃带着武器来迎接君王,尽管他的家人一再提醒,这不是迎接君王的礼仪,可李左车不在乎,他认为这是将领迎接自己君王的礼节,是不能失礼的。

    刘长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老将军。

    老将军发须全白,没有了过去的膘肥体壮,整个人显得又高又瘦,甲胃都已经不太得体,像是给竹竿上披了一层甲,随时都要掉落下来但是他还是挺直了后背,脸上的威武不减当年。

    “末将拜见大王!!”

    老将军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洪亮,刘长却不敢让他继续待着,他几步走到李左车的身边,一把扶着他,脸上满是苦笑,“迎接我又何必要披着甲胄呢?”

    “我听闻过去的廉颇在年迈时不受重用,留下悔恨,今日众人都以我年迈,连出门都要派遣十来个人随行,我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虽年迈,尚且还能披得动甲胄,若是陛下要出征,何不以我为将呢?!”

    李左车的几个儿子听闻,顿时长叹了一声。

    他的长子忍不住说道:“阿父啊...您都这把年纪了且不说如今天下太平,便是征战,又如何能让您出征啊?”

    李左车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刘长。

    刘长却大笑了起来,一把抓住李左车的手,“有将军这番话,朕就可以安心了,往后要攻打安息,大概是要请您来担任副帅了!”

    李左车有些不服,“怎么才是副帅呢?”“哦,我师父说要担任主帅。”

    李左车急忙点着头,“那应该是副帅。”

    刘长大笑着,拉着老头就走进了府内,两人坐下来,刘长就令人给老头解甲,“现在没有敌人,等到要征战时再披甲也不迟啊!”

    李左车的几个孩子,是非常孝顺的,在父亲年迈后,长子辞掉了自己的官职,前来服侍父亲,几个孩子也是常常来看望他,都对他很是照顾,百依百顺的,但是,就跟刘长所见过的所有将军一样,李左车过的并不开心,刘长过去一直都觉得,征战了一生的人,最后肯定都期待着能儿孙满堂,远离战场,安度晚年,可事实并非如此。

    几乎每一个将军,最后都希望能回到自己熟悉的战场,他们厌恶这平静而乏味的生活。

    刘长先前想让周勃,夏侯婴等将军们辞掉官职,返回长安养老。

    而他们随后就一同上书,很是委屈的询问刘长,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周勃甚至还在书信里保证,自己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就平定外羌,让刘长再给他一次机会。

    本来是出自好心,想让他们安度晚年,却弄得好像是对他们进行惩罚一样,让刘长很是无奈。

    李左车同样如此,他因为年迈,在家安养,没有人敢轻视他,当地官员也不忘记来拜访,锦衣玉食,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好,他还是想再次回到战场上,还想要再打一仗,坐在宴席里,他甚至拿出了报纸,指着夏国出征塞外部族的新闻,看起来很是悲愤,“这个傅清就不是个会打仗的,塞外的征战,怎么能用中原的战术呢?重要的不是土地,而是敌人的有生力量,不去劫掠他们的民众,光是将他们打退,这有什么用呢?”

    “讨伐塞外的敌人,就要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实力,他们的实力不是来自于城池,光是夺了他们的领地牧场,四处宣扬自己获胜,这难道不是愚蠢的行为?”

    “若是陛下让我去夏国,我定然能在半年内就打服所有不归顺的部族!!”

    李左车的几个儿子听的都是心惊胆战的,他们是真的害怕皇帝一时冲动,让自己阿父去夏国打仗,虽说还强壮,可毕竟这般年纪,哪里能吃得了夏国那苦呢?

    好在,刘长也没有上头,认真的听取了李左车的建议。

    “您说的对,我会将您的想法写信告知傅清,让他按着您的想法去办!”

    李左车长叹了一声,摇着头。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真的不能让老臣前往夏国吗?或许都用不了半年....”

    刘长沉默了片刻,随即看向了他身边的那些孩子们。

    “老将军啊,其实我明白您的想法,我也很想能亲自出征,在沙场厮杀,若是可以,最好是战死在战场上...但是吧,有些时候,为了身边的人,我们也只能选择妥协了,我不能出征,甚至想离开长安都很困难...因为我还有阿母,还有孩子,甚至还有了孙子,若是我出征,那会让无数人为我而担忧...故而我只能打消亲征的想法,每次都很珍惜外出的机会...人不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对吧?”

    李左车轻笑了起来,没有再说出征的事情,再次拿起了报纸,讲述着自己对各地战事的看法。

    “这周勃年纪越大,变得越是谨慎,打个外羌还用了一年多的时日,他这是准备彻底收复外羌?”

    “西庭为什么会跟康居国打起来?真的是夏侯婴的儿子来负责战事的吗?”

    两人似乎都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聊的很是开心。

    老将军的胃口还不错,吃的也不少,两人大快朵颐,又说起了安息国的事情,两人都一致认为,要攻打安息,可以仰仗的就是夏国的骑兵。

    吃饱喝足,刘长跟李左车互拜,众人这才要送刘长离开。

    李左车站在门口,看着刘长纵车远去,失魂落魄。

    他转过身来,佝偻起身体,任由孩子们扶持着自己,正要返回内屋,却听到马车去而复返。

    皇帝猛地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了李左车的身边。

    “忽然忘了一件事,将军,周亚夫要在长安设军校,您来当个大祭酒吧?!”

    ps:输液两天,终于好起来了,虽然还是咳嗽乏力,但是码字的力气总算是有了,恢复两更!!

第730章 挺不容易的

    “陛下要来了!”

    当官吏激动的将这个消息带给赵相的时候,袁盎的脸更是沧桑了几分。

    袁盎其实很年轻,他甚至比晁错还年轻几岁,曾经也是个高大阳光不太开朗的大汉热血文士。

    可自从来这赵国当差,他的模样就变得愈发的沧桑了。

    那种从内心而散发出来的忧郁感,加上他那平静却又带上了些许伤感的脸,这气质甚至可以比肩某位因美貌而当上三公的左相。

    袁盎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想要施展大好抱负的热血青年了,而赵王还依旧是那个赵王。

    自从当上赵王相后,袁盎就没有能安心度过一个晚上。

    每天躺在床榻上,他都会看向门口。

    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北军将士从那个大门闯进来,将他一路拖到门外,一刀砍下自己的头颅。

    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到底该用什么遗言来了却自己的残生呢?

    “赵王万岁??”“臣无罪??”

    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种结局了。

    当初来赵国的时候,曾有人提醒他,来服侍赵王,容易掉脑袋,他以为只是掉自己的,没想到,原来是要掉赵王以及自己宗族的脑袋。

    当这个赵王相,多少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宗族了。

    每当邯郸传出了什么事,他那位抚养他长大的哥哥都会写信告诉他,请求他能稳一下,他大哥现在看到廷尉的甲士都会腿抖,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全家人都过着头皮发麻的幸福生活。

    袁盎是不幸的,他的阿父过去曾是一个光荣的盗贼,纠结了一伙人沿路打劫,号称劫富济己,做些无本买卖,就在楚国和淮南国那一带打家劫舍,后来他麾下的小弟说来了个大活,有数不清的粮食,财宝,干成了这一次,几辈子吃喝不愁,袁盎他阿父大喜过望,领着全部人马足足十七个人出去劫掠,结果出去一看,原来是夏侯婴将军领着北军押着粮车来讨伐英布了。

    袁盎的阿父沉默了许久,那传话的倒也没说错,果然是个大活。

    袁盎的阿父激动的处死了那位负责探查消息的贼寇后,就表示愿意投降。

    夏侯婴忙着去打英布,也没有在意这个贼寇,就转手将他送进了俘虏营,最后袁盎的阿父光荣的被送到了唐国,出身良善人家的一家子在唐国如鱼得水,生活的很是幸福,后来他阿父死在了一次对匈奴的作战当中,也算是将功赎罪,他阿父在战场还是很拼命的,或许是因为在唐国过上了好日子,想要报答,或许只是为了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领着过去的老兄弟们愣是拼掉了匈奴的一个都骨侯,力竭而亡,他的功劳折算成了爵位,留给了袁盎的哥哥。

    袁盎的哥哥袁哙充分的继承了他们阿父的才能,能言善道,在身边纠结了一大批人,这帮年轻有位的游侠们开始了愉快的生涯。

    当地的官员表示很欣赏他这种才能,于是就送他去河西国深造。

    在河西服了一年徭役后,袁哙痛定思痛,认为要从根本上改变家族,于是乎,他开始投身军旅,效仿阿父,从唐国进狱系人材变成了北军的年轻人才,他在战斗时受了几次伤,战绩也很不错,将阿父留给他的爵位又往上提了提,几乎达到了能封侯的地步,而最重要的是,依靠着那不错的口才,他认识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朋友们,例如像周勃,吕释之这样的朋友。

    为了避免家族重蹈覆辙,袁哙邀请大家为自己的弟弟讲学,努力将他培养为学者型的人才。

    结果培养的太好了,导致这个弟弟对这位堪称交际花的哥哥极为不满,总是直言训斥他的行为,将哥哥弄得灰头土脸的,哥哥的那些朋友,每当怀着对他哥哥的友谊来关照他的时候,他却板着脸将人臭骂一顿,说很鄙视对方这种重私情的行为,做人不能走关系之类的....结果就是哥哥在拼命交朋友,弟弟在拼命树敌人。

    但是张苍就很欣赏袁盎,认为这个年轻人不错,就教导他儒家的知识,表示想要收下他为自己的弟子,像培养贾谊那般来培养他。

    结果袁盎并不愿意,训斥张苍私德有亏,张苍勃然大怒,虽然没有迫害他,却也没有再提起教导他的事情。

    年轻时的袁盎那是一个绝对的刺头,面对皇帝也是直言劝谏,不管你是什么彻侯国相,他绝对你不对就开骂,跟晁错相处的很愉快,打成了一片。

    赵国,终于是抹平了他的棱角。

    如今的袁盎,看起来比他哥哥都要成熟几分。

    哪怕是听到皇帝即将前来赵国的消息,他也是没有半点的动容。

    “陛下前来唐国,自然也是要看看赵国的矿场...不必嘱咐,平日里是如何,现在就如何,这件事要严格***,尤其不能让大王知道了。”

    官吏有些惊讶,“不应该让大王早点做好准备吗?”

    袁盎摇着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若是大王知道了,没准会让人开着六马之车去迎接陛下...大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准备是最好的。”

    官吏深以为然,也是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们这位大王啊,尽是胡闹,就在前天,他居然吩咐乐府编奏八溢舞,让乐府给他找六十四个人,月府的人都被吓坏了,哭着求饶...大王居然说是要编好了献给陛下,还说陛下近些时日内心情不好,又喜欢这些,要给他编一个能让他开心的舞蹈....乐府的人在昨日就集体辞职了,都不干了,朝野议论纷纷啊...”

    袁盎的额头跳了跳,“嗯,我知道这件事,大王还想让我负责给舞写词,不必管他,安心办好国内的事情。”

    “唯!!”

    小吏离开了,袁盎平静的吃了一口茶,脸色比那茶水更加苦涩。

    我当初为什么要来这赵国呢?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破罐子破摔,死之前先将赵国治理好,怎么也得在佞臣传里留下几句不错的政绩吧。

    其实,赵国的事情,只要不计较那位大王,整体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袁盎的努力下,赵国已经夺回了北方核心的地位,在商业上占尽了优势,邯郸也成为了北方的经济中心,赵国的地位不断的提升,如今的燕国和唐国都不能再无视赵国,就连那些来赵国做生意的唐国人,都不再殴打赵国人了...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进步啊。

    唐国和赵国一直都存在着矛盾,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初的战国时期,李左车的爷爷李牧被杀的那个时候,李牧曾驻守在唐地,帮着当地人抵御匈奴,有着很高的威望,结果被赵人给卖了....燕国跟赵国也有矛盾,也可以追溯到李牧被杀的那会,当然,这就不是因为李牧对燕国有功,而是因为当时燕国被赵国按着头狂揍的缘故。

    赵国毕竟有着大国的底蕴,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国力渐渐追上了其余两国,还有赶超的局面。

    就在袁盎埋头,开始处置各地的奏章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袁相!!!”“袁相!!”

    听到这声音,袁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刘如意激动的走进了书房内,看着坐在案前的袁盎,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您听说了吗?!长要来赵国了!!”

    袁盎沉默了片刻,回道:“不曾听闻,大王是如何知道的?”

    “是郎中杨不疑所言。”“哦...”

    “长要来赵国,这可是大事啊,不能怠慢,要做好准备!我那舞蹈,不正好能派上用场了吗?”

    “是啊。”

    “是不是还得准备六匹马的豪车来迎接他呢?”“对啊。”

    “长最关心国情,如今赵国百姓人人富裕,要不要召集各地年过七十岁的人,设一个赵国的千老宴,让长看看在我们的治下,长寿的人有多少?”

    “嗯,嗯。”

    赵王兴高采烈的说起了自己的一大堆计划,“如今的赵国,今非昔比,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成就,让赵国的军队都集合起来吧,让他们披坚执锐,大军出发,去迎接皇帝!!让长也看看我们赵国的军容!!”

    “好的。”

    刘如意开开心心的离开了书房,还在念叨着他那些计划,而在他离开后,袁盎即刻将小吏叫来:“告知尚书令无论大王下达了什么命令,都先答应,然后藏起来,若是询问,就说正在做,莫要真的去做...”“唯!!”

    “对了,将郎中杨不疑抓起来,送去夏国。”

    ......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赵国的地界,刘长骑着白色的骏马,打量着面前那宽敞的道路,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袁盎还是有些才能的,我从前见过他的哥哥,他哥哥更有才能,袁盎的才能比起他哥哥还是有很大的不足,不知如今,他可曾能追上他的哥哥呢?”

    同行的李左车有些惊讶,“袁盎来赵国几年的时日,就将赵国治理的蒸蒸日上,他那个哥哥,难道比他还更有才能?”

    吕禄忍不住回答道:“那是自然,他哥哥的才能可不一般啊,几句话就夸得陛下连着赏了百金,华服,那可比左相还能吹捧,要不是模样不如左相,说不定这个左相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而且这人跟左相还不同,他是见谁夸谁,就是出门遇到个挑粪的,他估计都能吹上半个时辰,此人号称长安友最多,没别的,就是朋友多谁都给他点面子,因为他这个哥哥,袁盎才能活到现在

    李左车大笑了起来,“若是这么说,那他还算是个有本事的。”“能交友,也算是本事了。”

    几个人一路交谈,而在马车内,三位夫人也在聊着外头的情况,樊卿看了看外头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长还是一点都没变,去了趟外地,居然又骗来了个老头来同行,他年少的时候就喜欢骗人去唐国,现在又开始从唐国骗人回长安.当初我就是一时不查,被他骗了去...”

    雍娥笑了起来,“你只是从长安骗到了长安,我可是从蜀地被骗到了长安...我都没说什么。”

    曹姝瞪了她们一眼,“休要胡说八道。”

    “老将军乃是大汉当世之名将,这次回去是要担任大祭酒,教导军官的,岂能如此开他的玩笑呢?”

    “稍后到了赵国,要收住些性子,不要四处乱跑,对赵王的家眷要客气些,不能无礼,知道了吗?!”

    听到曹姝的话,樊卿撇了撇嘴,“大姊,你可是皇后啊,赵王的家眷见到你都该行大礼的,干嘛还要对她们客气啊?”

    “赵王年长与陛下,赵王的夫人,乃是吾等之嫂,不能轻视!”

    “唯....”

    那两人有气无力的回答着,雍娥难得出来游玩,看着周围那赵国风光,忍不住感慨道:“当真是个好地方啊,早就听闻这里的剑法大师非常的多,不知那个赵王的夫人懂不懂剑法...我许久都不曾与人比试了...”

    曹姝气的牙痒痒,训斥着这俩不成器的家伙。远远的,她们就看到了那高大巍峨的邯郸城。

    这邯郸城带给人的震撼当真是非同小可,那高大的城墙,古老的风格,都令人无比的震撼,众人瞪大了双眼,樊卿忽然有些不悦的说道:“赵王居然都不敢迎接陛下?”

    而在车队的最前头,刘长也是有些狐疑,他看着远处的邯郸城,“如意居然不来迎接?”

    吕禄眯了眯双眼,“他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要来的事情吧,先前就有赵国大臣上书,说赵相袁盎架空赵王,罢免了赵王的心腹,安插自己的亲信...意图独自把持赵国,或许是有人不想让赵王知道呢?”

    李左车低声对刘长说道:“建成侯似乎有些不太喜欢那位赵相?”

    刘长点点头,“是的,当初我与袁盎在厚德殿内商谈,吕禄上来插话,袁盎骂了一句阉竖不得干政,然后就被禄记恨到了现在...禄这个人啊,就是不像寡人这般大度,没朕的气量,这点小事,一直记到了现在,念念不忘.....”

    当他们靠近邯郸城的时候,终于,城门大开,涌现出了一大批的人马,朝着皇帝车架蜂拥而来,而为首的人,就是赵王刘如意。

    刘如意看起来很是焦急,皱着眉头。

    兄弟两人相遇,各地拜见,两人分开并没过多久,刘如意只是抱怨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呢?我这都没来得及准备,麾下的官员办事也太慢了,我先前交代下去的,到现在都没办成,你来的太快了....”

    “哈哈,不必准备,我就是来看看赵国的情况,过几天就南下到梁,然后转道回长安。”

    众人相互拜见,刘长好奇的询问道:“袁盎怎么没来呢?”

    刘如意笑着说道:“他在矿场那边。”

    刘长就与刘如意同行,朝着邯郸城缓缓行驶而去,刘如意很是遗憾的说起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吕禄听的都是心惊胆战。“好嘛,千老宴?你这是准备狠狠杀一把我的威风是吧?别叫什么千老宴,你干脆就叫杀了刘长名声和七十岁老者之宴好了...这七十岁以上的老头,除非是像太尉这样身强力壮,有太医随行的,不然哪个能撑得住这样的赶路啊?从各地往邯郸跑,得死一半,跑回去再死一半,然后我就成了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而逼杀国内老人??还好你没准备妥当...”

    刘如意一愣,急忙解释道:“我这道路修建的很是平坦,现在又不是冬季...”

    “除了杀人宴,你还想准备什么?”“想让你看看军容来着...”

    “鸿门宴是吧?那你觉得哪个项庄能舞剑吓得住我这位高祖啊?”

    刘如意有些得意的说道:“长弟,我麾下也有一位猛士,力大无穷,可惜就是被国相送去夏国了...不然..”

    “不然就可以刺王杀驾了是吧?”“那是太可惜了...”

    刘长摇着头,吕禄的神色很是负责,一时间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一剑将赵王刺下马。

    难怪袁盎不愿意前来呢。

    这些年,他看起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知不觉,吕禄对袁盎的不满也削弱了几分,还有了些同情的情绪。

    刘如意倒是对刘长的这次出行很是好奇,看着刘长身边的李左车,他更是狐疑,得知李左车是要去长安当祭酒后,他更是激动了起来。

    “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找我呢?我这里空旷,完全可以设立一个新的太学啊!”

    “你要搞一个新太学是吧?”

    “现在的战事也太频繁了,夏国在打仗,河西国打仗,开设一个教导军事的太学,其实挺合适的...我前几日看报,都被吓了一跳,我看到南越国也打起来了,说是要灭那什么南的,对了,我还看到报纸上说西庭国跟康居人打起来了...其他几个我都能理解,可西庭国为什么会跟康居人打起来啊??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刘长沉默了片刻。

    “不只是你不能理解。”

    “康居人大概也不能理解。”“反正打赢了。”ps:两更完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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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