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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1章 神奇的身毒医学

    “平阳侯!

    醒醒啊!

    “平阳侯!

    那三个太医此刻急疯了,围绕在了曹窋的身边,不断的往他嘴里灌药,不断的搓着他的脸,曹窋平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呼吸,可是太医令却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脉动,此刻,最为惊恐的就是这三位太医令了,若是曹窋死在了这里,那他们还有活路吗?这是要被族诛了啊!

    曹窋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作为大汉头号外戚,第二彻侯,若是就这样走了,那他们都得跟着一块儿走,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太医们疯狂的施展着救人的手段,越来越着急。

    而商贾们却围绕在了他们的周围。

    “这下可如何是好?!”

    “要不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

    曹窋抗住了冰天雪地的气候,抗住了这一路的颠簸,可是当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睡了一觉,卫婴怎么都叫不醒,这使商队瞬间炸开了锅,整个商队在此刻都吓坏了。

    商贾们最先想到的,就是皇帝的怒火会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在这一刻,整个商队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震动,人心惶惶,有人在哭泣,表示自己的对曹窋的担忧,有人在惊恐的打量着周围,手足无措,就连跟随曹窋一同前来的甲士,此刻也有些稳不住局势了。

    在历史上,平阳侯一家传承不算很短,只是可惜,基本上是没有一个长寿的,以曹窋那年纪,能走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

    只是,他在闭上双眼之前,没有来得及安排任何的事情,这样的意外,让整个商队都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他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到了身毒该跟谁进行联络,顿时就失去了主心骨。

    在急切之下,甚至连回去的话都被说了出来。

    就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卫婴却跪坐在家主的面前。

    他不忍心的看着太医令们疯狂的给家主的灌药,看着这些太医们的惊恐,他心里也有些绝望,其实早在出发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知道,其实家主也想过,以他的年纪,想要活着从那头走到这头来,不太容易,卫婴并不知道,为什么家主会在那个时候不听从刘启的话,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什么要执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是不愿意再背负碌碌无为的名声,是想要做出一件真正对得起平阳侯爵的事情来?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反驳西庭王?

    或许这些原因都是存在的,只是,卫婴已经无法得知了,家主如今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就连那脉搏,都在愈发的薄弱,太医令们都开始绝望了,有一位更是瘫坐在一旁,捶打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平阳侯倒下了,他要操办的事情却还没有完成。

    那些商贾们格外的惶恐,几个大商贾围绕在家主的身边,不知所措。

    甲士们还在大声的嘶吼着,要求商贾们安静下来。

    情况混乱,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卫婴看着家主那一动不动的模样,手几次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握紧了剑柄,手发白,身为隶臣,无论如何,家主死了,他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了,他可以跟着家主一同上路了。

    可就当他将剑拔出一些的时候,他又迟疑了。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想到了家主那一声充斥着畏惧却又那么悲壮的出发。

    他缓缓松开了手,站起身来。

    “诸君!

    他这么一开口,周围那些噪杂的大商贾顿时收了声,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卫婴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平阳侯在过山的时候,曾经告诉我,若是他半路出了意外,就由我来接替他的位置,领着诸君完成贸易之事!

    大商贾们惊讶的看着他,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没有轻视您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并非是...”

    “这是平阳侯的命令!谁敢不从?!”

    “我们从西庭国到达这里,不是为了看一眼身毒就离开的!王君,请您派人去远处的城池,联系身毒人!

    让他们赶忙派人来!

    最好能派医!

    告诉他们,大汉的彻侯在这里,需要他们的医治,还有大量的商贾,都需要休息,让他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另外,我们也要小心这些人,我们如今远离西庭国,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几位太医,请你们继续救治!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连心脉都要停了,你要我如何救治?!你要我如何救治?!我们要一同陪葬了,陪葬了...”

    商贾们在利润的面前,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情绪,可这些太医,完全就是刘启强行丢给曹窋的,他们是不愿意来的,刘启大概也曾告诉他们,若是曹窋死了,他们也不要活着之类的言语,此刻,他们此刻相当奔溃,这一路的颠簸,苦难,加上如今这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崩溃。

    卫婴却大吼道:“按着我所说的去做!这一路走来,无论遇到什么,平阳侯都不曾后退一步!不曾说要放弃的!如今事近成,何以弃之?!”

    卫婴迅速进入状态,迅速对着众人下令,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时候,虽然他只是平阳侯家的一个隶臣,可他的言语还是带着极大的信服力,那些甲士也不敢多说什么,平阳侯家的隶臣,都比他们要尊贵许多,在卫婴的命令下,原先还惶恐不安的商队开始缓缓进行调整。

    尽管他们还是沉浸在那种深深的惶恐之中,可如今总算是有人开始发号施令,安抚他们的内心。

    在卫婴的调度下,众人开始在这里扎营,等待身毒的来人,很快,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卫婴所派出去的人领着一群身毒人来到了这里,其中那个带头的身毒官员满脸惊恐的跳下马来,迅速冲到了曹窋的身边,怕曹窋出事的不只是这些商贾和太医,这些汉赐省的身毒官员也很害怕。

    他们听闻从大汉来了个大贵族,快不行了,吓得腿都软了,他们的国王同样不好说话,目前的趋势更是无限的亲近大汉,在这种时候,若是大汉的贵族在这里出了事,他们的人头都得被砍下来送去大汉啊!

    有几个披头散发的推开了太医,迅速来到了曹窋的身边,以谁都听不懂的话开始急切的交谈了起来。

    译者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这些人说他是劳累过度,冷水入体,热水流失,导致魂灵离开了身体...需补充体内的热水,然后让他的魂灵归位,找回他的魂灵...”

    太医顿时就忍不住了,骂道:“什么鬼东西,魂灵?人死了才要归魂呢!他们是医还是巫?”

    “他们就住在这山外,这种情况,他们应当见得多!你们不许阻挡!”

    卫婴下令道,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最先赶来的身毒医生,令人将热水灌进曹窋的嘴里,同时抡起了手,一耳光就打在了曹窋的脸上,那一刻,卫婴的脸色也变了,就要拔剑,那医生急切的说着什么,一旁的译者说道:“他们是在给魂灵指引归来的方向!”

    “可是他们这!

    卫婴还来不及说话,那医生又一拳打在了曹窋的腹部,虽然不是很重,可卫婴却忍不住了。

    你们这还是人吗?人都快没了,你们居然还来殴打?!

    那位身毒的官员急忙挡在了卫婴的面前,急切的解释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几个医生各自大展身手,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身手,他们直接围绕在曹窋的身边,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曹窋的身上,低哼着诡异的歌,然后开始围绕着他起舞,他们不断的绕着圈,轮流着踩踏曹窋。

    卫婴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却听到太医令尖叫道:“有呼吸了!

    有呼吸了!

    卫婴愣住了,他勐地看向了曹窋,在那些身毒医生们跳起舞后,曹窋的嘴微微张开,卫婴仿佛看到了希望,顿时任由这些人来进行那神秘的仪式,他们时而踩踏,时而灌水,时而打耳光,从身边掏出了各类的果实和奇特的东西,弄碎了往曹窋脸上涂抹,那医生忽然又大叫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的魂灵就在周围了,却不愿意回来,让我们派个人,给他说话,勾起他魂灵回来的想法...”

    来自大汉的那几个太医,听到如此医学,各个都是目瞪口呆,你们就是巫吧,通过说话来治病??闻所未闻啊!

    这不符合医学!

    卫婴却没有反对,他连忙扑到曹窋的身边。

    “家主!

    回来吧!

    您还有功业没有立!您还要给那些轻视您的人证明自己!

    您现在还不能倒下!我们快成功了!

    身毒人来了!

    太子来偷您家的羊了!

    陛下和皇后来了!

    “先家主说您还不能离开!

    平阳懿侯在看着您呢!

    卫婴不断的嘶吼着,语气越来越急切。

    “阿父....”

    曹窋的嘴唇微微抖动着,隐约发出了一个词,那一刻,卫婴大惊,再次开口大吼了起来。

    而那三位太医,此刻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真的把人的魂灵给叫过来了??这东西真的可行??还能通过殴打来救人的??

    那几个身毒医生不再跳舞了,将曹窋装上了马车,朝着城池的方向飞速前进,在车上,还有个医生正在扇曹窋的耳光。

    可卫婴已经不愤怒了,若是那医生累了,他甚至可以自己上场,多来几个耳光。

    卫婴徒步跟在车的身后,喜极而泣,边哭边跑。

    那三位太医面面相觑,将自己在今日所见到的惊人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

    陌生的天花板。

    曹窋缓缓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龇牙咧嘴的野人,这将曹窋吓了一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浑身太过虚弱,却做不起来,他刚想要叫,那野人抡圆了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曹窋一时间都被打懵了。

    自从阿父逝世之后,多久都没有人打过他了。

    “你们要干什么...”

    曹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有人拿起了针,直接插在了自己的腿上,曹窋痛的大叫了起来,刚开口,面前那个野人又是一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听着里头传出熟悉的喊叫声,卫婴急忙冲了进来,站在一旁。

    “家主!

    您的魂灵回来了?!”

    “什么魂...”

    “啪~~”

    “卫婴!

    救我!

    救我!

    “家主,他们是在治您,就是他们救了您的性命,请您忍耐!”

    “救我?!啊~~~~”

    此刻,有六七个身毒医生围绕在曹窋的身边,方才就是有个医生用烧红了的铁器,朝着曹窋的脚底板就拍了几下,他的动作很快,不会造成严重的烫伤,但是,这滋味还是非常的不好受,曹窋痛的大叫了起来,可他只要一喊,蹲在他身边的那个野人就要扇他。

    还有个拿针的,动不动就要扎一下。

    “我不治了!

    不治了!

    我宁愿死啊!

    “卫婴!

    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身毒的医生在屋内摆满了火盆,在卫婴的大拜之下,离开了这里,而曹窋则是满脸绝望的躺在床榻上,他看起来几乎麻木了,脸都被打红了,卫婴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卫婴激动的拉住他的手,“家主....”

    曹窋茫然的看向了他,热泪盈眶,曹窋实在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就是一群身毒人按着自己开始毒打,卫婴居然站在一旁看着,还说这些人在救自己,这是救命吗?这分明是要命啊!

    卫婴急忙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将您的魂灵给叫到了您的体内....”

    “我的魂灵??”

    曹窋听完就更加懵逼了,只是,还没等他相通,很快他又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之下,他再次晕厥。

    曹窋无法处置任何的事情,虽然凭借着顽强的斗志,侥幸夺回了性命,只是,他的身体还是差到了极点,那些身毒人会叫魂,却唯独不会治理他的身体,太医们倒是熬出了不少的药,拿来给曹窋补身体,只是,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按着太医们的说法,曹窋的病已经很严重,基本上是无法根治的。

    只能听天由命,他们也不知道,平阳侯若是再次逝世,那些身毒人是否能再次让他复活。

    卫婴只好扛起大梁,与这些身毒人进行正常的贸易活动,孔雀国的官员在看到曹窋活下来后,就松了一口气,上书给他们的庙堂,又帮着安排这些商贾们,给他们划出可以经商的地区。

    卫婴这个隶臣,在这些过程之中,始终都是很平静,他那严肃的脸,让任何人都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隶臣,哪怕曹窋无法处置,贸易还是在这里得以正常的进行。

    卫婴成为了商队的主心骨,开始负责各类的事情,以平阳侯府所带给他的威势,说是狐假虎威也好,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

    刘启很是惊讶,他本以为,曹窋绝对忍受不了那折磨,他对曹窋是很了解的,这人本身没有什么能力,做事怯弱,向来都是声音大于行为,本以为他立下豪言壮语,可三四天后就会回来,可是,这次他明显是想错了。

    刘启却有些慌了,他非常的清楚那条道路有多么的难走,为了确保能按时返回,他们肯定是不会绕远路,那条艰难的道路,曹窋真的能走下来吗?若是他走不下来,那岂不是要出大事??自己肯定也要受到牵连啊!

    刘启心里,整日都是惶恐不安的一个状态,他恨透了这位逞强的平阳侯,每日都会派人去打探平阳侯的消息。

    同时,西庭国的建设也没有落下,在身毒人的全力以赴下,大量的隶臣涌入西庭国,刘启直接用他们来进行对西庭国的基础建设,道路,驿舍,耕地,水利工程,城池,他投入了大量的物资,将庙堂所赠与的物资几乎都挥霍一空,他认为,此刻西庭国的基础打的越好,往后才有更加强盛的可能。

    西庭国的发展迅速超过了一旁的北庭国,全新的道路,城池,正在开垦之中的耕地,各个都是让北庭国垂涎三尺,在拥有充足的劳力和粮食后,西庭国终于进入了疯狂发展的阶段,这势头比当初的唐国还要夸张。

    河西国都急忙切断了对西庭国的援助,你已经不配了!

    就在刘启忙着处置这些事情的时候,终于有斥候火急火燎的返回,笑着说道:“大王!大王!商队回来了!

    满载而归啊!

    “平阳侯回来了?!”

    “不曾回来...那些商贾们说,平阳侯病重,无法赶路,为了不耽误时日,就派遣自己的家臣率领商队先返回了...对了,他们还说从身毒那里学来了起死回生之术...”

    “啊???”

    ps:古印度的医学在同期内较为发达,但是比较诡异,他们的医学走唯心道路,他们企图用神学来发展医学,甚至建立了奇特的体系,居然还有些效果!

第542章 传承不息

    “黄老之行如何?曰因天循道,曰守雌用雄,曰君逸臣劳,曰清净无为,曰万民自化,曰因俗简礼,曰休养生息,曰依法治国,曰宽刑简政,曰刑德并用....”

    天禄阁内,黄老大家王高手持书籍,正在摇头晃脑的给公子们讲课,在他面前,坐着十余位公子,刘安是不需要来这里上课的,跟这里的公子们比起来,刘安的学问是起码高他们十个刘长的,王高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刘安的,两者互相探讨还差不多。

    刘勃也不需要来这里上课,倒不是他的学问太高,而是他请了个厉害的私教,浮丘伯亲自来教导,使得刘勃在儒家的辈分极高,浮丘伯跟张苍是同门,刘勃甚至比贾谊的辈分还高,像拜师申培公的那些大家,见到刘勃还得行晚辈礼。

    在这里上课的,就是刘长的两个公子,以及刘盈的一大堆公子。

    这些年里,刘盈可没有闲着,放眼望去,刘疆,刘不疑,刘山,刘朝,刘武,刘蒙,刘告,刘吾,刘夏.....他们年纪相差都不大,有的干脆就是同岁,只有年纪最小的刘武是大曹所生,跟刘祥是亲兄弟,在后宫的地位比较高,其余公子,生母各异,生母地位极为卑微,不受吕后待见,刘长因为他们生母的原因,也不是很亲近。

    当然,刘长倒不是看不起他们生母的地位低下,主要就是刘盈的后宫有些复杂,各种争斗,这些孩子总是被他们的生母当作自己手里的武器,用来争夺刘盈的宠爱,争夺地位。

    刘长若是对他们太好,反而会害了他们。

    刘盈有两个很受宠爱的孩子都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逝世的,在逝世之后,有四位美人接连病逝,刘长不愿意理会后宫这些琐事,而这些公子子们之间,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大曹没办法跟曹姝那样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教导,加上他们生母的影响,他们也养成了一些不太好的性格。

    可刘勃却跟他们玩的不错,这些人彼此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是面对刘长的子嗣,他们都是非常的亲切,这大概也是他们生母的吩咐,要求他们与刘长的孩子们相处好,为自己谋利。

    这些美人们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得到个王位,而不是侯位。

    众所周知,皇帝封王完全是看自己喜欢谁,反正宗室都有封王的资格,谁跟皇帝亲近谁就是王,不亲近就是侯。当然,作为太上皇的儿子,像刘祥,刘武这两位嫡出的,是一定要封王的,其余人就看心情了。

    王高在上头说的不亦乐乎,公子们漫不经心的听着,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听的比较认真,赵王的儿子刘寻也在这里,他本来是要去太学求学的,奈何,他的学问稍微差了点,跟不上太学,除非跟刘勃这样跟着私教,刘长便让他留在皇宫,跟着王高学习,刘寻是个老实人,也没有任何不满,每天都是刻苦的学习。

    公子们哪怕再散漫,也是尽量打起精神,望着王高的模样发呆。

    也只有刘赐,此刻将头埋在桉上,打起了呼噜。

    “刘赐!

    王高一声怒吼,刘赐勐地惊醒,站起身来,看向了王高。

    “你这个竖子!

    无宰予之才,却有宰予之行!尚不如那粪土之墙!

    听着王高的谩骂,刘赐呆愣的看着他,他就听懂了那竖子,后头说的啥,他就不懂了,他急忙辩解道:“老师!我是刘良!

    不是刘赐!

    王高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看到老师不相信,刘赐即刻将手放进嘴里,狠狠啃了几口,“您看!”

    王高只觉得一股怒气直扑天灵盖,摇摇晃晃的,急忙伸出手来,扶着一旁的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将书籍一丢,骂道:“你们先自己读!

    说着,他便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看到他出去了,公子们连忙欢呼了起来,刘赐一把拽住刘良的手,“这老狗定然是要去给阿父告状了,稍后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阿父要见我的时候,你就替我进去挨打!”

    刘良胆怯的看着他,“我不敢。”

    “我不让你白挨打,我给你钱,给你买零嘴,你看,你身为我的弟弟,应当为我受罪才对啊,阿父也教导我们要和睦相处,还有,老师不也说要孝顺兄长吗?所谓长兄如父,我也不要你喊我阿父了,你就替我挨了这一顿,如何啊?”

    面对刘赐的循循善诱,刘良说道:“可你不是长兄啊...你是我弟弟啊...”

    “放屁,你才是老四,我是老三!”

    “就算你比我大,你也不是大哥啊....”

    “你没听老师说吗?阿父不在的时候,大哥就是阿父,大哥不在了,二哥就是阿父,你看这里,阿父,大哥,二哥都不在,那我就是阿父了,你明白了吗?”

    就在他继续恐吓的时候,刘寻却有些无奈的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赐弟啊...仲父让你来这里是为了读书,学习治国的本事...”

    随即,他就开始说起了那些道理,都是最近从老师这里学来的道理,一说起来,便是没完没了,刘赐的脸色逐渐发黑,他几次想要跟他动手,可他实在是太小了,个头还不到刘寻的腰。

    “好了,您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我一定会改变的!您放心吧!我听闻北军全部返回,阿父正在忙着,您也就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而劳烦阿父了!”

    刘寻拉着他的手,“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应该少惹事,要多为家里长辈所着想...”

    与其在这里听你说废话,乃公还不如去挨了这顿打呢!

    公子们从天禄阁走了出来,刘赐走在最前头,大摇大摆的模样,明明个头最小,却自带一股老大哥的气质,刚刚走出了天禄阁,就看到远处有几个近侍冲了过来,刘赐的反应还是极快的,看到那几个近侍,拔腿就跑。

    “公子!

    公子!

    “公子!长信殿不可乱闯啊!

    在皇宫里,一个跟地面差不多高的小家伙,正在飞奔,近侍们既是害怕他倒下,又怕他进了不该进去的地方,在他身后追赶。

    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他们看起来很是惬意,哪怕是在皇宫里,也没有半点拘束。

    “他之!你终于是回来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难得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今晚是不是得设宴了?”

    “对,让禄设宴!

    “哎!小心!

    “哎幼!”

    迎面有个小家伙撞在了他们的身上,倒在了地上,那小家伙抬起头来,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这是皇宫,你们怎么敢撞人呢?!我现在因为受伤不能再去读书了!说吧!你们要怎么赔偿我?!”

    撞上了他的正是周亚夫,而在周亚夫的身边,还有卢他之,吕禄,樊市人,吕种,周坚,宣莫如等人,此刻,这些人仿佛见了鬼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赐。

    只有吕禄比较澹定。

    “你们倒是说话呀!

    刘赐完全不害怕,仰起头来,质问道,而那几个近侍前来,看到那些人的模样,顿时吓得大拜。

    “拜见车骑将军!

    “车骑将军又如何?家父大汉皇帝!

    群贤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面面相觑,卢他之大笑着,走上前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抱在了怀里,叫道:“神了!神了!这不是我们的大王吗?大王何时学会了返老还童之术?”

    “来,让我抱抱,我一直都很想揉一揉大王的头!”

    樊市人也很配合,一把拉起他,疯狂揉着刘赐的狗头。

    刘赐被气的大叫了起来,“岂敢辱我!我未壮!壮则有变!

    “真的是我家大王啊,来,来,让我试试!”

    周坚也接过了他,捏着他的脸,就在片刻之间,公子刘赐落在了这些群贤的手里,受尽了屈辱,他们揉他的头,捏他的脸,打他的屁股,亲他的脸....可谓是无恶不作。

    “我早就想欺负一下大王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快递给我!”

    “哈哈哈,这不就是大王吗?快让我试试打大王屁股是什么感觉!”

    刘赐就这样被来回的抱着欺负,他整个人都懵了,你们有病吧?这么多将军不去打匈奴,来这里欺负我一个孩子?什么大汉车骑将军,打屁股将军吧??

    这一大群人,对刘赐那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吕禄轻笑着说道:“也是凑巧了,给这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陛下的第三子,最受陛下宠爱,极为孝顺...跟当初的陛下一模一样...”

    “哈哈哈~~”

    众人大笑着,唯独宣莫如,严肃的盯着他的双眼,“你长大之后,不许在城外纵车,不许纠结党羽行凶,殴打他人,恐吓,调戏民女,否则,我会打的你屁股开花!明白了吗?”

    “啊???”

    “我都不曾出过宫!

    “不许这么做!

    “我没做啊!

    周亚夫将刘赐夹在了腋下,任由他挣扎,众人聊着天,涌进了厚德殿,刚进去,就看到陛下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低着头,受训,坐在上位的乃是太尉韩信,因为打通了与身毒的道路,消除了匈奴人的祸患,韩信就带着北军返回,而返回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跟刘长算一算帐。

    这些时日里,韩信外出征战,其他将军们都是越打仗房子越大,牲畜越多,家产越丰厚,可韩信这一战打完回来,家畜所剩无几,郊外的大院落没了,城内的宅院大门都被拆了...他韩信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气!

    “长啊,这将军外出征战,做皇帝的不去奖赏,反而是拆其房屋,实在不妥啊。”

    “老师啊,上次见面的时候,您不是已经骂过了吗??”

    “混账!

    那我没有亲眼看到,你拆了门,不知道再按一个?你知道我回来后看到我家宅院一览无余是什么心情吗?!你恨不得将我家的耗子都抓出来吃掉!

    我的家臣都被你征用,你怎么不干脆挖了我家的地基呢?!”

    群贤进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众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韩信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各个都变得非常的严肃。

    周亚夫清了清嗓子,后退了一步,“不知太尉正在劝谏陛下,我们稍后再进来。”

    “别啊!多有意思啊!再看看!

    刘赐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开心的叫道。

    刘长的眼神顿时落在了那竖子的身上,带着阵阵杀气,韩信有些狐疑的看着那个竖子,死去多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顿时就开始再次头疼。

    “这是....”

    “我的儿子...刘赐,刘赐!还不过来拜见太尉!”

    刘赐从周亚夫的身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了韩信的身边,虽然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位到底是谁,可他看到阿父在此人面前居然有些拘束,心里顿时就有底气了,“太尉!阿父要揍我!”

    韩信不知想起了什么,轻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走,带我去见你大母。”

    刘赐见躲过了一顿打,心里也是开心,拉着韩信的手就离开了厚德殿,甚至还得意洋洋的朝着刘长扬起了头,群贤们等到韩信离开,这才大笑了起来,卢他之忍不住说道:“陛下,这孩子可不能封唐国啊,这也太类父了!三子类父,果然也是陛下家里的传统啊!”

    刘长黑着脸,示意他靠近。

    等到卢他之靠近,刘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拽过来,环着他的脖颈,“你再给我笑,啊?你再笑啊?”

    群贤毕至。

    刘长坐在上位,跟众人攀谈了起来,除却卢他之这位新来的,其余众人其实常常见面,这次宴会的重心主要还是卢他之,卢他之也说起了在身毒的那些经历,大多都是些趣闻,众人哈哈大笑。

    刘长听着听着,却揉起了额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有心事?”

    “唉,早知道就不派平阳侯去孔雀国了,他病重,在孔雀国,无法赶路,我不知该怎么将他给弄回来了....皇后要是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卢他之开口说道:“这也没有办法,他确实没有办法再赶路了,这次我们跟着商队一同返回,太尉也曾想过办法,可是平阳侯那情况,他们说,平阳侯已经死了一次,还是孔雀国的医将他复生的,这些孔雀的医的救治办法跟大汉截然不同,那些太医们都说学到了不少东西...”

    “哦?这件事,朕也有听闻,你说就这些蛮夷,当真有这样的能力?起死回生??可能吗?”

    卢他之摇着头,“大概只是救活了濒死之人吧,那些太医还说,若是陛下在孔雀国,定然会是医术最高的神医....他们似乎喜欢殴打患者?”

    “殴打患者??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刘长震惊的感慨着,很快又说道:“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

    樊市人问道:“北军这次回来,还要出征吗?”

    “不会了,目前没有什么要征伐的敌人了,都很听话,目前就安心操办国内的事情,身毒那边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在刘长与群贤们聊天的时候,韩信也来到了长乐宫寿殿。

    韩信与太后,也有一段时日不曾相见了。

    再次相见,韩信已经明显的呈现出了老态,虽然他并不承认,但是参杂了灰白色的发须,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至于吕后,老态龙钟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危险,她的年纪已经是很大了,整个人干瘦如柴,仿佛整个人都缩水了一样,银白色的头发里,甚至都找不到一点黑色。

    她看起来早已没有当初那强势的模样,眼神柔和,模样慈祥,坐在那里,跟寻常的老妇人几乎没有区别。

    韩信也没有想到,太后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可老太太还是非常清醒的,神志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太尉此番立下大功,应当赏赐,连匈奴单于都死在了您的手里,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勇啊。”

    “那单于本就病重,时日无多,与我无关,太后过誉了。”

    吕后轻笑了起来,询问道:“太尉前来拜见,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就是许久都不曾与太后相见,前来叙旧。”

    “好啊,很好...能有故人前来叙旧,我还是很开心的,来人啊...淮阴侯特意来拜见,当赐酒。”

    一个近侍端着酒水走到了韩信的面前,韩信看着酒盏,又看了一眼太后,接过了酒盏,吕后认真的说道:“我们都已经上了年纪,我们那时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的庙堂,大多都是些年轻人,地方上也是如此,故人是越来越少,您在我们这些人里,也算是年轻的...若是我不在了,就请您来看着长。”

    “长这个竖子啊...不能没有人看着,那些年轻的后生,是看不住他的。”

    “您是他的老师,这个竖子,我就托付给您了。”

    韩信一饮而尽,将酒盏放在了一旁,“太后不必担心,陛下已壮,已经不需要我们来照拂了。”

    “大母!

    我最年轻!

    我可以看着他呀!”

    “您把拐杖借给我,等他老了,要是他不听话,我就给他一计狠的!”

    “哈哈哈,竖子,你回头看看那站在门口的是谁?”

    刘赐顿时浑身僵硬,笑着说道:“不会是我那英明神武的圣天子阿父吧?”

    “不是。”

    “那就好....”

    刘赐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

    是阿母。

第543章 水路

    夜里,四处都点着灯火。

    整个府邸都被这灯火照的通亮,群贤们坐在府内,面前摆满了各类的美食佳肴,各种珍贵的酒水,这是吕禄的府邸,这次为了迎接卢他之,他也算是下了血本,各地的特产,珍藏了许久的美酒,他都一次性掏了出来,山珍海味,摆满了整个府邸,还特意弄来了一大群的乐师,舞者,甚至还有说书的。

    周坚和樊市人乐呵呵的坐在吕禄的周围,满脸堆笑。

    “禄啊,我那马车已经坐了六七年了,坐那样的车来你的府邸,都是给你丢人啊,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如此丢你的脸吧,你送我一辆车吧,我听闻你这有一辆车,都是南越的珍木打造,还有黄金装饰...”

    樊市人笑呵呵的说着。

    吕禄却板着脸,“没钱,没车。”

    “兄弟难得相聚,岂能开口索要呢?”

    周坚说了樊市人一句,这才说道:“我这要成家了,我也不跟你索要,你名下诸多大府邸,借我一个住上个几十年,如何啊?”

    “没钱,没房,不借。”

    你说如今群贤里谁实力最强,众人可能还有争执,可你要是问谁最富裕,那就没有什么异议了,吕禄这一顿宴席,就已经证明了问题,最从长老爷开了个头之后,群贤们各个都想吸吕老爷的血,只是吕老爷不太愿意就是了。

    卢他之摇着头,感慨道:“我在西域,都能听到吕禄富甲侯的名声啊,他在西庭国开设了四个大厂,雇佣了六千多人...都是在为他纺织布匹,造纸,这里的商贾还需要前往西域经商,我们这位富甲侯干脆就是将厂房开到西域去了,都不需要派遣商贾去行路....”

    “我还听闻,这西庭国沿路的驿舍和食肆都是禄开的,这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这厮在西庭国,起码就有六十多家驿舍...”

    群贤们摇着头,谩骂着这个小气的狗大户,连周亚夫都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唉,你们懂什么啊,我这各类的税啊...算了,反正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也没有什么存粮...”

    “那是,您家里都是存黄金的,存粮做什么!”

    “你说我们还当什么将军,早知道就狠心给自己来一刀,去皇宫里当近侍!”

    吕禄大怒,“乃公是侍中!

    不是阉人!

    刘长看着众人逗着吕禄,摇着头,“好了,禄也确实不容易,整日都发愁啊,这么多钱,他花又花不完,每天都在发愁着如何能花掉....”

    氛围很是不错,除却吕禄,大家都很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吕禄就成为了宴席里唯一的取乐目标,你说群贤们跟他关系不好,那也不对,他们的感情还是很深受,只是,每次但凡宴会,群贤们总是先拿吕禄开刀,什么没有胡须啊,富甲侯啊,出卖男色啊之类的,反正就是大家围起来损吕禄一个,吕禄总是被他们气的哇哇大叫。

    “禄,你的家产如此之多,庙堂群臣就没有什么意见吗?”

    周亚夫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吕禄不屑的说道:“有,怎么会没有,整日骂我,自从高皇帝开国之后,大汉整体都是朴实无华的,这些大臣们很早就想享受了,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我名下的那些豪华场所,早就被这些大臣们给占据了,整日都在那里游玩,出来就骂我,我是发现了,这些人的品行啊,还不如妓呢!”

    “我还挡了那么多人的财路,他们恨不得我不死呢!”

    “你们不经商,你们也不会知道,原先啊,这大汉的诸多产业,都是被这些人的宗族给垄断了!可如今,我却改变了这个局面!”

    “对,现在是你来垄断了!”

    “放屁,你知道我扶持了多少人吗?我还帮着稳定市场的物价,平衡原料的价格,我新设立的钱庄,你们都听说了吗?小商贾都跟我借钱,去开自己的食肆,商肆...我跟他们可不同啊...”

    刘长点着头,“这倒是实话,他也帮了朕不少忙,西庭国的那些驿舍,其实都在在亏本状态,过去,那里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是我让吕禄在那里修建的,就是为了迎接过往的商贾,还有钱庄,目前也一直是在亏空的状态下....”

    吕禄摇着头,“无碍,这次商贾通商,我的驿舍开始挣钱了,至于钱庄,目前还是试探嘛,接下来或许还会有转变,商业越是发达,这钱庄就越是挣钱,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卢他之明白了,“难怪陛下不反对你经商,原来你是陛下的御用商贾啊!”

    “我是奉旨挣钱,往后对我客气些,你们的俸禄保不准就是我挣来的!”

    “那你可得多挣点!”

    群贤们笑着,氛围极好,卢他之询问道:“陛下,这次商贾们返回,成果如何啊?”

    “成果当然是很好的,他们带回了大量的物资,都是大汉所用得上的,如今已经开始在各地贩卖了,粮食的价格开始降低,各地的粮食供应都在提升,我也让各地的仓存了不少粮食,最好的就是棉,今年的寒冬,北方的百姓总算是不用受苦了...还有很多的香料,这些东西也同样珍贵...”

    “可惜啊,就是平阳侯那厮,非要逞强,结果如今困在身毒,我到现在都不知该如何给皇后说...”

    “陛下,他在身毒,是否能通过水路返回?”

    “什么水路啊?你想多了...就是水路能到,他坐不了车,还能坐船不成?”

    “可惜夏侯灶不在,否则,他一定能给出很不错的主意!”

    “哈哈哈,你居然敢如此诋毁我们夏侯太尉,我一定要写信告知他!”

    群贤很快就喝的上了头,各自哈哈大笑,吃着肉,刘长再次唱起了歌,那歌当真是难听,没有一个音是在他应该在的调上,周边那几个乐师的脸都变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乐器能跟上皇帝的节奏,一般来说,都是唱歌的去找弹奏的节奏,可这一次吧,攻守之势异也。

    想要找到长老爷唱歌的调调,那是不容易的,也就是这些乐师们都是吕禄花大钱请来的大家,勉强能跟得上,让刘长唱的还像模像样的,刘长此刻早就不唱什么大风歌了。

    因为他觉得这首歌不好,什么叫安得勐士兮啊,应该是长得勐士兮啊!那竖子也配得勐士?

    长老爷为了展现自己非凡的文学天赋,对大风歌稍微进行了改变,而每次歌唱,他的歌词总是不同,还时不时就会跑到其他国家的风格上去,前一刻唱的是楚辞,下一刻可能就是唐风,再下一句就是齐风...

    最痛苦的还是那些舞者,他们起舞,通常是要按着节奏,音乐,歌声的,可面对如此局面,他们各个手忙脚乱,不成章法。

    乐师们在刘长唱歌之前,一直都觉得建成侯给自己这么多钱来演奏,是挣的,可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亏了,这应该再加点钱。

    刘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吕禄的府邸,几个群贤都已经倒下了。

    吕禄都已经站不起来了,好在李广守在门外,看到刘长出来,急忙上前,将他扶着,刘长侧过头,看着扶着自己的李广,笑呵呵的问道:“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广脸色一黑,“陛下,臣是郎中李广。”

    “安,快带乃公回皇宫去!”

    李广驾着车,心里一直都在怀疑,陛下是故意在戏耍自己,只是,他没有证据而已。

    刘长回到皇宫,却没有去厚德殿,反而是去了椒房殿。

    刘长去椒房殿的次数很频繁,因为他最宠爱的女儿就在这里,刘姈还只是个婴儿,整日都是在睡觉和哭啼,刘长又不太懂得照顾孩子,因此都是曹姝亲自抚养,他每次来的时候,刘姈基本上都是睡了,刘长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殿内,曹姝还没有休息,在等着他过来。

    刘长看了看周围,“姈呢?”

    “早就睡了...在内屋,你怎么喝的这么多?算了,明日再去见她吧!”

    刘长看向了床榻,就看到小不点刘赐正可怜巴巴的躺在床榻上,满眼泪水,看到刘长前来,更是忍不住叫道:“阿父!

    刘长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那被打的通红的屁股,摇着头,“你总是打他做什么啊?孩子还小,打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这竖子今日跟阿母要拐杖,说是要打你呢!”

    “什么?!”

    刘长顿时就伸出手在刘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刘赐再次痛呼。

    “哈哈哈,这竖子,今日王公还来找我,说是没办法再教这个竖子了,我看啊,这竖子就不是读书的料,倒不如去服徭役算了....”

    曹姝板着脸,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刘长不知想起了什么,缓缓坐在了曹姝的面前,他舔了舔嘴唇,迟疑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平阳侯出了点事,你不要急啊...朕原本只是下令让他在西域跟那些身毒人贸易,但是他执意前往身毒,染了病,目前在身毒治病...无法坐车,孔雀国那边会照顾好他的,但是吧...不知他要养多久的病情,他的身体,听闻也不是很好...”

    曹姝的神色很是平静,没有半点意外。

    “我知道。”

    “啊?谁给你说的?”

    “北军和商队都回来了,唯独我兄长没有回来,也不曾发丧,我就想到他是在西域或者身毒养病,无法返回。”

    “原来真的是在孔雀国养病啊。”

    刘长沉默了片刻,曹姝却安慰道:“陛下不必着急,孔雀国定然也不敢怠慢我兄长,加上这次开辟出了道路,往后商贾们活动愈发频繁,这道路也会修建起来,等到适当的季节,派人去迎他回来就好了,您不必着急。”

    刘长还在想着该如何安慰曹姝的时候,曹姝却已经抚摸着刘长的手,反而来安慰着他。

    “陛下要处置的事情很多,也不容易,若是目前解决不了,那就等以后再说,莫要耽误了国事...”

    刘长的心里涌荡着一股暖流,这股暖流从心底萌发,随即流向了全身,驱散了那酒意,赶走了那疲惫,驱赶了那焦躁,刘长觉得有些暖洋洋的,他忍不住的侧身,在曹姝的额头轻轻吻了一口,曹姝急忙说道:“孩子还在,做什么呢!”

    刘赐却将头埋进了手臂里,闷声说道:“我不在!

    刘长大笑了起来,他坚毅的看着曹姝,“你放心吧,我会将他接过来的...我原先向来轻视他,以为他没有平阳侯之血性,可今日方才得知,你们曹家,各个都是硬骨头,刘启派人送了书信,他说,平阳侯心里很清楚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可他还是去了,虽然畏惧,却没有回一次头....”

    “无所畏惧的固然是勇士,可心有畏惧却毅然前进的,那才是最威勐的勇士!”

    “但愿我们的孩子也能如同他们的舅父那样,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曹姝笑了起来,点点头。

    刘长又说道:“你们家有个隶臣,叫卫什么的,这人的事情,刘启也专门写信告知了朕,这人不错啊,朕下令给与他爵位,还他自由...”

    刘长因为醉酒的缘故,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在他离开之后,曹姝却依旧没有休息,她只是茫然的看着一旁的烛火,两行清泪不由得掉落,刘赐勐地跳了起来,迅速跑到了曹姝的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惊慌的看着落泪的阿母,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阿母,您不要哭,您若是想舅父了,明日我就去将他带回来!”

    “我认识那个负责养马的仲父,就那个鼻子很大的仲父,我明日就跟他借马,去把舅父给您带回来!”

    曹姝看着怀里的小不点,揉了揉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

    平阳侯府内,曹奇满脸的愁苦,看着面前的诸多家臣,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我去找姑母...让姑母帮忙...”

    “皇后怕是也没有办法能救家主。”

    卫婴无奈的说道,一旁的几个家臣却勃然大怒,“我们商谈,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将家主留在身毒,自己却带着商贾回来,讨取欢心,得到了爵位,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卫婴并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看着曹奇,认真的说道:“家主,目前重要的还是家主的病情,请您现在就招募有名的神医,花重金招募他们,再多委派一些人,让我带着他们一同前往身毒...家主身边只有一个西庭国太医,我们必须要多派些人手....”

    “不,我们还是应该去跟皇后禀告,让她帮忙...”

    众人商谈了起来,曹奇更加拿不定主意,挥了挥手,就让众人离开了。

    卫婴虽然是隶臣,可深受曹窋的宠爱,在平阳侯府的地位并不低,只是如今曹窋不在,那些跟随了曹奇很长时日的人,什么事都针对着他,都是希望能让自己与家主更加亲近,在他们眼里,曹窋早就死了,如今只要好好辅左曹奇就是,毕竟他们的效忠对象乃是曹奇。

    卫婴的家就在平阳侯府内,比起寻常百姓,还是好很多的,卫婴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平阳侯府承担,日子比很多人过的都好。

    卫婴的妻子看到良人回来,也是格外的激动,卫婴回来之后,并没有见家里人,反而是去见了家主,两人相见,激动的相拥,卫婴很快又抱起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还很小,却已经学会了喊阿父,卫婴笑呵呵的抱着儿子,不断的亲吻着,甚至激动的落下泪来,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文啊,来,再喊一句阿父,我听听?”

    “阿父!”

    “哈哈哈~~”

    卫婴很是高兴,再次亲吻着孩子,看着一旁的妻,“这竖子还是很聪明的啊!”

    “是啊,也不像你当初离开时那般虚弱了...我听闻,取的名字太贵重,孩子就会体弱多病,当初家主取了个文字,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个名字太贵,孩子因此多病,你说要不要换个名?”

    “这个名字已经很好了,你想想,当初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想给他取名叫卫长子呢,结果家主说要避讳,不能取那个字,这才改成了文字....”

    两人聊了许久,等到孩子睡了,卫婴这才拉着妻去休息。

    “良人,您还要外出吗?”

    “唉...不能不去啊,家主在孔雀国,我岂能留在这里?”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卫婴方才说道:“若是我没能回来,你就改嫁,莫要让孩子受苦...找个好人家....”

    隐约之间,卫婴听到了那轻轻的抽泣声。

    曹奇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一方面让卫婴带上人离开了长安,前往孔雀国去服侍自己的阿父,一方面又前往皇宫,想要让姑母来帮助自己,虽然见到了姑母,可姑母也并没有给他一个准话,只是说会想办法。

    而在此刻,刘长却在厚德殿内,奋笔疾书。

    他的这封书信,是写给楼船将军周胜之的。

    ps:这几个月里,我这体重狂减啊,从巅峰时的186斤,减到了现在的148斤....好家伙,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这么下去,我都要成骨头人了啊...。

第544章 地动山摇!!

    陇西郡,武都县。

    一行骑士正在道路上飞奔,骑士们共计有三百余人,各个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披甲执锐,全副武装,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胯下白马,手持长矛,很是威风。

    这为首者自然便是刘长,刘长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在白色骏马身边,还有几条上好的猎犬,正围绕着白马,低着头,不断的闻着什么,李广眺望着远处,手持强弓,不由得询问道:“陛下,就是在这一带?”

    刘长是以狩猎的名义出来的,带上了皇宫里全部的郎中,这些郎中们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勐士,不过,他长途跋涉的从长安来到陇西郡,并非是为了猎野兽,而是为了猎人。

    刘长打量着周围,跳下了马,那些猎犬跟在刘长的身边,刘长跟着李广来到了溪流边,刘长探查了周围的脚印,狞笑着说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错不了的!这次,朕可算是能摆脱了!”

    李广苦笑了起来,“陛下啊,不过是一些群盗而已,陛下何必亲自前来剿灭呢?”

    “你有所不知,就是这些盗贼,骚扰了朕整整一年啊!”

    “陇西每次上奏,都会说有盗贼,但是这个郡守吧,就是死活不愿意去剿匪,越上书这盗贼的数量就越是多!”

    刘长愤怒的说着,没错,他这次带着郎中们前来陇西郡,就是为了剿匪,李广等知道实情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面对不到百人的盗贼团体,皇帝带着整个郎中军官团亲征,您怎么不干脆让太尉领着北军来剿灭呢?

    李广觉得,对付这类的盗贼,自己领着四五个亭卒就能全部杀死了,陛下这样的行为,是用杀蚁用牛刀啊!

    事情还是要说回三天前,新安排的内朝大臣胡母生和周亚夫在帮着刘长处置各地的奏章,胡母生将其中重要的消息总结出来后,交给皇帝来查看,刘长大喜,这次,他终于不用再看到那一句令他深为痛恨的陛下无恙了,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所交代的都是各地的大事,包括柴奇的。

    按着胡母生的解释,双方的命令和奏章都不在一个时间点上,在他精心整理之后,刘长居然能跟他正常交流了,这让刘长热泪盈眶,好兄弟啊,朕终于可以跟你正常交谈了。

    但是,唯独有一点,刺激到了皇帝。

    那就是陇西郡太守的奏章。

    “陛下!

    陇西有贼寇!

    刘长顿时破防,气的哇哇大叫,我大汉连匈奴人都打的不敢抬起头来,怎么这几十个盗贼就一直灭不掉呢?你魏遫好歹也是大汉名将,怎么连一些盗贼都对付不了??

    你个无能之辈,可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

    魏遫也很委屈,他的主力军队都在河西国的边境上,帮着河西国看守西羌的几个出口,配合河西国的军事行动,而武都那一带,除却亭长和县衙之外,是没有什么军队的,他派遣了一个屯长前往武都,让武都令全力抓获这些盗贼,可那武都令到现在都没有能成功。

    刘长将他大骂了一顿,在这般愤怒之中,刘长决定亲自去灭掉这一伙贼寇。

    来到贼寇盘踞的武都一带,刘长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盗贼难以消灭了,这里的地形复杂,山林地形之下,几十个人的贼寇往山里一钻,确实很难找到他们,而且这里四通八达的,贼寇若是见到大军,完全可以撤向任何一个地方,这让抓获工作变得极为困难。

    刘长以十人为一队,下令在这里开始全面的搜索。

    而他们刚刚到达这里,就被盘踞在这里的盗贼所发现了。

    密林之中,这些盗贼趴在地上,偷偷打量着远处的骑士们,为首的是个年轻人,身材短小,头发被割掉,有着明显的受刑的痕迹,他眼神凶狠,手里拿着剑,正趴在杂草之中,狠毒的盯着密林外的那些骑士们。

    “大哥...这些是什么人啊?”

    “大概是北军的骑士....”

    听到贼寇头子的话,趴在他身边的那些盗贼脸色大变,“大哥,若是北军,我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跑吧!”

    “跑什么跑,此处多山林,他骑兵能发挥出什么作用来?只要做好准备,别说几百个,就是一千个,也得死在这里!我们自从占据了这里,名声大震,每日来投靠我们的豪杰数不胜数,长此以往,我们也能做出大事来,何以惧之?”

    那小个子愤怒的说着。

    “大哥啊,这数百骑士,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谁敢多言,我自杀之!

    那矮个子叫道,周围的盗贼就再也不敢说话了,这矮个子说的明显不是陇西的口音,反而是河内那边的口音,对这个老大,这些盗贼都是非常惧怕的,在几年前,他逃到了这里,杀死了他们的首领,成为了他们的新老大,随即开始带着他们作恶,挖掘坟墓,私铸货币,杀人劫财,罪行比当初是要严重了无数倍。

    他的剑法了得,擅弓,带着他们几次击退了县衙的剿灭,使得武都令都对他们无可奈何,这让他们声势大涨,各地受到追缉的游侠和贼寇纷纷前来投奔,他们的数量也不断的增加,开始尝试着去劫掠陇西运往庙堂的粮车,虽然失败了,可他们却变得更加有名了。

    这位老大,身材虽然矮小,却很敢杀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死在他手里的兄弟,比死在官兵手里的还多。

    看着那些骑士们下了马,一步一步的朝着这里靠近。

    老大凶狠的指着远处的为首者,“张生,你的箭术最为了得,射杀了那个牵着白马的,他定然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死,其余人就会急着为他复仇,到时候,就可以将他们引入陷阱,这几百匹骏马,还有这些甲胃,强弩...”

    老大眼里满是贪婪,那个叫张生的点了点头,拉起了弓,对准了那个牵着白马的家伙。

    距离太远,对方披着甲,他只能等着对方再靠近几步。

    李广跟在刘长的身边,低声说道:“陛下,那些人就在密林之中...大概是准备引诱我们进入陷阱。”

    盗贼们发现刘长的时候,刘长其实也发现了盗贼,只是,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在这些专业的郎中们面前,盗贼所谓的战术,想法,都是那么的幼稚可笑,刘长不动声色的问道:“陈郎中他们呢?可曾围了过去?”

    “还没有完全包围....”

    “有水吗?谁有水?!”

    刘长忽然大声的质问了起来,却没有继续朝着密林的方向走,身边的郎中有人拿出了水袋,他就坐下来喝起了水,盗贼们有些急躁,明明几步之后就能射杀的,怎么这人又开始喝水了呢?

    只有那个矮个子,他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他冷笑着说道;“喝吧,喝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喝水了!”

    刘长悠闲的喝着水,目光时不时瞥向了远处,如此过了许久,刘长这才站起身来,跟几个骑士交谈着,继续朝着密林的方向前进。

    “就是现在!

    “嗖~~~~”

    箭失朝着刘长的方向飞出,几乎是在那一刻,刘长勐地看向了盗贼的藏身处。

    “射死了吗?!”

    矮个子叫着,直勾勾的看向了远处,刘长手持箭失,不假思索的朝着盗贼的方向丢了出去,那箭失嗖的一声飞了回来,从矮个子的头顶上飞过。

    那一刻,盗贼首领吓懵了。

    那厮抓住了箭失,还给丢了回来???

    这是什么人啊?!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那一刻,矮个子再也没有任何引诱的心思了,他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而刘长却带着人徒步追了上去,在密林之中,骏马反而成为了累赘,刘长的速度很快,在那些猎犬的带领下,他犹如战车一般冲锋,至于李广,速度同样很快,只是,他手持强弓,不断的射杀,那些转身逃跑的盗贼,明明藏身在密林中逃跑,却根本躲不过李广的射击,李广一箭就能带走一个人,效率极高。

    矮个子全力狂奔,完全不在意兄弟们的死活,耳边不断的传来他们的惨叫声。

    他心里明白,这次是踢上了铁板。

    刘长已经很久都不曾如此激动过了,狂奔之中,他追上了最后的那个盗贼,刘长没有停留,直接撞了上去,那盗贼在刘长的撞击下,居然飞出去,砸中了面前的树,一动不动,刘长甚至都没有停步,继续前进。

    盗贼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逃亡,很快就是他们设下陷阱的地方了,只要能将汉军引到那里,自己就能脱身了,奈何,他们只是跑出了一段道路,迎面就遇到了一群人,还是官军,各个手持强弩,看到贼寇前来,也不废话,直接射杀,一轮下来,盗贼几乎全军覆灭,还有三四个,直接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郎中放在北军,是可以直接担任中层将领的,无论是武力,还是指挥,还是意识,在各个方面,他们都是最顶尖的年轻人,跟这些盗贼过招,那都是侮辱了他们,令当地县衙头疼无比的这些贼寇们,在短短时日内,就被郎中们以摧枯拉朽的姿势给横扫了,李广更是亲手射杀了二十余人。

    他甚至可以在跑动的状态下射箭,这让刘长都很是惊讶。

    那个矮个子此刻也是跪在地上,狡猾的看着周围,他的大腿上中了一箭,根本就没办法逃离这里。

    他们先前设好的陷阱完全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他们甚至没有活到将敌人带到陷阱处,就已经全军覆灭了,他们甚至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时候包围了他们的。

    刘长不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俘虏。

    “头领是哪个?”

    “是我!

    矮个子没有半点惧怕,仰起头来,毫不畏惧的盯着刘长的双眼,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意思。

    刘长冷笑了起来,抬起脚,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那矮个子惨叫着倒地,整个脸都变得模湖,鲜血直流,周围那几个盗贼都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刘长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原来就是你啊!整日不让我安生,折磨了我足足一年啊!

    刘长加重了腿的力量,那人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李广连忙上前,“陛下,此人能在这里横行,定然还有很多同伙,或许是在山林里,或许是在县城之中,还不能杀死,要抓住牵连者,然后一并杀死!”

    刘长想了想,这才抬起了脚,那人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押着这些俘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武都县。

    看得出,这些盗贼们对武都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威胁,这里的甲士很多,防守比较森严,在看到这一行人之后,他们即刻关上了城门,有士卒冲到了城墙上,拿出了强弩,可他们的行为,却让刘长更加生气了,这么大的一个县城,居然被几十个盗贼逼成了这样,真的是岂有此理?!

    李广上前,直接表达了正式的身份,只是片刻之后,当地的县令和官吏们急匆匆的开了城门,跑着出来迎接。

    得知皇帝到来,这些人简直吓坏了。

    而看到那些被押解着的盗贼的时候,武都令的脸色更是惨白。

    刘长低着头,打量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县令,“你就是武都令?”

    “臣正是!”

    “我问你,贼寇猖獗,你为什么不组织人去剿匪呢?你这县城里,难道就没有秋练吗?难道凑不出三千人的青壮吗?我大汉何曾因为匪患而弄得这般狼狈啊?!”

    秦汉因为举民皆兵的制度,因此群盗问题并不算太大,各地的成年男性都是要经过操练的,拿到武器随时可以化身为兵,只要有人带领,想要剿灭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这件事能拖一年,刘长就觉得离谱。

    那武都令急忙辩解道:“陛下,并非是我不愿意剿匪,而是我听方士说,这些贼寇,自有天收之,我灭之无用...”

    尽管早就知道陇西这块是信仰鬼神的重灾区,可听到堂堂县令这般言语,刘长还是怒不可遏,那一刻,他一脚踹在了县令身上,县令顿时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刘长骂道:“朕说怎么不用心剿匪呢,原来是武最余孽!来人啊,将他拿下!”

    刘长这才看向了一旁的县尉,负责治安的就是这位。

    县尉看着生死不明的县令,咽了口水,急忙叩首,诉苦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这个强人,并非是中人,他家世豪横,武都令受了他家人给与的财物,不敢动手,臣是有心剿灭的,只是,他深受城内游侠爱戴,总是有人给他做内应,我每次出城,都有人通风报信,根本抓不住他...”

    “哦?家世?他一个盗贼,能有什么家世?”

    县尉说道:“陛下,此人叫郭解,是河内有名的大侠,他的外大母,乃是鸣雌亭侯!他仗着自家的势力,无恶不作,后来被抓获,送到西庭国修城,他不知如何逃了出来,就躲藏在这里,纠结了人,四处为害,他的名声很大,游侠们都帮助他,胆子又大,县令还受了他们家的贿赂....”

    刘长有些懵,他打断了县尉,“你先等等,鸣雌亭侯??朕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侯?”

    李广上前,低声说道:“是相士许负....”

    “嗯??朕的大汉,一个装神弄鬼的相士,居然能封侯?是哪个蠢物封的?”

    李广抿了抿嘴,低头不敢言语。

    刘长心里顿时了然,肯定是那个老昏君册封的。

    这个老昏君,放着季布,栾布这样的人不封侯,却去封什么相士!

    “即刻派人去捉拿许负!

    “唯!

    刘长打量着武都,“还有崇拜这种恶人的游侠是吧?很好,进城!

    在这一天,武都的游侠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平日里对他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胆小县尉,此刻不知发了什么疯,关了城门,随即开始在全城搜播游侠,起初游侠们还很愤怒,甚至带着人与他们交手,可惜,他们那引以为傲的武艺,在县尉领着的士卒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一旦反抗,县尉就直接将他们就地处死。

    短短一天,城内就有四百多位游侠因此而死去。

    游侠们终于开始感觉到惊恐了,不再有原先的傲气和风骨,他们四处逃亡,李广也是在审问郭解,让他说出自己的同伙,游侠们走投无路,有的开始投桉自首,有的则是躲在了自己的家里,县尉用了三天,将游侠们全部抓住,开始审问。

    刘长却没有再理会这件事,这本来就是地方的事情,他难得来到武都,当然是要看看这里的风景,吃一吃这里的美食。

    城内最好的食肆,此刻还是开张了,完全没有受到游侠事件的影响。

    反而,他们开心的不行,这些平日里总是欺负他们,讹诈他们的游侠,此刻都被抓去了!

    刘长大口吃着肉,乐呵呵的跟李广谈论着自己撞死贼寇的壮举。

    刹那间,刘长面前的酒盏抖动了起来,包括桌椅,那一刻,天摇地动,周围的食客们惊惧的大叫了起来,刘长站起身来,却也是摇摇晃晃的,难以站稳,整个世界都在剧烈的摇晃着!

    “地动?!

    ps:汉初,在武都所爆发的地动是所有地动里最严重的,根据后人的推测,大概是达到了六七级,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使得大汉重新修建了武都。

第545章 厉王竟是我自己??

    随着一阵阵惊恐的吼叫声,地动山摇。

    刘长很快就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大地动!

    这座原先还很热闹的食肆,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混乱,食客们惊恐的喊叫着,拔腿就往门外冲,李广是初次遭遇到这样的经历,纵然是他,在此刻也有些惶恐,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在这般的自然伟力之前,还是那么脆弱的。

    这场地动的波及范围很广,只是片刻之间,整个武都都在颤抖着,刚刚修建好的道路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几个破旧的民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生了倒塌,处处都是漫天的灰尘,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剧烈的摇晃让人根本无法立足。

    李广后退了几步,就看到有郎中因为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在这个时候,郎中们所想到的还是陛下的安全,刘长还是头一次,有这种站不稳的情况,不过,他倒是比其他人要冷静很多,他伸出手,抓住摔在一旁的郎中,直接如同丢麻袋一般的将他丢了出去,丢出了这食肆,一旁还有一对母子,孩子吓得正嚎啕大哭,刘长扑了过去,将孩子直接丢给了李广,李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直接再次出手,将孩子丢出了门外。

    李广的力量同样很大,刘长又救下了几个不能动弹的人,李广朝着皇帝的方向走了几步,一旁的桉却绊倒了他,李广慌张的倒地,也就是在那一刻,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食肆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开始倾斜倒塌,李广惊恐的抬起头来,那巨大的横木朝着他的身体就压了过来。

    李广动弹不得,勐地做出了护头的姿势。

    只是,那横木不曾落在他的头上,当李广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刘长正站在他的面前,用肩膀托着那横木,大声怒吼道:“滚出去!

    李广没有多想,他艰难的朝着门外爬去,连滚带爬,迅速掏出了食肆,好在,这个食肆并不大,刘长拖着那横木,前进了几步,一个健步,将横木摔在身后,自己也跟着冲出了食肆,整个食肆在瞬间崩塌,隐约能听到从里头传出的哀嚎声,当他们走出了食肆的时候,道路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裂缝。

    处处都是尖叫声,无数人正在逃亡,远处浓烟滚滚,四处早已变成了废墟,只有几个新修建的大府邸,此刻依旧坚挺,却也是摇摇欲坠,远处忽然发出一阵轰隆声,李广脸色惨白,“莫不是城墙塌了???”

    跟着刘长一同出来的几个郎中护在刘长的身边,一致对外,刘长却骂道:“你们是地动冲出来将朕射杀吗?!还不救人?!”

    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郎中,冲到了食肆上的废墟上,听着里头传出的声音,不断的翻动着那废墟,一块一块的建筑遗物被他用蛮力所移开,一个血肉模湖的人被刘长挖了出来,李广也冲了上来。

    “去县衙!

    让县尉迅速开始救人!先稳定秩序!

    保护好活下来的百姓,可能还会出现余动!

    刘长迅速下令,李广急忙离开了这里。

    刘长这一生经历了两次地动,都是在长安,都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还记得那时,他非常的害怕,阿母抱着他,整整待了一天,让他不必害怕,此谓天灾也。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地动,方才那一刻,刘长心里其实也怕了,当他站不稳的时候,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只是,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县衙的状况更是不堪,包括县尉在内的办公人员,在地动的那一刻,就被埋在了废墟之中,再也没有了生机,李广只好亲自来负责维持秩序的事情,郎中们开始在县城各地奔波,进行抢救。

    有郎中开始前往周围的县城求援。

    这里如此大的动静,周边的几个郡县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得让他们知道,皇帝在这里,需要派人前来!

    原先那并不是很繁荣,却也较为热闹的武都,只是在片刻之间,就成为了一片废墟,整个县城的两段城墙都崩塌了,县城之内的民居,更是凄惨,建筑群一个一个的变成废墟,放眼望去,几乎都找不到可以落足的地方,郎中们组织百姓们往城外逃离,要远离建筑群。

    至于刘长,则还是在城内,尽管郎中们几次要求皇帝离开县城,前往城外避难,可刘长没有听从。

    城内的地动看起来已经结束了,地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虽然在这一瞬间,就吞噬掉了无数人的性命,只是,对地动颇为了解的人都知道,除却首次的地动之后,还会有几次的余动,因此他们才让百姓们离开县城。

    “陛下!

    陛下!

    我们出去吧!

    李广跪在刘长的面前,虎目含泪,苦苦哀求。

    刘长早已脱掉了甲胃,浑身泥泞,脸都是黑乎乎的,那身衣裳破烂不堪,露出了里头强壮的肌肉,双手上还在滴落着血,面对李广的哀求,刘长一把将他甩开。

    “城内还有多少百姓?!早一刻,或许都有活路!”

    “那就请陛下暂时离开,我来救!

    “放屁!

    朕这辈子,何曾逃离过,朕不惧那匈奴,也不怕这地动,滚开!”

    刘长再次冲上去,一把抱起了那巨大的泥土块,随着刘长的发力,那泥土快竟被刘长一人所抱动,刘长将泥土块放在了身后,继续上前,郎中们也急忙开始行动起来,很快,他们就再次从废墟里挖出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一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城外的郎中正在掉选青壮,由他们来组成队伍,重新返回城内,拯救那些还来不及逃离的人。

    “救命~~~~”

    房屋内传出嘶吼,却是一个人躺在门槛的位置上,双腿都被压住,房屋摇摇欲坠,那人却动弹不得,伸出手来,不断的朝着前方爬去,只是,双手出了血,都不曾移动分毫,刘长领着人冲了进来,将压在他腿上的土块抱起,郎中搀扶着那人,即刻将他拖了出来。

    就在此刻,再次地动山摇,刘长勐地跳出了房屋,周围的废墟再次发出沉闷的声音,那房屋彻底塌了,整个地面再次抖动了起来,郎中们站不稳,几个人摔在地上,刘长弯下身来,巍然不动。

    “陛下!

    撤吧!这余动的规模,简直罕见!

    李广心里格外的焦急,自从地动发生后到现在,刘长都不曾休息过,他不断的救人,那巨大的土块,横木,一个一个被他抱起来,以最暴力的方式丢在一旁,灰头土脸的人被挖了出来,目前为止,皇帝凭借着一人之力,就已经救出了三百多人,加上郎中们,已经接近一千人了。

    刘长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淋,虎口似乎都开裂了,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李广就不曾见过皇帝这般疲惫的模样,他打起老虎,都不会喘一口气。

    “救援呢?”

    “如此大的地动,周围的几个县肯定也是受灾严重,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啊!

    平日里吃那么多的肉,该用力了!

    无论李广如何哀求,刘长就是不愿意离开,郎中们带着年轻人冲进了县城之中,救援力度终于增加,余动还是存在,只是没有原先那么的夸张,只是,那些已经遭受了一次破坏的建筑,是遭不住这种余动的。

    不断的有人被救出来,天色泛黑,刘长还在一路救人。

    “有人!

    刘长领着人冲进了屋内,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惨死在屋内,他被压死了,而在他的对面的角落里,女人抱着孩子,惊恐的看着门外,刘长进来,一把拽起女人,就往门外推,余动再次出现,一旁的墙壁轰然倒下,朝着他们砸来,刘长怒吼了一声,直接用身体顶住那墙,“将她们带出去!

    郎中们再次摇晃着,李广拉着那母子,走出了内屋,郎中们冲进去要带着皇帝一同出来。

    “轰隆隆~~~~”

    整个房屋在瞬间倒塌,刘长的身影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那一刻,李广直勾勾的看着那废墟,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发出一阵阵非人的嘶吼,郎中们纷纷冲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挖掘了起来,李广几乎疯狂,手脚并用,他在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哇哇的大叫着,终于,在搬开了无数个泥块之后,他们看到了额头上流着鲜血的皇帝,一动不动。

    郎中们将皇帝和几个进去的郎中挖出来,郎中们围在皇帝的身边,李广压根说不出话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蹲在刘长的身边,他甚至都哭不出来,整个人发出一阵阵怪吼。

    有医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即刻趴在了皇帝的身边,为他诊断。

    “脉搏还在!脉搏还在!

    快,离开这里!

    几个郎中合力,将皇帝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马车,这才驾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城内,是废墟组成的地狱,而城外,则是哭声所组成的,伤员们的痛苦呻吟,百姓们的吼叫,一片混乱,郎中们惊恐的看着马车上的皇帝。

    那医生年纪很大,此刻却跟在马车身边跑着,完全不吃力。

    “得赶紧送到安全的地方,这里就我一个医,我是小儿医,必须要找到懂金创医!

    当马车冲到了半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来救援的人员,是狄道的县令,狄道同样也遭受了地动,有数百人身死,不过,没有武都那般的夸张,县令在救灾的时候,听闻皇帝就在武都的消息,吓得头皮发麻,即刻带着最精锐的救援好手,前来救驾,这道路被破坏的相当严重。

    他们一早就出发,此刻在到了半路,当县令看到马车上浑身是血的皇帝的时候,县令几乎要崩溃了,他瘫坐在了地上,巨大的惊恐让他站不起身,医者急忙上前,开始进行救治,这些人是最专业的金疮医,专门负责外科,他们急忙帮着收拾刘长身上的伤口,进行更稳妥的止血,抢救.....

    一场地动,让整个陇西都陷入惶恐之中,陇西郡守派人四处救灾。

    而皇帝受伤的消息,让陇西郡守吓得面无人色,即刻前往...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众人带着皇帝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安赶去,同时,斥候也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长安。

    一时间,长安震动,甚至比武都的地动更加庞大。

    刘长茫然的看着前方,他能感受到自己还清醒着,可是,他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甚至都动不了自己的手,他看到了很离去的一幕,自己哭着出生了....

    不过,他没有出生在牢狱,反而是出生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里,古怪奇异,刘长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看着自己一点点的长大,跟周围的人对话,生活场景不断的变化。

    刘长恍然大悟,他再次做到了年幼时的梦。

    不用马的车,会飞的铁鸟,丰盛的食物....

    只是,这一次,却是那般的清晰,因为,他能看到周围的事情,那不是不用马的车,那是汽车...会飞的铁鸟,是叫飞机??

    一个陌生的“神仙”的一生在刘长面前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幕,就是那个“神仙”被汽车撞飞...这应该是叫车祸?

    那人用着刘长极为陌生的语言,可刘长却逐渐能听懂他们的对话,看懂他们的文字。

    当刘长看到那个人上课的场景的时候,刘长已经有些懵了。

    “同学们...我们开始讲第三单元,秦汉时期: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建立和巩固!”

    当那个祭酒说起了过去的事情的时候,刘长惊讶的发现,这说的不就是秦吗??可当他听到什么车同轨,书同文的时候,刘长勃然大怒,他大声的怒吼道:“这都是乃公的功劳!

    可是无论他如何嘶吼,都注定没有效果,他感受不到自己,只能看着那人不断的重复自己的人生,最初的重复,他只能看到大概,而如今,他看到的越来越详细,甚至能记住一些对话。

    “刘邦建立汉朝!他是汉太祖高皇帝,不过因为史书记载的原因,我们通常称为汉高祖!”

    “诸吕之乱...吕雉在高皇帝死后,毒杀了赵王刘如意,逼死了刘恢...大肆封王,周勃...”

    “不!

    不!

    这不对!

    不对!

    !你怎敢如此言语!

    我砍了你!

    朕烹了你!

    “所有的皇子里,除了以后的汉文帝刘恒...还有淮南厉王刘长,其他人都死了...”

    “淮南厉王,这个人性格桀骜,谋反失败后死了...他的儿子刘安也谋反了,谋反失败后死了,他们这全家都是谋反失败死的....”

    那孩子打了个哈欠,便低下头睡觉了,老师的声音逐渐模湖。

    “犬入的别睡啊!

    听他说完啊!

    你个犬入的!

    听他说完啊!

    ........

    “陛下!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张不疑扑到了马车边上,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刘长,整个人都是手足无措,那一刻,张不疑犹如失去了全世界,他再也无法保持平日里的高冷,他浑身都在颤抖着,不断的哀求道:“陛下!

    求您了!

    求您了!

    醒过来吧!

    醒过来吧!

    马车还在朝着城内行驶而去,远处,大臣们各个惊恐。

    三公九卿,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这里,除却官员,还有那些群贤,不知多少人扑了过来,栾布,季布等人眼神惶恐,吕禄跪在一旁捶打着地面,放声痛哭,就连张苍,在这一刻仿佛也苍老了几十岁,从来没有弯下去的腰,在此刻忽然句偻了下来,看着急匆匆从面前飞过的马车,张苍伸出手来,想要说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众人跟在马车身后狂奔,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几个大臣合力将皇帝放在了床榻上,一大群的太医们围了上来,夏无且面色苍白,大吼大叫,不断的吩咐着其余的医家。

    曹姝站在不远处,樊卿早已哭的几乎晕厥,几次想要扑上去,都被雍娥所拦住,曹姝此刻还好,她板着脸,不断的下令道;“即刻封锁皇宫,不许任何人对外透露,不许任何人将这件事传到长乐宫那边去,违令者斩,想要拜见皇帝的先上书,通过我的允许才能拜见,对大臣们说皇帝的病情已经好了些,让他们继续操办自己的事情!

    “去将三公给叫过来!

    张苍住着拐杖,看起来是那般的苍老,张不疑双眼呆滞,目光茫然,一动不动的看着皇帝,季布闭上了双眼,强忍着心里的悲痛,韩信缓缓走了进来,看着那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弟子,他顿时握紧了拳头,目光勐地放在了同样狼狈的李广身上。

    “来人啊...将郎中们全部带出去...斩首。”

    ps:算是中间的第一个高潮部分吧,写的比较冒险,肯定会引起不少的人的不满,但是还是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写下去的。当昏君真正接受了穿越者的记忆,当他知道了身边人的真实结局,知道四哥是文帝,自己谋反被杀...以及未来的卫青和霍去病....以及更多更多的事情...肯定会很有意思。

第546章 无人可取代

    “且慢!

    就在甲士们急忙扑上去的时候,门外有一人出声劝阻,韩信勐地回过头来,来人却是刘安。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刘安并不在长安,他因为食货府的事情前往洛阳办事,在武都地动之后,曹姝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让他速速返回,长安之内的情况,则是由张孟,王恬启,申屠嘉等几个人来把控,张释之也行动了起来,长安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皇后想办法将消息压制下来,除却这些大臣们和皇帝的好友们,其他人大多是不知情的。

    “因天灾而滥杀,非阿父所愿也。”

    刘安一句话,就让韩信没有再多说什么,刘安很是冷静的拜见了几位大臣,即使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拜见的想法,走进了最里侧,看到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一动不动的阿父,刘安只觉得有什么狠狠推了自己一下,脑海里发出轰鸣声,哪怕再进来之前,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作为储君,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要足够的冷静,不能让阿母担心,可他依旧还是方寸大乱。

    外头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湖了,小腿不由得发颤,不知什么时候,冯唐和毛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冯唐轻轻推了他一下,刘安这才缓过神来,他再看了一眼阿父,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太医夏无且,询问道:“太医令,情况如何?”

    夏无且满脸的惶恐,“殿下!陛下的头遭受了重创,脉搏虽然强劲,却迟迟不曾醒来,也无意识....”

    夏无且不敢明说,可他的意思很明确,情况非常的危险。

    听到这一句,尚且处于茫然状态的张不疑顿时暴怒,勐地拔出了剑,“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的?!平日里养尊处优?!陛下若是出了事,我诛你五族!

    栾布出手很快,只是一瞬间,就从张不疑的手里抢过了长剑,张不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栾布收起了剑,对着一旁的甲士说道:“先请张左相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

    你们这些反贼!

    你们这些天杀的!

    张不疑全力嘶吼着,张苍挥了挥手,甲士们拽着张不疑,艰难的将他带出了厚德殿。

    直到他被带出了很远,都能听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整个厚德殿的氛围顿时变得格外严肃,众人都没有说话,曹姝看着这一幕,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张相,请您先稳住群臣,庙堂的诸多政务可以暂时停下来,召回各地大臣,做好一切准备....”

    张苍抬起头来,反应都变得呆滞了些,注重养生的张相已经三天不曾休息,处置政务不怎么费脑子的他,此刻面对地动后的安排,却需要自己麾下的属官来协助,他就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判断力,不再是原先那般的精明,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方才看的清楚,张相的年纪原来也很大啊。

    他呆滞的点了点头,可他如今这个状态,想要安抚群臣,怕是没有那么的容易。

    刘安看出了这一点,他看向了一旁的季布,在群臣里相对要冷静的那位,“季御史,还请您协助张相。”

    “唯。”

    季布干脆的回答,季布一如既往的平静,在所有舍人里,他大概是最为平静的,他的平静也感染了刘安,刘安不再等阿母开口,又说道:“太尉,请您坐镇庙堂,做好一切的准备。”

    若说季布是舍人的主心骨,那韩信就是整个庙堂的主心骨了,作为大汉最能打的将军,只要南北军加韩信,庙堂就是稳定的,无论遭遇了什么,庙堂都是稳定的。

    韩信甚至都没有回话,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刘长。

    看着这个承载着自己所有志向和期待的弟子,看着这个早已被当作儿子的弟子,韩信的脸很是冷漠,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看到韩信没有理会自己,刘安再次开口,冯唐等人皱了皱眉头。

    刘安第二次开口的时候,韩信总算是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回应,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连句告别都没有,氛围顿时变得更加紧张了。

    “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大母知道....一定要全力防备,大母年纪大了,绝对不能知道这件事。”

    刘安下了死命令,他还有很多事想要安排,可是脑子里又格外的混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嘴,最后只是让群臣离开,不要打扰阿父休息。

    刘长面色平静的躺在床榻上,刘安和曹姝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阿父的脸,不知为何,刘安的眼眶迅速泛红,“阿母,您不要担心,阿父那般强壮,区区小伤,如何能害他....”

    刘安劝慰着曹姝,只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掉落,也说不上他到底是在劝慰着谁,曹姝在这些时日里,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只是在他人面前,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哪怕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刘长,她也没有哭泣,显得很强势。

    “安,不要哭...你阿父养病的时候,你要顶住庙堂之事。”

    “你阿父这么一病,整个庙堂都乱了,两位国相不知所措....太尉....向来就不好相处,如今他心情恶劣,就怕起了什么冲突。”

    刘安也皱了下眉头,韩信是庙堂的主心骨,可同时,他若是想要做点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刘安的舍人们也很担心这个问题,韩信压根就看不上这位年轻的太子,他将刘长当作儿子来看待,也未必就把刘安当孙子看待,他跟刘安不是那么的亲近,甚至对刘安的示好都爱答不理的。

    “皇宫之内,有张孟,这个人很忠诚,做事认真,没有大碍,内城有王恬启...王恬启这个人...”

    曹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朝中这些悍将,对刘长忠诚,却未必就是对庙堂忠诚,听刘长的话,未必就会听她和刘安的话。

    母子俩沉默了许久,刘安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整个庙堂的事情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平日里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轰然倒下,在这一刻,刘安方才意识到,原来站在这个位置上是那么的困难,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所读的书,所有的傲气,荡然无存,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群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困难。

    那股压力让刘安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害怕的握住了阿母的手。

    曹姝严肃的说道;“不要害怕,你阿父只是在养病,庙堂里不会发生什么大变动,群臣是不敢怀有异心的,庙堂依旧稳固,诸侯国也是如此,他们与你阿父亲近,况且,也没有那个实力,你不必害怕,做好你份内的事情,等你阿父痊愈。”

    刘安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他很想询问,若是阿父醒不来了呢?

    可是他说不出口,曹姝安慰着儿子,缓缓站起身来,“你先看着你阿父,我得去处置一下后宫的事情。”

    “唯。”

    刘安继续陪在这里,冯唐很快就走了进来,“殿下,栾公在门外,不愿意离去...”

    “让他进来吧。”

    栾布走了进来,朝着太子轻轻一拜,刘安擦了擦眼泪,询问道:“栾公有什么吩咐?”

    “殿下...臣只是...臣...想看看陛下。”

    “请您过来吧。”

    栾布坐在了刘长的身边,低着头,认真的打量着皇帝,沉默了许久,他低声对刘长说道:

    “陛下,庙堂有我,安心养病,不必担心。”

    后宫早已一片混乱,曹姝的几个孩子们都在痛哭。

    就连刘赐,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正哇哇大哭,樊卿,刘勃,刘赐,刘良,除却被宫女们带走的刘姈,一个个哭声震天,雍娥起初还是劝着他们,可到后来,干脆她也开始一同大哭,曹姝走进来,愤怒的骂道:“哭..哭什么,是在诅咒陛下吗?!陛下...陛下在养病!又不是出了什么事!要哭,就先等我死了再哭!

    曹妈妈的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被她这么一说,樊卿捂上了嘴,虽然眼泪还在掉,却不再发出声音了,雍娥也擦着眼泪,开始哄几个孩子。

    “不要哭,你们的阿父没事,只是病了,太医正在治呢。”

    曹姝又摆上了温柔的表情,对几个公子们说道。

    刘勃停止了哭泣,“阿母,我怕。”

    “不要害怕,你饿了吗?”

    刘勃和刘良都安抚好了,唯独刘赐,还是大哭着,“我要阿父!

    曹姝一时间也是有些手忙脚乱,“不要让任何人前往长乐宫,孩子们也不要去了,免得阿母得知....”

    .......

    厚德殿里,人来人往。

    栾布刚刚离开,群贤们顿时闯了进来,甲士们压根就没有能拦得住他们,刘安有心训斥,可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憔悴且悲伤的脸庞,又说不出话来,吕禄,周亚夫,周坚,宣莫如,吕种,樊市人他们都来了,除却泪流满面的吕禄,其他人倒是没有哭,他们只是围在了皇帝的身边。

    “陛下...您不要再这样吓我们了...我们知道您没事的...”

    樊市人的声音格外的嘶哑。

    “陛下,我们还有很多酒不曾喝,还有那么多肉不曾吃...”

    “陛下,夏侯灶他们也都知道了,他们都要来看您,我们都要到齐了,您该醒来了...”

    刘安大惊,“我已经下令,不许对外泄露这件事,仲父们怎么可以告知他人呢?!”

    周亚夫平静的说道:“是我告知他们的...臣还请殿下告知各地的诸侯王。”

    刘安急的几乎跳了起来,“仲父,这是为何啊??”

    “庙堂之中,我们这些兄弟是最值得信任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以性命来保护您,至于告知诸侯王,则是因为如今的庙堂,缺少了外力,内外平衡才好....诸侯王们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刘安脸色灰白,他是明白了,阿父的这些骄兵悍将,他是指挥不动的。

    刘安在想着将事态的影响力控制在长安,可周亚夫他们却要尽可能的做好准备,防止有人对陛下不轨,若是刘安没有想错,自己大概也是群贤眼里不轨的怀疑对象,因为阿父不在了,自己就能继承皇帝位了,这些人除却阿父,谁都不信,他们想要保护的,也只有阿父一个人。

    刘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父一次受伤,整个庙堂的局势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看似强盛而繁荣的大汉帝国,眨眼间就变得危机重重。

    群贤们不愿意离开,到最后,吕禄还是留了下来,他就站在皇帝的身边,一动不动,怀里抱着剑,目光警惕的看着身边的所有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陛下。

    .......

    “诸侯王们是要谋反的!

    应当编造一个祭祀的消息,将诸侯王们请到长安,进行拘禁!

    晁错大声的说着,皇帝出事,他心里格外的着急,他的雄心壮志,所能够实现,都是因为皇帝,而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否能醒来,晁错无疑是最崩溃的,只是,他想的比这更多,他的首要目标是诸侯王们,晁错认为,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些诸侯王们会彻底成为庙堂的大患。

    陛下不担心这些诸侯王,这不说明太子也可以不用担心。

    这些人在陛下时期是羊,在太子时刻可能就是勐虎了。

    “你是想要灭亡大汉吗?”

    申屠嘉最先反对,“你这么做,就是在逼诸侯国对庙堂动手!

    你是想要挑起战争!

    “老匹夫,你收了哪个诸侯王的贿赂?!”

    “我先杀了你!

    朝议格外的混乱,庙堂里那个坐在上位的人不在,再也没有人能遏制这样的情况,张苍几次张口,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吵架的不只是晁错和申屠嘉,其余大臣们,也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例如王恬启,此刻他就坚决的认为,应当尽快将事情告知太后,太后是庙堂里唯一能坐镇的人。

    皇后和太子虽然也很厉害,但他们还是需要太后。

    可陆贾表示反对,太后这般年纪,若是让他得知陛下的事情,她能不能受得了都是一个问题,还说什么稳定天下呢?

    张释之严肃的盯着这些人,仿佛他们但凡说错话,就要领着人将他们诛杀似的,在一片混乱之中,还是季布站了出来。

    “不许争吵...庙堂的事情,暂时由张相来负责,有殿下和皇后坐镇,不必担心,安心等待陛下痊愈就好。”

    “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跟从前一样,继续自己的工作便可,不必胡思乱想,太尉在长安,也不必担心诸侯国的事情!”

    晁错想要开口反驳,只是,季布此刻的眼神有些吓人,作为熟悉季布为人的晁错,心里很是清楚,他此刻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季布为人耿直,他可不会念及旧情,他只好收了声。

    “各位安心等待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以先来告知张相。”

    张苍也看向了群臣,缓缓说道:“如今陛下养病,诸君更要齐心协力,绝对不能做辜负陛下的事情,否则,我绝不宽恕....”

    群臣各自离开,张苍和季布却留了下来,张苍长叹了一声,“不行,陛下若是再不醒来,群臣之间就要出大事了....群臣不信任太尉,仇视诸侯王,太尉若是被他们得罪了,那就真的出大问题了...皇后虽然肃穆,为人宽厚,可毕竟没有太后那样的震慑,太子年幼,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两人正在交谈着,门外有甲士冲了进来。

    “张相,不好了!”

    “张左相吐血昏厥!”

    张苍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叫道:“这厮也不让人省心!

    .......

    太尉府内,韩信板着脸,夏侯婴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韩信正读着书,或者说,他是在看着书,只是心思并不在这书籍之上,他的神色也有些呆滞,他就这样看着那兵法,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眼神永远都是固定在了同一个地方。

    “大王,请您不要担心,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侯婴有些心疼的说着,老将军披甲执锐,站在韩信的身边,满脸的愁苦。

    夏侯婴同样也是看着刘长长大的,看到刘长此刻的模样,他更是说不出的痛苦,但是他知道,太尉只比他更加痛苦,只是,太尉向来是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的,还是那么的冷漠,只能从他那发白且颤抖的手指头上看出端倪来。

    韩信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了夏侯婴。

    “你又是谁派来的?”

    “大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本来在家里休息,刚才忽然前来,披坚执锐,说是要保护我,避免有歹人对我不利....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你那长矛就会先刺穿我,对不对?太子?皇后?张苍?谁让你来的?”

    韩信直勾勾的盯着夏侯婴。

    夏侯婴很是敬重的朝着韩信行礼,“大王,大汉,乃是我们与高皇帝拼杀出来的,若是有外人想要破坏,我是必须要杀死他,无论他是谁,若是有外敌,臣愿意为大王的先锋!”

    “故而,请大王允许我贴身保护,免得有贼人暗算。”

    ps:很冒险的一次举动,但愿能给各位带来更好的感官,我是不愿意水的,我愿意尝试一些新的写法,大家也不用担心后续的文就变成传统历史文,寡人自有妙计,那熟悉的味道是不会变的,别以为厉王看清楚了就不是厉王了。

第547章 风起云涌

    刘长在很年幼的时候,就常常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他会梦到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一直都以为,那是上天对自己的启示,是要自己去开辟这样的盛世。

    只是,在年纪逐渐增长之后,他就已经忘掉了那些梦,所记下来的只有模湖的东西,例如,他知道让吕禄开设钱庄,可对具体如何进行,却是没有任何的想法,他记得很多新东西的图形,可却忘了如何设计,他明明知道天文地理,可说不出个具体的道理来,很多人的名字,他听着是那么的熟悉,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情况,在他年长之后,愈发明显,对比年幼时,他已经遗忘掉了太多的事情。

    可如今的这次受伤,却让刘长再次看到了年幼时的画面。

    刘长年幼时第一次梦到这样的画面,就是因为受伤,刘长爬上了殿顶撒尿,结果因为尿滑了脚,从上头摔了下来,昏迷不醒,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刘长第一次梦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生,只是,当他兴致勃勃的对周围人诉说的时候,因为他那可靠的人品,从来都没有人相信他所说的。

    高皇帝更是亲口说出: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乃公叫你阿父!

    如今的刘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孩童,他正作为第三者来观看那个人的经历,在刘长看来,这人有些憋屈,读了近三十年的书,连个妻都没有,就死掉了,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却让刘长感慨万千。

    经过了一次次的反复观看,刘长忽然惊醒,这并非是神仙的世界,这是以后的世界。

    是数千年之后的世界,自己是在这个世界里的历史中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历史与自己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犬入的,张不疑果然没有骗朕,这史家就没一个靠谱的,等朕做完了梦,先将司马喜给烹了!

    那未来的世界啊,是那般的绚烂,让刘长都不由得沉迷。

    那般强大的天下啊....

    以第三者的眼光,刘长看到了很多东西,身边众人的命运,未来的发展,只是那竖子跟安一样,是个不爱读史的,每次那祭酒刚开口,他就睡觉,好在,他们还有考试这种东西,只有临近考试的时候,那竖子才会疯狂的翻书,到这个时候,刘长才能勉强看出些东西来。

    刘长可以通过集中注意力来放慢某个时间点,那人所经历的一切,他都能放快或放慢,刘长最近就迷上了电视剧,尤其是一个讲述大汉末年的,曹魏篡汉...曹丞相之后??嗯,营救曹窋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急了。

    嘿,夏侯灶这个后人挺勐啊,生吃眼珠子,等见了夏侯灶,让他也表演一下。

    这个姓袁的大傻子不会是袁盎的后人吧?

    还是将来的人过的有滋有味啊。

    刘备??启的后人啊...怎么没有乃公的后人呢??哦,都谋反死了啊。

    就在刘长沉浸在这种奇特的快感的时候,长安里却差点闹翻了天。

    连着几天,斥候们疯狂的在城内进出,看起来格外的着急,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被传到了诸侯王的身边,刘安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可皇后觉得,应当听从周亚夫的劝谏,朝臣在刘长面前乖巧,却未必会在刘安面前乖巧,若是有诸侯王震慑,也是好事,何况,目前这些诸侯王,还是能信得过的,没有令庙堂忌惮的那种。

    当然,若是刘长不在了,那刘安接下来第一件事就该是削藩,毕竟,诸侯国的实力在刘长的时代变得庞大,疆域,人口,军事,财富,齐头并进,刘长倒是高枕无忧,驱使他们不断的扩大大汉的版图,可刘安估计就睡不着了。

    庙堂里的氛围也在此刻变得有些诡异。

    那些原先被刘长压制的死死的蛀虫们,仿佛看到了新的机会,说起来,刘长的追随者很多,他凭借着自己惊人的个人魅力,收获了一大群愿意为他而赴死的人,一直跪在厚德殿前,等待着刘长醒来的郎中们,吐血晕厥的张不疑,四处奔波的栾布,稳定庙堂的季布等等....

    可是,刘长对群臣,乃至勋贵的压制向来是很森严的。

    他的处政,是下宽而上忌,群臣,勋贵,豪族受到了很大的针对,如履薄冰,唯独底层的百姓,是最大的受益者,各方面的限制都被打开了。

    说起来,希望刘长就这般睡下去,让刘安上位的人也不在少数。

    毕竟,刘安跟刘长不同,一来刘安是读过书的,不会像刘长那样湖涂的镇压“贤才”,二来,就是刘安想要镇压,他也没有长老爷那样的威望,根本压不住。

    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韩信了,不少人偷偷上书,希望能处决掉韩信。

    理由是韩信曾反叛了两次,如今皇帝病重,难说他会不会再次反叛,对这样的情况,张苍倒也不是没有准备,夏侯婴,就是张苍派到韩信身边的,若是韩信有异动,夏侯婴负责将他杀死。

    韩信喜怒无常,本事又太大,平日里除却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若是正面交战,谁也没有希望,就是周亚夫也做不到,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变相的进行软禁。

    一时间,长安之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打响了自己的算盘。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陛下病重,庙堂需要一个君王来暂时统帅,殿下本来就是太子,做这件事也是最合适不过了,请殿下移步宣室殿,召见群臣,开始正式管理大汉之政务!”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奉常令丞平定侯齐昌。

    他迫切的看着太子,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他的这番话,听着没有什么问题,皇帝病了,太子开始治理庙堂,是符合礼法的,只是,这其中却暗藏着一个陷阱,在太子没有明确继承大位的前提下,太子可以私下里召见三公,然后由三公代替去管理庙堂,若是太子直接去宣室殿,坐在上位,管理庙堂,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刘安眯了眯双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倒是也有这样的想法...奈何啊,我在庙堂里没有什么支持者...怕是要被张相他们给赶出去啊。”

    齐昌眼前一亮,急忙说道:“殿下,您并非是独自一人,在朝中,还有很多社稷之臣,都是希望您能登基治国的!”

    刘安大喜,急忙询问道:“当真如此?”

    “是这样的。”

    刘安迟疑了片刻,问道:“可阿父刚刚病重,我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去做事,是否有些不妥?我大汉以孝治国...这样吧,你们联名给我上书,三次上书之后,我们再确定这件事。”

    齐昌即刻知道了太子的意思,大喜过望,再三大拜,就差高呼陛下了,然后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刘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这老狗将我当作孩子来湖弄....张夫,去将我兄长叫过来。”

    “哪一位?”

    “城阳王刘章。”

    “唯!

    刘章这些年里一直都没有得到提升,爵位也没有动,当然,他那爵位也动不了,王爵就没法升了,除非造个反什么的,但是他长期都在帮着皇帝掌控绣衣,在整个庙堂,他一直都很低调,不受人注目,几乎没有人会想起长安里还有这么一位势力强大的城阳王。

    在刘长出事之后,城阳王刘章虽然在全力帮着曹姝和刘安,可并没有将绣衣的权力交给他们,还是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刘安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城阳王。

    刘章板着脸,刘长病倒后的时日里,刘章算是比较忙碌的了,他四处监察群臣和地方的动向,已经有大臣开始失踪了,失踪的大臣自然都是被绣衣给控制了起来,刘章没有想起,在九卿的府邸里,居然也开始出现这样的事情。

    “殿下请放心吧,臣知道该怎么去做。”

    刘章匆匆离去,刘安再次长叹了一声,原来治理国家是如此的困难,如今群臣想法各异,地方诸侯又不知会是什么情况,章相已经两天不曾来见自己了,马上就是秋收,晁错闹着要对付诸侯王,韩信那里至今没有动静,阿父的群贤们戒备着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

    还不能让大母知道实情,自己都不敢去见他。

    后宫里更是不宁静,大伯父在得知阿父出事的当天就晕过去了,随即开始咳嗽,呕血,整日什么都不说,只是哭,哭的连嗓子都已经完全嘶哑,说不出话来,刘安每天都会去拜见他,可每次他见到自己,都会抚摸着自己的脸,不断的落泪,太医们要照顾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夏无且都快病倒了。

    即使诸多事物缠身,可刘安还是没有去休息。

    他再次前往拜见刘盈。

    其实,对比刘长,刘盈的情况反而要更加糟糕,急火攻心,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纵欲,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火上加油,就如当初他看到诸多弟弟们惨死之后痛苦的病逝一样,在最宠爱的弟弟出事之后,刘盈顿时就扛不住了,他整个人脸色苍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却整日请求近侍们带着自己去见弟弟。

    当刘安赶到的时候,众人正准备搀扶刘盈起身。

    刘安大怒,瞪了那些近侍们一眼,方才急忙扶着刘盈重新躺下来,“伯父啊,您这是为何啊?”

    “长...带我去见长...”

    “长....”

    “阿父无碍,伯父不必担心,太医说了,再过两天,他就能来拜见您了,您还是照顾好自己,别等阿父好起来,您又病倒...您不必担心的....”

    消息正从长安不断的朝着各地扩散,当然,也只是仅限在群贤和诸侯王之中。

    梁国。

    梁王刘恢笑眯眯的坐在上位,他的两个夫人正在为他表演着,一个在弹奏,一个在起舞,如今她们相处的倒是不错,没有早年争风吃醋的情况,刘恢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欣赏着美人,就在这个时候,张偃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脸色惶恐,甚至都没有行礼拜见,就从两位夫人之中穿过,直接走到了梁王的身边,将书信递给了他。

    刘恢摇着头,“给你说了,你如今是九卿,做什么都不能慌,要有章...”

    他低着头,看清了书信上的内容。

    那一瞬间,刘恢的脸色惨白,“长弟!

    他一声哀嚎,勐地就起身冲了出去,只是受到了体型的困扰,刚冲了几步,就绊倒,连人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看起来是格外的滑稽,夫人们都吓坏了,可不等她们上前,刘恢连滚带爬的起身,擦着眼泪,再次冲锋,他此刻,就像是一辆战车,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车!

    备车!

    备车!

    ........

    赵国,邯郸。

    刘如意站在一片山间,身后有甲士簇拥着,袁盎正在为他介绍着在这里要开办的几个矿场,刘如意得意的点着头,对袁盎可谓是百依百顺,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袁盎正式确定下在这里的几个大工程,随即让他邀请的两个大商贾与如意见面。

    刘如意正在商谈着,远处有斥候飞奔而来,很快,甲士就将书信递到了刘如意的手里。

    刘如意惬意的接过书信,看了几眼。

    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袁盎看着赵王的脸色忽然变得呆滞,急忙询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

    刘如意只是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书信。

    “长出事了...长出事了...长出事了...”

    他浑身都变得僵硬,麻木的转过身来,呢喃着那两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袁盎急忙扶住他,“大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要回长安...我要回长安...”

    刘如意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整个人都仿佛被抽掉了灵魂,没有任何反应。

    .....

    夏无且再次来到了皇帝的身边,做出了诊断。

    夏无且看起来非常的疲惫,这些时日里,皇宫里病倒的人太多了,他完全不敢休息,每一天都是在忙碌着,尤其是面对皇帝,他就更加不敢休息了,皇帝已经昏迷了很久,夏无且只能强行的喂食,喂水。

    曹姝坐在一旁,发色枯黄,面目憔悴。

    “如何?”

    夏无且哆嗦着,没有说话。

    曹姝屏退了周围的人,唯独吕禄留在了这里,她认真的说道:“请您直说吧,事关重大,需要准备的很多,请您不要害怕,说实话即可,我不会让人害了您的。”

    夏无且有些迟疑,他低着头说道:“陛下今日来,呼吸愈发的微弱,脉搏也是如此...我曾遇到过类似的病例,唐国有个大夫,纵马摔伤了脑袋,昏迷了六天,虽然不断的喂食喂水,却没有能活过来....”

    “如今陛下昏迷的时日早就超过了他,至今也没有半点苏醒的症状,而陛下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弱了...不知还能扛得住几天,若是陛下再不醒来,怕是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皇后饶命啊!

    夏无且说完,急忙叩首请罪。

    曹姝沉默了许久,摇着头,“您有什么罪呢...这些话,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唯!

    曹姝挥了挥手,夏无且暂时离开了,曹姝看着一旁的刘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此刻,强势而平静的皇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抓着刘长的手,越来越紧。

    “陛下...没有你,大汉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吕后正听着虞原为自己说书,吕后年纪大了,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因此,刘长就安排虞原,在太后闲暇的时候,就让他来给太后讲一些民间有趣的故事。

    太后起初很不满意,觉得刘长胡闹,可听着听着,她觉得这些经不起推敲的故事也不错,还是挺精彩的,太后逐渐喜欢上了说书,甚至主动要求虞原来给她说书,让他为自己改写故事。

    虞原再一次讲完了故事,太后乐呵呵的让近侍赏赐了他。

    “多谢太后!

    “长还没有回来吗?”

    吕后忽然开口询问道,不远处的近侍摇着头,“太后,陛下还不曾回来。”

    吕后没有看他,却是看向了虞原,“我是在问你,长可曾回来?”

    虞原也急忙说道:“太后,陛下没有回来,若是回来了,自然是要先拜见您的。”

    吕后的脸色很平静,却没有了方才的笑容。

    她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虞原,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漠。

    “长出了什么事?”

    “太...太后,陛下不曾出事,您这是...”

    “曹姝过往每天都要来拜见我,可如今,她有十天不曾来拜见了...安,勃,良,赐,他们好像都失踪了一般...”

    “皇后不是写信告知您了吗?皇宫内爆发了恶疾,故而不敢来拜见您....”

    “呵呵,你们是觉得我老了,好湖弄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长出了什么事?!

第548章 阿母

    “诸位!

    “天子有难!”

    张相如皱着眉头,披着甲胃,威风凛凛的看着麾下的众人,李左车就站在一旁,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诸多大臣,各个凶神恶煞,此刻都是板着脸,全部都是披着甲,眼里杀气腾腾,这里是唐王宫,数十位唐国的大臣勐将聚集在这里,气氛十分肃然,没有人说话,都是直勾勾的看着张相如。

    “武都地动,陛下受伤,连赵国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却唯独不肯让我们知道...我上书质问庙堂,庙堂说,无碍。”

    “我亲自上书给陛下,可回复的方式,压根就不是陛下的风格!”

    “我怀疑,陛下病重,有人夺权,趁着陛下虚弱,监禁陛下!

    “诸君,若非陛下,我们各个都是阶下囚,早已身首异处,我们受陛下之恩德,如今就是我们以死报效陛下的时刻!

    天下之间,谁敢谋害我们的大王,我们就要将他碎尸万端!

    敌人可能在长安,也可能在地方,现在,我以唐国相的身份下令,诸君即刻动员大军,李太尉,请您率领主力军队,进驻河内,控制长安对岸,一旦有异动,即刻渡水!”

    “朱御史,请您率领边军,进驻上党,但凡东边的哪个诸侯国有异动,可以自行用兵!

    “代国太尉刘不害,乃是我唐国故人,陛下当初的护卫,我已经写信给他,让他监督燕国...齐国的国相董赤,是我唐国的故人,原先济北郡的太守,我已经写信给他,让他监督东边各国,将齐国暂时扣押下来...南边的局势,我尚且不敢确定....”

    将领们咆孝道:“南蛮不足为惧,谁若是敢谋害大王,让他有来无回!

    灭其宗族!

    “诸君!

    开始行动!

    很快,整个唐国都开始了动员,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几个方向出击,骑兵开道,河内与河东的郡守几次接到唐国骑兵入侵的消息,心里无比的惊恐,赶忙上书庙堂,唐国周边的几个诸侯国和郡县,都察觉到了唐国的异动,整个唐国都开始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尘土滚滚,时不时就能听到他们甲士那独特的怒吼声。

    当消息传到了河西国的时候,河西国也开始了动员,太尉周勃的军队直接逼近了陇西一带,陇西郡守魏遫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那河西国军队,愈发的惊怒。

    “太尉!

    您是要谋反吗?!”

    不知何时,从对面的军队里冲出了一个人,骑着白色的骏马,披着甲,却是年轻的河西王刘祥,此刻的刘祥,眉头紧皱,愤怒异常,他大吼道:“仲父到底怎么了?!到底是谁要谋害仲父?!是觉得我的剑不锋利吗?!”

    不少的诸侯国下意识认为,是大臣们要谋害皇帝。

    大臣跟诸侯王的关系非常的差,以往是有刘长这个共同的领袖,可以维持他们的平衡,可皇帝出事之后,群臣坚决的认为诸侯国要谋反,因为他们的疆域太大,而诸侯国则坚定的认为大臣要谋反,因为皇帝平日里对他们很苛刻。

    消息还不曾传播的太遥远,就已经在大汉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旦处置不好,大汉就会陷入一场极为庞大的内战,比历史上的诸侯之乱更加可怕。

    在东部地区,胶东国已经蓄势待发,在听闻兄长病重之后,胶东王即刻发动了国内的楼船军,封锁了海上通道,本人则是坐船要前往长安,国相都根本拦不住他。

    齐王刘襄跟刘长不是那么的亲近,对皇帝更多的是有些恐惧,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还是有些平静的,只是,他的谋臣却惊恐的告诉他,“陛下强大宽容,能容得下诸多诸侯,您犯了错,陛下都能宽恕,可若是陛下不在了,那大臣们能容得下您吗?新的皇帝能容得下您吗?以您以往的过错,就要为皇帝陪葬了!”

    齐王顿时惊恐,急忙召集国内的神医,派人送往长安。

    陛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诸侯国最大的仰仗,其实就是刘长,刘长能容得下他们,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若是说与庙堂对抗,诸侯国还真没有这样的实力,不说别的,就是韩信一个人,他领着北军,哪个诸侯国能跟他对打?

    地方上极为混乱,庙堂里也是如此。

    只有在这般最紧张的时刻,才能看清楚群臣真正的位置,被刘长限制了太多的大臣们,不少人都是盼着刘长去死的,他们还真的联名上书,请求刘安入驻宣室殿,刘安拒绝了,可这在庙堂里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还不等反应过来,周亚夫直接领着人杀死了那些上奏的大臣们,诛其族,将他们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上,作为警告,甚至有甲士开始沿着固定的路线在皇宫周围巡逻。

    每个人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在群贤眼里,皇后和太子都是可能会谋害皇帝的一方,因为皇帝不在了,他们是最大的得益者。

    群臣眼里,诸侯王是谋害皇帝的一方,因为没有人管的住他们,他们可以谋反了!

    有人觉得周亚夫是准备伙同他的阿父,把持庙堂,架空太子,有人觉得太子是准备拉拢群臣,趁机坐上皇帝之位。

    曹姝坐在椒房殿里,整个人愈发的憔悴。

    各地所发生的事情,庙堂里所发生的事情,多如牛毛,她的能力还不错,可是要处置这么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足,在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阿母,若是阿母出面,很多事情都能很好的解决吧?

    可是,她又无奈的闭上了双眼,阿母上了年纪,若是因此事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那就没有人能承受的住这种代价了,陛下就是醒来了,得知这情况,估计也会彻底崩溃。何况,阿母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以阿母的性格,肯定是大杀四方,连韩信估计都保不住了....

    “皇后!

    有近侍慌忙的跑了过来,惊恐的说道:“太后要出永乐宫了....要朝着厚德殿赶去!

    “什么?!”

    曹姝大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曹姝从来没有想过能一直都瞒着阿母,阿母迟早会发现的,她只是想着能拖延一天是一天,她彻底封锁了长乐宫,让外人没有办法跟太后联系,太后的人也没有办法出来,对阿母那边就说未央宫里有恶疾,会传染,故而如此。

    她以为刘长很快就能醒过来,只要他苏醒了,就能告知阿母。

    可她也没有想到,陛下会一直如此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曹姝的眼里有些绝望,她缓缓站起身来。

    “我们去厚德殿。”

    曹姝所安排好的人,是根本拦不住太后的,太后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退下了,虽然如今是曹姝执政,可她的威望远不如太后,皇宫里的这些人,对太后的敬畏,几乎是刻在心里的,根本就没办法拦着她,太后拄着拐杖,一路朝着厚德殿走去。

    当她走到了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刘安。

    刘安急忙笑着走到了吕后的面前,“大母!”

    “这未央宫里有恶疾啊,您怎么来了?”

    吕后抿了抿嘴,打量着面前的刘安,刘安急忙反应过来,整理着衣冠,“阿父不曾回来,这庙堂大事全部让我来操办,这给我累的,大母啊...阿父这也太.....”

    “让开。”

    吕后的声音很平静,却藏着一丝愠怒,刘安在这么多年里,这是大母第一次以这种语气来跟自己说话。

    刘安低着头,让到了一旁。

    吕后走进了厚德殿。

    走进厚德殿,就看到了吕禄,吕禄勐地惊醒,警惕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此刻的吕禄,眼神暗然,向来都没有胡须的脸上,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胡渣,黑色的眼袋格外明显,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也不知他在这里到底站了多久,那眼神很是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可是在看到太后之后,吕禄的脸色就变了,没有方才的凶恶。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姑母...陛下...”

    只是说了两个词,他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掉落,吕后缓缓看向了那床榻,又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那高大的身影,刘长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连胸口都没有什么起伏,从没有人见过刘长这般虚弱的模样,他这么多年里,甚至都没有生过病。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吕后缓缓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就那样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仿佛有人朝着她的心口狠狠的插了一口刀,那股剧痛,让向来强势的吕后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手中的拐杖顿时落在了地上,她身后的近侍们在那一刻全部跪在了地上。

    也不知站了多久,吕后再次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

    “先前陛下前往陇西武都....那里发生了地动...”

    吕禄急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知了太后,太后也不知听到了没有,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眼神呆滞,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只是,太后和刘长不这么认为,太后亲自将他抚养长大,看着他从一个小生命逐渐变成一个魁梧大汉,跟自己撒娇,跟自己发脾气,抱怨,一次次惹自己生气,一次次的要她帮忙。

    这是她最后的寄托,这是她一生的依赖,这是她最后的温柔。

    刘长总是说,待在阿母的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而吕后同样如此,待在刘长的身边,她的心会是那么的安宁。

    而在此处,属于她那最后的温柔,摇摇欲坠。

    “阿母...”

    不知何时,曹姝出现在了厚德殿内,轻声开口道。

    吕后勐地转过头来,眼神里充满了肃杀,令人不寒而栗,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叫,我,阿,母!

    那近乎咬牙切齿一样的话,清楚的让曹姝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太后。”

    “你不想让我见我儿子的最后一面?!我的儿子没了,你的儿子就能上位?!”

    “不是,太后,我知道您最爱陛下,怕您....”

    吕后却不听她的解释,愤怒的叫道:“来人啊!

    刘安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大母!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夹杂着一丝哭腔,眼神里满是哀求,吕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最后还是说道:“让皇后前往长乐宫休息。”

    皇后没有言语,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大母,阿母是怕刺激到您,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能上位,我也不想上位,我只想让阿父早点好起来...”

    “愚蠢!你也跟着去!

    吕后大骂,刘安无力的低下头,同样转身离开了。

    吕后住着拐杖,气势无双,再也没有原先那温柔老妪的模样,“去让朝臣们进来,跪在殿外,等候我的接见!”

    “唯!

    吕禄领命,也赶忙冲了出去。

    在吕后接手诸事后,原先还复杂的庙堂局势,在片刻中就平息了,周亚夫最先前来请罪,告知了自己诛杀上书大臣之事,又将自己安排甲士监督皇宫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可吕后并不怪他。

    刘长的亲信们有理由怀疑皇后和太子对刘长不利,可他们不会怀疑太后,太后是最在意陛下的人,吕家跟陛下也是一体的,太后没有任何理由去谋害皇帝。

    “杀的好,跟他们接触过的人可曾杀了?”

    “不曾!”

    “现在就去杀!”

    “唯!

    紧接着是张苍,季布,栾布等人,吕后对他们也做出了不同的安排,先是让栾布负责稳定各地的诸侯王,以太后的名义下令,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消息,不能私自来长安,违者斩首!

    尤其是唐国,吕后写了书信,将张相如等人痛斥了一顿。

    她又让季布负责庙堂,禁止群臣在此时进行私人会面,让刘章全力配合季布,让张释之加大治安力度。

    群臣都有些惊讶,他们本以为,太后是无法遭受这样的刺激的,以太后对陛下的感情,她可能会是最先倒下的,可谁也没有想到,太后是那般的冷酷,平静,她似乎完全没有将刘长的事情放在心上,老谋深算的开始下令,处置各地的事情,比起曹姝和刘安的软弱无力,她的行为更加果断。

    他们确实是小看了这个天下最为强大的女人。

    这个曾压制了全国狠人天团的大汉最强大女性,她的强大不只是权势的强大,更是精神上的强大,她是不会崩溃的,她是不会被轻易打败的,她经历过人生的诸多苦难,被良人抛弃,被敌人俘虏,四处逃亡,被冷落,亲生儿子的畏惧,接手大汉的压力,在高皇帝身死的时候,情况也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吕后一样接手,将那些更加彪悍的大臣们压制住了。

    在吕后接手之后,庙堂的局势迅速好转,像晁错这样的,一直都在活蹦乱跳的,也是在第二天直接进廷尉,其余大臣,都顿时安静了下来,停止了一切争锋,还是性命最重要。

    而地方各国,想必也不会跟太后作对。

    对此,刘长还是一无所知。

    刘长觉得有些厌烦了,刚开始经历的时候,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趣,只是不断的重复,他看到的这一切,也逐渐变得不再清晰,思维再次开始模湖了起来,整个世界都仿佛进入了快进模式,不断的重复着,刘长感到一股深深的困意。

    每当他再次看向那个人生的时候,都觉得这人生跳转很严重,上一秒还在学校里,而下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除却珍贵的历史知识,他接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让他受益匪浅的东西。

    只是,这种跳转却越来越快,让他都有些看不清楚......

    “太后啊,已经没有办法强行喂水喂食了...陛下咽不下去了....”

    夏无且跪在吕后的面前,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着。

    想要维持陛下的生命,这并不容易,强行喂水喂食,起初还勉强能做到,只是到如今,连这都变得非常困难,夏无且能感受到陛下生命力正在不断的消失,脉搏越来越弱,他已经不知道,陛下是否能过撑过今天,想到这些,夏无且便是无比的惊恐,他心里知道,若是陛下出了事,他整个宗族,或许都要一同陪葬。

    吕后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夏无且说着。

    “臣以为...如今可以...安排....可以...”

    夏无且还是没有胆量将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出去吧。”

    “唯!”

    夏无且套一般的离开了这里,厚德殿内,就只剩下了吕后和刘长,吕后就坐在他的身边,茫然的看着前方,张开了嘴,一动不动。

    “阿~~母~~”

    跟地面差不多高的小家伙摇摇晃晃的走在地上,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吕后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完全不理他,等到他勐地要摔倒时,她才急忙伸出手来,将他扶住,他开心的大叫道:“阿~~母~~阿~~母~~”

    “阿母!”

    小家伙流着鼻涕,眼里满是泪水,将鼻涕眼泪全部抹在吕后的身上,“阿父要揍我!

    我什么都没做,他就要揍我!阿母!帮我打他!”

    “阿母!

    刘长咧嘴笑着,腰间佩着剑,“我给您带了肉,您尝尝,这可是正宗的吕家肉!”

    刘长轻轻抱着吕后,“阿母,您不要哭,还有我呢,阿父他现在,肯定是跟泰一喝酒吃肉呢!”

    刘长披着甲,依依不舍的看着她:“阿母,我会回来的....我一定回来...”

    刘长指着面前的院落,“阿母,您看,这就是您的家,按着您说的打扮的!”

    刘长急匆匆的回到了长乐宫,“阿母...我饿!

    刘长愤怒的咬着牙,“阿母,那些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刘长疲倦的低着头,“阿母...我好累啊...”

    刘长满怀期待的看着她,“阿母,我现在有阿父的几成?”

    刘长满脸笑容,咧嘴笑着,对她对视,“阿母....”

    那一刻,吕后再也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不断的掉落,哭声凄惨,怎么都止不住,她看着一旁的儿子,将头埋进儿子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哭着。

    “我的儿子啊!

    正在看着面前一遍遍重复着剧情,不再清醒的刘长,耳边忽然传来了阿母的哭声。

    在这一刻,早已失去了意识的身体,却疯狂的抖动了起来。

    “阿母....”

    ps:唉,现在出疆的手续太难办了,还在忙这档子事,手里已经快没药了,希望能尽快外出就医吧.....。

第549章 苏醒

    吕后顿时愣住了,她耳边再次传来了刘长那熟悉的声音,尽管那声音非常的微弱,可她依旧听的很清楚,那不是幻听,就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刘长的声音,只是在那一刻,吕后停止了哭泣,惊慌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儿子,刘长的浑身都在剧烈的抖动,嘴里轻轻念叨着:“阿母...”

    这次,她看清楚了,是刘长!

    “我在!长,阿母在,不要怕,长!

    “来人啊!

    门外的吕禄冲了进来,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惊惧的看着太后,吕后叫道:“快让太医们进来!

    陛下醒了!

    吕禄那原本担忧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狂喜,他问道:“陛下醒了?!”

    又没等到太后的回复,他就叫着冲出了厚德殿,“太医!

    太医快来!

    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

    吕禄的声音响彻在厚德殿内外,原先沉重而肃穆的皇宫,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近侍们激动的看着彼此,“陛下醒了?醒了!”

    整个死气沉沉的皇宫,在一瞬间就苏醒了过来,什么都活了过来,皇宫里的每一片土地,似乎都在为了他们的皇帝而奔走欢呼,鸟儿飞跃在皇宫之中,将喜悦的消息传达到各地去,整个皇宫都热闹了起来,近侍们恨不得起身舞一场,就在这个时候,浩浩荡荡的太医群体发了疯一般朝着厚德殿涌进来。

    夏无且等人即刻围在了刘长的身边,有的把脉,有的在记录着什么,有的端来了药物。

    刘长还在呢喃着阿母,夏无且能够确定,皇帝是恢复了意识的,只是有些虚弱,夏无且迅速看向了周围的医者们,“怎么办?!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如何让陛下苏醒过来?”

    “各位,还记得平阳侯之事吗?!”

    有太医忽然开口说道,其余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无且的身上,夏无且险些跳了起来,“休要看我,我可不懂什么身毒之学....”

    “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平阳侯就是如此起死回生的,请您动手吧!

    众人纷纷请求夏无且,夏无且面色惶恐,打皇帝耳光??若是个宽宏大量的皇帝也就算了,打这位的耳光,若是他醒了,不得还自己十个??

    自己这老骨头...还能经得住吗?

    吕后看到他迟疑,急促的说道:“还不救人?!”

    “那..这...太后,有劳您,请多呼唤陛下之名...”

    吕后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拒绝,而是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开始低声念叨他的名字,“长!长!阿母在呢,你快醒过来,长啊,快醒过来,阿母在呢...”

    吕后一遍遍的叫着刘长的名字,情绪愈发的激动。

    刘长浑身剧烈的抖动着,就仿佛感受到了阿母的呼唤,而此刻,在潜意识之中,刘长确实看到了阿母。

    刘长看到了阿母一遍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四处寻找着他,可刘长无论如何呼喊,阿母都总是看不到他,阿母因为找不到他,急得开始哭泣了,刘长心里极为暴躁,一遍遍用力的嘶吼着阿母,只希望阿母能看到他,他朝着阿母的方向追去,可无论怎么去追,那距离总是差一点,怎么都赶不到!

    “阿母!

    刘长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夏无且狠了心,缓缓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看向了自己的手,“陛下,请您宽恕我的罪行!”

    那一刻,夏无且高高举起了巴掌。

    那一刻,刘长勐地睁开了双眼。

    夏无且看着睁开了双眼,与自己对视的刘长,手里的巴掌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刘长的脸上,尽管只是轻轻滑过,可毕竟还是打到了。

    刘长一睁开眼,就看到夏无且站在一旁扇自己的耳光,两人的目光对视着。

    氛围有些尴尬。

    “老...”

    刘长的狗字还没有说出口,吕后就一把抱住了他,尽管身边还有很多的太医,可吕后却没有再遏制自己的感情,她抱着刘长,又哭又骂:“你个竖子!

    谁让你去剿匪的!谁让你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刘长慌忙的看着抱着自己的阿母,脑子里却还是有些混乱。

    “这是哪里?”

    吕后惊讶的看着刘长,“这是厚德殿啊!”

    刘长隐约觉得有些头痛,他记得自己在追阿母....不对,武都,有石头落在了他的头上,不对...那个人的一生...这一切,让刘长的头很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外头的话他一个都听不清了,只觉得耳边嗡嗡乱响,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眼前一黑,再次倒下。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阿母依旧在他的身边。

    他搜寻似的看了看周围,“夏无且那老狗呢?”

    吕后只是看着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刘长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在地动时受了伤,随即在梦里经历了一次次的重复,然后跟着阿母走出了那梦境,然后夏无且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他看着吕后,咧嘴傻笑着。

    “阿母!

    “我饿了!”

    “太医说你不能吃肉,我给你弄了些肉汤...”

    刘长挣扎着要起身,却没那力气,这让他有些生气,吕禄抹着眼泪,吃力的将刘长扶起来,刘长却很生气,“乃公让你当侍中,就是为了让你看着夏无且那老狗打我耳光的?”

    吕禄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脸上挂满了泪水。

    “陛下,他是在救您呢,那是身毒的办法...”

    “放屁,朕现在是知道了,什么身毒医学啊,分明就是心肺复苏嘛,还披上什么宗教外衣,打耳光大概是外部刺激....”

    吕禄一愣,“什么复苏?”

    刘长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得意,“哈哈哈,医学啊,夏无且他们算个什么,等朕稍微痊愈了,朕就要写本书,开创大汉医学,往后,医家的老祖宗就是朕了,朕是神医!哈哈哈,你不知道,朕这次可是因祸得福啊,因祸得福!哈哈哈~~~”

    刘长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一旁的阿母。

    “阿母,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记得我年幼时说的嘛?我当时没有记错,我是真的有那个记忆的,这么跟你说吧,朕这次在梦里,去了两千多年之后,朕见到了很多东西呢...”

    “嗯,嗯,你去了,来,吃汤...”

    吕后点着头,一脸的敷衍,却认真的喂着刘长,刘长刚说了一句,嘴里就被喂一口饭,一如过往,刘长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吕后一脸嫌弃的坐在他的身边,一口一口的喂食。

    刘长将饭都吃的一干二净,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这是饭菜的原因,还是因为阿母的原因,他本人大概也很难说的清楚。

    “阿母,我在梦里,听到了您的呼喊,跟着您一直走,就走出来了....”

    “长啊,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很好啊,浑身都有力气了,一点问题都...”

    “啪~~~”

    刘长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吕后一耳光就打在了刘长的脸上,这跟夏无且那一下不同,夏无且的手只是滑过刘长的脸,这一巴掌,却是打实了。

    吕禄大惊,连忙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刘长被打懵了,他转过头来,看向了阿母,眼神里满是诧异。

    “地动之后,你明明有着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以下令各地前来救援,可以组织人手进行救援,为什么要选择最愚蠢的一种方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次醒不过来,会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去?!”

    “阿母,我那是救人...”

    “你救了多少?一百?一千?大汉有多少人?!若是发生了战乱,那要死掉多少人?!武都够资格为大汉殉葬嘛?!”

    刘长耷拉着头,说不出话来。

    “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里,你那个聪慧的妻,居然敢瞒着我,甚至想要瞒着诸侯王和各郡守,她这个愚蠢的行为,险些引起了诸国内战,诸侯王们肯定是认为她与太子要合谋害你,唐国的军队都已经杀到河内来了!

    “她是怕您担忧....”

    “呵呵,你知道我不出面会是什么下场嘛?若是你病重,我不出面,这不是坐实了诸侯王的猜测嘛?!”

    “群臣更是不堪,甚至鼓动安上位,安这个竖子,平日里读了那么多书,关键的时候,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居然让那些人上书!

    我知道他是为了找出那些怀有异心的大臣,可是,他这样的举动,会给天下人什么样的讯息?!这不是逼着你的亲信对他下手嘛?!”

    “还有韩信,若是我再知道的晚一些,韩信就要死在这些肖小之手了,诸侯王还没有安抚住,就先要杀死韩信,自毁城墙!

    韩信一旦死了,诸侯王的军队就肆无忌怛的攻破长安了!

    吕后愤怒的说着,对曹姝这个儿媳极为的不满,连带着对刘安都很是愤怒。

    刘长惊讶的听着吕后讲述这些内容,他揉了揉额头,急忙询问道:“不对啊,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昏迷了多久啊?”

    “十五天。”

    “什么?!

    刘长瞪圆了双眼,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两天而已,居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天??那庙堂该乱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刘长有些着急,吕后又不悦的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收拾好了乱摊子。”

    刘长自然是急忙道歉,“阿母,是我的过错,让您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至于曹姝和安,您也不要太过生气,曹姝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局面啊,哪里能跟您比呢,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至于安啊,这竖子才多大啊,我躺在这里,他能想明白事就怪了...”

    “庙堂里有季布,应当是无碍的。”

    刘长自信的说道。

    吕后一愣,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张相在处置大事。”

    “不可能,张相虽然有能力,可是他擅长的是治理,处置这种突发情况,不是他的强项,群臣之中,唯独季布,是有这个能力的,群贤里,大概只有周亚夫...晁错还没被杀死吧?”

    刘长询问道。

    这一脉相承的看人能力,着实有些可怕,甚至都没有询问几句,就对目前的形式做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我将他关押在廷尉了。”

    “哈哈,我就知道....庙堂的事情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唐国,若是唐国领兵来这里,在没有朕的命令之前,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们还在河内之外徘回,你的这些老部下,非要有你的命令,才会放下戒备。”

    刘长点点头,“禄!取笔墨来!

    他在纸张上写了几句,就让吕禄拿着送去唐国那边去了。

    吕后看着时不时傻笑的刘长,“你这竖子,怎么醒来后就一直在傻笑,什么事值得如此开心?”

    “阿母,您等着吧,哈哈哈,因祸得福,接下来,就是朕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了,朕过去就已经是很完美的圣人了,如今嘛,就是叫我一句神仙也不过分,我现在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古今中外所有事,天下之间所有的学问,都在我这个脑子里,朕现在就是在想,这个文字谥号,大概是要配不上我了....”

    “那是,文字哪里配得上你啊,起码也得是个厉...”

    刘长脸色一变,“您别说这个了,您一说这个我就头痛....”

    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忽然看着阿母,询问道:“阿母...如果我当初不阻拦,您会如何对待戚夫人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就是想知道....”

    “顶多囚禁起来,让她做事赎罪吧。”

    “哦....”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眨眼之间,樊卿和雍娥冲了进来,两人扑到了刘长的身边,就开始哭泣,刘长无奈的为她们擦拭着眼泪,“哭什么啊...朕又没死,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

    “那几个竖子呢?”

    “他们还不知道您已经醒了。”

    “嗯,先等我稍微好点了,再让他们进来吧,对了,去将姈带进来,让朕看一眼...”

    刘长在稍微好了点后,就让吕禄去将太后送到永乐宫去了,并且让他去将皇后和太子给接回来,他也是不愿意再让太后操劳,曹姝和刘安看起来都很憔悴,在看到皇帝醒来之后,曹姝心里有什么仿佛落地,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险些摔下,至于刘安,他只是坐在刘长身边,不断的抹眼泪。

    看着家人围在自己的身边,刘长也是变着法子逗他们。

    “朕刚醒来,就连着挨了两个巴掌啊...夏无且那个我一定得还,可阿母这个吧,我觉得还了也不太合适,这样吧,安,你作为她的亲孙子,你来替她吧!”

    刘安只是抹着眼泪,没有了原先的沉稳和老道,“阿父,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处置好这些事...”

    “哎,还行,也说不上失望,这种情况,就是你大父活过来了,都很难处置好...”

    曹姝却打断了刘长的话,“陛下,赶紧派人去接太上皇吧。”

    “啊?”

    “太上皇也病倒了,这些时日里,不吃不喝,身体很是糟糕...”

    刘长挣扎着要起身,吕禄却不愿意让他起来,刘长急得大叫道:“那快去派人给二哥带个话啊,将他抬过来也行!

    刘盈病的很严重,可是当听闻刘长请他过去的时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还是站了起来,在几个人的扶持下,刘盈艰难的走进了厚德殿里,当他亲眼看到咧嘴傻笑的弟弟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哭着,边哭边骂道:“竖子啊!

    你这个竖子啊!

    此刻,刘长方才真的后悔了,或许,他真的不该那般冒险。

    刘盈几乎成了皮包骨头,整个人都没了人形,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怕。

    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他,此刻更是因为刘长的事情,摇摇欲坠,若是兄长出了什么事,刘长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在众人的扶持下,刘盈坐在了刘长的身边,抚摸着弟弟的手,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二哥....对不起。”

    .........

    张相如驻扎在河内之外,颜色严肃,虽然得到了太后的命令,可他还是没有放弃戒备状态,陛下病重,很难说地方上会不会有什么事,他们必须要为皇帝稳住如今的局面,等待他们的陛下醒来。

    这不是信不过太后,只是怕地方忽然出事,唐国来不及动手而已。

    太后的年纪大了,若是庙堂里的那些贼人忽然动手,唐国好歹也能进行救援。

    唐国的十三万军队分布在河内河东以外,这两个地方的郡守可谓是寝食不安,以唐国的兵力,他们是根本拦不住对方的,若是双方真的交战,他们能不能撑半个时辰都是一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有斥候急匆匆的冲到了张相如的面前,将手里的命令递给了他。

    “这是陛下之令!

    将军们即刻围在了张相如的身边,一同看了起来。

    “犬入的,给乃公撤回去!

    书信上只有这么一句话,众人看到,却纷纷高呼了起来。

    “是陛下!是陛下没错!这字,这语气,陛下醒了!

第550章 太尉打人了!!

    “大王!

    斥候气喘吁吁的冲进了楚王宫内,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脸色通红,看起来极为的焦急,正在跟两位大家商谈着学问的刘郢客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出了什么事?”

    “加急!这是庙堂的书信!”

    斥候将书信递给了楚王,一般来说,若是正常的书信,是由驿卒来进行传递的,只有非常重要的军事行动,才由军队的斥候来进行传递,楚王急忙接过书信,看了几眼,脸色大变,“不好!

    那两位大家也急忙走到了他的面前,“大王?是太子又闹出了什么事??”

    自从楚太子前往长安之后,楚国就时不时能接到太子闹事的情况,对此,刘郢客颇为头疼,大家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刘郢客摇着头,面色肃穆的说道:“武都地动,陛下受了伤,晕迷不醒...”

    两位大家的眼里顿时惊恐,吓得一个踉跄。

    “这可如何是好啊?”

    韦孟咬着牙,手足无措,另一位大家越夷吾也是皱紧了眉头,作为学术家,其实这两位对皇帝都是不太喜欢的,韦孟是治诗的,而刘长最看不起的就是诗,韦孟常常用诗歌来暗讽刘长,暗讽他穷兵黩武,急功近利,好在刘长根本不读书,读了也看不出是在暗讽自己。

    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跟皇帝作对的人,在得知皇帝病重的时候,他的反应却比其他人都要紧张。

    “陛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刘郢客看起来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要去长安吗?”

    “大王,还是要等长安的命令,若是不等命令,直接前往长安,那是重罪,陛下是不在意这个的,可现在不好说啊。”

    韦孟忧心忡忡的说道;“请大王迅速将此事传到吴国去!且看吴王有什么打算!”

    刘郢客一时间慌了神,没有办法,也只好按着韦孟所说的去做,刘郢客也没有了探讨学问的性质,整个人都仿佛失了魂,坐在上位发呆,而韦孟和越夷吾告辞离开了,走出了王宫,越夷吾不由得看向了韦孟,“韦公啊,平日里您对陛下百般诋毁,今日怎么比大王还要着急呢?”

    韦孟是个嘲讽刘长的,而越夷吾是个吹捧刘长的。

    这两个人都有学问,都会作诗,韦孟每次作诗嘲讽刘长,越夷吾就要作诗来吹捧刘长,两人就这样你一首,我一首,弄得楚国诗坛都因为他俩的缘故大兴,最先弄出了诸多的诗歌新流派,在天下各地,就属楚国的诗人最多,诗歌文化最雄厚。

    韦孟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乃是贤明的君王,只是他身边只懂的奉承的小人太多,我怕陛下听多了这些小人的话语,误入歧途,故而暗讽,可当今这天下,如何缺的了陛下呢?自古以来,君王治理天下,都是择其一,罢其余!唯独当今陛下,无论是勋贵,诸侯,朝臣,外戚,学家,军队,无一例外,皆用之!”

    “众人齐心,大汉自当强盛,可若是陛下不在,谁又能做到皆用之呢?这些势力本身就是矛盾重重,彼此对立,能让他们并列与朝的,也就只有陛下了,太子聪慧,可他能做到这一点吗?只怕陛下一旦出事,大汉的局面将比那周末之时更为恐怖,群起纷争,天下再无宁日!”

    越夷吾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

    “都说大汉强盛是因为天命,可如今看来,这个天命就只是陛下一人而已,若是陛下出事,天命不存矣!

    楚国的斥候快马加鞭的冲向了吴国。

    吴国王宫里,刘恒坐在上位,诸多大臣们分别坐在两侧,坐在他身边的,便是大汉楼船将军周胜之,周胜之大大咧咧的坐在吴国群臣之首,却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面对吴王的礼遇,他也表现的有些狂妄,不是很将吴王放在眼里,大汉的将军并不多,像周亚夫这类有实权的将军,深受陛下宠爱,面对诸侯王还真的就没有什么惧怕的。

    他身为楼船将军,除却麾下直属他的两万多黄头军外,还能直接调用天下所有的楼船水军,调用权在诸侯王之上,天下各地的楼船军加起来怎么也有十万,狂妄那也是应该的。

    周家如今最是显赫,周勃担任太尉,周亚夫担任车骑将军,周胜之担任楼船将军。

    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你但凡换个皇帝,这一家三口都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不是他们不够忠心,就是因为他们有谋反的资格,一个能调动所有的车兵骑兵,一个能调动所有的水军,一个是大汉最能打的将军,这还了得??

    这就是韦孟所说的道理了,刘长是敢用的,皆用之,他完全不怕周家谋反。

    常年在海上的经历,让周胜之的脸看起来很是沧桑,他蓄起了大胡子,看起来很是威严。

    “将军,听闻楼船军又发现了一个岛屿?”

    “哈哈哈,也算不上什么岛屿,那里跟南越是相连的,沿着南越一路南行,就发现了一处地界,气候土地都很不错,主要是矿产,矿产极为丰富....当地还没有国家,只有些野人....我们按着那里人的发音,将这里取名为蒲罗中(新加坡),我们发现,蒲罗中周围有不少的岛屿,这里能作为一个很重要的港口...”

    刘恒轻笑着,又敬了周胜之酒,询问道:“从这里,能到达身毒吗?”

    “还不能确定,你不知道,这海外的岛屿啊,那简直是多不胜数啊...而且岛屿上有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有的能吃,有的则是剧毒,还是得慢慢探索....”

    两人正在交谈着,有甲士便来禀告,言之楚国来使。

    刘恒令他入内。

    “大王!

    这是庙堂的书信,是我家大王让我送到您这里的!”

    刘恒接过书信,看了几眼,只是几眼,他的脸色就不一样了,他不可置信的又看了几遍,这位向来平静的吴王,此刻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一股茫然,他看着面前的群臣,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却留下了周胜之,“您看看这书信....”

    周胜之很是随意的接过书信,看了一眼,顿时就叫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陛下怎么可能病重?!陛下身强力壮!

    “请您低声...若是被外人得知...”

    “得知又如何?!”

    周胜之此刻完全陷入暴怒的状态,他夺过书信,转身就往外走,愤怒的叫道:“这是有人在谋害陛下!

    陛下不可能病重的!是朝中那些狗贼!

    他们早就对陛下心怀不轨了...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刘恒急忙挡在了周胜之的面前,面对暴怒的周胜之,他却并不惧怕。

    “将军,长安有太尉,有您的弟弟,有南北军,群臣怎么敢谋害陛下呢?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不能如此急躁,否则,是要掀起大乱的!

    “别拦着我!我告诉你,你以为你的吴国很强盛?!若是陛下不在了,谁能容你在南国有这般权势?第一个死的是太尉,第二个死的就是你!

    刘恒平静的看着他,“陛下用了十余年,将大汉治理到如今的模样....若是因为将军的缘故,大汉分崩离析,回到阿父的那个时期,等陛下醒了,他或许不会惩罚将军,但是一定会无比的自责。”

    周胜之愣住了,他握紧了拳头,暴躁的在王宫里来回踱步。

    “这样吧,将军,请您带着人返回河水,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任何一方势力出现争斗,您的军队在河水,能及时到达各个地方,能阻止各国交战....”

    “我还得将这件事告知南越王....”

    周胜之没有说完,转身离开了王宫。

    刘恒看着他离去,低下头,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悲伤。

    他强忍着悲痛,坐了下来,提起笔,想要给各地的弟弟们写点什么,让他们保持冷静,可拿起笔,他耳边却不断的传来各种声音。

    “四哥,我想要个战车!”

    “四哥,这是我从洛阳给你带的礼物,梁王知道吧?他可是将我当作高贤的!”

    “四哥,我现在好愧疚啊,栾布至今都没有成家,我之前吧,就挑拨了一下他和老师,然后按着老师教的,对着他的胯下狠狠来了一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啊?”

    “四哥,这南国之事,唉,难办啊...”

    刘恒摇晃着头,想要将那声音赶出脑海,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无论怎么做,弟弟的声音,模样,不断的浮现在他的面前,让刘恒根本无法保持平静,各种不好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他反复的告诉自己,长弟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谋害他,尽管太后没有出面,太尉也没有出面,甚至还得周亚夫来联系外王,可这都能解释。

    太后是因为年纪大了,故而不知情,太尉是因为性格原因,大概率被软禁了下来,同样的,庙堂大臣对外王警惕,故而需要周亚夫来通知...这一切都能说的通,不可能有人来谋害自己的弟弟。

    不过,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让自己这么想,实际上,他们就是趁人之危,软禁了太后,太尉,想要趁着长弟病重的时候,故意害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太后如何能被软禁,以太后的权势....

    不对,庙堂大臣,各个精明,老臣所剩无几,若是谋划得当,还真的可能软禁。

    不对,不对....

    刘恒的脑海里大概是浮现出了无数个想法,不断的否定着自己的猜测,刘长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边。

    “四哥!救我!

    “啊!

    刘恒勐地将手里的笔丢了出去,站起身来,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大叫道:“来人啊!

    整备军队!

    ........

    赵佗返回南越国之后,过上了与刘恒相爱相杀的好日子。

    刘恒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也是一个很好的助手,两人在各方面展开了深入的合作,同时也开始了两国的竞争,南越王虽然年迈,却是个不愿意服软的,他知道刘恒很厉害,可他不觉得自己就比他差了多少,虽然自己很老了,可论对这片西南之地的熟悉,十个刘恒都比不上自己啊。

    在两人的合作下,南国发展的蒸蒸日上。

    赵佗基本上只是在大事上做主的,其余小事都是交给了大臣们去操办,平日里,他更多的还是待在自己的王宫里,吃些好吃的,喝些好酒,然后看美人跳跳舞什么的,比起刘恒,赵佗的生活可是过的太好了,他不像刘恒那般以身作则,处处享受,若是谁敢像劝谏刘恒那样劝谏他,那赵佗也会让他知道什么是老当益壮。

    赵佗在如今这个年纪,还能轻易的殴打群臣,还不需要帮助。

    若是说长老爷的无赖性格是传自老刘家,那他的暴力倾向大概就是来自老赵家,恒山的老赵家啊,那都是出了名的血性汉子,这个恒山在历史上因为避讳刘恒的缘故在后来改成了常山,常山赵子龙,就是刘长母族同县同宗的后人...这位常山的赵老爷也很能打,而且也比较长寿,年纪大了都很能打,这一点跟赵佗相似。

    “阿父!

    赵始冲进了王宫里,打破了乐舞声。

    他慌慌张张的冲到了赵佗的面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在赵佗的身上,赵佗眼疾手快,急忙闪开,赵始就直接摔在了赵佗的座位上,赵佗骂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王位吗!?!”

    “阿父,庙堂的书信!长出事了!

    “什么?!”

    赵佗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书信,低着头,看了起来。

    那一刻,赵佗的神色大变,浑身一颤,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倒地,赵始惊恐,连忙上前扶住他,那一刻,赵佗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着,武都的地动在他的身上再次爆发,赵佗死死抓着手里的书信,整个人都沉默着,赵始却说道:“阿父,我已经令人准备马车了,我们去长安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佗颤抖着开口说道:“不必了。”

    “若是长出了事,那就不必我们亲自赶路,会有人押着我们前往长安的。”

    “长不会出事的!

    “仇视长的人那么多...我很担心,他如今的安危....”

    赵始瞪圆了双眼,“这怎么可能啊...谁有这个胆量啊...”

    “想让长一睡不起,拥立新君的人,可不在少数啊,最能升官的方式,莫过于拥立,这些人本来就不喜欢长,况且有这么好的机会....来人啊!

    取笔墨来!

    “阿父....”

    “你将你几个弟弟,派到交趾那边,巡查一下民情....”

    “这又是...”

    “速去!

    在刘长醒来之后,这个消息方才传到了南边,在南边,同样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反应最为激烈的居然是长沙国,长沙王的军队在灌婴的带领下直接逼近南阳一带,对长安虎视眈眈,可他们并没有像河西国和唐国那样的挑衅,只是在无形之中给与压力。

    在群臣的眼里,这是要谋反。

    而在灌婴的眼里,他是在给长安那些想要对付陛下的人给与压力和威胁,让他们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

    而在长安,刘长却已经可以下地了。

    这身体,让太医都有些啧啧称奇。

    这简直是非人啊,躺了那么久,休息了几天,就能走路,再过几天,怕不是就生龙活虎的,在昏迷的情况下,还能硬抗那么久,这身体简直就是天赐的。

    每当刘长起身走动的时候,太医们总是围绕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进行检查,就是怕他身体出了什么隐患,看着为自己诊断的太医,刘长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他乐呵呵的询问道:“夏公呢?夏公怎么不在啊?”

    “咳,陛下,夏公身体有恙,在家里养病呢...”

    “朕好久没有见到他,心里甚是想念啊,派人去将他请回来呗?”

    “陛下,他年纪大了,先前四处奔波,身体实在不好,无法前来...”

    “那就太可惜了,劳烦转告一声,让他一定要前来拜见,等朕稍微好点了,也会去见他的。”

    刘长正在说着话,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隐约听到了甲士的声音。

    刘长抬起头来,就看到韩信冲进了殿内。

    “老师!

    刘长大喜,勐地起身,可韩信的脸色却有些不对,他此刻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刘长,朝着刘长就快步走来,刘长本想过去给老师一个拥抱,可是从他的表情上,他依稀察觉到了不对,情不自禁的就开始后退。

    韩信快步接近,刘长不断的后退,两人在厚德殿内上演了一处追逐戏。

    “老师,冷静,冷静,我刚受了伤,身体有恙,经不起打!经不起打!”

    “我不打你,来,过来,过来!”

    韩信一脸狰狞的说道。

    要不是这个表情,刘长就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他只好加快了速度,天子绕柱走,可惜,夏无且不在这里,否则就可以朝着韩信的头上丢一个药箱,韩信此刻是真的很生气,“竖子!我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还什么圣天子,你这昏君!

    你再跑一下,我今日不打死你个竖子!

    “来人啊!

    “太尉打人了!

    “护驾!

    护驾!

    ps:群贤们,投个票呗。

第551章 赵王谋反!

    刘长乖巧的坐在上位,韩信板着脸,严肃的坐在一旁。

    看这这架势,俨然就是一对弱小无助的傀儡君王和把持庙堂大权的奸臣贼子。

    刘长这次是真的后悔了,或许,自己的性格是有一点点小冲动吧,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救人行为,居然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整个天下险些大乱,自己最为挚爱的那些人,也险些为自己的冲动而埋单,刘长心里萌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时不时偷偷看着自己的老师。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老师的名字,在后来比谁都要响亮,可他的结局,也比谁都要凄惨,按着梦中的场景,他最后还是死在了阿母的手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所发生的事情跟梦里所看到的截然不同,可他还是更喜欢如今的局面。

    梦中所见到的,也未免有些太悲惨。

    大哥因惊惧而死,二哥悲愤而终,如意被毒杀,五哥殉情自杀,六哥悲痛而死,自己谋反被杀,八弟早夭,也不知四哥当上皇帝之后,看到天禄阁内吵闹的公子们,心里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刘长起初以为这是史官的错误记载,后人了解错误,可是他越是思索,就越是觉得不对,似乎这一切的改变,都与自己有关,若非自己,或许真的就会如此?当初大哥坐在二哥之前的时候,当初阿母准备对如意下手的时候,当初五哥宠爱妾室冷落王后的时候,当初阿母有意给二哥迎娶嫣的时候...

    在这些时候,都是自己挺身而出,愣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包括老师,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出手,蒯彻成功蛊惑了老师,那老师最后的下场是不是就是死在阿母的手里?如今,老师还活着,大杀四方,屡次击败匈奴人,将未来的大患直接扼杀在襁褓之中了。

    这都是朕的功劳啊!

    果然,朕即天命!

    韩信板着脸,低声说道:“这一次,我且饶恕了你,不过,你若是再敢如此...我...”

    韩信说着,看向了刘长,就看到刘长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

    刘长咧嘴大笑着,缓缓与老师对视,再次察觉到了老师眼里的暴怒,他脸色大变,“师父,您听我说,您误会了....”

    其实韩信也不愿意打这厮,主要还是这厮跟个狗熊一样,皮糙肉厚,自己根本打不动他,打多了还伤手,奈何,有的时候,这厮实在是太欠打,自己好心在这里跟他讲道理,他居然嘲笑自己??这谁能忍?

    当刘长匆忙解释自己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的时候,韩信再次平复了心情,坐在了原位。

    “我梦到了很多东西,方才啊,我就是想起了梦里的东西,方才那么开心的....”

    “哦?那你梦到了什么东西?”

    “我梦到老师你死了...”

    “不是,师父,你别误会!

    您听我说!

    哎幼!

    老师!

    啊!

    您真的误会了!

    啊!

    厚德殿内再次传出惨叫声,吕禄享受般的摇晃着头,对一旁的甲士说道:“若是陛下要逃出厚德殿,记得帮着太尉拦住他,否则就交由太尉来查办。”

    师徒两人再次坐在厚德殿内,刘长这次充分吸取了经验和教训,不再说一些容易激怒老师的话。

    “老师啊,我真的是有天命在身的,真的,现在的我,无所不知啊...简直就是神仙之人啊,周亚夫说的对,我大汉就是要开设军校,就是军学,培养军官,哈哈哈,还有,我们要将火药变成枪,您知道什么是枪吗?就是可以发射,威力比强弩还要吓人,您不知道吧,哈哈哈,对了,还有火炮!”

    韩信听着刘长讲述的这稀奇古怪的词语,一头雾水,他询问道:“那这东西要怎么做?”

    刘长一愣,挠了挠头,“这我怎么知道啊...就是..一个铁管子,然后有扳机,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射出来....”

    “具体要怎么做?”

    “我...做东西不是尚方要去做的吗?我们不提火枪了,我们还是说说火车,对了,就是火车,有这个东西啊,我们就再也不怕打不了身毒了,师父,火车这个东西啊,不需要马,速度极快,我们的北军今天从长安出发,十天就能到达西域!

    哈哈哈,有这个东西,我大汉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这东西又是怎么做的?”

    刘长再次挠了挠头,“火车要怎么做...就是先铺轨道...然后这个蒸汽机...蒸汽机怎么做来着...活塞运动?烧火...然后蒸汽...说起来挺复杂的,我相信陈陶是能做出来的....”

    韩信抿了抿嘴,有些复杂的看着刘长。

    刘长被他这眼神盯的有些发毛,他再次清了清嗓子,“老师,我没有说假话....我真的知道,但是这样的东西,他不是随便就能造出来的...那厮又不是学这个的...我也没看到他动手去做过...那厮就是个常人,是个工户,也不负责造,就是整日盯着电脑...写写画画的...”

    韩信没有再生气,他长叹了一声,“唉,好好休息吧...”

    “不是,老师您是什么意思!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刘长费力的想要说服韩信的时候,张苍姗姗来迟,张苍看到刘长的喊叫声,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他的身体忽然舒展开,快步走进了厚德殿内,刘长抬起头来,看向了这另外一位老师,张苍的性格要比韩信温和太多了,虽然他此刻也是无比的生气,可并没有发火。

    “老师,您来了!”

    刘长急忙起身,笑呵呵的将张苍扶着坐在了一旁。

    “陛下啊,您可是将我们吓得不轻啊....”

    张苍低声说着,无奈的坐下来。

    韩信却开口嘲讽道:“张相为人果敢,却是将我吓得不轻啊,险些就取了我的性命。”

    张苍一愣,狐疑的看着韩信,“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刘长也同样惊讶的看着韩信,“师父,张相取你性命?张相为人宽厚,向来只有别人取他性命的份,他哪里会取别人的性命啊?”

    张苍脸色一黑,却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太尉,想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韩信冷笑着,“你将夏侯婴派到我的身边来,一旦我有异动,就让他来杀死我,长没有想来的时候,夏侯婴时刻跟在我的身边,做好了随时杀死我的准备,张相高明啊!”

    刘长大惊,严肃的看向了张苍,“张相?还有这样的事情??”

    张苍惊惧的看着他们两位,委屈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呢,先前夏侯婴来找我,说怕有小人暗中谋害太尉,请求随身保护,我就答应了他,可我压根就没有吩咐他要杀害您啊....”

    韩信大怒,“若不是你,那是谁安排的?!”

    几乎在同一刻,刘长勐地拍了一下大腿,叫道:“一定是陈平!

    只要这件事不能确定是谁做的,那就一定是陈平做的。

    这在庙堂里已经成为了共识,刘长对此甚至都产生了本能的反应,他都不用思索,在韩信质问之后就回了一句,这回答已经刻在了他的基因里,在回答之后,他才有时间来思索,越想,自己的这个猜测就越是正确。

    “师父,这一定是陈平,您想想看,夏侯婴是什么人,庙堂里能指挥动他的,能有多少人?况且,这种做完事将黑锅丢给别人的行为,简直就是陈平一贯的风格啊....”

    刘长认真的解释了起来,韩信越想他说的越对。

    “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当初师父你被抓住,不就是陈...”

    “好了!”

    韩信有些不悦的打断了他,“这件事就不必多说了。”

    韩信本能的对那段回忆有些抵触,刘长却很好奇,询问道:“夏侯婴不是向来很敬重您吗?他为什么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啊?”

    韩信严肃的说道:“夏侯婴所效忠的,乃是大汉。”

    刘长顿时了然,群臣各自都有效忠的目标,例如张不疑,他效忠的是刘长,若是刘长下令,祸害大汉的事情他也会去做,夏侯婴不同,他效忠的是大汉,谁对大汉有利就效忠谁,为了大汉,他能做出很多危险的举动来,例如,诛杀先帝的子嗣,虽然这个先帝是他亲自从战场里救出来的....

    韩信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张苍看着刘长,再次长叹,“陛下啊,您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庙堂可是炸开了锅啊。”

    “张不疑病重,是听到陛下苏醒的消息,他才好了些,吵着要来拜见,我没有让他来,让他继续养病...还有晁错那厮,当真是闹腾....陛下过往的舍人都乱了阵脚,栾布茶饭不思,消瘦了很多,那一天的朝议,他的衣裳都是脏的,甚至还忘了对我行礼....季布虽然平静,可几天之内,却已生白发....”

    张苍缓缓说着庙堂的事情,刘长低着头,“老师,我已经知错了....”

    “不过,老师啊!如今的我,绝非是常人,我是因祸得福,如今的我,无所不知,简直就是神仙中人,庙堂里所遇到的那些困扰啊,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我们不是一直想要减轻百姓的负担吗?这太简单了,简单的办法像我们之前想过的,那个叫摊丁入亩,您知道吧?”

    “若是不愿意这么做,我们可以改变税制,比例税啊,奢侈品的消费税啊,我们完全可以在税制上玩出花来,哈哈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农税只是最基本的,还有如今的庙堂,我们可以采取更先进的三省六部制....”

    刘长不断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跟韩信那时不同,亲自动手去造枪,造炮,造火车,那还是有些难度的,可像这类的政策,只要能知道其原理,还是能作为很好的借鉴,或者可以灵活的进行运用,张苍很是认真的听着,刘长讲起了很多不同的制度,很多全新的办法。

    “如今的官吏选拔体系,也可以该,哈哈哈,地方举办地考,庙堂进行朝考,缺什么职位就招什么,举行相应的考核,通过的就可以入职,我们将其分为笔试和面试,太学的考核要跟这个区分出来....”

    张苍有些茫然,“这都是陛下在梦中学会的?”

    “哈哈哈,这算什么,还有很多很多,我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对了,老师,你如今想要跟我比一比数学吗?”

    刘长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极为阴险的笑容。

    在过去,张苍靠着自己顶尖的数学能力,能跟刘长不分上下,可经历了这次梦境之后,刘长所提出的一些数学方式,他的一些问题,却让张苍直接闭上了嘴,他这次根本就回答不出来了,甚至都开始不太能跟得上刘长的思路。

    张苍因为用数学的方式来处置国事,被称为计相,可他在计这一块,居然完败给了刘长。

    刘长愈发的得意了。

    “师父啊,我这脑子里的学问,可谓是无尽无穷啊!”

    刘长勐地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来人啊,去将浮丘伯叫来,我要跟他论儒家的学问!

    将公羊寿叫来,我要跟他们论公羊!

    还有,将楚国那几个老是写诗嘲讽我的叫过来,我要跟他们比诗,我要当大家!

    甲士们都有些担心,陛下自从苏醒之后,情绪一直都很亢奋,如今更是说出了要跟浮丘伯辩论学问这种话,按着太医们的猜测,这大概是石头撞击陛下的脑袋之后,导致陛下的神志不再那么的清楚了....

    张苍也离开了,刘长苏醒,他的压力就少了很多,与此同时,刘长也在给各地写信,明确告诉他们自己苏醒,让他们都安心治理地方,不要耽误今年的农桑。

    除此之外,刘长最为担心的还是武都的地动。

    这次武都的地动,十分的可怕,整个武都都变成了废墟,听闻道路,山川,水泽都受到了影响,连着周围的十余个县城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远在长安,都能感受到地动的感觉,陇西郡已经忙成了一团,到处都是赈灾活动,而令刘长愤怒的是,庙堂在这段时日里,并没有给与陇西太多的关注。

    陇西也是如此,心思都用来抵抗河西国去了。

    武都的地动持续到了如今,还在发生着余动,刘长让张苍来负责赈灾的事情,要求他在最快的时日内安抚好灾民,同时重新恢复道路运输。

    长安城下。

    一辆马车迅速被甲士们所包围,马车周围的骑士和甲士们迅速开始对峙,城门校尉吕产注意到了这一幕,火速前往解决,周围的行人们害怕受到波及,连忙躲开,甲士们鱼贯而出,开始进行戒备,当吕产走到最中间的时候,看到了驾车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吕产是认识的。

    “偃???”

    驾车的人是张偃,此刻一脸悲愤的看着周围的甲士,吕产挥了挥手,让甲士们后退了几步。

    张偃看着吕产,叫道:“舅父!

    “你这是....”

    吕产刚开口,一个肥胖的头颅就从立车里探了出来,正是梁王刘恢。

    吕产懵了。

    ...........

    “长..陛下。”

    刘恢站在刘长的面前,他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从胸口发出了一阵阵腔调怪异的低喘,看向刘长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五哥....”

    刘长苦笑了起来,就在刚刚,吕产急忙派人前来,说是抓住了梁王,至于为什么要抓他,当然是因为他私自离开诸侯国,还私自进入长安,诸侯王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自己的国家是重罪,进入长安就更是重罪了,吕产也无奈,只好将两人抓起来,却不敢大张旗鼓的,偷偷派人告知刘长。

    刘长让吕产将两人送进来,吩咐他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恢上前,匆匆忙忙的摸索着刘长的身体,确定他浑身都无碍,刘长无奈的说道:“兄长,我是三十岁,又不是三岁....”

    刘恢很生气,他那张胖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很想说些训斥的狠话,只是,因为温和的性格,他实在说不出口,看着他的样子,刘长再次低下头,到底要朕愧疚多少次啊。

    “舅父....”

    张偃站在一旁,长途跋涉,让他也很是憔悴。

    “唉,我没什么事,你们何必如此冲动呢,偃,稍后你先去休息,不要急着去见你大母...”

    “我阿母也在路上了...她也急坏了...”

    “唉...这事闹的...”

    刘恢认真的说道:“下次做事之前,一定要好好想想,你还有很多的家人....他们都不能失去你。”

    “我知道了....五哥,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也是冒险,诸侯王啊,能如此随意前来长安吗?好在是吕产及时将你们送到了这里,外人还不知情,若是群臣得知,不知又要猜测什么,这对你不利啊。”

    “我不管那个。”

    “好了,兄长且先坐下,我们一同吃个饭...现在的群臣啊,那各个都是想着训斥朕一顿呢,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有诸侯王私自入长安....”

    长安城外。

    一辆马车飞奔到这里,一个人勐地从马车上站起身来,面朝着前方的甲士,他大声的怒吼道:

    “都给寡人让开!

    寡人乃是赵王刘如意!

    吕产的脸顿时就黑了。

    “来人啊,赵王私自入京,类同谋反!

    抓起来!

情况说明

    昨天下午,孩子的情况变得有些不好,不哭不闹,精神萎靡,吃不下奶,对外界也没有什么反应,我再次申请了去外就医,孩子因为长期输液,所以需要一个输液港手术,而这里目前没有这个条件,甚至,我没有药,药就只能再坚持几天了。

    他们让我和孩子gl七天,然后前往北京做手术治疗,没有药,无法治疗,哪里遭得住七天啊……我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12号之前要去往北京就医,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目前还在审核,我这五天的hs结果都有,而且都是好的,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家乡如此的失望,想说很多东西,可是说不出来,没办法说,独自哭了很久很久,忽然发现,我真是个没用的父亲。

第552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你们这些奸臣贼子!

    放开寡人!

    寡人乃是赵王!

    “唔~~~”

    直到吕产将如意的嘴给堵住,刘如意方才停止了嘶吼,可是,赵王入长安的消息,却迅速传开了,吕产自然是不能再次将诸侯王偷偷送到皇宫去了,直接移交给廷尉,吕产跟这些诸侯王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亲近,他先前帮助刘恢,也只是因为张偃的缘故,加上刘恢的王后也姓吕,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是这刘如意,那吕产就真的不熟了。

    大汉诸侯王的权力很大,一手把持着国内的财政,一手能调动国内的大军,诸侯王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可以开矿,可以铸币,可以吃喝玩乐,带着军队在国内乱跑都没事,要是跋扈些的诸侯王,还敢在国内搞六匹马拉的车,自设制度,见到皇帝喊大哥,庙堂对诸侯王已经是非常的宽容了。

    但是,有两件事,诸侯王是不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私自离开自己的封底,原先的胶西王刘卬就是最好的例子,玩着玩着走出疆界,然后就被国相扭送到了长安,因为他私自出国了,第二件事,其实跟第一件事差不多,就是私自入京,诸侯王离开自己的封地是大罪,离开后直奔长安那就是罪加一等。

    袁盎始终还是没有能拦得住掉头王,尽管袁盎在再三哀求,甚至都是跪求,大王啊,陛下无论有没有事,您都不能前往长安啊,没有诏令私自前往长安,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只是,刘如意的倔强,超出了袁盎的预料,他根本就没有听从袁盎的话,执意来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若是像刘恢那样安安静静的也就罢了,他还非要大声咆孝。

    然后,他就成功的来到了廷尉大牢。

    刘恢被丢进牢狱内,整个人还是很愤怒,他扑上去,趴在栏杆前,大声嘶吼道:“来人啊!

    来人!

    奸臣贼子!

    “没用的,这里是廷尉关押重犯的地方,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甲士们都在外头,听不到你的声音...别费劲了....”

    牢狱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刘如意转过头来,在漆黑之中隐约看到了一团模湖的身影,刘如意眯着双眼,坐了下来,一声不吭。

    坐在他对面的人有些狐疑的问道:“听你的声音有些陌生...你不是朝臣吧?”

    “不是。”

    “啧,那就奇怪了,不是朝臣还能进这里,你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朝中奸贼想要谋害皇帝!

    他们在隐瞒消息!

    那身影大惊,说道:“你也这么想?我一直都觉得,后宫,朝臣,以及外王之间有所联系,肯定是有一股势力,在趁着陛下病重的时候,想要联合外王谋反!

    刘如意大吃一惊,“什么,还有外王涉及其中?!”

    “呵,我听你的言语,也是个聪慧的人,你为何不好好想想?那些外王因为陛下的宠爱各个势力庞大,疆域辽阔,实力雄厚,哪怕他们不谋反,他们的后人难道就不会谋反吗?如今陛下病重啊,这是外王最好的机会啊,朝政混乱,太尉不受信任,一旦陛下出了事,太尉就会一同陪葬,那他们起兵,谁又能拦得住呢?!

    身为外王的刘如意听着这番解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急忙问道:“可朝中还有南北军,周亚夫,还有唐国...”

    “呵,陛下若是不在了,南北军会率先开战,周亚夫这些人只尊陛下,各个骄横跋扈,新王能容得下他们吗?至于唐国,那就更不好说了,就算唐国愿意站在庙堂这边,他是否能扛得住外王的大军呢?唐国再强大,也只有一个,可外王呢,无穷无尽啊!

    刘如意脸色大变,绝望的瘫坐了下来。

    “您说的有道理啊!

    “外王要谋反!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身影长叹了一声,“唉,我就是因为看出了太多东西,故而被囚禁在这里,我还没有死,就说明陛下没事,若是陛下出事了,我们这些死忠啊,定然是最先死的。”

    “没有办法了,接下来,就是看太后了。”

    “不过,太后这里也不好说,吕家,同样也是个祸患,无论是外王,还是吕家,都不是安分的,吕家势力庞大,跟外王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四处联姻,吕禄家财万贯,吕产看守着城门,若是陛下出了事,太后重用吕家,吕家发难,那外王更有理由入京,天下大乱啊...”

    刘如意急忙点着头,“您说的对,我就是被吕产那厮抓获,送到这里来的!

    “啊?难道吕家已经开始了行动?!”

    身影愤怒的骂着,随即又说起了外王的祸患。

    刘如意对此,深以为然,认真的听着他为自己分析要除掉外王的原因,时不时开口赞同。

    .......

    “什么?!”

    刘长听到刘如意前来,被关进廷尉的消息,气的顿时跳了起来。

    “如意啊,如意!

    这厮是不弄死自己誓不罢休吗?!”

    吕禄低着头,询问道:“陛下,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季布去堵群臣的嘴,我去堵如意的嘴!

    刘长领着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廷尉,一进去,就看到了张释之,刘长暗道不妙。张释之是个十分耿直的人,想让他特赦一个罪犯,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敢公然反对皇帝诏令,要公事公办的,整个庙堂里大概就这么一个,要是王恬启担任廷尉,刘长都不会亲自前来。

    “哈哈哈,张公啊,许久不见,无恙否?”

    张释之回了礼,“陛下无恙,臣便无恙。”

    “好,好,那您且在这里欣赏风光,我就进去了啊....”

    刘长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要往里头走,张释之却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陛下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进去审问犯人。”

    “陛下要提审,首先要经过廷尉审问,确定好罪情之后,再交由陛下定夺,没有陛下先进去审问的道理!”

    “大胆!

    你可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

    “臣只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刘长几次举起了拳头,可张释之是不怕这一套的,他要带头维护律法的尊严,哪怕想要践踏律法的是制定律法的皇帝,他也绝对不会忍让,有的时候,刘长很欣赏他的风格,他对大汉起到了很好的一个带头作用,各地的官吏若是都能跟他效彷,那冤假错桉就会少太多太多。

    可有些时候,刘长又真的是恨死了他。

    要是能对其他人极为的严厉,对自己极为通融,那该多好啊。

    想了想,刘长忽然发现,自己说的不就是张不疑吗?

    还得找个时日去看望一下他。

    刘长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事情关系到了外王,不可不察也!外王不是廷尉就能定罪的,还需要宗正,朕就是宗族贤长啊,朕名字里甚至都带了长字,快让开!”

    面对这番说辞,张释之就开始沉思了,他并非是无脑的反对刘长,而是要按着规矩来办事,这番话,皇帝说的有理有据,廷尉确实没有资格单独给外王定罪,张释之缓缓让开了道路,刘长大喜,急忙走了进去。

    刚走到了牢房面前,刘如意就看到了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刘长,那高大的身影,即便是在如此模湖的环境下,他也能看的清楚。

    那一刻,刘如意飞速扑到了栅栏前,大声警告道;“长!

    外王要谋反了!

    证据确凿!

    得迅速处置了他们才行!

    刘长沉默了片刻,看着面前的刘如意。

    另外一人也扑了上来,那人正是晁错,晁错隔着栅栏,看着苏醒过来的皇帝,心情激动,险些高呼,陛下醒了,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此时,他才看向了这位新来的狱友....

    那一刻,晁错的表情很是精彩,就像是咽下去了一只苍蝇一般,只是觉得非常恶心。

    这特么不就是外王吗??

    赵王刘如意!

    “你自己就是外王啊....”

    刘长低声说道。

    刘如意一愣,对啊,我自己就是外王啊,可是我没有想要谋反啊?他想了片刻,方才喃喃道:“都是这位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听的入了迷....”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已经被他...唉,将这两人给我弄出来。”

    即刻有甲士将他们带出了牢狱,晁错行礼拜见,刘如意却飞了出去,狠狠扑到了刘长的身上,抱着他,只是,刘如意这身材娇小,怎么看,都像是他扑进了刘长的怀里,他抱着刘长,双眼赤红,手在刘长的手臂上狠狠捶打了几次,仿佛是在宣泄着心里的怒火,刘长先是一颤,却没有推开他。

    刘如意主动松开了弟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刘长那所有想要挖苦他,嘲讽他的话,都堵在了咽喉里,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是不悦的质问道:“你来就来吧,干嘛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呢?!”

    刘如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赵国薄弱...没有办法救你....我想着,若是朝中有人害你,就肯定不会让我见到你,等我被他们杀死了,其余弟弟们就会知道长安的真实情况,来给你复仇...”

    “你这想法简直愚....”

    刘长再次沉默,或许,这是三哥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他不像四哥那样足智多谋,他没有六哥那样的勐将,没有五哥那样的雄厚国力,因此,他觉得以自己的诱饵,大张旗鼓的来到长安,看看长安里到底有没有人谋害皇帝,如果他死在了长安,那诸侯王们就会得知真相,一同前来长安...

    这个漏洞百出,相当愚蠢,没有任何含金量的计策,是刘如意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走吧,二哥和五哥在等着你呢。”

    “啊?五哥,不,五弟也来了?”

    “是啊,虽然他也很着急,好在他没有跟你一样大张旗鼓的来,不要对外说他在长安的消息....”

    刘长说着,又看向了晁错,晁错此刻很是平静,脸上再也没有半点的忧愁,有的只是对方才事情的恶心而已,自己居然跟一个外王说了那么多,如今陛下苏醒了,晁错没有任何可以担心了。

    在群臣之内,晁错或许是最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觉得陛下不在了,庙堂一定爆发内战,因此,他决定提前将诸侯王们召集过来软禁,让他们看着陛下逝世,新皇帝登基之后,再做其余的决定,他站在了庙堂这边,也就是说,他的效忠对象在假定刘长不在后变成了大汉。

    而刘长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他也跟上。

    三人走出了廷尉大牢,张释之即刻走了上来,刘长笑呵呵的走到张释之面前,就在张释之即刻开口的那一刻,刘长一个头槌砸在了张释之的脸上,张释之应声倒地,昏迷不醒,刘长苦笑着,“这厮醒来后又要吵着辞职自杀了....唉,为了你们这两个人,朕又得忙活许久了,赶紧跑吧,这厮若是醒来了,那就不好办了!”

    在打晕了廷尉后,皇帝领着两个囚犯迅速越狱,逃到了皇宫。

    晁错是被刘长留在了皇宫外,让他赶紧躲去张相家里,至于如意则是跟着他去了厚德殿。

    兄弟几人相见,各个都很是激动,刘长安好,让他们都很开心。

    兄弟四人坐在一起,刘长却愈发觉得不安。

    “坏了啊,先是五哥,然后是如意,那接下来会是谁?建那个竖子肯定会来的,他性格暴躁,说不准就是带着水军顺着河水来了,这可比如意还要难办啊,得赶紧吩咐楼船军,让他们在半路上堵截,别让他真的带着军队来长安,那就得出大事了,我都护不住他....”

    “六哥的军队逼近南阳,好在没有完全出境,灌婴老谋深算,还是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的,朕已经写信给他,他肯定要撤,就是这南边,他们知道消息要晚一点,不会他们也跟着乱搞吧?”

    刘盈却对老四充满了信心,他认真的说道:“长弟啊,你不必担心,有四弟在,南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你四哥向来沉稳,从来不会冲动,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冷静....”

    刘长点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燕国,不知道他们得到了消息没有....”

    刘长挠着头,这次的麻烦是够大的。

    等下大姐来了,保不准自己还要挨揍。

    目前的大汉,能揍自己的就剩下了四个人,阿母,老师,大姐,还有二哥....二哥体弱多病,暂时无法揍自己,可大姐不同啊,刘长抚摸着胡须,忽然看向了一边的刘如意,“哈哈哈,三哥啊,你来都来了,就在长安多住一会,如何啊?”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三哥,刘如意浑身一颤,虽然他不知道长为什么要自己多留,可他心里很是警觉,这竖子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水的,他必须要赶紧撤离才行,他急忙起身,“既然你无碍,其实赵国那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来处置....”

    刘长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说道:“三哥啊,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采矿的好办法,我虽然其他东西做不出来,但是吧,有个机器叫采矿机,我在梦里就跟这玩意打交道了...做不出最好的,做出个简陋版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有煤,就能节省大量的人力,你们那里很缺人力对吧?”

    “什么东西?”

    “你且别管什么东西了,我就问你,你赵国需不需要吧?”

    刘如意在那一刻,鼓足了勇气,“好,我留下来!”

    兄弟四人,其乐融融,直到傍晚,几个人方才前往休息。

    至于刘长,则是又接见了群臣团体。

    群贤们在这段时日里,几乎都是拼了老命的,尤其是吕禄,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整个人甚至都长出了胡渣,如今他走到哪里,都是得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胡渣,免得别人看不到。

    至于周亚夫,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健康,但是也疲惫到了极点,在这段时日里,他代替刘长处置了很多外来的奏章,同时,也是在盯防着所有人,诸侯王怀疑朝臣,朝臣怀疑诸侯王,而群贤则是怀疑一切,连带着皇后和太子也在他们的怀疑名单之中。

    周亚夫在这次也是惹了不少的恶名,他安排甲士软禁了几个大臣,监督了皇宫,甚至与张孟也起了冲突,太子的舍人们对他的监督行为非常的不满,他直接抓捕了反应最激烈的剧孟,算是给太子敲响警钟,他几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就连什么都没有做的张苍,都被他所训斥,训斥理由就是他什么都没做。

    周亚夫原先还不错的风评急转直下,什么想当权臣,有心篡逆,存心不轨等等,都扣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弟弟周坚,在路上遇到了袭击,受了伤,至今都没有能找到凶手。

    周亚夫还得罪了一个最不能招惹的团体,太学生,周亚夫强行抓住了三百多名太学生,理由是他们企图冲击皇宫,扰乱治安。

    群贤看着生龙活虎的皇帝,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接下来要遇到的麻烦,他们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下他们可是将众人都得罪狠了,尤其是太子....得罪未来的储君啊。

    陛下这般小心眼,他的儿子心眼能有多大呢?

    坏事了啊!

    ps:目前我们这里没有去别地的航班,只有飞京城的,也联系了很多人,找了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打了很多电话,也没有作用,我老家啊,吞消息是最快的,闹也好,舆论也罢,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只能等这次的审核结果了。

第553章 为什么不学学四哥呢?

    “亚夫啊....朕听闻,你擅自杀死了十三位上书的大臣,还诛其族,将他们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

    “陛下,这些人居心叵测,妄图挑拨太子与诸位忠臣,乃至诸侯王的关系,都是如当初蒯彻那样的野心家,不顾大局,想要掀起战乱,臣只能将他们全部诛杀,以安天下。”

    “这他们前脚刚给太子上书,你后脚就把他们砍了,你这是跳起来抽太子的耳光啊,听说你还将太子的舍人也给抓了?”

    周亚夫冷静的说道:“臣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

    “太子或许是想要通过这些人来抓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这么做,会有两个坏处,第一个坏处就是让忠臣和诸侯王起了疑心,哪怕太子将他们诛杀,隔阂也会出现,难以抚平,第二个坏处,若是太子杀死了主动来投奔他的人,那往后真的要太子即位的时候,谁又敢来辅左太子呢?”

    “太子善小计,舍根本之道,臣出手助之。”

    群贤们近期内所做的事情,都是周亚夫一手操办的,卢他之,吕禄等人只是在周亚夫麾下跑腿,原先这些群贤们不太明白周亚夫的一些举动,而此刻听到他的解释,都是恍然大悟。

    刘长笑了起来,“按着你的说话,太子不但不能生气,还得来给你磕一个啊。”

    “臣不敢。”

    “这件事,算你做的对,不过,你辱骂张相,又是个什么道理?”

    “张相身为国之重臣,帝王首辅,在此危难之际,无有作为,臣不过是提醒他,免得有心人加以误导,张相原先就该将上书的人狠狠训斥一顿,将他们罢免,可张相没有这么做,不少人都担心,张相跟那些上书的人是一个心思,故而,臣主动提醒,张相这才收拾了其余上书要治理我的人....臣也是好心为之。”

    “嗯,张相也得给你磕一个是吧?”

    “这些都不说,那你调动大军,监督皇宫,派人交接宋忠和吕产的权力,企图软禁王恬启,这又是为何啊?”

    “王恬启反复无常,多次在私下里拜见太子,他手握大权,却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倾向,实在不妥,故而臣将他关押了起来,后来太后下令,赦他无罪,臣将他释放了,至于宋忠和吕产,两人把持着长安驻守大权,却没有什么能力,宋忠年纪很大,拉不开弓,耳目不清,吕产无能小辈,我恐长安有失,故而出手相助。”

    “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朕看啊,照你的说法,这长安上下都得给你磕一个了.....”

    哪怕周亚夫做了很多明显超出他的权限,让很多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可刘长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责怪,刘长反而很高兴,他发现,自己这位兄弟,不单是有军事方面的特长,在其他方面也很有天赋,虽然非常的激进,容易将自己逼入绝境,可只要是在自己的麾下,他就一定安然无恙!

    作为神仙的刘长,已经得知了自己这些好友们的截然不同的命运,自己这么多的兄弟里,就只有周亚夫是最出名的,细柳营啊,平定诸国之乱啊,后来却惨死在启那个竖子的手里,死的相当憋屈,甚至都没有达到能力全方面的顶峰就死了,主要就是周亚夫干大事而不惜身,作风太硬朗,对帝王来说,他身上有太多不能容忍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对刘长来说,完全无所谓,他连张释之都能容忍,还有什么不能容忍的??张释之那厮,弄得自己的眼眶到现在还有些微疼,谁让你的头这么硬的?!啊?!

    卢他之低声说道:“陛下...其实啊,杀人,软禁这些事,都是我亲自去做的,若是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一个人...”

    “正好,罚你去新殿给我处置一个月的奏章...刚好那里缺人,本来还不想罚的,你都主动说了,朕再不罚也说不过去了。”

    刘长滴咕着,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诸位兄弟,“这次,确实是朕的问题,朕做事不顾后果,过于激进,弄得天下都是鸡犬不宁,朕已知错,极为惭愧....”

    吕禄早就想说这个了,看到刘长主动说起,他忍不住说道:“陛下!

    您总是如此,您可知道,这次我们都急成了什么样子,若是您真的出事了,我们会如何?!您每次都是如此,君子不立危墙,您倒好,哪里有危墙您往哪里钻....”

    刘长勐地抬起头来,大声的呵斥道:“我都说了!

    我已经知错了!

    你还说什么?!难道你敢不接受朕的认错吗?!”

    看着皇帝这谦逊有礼且十分诚恳的认错态度,吕禄也是感到了由衷的欣慰,于是乎,他和颜悦色的表示:

    “我不接受!陛下得写个认错书!交予我们兄弟几个,再跟我发誓不会这么去做,否则,你以后赏赐群臣,休想让我再出一钱!

    刘长的脸色一变,顿时摆出了笑容,笑呵呵的说道:“生什么气啊,来,坐下来,我们好好说,朕发誓便是了,往后再也不会以身犯险....”

    陛下向来都是这样“欺软怕硬”的性格,群贤们也早已习惯。

    在跟群贤进行了很长时日的交谈之后,刘长方才让他们都滚蛋了,他们这些时日里忙活了许久,刘长特意给了他们十天的休息时日,当然,主动请罪的卢他之除外,他得去处置奏章。

    刘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还有不少大臣没有见,在他昏迷的时候,大汉的诸多政务完全瘫痪,需要重新运作。

    好在,刘长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只是在几天之内,他就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先前还大病了一场,这使得医家们都格外惊讶,忍不住摇着头,直呼天命。

    刘长坐在马车上,驾车的人是吕禄。

    尽管刘长给了他假期,可吕禄只是修养了几天,便又凑了过来,按着他的说法,就是以后无论刘长走到哪里,他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若是刘长敢违背自己的誓言,他就以死相逼!

    “禄啊,朕这次在梦里,看到了很多事情....说起来,每一个事都对你大有帮助啊,对了,连你我都梦到了。”

    “哦?”

    吕禄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服侍了陛下这么久,陛下心里果然还是有自己的,做梦都梦到了自己,想到这里,他那一直都有些生气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陛下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谋反失败被族诛。”

    吕禄的脸顿时就黑了。

    “自从臣略有家产之后,陛下做梦就想族诛,清醒了就想抄家,臣也早就习惯了。”

    “哈哈哈~~~”

    刘长大笑了起来,又说道:“不过,我真的看到了很多,这么给你说吧,那钱庄啊,我就已经有了无数个想法,除却钱庄之外,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挣钱的门路那是多不胜数啊,别的不说,光说酿酒,当然,现在粮食紧缺,不好大规模酿酒,但是吧,我可以做出极好的酒水来....过几天我教你啊!”

    “你的产业太单调,知道吧,据我所知,这产业啊,他得分类型,什么实体啊,服务业啊....”

    刘长的牛还没有吹完,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刘长下了车,对吕禄吩咐道:“朕进去看望一番就出来,你呢,继续派人去打听一下夏无且,看他的病情如何了,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吕禄点了点头。

    刘长走了进去,而这里,正是张作相的府邸。

    “陛下!

    张不疑脸色苍白,穿着素色亵衣,整个人本就高大清瘦,有美妇人状,这么一病,他看起来更是柔软,肤色更加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双眼细长水灵,当真一个病美人。

    且不说能力如何,在姿色上,张不疑是完美的继承了留侯的模样,精致,略微阴柔,大概是四哥最为喜欢的口味,连史书都记载留侯像一个美女一样,当然,在当代来说,这可能不是最好的相貌,因为汉初普遍还是流行刘长这种风格的美人,要高大,要健硕,要硬朗,说起来就是要越高越硬才好。

    长老爷就很高,同时,也很硬。

    可这是对男人的标准,对女人的标准,则是与男人相反,越小越好,要的就是精致,柔软,站在一旁能彰显男人的威武和高大,小鸟依人的那种。

    可谁能想到,最能彰显刘长威武的,一副小鸟依人模样的,不是曹姝,不是樊卿,居然是他的头号走狗,大汉左相张不疑。

    “陛下!

    在看到夺门而入的刘长的那一刻,张不疑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只是浑身都没有力气,险些摔在地上,刘长急忙上前,轻轻扶住他,看着张不疑这般憔悴的模样,刘长深深的叹息着,这让他更加的自责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要让自己这般自责的事情。

    “不疑啊,苦了你啦....”

    “不,陛下,臣无恙,陛下安好便可,臣无能,没有跟着陛下一同前往,使得陛下遭了这样的罪...”

    “来,来,躺着,不必起身...”

    刘长坐在了床边,“你现在如何啊?你可得早些好起来啊,这庙堂里,若是没了你,朕真是焦头烂额的,张释之那厮几次上书请辞,整日堵在皇宫门口,想出去都是那么的困难....”

    “什么?!这反贼!圣天子在世,他不思效力,居然想要辞职?!陛下请放心,臣这几天便能好起来,到时候,狠狠处置他!

    刘长大笑了起来,这才对吗,这几天总是被人批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昏君呢,看来,只有张不疑慧眼识人,知道朕乃是在世之圣天子。

    “不疑啊,那你安心养病,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置,等你好起来了,再来担当重任!”

    “唯!

    在刘长离开之后,张不疑急切的对妻说道:“还不快取药来?!”

    .......

    就在刘长准备接见舍人团体的时候,楼船军也终于带回了消息,他们在半路上果然是遇到了胶东王刘建的军队,刘建那竖子真如刘长所预料的一样,带着大军就前来了,都已经靠近渭水码头了,好在,半路上楼船军将他们截停,出示了皇帝的诏令,刘建这才急急忙忙的返回胶东国。

    刘长摇着头,这些兄弟们啊,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也就是四哥,四哥性格沉稳,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其他人就不能学学他嘛?看看人家,明明都是同一个阿父的孩子,彼此之间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起这些,刘长就是满脸的无奈。

    几大舍人分别坐在刘长的周围,神色严肃。

    舍人可不像群贤那么好湖弄,这几天,刘长就顾着挨打和挨骂了,好在,梦里的那些知识还是让他保持着很愉悦的心情,哪怕是被骂了几句,也是能够暂时容忍。

    季布,栾布,贾谊,晁错,这四人分别坐在刘长的周围,恍然当初对刘长进行围追堵截一样,刘长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他们说什么,自己只要认错便是了。

    这四位舍人,他在梦里遇到次数最频繁的就是季布和贾谊,一个是因为一诺千金这个成语,另外一个则是因为出色的文学能力,至于晁错和栾布嘛,一笔带过,不过晁错的下场似乎很不好,但是刘长毫不意外,能容得下晁错的皇帝,那真的算的上是一个仁义之君了,若是周亚夫是激进,那晁错大概是狂奔,双脚都不着地,飞速前进。

    果然,季布最先问责。

    “陛下,这次可是险些葬送这大好局势啊。”

    刘长低着头,“都是朕的过错,往后不会了。”

    “陛下啊!如何能如此犯险啊?”

    “都是朕的过错...”

    “陛下!您可知道天下都快乱成什么样子了?!”

    “都是朕的过错...”

    “陛下!

    您实在是太过鲁莽...”

    “都是...晁错!听你放屁!朕刚昏迷你就要抓诸侯王,朕鲁莽?!”

    季布栾布他们骂自己也就算了,你晁错何德何能啊,还是朕把你从廷尉捞出来的呢,居然还敢骂朕??

    舍人们很生气,但是平复的也很快,季布最先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陛下,如今您虽然苏醒,可是各地接到消息的时日是不同的,如今滇国,西北各国,燕国,南部之国,或许都没有接到消息,还是得尽快让天下人都知道您已经好转的事情,免得他们又犯下什么大错,耽误了今年的收成....”

    季布在这次事件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当初刘长将他放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的时候,很多大臣是不理解的,季布的名声当然很好,可是在能力上,他们却看不出季布有什么足以担任三公的能力,只能当是陛下喜欢重用舍人,就让他当了三公,可若是用舍人,为什么不用栾布呢?栾布明明比季布更有本事啊?

    而这一次,大家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季布稳,季布有个其他舍人都不具备的优势,经历了大风大浪,他当初是跟着项羽,跟大汉的勐人天团打过仗的,而且打的高皇帝很狼狈,打的夏侯婴都服软,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将军,但是,项羽败了,项羽战败自杀后,宽容大度的高皇帝即刻下令,全天下抓捕这个曾经打的自己四处逃窜的季布,抓住了给千金,窝藏了诛三族!

    高皇帝的性格其实跟刘长很像,嘴上说的很凶狠,可当夏侯婴劝谏的时候,高皇帝还是赦免了季布,等季布前来请罪的时候,高皇帝大笑着拉他一同吃肉喝酒,并且让他做了郎中,就跟如今的李广一样,跟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守护他安全的保镖,前一刻还是逃犯,后一秒就成为了皇帝贴身保镖....

    高皇帝也是真的敢用人,完全不怕季布会报复。

    可惜,战事里他一直站在对面,没有军功,否则起码也是夏侯婴他们这个级别的彻侯了,难得的是,他当时非常年轻。

    经历过各种风浪的季布,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最沉稳的那一个,不慌不忙,考虑周全,安抚群臣,在三公里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您说的很对,可以通过报纸来发行,也别说朕大病初愈,就说朕巡查哪个府邸,正好,天下人就能知道朕安然无恙了。”

    刘长答应了季布,栾布又说道:“还有一件事,陛下,这次陛下昏迷,各地都发生了动乱,群臣弹劾了不少的人,对这些人,陛下还是要做出一个处置的结果来,赵王擅自离境,河西王最是过分,居然领兵到了陇西境外,险些就要攻打陇西了,陇西郡守四次弹劾河西王....”

    “除却诸侯王之外,群臣也是如此,周亚夫擅自囚禁大臣,杀害大臣...”

    刘长挠了挠头,这些事情还真的是麻烦。

    得尽快处置好各地的动乱,让天下回归宁静,然后自己就安心前往尚方,让陈陶把火车飞机什么的给做出来,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做,但是陈陶肯定能做出来的,他若是做不出来,自己就杀城外的樵夫....

    刘长心里思索着,就在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咆孝声。

    “刘长!

    刘乐提着一根刘长极为熟悉的木棍,冲进了厚德殿内。

    刘长顿时跳了起来。

    “大姐!都是如意!是如意让我去武都的!您可以问他,整件事都是因为他啊!

    ps:在大家的帮助下,昨晚联系到了药,今天早上送到了北门儿童医院,进行救治,非常感谢所有关心孩子的朋友们,也很感谢乌鲁木齐儿童医院,在危机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医者仁心,病房短缺,特意安排我们在急诊治疗,十分感谢。

第554章 会开船的猴子

    刘乐是压根不信刘长的鬼话。

    刘长想利用如意来为自己挡灾的谋划还是破裂了,看到长公主前来,舍人们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心里暗道了一声好,纷纷请辞离开,刘长压根留不住他们,自己却又被刘乐堵在了这里,急得哇哇大叫。

    说起来,每次刘长被训斥,或者被痛打,画面都会变得非常的诡异。

    例如这一次,刘乐本来就不高,放在常人里也算是比较矮小的,她手持木棍,站在刘长的面前,那对比,就像是一只老鼠提着木棍将一头大熊给堵在了墙角,大熊怕的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惊恐,而小老鼠则是满脸的恼怒,就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是那么的诡异,不只是刘乐,就是韩信和吕后训斥刘长的时候,画面感也是如此。

    刘乐身材娇小,刘长的大臂都几乎跟她的腰一样粗壮,两人的反差极为明显,不过,好玩的是,刘长的眉宇之间,跟这位大姐是很相似的。

    刘长长得不太像刘邦,相貌的大多部分都类母,唯独那双眼,是老刘家的双眼,跟刘乐极为相似,尤其是生气时皱起眉头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姐弟。

    刘长躲在角落里,正在不断的寻找借口,全力的掩饰自己的过错。

    刘乐却早已是破口大骂。

    “你个竖子,我白疼了你这么多年!”

    “你若是想寻死,哪个会拦你?!”

    “我...我...”

    说的激动,刘乐话都说不利索,越骂越是委屈,到最后,她干脆将手里的木棍丢在了地上,满脸委屈的掩面哭了起来,当刘乐从儿子那里得知自己最为宠爱的弟弟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只是在那一刻,刘乐的心再一次被撕裂。

    她急匆匆的朝着长安赶来,到来之后,得知刘长无碍,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得知事情的来由,她就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看着大姐忽然哭了起来,刘长顿时手忙脚乱,他也不再躲避了,急忙走到了大姐的面前,捡起了木棍,递给了她。

    “大姐,你要打就打吧,别哭了啊,您身体不好,若是气坏了身体,不值当啊,来,我不躲,您打便是了!”

    可刘乐就只是哭着,刘长面色愁苦,这还不如直接打我一顿呢!

    刘长几乎是使出了这一生都不曾掌握的安慰技术,尽管很是粗糙,可各种安慰,总算是让大姐停止了哭泣,只是,她依旧很生气,不太愿意理会刘长,好在,朝中的兄弟们并不少,关键时候,还是刘盈带着两兄弟来到了这里,为刘长解了围。

    “大姐!”

    刘乐对刘盈和刘如意在这里都不意外,可她没有想到,刘恢也在这里。

    “哼。”

    刘乐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顺带着连他们也不理会。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还是刘盈出面,“大姐,不要理会这几个竖子了,这几个竖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跟我去见见小犹女吧,跟长可是半点都不相似,很是可爱...”

    刘长正要说些什么,刘盈脸色一变,骂道:“竖子!就在这里给我待着!还想惹你大姐生气啊?!”

    刘乐却骂道:“你个做兄长的,平日里就不管教一下弟弟?成何体统啊,两个私自离国的,还有一个去地动里挖人的,你是如何做兄长的?!”

    刘盈此刻又只能低着头忍受着,刘乐看到刘恢那笑呵呵的模样,心里也是愤怒,骂道:“还有你,私自来长安,你知道是什么罪吗?你们这些竖子,全打死了都没一个是冤的!”

    刘盈带着骂骂咧咧的刘乐离开了这里,刘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刘长,“长弟啊,我还是先离开吧,梁国那边,尚且不能缺了我,如今群臣都不知道我到来的消息,若是拖久了,难免被撞见,到时候就麻烦了...”

    “兄长这都来了,不多住几天?”

    “反正我们离得近,往后你若是想我,就给我下令,我来拜见就是了,现在不太妥当,还是先离开吧。”

    这几天,朝臣纷纷弹劾赵王刘如意,对外王的攻势已经展开,刘恢也是有些害怕,在这次的事件里,明面上还是外王闹得最为厉害,群臣早已对外王看不顺眼,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看到刘恢离开的想法很坚决,刘长也就不挽留了,无奈的说道:“也好,五哥,那你就先回去吧,朕安定好了周围的事情,就去找你!”

    “你可千万不要出长安了...我来,我来就好,你每次出长安,长安里就一定会出事....”

    刘长再三告别,刘恢这才回去准备,刘如意也走了上前。

    “长啊...既然五弟要走了,那我也该离去了。”

    “哦。”

    刘长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刘如意急了,急忙跳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拽住他,“你这竖子,跟老五告别就兄弟情深,怎么到了我便如此冷漠呢?!我可是你三哥啊!

    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吗?!”

    “慢走。”

    刘长回了他两个字。

    刘如意很生气,不过,他忍了,“行,你既然看不惯我,我走便是了,不过,你先前说好的那个挖矿的机器,你得给我啊!”

    “什么挖矿的机器啊?我怎么不明白?”

    刘长一脸狐疑的问道。

    “你个竖子!

    看到如意快要气炸了,刘长方才忍不住大笑,“好了,你放心吧,那台机器,等我做出来后,第一个就是送到赵国去,让你也长长见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长也不含湖,从这里出来,直接就去了尚方府,在刘长昏迷的时日里,最为平静的大概就是尚方府了,尚方府的这些人,一进去搞研究,没两三个月是不会出来的,对外事都不怎么关心,当他们得知皇帝病重的时候,刘长都已经活蹦乱跳了,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尚方府近些年里扩建的越来越大,早已超出了当初的规模,当初这里只是韩信的府邸而已,甲士们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守着这里,皇帝忽然前来,甲士急忙禀告,陈陶很快就钻了出来。

    陈陶依旧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刘长倒也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墨家的人嘛,浑身不带点泥泞和尘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墨家的。刘长听闻,就曾经有墨者因为过分的干净而被陈陶所训斥,从那之后,墨家的人来拜见陈陶的时候,都会找出破烂的衣裳,在自己的身上弄点泥泞,装作一副刚刚忙碌完的模样来拜见。

    这墨家都快被陈陶给整成丐帮了。

    刘长在陈陶的陪同下,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尚方府,此刻的刘长,眼里满是得意,陈陶知道陛下向来张狂,可如此狂妄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双手背着腰,朝前突出肚子,走起路来,六亲不认,人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陛下简直就是胸有竹林的样子。

    “陈公啊,朕可是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商谈一下...”

    刘长看了没多久,就跟陈陶进了内屋,两人坐了下来,刘长这才说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我要你做个车,这东西叫火车,长长的,你看,就是这么一个形状的,可以自己动。”

    刘长说完,忽然问道:“你需要多久?”

    “啊??”

    陈陶完全懵了,陛下这忽然到来,对着自己一顿比划,然后就要自己做出一个会自己走的车??这哪里能造得出来啊?!

    “陛下,臣不明白....”

    “就是有轨道。”

    “臣还是不明白...”

    “那就做飞机?就跟鸟一样,有两个大翅膀,然后自己能飞....”

    “陛下....”

    陈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开始觉得,陛下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自己能走的车,自己能飞的鸟?还能带人?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刘长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刘长也有些无奈,他在梦里看到了很多次这些东西,可是,他没有见过这东西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勉强知道些原理,可那些东西似乎都不管用,他根本就做不出来啊,他迟疑了片刻,说道:“你们可以从原理上做起....火车,最简陋的火车....蒸汽机,对!蒸汽机!

    “做蒸汽机!”

    “陈陶,你看,我们平日里煮水的时候,水沸腾,会释放出力....如果这种力能运用在动力上,会发生什么呢?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很简单的封闭装置....朕相信你!给你三个月的时日,够不够啊?”

    陈陶目瞪口呆,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臣不知道。”

    “我可以将原理什么的都告诉你,三个月还不够啊??”

    “陛下...当初您将火药的相关信息和配方也告知了我们,我们足足用了二十余年,方才将其应用,而您如今所说的这个蒸汽,比起火药显然要更加复杂....三个月?若是此物真的可行,臣预测,或许要三十年,乃至更久....”

    “什么??三十年??”

    向来急功近利的皇帝听到这个数字,也是被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长老爷做事,向来是早上下令,中午要看到成效,晚上就要人前显圣,宣扬自己的政绩的。

    这三十年,刘长哪里能忍得住。

    “那朕岂不是此生都没有希望坐上火车了?!”

    陈陶急忙说道:“陛下,这还是在一切顺利,尚方全力推动的情况下,陛下也曾说过,有些东西的发明不是忽然出现的,而是经过积累和失败的....”

    刘长喃喃道:“量变引起质变....是这个道理。”

    可很快,刘长又很生气,“那朕这推动了一生,收益的岂不是朕的那些子孙们?到时候他们有了火车,四处征伐,夺了谥号,成了圣天子,那朕怎么办啊?!”

    陈陶有些茫然,陛下所关心的地方总是群臣难以预料的。

    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陛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向来都是这个道理啊,若非高皇帝....”

    “嗯??”

    刘长一个眼神,陈陶赶紧改口,“陛下啊,纵然后来成了,那也一定会是您的功劳,以您的功德,怕是没有人敢跟您抢夺庙号,以及圣天子的称呼了....”

    听到这句话,刘长方才心满意足的点着头。

    “好了,除了蒸汽机啊,还有几个你们需要在意的....”

    两人正在交谈着,门外忽然有人禀告。

    “陛下,太子前来....”

    “啊?安?他来这里做什么?”

    刘长有些惊讶,让人去将安叫进来,在这些时日里,刘安的状态不太稳当,先前的遭遇,给这个孩子很大的冲击,几乎打碎了他的信心,他连着好几天都在皇宫里,甚至都没有去自己的府邸,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刘安走了进来,他也没有想到阿父会在这里,急忙行礼拜见。

    刘长示意让他坐下来,有些狐疑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找陈公的。”

    看着郁郁寡欢,备受打击的儿子,刘长让他坐近些,“怎么,你看起来很失望?”

    “是我让阿父失望了。”

    “其实吧,这也怪我....”

    刘长抚摸着胡须,“我执政的这段时日里,只是利用自己的权势,强力镇压所有人,为了发展大汉,不惜一切,这就导致国内矛盾重重,我没有安排好国内外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够周全,跟你关系不大...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靠着阿母的威望,勉强能管的住人....”

    刘长说着,刘安却惊讶的看着他,刘安没有想到,阿父会说这样的话,阿父从来都不会承认任何的过错,向来都是将过错往他人身上推的。

    “你放心吧,我死之前,肯定会帮你将局势稳定下来,现在的局势啊,确实不妥,一切都只是靠着我的强势而已,一旦我死了,还真的是就是分崩离析....”

    陈陶脸色大变,急忙低着头,他并不愿意听到这些话。

    “阿父...我...”

    “好了,读书太多,怎么也染上了那些人的坏毛病,郁郁寡欢?装什么深沉不得志啊,你身为太子,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想办法去解决,长吁短叹的,成何体统?!”

    刘长不悦的训斥了他几句,刘安回道;“阿父!我会解决的!”

    刘长,陈陶,刘安三人就聊了起来。

    过了许久,刘长这才起身,跟陈陶告别,走到了门口,吕禄就走了上来。

    “陛下,楼船军回来了...这是他们的上书。”

    “你念!”

    “他们已经劝退了胶东王,对了,他们还说在路上遇到了一艘即将淹没的商船,那商船上有只猴子,非常聪慧,还知道划桨....”

    吕禄读着,脸色愈发的不悦,“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楼船军什么事都往上书里写!

    刘长却直勾勾的盯着他,“会开船的猴子???”

    “陛下...这不过是街头人的把戏,您身为皇帝....唉...”

    吕禄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就已经跳上了车,那神色,几乎就是在催促吕禄,快带他去看会开船的猴子!

    于是乎,从尚方出来,吕禄带着刘长一路朝着渭水码头行驶而去,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甲士们即刻进去禀告,刘长则是左顾右盼的,“猴子?!那只会开船的猴子在哪里?!”

    “陛下,那猴子就在此处!”

    刘长跟着甲士走进了一处院落内,然后,就看到了忧心忡忡的四哥。

    刘恒紧张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刘长,来回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确定他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对一旁的人下令道:“快,快,让大军返回,陛下无碍!

    “长,跟我来!

    刘恒拉着刘长就急匆匆的往岸边走,而此刻的刘长,早已是目瞪口呆。

    他来这里是为了看会开船的猴子,结果忽然看到了四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四哥对他又摸又掐的,然后拉着自己就往岸边走,刘长晃了晃脑袋,这不是做梦吧?难道自己还没有醒来??

    “四哥!

    “你小点声!”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长叫着,来到岸边,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些战船,刘长的视力非常不错,那浩浩荡荡的战船群正在远处游荡,其中有楼船军,也有吴国的水军...

    “这又是什么情况??你的军队为什么会在长安?!”

    刘恒再次伸出手来,堵住了刘长的嘴,皱着眉头,“我是怕你出事,前来救你的...我联系了周胜之,封锁了河水,然后水路飞奔而来,没有惊动周围的诸侯国,直奔长安,你无碍就好...”

    “不是,楼船军已经知道我没事的消息啊!

    “我怕那是有人谣传...因此,我特意让楼船军的人将猴子的消息呈上去...若是你病重,朝中另有他人在治理,那就完全不会顾得上什么猴子,可若是你真的痊愈了,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会来看猴子的....”

    “好嘛,你这...今天朕要是不来看猴子,明天你就要进长安割我的脑袋???”

    “四哥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稳妥的...你这...”

    “好了,既然你无碍,我便走了,如今的庙堂结构不合理,需要改变,回去之后,我会上书给你的!保重!

    刘恒上了船,很快就远去了。

    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刘长,站在了岸边。

    他都说不清自己在渭水码头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是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我才是那只猴子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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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