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我们父子俩都不记仇
“说的好啊。”
“利用各种政策来迫使余丁无以生计,只能乖乖迁徙?”
“先从你家开始如何?!”
听到前两句,晁错的脸上出现了喜色,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晁错有些惊愕。
“不是害民之举??大量的佃户破产,流离失所,一路哭号,不知要饿死多少,此刻再以粮食为诱饵,逼迫他们前往边塞?那倒不如直接派遣北军,将各地的余丁捆绑起来,直接送到边塞去!”
晁错连忙说道:“可无论禁止游侠,还是设立针对豪族的佃户税,都是有利无害的....”
“朕知道这是有利无害的,也知道这是趋势....可是,任何政策的出发点,都不能是为了断百姓的活路!
“庙堂施行诸多政策,目的是为了使自家的百姓破产?逼他们去死,或者迁徙...还美名其曰御民...真厚颜无耻也!”
刘长此刻格外的暴躁。
“朕现在若是要断了你家中次子的活路,你是如何想法?!”
“论御民,秦国之御民术更盛,秦国为什么还是灭亡了?就是跟你这样!不把人当人看!你的政策里,百姓只是你的工具,任你摆布,是一群毫无主见的愚蠢之人,当然要服从你这样的聪明贤才,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为了长远之策!”
“可这些愚钝之人,若是砍下树木做武器,高举竹竿当旗帜,那天下的百姓就会像云那样集合拢来,像回声那样应声而起,担着粮食,如影随形紧紧跟着他们来战斗,那便是你这样聪明贤人的死日了!
“秦国轻视黔首,自以为能驾御这些无知蠢民去做庙堂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被推翻了!”
“如今,你这秦国的余孽,又胆敢给朕献上这样的计策?!”
“还说什么策都会死人?逼死人的能是什么善政?!”
“来人啊,将这厮丢进廷尉大牢,让他反省一下!
晁错大惊失色,“陛下!
臣肺腑之言!臣都是为了国计啊!
陛下!
晁错的话还没说完,甲士便已经拖着他离开了。
刘长愤怒的拍了拍晁错的奏章,“这厮也是真的敢说,天下佃户何其多也,若是按着他的说法推行,不知要死上多少,让百姓们活不下去,接下来他们就要让庙堂活不下去了!”
“让张相前来议事!
“唯!”
吕禄出去之后没多久,张不疑就走了进来,刘长一愣,骂道:“吕禄这厮,朕都说了去请张相...”
在申屠嘉进来的时候,张不疑便离开了内殿,故而没有看到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此刻看到刘长那乌黑的眼眶,张不疑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陛下的质问,急忙走到了刘长的身边,“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跟申屠嘉角抵...无碍,无碍。”
“什么!狗入的申屠嘉,臣现在就去噼了他!
“好了!只是角抵而已,并无其他,你怎么进来了?吕禄呢?”
“臣不知也,臣是有要事故而前来拜见陛下的....”
“你不是刚走嘛?又出了什么事?”
“陛下,有人叩打宫外路鼓,甲士们已经将其制服...”
“啊??”
刘长一脸茫然,“是什么人所击啊?”
这宫外的路鼓,也就是当下的报警器,若是发生了紧急情况,就要击打这个鼓来示警,让甲士们提前做好准备,大汉还有律法,若是没事的敲这个玩,那就是重罪,不过,这个律法从设立到现在,也没有人违反过,谁会闲着无聊来敲打这路鼓玩呢?
“听闻是一女子,不知为何击鼓。”
“这点事,让张孟去询问就好,怎么还惊动了你这个左相呢?”
“陛下,张孟要押人回去,却被太子领着人拦下,双方起了争执....”
“安??”
刘长勐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骂道:“朕就知道,这竖子非良人也,这来的定然是朕的儿媳,说不定还有了身孕,这是要状告太子呢!
这竖子啊!这竖子!
“朕这孙子该取什么名呢?”
“唉,朕也老了啊....”
看着联想能力有些过于丰富的陛下,张不疑清了清嗓子,“陛下,太子并非是那种调戏民女的恶人,大概是别有隐情....”
“他是不是朕还不知道嘛?这都是我那阿父留下的根,我那阿父哪怕是去打仗,都不忘记给自己纳妾,风流成性,非善类!太子不类父啊!
刘长悲痛的说道。
此刻,皇宫之外。
张孟冷冷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愤怒。
张夫拔剑,对准了周围的甲士,冯唐站在他的身边,毛长和刘安在最里头,而在刘安的身边,则是还站着一位女子,这女子的年纪跟刘安相差不大,穿着也很是朴素,模样非常的清秀,仿佛玉石一样的脸,毫无瑕疵,脸上带着泪痕,却倔强的抬着头,我见犹怜,那漆黑的眼眸,仿佛深渊一般,连一旁的太子都时不时去偷看她的脸。
这女子身材修长,刘安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偷偷的踮起了脚尖,让自己看上去更高一些。
“太子殿下!
您这是要做什么?!”
刘安肃穆的说道:“我倒是要问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呢?她只是要拜见阿父而已,也不曾造成什么动乱,您就要让甲士来殴打她??”
“臣负责保护陛下之安危,但凡刺客,要先其无力伤君!”
“伤君???”
刘安指着一旁的女子,“你说她能伤阿父吗?她是有冤情要上奏,你先将她打一顿,往后谁还敢伸冤?这不是坏了阿父的名望吗?速速让开,我要面见阿父!”
“没有陛下的命令,殿下不能带走她,也不能带她进去!
“呵!
我今日便是要带他走,哪个能拦?!张夫!
刘安高呼了一声,张夫即刻凶狠的看向了周围的甲士。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陛下令太子殿下与民女进宫!
刘安大喜,这才拉着那女子,得意洋洋的从张孟身边路过,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跟某位厉王可谓是一脉相承,而走在他身后的几个舍人,也都是这个模样,已经被太子给同化了,包括张孟的儿子张夫,都是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阿父。
张孟目送他们回去,随即对一旁的甲士说道:“你那里不是用施行杖刑的木棍吗?晚点送到我府上,送三根就够用了。”
“唯!
民女此刻却有些紧张,她不断的平复着心情,对于一个年幼的女子来说,无论是敲打那路鼓,还是跟甲士对峙,乃至是进皇宫,都令她非常的害怕,可是想起被关押起来的阿父,她又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急忙跟上了面前的贵人。
她偷偷看向了面前那位模样好看的贵人,若不是他,自己刚刚就要被甲士所制服。
制服的意思是失去行动力....
面对那些五大三粗的甲士,哪怕是一拳,她大概都承受不住。
走进了一处大殿,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直接大礼参拜。
刘长也是在第一时日打量着那女子,随即又看向了刘安。
从阿父的眼神里,刘安一时间看出了很多的情绪。
愤怒,欣慰,苦涩,无奈,逐一变化,刘安都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
“唉....你这个竖子啊....”
“去椒房殿吧,阿母在那里等着你呢。”
“阿母为何等我啊??”
“让你去就去!
“唯!
刘安不敢多言,急忙离开了这里。
刘长这才勉强挂上了一丝笑容,“你不要害怕,是朕管教不严,让那竖子欺负了你....”
女子急忙抬起头来,说道:“陛下,并非是太子之事,民女是因为阿父的事情前来请求陛下的。”
“啊?你阿父是谁啊?”
“我阿父乃是齐国临淄医馆令淳于意...曾担任太仓令,卑微之吏,不得天听...”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哦,想起来了,是公乘阳庆的弟子吧?”
淳于缇萦一惊,她没有想到,陛下当真知道自己的阿父,这让她顿时有些感动,她强忍着哭意,委屈的说道:“陛下,我阿父本来担任医馆令,兢兢业业....先前有贵人召阿父担任太医令,赵王,齐王,胶东王都曾召见,阿父不从,因此得罪了人,有民妇病重,前来医馆,阿父亲自医治,奈何,不治而亡...就有人告阿父以医杀人....”
“地方官吏不分是非,将我阿父捉住,判决了肉刑,送往长安来执行....”
刘长一下子就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医生没有能治好病人,然后背负上了杀人的罪名,毕竟在家属看来,人送来的时候是活着的...而刘长之所以知道淳于意这个人,还是因为夏无且。
当初刘长在唐国召集名医,设立医馆,当初就有那位公乘阳庆,这位阳庆学识渊博,也愿意为唐王效力,可他的弟子里,就有一位叫淳于意的,死活不愿意担任官职,只想要给底层百姓看病,还是因为他师父的委托,方才在齐国担任了都城里的太馆令,也是负责给当地的百姓们看病什么的,夏无且几次召见他,希望他能前往皇宫里,他都不答应。
此人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专门为贫苦百姓看病,不收取什么费用,每年还得倒贴自己的俸禄,时人称之为神医。
刘长倒是挺欣赏这个人的。
“这件事,为什么不找夏无且呢?你家里就没有兄长来操办这件事吗?”
缇萦认真的说道:“阿父与太医令并非好友,家里四姐,以我最幼。”
淳于意在被抓走的时候,女儿们跟在他的囚车之后哭泣,淳于意愤怒的说道;“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
没有儿子,在危急的时候却没有人可以帮忙,听到这句话的缇萦,跟在阿父的身后,一路来到了长安。
其实刘长在吴王的建议下,废除了很多的肉刑。
包括砍掉脚趾,挖掉膝盖这类残忍且容易伤劳动力的罪罚,刘长基本都给废除掉了,只留下一些重刑的肉刑惩罚措施,例如谋反,杀人等等。而淳于意的罪,被判决是杀人,不过大汉的杀人罪也分为好几种,淳于意所犯下的,就被判决为过失致人死亡罪。
而寻常杀人是要弃市的,就是直接拉到路边当着众人的面斩首。
若是多杀,虐杀,那就要考虑车裂,腰斩。
而无意致人死亡的,按着汉律可以通过短暂的徭役或者赔偿来赎罪。
至于淳于意这样的,不到斩首的份,也不能通过赔偿来偿还,那就只能采取肉刑...
缇萦说道;“陛下明鉴啊,阿父并非是杀人,是在救人,寻常之医,见到无法救治的病人,生怕招来祸患,不敢医治,而我阿父有仁心,全力救治,救不成,实天命也,怎么能判决为杀人罪呢?我阿父救下了那么多人,若是要惩罚,我愿意代替阿父来承受罪罚...”
听到这女子的话,刘长却想到了很多。
“不疑,你觉得呢?”
张不疑认真的说道:“庙堂设立医馆,就是为了救治天下百姓的,若是因为没有能救下来,就要判决,那实在是太过,况且,地方之官吏,如何能知道他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呢?无冤无仇的,他也定然不是要杀人,臣以为,可以设立专门的机构,来负责调查这类的事情,不能让不知医的官吏们来监督,可以召太医令来商谈这件事。”
刘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医馆的事情,也该重视起来了...光是设立还不行,还得进行完善才好。”
“你先起来吧...朕不能赦免你的阿父,也不会让你代替他来接受惩罚。”
“不过,朕会派太医来调查这件事,若是那人是因为你阿父操作不当而死,惩罚照旧,若不是,当地的官吏就要代替你的阿父来受刑!”
说完,刘长便紧紧盯着那女子的神色,缇萦大喜,急忙起身叩谢。
刘长心里便大概知道了,看来这确实是地方官吏的问题了。
当初刘长在唐国设立医馆,在每个县里设立一个医馆,召集医者来从医,给与他们俸禄,最初是无偿进行救治的,后来在周昌的建议下,对草药制定了价格,医治依旧是无偿进行。
后来推广到天下,各地也都相继出现了医馆,大汉如今人口增加速度极快,其实也有这个医馆的原因在。
很快,夏无且便急匆匆进了殿内,喘着气。
夏无且的年纪同样很大了,作为始皇帝的贴身医生,如今继续为刘长看病,也算是一个壮举了,若是不出意外,他给刘安的儿子看病大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陛下!”
刘长将所发生的事情讲述给了夏无且,作为医生,夏无且实在是太明白这种情况了,他即刻说道:“这就是天下医者的难处了,如今天下各地都有医馆,医者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却并没有像匠人这般得到显赫的地位,很多地区,比起医者,更愿意相信巫和神灵,若是没有治好,他们不敢责怪巫和神灵,说这是天意。”
“可若是医者治不好,他们便会上奏,告医杀人....”
夏无且满脸的苦涩。
刘长抚摸着胡须,忽然问道:“若是让你开个医报,你觉得可行吗?”
“啊....医报??”
“可以给百姓们宣讲一些基本的医治办法,当然,也可以作为医学交流嘛....对了,你们医家应该没有像其他学派那样分成了好几个学派吧??”
夏无且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而那一刻,刘长就明白了。
好嘛,你们也分???
你们甚至连显学都不是。
刘长即刻让夏无且来查清这件事,同时也在思考着医官的事情,张不疑这才示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那位女子,刘长回过神来,将她叫过来,“你就在长安等候消息吧,不疑,给她些钱财,长安这里住的地方倒是不缺....”
“民女拜谢陛下!”
“拜谢太子殿下!”
刘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面色大变。
“哎呀!坏了!”
刘长急忙起身离开了厚德殿。
.......
“啊~~哦~~~嗷~~~”
站在椒房殿门外,几个舍人满脸的担忧。
刘长甚至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了那阿父的歌声,擅长音律的刘安,终于也开始像他大父那样高歌,这让刘长颇为感慨,站在门外,又听了一会,这才推开了近侍,走进了殿内。
走进殿内,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刘安,曹姝因为身体原因,便令樊卿和雍娥两人代劳,打的刘安可谓是哇哇大叫。
“阿母,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曾有子啊!
趴在地上,刘安满脸的绝望。
为什么每次都是寡人在挨打呢?
而且还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打??
寡人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咳咳,好了,不要再打了...是大臣说错了,那民女是为救父而来的,与太子无关....”
曹姝一愣,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儿子。
刘长扶起了不成器的儿子,刘安揉着屁股,咬着牙,看向了阿父。
“阿父,你就告诉我,到底是谁说我调戏民女的??”
刘长一愣,斩钉截铁的说道:“乃是郎中令申屠嘉言之!
当刘安骂骂咧咧的,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远处的那个较弱的女郎,看到刘安出来,她急忙行礼拜谢。
刘安勐地挺直了身子,回以一个阳光的笑容。
这顿打....倒也值了!
ps:明天要赶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如果明天更新晚了点,希望大家能谅解,我会带上电脑,安顿下来就码字的。
现在到了天津
早上出了家门,现在终于到了天津。
感谢奉义天涯老哥的接待,现在精疲力尽,坐在电脑前也不知道写什么了,为了不影响质量,且休息一晚,明天再写吧。
天津居然比乌市还冷,这风吹的啊……
第460章 誓不为人!!
夏无且摇着头,轻轻吃了一口茶。
夏无且的茶并非是一般的茶,在茶叶之外,他还加了不少好东西,都是一些珍贵的草药,夏无且作为太医之首,日子过的却相当的清贫,院落并不大,马车也不够豪华,主要就是他这收藏了不少的草药,耗费了不少。
大汉的养生专家并非张苍一人,作为太医令的夏无且同样很喜欢养生,只是夏无且觉得,张苍这套养生法,注定是养不了多久的,家里有那么多的妾,都快组建一个屯了,还想要养生???
淳于意跪坐在夏无且的面前,板着脸。
淳于意还是被放了出来,在经过齐国,胶东国等几个诸多医家的探查之后,确定那民女的死与淳于意没有关系,淳于意因此而被释放,马不停蹄的前来找夏无且道谢。
“你啊,就是太耿直,当初若是留在唐国,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你的师父临终之前,多次托付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只是你死活不愿意跟着我前来长安,执意要去民间,我就不明白了,这医馆就不能救人了吗?你看看,这黔首啊,就是如此可恨,你救了他们,他们不感谢你,要去感谢神灵。”
“你若是治不好他们,他们却要赖上你,认为是你故意杀人。”
“你担心给达官贵人治病危险,其实给黔首看病才是最危险的,起码,你有足够的名气,这些达官贵人,他们还是知道道理的,是不会为难你的。”
夏无且不悦的说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夏无且曾非常看重的,这个年轻人很有本事,并且擅长临床,夏无且甚至嫉妒过阳庆居然有这么好的弟子,比起他那些只会抱着医书死读的弟子们,不知优秀到了哪里去。
夏无且甚至觉得在自己之后,这厮都能担任太医令了。
奈何,这厮最大的问题,就是躲避官府,他不愿意给达官贵人看病,因为师父的命令不得不在唐国担任官职,过了几年,便找了个理由返回齐地,继续给黔首看病,阳庆临终之前再次写信,他这才勉强担任医馆令。
只是,在齐国的一个城池当医馆令,和待在天子的身边担任太医,那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地位悬殊。
夏无且因为这件事,已经很久都不曾与他往来。
听到夏无且的话,淳于意抿了抿,随即说道:“夏公,我并非是因为惧怕而去给百姓们看病,只是达官贵人的身边,并不缺乏医者,像我这般才能的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地方上,却少有名家看病....”
“您说百姓愚钝,病了便找巫来祭祀,只是,这祭祀所耗费不过数钱,而这吃药,便是您现在茶里的那一根木香,都是寻常百姓一个月的口粮啊...”
夏无且有些愤怒,“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可知道那些百姓是如何说你的??派遣各地的医家们去调查,他们说这些医家互相勾结,互相庇护,根本就是在彼此纵容....”
“按着他们的意思,就当将所有不能治好病人的医者都拉出去处死才对!”
夏无且骂了几句,又严肃的说道:“你便留在长安,不要离开了,在这里担任太医,陛下救了你的命,你就该全力报答。”
“我还是不能留下来,地方上还有很多的人都等着我去救治....”
夏无且愤怒的站起身来,气的就想用药箱子来砸面前的淳于意,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怒火,“不愿意留在陛下身边,那就留在长安的医馆,在这里,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庇护一二。”
淳于意有些感动,没有想到,平日里往来并非很密切的夏无且,此刻却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说道:“多谢夏公大恩,我不敢忘怀,只是,长安之医众多,百姓富裕,我准备辞掉官职,在齐,楚,吴等地继续看病...我在尝试着用便宜的草药来顶替那些昂贵的,也研究出了一些草药的种植法.....”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可以在长安操办,这里名医众多,完全可以帮助你做成,况且,你若是能教出更多的弟子来,那比你自己亲自救人还要方便很多....”
“多谢,只是,请恕我不能答应!”
淳于意说完,便朝着夏无且俯身长拜。
夏无且再也无法保持那严肃的神色,脸上无比的愁苦,眼神是那么的苦涩,“你就留下来吧!
待在长安,你想做什么都行啊!
就在夏无且准备给淳于意大拜的时候,淳于意赶忙将他扶起来。
“夏公,您这是为什么?”
淳于意此刻也有些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就是要自己留下来呢?
夏无且迟疑了会,说道:“是这样的,陛下要整顿医馆,进行革新,要救治天下患疾病的百姓,要我来负责这件事,只是我年事已高,身边没有人相助,不知该如何进行,你正值壮年,若是你能留下来帮我,我死而无憾矣.....”
听到是关于医馆的大事,淳于意也重视了起来,他本身不好功名,可是他知道,自从医馆这个政策推行之后,在民间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给了很多人一个生的希望,光是淳于意,在上一年就救治了两百多患者。
这被淳于意认为是陛下最大的仁政。
“敢问是什么样的革新呢?”
听到他的询问,夏无且有些迟疑,支支吾吾的说道:“这革新诸多,都是大事,我这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不要急着离开长安,暂且处置好医馆之事,你再离开,如何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帮您完成了这件事,再做打算。”
“好,好,就这么办!
夏无且很是激动的拉着他的手。
........
“阿父!您要兴农,就需要足够的人力,而大汉各地的户籍还是很少,主要还是因为难产,疾病的原因,自从医馆设立之后,这就成为了阿父您的仁政之一,百姓们因此而感受到您的恩德!”
“天下户籍迅速增加,百姓们感恩戴德,儿臣以为,若是要兴农,首先就是要增加户籍,医馆从设立之后,就没有过什么完善,大臣们都很轻视,这是因为大臣们的府邸里都有自己的医者,不关心民事....”
厚德殿内,刘安正对着阿父侃侃而谈。
他说的大义凌然,从民生说到了刘长的仁政,又说起了兴农,最大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革新医馆,要让医馆去救治更多的人。
刘长眯了眯双眼,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位忧国忧民的儿子。
这大义凌然的模样,跟自己那老师一模一样,实在是无耻。
可刘长却并没有多说,只是认真的听着刘安劝谏。
刘安说道:“阿父,我从船司空县回来之后,多次想要为阿父帮上忙,可总是无能为力,如今,儿臣也想好了,这次医馆的事情,儿臣是能帮上忙的,儿臣读过很多书,其中也包括了很多的医书....”
“请阿父将这件事教给我,儿臣定然会全力为之,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安啊...你若是想要做这件事,也可以,你目前有自己的腹地,自己的属官,做这样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难度。”
刘长说着,他也想让刘安实实在在的去做一些事,无论大小,但凡能做点实事,也是很好的。
而且刘安已经搬出来了,身边也不缺乏能人,是时候去做些太子该做的事情了。
刘安一听,顿时格外激动,急忙问道:“阿父,那就我来操办这件事??”
“好。”
“多谢阿父!”
“安啊....如果你下次做点事,是真的因为家国百姓,我会更加开心的。”
刘长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凝重。
刘安看着阿父,几次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刘安第一次在阿父面前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他一时间都不敢再去看阿父的双眼,脸色瞬间涨红,一言不发。
刘长笑了笑,“无碍,君子论迹不论心,若是真的能做出点什么事来,也算是不辜负你自己的身份了...去吧。”
当刘安走出皇宫的时候,三位舍人正在等待着他。
看到刘安那神色,冯唐无奈的摇着头,“殿下不必担心,若是陛下没有同意,那我们也可以假借夏无且之手,陛下定然不会拒绝夏无且....”
“阿父答应了。”
“啊??那殿下看起来为何还有些不快呢?”
“无碍,请跟我回府吧,张生,请您前往夏无且的府邸,让他带着诸多医家前来唐王府,商议大事。”
刘安目前只有三位舍人,冯唐,毛长,以及张夫,这三位之中,唯独张夫是个好武的莽夫,而其余两人,都算得上是有智之士了。
而刘安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以自己的学识程度,想要办成这么一件事,能有多难呢?阿父能办得到,自己定然也可以!
........
“陛下,您稍微放下来会吧。”
曹姝无奈的说道,刘长抱着怀里的女儿,只是摇晃着大脑袋,“无碍,朕不累。”
“陛下是不累,可孩子该吃乳了...陛下总不能也帮着喂了吧?”
“哦...来,拿着,拿着,千万不要饿着...”
刘长对女儿的宠爱程度,实在是令人有些嫉妒,哪怕是曹姝这个生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常常会想,将来遇到自家闺女的年轻人该活得多么悲惨啊,两人但凡吵一架,自家这位良人估计都能去把他的头给掰掉了。
“陛下今日怎么这么空闲啊?”
“什么空闲,庙堂那几个又咬起来了,朕这是躲清闲啊。”
“啊?他们为何争吵?”
“废除肉刑之事。”
刘长认真的说道:“这次淳于意的事情,还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包括廷尉张释之在内的这些人,提出要废除古代的五个肉刑,他们认为这五项肉刑太过残酷,一旦施行,若是出现了冤屈,也无可救药....”
“认为仁教之世,就不该存在这样的刑法。”
“张释之想要废除墨、劓、剕、宫、大辟五种惩罚,将其改为笞、杖、徒、流、死这五种....”
这说的五种古代刑伐,第一种是脸上刻字,第二种是挖鼻子,第三种是剁脚,第四种是近侍速成,第五种是包括凌迟,车裂,烹,腰斩在内的残酷死刑。
而新的五种刑法,就是抽打,拿棍子打,囚禁,流放,和直接处死。
曹姝点了点头,问道:“群臣不太同意?”
刘长点着头,“是啊,季布,申屠嘉,张不疑等人都在反对,他们认为刑法太轻,就会失去震慑力,百姓们就敢去触碰律法了,他们认为刑法本身就该是最残酷的,能吓到罪犯的....”
“那陛下以为呢?”
“朕倒是觉得,废除了也好,张释之说什么法是为了纠正而非惩罚什么的,朕不是很懂,朕只是觉得,与其砍掉他们的腿,倒不如让他们去挖矿,去修城池,做些有用的事情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张释之还想废除连坐法,朕也在想,因为不相干的事情而惩罚别人,也有些不合道理,因为邻居犯了罪,就要将他们都抓起来,哪怕对国有利,却过于害民....”
曹姝笑了笑,继续给孩子喂奶。
“陛下自己决定便是,若是晁错还在外头,或许能给出一个不错的建议呢。”
“哼,这厮在牢狱内,居然给朕写奏章,说愿意从自己的家开始执行,还说要将自己的儿子最先送到南越国来表达心志,这是对朕的挑衅,朕岂能就这样放过他?这厮胆大妄为,朕必须要狠狠处置!”
“那陛下准备如何处置他呢?要一直关着他不成?”
“哈哈哈,朝中大臣,朕都有一套对付的办法,对晁错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廷尉每天去给他送一封开南报,给他读一读四哥的仁德,顺便对各诸侯王歌功颂德,过不了多久,他就得服软了!”
曹姝瞥了他一眼,“都有对付的办法?那若是张不疑呢?”
“关起来,派个人在栅栏外骂朕就可以了...不过嘛,不疑是不会让朕生气的。”
刘长极为自信的说道。
庙堂的肉刑之争,此刻愈演愈烈,闹得最大的就是太学了,此刻的太学集中了大汉最为杰出的年轻人才,这些人对庙堂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当儒报说起了这件事后,迅速引起了争论。
太学里几乎天天都在打架,甲士们整日在太学内徘回,当然,他们也不敢随意抓人,只要不拔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张苍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辩论,他还在为了佃户的事情而发愁。
好在,晁错的想法给了张苍一个新的启发。
张苍倒是不像晁错那样的极端,想着要先让佃户活不下去,可晁错提出对有佃户的富户增加税项的提议,张苍还是很赞同的。
当然不能像晁错提出的那么高,让他们不敢用佃户,但是用来减少数量,避免大量佃户出现,还是可以的,同时,这也能增加不少的朝政收入。
至于迁徙民众的问题,张苍还是认为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按着晁错所提出的想法,张苍提出了开放边塞之官田,给与愿意迁徙的百姓耕作的制度,晁错的政策虽然没有被施行,却被张苍很好的利用了起来。
当然,目前还在大牢内的晁错,也不知道这些事。
在经历了一段时日的争锋后,张释之等人逐渐占据了上风,废除肉刑派占据了舆论的高点,支持肉刑很容易被扣上法家的帽子,这些年里法家的地位虽然在上升,可因为暴秦的缘故,还是不太好。
儒家就利用这件事来为自己造势,以仁政的名义增加了不少的影响力,而可笑的是,想要废除肉刑的,便是法家的。
.........
坐在唐王府内,刘安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这是刘安的唐王府,私下里,众人称为太子府,可刘安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坚持要叫唐王府,为了跟阿父的那个区别开,他提议让众人称为新唐王府,奈何,想要改变他人的称呼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夏无且坐在刘安的面前,这位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气,满脸堆笑,头都快低到了膝盖之间,而坐在他周围的,大多都是有名的医家,淳于意也在这些人之中。
“诸位,这医馆的事情,以后便是由我来负责了....我的舍人冯唐说,医馆最大的问题,就是医者太少,我决定在长安设立一处医学,像唐国那样,培养大量的医官,让这些医官前往各地的医馆里....”
“殿下。
“不只是医者少的问题,还有就是药草贵的问题,医者并非是轻易就能培养出来的,唐国培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培养出了六百多位合格的医者,遍布在各地,严重不足。”
“除此之外,草药格外昂贵,寻常百姓负担不起,而若是免费共给,医馆又承担不起....”
太医们一个一个说起了自己所遇到的困难,越说越多,从草药,医者,到百姓,收支,各个方面,多不胜数,刘安的两位舍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当刘安脸色铁青的走出大殿的时候,毛长说道:“殿下,其实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淳于意父女留在长安的...革新医馆,怕是难成。”
刘安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脸色肃穆。
“此国事也,关百姓社稷,与一女子何关?!”
“事不成,我誓不为人!
ps:早上六点做核算,随即开始找医院,预约了时间,忙了一天,回来开始码字了,写的我头皮发麻啊,我预约了周一,这两天能正常更新,或许还能弄点存稿,免得周一开始忙起来又无法更新,非感谢大家的谅解,老狼会努力的!
第461章 办了点小事
“大母~~~”
当刘安眨巴着大眼睛坐在吕后面前的时候,吕后恍忽了许久。
虽然瘦了点,小了点,表情稍微羞涩了点,但这样子没错,是自己那不成器的竖子的模样,可是面对刘安,吕后就没有面对儿子时的那种暴躁了,她笑呵呵的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来,坐下来!”
刘安坐在大母的身边,吕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不要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大母,阿父令我来负责医馆之事.....”
刘安即刻将自己如今所遇到的难题说了出来,在说完这些之后,刘安抱怨道:“阿父那个昏君,身边有诸多能人,而我的身边的舍人们,却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
吕后轻笑了起来,她认真的说道:“安啊,你的这些舍人,都是我们所精心挑选的,冯唐擅长大局,毛长实诚君子,张夫果断勇勐,想要让大臣们发挥出作用来,就要将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
“知人还不够,得要善用,你大父最是擅长此道,你阿父得他七八分,至于你,如今还相差甚远。”
吕后沉吟了片刻,“我对医家之事,并不熟悉,不过,天下的道理大多都是共同的,医家地位不高,也不算是显学,比起医,百姓也更愿意去找巫,如今你阿父禁巫,这倒是医家的一个大好机会。”
“你本身也有自己的优势,诸多学派都很尊重你,黄老更是你最大的支持者,人要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如你的阿父,每次会见外王,总是摆放羊肉,掰大骨,从而进行震慑....”
刘安都了都嘴,大母看起来很厌恶阿父,实际上,每次开口都绕不开阿父,总是能将话题转移到阿父身上去。
“这第一,你可以从诸多学派出发,为医家正名,提升医家之地位,治病救人的医家,没有政治主张,跟诸多学派也没有任何的争议,只是他们各自为医,并不凝聚在一起,缺少纲领,你可以从这些事情上想办法。”
“至于民间的医馆,主要问题可能还是在药材上,药材稀缺,故而价格昂贵,寻常百姓负担不起,那你就该想办法增加草药的产出,以及找出便宜的替代品,哪怕药效不是那么好,也得先让百姓们承担得起。”
“至于药馆的收支问题,这就比较难解决了,如今大汉的支出连年的增加,你的阿父好大喜功,驰道,城池,运河,船只,打仗,官学,医馆,若不是周昌等人全力辅左,大汉早就要被你阿父折腾没了....”
“不过,也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进行,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阿父只收取草药之费用,却不肯收治病费,这确实利与民,可从长远来看,医官会成为庙堂的一个沉重负担,倒是不必用医馆盈利....”
“很多定然会亏空的事情,庙堂是必须要做的,但是,这收支定然是要维持在一个额度之内,不能有巨大的亏空,否则庙堂迟早会被拖垮...对其发展也是不利的。”
吕后认真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太后对医学的事情并不是很明白,可是站在庙堂的角度来说,她看的还是比较透彻的。
刘安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大母!我知道该去怎么做了!”
“那就好....”
吕后忽然问道:“淳于意家的那个女子,什么时候也带过来让我看看啊?”
刘安顿时慌张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大母,我与那女子并无什么关系...我只是....”
“你啊,比起你阿父,就是缺少了魄力,你怕什么呢?若是你阿父,此刻想必早就...你是大汉太子,不必担心什么多,你敢喜欢,却不敢说吗?当初你大父想娶我,我让他表明自己的想法....”
“他高呼着要娶我,在城内转了一圈...好不在意他人之目光,你阿父更是如此,完全不知道拘束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我....”
吕后不以为然,“无碍,这女子有胆魄,有孝心,不弱与男...她那个阿父,虽然固执,愚钝,不过也算是个善人,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安排这门婚事....”
刘安皱了皱眉头,“大母,却等我办完这件大事,再谈论私情。”
吕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孙儿,随即更加开心了,非常的欣慰。
“好啊,我的孙儿长大了!
......
“张君啊,我都是按着太子的吩咐来做的啊,那厮倔强,我根本就留不住他,我已经是尽力了....”
夏无且满脸的苦涩,看着面前的张夫,苦苦解释着。
张夫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不必多说,殿下没有怪你,殿下说了,你不必再想办法去挽留淳于意了,安心做好医馆革新的事情就好。”
“可那不是为了让淳于意留下来而想出的理由吗?这是要真的去操办??”
“太子说了要操办,那自然就是要办!”
“还有,我来找过你的事情....就不必让他人知道吧?”
“若是陛下问起....”
张夫拍了拍剑鞘,问道:“你说我们俩若是一同下葬,来祭祀谁的人会更多呢?”
夏无且即刻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定然不会有人知道,便是陛下问起,我就说没有人来找。”
张夫摇着头,“你误会了,不必欺骗陛下,我的意思是,来找你的是我,让你办事的也是我,跟他人无关,你明白吗???”
夏无且赶忙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了....”
张夫瞥了他一眼,点着头,就离开了这里,夏无且送他离去,直到他走远了,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脸。
“恶犬!
夏无且只觉得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就在前不久,张夫找到了他,让他想办法将淳于意留下来,夏无且身为皇帝的心腹太医,自然也不会将这么一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看到此人如此无礼,夏无且很是礼貌的请他离开,奈何,这厮是疯的,抽出剑来对自己就咵咵来了两下子,还说今日要么办事,要么两个人一起奔赴黄泉,夏无且差点就吓尿了。
面对这么一个疯子,夏无且也只好想办法来挽留淳于意,而他心里知道,张夫之所以来找自己,肯定就是太子的吩咐,太子是看上淳于意那厮的女儿了啊,若是看上了,为什么不直接去给太后说呢,吓唬自己这么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啊。
夏无且本身热衷功名,又比较怕事,面对未来的储君,也没有得罪他的想法,得罪一个定然会执掌天下的人,除了张释之,傻子都不会这么办。
于是乎,他就按着太子的意思,尽力的挽留淳于意,淳于意倒是理解错了,夏无且不是关心他,也不是爱惜他的才华,就是怕招惹张夫这个家伙。
张夫话很少,平日里总是站在太子的左侧,冷冷的打量着往来的众人,对太子也说不上有多尊重,可这厮办起事来比那郅都还要疯狂,郅都办事是去杀人,张夫是逼急了连着自己都一起杀。
夏无且也有些困惑,看太子这意思,难道是要真的来操办这件事吗??
很快,他就知道,太子要来真格的了。
当太子疲倦的出现在夏无且面前,身后的舍人们拿着厚厚的纸张,堆放在夏无且面前的时候,夏无且有些愣神。
“这是关于医家的一些东西,我帮你们弄出了些主张,规范了一下思想,嗯,还有,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古籍,都是一些医书,民间的医书很多,倒是不必集体来整理....”
当刘安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并且让夏无且翻阅来看的时候,夏无且只是有些茫然的询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帮你们医家,变成显学。”
“显学???”
我医家何德何能啊。
夏无且身为一个医家,此刻听到刘安的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显学如黄老,儒,墨,法,哪个不是人才辈出,影响巨大,各类思想多不胜数。
医学一直都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严格意义上都不能算是一个学派,因为他们没有开创者,最着名的医家被认为是当年的扁鹊,同时,他们也没有聚集起来,顶多就是传授弟子。
传授弟子的方式还特别苛刻,不愿意收弟子,如淳于意,要不是有人帮忙举荐,阳庆根本就不会收他为弟子。
同时,他们没有任何的主张和思想,研究的都是治病的事情,故而众人普遍将行医的称为医家,却并不将他们当作一个真正的学派来对待。
“您这是要开医家之学派??”
“怎么是我开呢,你们医家的开创者,便是那神农了...神农尝百草,正好,他就是你们的开创者,然后这些一些医学之人,这都算是你们的大家了,如扁鹊等...”
刘安很是随意的说着,又拿出了一份东西教给夏无且。
“这是你们的诸多主张,行医救人,与民强健,然后延申到庙堂领域,就是要求行仁政,仁政使得百姓少受苦,可以使得他们健康强壮,能抵御疾病,还有就是轻徭薄赋,反正加上这些东西没有错的....”
“要求城池干净整洁,要求所有人守礼,保持干净,在身体上保持干净,在内心同样如此,身体要健康,内心更要健康....”
夏无且看的目瞪口呆,刘安不但为“医家”搞出了政治主张,甚至还有多项的实践,例如行军医救治伤兵,担任医官医治百姓,夏无且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牵连起来的,反正能将医学跟庙堂诸事联系起来,也是厉害。
尤其是“守礼”,“保持身体和内心的卫生”,“锻炼身体和内心的强壮”,治理国家就要做到健康治国等等,听起来还真的有些学派的影子了。
“殿下....您这些东西,准备了多久??”
刘安疲惫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唉,这件事虽然不大,却有些麻烦,足足折腾了三天....”
不大??
您这是直接开辟出了一个新学派啊!
而且只用了三天??
看着夏无且目瞪口呆,刘安认真的说道:“你先将众人召集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若是没有,那从此就有医家了,只要有了一个纲领,有了影响力,那其余的就好办多了。”
“医家地位越高,自愿来学医的就会越多,并且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不会失传,你们这些医家啊,什么都喜欢藏着,不肯与人,这样如此能传播壮大呢,以后有了自家的学派,哪怕是为了振兴自己这一脉,也能稍稍出力了吧?”
“殿下,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治一个学派啊,我就懂得一些治病的道理....”
“无碍,我先帮你们治着,等你们有了合格的传人再说吧...若是以我为医家领袖,或许影响力会更加巨大,其余那些学派,儒家肯定会支持你们,因为理念差异不大,至于黄老,有我在,也会支持,法家和墨家就不必多考虑....”
“同为神农的农家倒是可以拉拢一番,毕竟这种植草药,也需要农家出力,作物的健康,牲畜的健康,我也给归类到医家的范围了,农家与我们还是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的。”
刘安眯着双眼,说起了自己对医家的规划。
而夏无且却只有点头的份,毕竟,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乃是医家的领袖....
此刻,淳于意的临时住所内,缇萦正在劝说着她阿父。
“阿父,比起您单独在外救人,留在长安,跟众多医家交谈,培养出更多的弟子来,同时也能治病救人,这不是更好吗?”
淳于意平静的摇着头,“医这个东西,还是要多实践,况且,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并非是为了当官,留在长安也能救人,可长安之人,大多爵位很高,家境富裕,他们身边不缺乏名医。”
“可地方上,甘心去救治百姓的医者并不多,况且,我这些年里,也培养出了不少的弟子啊....我的那本书也快整理完了....”
淳于意跟其他的医家不同,这位不当官,不喜权贵,甚至连教徒的方式都不同,其他名医教弟子都很谨慎,生怕出了事,坏了名头,甚至会连坐。可淳于意就不同了,真正做到了儒家的有教无类。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愿意学医,淳于意就留在身边,不收取费用,全力教导,毫不私藏,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到如今,淳于意的弟子已经不知有多少了,而其中的名医,有宋邑、冯信、唐安、高期、王禹、杜信等人,这些人在地方上被称为神医,都是淳于意所培养出来的。
他的这些弟子们,跟他们的老师一样,都是不喜欢权贵,在地方上为穷苦人家看病,无私的教导弟子。
在医家的发展历史上,这位的地位仅仅在扁鹊等人之下,被称为仓公,一个很固执,很迂腐,却又非常开明,善良的一个人。
“缇萦啊,你若是想要留在长安,那便留下来吧,我这些年里四处奔波,为人治病,也没能照顾好你们....”
“这医者啊,就是不能沾染上庙堂的风,沾染上了,很多事就不同了,还是要踏踏实实的给人治病,在我逝世之前,多带出几个弟子来....”
“阿父都要走了,我还留在长安做什么呢?”
“缇萦啊,这些时日里,你时不时外出,总是要带上香囊,总是会带回礼物,满脸的笑容,这还能瞒得住我吗?”
缇萦的脸顿时通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这个民风比较野蛮的时代,男女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说法,淳于意本身也不是那么看重这些事情的人,他只是感慨道:“你也长大了啊,只是,这长安达官贵人甚多,不要被骗才好。”
“就怕你遇上个地位高的,唉....”
“阿父...他...”
“无碍,你那么聪慧,不会看错人,况且看你这几日的神色,他对你应该也很好,只是,我走之前,你得将他带来与我见一见...最好能安排了婚事,我才能放心离开。”
缇萦红着脸,笑着点了点头。
这却让淳于意有些吃味,自家的女儿长大了,居然被他人给迷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竖子,等见面了,还是得稍微警告一番,不能让自家女儿受了欺负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他,要他前往夏无且那里办事。
淳于意无奈,只好匆匆赶来。
淳于意赶来的时候,太子也在这里,看到他前来,笑着点了点头,淳于意急忙回礼,众人坐下来之后,夏无且便说起了医家之事。
“我医家这些年鲜有进展,就是因为比起显学,缺少了很多东西...”
诸医者满头雾水,什么情况啊,我们又是治学问的,我们不是治病的吗??什么显学啊?人家显学那都是有思想性的文章,我们就一些药方子,还能拿来治国不成?
可当夏无且将文章递给众人的时候,医家们都看懵了。
我们还真的有治国的文章??
而淳于意也是茫然的看着手里的文章,心里有太多的想法,在众人寒暄的时候,淳于意也靠近了夏无且,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走近了,淳于意却勐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淳于意的鼻子很尖,顺着香味,他转头看去。
勐地惊醒。
他指着刘安,惊愕的叫道:“是你!
张夫勃然大怒,“无礼!
刘安急忙起身,“把剑收起来!休要惊了我岳丈!
第462章 本以为夏侯灶已经天下无敌
淳于意呆愣的坐了下来。
他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有心发火,可面对太子,却又不能发火,不只是淳于意,其余医者也都懵了,夏无且的书房变得静悄悄的。
包括夏无且本人,此刻也是没有说话。
尽管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他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如此坦荡,开口就是丈人。
他看着淳于意的脸,心里不由得嫉妒,自己怎么就没有个好看的女儿或者孙女呢?这厮算是发达了啊,目前太子还没有婚配,若是娶了他家的女儿,那他女儿直接就是未来的皇后。
至于这个泯顽不灵的老家伙,则是直接变成大汉国丈,想来再也没有人敢将他定罪了,也没有人敢告他杀人了....这是一跃而起啊,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比不过人家有个好女儿。
跟夏无且的感慨不同,其余医者,此刻更多的还是惊惧,淳于意跟这些人大多不和,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不肯留在庙堂的原因之一。
淳于意拒绝给权贵看病的行为,让他的同行看起来就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小人,这让当下的很多医者们非常的生气,就你清高?就你有道德?你这厮不是故意要坏我们的名誉吗??
另外,淳于意还采取了大量廉价的草药来取代那些昂贵的草药,想要达到相同的效果,这让很多做草药生意的医者们更加愤怒。
甚至是淳于意的同门,阳庆这一派,也跟淳于意势同水火,主要原因是因为淳于意大量的收徒,在他们看来需要保密需要珍藏的东西,被淳于意直接传了出去,这让同门相当的愤怒,这不是砸我们的饭碗吗??
这些或许也是为什么他会判刑那么快,马不停蹄的被送到长安来处置的原因。
若不是淳于缇萦来的及时,只怕淳于意早就被砍掉了脑袋。
只是淳于意并非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对这些同行的批评,他总是视而不见,处处躲着这些人,只想安心的给穷人治病。
他是不喜欢权贵的,也害怕权贵,在知道女儿有了心上人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女儿认识的是权贵家的子嗣,好嘛,是自己担心的太少了,这干脆就是天下头一号权贵家的子嗣啊。
淳于意还是有些懵,自家女儿的心上人是太子??
可刘安此刻却不再拘束了,大概是因为书读的多了,这让刘安变得知道羞耻,不像他阿父和大父那样无耻,可是在此刻,那一脉相承的血液里所蕴藏的不羁发挥出了作用。
“丈人,没有吓到吧?”
“我这舍人无礼,请您不要怪罪啊!”
刘安笑呵呵的站在淳于意的身边,淳于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坐在上位,他连忙起身,想要避让,刘安却不许。
“您坐着就好,您是我的长辈,乃我妻父也!”
“我视您如我父!”
淳于意的腿都有点软,话都说不清楚。
刘安再次看向了众人,“好了,各位想必也看完了,往后,就要按着这医家之根本来做事,回去之后,都给自己的弟子们传授,治学就要有治学的态度!
“医家在我的手里,定然能成为当世之显学,治人,治畜,治粟,治国,治世!
众人即刻起身大拜。
“接下来,我会邀请一些农家的贤人,来探讨对草药的耕作和推广,作为报答,我需要几个精通牲畜医治的大家来传授农家,请迅速为我找来....”
“还需要墨家来为我们制作更好的工具,治病救人本就是最大的兼爱,你们要记住,至于儒家,我会亲自与他们进行辩论,设立我们自家的报纸....”
刘安脑海里有着无数的想法,让刘安来振兴医学,他办不到,可是让他去领着一个学派走向振兴,那就是小儿科了,刘安要做的,就是全方位的提升医家的实力,让医家跟儒家那样成为众人所爱好的学派,人才辈出。
他要将医家的地位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就从这世界上第一位医家皇后开始....自己必须得迎娶缇萦了,这不是为了自己,这是为了振兴医家,将来一个医家出身的皇后,能带给医家多大的影响力啊。
自己这是舍己为公,是真正的为大汉奉献出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想到这些,刘安不由得为自己而感动,在感动之余,又为自己这个酷似阿父的思路而感到了一点羞耻,但是并不多。
这次的商谈很快就结束了。
当刘安拜别淳于意,离开这里之后,淳于意方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冲击实在有些太大。
他揉了揉额头,正要离开,就看到拦着自己的诸多同僚。
这些平日里对他各种挖苦,各种嘲讽的同僚们,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无比温和的笑容,咧嘴笑着,甚至弯下了腰,就连夏无且,也是一脸的笑容。
“淳于公啊,以往有得罪您的地方,请您千万不要在意....如今我们都是医家,若是医家振兴,那对天下是最大的好事,我们更应该齐心协力啊...”
淳于意看着这些笑容,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很不舒服,觉得很不自在。
可是淳于意原本就是一个和善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只是点了点头,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
“医家??这是什么东西??”
刘长茫然的看着手里这些文章,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刘章。
“仲父,这都是太子所编写出来的,都是一些很不错的文章,是医家之根本,运用在各个领域,乃至是治国之上的...太子一口气连着写了三本书,二十多篇文章,用以给医家来立本。”
“这些书籍推广之后,各个学派的大家都前来拜见太子,儒家,黄老最先在报纸上叙说这件事,儒家说医家行仁政的思想是很好的,虽然做法简陋,可是值得称赞,而黄老干脆以黄帝内经为由,说医家本来就是自家的学派....”
刘长有些惊讶。
“连黄老都说医家是自家的学派?”
“是啊,可太子也曾生气。”
“你不是治学的,你不懂,这黄老啊,也不是什么都拿,能被黄老说是自家学派的,那几乎都是显学,你看看那些小学派,人家巴不得黄老谈一下自己,可黄老哪位大家理会过他们呢?”
“黄老看了都说是自家的,那这个学派肯定也不差。”
“这是一种认同。”
显然,这位不学无术的天子已经对黄老学派都琢磨透了,一眼就说破了黄老学派的本性。
刘章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也是有本事,只用了几天,就取得了这般大的成就。”
这次,连刘长都没有再反驳了。
他也是点着头,“这厮示爱是真的下血本啊,为了将那个女子追到手,甚至直接缔造了一个学派出来,”
“他这是给宗室子弟们开了个不好的头啊...往后他人若是效彷可该如何啊?”
刘章抿了抿嘴,这玩意,就是想要效彷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刘长随意的翻开了几页,就丢在了一旁。
“不管他,先让他忙完这件事吧...准备一下,朕要去上朝了!”
皇帝要去朝议,那是要穿的相当正式,虽然比不上祭祀时穿的,但是也有相应的礼仪规格,只是刘长不怎么遵守这个东西,他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刘长平日里最是喜欢楚国风格的东西,楚国风格就是比较奔放,鲜艳,用后来人的话来说,就是花里胡哨的,大赤色的服饰,是楚国人最爱的,高皇帝也偏爱楚人风格的服饰,私下里常常穿戴。
只有刘长,是直接穿着楚服就上朝的狠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项羽取胜了。
有些时候,看到刘长穿着楚服坐在上位,那满脸凶狠的样子,很多老臣们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打赢?
刘长刚刚坐下来,张释之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臣请奏!
刘长知道,这厮要说肉刑了,不过,今日的朝议,本来就是为了商讨这肉刑之事,刘长也就任由他开头,在张释之再次提出了废除肉刑的请求之后,大臣们大多沉默,这也是张释之这些人近期内所取得的优势。
“这肉刑啊,废除就废除吧,改用你所提出的新刑来代替,至于连坐,就废除乡邻连坐法和好友连坐法,如举荐连坐,以及户人连坐,就不取缔了。”
刘长大手一挥,直接拍板,也不给众人商谈的机会。
张释之已经取得了预期的成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便不再多说。
朝议其他的进程也相当的顺利,在张苍的带领之下,朝中几乎都没有什么让刘长头疼的事情了,这个国相果然没选错!
刘长办完了这些事,很快就出了皇宫。
如今的长安很大,刘长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前往长安最偏远的地区,在这里徒步走一走,转一转。
当刘长来到这里的食肆的时候,这里的店家是非常热情的。
“夏侯君,您又来了??请坐!坐!”
因为身材的原因,刘长每次出行,都是用夏侯灶或者樊亢的名字,在出入一些城池关卡的时候,倒也不会露馅,刘长跟吕禄坐在了一处窗边的位置上,刘长点了不少吃的。
看着店内那热闹的场景,刘长轻笑了起来。
“看,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百姓手里都有了余钱,可以在食肆吃饭了!”
吕禄点了点头,虽然陛下外出总是以巡查地方的名义,可吕禄觉得,陛下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劳,或者是亲眼看看自己的功勋。
这些年里,刘长在民间的风评是越来越好,圣天子的称呼深入人心。
这都是因为百姓们良心发现,感受到了陛下的仁德,知道陛下是真正的圣天子了,跟报纸的发行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张不疑如是说道。
报纸已经发行了一年多的时日,在这些时日里,各地的官吏们整日都是拿着报纸对着百姓们吹捧当今圣天子的功劳,这些话大概是说了太多了,圣天子的说法还真就如此确定了下来。
主要也是百姓们的日子确实越来越好。
刘长就很享受这种偷偷听别人吹捧自己的感觉,当然,也是因为酒肆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就比如刘长如今在听的这个。
“那霸王不由得大呵一声,顿时地动山摇,有飞龙四起,舞阳侯何等人物,此刻也是面色大变,动弹不得....”
“好!好!”
刘长不由得拍手大叫了起来。
大汉的文化正在逐步的往下走,小说正式诞生之后,这些小说家就开始将民间的这些传闻书写出来,食肆也喜欢招这些人在店里通读这些小说,这些被文人们非常鄙夷的东西,在民间却异常的流行。
刘长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因为这东西最早是出现在皇宫里,大臣上奏弹劾最近出现的新题材,刘长格外好奇,令人拿来呈给自己观看,只是很多字读...咳咳,觉得读的有些眼睛疼,便让人为自己
刘长则是听他们讲述,开心的进行赏赐。
随即这事迅速就在民间得到了推广,刘长以一己之力,让一个行业提前一千年便出现了,毕竟,此刻新鲜东西的推广还是要从上往下。
而在民间的流行,也带动了这些新领域的文学,诗歌小说都开始迅速发展,而如今刘长所听到的,就是最近出现的小说,叫《擒项》,主要就是讲述了高皇帝领着一群人抓项羽的故事。
听到刘长大声喝彩,吕禄的脸色却有些黑。
“陛下,他说项羽将汉军打的丢盔卸甲,您怎么还能叫好呢....”
“写这小说的,要么是与大汉有仇,要么就是与项羽有亲!”
刘长却不在意,“那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怕什么,怕他活过来谋反?朕巴不得跟他较量一番呢,自从舞阳侯逝世之后,天下居然再也找不到能与我过几招的人....无趣!当真无趣!”
“申屠嘉先前不就....”
“若是全力搏杀,朕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
就在两人聊着天,听着那些人讲故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喧哗声,几个马车停靠在了路边上,一行人走了下来。
这些人穿着鲜衣,一口河洛口音,各个年轻,佩戴着长剑,一看就是从洛阳那边来的权贵纨绔。
“兄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废话,若是在洛阳行游侠之事,洛阳令能不抓我们吗?”
“那在这里做就不会有人来揍吗?”
“那是当然,在这里行事,洛阳令当然就抓不到了!
为首的年轻人得意的说道。
那一刻,刘长惊为天人。
他茫然的看着一旁的吕禄,感慨道:“我本以为夏侯灶已经天下无敌,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人比他更聪慧啊!”
吕禄也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看着远处那家伙,叫道:“哎,后生,在这里任侠,洛阳令是不会抓你,可是司隶校尉就得来抓你了!”
那孩子大惊,急忙看向了吕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只是在玩耍,不曾是真的要任侠....”
旁边的孩子急忙问道:“大哥,您不是说要带我们来长安干一票大的吗?怎么就是玩耍了??”
为首者脸色大变,舔了舔嘴唇,随即傻笑着说道:“对啊,稍后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大吃一场!”
刘长忍不住笑了起来,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刘长这个体格,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那几个孩子此刻都震惊的看着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为首者还好,不过也有些害怕,跪坐在刘长的面前,双眼打量着周围。
对这套动作,刘长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厮是在寻找等会的逃亡路线呢。
“哈哈哈,你认识我?”
“认识....”
那小子伸出手来指了指天。
刘长有些狐疑,“你是洛阳的,何以认识我呢?”
吕禄也有些惊讶,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是很聪明的啊,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您来。”
那小子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听闻您是天下第一勇士,身如高塔,好鲜衣,一顿能吃数石米...然后,您身边这位阉人,面白无须....”
那一刻,吕禄脸上的笑容凝固,气的直接跳了起来。
“犬入的你说谁是阉人?!”
刘长已经是笑得前仰后翻了,看到吕禄暴怒,那小子也知道说错了话,急忙道歉,吕禄只是黑着脸,再也不理会这小子。
“你啊,你为了躲避洛阳令,就带着他们来长安?你不知道长安还有个张释之吗?”
“知道,只是我们在洛阳,出门就要被抓起来,官吏们对我的戒备,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只能是前来长安做事。”
这家伙不再装,索性也就说了实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剧孟。”
ps:各位仲父啊,这也是月末了,不妨投点月票啊,昨天吃了点海鲜来着,可能第一次吃不太适应,今天肚子有点痛,不过第一次看到海还是挺激动的,激动的都想写诗了,可惜没那本事。
第463章 朕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巨勐?”
“名字倒是不错。”
刘长拿了些肉递给剧孟让他吃,剧孟一愣,随即庄重的朝着刘长大拜,说道:“多谢您赐肉,只是我兄弟五人,一块肉怕是吃不饱!”
吕禄正要大骂,刘长却笑着说道:“你这年纪,倒还挺有任侠之风,倒也不错,店家!给这几个竖子上些肉!”
那几个傻小子虽然还是不知道面前是谁,可那巨大的体魄,让他们被骂作竖子之后也不敢反驳,况且,他们也听出来了,面前这位并非是恶意谩骂,那语气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戏称。
他们拿起肉,就要大口去啃,剧孟清了清嗓子,他们这才庄重的拜见了刘长,随即低着头吃了起来。
刘长问道:“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我们的父母都是洛阳的商贾。”
“那你们不安心帮着你们家里人经商,来这里做什么游侠呢?”
“您有所不知,我是家中余丁,我还有三位兄长,其中两位已经成家,阿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给我的了,便要我自己去谋生。”
“只是我实在没有经商的天分,想要去耕作,却又吃不得那苦,我平日里好武,曾跟随一位名师练习剑法,自幼就希望能持剑去惩奸除恶,打抱不平,故而拉了这些兄弟们来做游侠....”
刘长摇着头,“当游侠还能当一辈子不成,你如今年轻,倒是可以,等你有一天老了,没有人再惧怕你,你又该怎么办呢?况且,庙堂对游侠是什么态度,你自己也知道,再这么玩下去,你迟早要死于非命啊。”
剧孟迟疑了片刻,说道:“您说的都对,我这次来长安,就是想要结交一些大侠,我在想,若是能将游侠这个群体联系起来,能做些有功的事情,不是通过恐吓,而是通过相助的方式来获得供奉....”
剧孟并没有私藏,对着面前的贵人,缓缓说起了自己的理想。
吕禄越听越是惊讶。
这厮居然想要将所有散漫的游侠都聚集起来,成立某种组织,然后扩大盈利来源,争取让所有组织成员都能吃上饭....吕禄想了会,这特么不就是学派吗?先前出了个医家,难道这是要出个游侠家不成??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吕禄当然不会知道,坐在他面前这位小子,在将来会成立大汉第一家,不,应该是世界第一家社团,并且成功担任老大,他麾下游侠无数,鸡鸣狗盗,势力极其强横,为人却很有礼貌,礼贤下士,堪称汉初小无忌。
身为游侠,却很配合庙堂的工作,真正做到了游侠职业的合法化,制定了行业规则,完善了行业标准,填补了大汉游侠文化的空白.....周亚夫在平定诸国的时候,都感慨得到他的相助如同得到一国之相助。
听着他的理想,刘长却不由得摇着头。
“为了你这个想法,你都已经想出了这么多要施行的办法,有这样的能力,你还当什么游侠呢?出将入相,难道不是更好吗?”
剧孟身边的半大孩子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出将入相啊?”
“就是出去担任将领入敌国的国相。”
刘长认真的解释道。
那后生顿时了然。
唯独吕禄有些震撼的看着刘长,原来陛下您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吗??
剧孟摇着头,傲气的说道:“我的志向并不会轻易的改变,我要做一个豪侠,打抱不平,惩奸除恶,浪迹四方,出将入相非我愿也!大丈夫做出了决定的事情,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听到这句话,刘长也忍不住的拍着手。
“好!说的好!”
“吕禄!将他们抓起来!
丢到我的车上!”
吕禄难得有了报仇的机会,一声令下,两边顿时出现了不少的绣衣,当然,他们都是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尚且年幼的剧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直接被抓住,堵了嘴,就扛着出去了。
刘长倒是不急,让吕禄安抚了一下这些惊愕的百姓们,让那位说书人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说书人此刻又说起了新的故事。
都说懒惰是人类发展最大的动力,刘长成功的证明,其实文盲也是,在刘长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催生了说书行业的诞生之后,大汉出现了很多的小说家,他们整理民间的传闻,编写出了很多好玩的故事。
不过,他们的故事,还是有局限性,主要是聚焦在历史人物身上,书写那些底层百姓口中历史人物的传闻。
例如他所讲述的却是关于刘长的。
这让刘长非常的激动,最初民间小说家一直都是写商周战国,刘长觉得不爽,让他们写一些汉初这些狠人,后来刘长觉得这些故事里没有自己,再次不爽,于是召集了小说家,让他们来写自己。
小说家自然是不敢写的,刘长便在长信殿前设了一鼎,告诉这些人,不写就丢进鼎里烹杀,大汉立刻诞生出了一大堆关于皇帝的优秀小说。
“话说那天子,生与牢狱,放声大哭,顿时长安地动山摇,有十里城墙崩塌,那城墙正好砸中了淮阴侯之府,淮阴侯死里逃生,不知何故,赶忙拜见高皇帝....有士禀告,言有五将军死!”
“高皇帝大惊,询问之,死者五人,乃王翳,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此五人,天子出生之时,王翳断头而死,杨喜与吕马童各断臂而死,吕胜与杨武断腿而死....”
“然后呢?!然后呢?!”
刘长此刻听的入了迷,不由得催促道。
吕禄抿了抿嘴,看着远处那微笑着的说书人,愤恨的拿出了钱,送到了他面前,那人拜谢,这才继续说道:“原来这五人,都是当初分项王尸之人...说项王重生,要向高皇帝复仇!”
“近侍四人,如何都抬不起那刚出生的天子,动弹不得,高皇帝便找来了舞阳侯,舞阳侯力能拔山,最后以淮阴侯,孔将军,费将军,绛侯,柴将军五人合力,方才抱起....”
“原来是这五人曾合力击败项王,项王不服,要此五人抬起自己....”
“高皇帝见到陛下,看到陛下眼里的杀气,心中大惊,生怕项王重来,说道:我愿以你为子也,以江山与你,偿之!”
“淮阴侯见得陛下之杀气,心中大惧,说道:我愿以你为弟子也,传授你征战之道,为你出击!”
“欲知后事如何...”
“哎,哎,别停下来啊!禄!给钱!
刘长不由得大叫道,那说书人苦笑着走到了刘长的面前,“这位贵人,实在不是我贪钱,只是这小说就到这里了,还未曾有后续....”
“什么小说,就写这么一点,够谁看呢?简直该死!”
刘长破口大骂,随即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这是谁写的??”
“是洛阳人虞原....”
“哈哈哈,禄,你现在就去洛阳!
刘长得意的坐在马车上,朝着皇宫出发,那几个小崽子还在用力的挣扎,刘长便令人去了堵着他们嘴的布帛,剧孟很生气,他认为自己受到了羞辱。
“陛下,您为何要抓我呢?我不曾犯罪!”
“如今不犯罪,以后迟早要犯罪,你有这样的能力,就应当出将入相,去做一番伟业,岂能蜗居在城池之间,游走在商贾之列呢?大丈夫,当征战沙场,为国,为民,为天下!”
剧孟倔强的说道:“我听闻,人各有志,陛下不喜游侠,可我不曾犯罪,陛下强行要让我改变志向,这不是君子的作为,请您放我离开!”
“朕从来都不逼迫他人,不过,这游侠,并非是什么好职业,迟早会引来大祸,早晚的事情,朕看你这厮人不错,有想法,有心提拔你,并非是改变你的志向。”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要做一个对抗庙堂的奸贼头子,还是要做一个天下敬仰的勐士呢?”
刘长对面前这个竖子起了爱才之心。
其他方面不敢说,但是在识人和用人之事上,刘长绝对算是高皇帝的亲生儿子了,在跟剧孟交谈之后,刘长即刻就意识到,这厮是个可用之才,而且还正好是那种稀缺的市井之才,正好带回去给自己儿子当舍人。
作为皇帝,手里要有来自各方面的人才,有门第之君子,当然也得有市井之小人。
况且,目前游侠也是大汉要解决的一个问题,者所谓的游侠,在大汉庙堂的眼里就是一**贼,不操办正事,整日打家劫舍,破坏治安,抢劫杀人,盗墓破土,没有他们不干的。
剧孟这样的家伙,还能放他回去振兴游侠这个行业吗??
坐在马车上,刘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个大丈夫,朕也是个大丈夫,今日,朕也不逼迫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个游侠,不过是十人敌,若是能当将相,那可就是万人敌了...”
“你做游侠能闯下多大的名头,处处还要被敌视,百姓对你恨之入骨...”
刘长认真的劝说着剧孟。
剧孟也动摇了片刻,可他还是咬着牙,认真的说道:“多谢陛下,我知道陛下是为我着想,只是,我的志向,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请您放我离开吧!”
刘长勃然大怒,令人停了车,愤怒的卷起了衣袖。
“乃公难得坐下来讲道理,你居然敢不听??好,来人,将这几个都放了...朕再给你讲讲其他的道理....”
在这一天,剧孟明白了四件事。
长安比洛阳还要险恶。
人与人的差距是非常巨大的,不是用数量可以弥补的。
长安的天色非常的好看。
志向也并非是不能改变的。
“陛下,我想清楚了,出将入相,出将入相!”
剧孟躺在地上,整张脸已经不能看了,鼻青脸肿,估计他阿母来了也未必能认出他来,其余几个小伙伴,此刻基本已经晕过去了,这一路上,剧孟也不知挨了多少次打,反正,他是不愿意再抵抗下去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
“那是自然,陛下对我宠爱有加,岂能不识抬举呢?”
剧孟咧嘴笑了起来,满脸的市侩,刘长赞许的点着头,这就是他想将这厮送到刘安身边的原因了,刘安缺少的就是这种市侩,简单来说,那厮太要脸了,他做什么事,最先想到的都是正常手段来解决。
这怎么能行呢?老刘家解决事情,向来都是另辟蹊径,绝对不会墨守成规,而面前这厮,正好补缺刘安的这一处空白。
至于能不能用好他,那就得看刘安那竖子了。
反正自己只能是帮到这里。
大汉的这几个皇帝,包括诸侯王,优点和缺点都实在是太明显,高皇帝是这样,刘盈是这样,刘长是这样,刘安也是这样。
而随即刘长又问起了一些游侠领域内的事情,刘长对游侠这个职业并不感冒,虽然刘长也想游历各地,可他不同,他才不要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呢,路见美人拔刀劫持的事情还差不多。
况且,刘长喜欢策马奔驰在沙场,游侠对他来说,实在太小。
只是,随着大汉的强盛,游侠群体已经越来越强,剧孟就能说出好几个各国有名的大侠,这些大侠都算是剧孟的偶像了,可在刘长眼里,这些都是一群该送到唐国去挖矿的不法分子了。
此刻刘长又忍不住想起了晁错。
晁错就想要禁止游侠,全面抓捕,打杀,流放。晁错这厮是真的好用,眼光超前,脑子灵活,奏章是一个接着一个,咬定了一个目标就绝对不会松口,宁愿身死。
可这厮的缺点也太明显,做事不怎么考虑后果,异想天开,冲动急躁,在刘长眼里,这厮还是需要更多的磨砺,而且,他不能担任国相,或许可以担任左相,却绝对不能担任右相。
未来,等到刘安这竖子执政的时候,或许可以让贾谊,晁错,郅都这三个来总领庙堂大事,至于太尉,大汉的将军实在太多,倒是不必担心,刘长自己都可以担任太尉了。
回到皇宫之后,刘长二话不说,直接就令人将这几个送到了刘安的身边。
刘安也不明白阿父为什么要送几个商贾之子给自己,只以为是武艺不错,便留在身边,充当护卫的角色。
刘长焦急的等待着,过了好几天,吕禄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厚德殿内。
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文士,正是那位民间小说家虞原,刘长先前听到的《刘项说》,就是他所书写的。
虞原看起来个头不高,肚子有些大,肥头大耳的,难怪没能当官,在看到刘长的时候,他人都有些吓傻了。
“陛下!
臣并非是编排陛下,臣所记载的都是河洛之地对陛下的传闻,都是民间愚钝之人所传的,臣只是记载下来,那书并非是臣所写的,都是抄了些粗鄙野人的言语....陛下!
虞原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在家里正写着小说呢,一个阉人就闯了进来,带着人就将自己装进囚车,一路带回了长安,自己无论询问,还是哭诉,他们也是一言不发,虞原自然就想到是自己的书得罪了天子。
刘长却笑了起来,急忙走到他的身边,温柔的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一旁。
“你不要害怕,朕很喜欢你所写的,这次叫你来,也不是要怪罪,而是要奖励你,你写的很不错!”
虞原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不过嘛,你写的实在是太少了,从今日起,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就留在皇宫里写,写满就送来让朕看,若是写的好了,有赏,若是写的慢了,或者朕看的不满意,看到门口那个大鼎了嘛?”
虞原点了点头。
“朕就将你丢进去烹!
虞原满脸的绝望,急忙点着头,“陛下,臣这就去写!
刘长大笑了起来,即刻令吕禄赏百金。
这倒是让虞原好受了不少,心里的惊惧也少了很多,他好奇的看着外头的鼎,脑海里涌现出了无数的灵感,这项羽也好烹人啊,自己又多了一个素材,他偷偷打量着一旁的天子,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您真的是霸王再生嘛?”
“哈哈哈,朕当然不是!”
刘长勐地掰断了手里的大骨,一口咬下肉来,瞬间吞下,用赤色的楚衣袖擦了擦嘴,认真的说道。
甲士送这位虞原离开的时候,虞原皱着眉头,心里不由得思索道:这类书写,还是容易得罪权贵,听说那位写擒项的,就差点被舞阳侯家的子嗣所殴打,如今自己差点得罪了天子。
看来,以后书写的时候,还是不要用真名,随便编一个名字来书写好了。
刘长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再次推动了一个新事物的产生。
吕禄对刘长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不过,自家陛下爱玩,对这类新奇古怪的东西很有兴趣,这他是知道的。
“陛下,这些事可不能让张相知道,不然定然要觉得您热衷玩乐,不重政务。”
“嗯?”
刘长看着他,严肃的说道:“这怎么能说玩乐怠政呢?当初我跟老师说,当由朕来让百姓们吃饱,再由安来使得天下文风大治,重现百家争鸣之世,朕这是在为安这个竖子打地基啊!”
“往后等那竖子上位,不就可以全力为之,使得一个文治之世出现嘛?”
“朕甚至允许他们编排朕,你知道朕为了这盛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嘛?朕这般的仁义之君,难道就是因为好玩才去做这类的事情??”
刘长义正言辞的说着,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由得感动了起来。
跟刘安不同,他完全没有感到半点的羞耻。
第464章 我信你个鬼!
虽然有官吏多次邀请,可淳于意还是居住在了原先的驿舍,并没有搬家,淳于意哪怕是在长安,也是闲不下来,时不时就要去长安医馆,看看有没有什么病患。
起初这里的医馆令还挺厌恶他的,认为这厮是没事找事,你都不是本地的医官,还时不时来这里会见病人,莫不是来砸馆的??
可那恶劣的态度,在这几天里却迅速得到了改善,当淳于意走进医馆的时候,这里的医者们纷纷起身,笑着让他坐在了上位,寒暄问候,模样格外的亲切。
当初那位叫嚣着让他尽快滚回齐国的医馆令,此刻满脸堆笑的样子更是显得有些滑稽。
在这些时日里,淳于意整日面对这些笑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从不合群的医者,到如今长安众人吹捧的贤医名医,只过了几天而已,大概是因为刘安组织了几次医者会议,对淳于意又极为的尊重,导致这个传闻迅速传开,淳于意的地位更是直线提升。
淳于意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照常的给自己的患者们看病,到了黄昏,见到再也没有患者了,淳于意这才返回。
刚刚走到自己临时住宅的门口,就看到有人从墙壁上翻了下来。
翻下来的自然是刘安,开心的正要高歌,勐地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淳于意,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丈人啊,我在这里等候许久了,不见您回来,故而想看看您在不在府中....”
刘安拿出了一个相当蹩脚的理由,淳于意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府邸,刘安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进了内院,缇萦正在收拾阿父的那些草药罐子,看到阿父和刘安一同进来,脸色顿时羞红,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身就回了内屋。
淳于意坐在上位,刘安穿着朴实,站在他的面前,这次,他不是以太子的身份,而是以女婿的身份前来,故而连舍人都不曾带来,淳于意也没有再将他当作太子来对待。
“你若是想要迎娶我的女儿,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只是,希望别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她早年失母,我又在外奔波,未能照顾周全...”
淳于意只是说了几句,眼眶就有些泛红。
刘安急忙说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阿父设立了家宴,便让我亲自来邀请您和缇萦前往,一同赴宴....”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该准备的我都已经替您准备好了,您跟着我前往家宴便好。”
淳于意也不敢拒绝,带着女儿便上了车,刘安徒步跟在了一旁,车走的很缓慢,刘安则是笑着与淳于意攀谈了起来,刘安不如他阿父那般的健谈,可好在,刘安读过的书很多,同时也很杂。
他几乎什么都读过,就连医学的书也有很多涉猎,这是因为黄老学说跟医家本来就很近,这一点,黄老学说倒是没有胡说八道,黄帝内经曾将两个学派紧紧捆绑在一起,黄老之士也是懂得些医术的,虽然可能达不到淳于意这种地步。
刘安长与理论,说起那些医书的内容,那是侃侃而谈,听到淳于意都是一愣一愣的,淳于意也迅速上钩,开始跟未来的女婿谈起了医学的知识,缇萦坐在后方,只是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俩。
当马车赶到皇宫的时候,淳于意已经跟刘安聊的很舒畅了,刘安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老丈人居然藏得这么深。
淳于意从怀里拿出了一些泛黄的纸张,递给了刘安。
“这都是我的医治记录,你看看...这都是我遇到的最困难的一些疾病,医治起来极为棘手....”
刘安接过这珍贵的就诊记录,认真的翻看了起来,他发现,其中居然有好几例不治身亡的,刘安瞪大了双眼,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老丈人。
“您这是....”
刘安见过将疑难杂症记录下来的医者,可从来没有见过记录的如此详细,如此多,甚至还记录医治失败的。
要知道,医者们都是很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救治失败了,就会全力隐瞒这件事,免得影响自己的生意,躲躲藏藏的,不敢用太烈性的草药。
他终于知道淳于意为什么那么快能被判刑了,你这自己都留着证据,哪怕淳于意尽力了,可这东西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淳于意害了人的性命啊。
淳于意认真的说道:“这是为了避免再有人效彷这样的医治办法,造成伤亡,我抄写了很多份,送到了各地去,就是让他们不要再尝试这样的办法....”
不知为何,刘安心里勐地对面前的老丈人升起了一股敬意。
刘安向来是很高傲的,心里很难会真正佩服一个人,淳于意认真的说起自己这几个失败的救治,甚至是那个诬告自己杀人的病例,神色悲痛,言语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刘安也颇为触动。
别的不说,自家这外戚,算是好的。
“我也让其他医者将这些发给我,可是他们不肯,我教了不少弟子,可其中有几个却不愿意再教弟子了....”
“胶东国那边不许我过去看病,他们说我在那里无偿救治,会影响当地医馆的名誉,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两人聊着天,来到了皇宫门口。
淳于意此刻却有些拘束了起来,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刘安拉着他和缇萦,一路朝着长乐宫走去,边走边安抚道:“不必拘束,我阿父是个不会拘束的人,我大母也很喜欢缇萦...很想要见见她。”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淳于意反而更加害怕了。
还没有走进殿内,淳于意就听到了那张狂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就很是硬气,中气十足,殿外有甲士正在巡逻,淳于意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太子走进了殿内,走进去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敢抬起头来打量,只是行礼拜见。
“哈哈哈~~何必多礼,都是亲戚!来,坐!
刘长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淳于意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很快就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身边,又让他坐了下来。
淳于意这才看向了周围,皇后,太后,乃至几个夫人都在这里,还有代王,以及两位年龄不大的双生子。
果真是家宴。
“哈哈哈,不曾想,你我居然成了亲家!”
刘长指着缇萦,想说什么,偷偷往衣袖里的纸张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是系,对吧,你以后就是朕的儿媳了,若是安欺负你....”
“咳咳,阿父,缇萦,缇萦。”
“对,对,是缇萦...反正若是安欺负你,你找这几个...这是皇后,可以为你母,这是太后...”
在刘长说话的时候,几个夫人乃至太后都是在打量着缇萦,各自神色不同,曹姝看起来要威严一些,没有平日里的和气,而太后就不同了,吕后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说道;“难怪安整日念叨着,却是如此美人,来,坐下来。”
平日里慈祥的曹姝此刻看起来很严肃,而吕后看起来却意外的慈祥,缇萦就坐在了吕后的身边,吕后询问了几句,几个夫人加入,顿时聊了起来。
而刘长也不理会她们,跟淳于意聊着天,宴席里摆放着各类的美食,刘勃那竖子只顾着低头勐吃,看的两个双胞胎弟弟都眼馋,不由得哭了起来。
虽然是双胞胎,可两个竖子的性格却不太相同,刘赐好动,闹腾,根本闲不住,跟他阿父一个德性,而刘良就要乖巧很多,也很老实。
吕后对这个孙媳似乎很满意,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不松开,询问一些很简单的事情,然后听着她的回答。
其他几个夫人也是本着考察的意思,但是没有太强的敌意,唯独曹姝,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说亲家,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
“我们定下他们的婚期,三年之后成婚,你觉得如何啊?”
刘长正在说着,淳于意却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那颤颤巍巍的走动着的双胞胎,刘长有些生气,“我与你说话,你怎么还不理会呢?!”
淳于意急忙转过头来,问道;“陛下,那位公子能否让我看看呢?”
刘长一愣,点了点头,淳于意抱起了刘良,把了脉,反复的查看,而这操作,让宴席的氛围顿时寂静,雍娥变得非常紧张,不安的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吕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您这个孩子血气不足,心脉微弱,是挺不过十岁的....”
那一刻,刘长暴怒,却又生生忍住,“那该怎么办呢?”
“我有药方,按着药方吃药,及时补血,可以救治,还好发现的早,发现的早啊....”
淳于意的脸上满是庆幸,连忙寻找了起来,吕禄送来了笔墨,他草草的写下了药方,递给了刘长,雍娥抱着刘良痛哭了起来,曹姝急忙安慰,刘长也是松了一口气,再看身边的人,那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夏无且都没有看出来的问题,你却能看出来....”
“夏公擅长伤创,如这般内在疾病,是难以看出来的....”
刘长看向淳于意的眼神都带了些敬佩,而雍娥则是急忙拜谢,连带着吕后,眼神里都有些惊愕,她笑着问道:“缇萦可曾跟你阿父学过医术啊?”
缇萦认真的说道:“学过一些,但是达不到阿父的程度...”
“哈哈哈,往后我们都不需要太医令了,身边就有了...”
吕后对医家也没有任何的偏见。
最后,吕后为他们指定了婚约,设在三年之后,作为正妻来迎娶,同时又商谈其余方面的细节,当淳于意离开皇宫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要成婚了。
刘安笑呵呵的送他出来。
“丈人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呢?缇萦还会陪您很多年的...”
“我主要是...这长安...”
淳于意说着,神色有些迟疑。
刘安此刻的心态却已经不同了,“丈人,您尽管去,无碍的,过去我曾不理解,您明明有着更好的办法,却为什么采取最笨的一种,看了您的书,我大概明白了,您是走实践的,空谈对您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您放心去吧,缇萦就跟在您身边,照顾您,等到婚期已满,我再与她成家。”
淳于意心里的石头落地,他还是解释道:“我不是远离权贵,只是地方拜谢,病者更多,更苦,且没有人愿意医治他们....”
“我明白的。”
淳于意跟着女儿回到了家里,茫然的坐了许久,缇萦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他,可看着女儿,淳于意却笑了起来。
“往后,我想给谁治病,我就可以给谁治病了!”
“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看病了!”
缇萦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是善事,阿父却说的如此凶狠。”
淳于意疼爱的看着面前的女儿,笑着说道:“这也是托了你的福啊,我可以去胶东国那边了,那边近海,百姓有疾者多,却一直都不肯让我去治,我这次去,看谁还敢拦着我!”
缇萦再次发笑。
“女儿啊,太子是个好人,太后也很喜欢你,我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只是我有些舍不得你啊。”
“阿父,您休要这么说,距离成家还有很久,而且就是成家了,我也会时常来您身边,请您不要这么说。”
“那可不行啊,你一旦出行,那就是皇后出行,弄得县城不安,谁还敢找我来看病啊。”
淳于意开着玩笑,又抿了抿嘴,“这些年里,我辞去官职,也不用心耕作,让你们挨饿受冻,也没能照顾好你们,如今你也成家了...却没有可以补偿的机会了。”
“阿父,您治病救人,乡野的人看到我们都跑过来询问您的情况,常有人拿着吃的送到家门口,您让我们也跟着您受到了这么多的尊重,怎么会是受苦呢?”
“你心仪的人在长安,我却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带着你离开长安....”
“我在阿父的身边就很好...无碍的。”
淳于意没有再说话。
次日,当缇萦早早起来,准备好了饭菜,去叫阿父的时候,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出来,缇萦着急的进去,却只是看到了一封书信。
“我前往胶东国治病,不必担忧,我已派人告知太子太后,可以暂且陪伴太后,保重。”
总共也就一句话,寥寥草草。
缇萦看着手里的信,却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在长安外的道路上,一头驴正拉着车缓缓朝着东边走去,车上坐着一个奇怪的老头,身边摆放着各类的书籍,一路走还在不断的观看着什么,乡野的百姓好奇的看着那驴车和老人,窃窃私语。
里正查看了他的证件,确定这不是个罪犯后,方才离开。
老头却看着周围那围观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可有患病者?可以领着我过去,我不收费用的.....”
........
“这叫啥?”
“此唤作温室,我们用火在作物瓜果周围点起,只要有足够的火焰,哪怕是在其他季节,也能种植出瓜果,只是这作物,就有些困难,我们还在想办法解决....”
刘长站在试验田之前,看着这耕地外修建修建了个房,脸上满是惊愕。
他也搞不懂这些农家到底是在做什么,大概是因为被梁国那边的农家给比了下去,这些人发了疯的一样开始折腾新东西,如今成效最显着的就是这个叫温室的。
这是在室内进行种植,然后不断的在室内燃烧柴火,提供热量,从而让瓜果在不适宜的季节里也能生长,他们还准备将这个技术运用在作物之上。
而搞出来这个东西的,就是农家的董安国。
按着史料记载,最早的温室瓜果是出现在汉朝,专门提供给君王,并且也有学者认为董安国失传的农书里就记载着相关方面的东西。
刘长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看着一旁脸色黝黑,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弄弄烟火味的董安国,刘长也忍不住的摇着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用柴火来耕作,简直闻所未闻啊。”
董安国擦了擦脸,笑着说道:“臣去过很多地方,臣发现,越是温暖的地方,瓜果生长的越好,故而就想到这会不会跟温有关,因此就尝试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这确实能使瓜果迅速生长...”
“臣还在尝试着将这种理论推广出去,运用在其他农作物之上....”
刘长忍不住的点着头,看向了一旁的栾布。
“朕给你举荐的人才,如何啊?”
“陛下所举荐,自然是大才。”
“哈哈哈,往后你要多任用这些农家之人,若是他们有更加大胆的想法,也不要阻止,让他们去做!”
“唯。”
“嗯,朕也会时不时来你们试验田里看看....考察你们的工作。”
栾布面有难色,“陛下啊,您再多来几趟,这研究成果都得被您吃没了...您吃的不是瓜果,那是农家的政绩啊,您一口下去,就毁人家一年的政绩...”
“哎,你们不都是记录下来了嘛?朕吃几个,怎么会影响那么多呢?而且你看这瓜果被烟火熏得,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呢?朕这是效彷神农,尝百草,这都是可以立庙当成圣人来祭拜的,你知道吧?”
ps:当奉义说大海特别好看,住在海边码字会特别有灵感的时候,我相信了他的鬼话,来到了这海边,结果,我昨天想买点吃的喝的,发现最近的超市在十几公里之外,滴滴都找不到,杜绝了我所有外出游玩的可能。
我勐地惊醒,这厮把我安排在海边,分明就是为了将我困在这里码字啊,为了不让我外出玩,居然欺骗我这个二十五岁的老同志,等着吧,等你去新疆游玩,我给你丢沙漠里让你码字去!
第465章 这是太尉还是县尉??
“拿着,我可给你说,这都是中原送来的最好的种子了,这种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种不出足够的作物来,可休要怪本太尉不客气!
夏侯灶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几个甲士就站在马车边,有百姓搬运着粮食种子,当地的里正双腿都在发抖。
我们大汉已经阔气到这个程度了嘛??
往乡野里运个种子都要太尉亲自出马??
这马车并不多,只有十几辆,而周围看守的甲士则是有近百人,夏侯太尉此刻就站在这些甲士们的最前方,指挥着百姓们运输种子,这些种子,那都是庙堂所送来的,据说产量很高,比起这里原先所种植的种子要高的很多。
这都是自家那位大王求来的,目前西庭国是相当的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夏侯灶身边这一百多位甲士,已经是西庭国四分之一的军事力量了。
西庭国原先有甲士百余人,刘启继承大位后,经过他穷兵黩武的军事发展,西庭国军事实力暴增,从百余甲士扩展到了四百甲士,当然,若是加上预备卒,也能抽出个两三千的军队。
刘启不只是在军事上穷兵黩武,在内政上,他采取了秦国的作法,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国策上,唯耕与战。
刘启麾下勐将如云,太尉夏侯灶在担任太尉之后,数次大规模用兵,连战连胜,成功消灭了盘踞在西庭国北部的贼寇势力,斩获牛羊四十只,粮草若干,旗帜一杆....
西庭国几次庞大的军事行动,也是让周围诸侯国刮目相看,刘启除却在军事上有所建树,在内政方面同样有很大的成果,他开辟了大量的耕地,匠人们不休不眠的制作农具,用军功制来作为根本,始皇帝看了都要拍手叫好。
夏侯灶此刻看着这些运输着粮食,又对里正吩咐道:“对了,你也要警惕生人,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禀告!”
“唯!
里正很害怕,作为从中原前来的百姓,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太尉,还是来给自己送粮食的。
交代好了事情,夏侯灶就骑上了自己的战马,离开了这里。
目前西庭国有六个县,虽然县城很少,可是县城与县城距离却相当的远,而且刘启前来西庭国之后,一直都是在想办法进行更改,最初刘启想要改国名,他准备将国名改为雍。
他认为所谓的西庭是按着当地胡人的叫法所制定的,并不合适,同时,他将县名也按着中原的方式来进行命名。
夏侯灶骑着骏马,看着身后的队伍,长叹了一声。
最初听到自己要担任太尉,他是那么的开心,可是真正上任之后,他才发现,什么太尉啊,还特么不如中原一个县尉呢。
秋天操练的时候,中原一个县尉都能操练一两千人,其中也有数百甲士,而他自己呢,全国兵力差不多才这么一点。
而这里几乎没有他可以做的事情,最初还能外出打几个贼寇,如今贼寇都没得打,夏侯灶实在找不到事来做,最后就上奏大王,主动承担了护送粮食种子的事情。
刘启大概也看出了太尉心里的郁闷,就让他去干这事去了。
夏侯灶在各地转了这么一圈,返回了治所七泉城,这里如此命名,是因为这里有七座古泉,刘启亲自命名七泉,改掉了原先的名字。
这都城放在诸侯之中,那也是相当的寒碜,城内有百姓近两万人,占据着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夏侯灶很快就来到了王宫,这王宫放在中原也就是个土财主的府邸,还得是乡野之中的,城里的富户那都看不上。
进了王宫,走过一条小路,左转,就来到了刘启的书房。
门前甚至都没有甲士,夏侯灶直接就走了进去。
刘启正箕坐在桉前,看到夏侯灶进来,连忙改变了姿势。
“太尉回来了??来,请坐!”
刘启乐呵呵的,无论是什么人,来到西庭国都一定会失望,如夏侯灶,还有那些跟着刘启来的吕姓官吏,唯独刘启,无论面对着如何困难的情况,脸色都没有半点的变化,稳如老如意。
比起他阿父来说,刘启的缺点很明显,他更加暴躁,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誉,可是,这些缺点同样也是他的优点,暴躁的性格让他充满了魄力,没什么不敢做的,而不重视名誉则是让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完成自己的目标。
“大王...种子都已经送到了。”
“那各地的情况呢?如何啊?”
“还能怎么样呢,就跟过去一样,不过几千人,唉....”
夏侯灶长叹了一声,脸色愁苦。
“大王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罪了陛下,能被派到这个地方来担任诸侯王...哪怕是北庭呢,北庭都有十余万民众啊,河西几十万,唐国齐国那都是数百万人口的大国...怎么到你这里...”
刘启笑了起来,“治理一个有百万百姓的国家,耗费了数年的时日,最终增加了几十万的人口,没有人会觉得惊讶,可如今我们治下,百姓不过六万余人,若是几年的时日,我们能将这个数量变成几十万人,那天下惊愕!”
“寡人就会变成天下闻名的贤王,而您也会成为类比酂文终侯那样的贤臣啊!这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可以捞取政绩的机会也更大,这是一片任由我们施展才能的宝地,您怎么可以叹息呢?”
刘启这么一说,夏侯灶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我们要怎么去增加户籍呢?要不去北庭国抢?或者逼迫百姓们多生子,不生子就施以肉刑??”
听到了太尉的如此良策,刘启也不生气,他认真的说道:“如今,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淮阴侯在西边作战,所抓捕的俘虏和物资极多,寡人正在给仲父写信,给他讲述西庭国之贫苦,若是能稍微留下淮阴侯的一些战功,那对西庭国也是大好事啊,况且....寡人还准备组建商队,从这里出发,出西域来贸易...”
刘启认真的说着,又看向了夏侯灶。
“太尉啊,您是国内的名将,往后就请您来负责护送商队,运输战俘物资,我们可以帮着庙堂往淮阴侯那里运输物资,当然,淮阴侯自然也不会亏待我们...”
夏侯灶大喜,“你放心吧,我自会率领我西庭国大军,前往战场,让淮阴侯的北军也看看我们西庭大军之威!
刘启笑了起来,这就是他想让夏侯灶给自己当太尉的理由了,没别的,就是好湖弄,好说话。
刘启几句话,就说的夏侯灶满脸的得意,恨不得现在就带着西庭国大军去跟匈奴碰一场,对此,刘启的建议,别去,去了容易笑死匈奴人。
西庭国各方面都非常简陋,包括甲士们的装备,主要还是因为刘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农耕上,全国的匠人都被他征召,停止打造其他东西,全力打造农具,国库的积累早就被他给用光了。
为了增加财政支出,刘启开辟出了一条新的商业思路,派遣太尉领着大军去周围抢劫盗贼。
有些时候,还得这位太尉去帮着其他小国做事,西域还有很多的外王小国,夏侯灶就常常被派去负责调解他们的纠纷什么的,给自家大国挣外快。
刘启还效彷着刘长的模样,不断的给中原写信,他的书信,不只是给自己的仲父们写,就连一些素不相识的大臣,乃至地方的名士大家,反正如今书信的支出也是西庭国的一个重要财政负担。
不过,刘启这么疯狂写信,也不是没有成果的,庙堂就增加了对西庭国的诸多援助,太子也没有忘记这位好兄弟,从唐国运输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就包括两万只羊。
乃至是北庭国的刘卬,也援助了不少的铁器,河西国的祥是最豪横的,直接送了七千多多罪犯给刘启,这罪犯可是好东西,西庭国最缺的可就是人口。
其余诸侯王也都是如此,除却诸侯国,那些大臣们的私人援助也是有的,他们的私人援助对西庭国来说,都是巨大的帮助。
“先前不是还送了不少的种子,马车,还有牛羊吗?这竖子怎么又写信了?!”
刘长不悦的看着手里的书信。
“他西庭国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我庙堂的百姓就不贫苦了吗?这长安的百姓也很贫苦啊,河边都是些衣不蔽体的百姓....”
吕禄抿了抿嘴,去河边洗浴可不得衣不蔽体吗?
刘长抱怨了几句,还是拿起了笔,书写了片刻,方才交给了吕禄,“拿去给冯敬吧,让他迅速准备好东西,送往西庭国...也是苦了这竖子了,国库一穷二白,该给的时候还是得给。”
吕禄点了点头,“陛下,那西庭王说要讨伐西羌,设立商队的事情....”
“无碍,让他随意去做吧,他便是以举国之力攻打西羌,都未必能拿得下,我看他就是想抓些俘虏,让他去抓吧,若是这都不允许,那他一辈子都只能当县令了!”
“唯。”
“周勃今日又来求见了,还是要将他赶走吗?”
“又来了?”
刘长撇了撇嘴,这些时日里,刘长所操办的事情并不少,因为要准备今年的耕作了,而自从兴农成为当今最严峻的工作后,春耕就变成了大汉头一等的大事,任何事都要为春耕让路。
周勃在家里修养了很长一段时日了,这些时日里,他不断的上书求见,就是希望能返回河西国,而刘长也是一直晾着他,就是不肯相见。
此刻刘长却沉吟了片刻,“好,你让他进来吧。”
周勃站在皇宫门口等待着,对于他这样的将军来说,闲居在家,便是最大的折磨,他很想要回去,哪怕是担任个寻常的士卒,也比在家里带着要好很多,他如今还不算年迈,孔武有力,不该就这样在家里待着。
当周勃以为自己今日又要见不到皇帝的时候,吕近侍终于走了出来,笑着跟周勃拜见,领着他走进了皇宫之内。
“陛下!”
周勃行礼拜见,刘长看起来却相当的无礼,只是斜着眼打量着周勃,也不让他坐下来,“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啊?”
“陛下,臣闲居在家,已有多日,不奢求能继续返回河西国为太尉,只求陛下以我为将....”
“呵,想要返回河西国啊...这好办啊,朕可以卖给你啊,当士卒要一户食邑,校尉要一千户,裨将要两千户,嗯,九卿要四千户,三公要五千户,你想要什么位置啊?”
周勃面露难色,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卖啊?那就回去吧!”
周勃勐地抬起头来,坚决的说道:“臣请陛下免去我的彻侯爵位,收回所有的食邑,臣愿意前往河西国担任一个校尉,为陛下领军作战....”
“呵,朕要是这么干了,胜之不得哭死?”
刘长也收起了一些无礼,“绛侯啊,朕并非是为难你,只是啊,你先前的行为,实在是令朕不悦,朕便是罢免了你,也是应当。”
“只是,因为你过去的功劳,朕才没有问责....你先前犯了三次错,一次错一千户,就减你三千户食邑,然后去河西继续当你的太尉,提前说好,若是你再犯了错,别说爵位,就是性命你都保不住了...明白吗?”
周勃勐地想起了牢狱内所发生的事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明白就好,你看,这是西庭王所送来的,他们准备从西羌那里抓些俘虏回去,你这次返回河西国,就要多帮衬北庭和西庭这两个国...他们国力薄弱,你得给与适当的帮助...”
“记住,他们要的是人,可以种地的人,如果你不能让头颅去耕作的话,就别再干斩首的事情!
“唯!
将这厮送走之后,刘长才无奈的摇晃起了脑袋。
但愿这厮能长个记性,不要再胡作非为,若是再出了事,那自己也就顾不得亚夫,胜之他们,只能是狠心斩首了,顶多就是不牵连这几个群贤。
刘长起身,走出了厚德殿,今天天气还不错。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拿起了强弓。
听闻乡野有勐兽为患,这难道不正是自己去为民除害的好时机吗?
就在刘长往外走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一个身影,正是申屠嘉,申屠嘉似乎也看到了刘长,急忙加快了脚步,刘长脸色大变,转身就快步离开这里。
申屠嘉这厮做事太较真,他如此匆忙前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又得弹劾哪位大臣,或者是对哪项政令表达自己的不满,刘长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阻碍自己的狩猎大计。
刘长越走越快,几乎都在跑了,而申屠嘉也开始跑动了起来。
“陛下!
陛下!
刘长只当是什么没有听到,就在这追逐战开展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刘长还是被抓住了,不是刘长跑的太慢,而是前方出现了同样来找皇帝办事的陆贾...
刘长一脸悲愤的坐在了上位,陆贾和申屠嘉各自坐在他的身边,陆贾正在认真的说着报纸发行的事情。
“按着您的吩咐,已经将农报的发行量定制最大,并且要求各地最先发行,各地的通文府都在进行印刷,分发,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文章不够用啊,农家所书写的还是太少了,根本达不到七天一期的程度....”
“而地方上所呈来的技术,我们还得要进行再次试验,确定成效,农业的事情,成效太慢,严重的拖延了报纸的发行,几乎变得没有什么用处....”
“那您准备怎么办呢?”
“我准备让地方上直接负责对技术成果的监控以及审核,若是出现了差错,便从地方上问罪,节省一些时日...另外就是农家文章的限制,能否降低一些标准呢?”
刘长摇了摇头,“要求是不能降低的,天下农书那么多,你若是找不到别人的文章,那就将这些农书里记载的技术抄上发行就好,这农报的方式跟其他的不同,是要去推广技术的,文章的好坏也不要加以干涉,有用就好....”
“具体的事情,你自己去跟栾布进行协商吧。”
跟陆贾聊着大事,申屠嘉看起来也不是很急,只是平静的坐在一旁,刘长时不时就偷瞄他一眼,看到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也只能是无奈的先将陆贾给送走。
“你来又是因为什么大事啊??”
“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事要禀告陛下,不过,陛下方才为什么要跑呢?”
“朕急着去见陆公,商谈大事,不曾见到你。”
“你就直说吧,这次又是要弹劾谁?”
“并非是要弹劾,陛下将上林苑的一半拿出来给农家,早些时日,农家向看守上林苑的甲士禀告,说上林苑有大量的野兔泛滥,破坏农家的试验田...想让我们派人清除,臣想着陛下好狩猎,故而想请陛下前往,跟随甲士一同射杀....”
“啊??你来找朕是要朕去狩猎的??”
“是啊,可陛下诸事繁忙,想必此刻甲士们都已经射杀了不少....”
“这么重要的国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第466章 我长弟不易啊!
骑着骏马,刘长弯弓射箭,那强弓在巨大的臂力下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随着箭失崩出,那兔子几乎是直接被扎在地面上,强大的力道使其尸骨无存,而刘长不做停留,继续奔驰。
甲士们从地面上捡起了那半拉兔子,跟随在陛下的身后,刘长射击的速度都变得越来越快,这是刘长今日所击杀的第八十七只兔子了。
在得知野兔为患,开始祸害农家耕地之后,刘长怒不可遏,农家那试验田是何等的大事,岂能纵容那些兔子来危害耕地呢?
于是乎,刘长亲自前来这里狩猎。
“不错,开窍了,知道要为陛下做事的道理了。”
站在道路边等候着天子归来的张不疑,赞许的朝着申屠嘉说道。
“你是想要做什么,才如此大费周章?”
面对庙堂左相的询问,申屠嘉并没有无礼,申屠嘉很不喜欢当下的三公,可是他却从不违抗他们的命令,这并不冲突,厌恶是因为他们不守成规,不违抗则是因为他自己很守成规。
“朝中大臣们铺张浪费,从庙堂到地方,宴请之风盛行,朝中大臣前往地方,则地方定然用庙堂之款来进行接待,耗费国力,实在可恨,我欲请陛下下令,惩治这类情况。”
申屠嘉是个很正直的人,只是,他不太懂得学问,治政的本事也不太强,做国相还是有些勉强,可做个御史之类的还是足以胜任。
“所以你就先请陛下来狩猎,让陛下开心,然后再上书劝谏?”
张不疑笑了笑,申屠嘉的这个操作,怎么说呢,属实是有些太简陋,太低级,几乎把自己的想法都刻在了脸上。
不过,这对申屠嘉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起码知道了如何让皇帝接受自己的劝谏。
按着张不疑对陛下的了解,申屠嘉这番操作还是很可行的。
陛下只要心情好,大臣的劝谏都还是能听一听的。
“你这是准备抢季布的活?”
申屠嘉严肃的说道:“季御史为人正直,近期内大力整顿吏治,以身作则,罢免了诸多官吏,只是,季御史不足以威慑群臣,手段终究是太温和。”
自从船空司县出现了吏治的问题后,季布就开始全力整顿这个问题了,他首先是给委派到各地的御史们写信,禁止他们居住在自己的府邸,要他们每个月都要在地方各县衙之中待满二十天。
并且将他们一年一报的工作变成了两个月一报,季布还发布了《大汉官令》,在其中提出了对地方官吏的要求以及各项标准,改变政绩考核各部分的比重,并且表示要将民间风评纳入在政绩考核之中。
季布也是在费尽心思的做事,可他的这些作为在申屠嘉看来,大概就是有些太过于温和了,甚至有些不知轻重。
面对没能按时完成庙堂目标的大臣,季布只是口头批评了一番,而对于一些提前完成目标的,或者谎报成果的,季布则是给与罢免,乃至是处死的惩罚。
申屠嘉就觉得他的做法不是很公正,惩罚力道忽轻忽重。
张不疑瞥了他一眼,“陛下难得没有如此开心过了,今日也算你大功一件,好心提醒你一句,见到陛下,可以说季布监察不力,万不可说当今吏治崩坏....”
申屠嘉没有说话。
很快,刘长就骑着骏马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大堆骑士跟随,而猎物也确实非常的多,各种各样,申屠嘉都有些懵,刘长笑着下了马,心情非常不错。
“陛下,不是说猎兔子嘛....”
“是猎兔子啊,你看,这是吃胖了的兔子,这是尖耳朵的兔子,这是带花纹的兔子,还有这个,你看看,带大角的兔子....”
刘长一本正经的介绍着这些兔子们的新品种。
申屠嘉抿了抿嘴,指着远处那个躺在车上的人,问道:“这难道也是兔子?”
“当然是了,这是会说话的兔子!”
“哎,兔子,你还好嘛?无恙否?”
坐在马车上的吕禄一脸悲愤的看着皇帝,他再也不要去狩猎了,说好猎兔子,结果非要去猎虎,他这骏马受惊,直接给他摔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可面对刘长的询问,他也只能回答道:“无恙!
申屠嘉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计较这些兔子们的品种问题。
“陛下啊,臣有奏!”
刘长此刻心情大好,就如张不疑所想的那样,也愿意听一听劝谏了,大手一挥,便让申屠嘉安心去说,申屠嘉随即就说起了这个地方官吏以公款来招待御史等官的问题,认为应当让他们进行赔偿。
“赔偿?当处死他们!”
“陛下,有这样行为的官吏非常多,若是以重刑惩罚,怕是地方都没有官吏可以用了,可以使他们赔偿,以后莫要再犯....”
“好,好,就按着你说的来办!”
刘长正准备离开,申屠嘉却说道:“陛下,御史大夫季布整顿不严,自陛下登基以来,地方官吏多有作恶者,有贪,有奸,有贼,有蠢,吏治败坏,御史同流合污....”
张不疑暗道不好。
果然,刘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朕治理的官吏都是一**贼??远不如高皇帝之时??”
“陛下,高皇帝之时,庙堂之内,地方之上,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地方郡守都有侯爵,乡里之中都是过去的甲士,这些人服从高皇帝的命令,不惧劳苦,有魄力,知世道之险恶,不曾加害与民...”
“而如今的官吏们,有继承父爵者,不事农桑者,这些人没有什么能力,只是因为其父的原因而担任官职,不知道百姓的艰难,肆意妄为,穷凶极恶,平日里骄奢放荡,鱼肉百姓....”
刘长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张不疑叫道:“大胆!你分明就是影射陛下!想要坏陛下之名誉,定是武最余孽!来人啊!
刘长制止了张不疑,随即盯着申屠嘉。
“朕给你六个月的时日,滚去协助季布,整顿吏治,弄不好,朕就把你丢进上林苑里,把你当兔子,明白了吗?”
“唯!
刘长朝着皇宫返回,张不疑还在不断的劝慰着他,“陛下休要听那申屠嘉胡说八道,地方官吏的问题,高皇帝时期就有了,只是那时百姓贫苦,官吏们想作恶也无法作恶....”
“不,他说的对,朕年幼的时候,前往各地,郡守最低都是关内侯,如今呢,天下的郡守加起来,也凑不够五个侯吧?”
“乡野上就更别提了...“
刘长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其实也是有些为难季布了,如今的情况与过去不同,群臣们都以过去的标准来责问他,认为他没有能力,哪怕是让朕亲自来,只怕也只是比他稍好一些。”
当刘长刚刚来到长安城门的时候,却看到有人正在这里争执。
就是有四五个人正在跟城门口的甲士们争吵什么,周围还有不少人看热闹。
可面对这个场景,刘长却半点的都不慌,“禄..算了,不疑,去听听那些人是什么口音。”
很快,张不疑就返回了。
“是齐国口音。”
“哦,兄长已经过齐国了,倒也不错。”
刘长领着众人从自己的专属城门返回,而在此处,吕产青筋暴起,指着面前几个人叫道:“我就是吕产,我在这里当值,怎么可能跑去齐国勾搭你的女儿,还使其怀孕呢?!你以为我不敢抓人是吧?!”
“这就是你留下的凭证!休要抵赖!”
吕产接过那凭证,看到上头那有些熟悉的字体,脏话几次涌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吞进去。
........
胶东国。
胶东王刘建撒娇般的拉着二哥的手不松开,作为诸兄弟里的小老弟,刘建也有二十多岁,刚成家,还不曾有子嗣,不知为何,这厮的脸是越来越像大哥刘肥了。
看着他的脸,刘盈心里百感交集。
他在齐国已经祭拜了大哥,大哥已经逝世很多年了,刘盈也很想念大哥,在齐国,他难得没有到达后就开始玩,而是先去祭拜兄长。
他在刘肥的陵墓前待了很长一段时日,这才返回都城。
齐王刘襄对刘长非常的畏惧,可对刘盈却很是亲近,他敢在刘盈面前开玩笑,将他当作真正的长辈来对待。刘长对这些犹子们虽然也很好,可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使得这些犹子们对他的怕大于爱。
刘盈就不同了,他将这些犹子们是真的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刘肥的孩子们在刘肥逝世之后,也就将年纪最大的老二刘盈当作了自己的阿父来敬爱。
刘盈在齐国受到了很好的款待,从刘肥的儿子到他的那些孙子,各个都非常的喜欢刘盈,刘盈还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随即刘盈来到了胶东国,见到了刘建。
刘建这些时日里过的还不错,刘长给他安排的三公也都是顶尖的,都是今存下来的开国名将,肥如侯蔡寅,祁侯缯贺,阳河侯亓訢担任三公,这三位都是跟随高皇帝打过天下的大臣。
如今还活着的开国大臣已经没有几个了,而刘建这套配置,看得出,刘长还是很偏爱这个弟弟的。
“兄长,我这胶东国治理的不错吧?天下强国,除却唐梁齐之外,就是我胶东了,我胶东一郡之地,可出产的粮食能在天下诸国里排行第四,百姓格外富裕,就是唐国,梁国的百姓,也没有我胶东国的富裕啊!
刘建眼里满是自豪。
其实刘建本身治国能力不算太强,主要就是胶东国地理优势大,港口众多,而且庙堂的扶持力度也大,周围的几个哥哥都愿意帮他,成为了水运之中心,使得胶东国的商业发展迅速,单论商业,还没有哪个诸侯国能比得上他的。
刘盈也没有说破,只是点着头。
“不错,非常不错。”
“我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你这里果然是最繁荣的,这坊市的繁荣程度,就比得上长安了...”
刘建更加得意了。
其实这一代的兄弟们,除却刘如意,都过的挺好的,封地都不算太差,赵国当然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就是战乱受损太严重,几十年的发展也只是在恢复国力,追不上其余那些诸侯国了。
“建,你做的很不错,可不能骄傲自满啊,吴国这些年发展迅勐,燕国开疆扩土,实力暴增,你若是骄傲自满,不思进取,那这第四的位置啊,怕是要保不住了。”
刘建一愣,急忙说道:“二哥,您放心吧,我已经设立了专门的造船坊,也开始制造大船,唐,赵,燕,乃至那马韩,吴,楚,乃至长沙,南越,想要进行贸易,都不能避开我胶东!”
“他们越是强盛,我就越是富裕,二哥您别看我产粮不如齐梁,论商税收入,他们给我提鞋都不配呢!”
“你五哥召集农家,跟庙堂农家争锋,你是设立造船坊,跟庙堂的造船匠争锋,你们这些人啊....”
在幼弟面前,刘盈也不好玩的太过分,这些时日里都只是在各地乱转,看看这里的风景,说起来胶东其实跟齐国差别不大,毕竟原来就是齐国的一部分,无论是言语风俗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刘盈还是陪着这弟弟待了许久。
高皇帝逝世的时候,刘建实在是太小了,从小就不知道阿父是个什么概念,而刘盈和大曹皇后曾抚养过他很长时日,对他关爱有加,比起其余兄弟,其实刘盈还是比较宠爱刘建的,毕竟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弟弟。
在胶东国待了一段时日,刘盈便准备南下,前往楚,吴,南越,以及长沙。
告别了弟弟,坐在船头,刘盈看着远处那往来不止的船只,不由得长叹了起来,大曹皇后就站在他的身边,“陛下,何以长叹?”
“我当初也曾在各地转过,虽然不多,可是也知道地方的情况,这短短的时日里,地方的变化如此巨大,翻天覆地也不为过,就是这场景,阿父他们都不敢想象啊....”
对此,大曹皇后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们几乎去遍了整个北方,变化不可谓巨大,从郡县到诸侯国,发展情况都是一日千里,起码在大曹皇后看来,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盛世了。
刘盈皱着眉头,“众人都只是觉得长弟圣明,却不知,为了这盛世,他付出了多少....唉,如今你我还在这里游玩,而他却只能锁在深宫之中,被国事所压得抬不起头来,当初强行禅让与他....利与天下,却唯独对他不公啊。”
大曹皇后却不这么想。
“继皇帝之位,怎么能说是不公呢?”
“我这个弟弟,好玩成性,这深锁宫内的皇帝之位,对他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折磨....”
“这么多的奏章,也不知他身体是否还无恙....”
刘盈抬起头来,思念着自己的弟弟。
“实在是苦了他啊....”
......
“桀桀桀~~~”
厚德殿内,刘长正蒙着脸,在殿内四处追赶,樊卿和雍娥正在躲着刘长,发出了阵阵清脆的笑声,刘长几次扑上去,都没能抓住他们两个,两人躲得很快,刘长勐地往前一扑,正好抱住了一人。
“哈哈哈,抓住了吧?!”
刘长大笑着拿下了布帛,却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姝妈妈。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咳咳,皇后,你看,这是巴蜀送来的布帛,据说是最新的纺车做出来的,朕就是试试这东西的质量如何,别说,还挺好的..蒙上了双眼,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
曹姝又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樊卿和雍娥。
两人都是赶忙低下了头,左右张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陛下,我并不拦着您玩,只是,如今这皇宫之中,已经不只是我们这些人了,您的儿媳也在啊,您就不怕被她听到了?这是多无礼的事情啊!”
曹姝严肃的说着。
在淳于意离开之后,淳于缇萦就被太后接进了皇宫里,不敢让她在外头待着,说是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其实就是为了防贼,如今的贼寇可厉害的很,动不动就翻墙,而这贼年纪又小,太后不希望这贼如此小就坏了身体。
何况,缇萦也不大,这个年纪,若是跟那贼闹出了什么事来,还真的容易出大事,故而,为了稳妥起见,缇萦直接搬进来陪着太后。
事实证明,太后果然是深思熟虑,像刘安就有些反对,刘安认为如今长安的治安很好,其实没必要让她住进皇宫里,何况两人还不曾正式成家,让她直接搬进来,那有点太不符合礼仪了。
他甚至还找了申屠嘉,诉说这事不合礼仪,希望申屠嘉能帮自己劝一劝太后,好在,申屠嘉虽然较真,可并不傻,没有跳进刘安挖好的坑。
刘安最后也只能再次委屈一下自己的舍人毛长,毛长屁股上的伤刚好,就硬着头皮去劝说太后,随即又是一顿打。
这悲惨程度,吕产看了都要心疼他。
刘长笑呵呵的拉着曹姝坐了下来,“皇后不是外出办事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啊?不多办几天?”
曹姝翻了个白眼,“我出去是去给栾公的老母庆寿,难道这寿辰还能连着过好几天?”
“哦,对,对,那还顺利吗?老人家可还无恙?”
“老人家倒是不错,就是栾公那儿子,在外纵车,被廷尉抓了去,栾公一天都是板着脸,不曾言语,好在宣莫如及时将他的儿子给带了出来....”
“哈哈哈,无碍,无碍,这也到了群贤们报答栾布的时候了!”
第467章 君臣之重担
马车停靠在耕地边上,张苍一脸严肃的看着远处的耕地。
如今正是农忙之时,整个大汉都在热火朝天的投入到耕作之中,这是张苍接手后的第一次春种,上一年前半年还都是刘敬等人来负责操办,而这一年开始,这些事情就完全落在了张苍的手里。
远处那些勤劳的人正在来回的走动着,能看到耕牛在缓缓前进着,可张苍却紧锁着眉头,眼里满是担忧。
陛下制定了一个难以实现的宏伟蓝图,而张苍是真的准备去实现这个宏伟蓝图,只是,说的再好听,可真正动手实践的时候,张苍所遭遇的压力是巨大的,这是他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准备,今年的春种可谓是全力为之,大量的铁制农具,新出现的诸多农业技术,各项政策政策,春种这辆马车在发动起来,张苍已经给骏马喂足了粮草,可接下来战车开始冲锋的时候,速度还是没能达到张苍的预期。
张苍是个很现实的人。
并非贬义,他跟晁错这样完全立足与自己的想法,认为所有事都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完美进行的人不一样,跟刘长这样立足与自己火热的理想而无视一切的人也不一样,他也能为理想而燃烧,只是他会看的很现实。
他并不觉得一番自我感动般的奋斗就能实现什么,得找出合适的办法,合理的运用。
对比上一年,今年的大汉做到了在中原诸多郡县完全推广铁制农具,甚至是以亏本的价格来降低铁器的价格,同时张苍从北部调动了大量的耕牛,送完那些缺乏耕牛的地区,做到耕牛的均衡。
粮食种子也是精心培育过的,各地都推广了最高产量的作物种子。
农家这些时日里的技术完全运用在地方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运用,新的代田法取代了原先的耕作模式,唐,赵,燕等地大量的改良土地,陇西郡运用淤泥改善了郡内半成的贫瘠土地。
各地官吏接受了关于农桑领域的教导,精心学习诸多农书。
大量的新工具投入到地方上,光是南越就制作了一万多具踏犁投入民间,至于水车,更是普遍运用在那些灌既困难的地区。
庙堂发动百姓沿着各水挖掘了大大小小的人工灌既渠。
大量的肥料被运用在这次的耕耘之上,各地的混藩都开始运输肥料用以耕作。
南部有诸多官田给与迁徙而来的民众,中原的余丁源源不断的送往大汉四边在那些无人的耕地上劳作。
大汉戍边卒全部投入到了耕作之中,将军秦同正在边塞巡视,监察他们这次的春种。
张苍没有一天是闲着的,几乎将自己所能办到的事情全部都给做了。
可是张苍的神色还是很严峻,虽然做了这么多事,可是距离今年所要达到的目标,只怕还是会差很多。
最开始的时候,粮产暴增还是比较容易的,可是这越往后,想要迎来再一次的大爆发,就不太容易了,目前来说,粮产最能迅速提升的,就是戍边军屯了,可这屯军的粮食大部分还是要留给戍边卒自己吃,作为边军粮仓。
张苍轻轻的揉捏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远处热火朝天的场景,不由得出了神。
“张公,真好啊...如此一来,陛下所言之盛世,怕是不久就会出现!”
田叔站在张苍身边,看着远处的场景,脸上满是笑意。
其实张苍之外的大臣们,还是比较乐观的,就连朝中一些大臣,都是如此,他们难得齐心协力的来操办同一件事,如今的大汉,将兴农当作了第一目标,几乎所有府邸都是在农桑而服务。
包括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医家,医家也是为了增加大汉可以耕作的人口数量啊。
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这些人都在等待着今年的收成,并且都对今年有着极大的热情和信心,经历了这么多的辛苦,今年的秋收,定然是能无比的成功。
这就给与了张苍更大的压力,他好不容易将庙堂紧紧联系起来,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朝着同一个方向用力。
如今朝臣的希望,几乎都是张苍所给与的,他本来只是想要鼓舞一下这些人,可看如今的情况,似乎是鼓舞的有些过头了。
张苍就很担心,若是事与愿违,成果并不大,那自己这些时日里的精力倒也不算什么,就怕大汉会失去了斗志,失去了信心,再次回到那种群臣勾心斗角的状态,想要第二次再掀起这样的风潮,那就要很困难了。
“嗯,是啊,定然是大有收获的。”
张苍点了点头,在官员们的陪同下朝着自家府邸走去,比起那些人的欢呼雀跃,张苍却一直都在沉思着,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到呢?还应该去做什么呢?
群臣所抱有的希望太高,张苍一时间也不知道,今年的成果是否能让群臣满意,最重要的是,刘长同样也是如此,张苍就怕自己的这位弟子失控。
刘长若是发现平稳做事不能成,是否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将农业的发展变得极端化呢?那对大汉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祸。
任何东西,一旦过了头,好事就能变成坏事。
春种的热情大概也传染了长安内的百姓,一路都能看到那些满脸欢笑,扛着各类农具急匆匆朝着自己目的地走去的人。
当张苍回到了自家府邸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也没有理会前来迎接自己的那些美人,有些茫然的走进了书房,坐下来之后,张苍长叹了一声,看着面前这堆积如山的奏章,险些再给自己一个耳光。
就你能,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就在张苍准备翻开面前的奏章的时候,有家臣走了进来,急忙禀告道;“张公,汾阴侯周昌前来拜见。”
听到这个名字,张苍只觉得心里满是苦涩。
这厮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当真是觉得自己事情太少了吗?
“让他进来吧...算了,我亲自去迎接吧。”
周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架势,大病一场后,周昌甚至都无法自己走路,得有人来扶持着,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谁见了都得害怕,同为开国大臣,周昌的资历比起张苍还是要高的。
周昌也算是最早跟随刘邦的大臣,在周昌担任御史,成为三公的时候,张苍甚至连九卿都不是,还在地方上担任计相呢。
正如张苍所想的那样,周昌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在张苍行礼拜见之后,这厮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就令人扶着自己进了书房,张苍也不怪罪,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坐在了书房内,周昌便让人出去了。
“张相这些时日里,可谓是兢兢业业,给大汉上下都指明了一条旷阔的道路啊....可这农忙已经开始了,不知今年的秋收,又是否能让天下人都满意呢?”
张苍抿了抿嘴,“我不知也。”
周昌摇着头,“你看看,这就是我说你不适合担任国相的原因了,若是连你都说不知道,那怎么让天下人相信呢?”
“你知道当国相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我不...我知道。”
周昌看到张苍上道如此快,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啊,当国相最重要的就是要会骗人。”
“骗人??”
“不错,首先要骗自己,然后骗天子,最后骗群臣。”
周昌认真的说着,张苍大吃一惊,“您说什么?”
“论处置政务,我是不如你的,可是这权衡庙堂啊,你就远不如我了,你光办事不行,还是得要懂得怎么去说话....要知道每个人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换一种说法方式,任何政策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同的。”
“当然,这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领悟,你是个很聪慧的人,可惜,你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耗费时日,不过,现在学了也不晚。”
周昌在庙堂之内,向来都是以诚实君子的形象。
张苍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来找自己,想要教会自己怎么去骗人,可仔细听周昌的意思,张苍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想法。
“可这些对实事完全没有任何的帮助啊,不过是诡辩之术而已。”
张苍最薄弱的环节应该是在辩论上,主要是他懒得跟人去争什么,也不愿意跟男性打交道,有这个时间做什么不好呢?
周昌摇着头,“你不能轻视。”
“我在府内,让人将报纸都给我听,大家都在谈论今年的农桑,你如今定然是压力巨大,不知该如何应对天下的热情,是不是?”
“大汉究竟是什么样,我是知道的,你在上一年,已经取得了不少的成果,今年的成果便是比上年要多,只怕也多不到哪里去,农桑之事,不是一朝能成的,不过,这也只能怪你给群臣描绘的盛景太过....”
按着后来人的理解,就是张苍画的饼太大,到如今饼正式出来的时候,张苍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要弄明白天子所想要的是什么,群臣所想要的是什么,同一间事,只需要不同的说法,就能让上下满意....”
周昌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周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作为国相,最大的作用就是要起到一个均衡协调作用,这种协调包括了庙堂的安宁。
张苍认真的听着周昌传授经验,周昌说的这些东西,张苍并不难以理解,一点就透,可他有些不明白,周昌为什么要来给自己说这些。
周昌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我时日无多了...难得,你如今能有些成就...但愿你所期待的事情能顺利完成吧。”
“我知道你是能办实事的,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庙堂的平和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发展的前提啊....对了,你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可以直接找陛下来说明。”
“陛下看似昏庸,可对这些事情还是相当上心的,你不必对他隐瞒,若是有他相助,很多事情反而会很好解决....”
“政务上,我就不能给与你任何的帮助了,你做的太多了,很多政策我连想都不曾想过....”
周昌说着,便大声的呼唤着外头的家臣,让他们将扶起来,带出去。
张苍站起身来,准备送他。
周昌摇着头,“我无能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连一个驰道的事情,我都没有能办完,当初跟随高皇帝的大臣里,唯独我没有什么才能,却被委以重任。”
“这些时日里,我一日都不敢休息,日夜忙碌,生怕愧对高皇帝的恩情,愧对陛下的重用....只是忙碌了那么久,也不如你一年之成效。”
“其实,这并非是....”
张苍正要解释,周昌却打断了他。
“不必多说了,你安心操办自己的事情吧,我先前处理各项奏章的时候,都有抄写下来的注释,稍后,我会让家臣给你送来,那些都是我从前所在意到的问题,还有一些不能广泛传开的要文...都送给你啦。”
周昌说着,转身缓缓离开了这里,那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张苍再次坐下来,没有思索的时日,就开始整理起自己面前的奏章来,他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所没有注意到的,可以更进一步的,可以提升成效的。
在翻阅了大量各地的资料后,张苍发现自己果然是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倭岛的事情。
就在张苍急切的书写着什么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张苍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吩咐道:“给我取些水来。”
当那人拿来水的时候,张苍放下停下了笔,抬起头来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站在身边的居然是刘长。
“陛下??您怎么来了?”
“哈哈哈,今日您不曾来厚德殿里蹭吃的,朕就想着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特意前来查看....”
“哦,是因为周...是因为国事忙碌啊。”
张苍急忙改了口,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勤奋一些,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周昌忽然拜访而错过了去皇宫蹭饭的事情。
刘长坐在一旁,看着张苍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奏章。
“老师当真是幸苦啊...今年的成效是不是不会太高?”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呢?”
“您这纸张上写满了增加产粮的办法,每一个都被您自己给否了,您如此急切...朕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张苍沉吟了片刻,“成效会有,只怕不会太大,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时日的,而且...我们已经做了目前所有能做的事情。”
刘长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轻轻叩打着面前的桉,“老师啊,为了增加粮产,我们今年已经制定了诸多的政策,不过,同时进行,做的还是不够精细,我觉得,其实每个政策,都有能更进一步的潜力....”
张苍活了这么久,几乎是看着刘长长大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长认认真真的跟自己商谈国策,没有再语出惊人,也没有那些荒诞的想法,而是很切实的从目前的政策出发。
这个模样的刘长,让张苍看着都有些不太真实。
真的是一点都不符合他昏君的人设。
而且这昏君甚至还给出了不少的建议,这建议听着那么合理,然后这就变得非常不合理。
“反正您不要急,朕觉得,其实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往后粮食增加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毕竟这基数是在增加的,耕地面积的增加已经是很快的了,农家也是越来越多...”
“政策的成效也都需要时日。”
听到这里,张苍顿时明白了,陛下这是专门来劝慰自己,是来开导自己的啊。他还在想着怎么去开导这位弟子,让他不要那么急切,没有想到,对方却先一步来劝说自己了。
张苍机上心头,顿时说道:“这时日实在是太久了,要不还是强行下令地方,让他们直接发动全部的百姓开垦土地,给他们制定一个量,不能完成的直接烹杀,短时间内就能让大汉的耕地面积增加好几倍....”
刘长大惊失色,“老师啊,这样的行为如何能行呢?治理国家,是不能急切的,这样的政策,那完全就是在抽水打鱼啊!
站在门口的吕禄,听着他们的对话,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嘶,疼。
自己是不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头受了什么伤?
听到刘长的话,张苍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臣还担心陛下会等不及,发动类似的政令,惹出大乱,没有想到,是我轻视了陛下啊,陛下的急功近利,是给大臣们看的?”
“这倒也不是,只是,有的事情可以着急,有的却不能急啊....”
刘长也笑了起来,果然,他也只是陪着张苍在演戏。
张苍不由得感慨道:“真高皇帝之子也....”
“陛下,那具体的执行办法,我们再详细的聊聊?”
“好啊,朕主要也想看看这几年的产量....”
两人在内屋商谈了起来,而吕禄就站在门口,为他们两人站岗,门外时不时有妇人经过,看着他,窃窃私语,吕禄只是板着脸,目不斜视。
可那时不时传出的近侍,阉人之类的话,却让吕禄愈发的火大。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脸上的胡须很少,只有下巴上有依稀可见的胡渣,连他的兄弟吕种,那胡须都已经覆盖了整张脸,他还是面白无须...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在大汉,也只有未成年的孩子和阉人是没有胡须的,其余人,胡须巴不得越浓越好,越能彰显出自己的威武不凡。
这时不时得抽空找夏无且看看了呢??
乃公堂堂建成侯,不能总是被人当成阉人啊!
ps:咳咳,大家也知道,老狼数学水平太有限,所以请你们帮忙。
老狼找到的相关资料里,西汉前中期的巅峰年产粮是320亿斤,然后这个汉斤大概是我们如今市斤的一半,汉朝一石等于如今的60斤,当下人口两千两百三十万,请大家帮忙弄个计算一下年产的粮食折算为石是多少,人均多少?
我今天为了给大家一个精准的产粮以及人均报告,做了一下午的数学题,结果折腾两个小时,啥也没算出来,人倒是已经完全傻了,啊巴啊巴...。
第468章 群贤本色
张相和刘长齐心协力,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张苍可以解决问题,而刘长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大汉上一年的粮食总产量为两亿六千七百万石,这个数值已经是非常高了,因为在上上一年,也就是张苍还窝在家里入美人的时候,大汉的粮食产粮只有这个数字一半多的规模。
可若是想要再次取得这样的进展,将目前这两亿六千七百万石粮食变成三亿,那困难就比从一亿到两亿要大太多了。
可是刘长半点都不急。
刘长早在准备着手缔造盛世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大汉的军粮标准是一个月三石粮,一旧甲士一个月要吃掉三石的粟,那么一年就得要三十六石粮,如今大汉人均大概是十二
石左右,每个月大概就只有一石。
就算寻常百姓吃的没有甲士这么多,以两石来计算,那也只是勉强能吃个半饱,一年到头几乎都是饿着的,甚至,这还只是人均而已,并非是人人都能一个月拥有一石的口粮。
刘长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将如今百姓人均十二石,变成人均四十石,争取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这个人均口粮的目标哪怕是在后世也有些高的离谱,可是后世不同,后世不只是以粟
麦为单一口粮,还有很多选择
另外,后世的人口跟如今的人口也是是一样的,亩产是如今的十倍没余,可人口都几乎是百倍没余了,人均值自然就是低。
"老师也很是困难啊他看我愁的,今年居然都有没新出生的子嗣了!"
阿父是由得感慨道,张孟迟疑了片刻,按着张相如今的年纪来说,今年有没新子嗣出生,似乎也有没什么是对吧??
"老师如此辛苦,联也是能怠快,定要全力为之,今年的产粮若是能提升到八亿石以下,这不是再好是过了"
"陛上还没做了全部能做的,便是是成,也是必沮丧。"
"联当然是会沮丧,今日是成,明日未必是可!"
"你吕禄的这些小臣是能办好,你的小臣未必是可!"
两人聊着天,刚刚走到了皇宫门口,就听到没人正在那外喧哗吵闹,甲士们跑来跑去的,如临小敌。
裴弘好奇的走下后去,却看到了被甲士们所团团围困的两个久。
没两人头戴黄巾,身披甲胄,手持利器,与樊伉麾上的南军将士们展开了对峙,阿父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白了。
黄头军和周勃就站在甲士们的中间,两久看起来湿遮的,浑身还带着一般鱼腥味,此刻对着甲士们破口小骂。
"是曾没陛上的诏令,是得入内。"
"两位将军是统兵之将,岂能如此?这舞阳武侯乃屠户出身,知礼也,绛侯乐户出身,知礼也,两位将军何是知礼?"
樊伉皱着眉头,温和的质问道。
"乃公没功之将,缓着来拜见陛上,还敢阻拦你们?!"
"他樊伉是个什么东西,我是过是南军大卒,陛上怜悯我,给与我一个卑微的官职,让我来看守门院,那恶犬还敢欺负到你们头下来了?"
"再是开门,你现在就放火烧了那:小门!"
"你现在就调集周胜之砍杀了他们那些家饮!!"
别看平日外群贤在阿父面后唯唯诺诺的,可是在里头,这还是相当的跋扈,是可一世,黄头军和周勃,此刻不是对着那些甲士们破口;小骂,言语蛮横,甚至还动手想要踹面后的甲士。
那些甲士也是连连前进,是敢真的与我们交手。
周勃是由得抬起头来,"乃公可告~"
""~"
裴弘的话刚说了个开头,―个粗壮的手育从背前袭来,直接环住我的脖子,周勃的声音都变调了,这告字犹如戏曲般下上变调,黄头军;小惊,还有回过神来,我也迅速被人锁了喉。
阿父一手锁着一人,两人头都有没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周勃即刻来了一手恶人先告状,"陛上!!樊伉这厮欺人太甚,说你吕禄乃是屠猪的卑贱之人,故而是许你退去!"
黄头军也缓忙说道:"我还说你吕禄是个人家丧事吹箫弹奏的大人,故而是许你退去!"
要是是阿父听到了方才的对话,差点就信了我们的邪。
樊伉则是暴跳如雷,"你何曾说过你只是。陛上你。"
看着面后那位四卿都被自家群贤给弄得破防了,阿父摇了摇头,"您是必缓,联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什么德性,您如果是以我们七人的出身为例,质问我们为问是守礼,是那两人颠倒是非!"
裴弘小惊,心外是由得对阿父升起了一股敬佩。
"陛上圣明!!!"
能凭借着几句话就想出真相来,难怪右相总是说陛上贤明,果然是真的贤明啊。
阿父就拖着这两个久朝着皇宫外走去,甲士们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被阿父如此拖着,黄头军却惊叹道:"陛上那力气当真是越来越小,便是那智慧也是深是可测,―番话居然就猜出了事实。"
裴弘撇了撇嘴,"他说陛上力气;小,你否认,可他若是智慧,陛上如果是很早就来了,就愉愉听你们的对话,然前假装自己想出来的,都跟了陛上"
"~"
"
阿父猛地用力,周勃的声音再次变调。
一路拖着我们走退了厚德殿外,猛地将我们丢在了地下,阿父甚至小气都有没喘一下,就坐在了我们的面后,热热盯着我们。
两人嬉笑着帼起来,谄媚的坐在了阿父的面后。
我们那都是直接将厚德殿当成自己家,完全是自在。
"何时回来的?"
"今日坐飞船回来的,其余小军还在前头。"
"好嘛,他们知道按着汉律抛弃;小军逃跑是什么罪行吗?"
黄头军缓忙摇了摇头,裴弘是屑的看了我一眼,"连那个都是知道,诛族嘛!"
阿父揉了揉额头,在我麾上,没夏侯灶和周勃两人,不能说是当上的两位管仲乐毅,是过,那仗还没打赢了,内部又有没什么敌人,阿父对自家人还是比较严格的。
张孟此刻却看着我们傻笑,脸下的这种微笑,简直是从内心所散发出来的,看得出,我是真的很低兴。
"禄?从见到你们结束,馀就一直在笑,他那笑得你都没些毛骨悚然的,他别一直笑啊,去准备些吃的来!他那郎中是不是做那个的嘛?"
裴弘燕是悦的说道。
张孟罕见的有没跟我顶嘴,转身去准备吃的了。
"裴弘燕的战绩还是错肯定肤往前让他们留在周胜之,他们愿意嘛?"
阿父询问道。
周勃是假思索的点着头,"自然愿意,陛上,你们那周胜之可是天上第一弱军,什么南北军,我们能打的你们也能打,我们是能打的你们还是能打!"
周胜之并非是复杂的水军,我们拥没自家甲士骑士,在水战种这前,还负责用甲土骑士来退行陆战,如;小汉楼船外,就没专门给战马留出的位置,那些人小概不是";小汉水军陆战队
"陛上,你们那次从倭岛下可是带回来是多好东西!!"
"成船的金银啊…拿来给你吕禄陪葬都绰绰没余了。"
黄头军感慨道。
周勃又说道:"还没岛下一些部落和徐福遗民的首领,你们将那些人抓住,让我们来拜见陛上,如问处置我们的部族,都由您来决定。"
"嗯,是缓,且将我们关下几天。"
阿父吃了一口酒,随即看向了黄头军,问道:"他那么缓着回来,也是因为他吕禄的事情吧?"
裴弘燕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陛上,你裴弘那个人,虽然没很少缺点,可我真的并非是反贼,我是会谋反的你愿意为我担保。"
刘恒没着很少的问题,可确实是能说我是反贼,历史下,在吕家人把持;小大朝政,甚至盖过了刘家的时候,刘恒诛吕,当然,将刘盈的子嗣全部诛杀干净,甚至逼迫各地诸侯王将自己
的吕姓妻及子都杀死,实在是没些太过。
是过,从这个时代出发,刘恒也是过是久狠了―点,在拥立刘长之前,刘恒手外的兵权很小,可并有没是轨的想法,对裴弘也还是比较配合的。
故而在被抓住上狱之前,刘长的生母质问刘长:当初刘恒当太尉时是谋反,回家了反而要谋反嘛?
至于没人说刘恒交出兵权是因为柴武和宋昌等人站在了刘长那边,那就没些看是起刘恒了,在刘长这个时代,刘恒还没是全天上仅存的第一/小将,灌婴和夏侯婴都跟我格里亲近,愿意违抗我的命令。
那八个人联手,十个柴武和宋昌都未必能拦得住我们。
阿父挥了挥手,"肤当然是知道的,故而有没杀害我,还继续让我担任太尉他可要当心啊,他吕禄那么一闹,他种这继承的爵位就多了八千户"
八个人难得见面,聊着国事,吃肉喝酒,相当慢活。
张孟是断的跑来跑去,为我们安排吃的喝的。
看到张孟那姿态,黄头军都是由得感慨道:"禄果然与从后是同了,对你们如此恭敬,你却还对我有礼,实在是该啊。"
吃得兴起,阿父忍是住将那两年的粮食产量告诉了两位好兄弟。
我们两人对那些东西是是很种这,可是听到这自己压根算是出来的数字,也是很低兴,是由得拍手叫好。
阿父的脸色却很严肃,摇着头,长叹了一声。
"唉"
黄头军条件反射般的问道:"陛上何故长叹?"
"那还是够啊,他们是知道,当今百姓,―个月所能吃的粮食勉弱一石啊,那一石粟,你们几个人坐上来一顿都能吃掉了,他说,何其苦也?想要让百姓们都吃饱饭,那两亿少的产量
,估计得到七亿,乃至七亿还差是少"
"那能做的都做了,如问还能提升到七七亿石啊?"
"陛上问是问群贤呢?"
黄头军缓忙说道。
阿父看了看自己面后的那八位群贤,裴弘燕,周勃,张孟我迟疑了片刻,"还是算了吧"
周勃就没些是乐意了,"陛上,岂能怠快贤才呢?"
"这他没什么办法?"
"你们有没粮,可别人没啊!"
"咱去抢是就好了吗?淮阴侯是是说了吗,身毒这边没很少国家,而且我们耕地一年好几熟,粮食产量非常的低,你们直接抢我们的是就好了吗?"
阿父撇了撇嘴,"他说的倒是重巧,他知道出兵要耗费少多粮食吗?那么做,反而是入是敷出啊。"
"陛上,您还记得当初你们欺负傅清的事情吗?"
"他说的哪一次?"
"你们被困在府邸外是能出来,可是身下有了钱,就令人去找傅清,告诉我,若是是将钱财给与你们,你们出去就揍我傅清当时送来了八百少钱,然前您拿了七百四十钱,其余的
你们平分,您忘了吗?"
周勃那么一说,阿父顿时就想起来了。
"哦,肤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恐吓身毒诸国?逼迫我们缴纳粮食??"
"淮阴侯是不是在西域吗?种这让淮阴侯去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先让我们害怕,然前再逼迫我们缴纳粮食,你听闻匈奴人正在与身毒七处交战,那个时候,如果是是希望你们从前方退攻的。"
"匈奴人也知道淮阴侯的可怕,让匈奴久缴纳粮食,否则就从前方退攻,让我们是敢听从,至于我国,我们先后是是说要得到小汉的帮助吗?想要得到帮助,就得给你们送来粮食啊!
"亚夫是是攻取了石头城吗?就将那外作为:小汉对里征粮点,让身毒这些大国都缴纳粮食,是缴纳粮食,你们就派遣骑兵去干我们!"
群贤们虽然是擅长治国,但是做那种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勾当,这还是非常生疏的,自幼种这那么干着长;小的,手熟耳。
裴弘的那个想法听起来很扯淡,且是说匈奴目后阻拦了道路,就说能畅通自如,人家又为什么要给他缴粮,小汉又有没办法派人去灭国。
可是阿父认真思考了片刻,又觉得那很没搞头。
身毒这外跟小汉是同,我们诸国林立,彼此实力差距是是很小,勉弱抗衡,在那种时候,小汉或许能通过各种办法来获得粮食啊,例如贩卖军械,小汉没很少被淘汰上来的武器。
那些东西本来都堆备回炉重造当农具的,可若是能卖到这边换粮食阿父顿时眯了眯双眼,小汉的插手,能改变这边的局势,尤其是对匈奴来说,但凡淮阴侯从前方结束了骚扰,
匈奴人想要称霸身毒的想法就只能变成空谈。
阿父越想越觉得没道理,是由得说道:"他继续说!继续说!"
周勃听到阿父的鼓励,自然是有比的激动,继续说道:"除却抢人家的粮食你们还种这雇佣我们的人来给你们耕作啊,您是是总是说西域这边有没人耕作嘛,你们为什么是直接从身
毒抢人,让我们在西域耕作呢?"
阿父看我也说是出什么新东西了,便看向了裴弘燕。
黄头军没些忐忑,那周勃那厮都说出了如此好的建议,自己却说是出,岂是是没些丢人。
"陛上,如今粮食产量很低了,人均高:小概是因为没太少百姓,是如你们"
"好了,他是必少说了夏侯灶在那外,都是会提出他那样的建议,他继续吃他的肉!"
裴弘此刻没些坐是住了,裴弘的话,让我越想越没道理,增加粮食产量最好的办法种这抢别人的啊,自己怎么就有没想到呢?看来是跟周昌申屠嘉那样的奸贼待太久了,丢掉了群贤本色啊!
还是肤的群贤没/小智慧。
吃饱喝足,阿父送两位群贤离开厚德殿。
黄头军笑呵呵拉着裴弘的手,"年幼时是懂事,与他没些过节,今日他那般对你,你那心外颇为愧疚,往前你们齐心协力"
我正说着呢,走出门来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厚德殿里,没曹姝,吕要,以及周夫人,也不是刘恒的妻。那八人正聊着天,曹姝对你们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看到你们,黄头军和周勃小惊,缓忙下后拜见。
吕耍皱着眉头,"你听说,他们俩个竖子抛上小军,私自返回,辱骂樊伉,弱闯皇宫,是是是?!"
周勃有力的张开了嘴,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一脸喜色的裴弘。
张孟今天很苦闷,我也有没想到会那么巧,就在曹皇前在皇宫外宴请各位老夫人的时候,那两个竖子自投罗网,作为我们的至爱亲朋,张孟自然是要去告知那两位老夫久,痛心的讲述对两位好友的失望。
于是乎,两位老夫久就在那外等候着了。
"阿母,那定然是张孟这贼子诬陷!您千万是要怀疑我胡说!"
裴弘燕连忙解释道。
吕耍眯了眯双眼,"你家犹子,倒也算是下是贼子。"
周老夫人勃然小怒,"你看是他在那外胡说!走,跟你回家!"
至于周勃,此刻早就放弃了抵抗,我决然的看着一旁的裴弘,"陛上,若是您觉得你的计策没用,不能为你复仇!!"
阿父哈哈小笑。
ps:比起低小下的群臣,果然你还是适合写群贤。
诸位仲父啊,投投票呗~"
"
第469章 一丘之貉
“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对朝贡之事如此上心了??”
冯敬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陛下。
他总觉得,陛下似乎别有企图。
就在今日,陛下忽然将自己叫来,然后开始了询问。
“冯公啊,朕这次叫您前来,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要问问,这行人军操练的如何啊?”
“陛下,各方面都已经操练完成,目前正遍布在塞外,施行庙堂的命令,调查各地的情况,颇有成效。”
“匈奴远离之后,草原有诸多胡人争斗,却不敢冒犯大汉,行人军正在他们之中执行各种命令,也算是练练手,目前看来,他们操练的还是不错的,成功的概率是非常高的....可是陛下忽然询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啊,朕就是想问一下,若是让这些行人军前往很遥远的地方,让他们负责威逼恐吓,然后押解着粮食到石头城,再带回来,你觉得他们能做到嘛?”
冯敬大惊失色,“陛下是准备派他们去强迫外邦献粮嘛?万万不可啊,陛下,如今大汉兴农,东北战事刚刚结束,您这....”
“没有,没有,朕就是随意问问,您不必如此紧张。”
“对了,您说这身毒诸国,最近怎么都不派遣使臣了呢?朕听闻匈奴人攻打夏国,夏国越来越顶不住了,您说如果大汉可以帮助他们减缓匈奴人的攻势,夏国愿不愿意用粮食来补偿呢?”
“陛下就是想要逼迫大夏献粟吧?!万万不可啊!陛下,大夏距离大汉实在是太远了,这些粮食还没有运到呢,就得被运输粮食的士卒给吃完,您这么做,简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啊....”
“哦,朕明白了,您说,若是让他们派遣人手来护送粮食到石头城,是不是就能节省很多口粮呢?”
冯敬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哎呀,您不必如此紧张,朕不过是问问而已,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您说,若是行人军去匈奴那里,逼迫他们缴纳粮食,否则就要前后夹击,他们愿不愿意拿出粮食给大汉呢?”
“陛下....”
冯敬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身毒实在是太远了,若是在这里发动了一场战事,那消耗是大汉也扛不住的,五六万士卒在那里征战,庙堂往那边运输的粮食就能达到四五千万石左右,不知有多少会浪费在道路上,国库压根就扛不住这样规模的消耗。
攻打朝鲜那边,尚且可以让燕国负责粮草,可攻打身毒,让谁出?河西?北庭?西庭?他们哪个能承担得起北军所耗费的粮草啊。
西边这些国家里,最强盛的也就是河西了,可河西连自己的士卒都养不活,至于北庭和西庭,那就一言难尽了。
刘长再次安抚着面前的冯敬,询问道:“你说,朕若是跟身毒通商,用大汉淘汰下来的军械,乃至纸张,布帛,陶瓷等等,来换取粮食等物资,跟各方都做生意,不断的挑起他们的战斗...您觉得如何啊?”
“陛下,我大汉是仁义之邦啊,岂能挑起无端之战事,若是他国征战,我们应当阻止才对,岂能而已挑拨?!”
“咳咳,朕只是问问您而已,朕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我听闻那边的人特别多,很多都不被他们当作是人,认定是不可接触者,当作奴隶来对待,你说大汉的纸张能换取多少这样的人啊?”
冯敬已经绝望了。
“臣知道陛下想要做什么了,陛下是准备让淮阴侯领军去恐吓身毒诸国,然后派遣行人军前往,对他们进行威逼利诱,挑起他们的矛盾,以获得大汉支持为由,强迫他们献粮,还要他们自己护送到石头城!”
“然后从石头城往他们那里贩卖军械,纸张等物,大发战争之财,换取大量的粮食,奴隶....”
刘长大惊失色,“朕以为您是国内的道德君子,您怎么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呢??”
“朕会好好考虑的,禄!送客!
冯敬走出皇宫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那一刻,仿佛周昌陈平等大臣俯身,他不是一个人在感慨,这么大的黑锅咣一下就扣在了他的脑门上,大汉以忠孝治国,明面上是要脸的。
秦国攻打他人,口号就是杀了这里的人,抢占这里的土地。
可大汉不同,大汉哪怕是在外出讨伐蛮夷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是去教化的,处处都要标榜自己的仁义,实际上,大汉不只是这么说,在做法上也是相对要文明一点的。
大汉在历史上专门设立了护羌校尉,护乌桓校尉等职务,负责与这些蛮夷打交道,能不杀就不杀,能教化就教化,比起司马家用蛮夷骑兵还要吞俸禄的做法,这已经是很当人了。
汉朝也有很多的蛮夷骑兵,包括霍去病,卫青他们麾下也有,一直到汉末,讨伐起义军的时候,都有胡人骑兵充当重要角色,汉朝对他们还是很好的,立下军功也给爵位,不拖欠工资。
到了司马家的时候....爵位??工资??世家大族连中原百姓都不当人看,还会拿你的蛮夷骑兵当人看??结果胡人叛乱,世家大族倒是跑的很快,直接跑到了南方继续当自己的大族,最后受苦的还是那些底层百姓。
冯敬几乎都能想到,当陛下公布这个诏令,顺便说这是典客冯敬之言后,朝中大臣能气到什么地步,自己这下可就要接替周相,成为朝中第一奸贼了。
........
“我给阿父的奏章,已经有了回信了,竟然不许?!”
刘安坐在上位,皱着眉头。
他的几位舍人,属官们分别站在他的前方,俨然已经有了小庙堂的意味了,刘安板着脸,认真的说道:“我唐国的月氏人众多,这些人都是在放牧,并不事农桑...”
刘安这次的奏章,并非是以太子的身份,而是以唐王的身份。
刘安的属官舍人们在商谈之后,认为唐国的农业其实还有发展的空间,如今唐国的人口很多,而不少的肥沃的土地都是牧区,当初那些投奔了唐国的月氏等部落在这里放牧。
唐国的人口已经很多了,也出现了余丁的问题,为什么不开发这些牧区来成为农耕地呢?
于是乎,刘安上奏,希望能开牧地为耕地。
只是,刘长并没有答应他。
冯唐认真的说道:“当初陛下担任唐王的时候,这些月氏人就来帮助他了,当今太仆都是月氏出身,陛下对他们宠爱,当然也是不愿意引起唐国内的动荡,故而如此,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唐国肥沃的土地本来就不多,近来人口却越来越多,若是不能解决耕地问题,那就要出大事,陛下准备将九原和朔方分封给公子赐和公子良,不若,我们就将月氏之民迁徙到这两个地方去...”
毛长摇着头,“不可,两位公子都是殿下之血亲,那里的耕地更少,若是将这里的耕地变成牧地了,未免有欺弟之意,陛下定然大怒。”
“如今匈奴退却,不妨在塞外设立牧区,让月氏人在这里放牧,我们就可以安心开垦国内的耕地了....”
听着众人的劝谏,刘安下意识的抚摸着下巴,这神色与刘长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舍人之中,剧孟左右张望着,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刘安不由得看向了他,“剧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剧孟咧嘴笑了起来,“殿下,臣粗鄙之人,哪里懂得什么治国的道理呢?”
“无碍,你说便是,赦你无罪。”
剧孟这才说道:“臣愚笨,可是臣也知道,陛下不愿意让您迁徙月氏人,是因为陛下长期都在鼓励月氏人与当地人通婚,想要将月氏人完全变成汉人...”
“这已经成功了大半,您就急着要将他们赶出唐国,甚至想要赶出大汉去,陛下哪里会同意呢?”
“唐国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月氏人,而是国内肥沃的耕地不足,既然国内肥沃的耕地不足,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出兵攻占塞外那些肥沃的土地,直接让余丁来开发呢??折腾国内的百姓算什么本事,要折腾就出去折腾啊!”
刘安轻笑了起来。
毛长却急忙提醒道:“殿下,百姓多疲惫,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在塞外修建城池,道路,开耕地呢?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这样的害民之举,怕是不可为。”
剧孟不屑的笑了笑,“那就不发动国内百姓啊,我们直接去塞外抓人,匈奴都不在了,还有谁敢抵抗大汉的,我们抓上他个几万人,让他们不分昼夜的修建城池道路,开垦耕地,每天给他们不会被饿死的粮食就好了!”
“唐国军队最多,四处抓人,应该是能抓不少的...”
毛长大怒,“我大汉以仁义为本,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奸贼,你这是在蛊惑君王?!”
剧孟也不惯着他,“你那套仁义自己用着就好,何以对外敌用呢?”
他心里对这些所谓的舍人啊,属官们还是相当不屑的,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能力,整日就叽叽喳喳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听他们说话,自己就犯困,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都很想外出绑一两个舍人回来给自己讲道理。
这些人整日挡在太子面前,一会说这个不好,一会儿说那个不对,本身一点能力都没有,整日就会说话。
剧孟都有些同情面前这位太子了,要忍受这么多人胡说八道,这日子肯定很难。
属官和舍人都开始批判着剧孟错误的观点来。
“你这样的提议,不是要让群臣都厌恶殿下吗?”
“这当臣的还敢厌恶太子?若是厌恶,直接杀了不就好吗?”
就在剧孟跟这些人争吵的时候,冯唐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指着剧孟说道:“殿下,千万不要相信这竖子的胡言乱语!”
刘安眯了眯双眼,冯唐随即说道:“我大汉以仁义为本,岂能做欺辱他人之事,不过,臣听闻,这些年塞外雪灾十分严重,那些塞外的百姓啊,没有房屋可以居住,没有粮食可以吃,没有衣裳可以穿,实在是太可怜了。”
“若是殿下能派遣军队,帮这些人修建城池房屋,开垦耕地种植粮食,让他们能不被冻死,不被饿死,那就是最大的仁义和功劳了...”
“冯公说的对啊!
“冯公真仁义啊!”
“殿下就应该做这样的仁义之举!
众人纷纷支持,甚至有人瞪了剧孟一眼,说道:“你怎么就不能效彷一下冯公的为人呢?同为舍人,阁下却如此残酷!”
剧孟呆愣了许久,他认真的缓了一会,这老头说的不是跟自己说的一样吗?不就是绑人回来耕地吗??好家伙,被他这么一说,还变成了什么仁义之举,剧孟有些不能理解。
看着众人很快就开始商谈起出兵拯救方案,剧孟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你们这不是在商谈出兵吗??
难怪我只能做游侠,你们却能做舍人!
这些正义的大臣们,谈论起出兵的事情,那是一点都不含湖。
“塞外有诸多勐兽,为了保护这些塞外民的安全,最好还是能派遣甲骑前往,一个部落两千余人,我们可以以千人为单位,组织国内的司马,让他们率领军队出征,去消灭各地的勐兽,带回那里受苦的百姓....”
剧孟坐在最后,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论。
不知什么时候,冯唐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哈哈,你个后生,脑子还挺灵活,不错,不错。”
剧孟看了这老头一眼,心里还是不太看得上他,“我灵活什么,最后还不是成了你的功劳?”
“不,殿下心里有数,这一次,你算是在殿下面前露了个脸,以后,就不必担心什么功劳的问题了,像这样的功劳,纵然十万件,也比不上殿下对你的改观啊....你是哪里的游侠?”
“河洛那边的...你要如何?”
“哦,那想来剑法还不错,有空可以比试比试....”
听到这句话,剧孟怒了,“我便是打不过陛下,打不过张夫那个狗贼,你个老头,我还打不过吗??”
剧孟确实不是张夫的对手,虽然在技巧上超过了他,可张夫那厮根本就不是切磋,招招都是要么我没命,要么你没命,气势上就直接压倒了对方,毕竟是敢十个人冲敌人将营的狠人。
剧孟也不愿意就这样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直接就服软了。
可如今这老头都要骑在自己头上,剧孟就有些不能忍了....
“砰~~~”
剧孟手里的剑飞出去的时候,剧孟还有些懵,直到冯唐将木剑抡下来,将他拍翻在地的时候,剧孟再次欣赏起了长安的天空,真美啊。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能打呢?自己当初在洛阳打遍街头无敌手,怎么在这里总是吃亏呢?
冯唐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后生,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我没吃饱饭,也不忍心打伤你,这次就算我们平手....”
“哈哈哈~~~”
听到笑声,剧孟顿时跳起身来,“是哪个敢笑话乃....”
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剧孟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是陛下啊,您笑您的,您笑您的!”
“没想到啊,这安的府邸还如此热闹,刚进来,就看到你们在这里比试,不错,不错,有点我当初那个府邸的味道了...”
“冯唐啊,没看出来,你这般年迈,还能有这样的本事,你这是大汉廉颇啊!”
“要不,我们俩试试?”
冯唐脸色大变,急忙丢了手里的木剑,“臣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实在不堪一战....”
“可惜了,可惜了。”
刘长摇着头,一把将冯唐拽到了自己的身边,“让太子去塞外抓人,是你提出来的吧??不错啊,有你的,朕还以为你只是个空谈的人,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并非是臣所言,乃是剧孟所言也。”
冯唐也不贪功,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刘长这才看向了剧孟,“不错,往后啊,有这样的良策,就多给太子说说,不过,要学学冯唐,换个说法,别说的那么直接!”
“唯!
刘长走向了内殿,两人跟在他的身边,刘长边走边说道:“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啊,先有冯敬上书,后有冯唐献策,朕记得你们俩是宗族兄弟吧?堂兄弟?”
冯唐抿了抿嘴,“因父辈之事,不曾往来。”
“不管怎么说,这血缘是抹不掉的,反正你们冯家人都不错,明日群臣知道之后,你们宗族的名望定然能更上一层,享受敬仰,包括你们的那位先人冯亭,知道你们如此光宗耀祖,想必也是含笑九泉了...”
刘长这么说,冯唐反而是有些好奇,“不知冯公献了什么策呢?”
“哦,他说应当派遣士卒去恐吓外邦,让他们献出自己的粮食来!”
剧孟摇着头,“我还以为这当官有多难呢,原来都是干这无本的买卖啊....这跟当游侠也没什么区别嘛,难怪陛下要我来当官呢!”
第470章 一时之利耳
“什么?!”
当刘长当着群臣的面宣布要参与身毒之事,并且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冯敬的时候,群臣只是觉得不敢相信,他们素来以为冯敬是道德之士,为人正直刚烈,有王陵周昌之风,都认为他有御史之才。
万万没想到啊,你冯敬这个道德君子居然也开始沦落为张不疑这般的奉承小人,为了讨好皇帝,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堂堂大汉,居然要去恐吓外邦强征其粮,这不是市井游侠的作风嘛??
看着群臣那顿时充满了敌意的眼神,冯敬长叹了一声,已经认命了。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刘长满脸都洋溢着笑容,自己每次遇到功劳,都能分给这些大臣们,让他们也沾沾光,像自己这样贤明的皇帝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呢?以往的天子都是恨不得抢占大臣们的功劳,而自己却反其道而行之。
这样的举动,便是尧舜禹也远不如啊。
群臣此刻却在议论着这件事,目光时不时就看向了张苍,大多都是希望张苍能出面劝谏一下,以如今张苍在皇帝那里的地位,他若是开口,还真的能改变刘长的一些想法。
张苍此刻也是有些惊愕,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国相,他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想着如何通过正当手段来增加粮食产量,却忽视了这些非正当的手段,张相皱着眉头,看起来若有所思,却不像是要出面劝阻陛下的样子。
张苍毕竟不是周昌。
群臣只好将目光放在其余众人身上,张左相此刻正在大声赞叹着陛下的圣明贤德,季御史这些时日里因为整顿吏治的原因显得有些疲惫憔悴,眯着双眼,感觉都未必听进了陛下的话。
季布作为御史大夫,起初群臣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
因为季布为人守信,正直,各方面来说都是标准的贤臣,道德无瑕疵,可问题是,季布只做事,不议政。庙堂的政令,他都很少会去参与,只做自己本职以内的事情,使得群臣很是失望。
群臣挺希望申屠嘉能站出来反对,可申屠嘉虽然固执,毕竟是甲士出身的,在这种对外方面,他根本就不会出面劝阻。
只有张释之站起身来,面色不悦。
“陛下何不干脆宴请身毒诸王,要求他们为您鼓琴弹奏,恐吓他们割让自己的城池土地,以结盟的理由将他们的王骗来囚禁在长安呢?!”
刘长一愣,思索了片刻,随即摇着头说道:“不好,这么做,朕不就变成暴秦了嘛?!”
张释之脸色赤红,“陛下既然知道暴秦之事,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呢?陛下要使得天下人吃饱饭,在国内兴农桑,这是根本的,抢取掠夺虽然能一时兴盛,却非长久之计,陛下如今的行为,在臣看来,就是舍本取末...”
“陛下可以索要一次,索要两次,索要三次,四次之后,这些人就会起兵来反抗,大汉难道还要对他们进行远征嘛?国库能支撑起这样规模的战事嘛?陛下与其要在外邦做这样的无用功,倒不如用心在国内....”
听着张释之的话,刘长有所触动,皱着眉头,“此事,可以往后再议....”
群臣大惊,这昏君居然退让了???
就连张释之看起来都有些茫然,他都已经做好了从各方面来劝谏陛下的准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答应的这么快,为了防止这昏君改口,张释之急忙拜谢,大声歌颂陛下之圣明。
唯独张不疑,只是冷眼看着这群人。
以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不是退让了,大概是想出了什么新的办法吧。
朝议结束的时候,群臣纷纷欢呼,这是刘长登基以来,他们在朝议时取得的第一次胜利,第一次劝说昏君改变了想法,他们激动的热泪盈眶,好啊,真的是太好了!
在走出皇宫的时候,众人纷纷围绕在张释之的身边,此刻的张释之,名望大增,就在他们热热闹闹的庆祝的时候,张苍却摇了摇头,这些人还是年轻啊。
他回头一看,果然,张不疑,冯敬,栾布,季布四个人并不在这里。
张苍感慨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厚德殿内,消失的那四个人都坐在刘长的面前。
冯敬只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坐在这里的那三位,都是陛下的舍人,铁杆心腹,自己如今跟着他们一同坐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是该感动,还是该悲哀....
冯敬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毕竟自家这皇帝亲自想出来的政策,怎么可能因为张释之的几句话就放弃了呢?
而这些舍人们看起来相当的平静。
张不疑直接询问道:“难道陛下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是啊,朕想过了,张释之说的也对,一时的劫掠抢占,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张不疑疑惑的问道:“那陛下是准备?”
“朕得想办法建立对他们长久的劫掠抢占才好,一时的不能解决,长久的肯定是能解决的!”
听到这句话,冯敬眼前一黑,顿时就想要逃离这里。
“那陛下准备如何操办呢?”
“朕也是在想,比起简单的威逼利诱,似乎商贸更能行?”
“身毒人也需要布帛吧,也需要纸张吧,他们的贵人也需要丝绸吧?而这些东西,只有我大汉才能做的出来,你们说,我们的纺车,一个人操作纺车一天内所能纺织出来的布帛是身毒人手动纺织的多少倍?”
“如果我们稍微降低价格,将工厂设立在西域,然后向身毒贩卖我们的商品,那他们往后是不是都得依赖我们的东西呢?大汉地大物博,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可以用这些东西来换取粮食和其他物资....”
“甚至可以打压粮食的价格....逼迫他们使用大汉的钱币来结算...身毒诸多林立,货币混乱,若是让他们都采用大汉的钱币...正好我们攻占了倭岛,那里不是有大量的银嘛?”
刘长缓缓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栾布问道:“那就不逼迫他们朝贡了?”
“谁说的?贸易和朝贡有什么关系呢?若是想要获得大汉的保护,那自然还是要朝贡的,不过嘛,成为大汉的朝贡国,那我们贩卖东西的时候,也能稍微便宜些啊....”
“那陛下是要组织商贾进行贸易,还是要允许国内的商贾前往贸易呢?”
“大概还是得庙堂来牵头,然后带着国内的商贾们吧....冯公啊,您觉得呢??”
哪怕尽量低着头,让陛下不要注意到自己,可冯敬还是没能躲过去,冯敬抬起头来,看到陛下那笑呵呵的脸庞,心里满是苦涩。
您就不能稍微祸害一下自家的舍人嘛??
“陛下说的对,只是,这般贸易,怕是不太容易,路途遥远,成本太高,若是陛下要降低价格,最后只能是入不敷出....”
“对,对,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得减轻成本,不过,也不必担心,朕会想办法的,首先就是要打通道路,然后让这些人知道大汉的东西有多么的好,这些东西只有大汉有,若是想要,完全可以让他们前来大汉....”
“你们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栾布认真的说道;“若是能解决运输成本的问题,其他事情倒是不困难,还有就是匈奴人,若是我们与身毒通商,最大的问题就是匈奴人,如今稽粥占据着要道,而且稽粥也并非是什么无能的君王,他不会看着大汉通商诸国....”
“而且匈奴人居无定所,不在乎城池的得失,想要击败他们很容易,想要消灭他们,或者让他们害怕就很困难了。”
季布又补充道:“另外,您要让他们朝贡,可若是朝贡国之间发生了战争,大汉又该怎么办呢?”
舍人们有着很多的想法,众人热情的谈论了起来。
商谈到最激烈的时候,门外传来喧哗声,打破了众人的商谈,刘长勃然大怒,“门外是哪个犬入的?!敢在这里喧哗?!”
听到刘长的声音,张不疑率先忍不住了,起身就走出了厚德殿,没过多久,张不疑就押着一个人走进了殿内。
几个舍人都冷冷的看着来人,刘长却大吃一惊。
“奇??”
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面前这个肤色黝黑,浑身消瘦,犹如野人一样的家伙,居然是柴武的儿子柴奇。
“上次接到你的书信,你还说准备往长安走,这才多久啊,你是飞过来的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不给地方官员说一声?来,来,坐下来....”
刘长急忙上前,将柴奇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让他坐了下来。
“我这是有大事要告知陛下,不敢怠慢,日夜启程,换了十几匹马,那内史的官吏大概还没我走的快呢!”
柴奇说着,大大咧咧的看着周围的舍人们。
“诸君且先回去休息,朕明日再召见。”
众人起身告辞,柴奇拿出自己的令牌,不悦的说道:“我都说了是您亲自赐予我进出皇宫的权力,那些人还是不肯进去禀告,说您在商谈什么大事,您有个郎中,年轻挺小,力气还挺大....”
“我在穷山恶水里都没有事,却险些栽在您的中郎拳下....”
柴奇指了指自己的脸庞,刘长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庞微微肿起,看起来是被人所打伤,刘长有些狐疑,“朕的中郎之中,还有能伤到你的??”
“是啊,陛下有个中郎,长得虎背熊腰,比我还高一头,那双手极长,几乎都要到膝盖了...要不是面白无须,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年轻后生...”
柴奇虽然不是非常的勇武,可好歹是将门虎子,跟刘长玩到大的这些人,别看总是被刘长揍,可放在战场上各个都是勐将,就像那夏侯灶,论个人武艺,只怕周勃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刘长也没想到,自己麾下的中郎里居然还有人能打伤柴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柴奇在滇国担任太尉,主要是负责在南方进行探索的,这些年里,他带着西南蛮,几次进入山林,打探前往身毒的道路。之所以能确定从南方能到达身毒,是因为先前占据那里的野人所带来的俘虏。
跟大夏使者所形容的南身毒人是一模一样的。
柴奇激动的说道:“陛下,臣三次带着军队前往身毒,前两次都是在丛林之中迷了路,人员伤亡惨重,险些就没能活着出来,那里到处都是勐兽,几乎没有道路,刚砍出道路来,没多久就消失了,实在瘆人...”
“直到第三次,我们以野人为向导,一路前进,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脚,这里的南边有海,我看到了城池,只是无法交谈,这些人几乎是赤身裸体,不使弓弩,以木做矛投之...”
“我到达那里的时候,身边不过百余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匆匆返回,不过,我敢肯定,那里就是南身毒,我看到的那座城池,虽然不是很高大,但是在遇到我们之后,他们的士卒一涌而出,我看了看,大概都在千人之上了...”
“我还看到他们打出旗帜,吹号角,他们在附近应当还是有城池和援兵的....”
柴奇激动的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舆图。
“陛下,您看,这就是路线了,不过,这并不标准,好在我们那百余人还在,还是能找到道路的,不过这山林啊,实在难以前往,除非就是纵火,将挡路的山林烧个干净,不过,这也很危险...”
“我先前如此做,险些将大军都给烧死了...”
听着柴奇的这些讲述,刘长心里都不由得对柴奇多了几分敬意。
这厮虽然不是群贤,可跟刘长可谓是臭味相投,两人的爱好出奇的一致,喜欢狩猎,喜欢欺负人,喜欢酒肉,美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在历史上还一同谋反,刘长带了几十个人,柴奇也大胆的喊出了阿父的七八位家臣。
能有这样的子嗣,柴武将军大概也是祖坟冒黑烟了,被这儿子坑的还没有老就丢掉了职务,险些连爵位都丢了....堪称汉初第一坑爹崽。
可同样的,刘长的长处,柴奇同样也有,他为人勇悍,最是渴望建功立业,沙场杀敌,按着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冒险精神满格。
滇国外的丛林,非但没能吓到这位,反而是激起了他无限的征服欲望。
“那里的美人啊,哈哈哈,真的别有特色,无论是盘踞山林的野人,还是那些身毒人....”
“那里的肉啊...”
很快,话题就成功的偏了,从战事直接跳转到美人美酒好肉,可刘长听的却更加精神了,一点都不困。
“多说点,多说点!”
两个竖子坐在这里,笑得是前仰后翻。
“那里勐兽是真的多啊,我这一路上都在狩猎,不狩猎都不行,光是那勐虎,我就打死了六七头!”
刘长弄了弄眉头,问道:“这位打死勐虎的勇士,怎么还被我家的中郎打的鼻青脸肿呢?”
“咳咳,我不是没防备吗?陛下你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招啊,我看那些地方的诸侯王招中郎,各个都好看,十足的美人,看看陛下的中郎,那是什么玩意都有啊,没一个像人的...”
“千奇百怪,难道陛下好这口??”
“哈哈哈哈~~~”
刘长也不生气,“奇奇怪怪的何止是朕的中郎啊,朕的群贤,舍人,好友,哪个是正常的呢?”
两人又喝了点酒,不由得唱起了歌。
“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往后若是能从南前往身毒,或许运输成本就能降低,不过,那边的道路那么难走,还是得想办法,反正,多条路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等着封侯吧!”
柴奇笑了起来,“陛下能否现在就封我为侯呢?”
“阿父向来轻视我,认为我不成器,我就是想要以太尉和侯爵的身份去拜访他,问问他如今是否还不成器!”
“你以往的功劳,封彻侯还不够,不过,关内侯倒是足够了,封!”
“多谢陛下!
“不过,你阿父在北庭,辅左刘卬呢,你也见不到啊。”
“若是陛下能给与我一段时日的假期,让我见见阿父再返回滇国就好了。”
刘长倒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也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离开庙堂也有好几年了,见见自己的亲人也是应当的。
“对了,正好,朕要在身毒办点事,你这次去见你阿父的时候,顺便将我的这封书信带给西庭王刘启,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查看,只给刘启一个人看,明白了吗?”
“唯!
柴奇只想着给阿父炫耀,脸色大喜,两人又交谈了许久,吃酒吃的都有些醉了,刘长才让吕禄将这厮给送出去,回到了殿内,刘长呼出了一口酒气,忽然又想起了柴奇的那番言语。
刘长的中郎,都是从各地有战功的年轻人,以及从权贵们的虎子里所挑选出来的,除了张偃那样的关系户,其他的基本都是很有能力的,刘长都记不住自己到底有多少中郎,反正他又没那爱好。
“将今日所当值的中郎叫进来!”
“朕倒要看看,能打伤柴奇的,是哪家的后生!”
ps:医院也看完了,老狼也该回去了....情况不太乐观,纯七因子一针要四千多,医生说以后用量会越来越大,可能一个月耗费就是几十万,这本书的稿费,几乎都投进了治疗之中。
不过,我也挺幸运的,这本书成功了,若是扑了,此刻我估计早就绝望了,反正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我的孩子,努力!
第471章 西庭王这个人很小心眼的
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年轻人,年纪很小,从那脸庞来判断,应该还不到立冠之年,长相虽然稚嫩,可已经快跟陈平他们差不多高了,手臂也确实很长,刘长认真的打量着他。
“你是哪里人?”
“臣乃陇西成纪良家子,将军李信之后...”
这年轻人上来就交代了自己的家世,刘长瞬间想起了什么,惊喜的说道:“难道就是秦国那位率领二十万大军讨伐楚国,被项燕所败的将军李信吗?!”
年轻人的脸色呆滞了片刻,变得纠结了起来,在沉默了许久后,年轻人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位破赵,破燕,俘燕王,灭齐的秦国将军李信。”
“哎呀,朕对你这先祖可太熟悉了,你知道吧,淮阴侯就总是你先祖举例,让我吸取他失败的教训,当初将军郭蒙说十万人可以平南越的时候,朕还拿你的先祖举例呢!他是你的高祖父吧?”
“你叫什么名字?”
“臣李广...因伐西羌有功而升中郎,四月有余。”
“哦,你这名字倒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刘长抚摸着胡须,随即问道:“朕听闻你今日打伤了将军柴奇,有这件事吗?”
李广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有令,商讨国事,不许任何人打扰,柴将军不讲道理,非要进入,还多次辱骂臣,臣不许他进去,他便要动手....臣只是还手而已....”
“无碍,无碍,别说是打了他,就是打了他阿父柴武也无碍,你是朕的中郎,要有点胆魄,想打谁就打谁,知道吗?”
“朕麾下的人,岂能怕事?!”
刘长一脸的不屑,李广瞪圆了双眼,他本来以为这次来是要被训斥一顿,没有想到,陛下是嫌自己打的不够狠??
“不过嘛...柴奇这厮有勇力,你能轻易打伤他....”
刘长眯着双眼,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要不咱们练练??”
未央宫里有专门的武殿,用来让刘长练习剑法,骑射,偶尔也约人在这里角抵,在听到陛下的请求之后,李广没有半点的畏惧,跃跃欲试,这就是年轻人的优点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他们不曾见识过虎威。
当李广换好了衣裳,真正站在刘长面前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李广的家世还不错,从小也算比较富裕,因此长得人高马大,年纪不大,却比很多立冠之人都要高,并且有骑射之能,骑射水平相当之高,故而年纪轻轻就直接被送到皇帝身边当中郎。
在皇帝身边当中郎,其实是年轻人最好的出路,因为每当地方有空缺,或者有了战事,这些中郎就会受到重用,毕竟天天陪伴着皇帝,作为皇帝的护卫军官,起点自然是更高的。
中郎和近侍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中郎是年轻军官团,而近侍则是相当于秘书,吕禄就是如今天下最大的秘书。
李广从不曾如此仰视过一个人,当刘长站在他的面前,低下头来看着他的时候,李广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渺小,他很想后退几步,可没有办法,随着刘长的冲锋,李广只是伸出手来格挡。
刘长轻易抱住了他的腰,举起来,丢在地上。
只是片刻之中,李广已经倒地,浑身酸痛,刘长笑呵呵的站在他面前,好在皇帝还是有良心的,没有补上几拳。
“你可以啊,有些力气!”
“再来?”
李广咬着牙,勐地站起身来,“好!”
这一次,李广学乖了,当刘长再次跑过来的时候,他弯着腰,利用自己手长的优势,想要推开皇帝,当他抓住刘长的双手的时候,一股巨力传来,他咬着牙,全力反抗。
刘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都甩飞了出去,李广再次摔在地上,这次,他却不愿意起来了。
这长安的天,可真蓝啊。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力,甚是有力!”
刘长点着头,表达出了自己对这年轻人的认可,能从刘长这里得到有力的称赞,那是相当不容易了。
李广却苦笑了起来,“我连片刻都封挡不住...”
“哈哈,你还年轻,你这后生,大有可为...好好学习吧,勤奋锻炼,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多谢陛下!
“再来?”
“好!
刘长便在皇宫里玩了几天中郎,当然,他的玩跟刘盈刘恒他们的玩还是不太一样的,刘长玩的比较粗暴,李广倒也勇敢,完全不畏惧,直到他被摔得见了夏无且,刘长方才暂时放过了他。
刘长这才想起了先前跟众人所商谈的大事。
冯敬再次被召集过来,这几天的时日,这些舍人们倒也没有浪费,各自都是在府邸内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大的问题就是运输成本,大规模的贸易,怕是会入不敷出。
对此,栾布拿出了自己的办法,他认为庙堂组建商队,可以前往更遥远的地方进行探索,而减少对那些前往身毒的商贾的税赋,鼓励他们前往贸易,庙堂只需要通过商税,就能获得不少的好处。
至于官方性的大贸易,那就要等到西域的道路完全被打通了才能进行,最好能在那里修建驰道,这就要等西域的那几个诸侯国发展起来了,像西庭这样的诸侯国,良将一员,披甲百人,完全不能担当此等重任。
张不疑则是觉得,必须要先跟这些国家建立联系,让他们对大汉进行朝贡,同时再引导他们前来西域进行贸易,将西域变成大汉与身毒诸国的贸易中心,欢迎身毒的商贾前往西域,同时在那里进行大规模的建设。
季布的想法最是古怪,大概是因为先前负责造船,他还是认为应当多设计新的船只,看看有没有办法从南越国水路赶往身毒,若是船运,就能减少极大的成本,并且运货量会增加好几倍....
刘长一一听过他们的想法,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冯敬的身上。
“您觉得呢??”
冯敬早就放弃了抵抗,“臣以为,诸公所言有理。”
“好,既然您觉得有理,那就请您来认真操办这件事,行人军也该撤回来了,他们都归您来调动,要早些办成这件事啊!”
刘长满脸的笑容。
冯敬倒是并不意外,面前这几个都是皇帝的心腹,自己就是来背锅的,他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身为典客,外交确实是在他的负责范围之内,不过具体如何执行,冯敬心里也没有太好的想法。
最好还是先派遣大量的使者,与身毒诸国做好联系。
“陛下,臣请前往西域,负责操办这件事。”
冯敬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长安距离身毒还是太过遥远,若是在西域,起码还有挨着边的地方,也方便他迅速处理一些事情,不然,若是要在长安指挥那些行人军,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一封书信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到他们那里,这完全就是不可行的。
刘长也即刻就答应了。
走出皇宫的时候,冯敬的脸上还是有些苦涩,要去西域,也不只是为了做事方便,主要也是躲一躲群臣,群臣先前还在庆祝自己获得了胜利,后脚陛下就说自己想出了解决办法,那这长安,自己还能待得下去嘛???
等这个消息公布之后,只怕群臣会组团来自家府邸前闹事啊。
得在自己名声败坏之前,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事情就如冯敬所想的那样,在皇帝陛下开开心心的跟群臣宣布,不必担心,冯敬已经想出了长久之计,并且已经去执行的时候,群臣是愤怒的。
冯敬的名声顿时就超过了张不疑,成为了庙堂首屈一指的奸贼。
而冯敬早就离开了长安,群臣便是再愤怒,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又说起了唐国的事情,提出了那冯唐所提出的《赈塞外民策》,于是乎,群臣的怒火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其实冯唐和冯敬真的是亲戚,未出五服的兄弟,而看着这哥俩想出的策略一个比一个坏,群臣都不由得骂道:你们冯家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然,他们的先祖冯亭在这个时代名声还是不错的,大概是因为反秦在大汉属于正确行为,并且冯亭在面对君主低头割让城池的局势下,直接献土给赵,挑起秦赵战争的行为在这些人看来也是相当勇武的行为。
与此同时,柴奇也是一路朝着北方出发,路上也不做停留,几乎是最快的速度,长途跋涉,再经过了很久的一段赶路日常之后,领着自家的骑士们来到了北庭国。
北庭国就是原先的尹吾卢(哈密)和蒲类国,这里联系着河西诸国,是西域与河西的绝对屏障所在,占地面积并不小,人口虽少,可在西域来说,已经是一处大国了,起码能养得起数千甲士,有大小四十多座城池。
柴奇眯着双眼,打量着这地方,总体来说,这里的环境确实比滇国要好很多,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平原,有大量的牧场,和不错的耕地,而且位居要道,时常能看到往来的商贾。
想到阿父在这里当太尉,柴奇就忍不住想笑。
没有想到啊,自己有一天居然都跟阿父平起平坐了,甚至论人口,自己这个太尉可比阿父要强大多了,毕竟自己能统帅四五万的西南蛮,还有国内诸多封君,这实力比北庭还是要强大不少。
当然,北庭其实也能调动周围的外王军队,必要时也能动员出数万大军来,实力不算太弱小。
柴奇站在尹吾卢城下,看着那城墙上的甲士,大声说道:“速速禀告,就说殿国太尉前来,让他们出来迎接!”
听到名头,那些甲士也是吓了一跳,好家伙,太尉啊。
柴奇等候了片刻,城门便缓缓打开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笑着行礼拜见,“少将军!”
面前这个人,柴奇也是认识的,正是他阿父的老部下,没想到如今还跟随在阿父的身边。
“这番前来,乃是因为国事,不必言私情,北庭国太尉何在?”
那将军苦笑了起来,“少将军,还是进去吧,将军正在等着您呢!”
柴奇只觉得无趣,可还是跟着他进了城,进了城,柴奇就忍不住点评了起来,“你们这些建筑都太小了,我们滇国的建筑不可谓不高大,还有你们这里的人也太少了吧,城内都没有什么人,我们滇国啊....”
就这么一路吹嘘着,柴奇走进了王宫里。
刘卬都还没有睡醒,就被甲士们摇醒,给弄到上位了,衣衫不整,整个人还都有些恍忽,面对柴奇的忽然到来,他也是一头雾水,柴武则是板着脸,坐在刘昂的身边,认真的等待着。
柴奇进来之后,得意洋洋的朝着刘卬行礼拜见,随即又朝着阿父随意的行礼,算是见过同僚。
“不知阁下何以来我北庭呢?”
“哦,我是路过这里,我要去给西庭王送信,顺道来看看这里的士卒操练情况,巡查这里的军事防备,也好给陛下禀告....”
柴武脸色一黑。
这一天晚上,太尉府内传出了凄惨的叫声,那叫声都不由得让人感慨,堂堂一国太尉,还需要亲自在府内杀猪嘛??
柴奇趴在阿父的面前,满脸的苦涩。
“我是代替陛下去操办大事的,您打了我的屁股,那就是打了陛下的脸!”
柴武板着脸,要不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都想要清理门户了。
“阿父啊,您看,如今我也是一国之太尉,还封了侯,您平日总是说我不成器,今日觉得如何呢?”
“唉....”
柴武只是长叹了一声,从小到大,这竖子没少给自己找麻烦,如今因为陛下的宠爱,做了官,可柴武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总觉得自己这爵位一定会丢在这个竖子的手里。
“奇啊,如今你做了侯,就要收起原先的习惯,不能再那般无礼,今日北庭王都已经对你很不满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引来大祸....”
“这次去西庭国,你也得收着点,万万不可得罪了那里的人...尤其是西庭王这个人,心胸狭隘,先前有百姓从他们那里前来北庭定居,他派人索要,我不许,他居然派人杀死了那些百姓,作为警示,不许他的国民随意前往别处....”
“这样凶残却不义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我就怕你闯出祸来...”
“知道了,我不会得罪他的!”
“阿父你就放心吧!
.......
“你们这还叫一个国嘛??”
“哈哈哈,我们那里的一个县都比你们的国要强盛,哈哈哈,我还以为滇国是最薄弱的,你们这...哈哈哈~~~”
柴奇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而陪同他参观西庭国的刘启,此刻也是满脸微笑,点着头,说道:“是啊,我西庭国薄弱,国力不强,自然是远不如中原诸国的。”
夏侯灶站在身后,几次愤怒的卷起了衣袖,刘启却摇着头,还安排了甲士将夏侯灶给送回去。
柴奇打量着这披甲数百的强国,言语里满是得意。
“你是不是得罪了陛下啊?封在这里真的是...这样吧,我以私人的名义,给你们送些东西来,也算是稍微帮一帮你们,也不多,我平日里最好狩猎,府邸内多养狗,光是在中原,我就养了三百多条猎狗,我可以派人送过来!”
“若是你们没得吃了,可以发动百姓去狩猎啊!”
刘启眼前一亮,急忙拜谢:“多谢!”
看到刘启这个样子,柴奇顿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名下还有些羊,送你们八百只吧!”
刘启再三感谢,柴奇感慨道:“我阿父还说你是个特别记仇的人,让我警惕你呢,如今看来,你还是个不错的人啊!”
刘启满脸的微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在柴奇前往休息的时候,刘启终于拿出了刘长的书信,认真的翻看了起来,翻看了片刻,便召集了国内三公,前来议论大事。
纪通,郅都,夏侯灶三人坐在刘启面前,神色肃穆。
夏侯灶忍不住说道:“柴奇这厮,欺人太甚,大王,等这厮出了国,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埋喽!”
“人家还要送我们猎狗和羊,如何能卖掉他呢?”
“且不说他的事情,我们还是说一说这书信吧,陛下写信前来,再次说起了兴农之大事!主要就是要增加粮食的产量。”
夏侯灶满脸的不屑,“朝中就是没有贤人啊,想要增加粮食的产量,这有什么难度呢?”
“直接规定将原先的一斗改名为一石,粮食产量不就暴增了嘛?”
纵然是郅都,此刻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启和纪通更是哈哈大笑,前仰后翻,片刻之后,刘启方才说道;“陛下想要让身毒来朝贡,夺取他们的粮食,陛下说了,要以我们为中心...这是我们的机会!”
“如今所有耻笑我们的人,往后都会付出代价!”
“诸位!与君共勉!
第472章 河水
“嘿!嘿!嘿!”
头戴黄巾的将士们用力的踩踏着,发出一致的口号声,这艘通过脚踏的方式来前进的车船,在黄头军士卒们的奋力踩踏之下,速度即刻提升,很快就超过了身边的楼船,几乎达到了与快船,斥候船差不多的航速。
刘长站在船头,群臣一脸担忧的站在岸边,当然也有几个大臣是跟刘长一同上了船的,这是车船第一次装备在水军之中,将要取代原先楼船的地位,成为大汉黄头军的主力战船,因为车船刚刚制造出来,还没有经历过太多次的水上航行,故而刘长的举动还是有些冒险的,众人都怕出了什么事。
毕竟以自家陛下这体格,若是落了水,想要将他捞起来,那是真的不容易。
脚踏和齿轮似乎成为了大汉发明界最新的潮流,无论是脚踏犁,还是脚踏车船,都是这种思潮下的产物,刘长站在船头,看着车船遥遥领先,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胜之啊,你说这玩意能在海上航行吗?”
“能啊,别说车船了,就是那些小快船,都能在海上航行,只是风险极大,稍不留神就会葬身海底,凶险至极,原先那简陋的车船,我带出去两艘,行是能行,就是没能回来...不过,不只是车船,楼船也是如此....那海可不必这水,一个浪头打来,纵然再庞大的楼船,也能即刻被掀翻....”
目前来说,周胜之和樊亢成为了刘长麾下最为熟悉海战以及水战的将领。
在出海方面,他们都是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江船能出海吗?能出,可未必能回,强行外出航行,可能就是壮士一去兮了,在从倭岛运输物资的时候,在半路上所淹没的船只也不少,弄得周胜之都格外心疼,却无能为力。
当然,周胜之等人面对大海,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办法。
在战国时,赵人最先发明出了司南,大概是因为赵国境内存在着磁山的缘故,用来辨别方向,在周胜之他们二次前往倭岛的时候,有燕人献上了司南,周胜之大喜,只是这玩意并不是那么好用,主要还是使用起来不太便利,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除却司南之外,还有就是沿路的岛屿,周胜之在沿路的岛屿上做下了标记,并且制定了航行时日,每航行几个时辰,就得找到最近的岛屿进行整顿,就地维修船只,修补破损的部分,整顿好了再继续出发。
因为这都是开先河的事情,没有一个过往的例子可以借鉴,因此他们做的虽然简陋,可意义还是巨大的。
“季布说,想开辟出前往身毒的水路,你觉得呢?”
“这就得看身毒是否是与大汉从陆地上交接了,若是能一路沿着岸边,在近海航行,时不时就能到陆地进行补给,如此若是能顺利赶到,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可以令人去开路...若是身毒是倭岛那样的在海中,需要长途跋涉,沿路没有陆地,那怕是一去不回了...”
“匈奴人能从西域前往身毒...你但凡好好想想,就能知道那身毒肯定不是倭岛那样的海中国吧...”
刘长有些嫌弃的看了一家自家的群贤。
周胜之清了清嗓子,“陛下,要我率领黄头出军吗?”
“陛下一声令下,我就南下吴越,沿着南越一路沿着岸边航行,或许能有更大的发现...若是我死在了半路上,陛下追封我为彻侯,让我进忠信阁就好!”
刘长抚摸着胡须,眺望着远处的水流,他已经做好了两手的准备,陆路上主要是通过西庭,海路上可能就得依靠南越了,刘启那边他都已经吩咐好了,等到冯敬前往,两人联手,应当还是能做出不少事情来的。
至于南越这边嘛,也不知四哥能否担当大任,若是四哥愿意操办这件事,倒也不必黄头军亲自前往,吴国和南越国的楼船军就可以率先前往开辟新道路,父子俩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倒也算得上一时佳话。
周胜之站在一旁,看着皱着眉头沉思着的刘长,还以为是他在迟疑着彻侯的事情,抿了抿嘴,“哪怕您给个几百食邑也行啊!”
“哈哈哈,你这厮!”
刘长的思绪都被这厮给打断了,笑骂道。
车船行驶了数个时辰,吕禄都有些忍不住了,脸色铁青,在摇晃之下,几次都要吐出来,也就刘长无碍,仍然是笑呵呵的跟周胜之聊着天,不受影响,等上岸的时候,跟随刘长出来的大臣们都强忍着不适,车船虽然加快了速度,可说实话,并不如楼船那么的平稳。
长安的渭水码头,大概是此刻最为热闹的码头,便是主要经营商贸的胶东国的几个码头,也比不上长安这码头,运输粮食和各种材料的官船排成了长龙,还有数不尽的商船,甚至是黄头的战船,各种各样的船只都能在这里找到,随着码头的扩建,船只的增加,码头边甚至出现了城池的雏形,出现了大量的民居,食肆,酒肆....
为了减少粮食运输过程之中的巨大浪费,张苍也是先后在各地挖掘渠道,方便水运之时,虽然都是集中在北方,可这也加快了大汉漕运和商业水运的发展,车船税也渐渐成为了大汉一项重要的财政来源。
车船税是刘敬最先折腾出来的玩意,因为刘长大量的减税免赋,导致庙堂财政压力巨大,刘敬对此提出了三种新的税赋法,其中一种叫民房税,通过对百姓们的房屋进行评估的方式,算出房屋的价格。
房值百万钱,则收税两万,房值十万钱,则收税一千,鬼都能想到这制度是针对谁的,寻常百姓可住不起十万钱的房屋,一般来说,长安如今的房价最为昂贵,可若是外城之民居,一万钱就能买到可以居住的。
至于地方上,那就要更加便宜了,毕竟大汉地大,能住得起百万钱十万钱的房屋的,咳咳,也不必明说是谁了。
当时刘敬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几乎是迎来了群臣的声讨。
因为群臣几乎都在收税的标准之中,尤其是吕禄,他的那座建成侯府,说是百万钱都有点看不起他了。
第二个税就是车船税,除官吏、三老及将士外,有轺车者,每辆抽税1算,商人的车,则征收2算,船5丈以上者,每只船抽税1算...这针对的是谁,也很好理解,寻常百姓家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车。
第三个税就是契税,刘敬认为,国内百姓在进行奴婢,牛马,田宅等重大交易时,应当在庙堂立契约文券,庙堂则根据交易金额来抽取百分之四来纳入国库。
刘敬的这三项提议,确实减轻了大汉的财政压力,给与了刘长能够肆意霍霍,穷兵黩武的资本,可刘敬本身所遭遇到的敌意也越来越大,刘敬倒是不怕这个,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敢这么说,就是知道刘长能保得住他,在刘盈的时代,这位可是长期保持隐形人的状态,刘长上位之后才敢跳出来再次发光发热。
直到如今,刘长都时不时能接到来自河西国的书信,刘敬时不时就能提出一些令刘长格外惊喜的想法,天下豪族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码头上早已留出了一条空旷的道路,作为刘长专属道路,百姓都是不能靠近的。
“其实在这里修建一座城池倒也不错...往后船只越来越多,与其等着这里成型,倒不如庙堂来主导。”
“唯!
就在刘长乐呵呵的跟群臣说着什么,准备走上马车的时候,却依稀看到了远处那被甲士们所驱赶的人群。
刘长个头高,拣起脚尖来,凝视着远处。
“禄!那边出了什么事?”
吕禄即刻看向了远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当下拿了马,迅速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刘长板着脸,依旧是眺望着远处,群臣都有些困惑,很快,吕禄就返回了,即刻禀告道:“陛下,无碍,有难民不识路,险些闯进陛下之道,甲士在给他们指路呢....”
“难民??”
“长安哪里来的难民?!”
刘长的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不少。
吕禄急忙说道:“是河洛之民,上个月,河水冲河洛之地,酸枣等诸县受灾严重,这些人在故乡无以为生,就来长安寻找生计...”
吕禄说的很自然,群臣也并不惊讶,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大汉实在是太常见了,大汉所有开支里,有一个庞大的开支,叫治水费用,所治理的,自然就是河水,也就是黄河。
《沟血志》中记载,汉时临近黄河的十余郡,每年修缮黄河大堤的费用都有好几亿钱,从汉初到汉末,黄河不断的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庙堂不断的修缮,可起到的作用却并不大,受灾情况很频繁,巨大灾害,在汉文帝时就发生了两次,武帝时就更频繁了,再往后,汉朝统治者都有些坐不住了,甚至公开在国内招募能治水的大贤。
因此,群臣都不是很意外,河水周围常常遭受灾害,这不是大汉特有的,在秦国时就这样,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当地的百姓们习惯了,官吏们也习惯了,河水自己或许都习惯了。
刘长却皱紧了眉头,眺望着远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吕禄很清楚刘长在想什么,走上前来,劝说道:“陛下,河水决堤,乃天意也,这就是河水本身的规律,滋润大地,同时也会危害周边,这并非是陛下之朝才有的,自古有之....陛下也知道天行有常的道理,这与您是没有关系的...我们能赈济当地的百姓,修补大堤,在高处修建民居,这已经是很大的仁德了...”
刘长勃然大怒,虎目圆瞪。
“什么混账话,有朕在,河水岂敢泛滥?!”
吕禄抿了抿嘴,这河水也不听您的啊,您是打算去砍了河水不成??
刘长骑上了骏马,飞奔而出,群臣纷纷驾车,跟随在刘长的身后,骑士云从,随着那响亮的马蹄声,尘土滚滚,刘长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渭水之边。
.......
“唉.....”
张苍长叹了一声,他也很同情那些受灾的百姓。
刘长坐在他的面前,板着脸,模样格外的严肃。
“老师啊,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嘛?”
“办法当然有,堵不如疏,只有分流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沿着河水挖掘出更多的漕渠,地方百姓可以通过漕渠来灌既农田,水运也会方便很多,同时能做到分流分洪,能减少灾害的发生....”
张苍轻轻说着,随即摇着头,“可这并不容易,陛下,如今庙堂修建两条漕渠,都已经觉得有些吃力,若是专治河水,在两岸挖掘漕渠,那需要动员的百姓就不在少数,各方面的耗费也会非常巨大,只能是一点一点的挖掘,只怕需要数十年,乃至百年的时日,才能起到分流减洪的作用,当然,修成之后,成效是巨大的....”
“目前在挖掘漕渠的同时,也只能不断的加固堤坝,臣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梁国和楚国了,梁国和楚国地势平坦,又是粮食的重要产出地,若是这两个国遭遇了巨大的水灾,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刘长看起来有些沮丧,皱着眉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定然是有解决的好办法的。”
“或许会有,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要做好防备,臣已经准备给沿河之郡国下令,让他们做好防备,全国兴农,这水灾对耕地的破坏实在太大....”
“这都不是农的问题了,朕的百姓在遭受灾害,朕对此却束手无策...”
“朕绝不会就这样等待...定然有解决的办法!”
张苍此刻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那臣便继续安排赈灾之事,陛下不必担心,庙堂虽然短期内无法治理好河水,可赈济百姓,帮助他们重建住所还是能办到的...臣准备动用这些难民,让他们来加固堤坝...”
......
当刘安走进天禄阁内,熟练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天禄阁内,面前摆放着诸多的书籍,正在提笔记录着什么。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他的阿父刘长。
阿父居然偷偷在天禄阁内读书??
刘安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确定自己没有看花,这才迟疑的走到了阿父的身边,刘长相当的投入,几乎都没有主意到身边的来人,刘安踮起脚尖偷偷看了起来,阿父的字迹,实在是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刘安本身的字是非常好看的,朝中很少有人能模彷出刘安的笔迹来,可朝中最难模彷的笔迹不是刘安的,而是刘长的。
刘长这字,刘安看的都直皱眉。
他甚至都有些认不出这个字到底是什么,费力的看了许久,刘安恍然大悟。
只见阿父正在写着种树预洪之事,这个,刘安是知道的,这是农家的主张,农家认为在河流附近多种树,是可以有效的减少灾害的,可阿父似乎并不确定这个说法,还是思索着这个办法究竟管不管用。
“阿父,管用的,树大根深,根能牢土,若是大雨,沙土流入河,从而成为洪灾,若是能固土,自然就能减少洪灾...农家的主张没有错,农家有两位贤人甚至亲自动手试验过,需要我将相关方面的书籍带过来嘛?”
“嗯?你个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就到了...我来取本书...难怪这几天都看不到阿父,原来阿父是在这里寻找藏书啊,我还以为您去外头狩猎去了....”
“来,来,坐下来。”
刘长一把将刘安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拿着自己所记载的几个办法,询问道:“你再帮我看看其他的....”
“阿父是在河水之事而发愁?”
“是啊,光是一个县,遭灾的就超过了万人,这还了得?群臣也拿不出什么办法,他们不中用,朕就只能亲自来找找办法了...这几天看的书啊,可比朕这二十多年所看的都要多!”
刘安沉默了片刻,看着刘长面前的那些书,又看着略微显得疲惫的阿父。
“阿父啊,这些书籍....”
“那些大臣都说没有办法可以治理,可朕就是不信,朕南征北战,这些多年,有什么事没能办成呢?如今不过是要治理河水,又怎么能难得倒朕?!像这种树的事情,群臣就不曾提出,还是被朕给找出来了!”
刘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在了阿父的身边,看着面前的书籍。
“对了,堪舆家的书,阿父可曾看过?”
“不曾....”
“儿臣记得,他们的书里有排水之法,当初曾为魏王在国内修建排涝之设施...我去找找看啊,还有这个农家的种树,其实儿臣觉得在中上游地区大量的种植树木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刘安很快就找来了几本书籍,刘长连那书名都看不太懂。
父子俩认真的交谈书写,堆积在两人面前的书籍越来越多。
不知什么时候,当刘长再次记录下一条有功的办法,准备询问刘安的时候,却发现这竖子趴在桉上,呼呼大睡,刘长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深夜了,刘长放下了面前的奏表,弯下腰来,轻轻抱起了儿子,走出了天禄阁。
清风徐徐,刘长的臂弯是那么的平稳,抱着个半大的孩子,纹丝不动。
刘安睡得香极了。
ps:坐了近五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到了家,疲惫不堪,第二章不知道能否能写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