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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9章 这是如意干的!

    王夫人此刻目瞪口呆。

    她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位近亲,只是狐疑的打量着他,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自己真的有个叫王错的近亲吗?

    看到王夫人没有回话,王错痛心疾首的说道:“大姐,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阿父从前常常带我去你家的,你还给我摘桑甚..我阿父后来就离开家乡了...我阿父是大姐的仲父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刘长傲然的坐在上位,也不理会他们。

    王夫人看着面前这年轻人,虽然还是没有想起来,但是看他竟说的这么详细,也急忙说道:“想起来了,不知仲父可还好?”

    “阿父他很好...他还常常回忆家乡呢...只是身体不适,否则定然要回去的...”

    两人顿时便聊了起来,聊的越发的亲密。

    王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在他的引导下,王夫人不断的回忆着过往,王错便按着她所说的进行配合,说到最后,王夫人甚至都真的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幼弟,想起自己与他上树摸鱼,想起自己有位仲父,常常前来家里,与阿父饮酒....

    王夫人的眼眶泛红,看着自己这位离别许久的幼弟,险些泪崩。

    刘恢也是有些惊讶,他看着王错,问道:“你是何时有了这么一位舍人?”

    “兄长不知,这几年里,我在各地召集有才能的年轻人来担任我的舍人...准备都带回唐国委以重任,像这位王错,便是其中佼佼者,他可是我唐国未来之国相啊!”

    刘长笑着说道,王错急忙拜谢,连称不敢,而王夫人也为这位多年不见的幼弟而开心。

    宴席里唯一没能开心起来的,就只有吕夫人了。

    吕夫人板着脸,脸色愈发的纠结。

    若只是一个宠妾,吕夫人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毕竟她的身后,还站着吕后,可若是与唐王有关联,哪怕只是他舍人的近亲,那也得多想想,唐王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若是得罪了他,断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曹姝赶来了。

    “大王见到梁王,连臣妾都给忘却了。”

    “不是忘记,只是看你路上疲乏,所以让你先去休息...”

    刘长起身,众人也纷纷起身,吕夫人满脸堆笑,拉着曹姝便亲切的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低声交谈了起来。曹姝出身显赫,加上唐王的这层关系在,俨然成为了吕夫人也需要讨好的对象。

    刘长此刻却跟刘恢攀谈了起来,两人聊起了以往的诸多趣闻,又说起了国事。

    “兄长,你梁国治理的很有问题啊...地方官吏多欺辱百姓,那些所谓的良家子也是这样,农忙的季节,官吏们却押着耕牛,故意不发给百姓,进行勒索,我这一路上,看到的问题太多了,你是怎么治理梁国的?怎么就治成了这个样子?”

    刘恢被说的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们兄弟刚刚相见,是不该说这些的...但是,这些问题拖一天,都不知会有多少人遭难!”

    “兄长身为大汉诸侯王,不严厉治理国家,整日在皇宫里陪伴妻儿,何不去做个彻侯呢?”

    刘恢被刘长训斥,也没有半点的不悦,只是说道:“寡人以后会严厉治理的...”

    “身为诸侯王,未必需要事事亲为,梁国现在的国相是谁呢?”

    “宁陵侯吕臣。”

    “吕臣啊,我认识他,当初他在北军任职,天子赐我五百亲兵,就是他领着我前往南军大营。”

    刘长说着,便看着吕夫人,曹姝她们,说道:“我们还有国事要商谈,你们可以去别殿叙话。”

    她们自然也不敢打扰,包括王舍人在内,众人都离开了,殿内便只剩下了兄弟俩。

    刘长说道:“可令此人出来拜见。”

    刘恢这才派人去将国相请过来。

    吕臣虽然也姓吕,可是跟太后宗族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这是一位寡言少语的将军。他拜见了两位大王,这才跪坐在了一旁,刘长却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吕公可为自己想好了安葬之处?”

    吕臣一愣,他分明记得,上次与大王相见的时候,大王还笑吟吟的喊自己仲父。

    “请大王恕罪!”

    吕臣急忙认罪。

    刘长眯着双眼,问道:“阁下可知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听闻是被大王所杀,不知因何罪而受诛。”

    “此人有意包庇自己的门客,纵然他们行凶,不严加治理,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从而被寡人所烹杀!”

    “我来梁国,发现梁国上下,不遵汉律,官吏奸恶,竟无人能治,你这个国相,是干什么吃的?!”

    吕臣板着脸,说道:“此皆臣之过也。”

    刘恢此刻却有些不忍心,他无奈的说道:“长弟...国相几次前来劝说,是我没有听从他的话...这不是他的过错,这是我的...”,吕臣依旧板着脸,刘长却不由得摇着头。

    其实刘恢的性格与刘盈酷似,他们都很善良,宽厚,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刘盈是有着很大志向的,虽然能力不够,却也是在尝试着做好,尝试着让自己成长,而刘恢没有什么志向,只想着陪伴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因此在国事上,能不做就不做,能少做不多做。

    这样的想法倒也符合无为而治的某些方面,可是过于宽松的手段却导致国内诸多不法奸贼做恶,国相吕臣,之所以被派到地方来,是因为他是王陵的拥护者,太后不喜欢他,而没有赐酒,却是因为此人不善言辞,没有太多的想法,很直,但是不刚。

    像这样的国相,若是在刘长,或者刘恒他们的手里,能发挥出堪比宣义的作用来。

    可若是在刘恢,刘盈的手里,那就真的变成闲相了。

    刘长忽然皱起了眉头,大声说道:“不能让君王听取自己的谏言!这是国相的过错,岂能怪罪到君王的头上呢?!”

    “栾布!”

    “大王!”

    刘长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那吕臣,大叫道:“将这厮拖下去,笞二十!!”

    刘恢大惊,急忙抓着刘长的手,说道:“长弟,不可啊,吕相年纪也不小了,如何能受的住啊!寡人一定改正,长弟啊!!”

    栾布可不理会这些,拉着吕臣就往外走,吕臣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勐地大叫了起来,“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吕臣就这么被拖了下去,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吕臣的哀嚎声。

    吕臣每哀嚎一下,刘恢的心就彷佛颤了一下,他苦苦哀求,可刘长就是不为所动,看到刘恢都快急哭了,刘长这才下令,十下就够了,不必再打了。

    当吕臣被丢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吕臣看起来很是凄惨,趴在地上,无法起身。

    刘恢心痛的看着他,吕臣却坚定的说道:“大王,身为国相,不能让您查明奸臣,使得国内恶人横行,这是我的过错,我甘愿受罚!”

    刘恢仰起头来,“何至于此啊?”

    刘长不屑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打了他几下,再过一段时日,若梁国还是这样,被庙堂所得知,那就不只是挨打的问题了,吕臣等大臣会被处死...而若是这样,那兄长便是罪魁祸首!”

    刘恢勐地惊醒,他急忙说道:“寡人知道了,寡人会治理好梁国的,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说实话,刘恢其实治理的还不错,虽然吏治有些问题,可梁国百姓起码能吃饱饭,在如此宽松的社会氛围之中,百姓失去了很多的枷锁,国力发展迅速,而梁国百姓也是非常的爱戴这位梁王,主要问题就是在吏治上。

    刘长吃饱了饭菜,这才带着曹姝前往别殿休息。

    舍人们即刻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

    刘长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晁错,“不错啊...你这厉害啊,几句话便让王夫人都多了个弟弟!”

    晁错却低着头,笑了笑。

    “你实在是太懂寡人了,寡人还担心张不疑会弄砸呢,没想到啊,寡人都没有多说,你就已经想明白了,晁错啊,晁错,你是一个奇才啊!”

    听到这夸赞,晁错的脸色却变得很不对劲,他板着脸,说道:“大王...其实这是贾谊所说的。”

    “嗯???”

    刘长惊讶的看着贾谊,贾谊此刻却满脸的得意,咧嘴笑着。

    “说这是召公所想的,寡人都能理解,可是贾谊?你涉世未深,怎么会想到呢?”

    贾谊朝着刘长一拜,随即说道:“大王派张不疑前来,说召王舍人,说是王夫人之近亲,张不疑也不知是何故,我知道梁王曾不告而娶,也知道太后又为梁王派遣了一位正室,因此,我料定是这两人出了问题,大王想要保下王夫人...而梁王就在长安,大王的舍人,他都认识,唯独晁错,是他不相识的,因此派遣晁错前往。”

    刘长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赞叹道:“贾生有大才,若经磨练,或许就是下一个萧相啊!”

    贾谊急忙拜谢,随即得意的看向了晁错。

    目前,两人一比一战平。

    刘长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兄长啊,唉,实在令人担忧啊...”

    季布此刻却说道:“大王的王舍人,只能保住王夫人一人,却不能治本,等矛盾积累的多了,迟早都会爆发,到那个时候,王舍人或许也不管用了,而我看梁王极为重情,若是吕夫人谋害了王夫人,只怕,梁王会谋反。”

    刘长摇了摇头,“五哥不会谋反的...他没有那样的胆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刘恢,就是在原配被吕夫人毒杀之后,悲愤欲绝,从而自杀殉情,难得,刘邦的子嗣里居然还能出个情圣。

    “那季舍人觉得该怎么治本呢?”

    “大王应当劝说梁王,让梁王主动与吕夫人亲近,不要让她难堪,我看那王夫人也并非是蛮横的人,若是梁王能做到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以吕夫人的强势,以王夫人的软弱,大概是不会出现矛盾的。”

    “而梁王生性软弱,后宫之中,就是需要吕夫人这样强势的人来坐镇,否则,梁国会是如何,大王也看到了。”

    张不疑看着季布,问道:“您这是服侍吕氏习惯了,见到姓吕的就想要帮一帮?”

    季布没有理会这厮,只是认真的看着刘长,又说道:“事情的关键就是在梁王的身上,太后派遣这么一个王后前来,也未必就是要遏制梁王,大概也是想要找人来辅左他,帮助他...”

    刘长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

    “好!”

    刘长便将吕禄给找了过来。

    “禄,你这几天,便去拜见那吕夫人,你告诉她....”

    刘长交代了很多,吕禄点着头,在吕家子弟里,吕禄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他可是建成侯的嫡子,吕后的亲侄子,比起吕夫人这样的远支,地位不知高到了哪里去。而太后想的也很多,在目前的诸侯王里,梁王,吴国,长沙王这三位,妃子都姓吕,唯独齐王,唐王,赵王不是如此,还有一个胶东王,则是年纪太小。

    刘长休息了一晚,次日在刘恢的带领下,参观梁国的情况。

    五哥显然是不如四哥的,不,两人根本都没法相提并论,刘恒当初带着刘长参观韩国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而刘恢嘛,支支吾吾的,啥也说不出来,刘长摇着头,便主动开口说起了王宫内的情况。

    “兄长啊...我看你与王夫人甚是亲近,却独疏远吕夫人,这么做,迟早会引起宫中的大乱,既然你已经迎娶,那就不要再如此对待她,她虽是吕家之人,可兄长若是以真心对待,也未必就不会向着你。”

    刘恢沉思了片刻,没有回话。

    “五哥啊,你并非是平民百姓,你是大汉诸侯王,乃高皇帝之子,当顾全大局...”

    刘恢忽然苦笑了起来,“若是可以,寡人真愿意出生在黔首之家...”

    “呵,黔首之家可养不出五哥这般大肚子。”

    刘长拍了拍他的腹部。

    刘长并没有在梁国待太久,他急着要回国,在这里待了四五天,他便准备要离开了。刘长心里也不知道,梁国的情况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能希望,吕臣这位国相能稍微发挥出些作用来吧。

    刘恢很是不舍,还想要挽留,让刘长多待一会,而吕夫人也很恭敬,拉着曹姝笑着聊着天。

    刘恢说道:“吕速已经来皇宫跟我请罪了,长弟宽宏大量,我会好好管教这些人的。”

    “吕速是谁啊?”

    刘恢笑着说道:“就是那位险些被送去给你侍寝的人啊!”

    刘长这才大笑了起来。

    刘恢紧接着说道:“长弟啊,这吕速模样也并不俊俏,你若是想要,寡人这里还有几个近侍,各个都是大美人,可以送给你,让他们来服侍你...”

    “嗯???”

    还以为是个情种,结果你也玩这一套是吧??

    刘长总算是发现他们老刘家的共同特点了,好像就自己是个另类??

    离开了梁国,便北上前往赵国。

    近乡情怯,刘长倒没什么,反而是赵佗,整日坐立不安,讲述着自己在赵国时的情况,有些时候,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他离开家乡已经很多年了,可他居然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家乡的一草一木,甚至能详细的为刘长描述出来。

    当他们进了赵国的时候,周边的情况就既然不同了。

    赵国到如今还没能从战乱里走出来,当初陈豨令大军劫掠赵代,影响还是非常庞大的,赵国至今还在舔舐着伤口,大量的百姓被杀,其余的逃亡到了各地,大量的民居村落被焚烧,陈豨为了阻挡高皇帝的大军,几乎摧毁了一切,赵国才是真正站在废墟上的那个诸侯国。

    可赵国毕竟平原众多,耕地面积很大,所经过的地方,到处都能看到辛勤耕作的赵人,甚至还能看到官吏带领百姓们亲自下地耕作,光是这一点,赵国就比梁国要好太多了。

    在诸王之中,如意的能力应当是仅次与刘肥,刘恒,刘长的,他在赵国做的还不错,若不是基本盘太差,或许赵国早就开始再一次崛起了。如意有大志向,同时有手段,能听得去他人的建议,也能加强吏治,各种都比较优秀,没有明显的短板。

    若硬要说短板...他没儿子。

    还没有来到邯郸,刘长的嘴便已经笑得合不拢了。

    “哈哈哈,可惜了,真的可惜了,若是把安带来就好了...我一定会高高举着安跟如意相见的...”

    刘长咧嘴傻笑着。

    周围的舍人只是摇着头,自从离开长安之后,他们还没有见过大王如此开心的样子。

    “可惜了,如意也没有带来,否则一定让如意跟如意见个面!”

    刘长一路上都在说自己这位兄长,当他看到了沿路那村落的废墟的时候,也是摇着头,“这定然是如意所为!何其残暴啊!”

    他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会强行将这件事与如意联系起来。

    “你们看到那片荒芜的耕地了吗?这肯定也是如意所为!”

    “看到那匹瘸腿的骡子了吗?这肯定也是如意干的!”

    张不疑轻笑着,凑巧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村妇经过,他笑着问道:“大概这也是赵王所为?”

    “不,不,如意没这本事。”

    “哈哈哈~~~”

    晁错有些狐疑的询问栾布,“大王如此厌恶赵王?这是为何啊?”

    栾布摇着头,“诸兄弟之中,大王其实是最爱赵王的。”

    “大王方才言语,不曾听出半句喜爱之意。”

    栾布笑了起来,他勐地朝着在最前方的刘长大叫道:“大王!!晁错说赵王乃奸贼也,无子乃报应!”

    “让他闭上他的鸟嘴,下马步行!!!”

    晁错目瞪口呆的看着栾布。

    栾布耸了耸肩,“看到了吧?我没骗你吧?”

    “你还愣着做什么,下马吧。”

    ps:祝自己生日快乐,啊,生日当天我居然还在码字更新....连吃个烤肉的时间都没有...全年无休,这是网络作者的现状啊。

第220章 那就试试吧

    “听闻...唐王要来了...”

    赵国群臣此刻聚集在一起,眼神里满是惊恐。

    “唐..唐王要来了。”

    “听闻唐王性格蛮横,无恶不作,无人能制...”

    “听闻他身强力壮,形如高塔,力能立旗,有项籍之勇。”

    “是啊,听闻他做事无法无天,先前他在梁国,只因梁国相吕臣没有参拜他,就险些要将其打死,梁王苦劝,他也不听,听闻吕国相如今还躺着呢!”

    “听闻他在梁国抢走了王后的族弟来服侍自己,王弟不从,他便令人烹杀!”

    “听闻他沿路殴打官吏,欺压百姓,所经过的地方,鸡犬不宁,当真是无恶不作啊。”

    “高皇帝一世英明,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呢?”

    众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不过,我们有周相坐镇,应当无碍吧?”

    “周相??我听闻,唐王在长陵破口大骂,长安的王陵王相不过是说了他几句,就被他一顿痛打,随即抓去了唐国,至今下落不明!”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大王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呢?”

    “大王乃一国之主,岂能露怯?”

    “唉...听天由命吧。”

    刘长在民间有侠名,可是在士子啊,他国大臣这里,那就是纯粹的恶名了,几乎就是无恶不作,随时都有可能起兵谋反的那种,反正天下人都已经断定,唐王迟早会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更是有传言称这位大王曾在宣室殿内对天子出手,殴打天子。

    而这位“威名赫赫”的唐王,此刻却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正拿着肉往那孩子嘴里怼,“来,吃!”

    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刘长仰头大笑。

    小家伙的父母坐在两旁,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担忧的。

    刘长路过这里,便停下来跟他们买饭菜,男主人虽是农夫,却也有些豪气,开口说道:“有请贵客吃饭的粮食,却没有可以卖出去的!”

    刘长大喜,便大大咧咧的让他们拿出粮食款待自己,这一家人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刘长,甚至还宰杀了他们院内仅有的几只鸡。这让刘长顿时对赵人改变了看法,他实在是没想到,赵地连一个农夫都有这样的豪气。

    刘长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饭,又令人拿来酒水,跟这位农夫坐下来对饮,众人看着这一幕,却也没有人劝阻,都知道刘长是个什么性格的。刘长笑着说道:“我先前多听人说,赵人狡诈,今日看来,赵人甚是豪气!”

    那农夫支支吾吾的傻笑着,也说不出话来。

    “今日得你如此款待,我若是送你钱财,那便是对你的不敬,不疑!”

    “大王!”

    “你去集市里买些农具,耕牛,送到这个里中,让他们全里的人都能用上!”

    “唯!”

    农夫急忙大拜,刘长却放下了手里的孩子,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不必多礼,若是有机会,我还会前来。”

    当刘长领着人靠近了邯郸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前来迎接他的众人。

    “长弟!”

    “长弟!!”

    刘如意激动的挥着手,刘如意在刘邦的诸多儿子里,也算是比较高大的,仅次于刘长,在一众大臣里也是最显眼的,刘如意踮起脚尖,大老远的就看到了自家的长弟,他家的长弟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高高仰起头来,一如既往的蛮横样子。

    刘如意笑着,快步朝着刘长的方向走了过去,大臣们跟随在他的身后,大多都是惊惧的,额头冒出汗来,也只有国相周勃,此刻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只是注视着远处的刘长,眼神没有波澜。

    周昌被调往长安,而周勃接替了他的位置,担任赵国相。

    不过,跟周昌不同,周勃并不能跟赵地的群臣们和睦相处,他不太喜欢这些人,而这些人对他也是敬畏大于尊重,在他面前话都不敢多说,要知道,当初的刘长都不敢来招惹周勃的,这厮跟曹参还不一样,曹参说喊着要揍你然后再揍你,这厮是一声不发忽然来一拳。

    况且,周勃也算是战功赫赫,成长极快,当初攻打陈豨的时候,刘邦便让他来担任主将,周勃统筹大局,连战连胜,不再是将,而是帅,而对于他来统帅自己这件事,连夏侯婴,灌婴这些勐人都没有异议,何况如今众将年迈,若不算韩信,周勃是此时的大汉第一名将。

    当初大汉反击匈奴,吕后最先想到的统帅就是周勃,这就能看出他在大汉的地位。

    刘长纵马飞到了如意的面前,翻身跳下马来,一把抱起兄长,直接抱着他转了好几圈。

    刘如意大叫了起来,“竖子!放下来!放下来!”

    刘长笑着将如意放了下来,刘如意深吸了一口气,骂道:“险些被你勒杀!”

    “哈哈哈,你这是穷的吃不起饭了吗?我家那如意都比你有分量!”

    “你这竖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日大吃大喝啊!”

    刘如意笑骂着,便拉着兄弟的手,朝着城池的方向走去,诸群急忙拜见,刘长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人群里的周勃,眼前一亮,急忙笑着叫道:“仲父!!你怎么走的比我还快啊?!”

    当初刘长在长安的时候,周勃分明还没有走。

    周勃却没有回答,只是行了礼。

    “仲父,没想到啊,我在赵国还能再次遇到你,太好了,稍后便吃鸡!”

    “我在赵国,不曾养鸡。”

    “哎呀,真是可惜!”

    刘长说着,便跟如意走向了城池,周勃却跟在最后头,打量着刘长的亲兵队,这些亲兵,都是当初他帮着挑选的,大多都是他的老部下,这些人看到周勃看来,心里也是有些虚,想要行礼,又怕被周勃打,从前周勃率领他们的时候,是最讨厌他们不守军法的,行军之中,就是遇到了天子,没有主将的命令也不能停下来行礼,这是周勃曾教给他们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勃忽然眯起了双眼,几步走了过去,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亲兵的身上。

    那人被踹倒在地,刘不害皱着眉头,急忙走上前来,对周勃说道:“周相何故殴打唐王亲兵呢?!”

    “阿...阿父。”

    周亚夫委屈的站起身来,偷偷看着周勃。

    周勃冷哼了一声,说道:“行军不执锐,该打。”

    “那也不该国相来动手!”

    刘不害冷冷说道,刘不害曾是曹参的部下,倒也不怕周勃,周勃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刘不害瞪了周亚夫一眼,让他归队,众人这才继续走了起来。而在最前头的刘长,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只是他没有理会,亚夫这厮任性妄为,还敢跑出来,挨一顿打都算便宜了他!

    邯郸,赵国的这座都城,还是依旧繁荣,在战乱之中,这是赵国唯一得以保全的城池,没有遭受太多的破坏。

    赵国的建筑风格,偏大,城墙也是又高又厚,黝黑高大的城池,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而赵人也就如他们的城池那样,高大,黝黑,言语不多,却极有豪气,刘长跟着如意一路走进了王宫之中。

    兄弟俩人刚刚坐下来,正要说话,便有一个女子哭着走了进来,就要开口,如意却勃然大怒。

    “你不知道今天长弟要来吗?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说呢?!”

    那女子只是委屈的哭着,也不说话。

    刘长摇了摇头,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夫妻调解员的?是从离开长安的时候开始的吗?这些哥哥们家里的屁事咋就这么多呢?刘长是真的不喜欢这个,而如意将那女子骂走了,转头看着刘长,脸色颇有些无奈。

    “让我猜猜看,她是被戚夫人给弄哭的吧?”

    “额...”

    如意没有回话,脸色却愈发的不好看。

    “来,饮酒,饮酒!”

    刘如意什么也没说,只是下令近侍倒酒,刘长没有再询问,兄弟两人吃着肉,喝起了酒,刘如意笑着问道:“听闻我有了犹子,怎么样,他还好吗?有没有带来啊?”

    “年纪太小,就没有带来,他当然很好,哈哈哈,毕竟是我的儿子吗,比同龄孩子都要大了一圈!”

    刘如意的眼里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他很开心,笑着说道:“那太好了,可惜没能参与你的婚礼,我稍后准备礼物,给我的犹子送过去!”

    “长啊,有一件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你骑的那匹白马,太显眼了,你接下来是要去战场的,若是骑乘白马,那就太危险了,换一匹吧,战场上太显眼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好你个如意,我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打我骏马的主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中了我的骏马!”

    “哈哈哈,你个狼心狗肺的竖子!”

    “我岂能抢你爱马,反正,若是你将来上战场,不许你骑白马!”

    “你管得着我吗?”

    “我是你兄长,为何管不得?”

    “你说就是啊,那我还说我是你阿父呢!”

    兄弟两人闹着,哈哈大笑,又不断的饮酒。

    两人从年幼时的趣事开始说起,又聊起了其他的兄弟们,说起了赵国的情况,说着说着,刘如意却忽然哭了起来。

    刘长看着面前醉醺醺的如意,笑着问道:“你就是再怕我,也不能被吓哭啊!”

    刘如意摇着头,拍着自己的额头,“长弟,你不知道啊。”

    “我每天都在盼着你们前来...可见到你们,却又不敢说话。”

    “你不知道啊....我本来也有孩子的。”

    “若不是她!!若不是因为她!!我的孩子....”

    刘如意哭了起来,他醉醺醺的说道:“我不敢说啊...我不能说啊...我说了她就要死了...”

    “你知道吗?赵国苦啊...赵国什么都没有...我得亲自前往地方...我就离开家那么一会...她便杀了我的孩子!”

    刘长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刘如意,“谁?”

    “她怀着身孕啊...怎么忍心的啊...怎么能她在外头跪着啊...”

    刘如意醉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压抑了太久,他紧紧握着刘长的手,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自己的痛苦,在刘如意那杂乱的描述之中,刘长逐渐听懂了。是戚夫人...似乎是戚夫人将某位怀孕的妃子折腾的没了孩子。

    “她每天都要吵...什么事都要管,可她什么不懂,就是想要管,她还想让自己的弟弟当相,哈哈哈,当相?”

    “我的几个美人,每日都要去服侍她,被她各种谩骂,折磨....”

    “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已经不敢要孩子了...你明白吗?”

    “可是我却不敢说...我说了,她就得死,她是我阿母啊!她生了我!”

    “群臣因为她而与我疏远,周勃上任的第一天,她就要让周勃对她行跪拜礼,到现在,周勃一句话都不曾与我说过...”

    “她要我给她修建新宫,赵国这般穷苦,我哪来的钱财啊...我怎么能滥用民力啊!”

    “她胡乱插手国中之事,身边聚集了一群亲戚...各个都是庸碌无能之辈,都要我去安排官职...”

    “这些人在邯郸内无恶不作,欺辱百姓,抢占耕地,我却不能处置!!!”

    “我训斥她,杀了她的亲戚,她便自残...逼迫我服从...”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刘如意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叫道:“我为什么还不死啊?!”

    刘长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看着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兄长此刻披头散发的在自己面前哭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面色冰冷到了极点。在这一刻,刘长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那个该死的女人跟着兄长离开呢?

    她这个样子,显然就是将自己当成了赵国的吕后,屁本事没有,却处处效彷太后,只是无端的折腾如意,年轻的刘如意,此刻发色之中都有了灰白,看起来异常的沧桑。

    他抱着弟弟痛哭了起来。

    尽情的倾诉着心里的痛苦。

    大概是疲倦到了极点,他就这样挂在了刘长的身上,睡着了。

    刘长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是拿起了面前的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光了自己面前的肉,又接过了如意面前的肉食,再次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又一边拿起了酒水,往嘴里灌,牛饮般的吃起了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边滑落,将上衣都浸湿,刘长毫不在意,吃好了肉,喝足了酒,他便用衣袖擦了擦嘴,将如意放在一旁,站起身来,打了个饱嗝,大摇大摆的朝着后宫走去。

    “那竖子曾谋害我与赵王!如今他来到了赵国,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戚夫人比起从前年迈了许多,可面相却变得更加凶了,没有半点的慈祥。

    围绕在她身边的近侍们点着头,其中一人说道:“若是直接杀了他,就怕唐国攻打,不如用毒酒,将他毒杀!再说是病死的!”

    “怕什么唐国呢?不过就是一群蛮夷罢了,我赵国有周勃这样的名将,还怕他什么唐国?”

    “不如就先杀了刘长,再举旗,做大事!”

    “以周勃为将,召集赵国二十万大军,攻打长安,这皇位本就该是大王的,是那吕后矫诏,让她的儿子登基!”

    “哈哈哈,对啊,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开国之功臣了!”

    近侍们笑着说道,戚夫人居然有些意动,这些年里,她不止一次想要搞事,奈何,国相周昌太过强硬,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而如今的国相周勃,是个不怎么管事的,她问道:“周勃真的能击败唐国吗?”

    “当然可以...那周勃可是当世之名将,太后可以稍微给与他一些恩赐,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让他来为您效力!”

    戚夫人还是有些迟疑,她冷酷的说道:“刘长,刘盈,吕雉,这三个人,我是一定要杀死的!我要让他们承受我当初的痛苦,将他们都活埋在长陵!!”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似乎是守在门口的甲士,众人大惊,急忙看了过去,夜色之中,一个人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殿内。

    “谁?!”

    “刘长!”

    听到回答,戚夫人冷笑了起来,正要谩骂,便看清了刘长的模样。

    在戚夫人的印象里,刘长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小娃娃,忽然看到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戚夫人嘴里的话还是没能说下去,她迟疑了片刻,后退了一步,“刘长啊?怎么不来拜见呢?”

    “哈哈哈,我这不就来拜见你了吗?”

    “戚夫人,无恙否?”

    “无...无恙。”

    大概是刘长的体格带来的压迫感太强,方才还叫嚣着要杀了刘长的众人,此刻都低着头,完全不敢与他对视,而戚夫人也有些哆嗦,不自在,只觉得站在面前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吃人的勐兽。

    刘长笑着说道:“我从长安前来,也没有带来什么礼物,这就算是我的拜见礼吧!”

    刘长笑着将手里的东西丢在了戚夫人的面前。

    众人低头一看,那是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死之前还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啊~~~~”

    戚夫人尖叫了起来。

    “来人啊!!”

    “来人啊!!!”

    刘长不屑的擦了擦自己的剑,懒散的说道:“别叫啦...你那些心腹,早就被我杀光啦....别浪费我的时日,我还得回去睡觉呢...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大王!!大王饶命啊!!”

    那些近侍们面无人色,纷纷跪在刘长的面前,叩着头,苦苦哀求。

    戚夫人冷着脸,“你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如意不会饶了你的。”

    “哈哈哈...”

    刘长笑了起来。

    “那就试试吧。”

    ps:哇,今天是真的累,上完了课,又弄了个访谈,然后一直码字...啊,头皮发麻,这大概是这辈子我最累的一次生日了...蛋糕都没能吃几口,就继续码字。

第221章 要不要一起来?

    夜色下,整个赵王宫都被笼罩了黑暗之中。

    随从举着火把,周勃凭着这火光,朝着王宫内殿走去,走在路上,周勃皱着眉头,他并非是那么情愿的前来赵国的。不过,天子既然下令,那他也只能遵从,在来到赵国之后,周勃还想着要操练军队,加强军备,以赵国之力,日后协助唐国,外出捞战功。

    想法是很美好的,而现实是很愚蠢的。

    周勃来到赵国的时候,赵王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对他很是尊敬,毕竟,他是周勃,他个人勇武不如樊会,战绩不如曹参,统筹大局不如韩信,战略不如李左车,可是,他是一个非常全面的将军,这些年里他不断的成长,这让他几乎没有什么短板,什么战都能打,什么兵都能带。

    可是,就在宴席之中,忽有近侍让自己前往内殿。

    于是乎,周勃就遇到了戚夫人,戚夫人趾高气扬的要求周勃参拜自己,又以各种令人发笑的言语想要收复这位将军...她甚至恐吓周勃,谩骂周勃是个不知抬举的小人....要知道,连吕后都对周勃都是客客气气的,从不曾如此无礼过。

    周勃自然也不受这个气,转身便离开了,也就是周勃为人稳重,若是换个其他的开国勐人,像樊会,陈平,曹参这样的,赵王母当即就归天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来过王宫,也再也没有跟赵王说过话了。

    可今日不同,今日,是唐王派人前来,要自己前往的。

    周勃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早就料到,唐王若是来到赵国,一定会引起大乱,因为他太了解唐王的性格了,也见识过戚夫人的本事了,自己这般沉稳的人,都险些被她气的破防,何况是唐王呢?

    不过,周勃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若是唐王能杀了那个蠢女人,倒也不错。

    虽然这样的举动会轻易被称为弑母,是重罪,可唐王哪里在乎呢?

    当周勃靠近了内殿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对于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勐将来说,这股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周勃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当他走到了内殿门前的时候,他看到地上躺着诸多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负责保护戚夫人的甲士,都是戚夫人从自己的家乡找来的蠢物,嚣张跋扈,赵王都指挥不了他们,而如今,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都被人所杀,有三个人是躺在门前的,其中一个人没有了首级,而这个人,周勃也从服饰上认出了他,那正是亲兵头子,戚夫人的弟弟,当初戚夫人还想让他来担任周勃的左右手,被周勃给打了出去。

    而其余之众则是分布在各个地方,趴在地上。有人来到这里,被阻拦之后,大概是经历了什么冲突,随即,前来的人动手,砍掉了面前这个人的脑袋,随即又杀两人,其余甲士惊恐的逃散,却都被追上,一一杀死。

    这个来访者只有一人,因为这些人的伤口大多都是一样的,除了那个被斩首的,其余都是一击命中,刺中了后心,喉咙等地,这剑法甚是毒辣,不像是君子之剑。

    而这位来访者力大无穷,周勃看了看那个被砍掉了首级的尸体,想要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这需要很大的力道,尤其是拿着剑的时候。

    周勃大步跨过那个家伙的尸体,走进了内殿。

    内殿里的情况,不比殿外的情况好多少。

    往日里那些仗着戚夫人的势力在国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近侍们,此刻却都已经变成了尸体,殿内都是尸体,几乎没有让周勃可以落脚的地方,周勃抬起头来,在不远处看到了刘长。

    刘长看到周勃到来,抬起头来,看着他,咧嘴傻笑了起来。

    而他浑身都是血迹斑斑,往日里憨憨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阴森可怕。

    周勃看到了躺在刘长身边的戚夫人,一动不动。

    周勃的眼角跳了跳,大步从众人身上走过,走到了刘长的面前,俯身长拜。

    “禀告大王!!”

    “赵太后谋反!意图谋害大王!今日被臣所诛杀!”

    周勃大声说道。

    刘长却摇了摇头,“她不能谋反。”

    周勃有些惊讶。

    “她若是谋反,如意就要被连坐除国,会害了他的命。”

    “而且,我还没动手杀她...她被吓晕过去了...”

    周勃顿时有些迟疑,再次说道:“禀告大王!赵太后干涉国事,安排亲近,多行不轨,臣诛杀其爪牙,准备派往长安!”

    “派往长安...阿母一定会杀了她,而杀了母,岂有存子的道理?以阿母的性格,怕是要斩草除根....”

    “那大王不如将其接回唐国...囚禁起来。”

    “我唐国不是垃圾堆,不是什么人都要...”

    刘长缓缓擦干净了手里的长剑,笑着说道:“我本想直接杀了她,做个恶人,然后返回唐国...我不在意什么名声,只是,我今日若是杀了她,日后难免有小人说赵王教唆其弟弑母,我倒无所谓,只是不想让如意背负这个恶名,落下这样的把柄....”

    “那大王觉得该怎么办呢?”

    刘长笑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周勃的身边,“先前周昌还在的时候,她可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仲父比周昌更有能力?为何还要惯着她呢?我相信仲父会处置好这件事,啊,赶了这么长的路,我也累了,仲父,那我便回去休息了!”

    刘长打了个哈欠,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周勃冷冷的看着周围的尸体,一声令下,即刻就有他的随从进来搬运这些尸体,清理现场。

    很快,殿内的血迹,甲士,尸体,全部都消失了。

    当周围变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周勃这才从地上扶起了戚夫人,“你无碍吧?能听到我的话吗?”

    周勃几番询问,戚夫人缓缓回过神来,脸色异常的惊恐,看着周围,浑身颤抖着,“他..他...”

    “您不必担心,他已经离开了。”

    “我..我...”

    戚夫人完全说不出话,周勃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将她带回了床榻上,戚夫人此刻还是哆嗦着,死死抓着周勃的手,尚未平静,周勃便帮着她躺了下来,又让她喝了些水,从一旁拿起了枕,拿起了被。

    “谢谢你...”

    周勃摇了摇头,“不客气,休息吧。”

    周勃说着话,伸出手来,为她盖上了被,他用手抓着被,一路将被盖到了她的脸上上,双手轻轻放在了被上,完全盖在了她的面部,那一刻,戚夫人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周勃一动不动,脸色平静,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许久,等到戚夫人再也不动弹了,周勃这才将被往下拉下一些,帮着戚夫人合上了双眼。

    周勃走出了内殿,挥了挥手,叫来了一个随从。

    “去叫醒大王吧,告诉他,他的生母病逝了。”

    如意此刻在熟睡,当随从将他摇醒的时候,如意还有些迷湖,“长弟?长弟呢?”

    “唐王早就回去了,大王,殿内出了大事!!”

    如意勐地惊醒,他努力的回忆着方才与刘长饮酒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她...她病逝了...”

    “你说什么?!”

    如意勐地推开了面前的随从,发疯般的朝着内殿冲了出去。

    当他冲到了内殿的时候,周勃正站在殿门口,朝着如意低下了头,“大王节哀。”

    刘如意看到了安详的躺在榻上的戚夫人,如意几乎是扑到了她的身边,不断的叫着她,他再次痛哭了起来,这一次,如意百感交集,有悲痛,甚至还有一丝轻松,他跪在生母的面前,嚎啕大哭。

    周勃站在不远处,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大王,臣已下令抓捕了老夫人的近侍与甲士,这些人仗着老夫人的势力,无恶不作,我应当处置。”

    可刘如意却没有回话,他只是哭着。

    在刘长赶到赵国的第一天晚上,赵太后病逝。

    众人猜测,赵太后是被吓死的。

    唐王为人蛮横,恶名在外,他与吕后亲近,戚夫人本就怕他,听闻他来了,大概是因为害怕而暴毙。

    但是,谁管她是怎么死的呢?

    得知她死了,赵国的群臣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啊。这些年里,这个疯女人将群臣都折腾的不轻,没有吕后的本事,却处处要效彷吕后的做法,干涉国事,肆意安排亲信,私自惩罚大臣,甚至还想要参与赵国的朝议,周昌在的时候,她还不敢太放肆,在周昌离开之后,那就是变本加厉。

    她似乎觉得,有一个当王的儿子,她就可以在赵国做任何事情,可她每次闹事,最后前来收尾,跟众人道歉的,却是她这个当王的儿子。

    群臣都觉得赵王很不错,赵王高大帅气,尊敬群臣,关爱百姓,上位之后常常走访各地,也不修建王宫,也不享福享乐,几乎就是在全身心的将赵国从废墟里拉出来。

    奈何,就是有个一言难尽的生母。

    刘如意费尽心思从唐国等地借来耕牛,准备借上几年,为赵国留下牛犊,然后他的生母就要为自己的寿辰办一个十牛宴,群臣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赵王跪在内殿之外,险些把头给叩破了,都没能打消太后这个疯狂的想法。

    若说唐王是在不断的给他阿母惹麻烦,那如意正好相反,他阿母在不断的给他惹麻烦。

    他阿母常常说如意应当继承皇位,还多有不轨之言,说真的,要不是如意对群臣还不错,只怕群臣早就绑了他们去长安换功绩了。

    群臣也曾上奏长安,弹劾戚夫人欺压赵王,请求太后能出面,可那些送往长安的书信就如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赵王的夫人好不容易有了子嗣,戚夫人便因为小事与她起了争执,趁着如意外出巡察的时候,便让儿媳在屋外跪了四个时辰,导致刘如意的孩子也没能留下...甚至,到如今都没有子嗣。

    如今,赵国的这个祸害终于不在了。

    果然啊,只有祸害才能送走祸害!

    群臣虽然开心,可是当着刘如意的面前,还是不敢笑,只是让大王节哀。

    刘长则是站在刘如意的身边,“还想着要跟你继续饮酒呢...看来还得再等一年啊。”

    刘如意没有说话,看起来有些憔悴,却没有再落泪。

    刘长扶起他,拉着他到一旁吃饭,刘如意看着面前的饭菜,怎么也吃不下去。

    “长啊...生母死了,我守孝却哭不出来...我不孝。”

    “别放屁了,你能忍这么久,你都已经算是大孝子了。”

    刘如意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她是我的阿母啊。”

    刘长摇着头说道:“好了,不必再想了,你是诸侯王,赵国百姓还在受难,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治理赵国吧,那周勃,真的是一个人才,尤其是打仗这一块...我师父曾多次用他指挥的战役来教我,还说诸将里就他有帅才...你有这样的人才辅左...啊,真的是令人羡慕啊!”

    刘如意瞥了他一眼,“我就一个周勃,你呢,王城内有张苍,盖公,王陵,朱建,李左车,地方上,上党有任敖,太原有孙赤,上郡有张相如,雁门有魏遫,云中有周灶,济北有董赤,代郡有陈鼻...你身边有季布,栾布,张不疑,召平等人...军中将领更是韩信,彭越,英布之旧部。”

    “你还羡慕我???”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你唐国的官吏每次前来,都是趾高气扬的,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这些...简直跟你一个德性!”

    刘长咧嘴傻笑了起来。

    随即傲然的说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刘如意一愣,随即接梗,“人言唐人沐猴而冠耳,果然!”

    刘长笑了起来,恐吓道:“说这话的人可是被项羽给烹杀了!”

    刘如意再次玩梗,说道:“我与唐王具北面受命天子,约为兄弟,吾既你兄,若欲烹兄,而幸分一杯羹!”

    刘长再次大笑了起来,他指着刘如意,叫道:“百年之后,我们定会挨阿父的打!”

    当初盖公给诸兄弟教导史,本来是想让他们能用历史来看清如今,长点记性,奈何,这帮诸侯王学史就当玩梗用了,也没长啥记性。而他们玩的这两个梗,都来自造梗大王项羽。

    刘长又陪了刘如意几天,这才准备离开。

    而在离开之前,他又去拜见了周勃。

    “仲父!!!”

    当刘长再次笑着走进门的时候,周勃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啊,自己都到了赵国,还是躲不开这竖子。刘长拿着礼物来拜见,周勃便请他坐下来,算不上亲近,但也不算疏远,刘长倒是没有谈起戚夫人的事情,只是笑着夸赞道:“当初我阿父那般称赞仲父,我不以为然,看来,是我浅薄了。”

    周勃皱起了眉头,周勃同样也是跟在刘邦大哥身后玩到大的跟屁虫,就类似如今跟随在刘长身后的周亚夫。刘邦对他非常看重,甚至格外的喜爱,总是将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宴席的时候还常常搂着他高歌,弄得周勃苦不堪言。

    而说到了高皇帝,周勃的眼神便柔和了些许,“高皇帝爱我,我虽死却也不能报答。”

    “来,来,饮酒!”

    刘长表现的很是亲切,两人吃着饭菜,又饮起了酒水。

    “其实,大王不该离开长安的。”

    周勃忽然说了起来。

    “哦?为何啊?”

    “能继高皇帝衣钵的,唯有大王。”

    刘长惊讶的看着周勃,在刘长的印象里,周勃为人沉稳,老谋深算,这番话怎么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

    周勃注意到了刘长的惊讶,他很是平静的说道:“高皇帝临死之前,曾对我留下遗命,若事有变,便由我来诛杀外戚。”

    “哦...”

    刘长看起来没有半点的惊讶,他好奇的看着周勃,“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呢?”

    “因为大王视我为敌。”

    “寡人一直都将您当作自己的仲父,何时当成了敌人呢?”

    周勃摇着头,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想要告诉大王,我并非是大王之强敌,世人都说大王怀有异心,我却知道不是如此...陈平知道,我知道,灌婴装作不知道,其实他就是大王派到我们身边的...大王是想要保卫大汉,避免内乱...我们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

    “在当面斥责和当廷力争方面,我们比不上王陵,但说到保全社稷,维护刘氏后人,王陵却比不上我们。”

    “若将来有变,我们会协助大王,平定内乱,大王不必总是想着如何对付我们。”

    刘长听闻,顿时大笑了起来。

    “有我在...就不会有变。”

    “如此最好。”

    刘长又说道:“若你觉得我这次来找你,只是为了打压你,对付你,那你就想错了,我刘长的剑,永远是对外的,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用来除掉蛀虫...不过,许些蛀虫而已,我并不放在心上,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匈奴的事情。”

    “哦?大王要讨伐匈奴?”

    “不错,我要联合唐,燕,赵三国,出兵讨伐匈奴!”

    刘长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周勃,“我要斩下冒顿的首级,送回长安,你要一起来吗?”

    周勃回答道:“赵国贫苦,没有粮草,没有军械,若召集士卒,必定影响农耕...”

    “唐国出战马粮食,燕国出士卒军械,赵国嘛...你一个人来就够了。”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

第222章 唐国

    “竖子!!”

    刘如意怒气冲冲的叫道:“我赵国百废待兴,就只有这么一个国相,你都不放过??”

    “不是,三哥啊,你误会了...我并非是要将他带走,我只是想让他帮个忙而已。”

    “你放屁!若是跟着你去了唐国,那他还能回来嘛?!”

    刘长傻笑了起来,“三哥~~我又不是现在就将他带走,我回到唐国,还得做好作战的准备,等准备动手的时候,你就让周勃过来,打完仗,就送回来,而且我不白要啊,等斩获了物资,我可以送一批给赵国的。”

    “你看那燕国先前跟随我唐国打仗,我也没有亏待了他们啊,还给燕国送了数万头牲畜,燕王高兴坏了,连着给我写了十几封书信来感谢我...赵国难道就不缺牲畜嘛?”

    “你就说吧,你需不需要?”

    “额...”

    “长啊,赵国确实很缺..赵国什么都缺...但是,我们也需要国相啊...”

    “唐国跟赵国又不远,到时候用完了自然就会送过来,我唐国人才极多,不缺他一个!可以让他先安排赵国的事情,等待战事,又不是现在就要带走。”

    “而且,他到时候返回赵国,可不是空手回来啊,能弄来的物资,够你赵国直接恢复到从前那般国力的!上万头牛啊,你想想,赵国各地都可以用得上,赵国难道不需要耕牛嘛?”

    刘如意顿时意动,迟疑了片刻。

    “燕国上次劫获的羊,到现在已经翻了两倍,就是拿给北军去吃,北军敞开了吃,都得吃上个五六年!”

    “咳,好,长弟啊,周相就借给你用了!什么时候想用你就说一声,寡人即刻下令让他前往唐国!!”

    刘长又说道:“还有马匹,铁器....”

    “不亏是我家的乳虎!不必多说!要不现在就让他跟你走?”

    刘长嫌弃的看着他,骂道:“难怪阿父总是说你最类他,你们都是如此,有事乳虎,无事竖子!二哥他也是这样,我刘长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兄弟?”

    “对,你说的对,我们是这样的,就你与众不同,你是最不类父的...你是大汉第一君子...”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事情谈妥了,刘长却还不急着离开,因为,他还要跟着赵佗去祭祖。

    为了避免赵佗与地方过多的接触,刘长这一路上都没有泄露赵佗同行的事情,无论是在梁国,还是赵国。刘长以游玩的名义,带着赵佗,准备前往真定县,自从来到了赵国,赵佗便沉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任意的使唤刘长,很多时候,都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围。

    刘长坐在马车上,朝着真定县的方向赶去。

    他只带上了数十个亲兵,以及栾布,张不疑,夏侯灶,樊亢等几个人。

    赵佗坐在刘长的身边,呆愣的看着周围,喃喃道:“我已经认不出路了。”

    “你肯定认不出来啊,你离开家乡都多少年了...你还会说赵话嘛?”

    赵佗并没有回答。

    他们来到了真定县,这座县城在当初的战乱里受损很是严重,到现在,还能看到当时攻城战所留下的痕迹,城墙都不完整,周围也没有什么村落,人烟稀少,当他们来到城门的时候,方才有两个士卒挡下了他们,一嘴浓厚的赵国方言,来询问他们的来意。

    刘长看向了栾布,栾布年幼时因为家境贫苦,曾流落各地,在齐国,赵国都待过,后来就被人绑起来卖到燕国去了,栾布给这些人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士卒大惊失色,急忙拜见了刘长,刘长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马车随即走进了城内,赵佗的眼神却格外的茫然。

    在他的家乡里,他没能找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处处都是那么的陌生,道路也变得不同,各种建筑,赵佗甚至都找不出曾经真定的影子来,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到底在哪儿了。

    栾布几次询问,赵佗只是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出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真定因为其优越的地缘优势,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在赵佗离开之后,这里经历了数次的大战,而每一次的战争,都将这城池摧毁一次,到如今,这座重修修建的城池,早已跟当初没有了半点相似的地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赵佗,都只觉得陌生。

    虽然赵佗的家不好找,可是赵夫人的坟墓还是很好找的,自从刘邦下令将她安葬在故土之后,真定人都很佩服她的勇气,感与她的气节,便为她修建了庙宇,称她为“福姬”,当然,这也只有真定人才认,其他地方的人是不认的,刘长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赵夫人的坟墓。

    赵佗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身体一直都在发抖,而刘长此刻,表情也是异常的凝重。

    刘长面对自己的生母,心情是格外复杂的。

    他不曾见过这位生母,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生母,刘长却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却莫名的低落,一言不发。

    “禾...我回来啦。”

    赵佗轻轻说着,他蹑手蹑脚的从衣袖里掏出了几个零嘴,颤抖着放在了墓前。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带的...”

    “禾...”

    赵佗流着泪,一遍遍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刘长则是跪在一旁,庄重的行了礼。

    他坐在这里,也没有打断赵佗的叙旧,赵佗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

    赵佗在这里,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也没有找到宗族近亲,在祭拜了女儿,祭拜了先祖陵地之后,赵佗便决定要离开了。

    刘长要前往唐国,而赵佗却要被送回南越。

    “长...我在南越,只怕是再也不能前来了...以后,你要多来祭拜。”

    “我会的。”

    “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来南越...”

    “最好还是不要让我去南越。”

    赵佗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乡了。”

    刘长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天空。

    “我知道你不认我...不过,这是我应得的,哪怕你打我几拳,那也是我应得的。”

    “不久之后,我答应的物资,都会送往唐国...有一部分,是南越国送给唐国的,还有一部分,是我送给自己外孙的。”

    “你比我所有的子嗣都要优秀...禾若是得知,也一定会因你而自豪。”

    “我这次离开,也不知道是否还能与你再次相见。”

    “无论如何,我都了却了一桩心愿。”

    “长,去唐国吧...建功立业,不要辜负你那壮志!”

    赵佗拄着拐杖,也跟刘长一样,抬起头来,凝视着那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天空,他大声的问道:“何谓大丈夫?!!”

    赵佗离开了,走的那般坚决,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次,他很怀念自己的家人,可是,他并不会后悔,也不会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之中,刘长有预感,他再也不会来了。

    而刘长同样也该离开了。

    刘如意亲自前来送别,又诸多吩咐,刘长俯身行礼,庄重的拜别了兄长,骑上了骏马,率领人马朝着唐国的方向飞奔而去。

    如意注视着远去的刘长,对身边的周勃说道:“我弟这番归唐,定是威震华夏。”

    周勃没有回答,轻轻抚摸着胡须,看着远方。

    .....

    刘长很久都不曾如此激动。

    他做了这么久的唐王,却是一次都不曾见过唐国,完全不知道唐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贤王。

    而激动的不只是他,跟随刘长前来的众人们都很激动。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舍人此刻已经乐疯了,正在大声的谋划着回到唐国做大事的准备,除了他之外,其余的舍人们也是很开心的。

    就连那些亲兵们,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唐国去。

    从赵国到唐国,就得经过一个关卡,这个关卡叫壶关,这是上党郡的一处县城,因此处口山形似壶,名壶关。而这个壶关非常的高大坚固,刘邦非常的看重这个关卡,曾经将这里作为庙堂对河北诸地动手的一个跳板来建造。

    而如今,这里却成为了唐国在南部最坚固的屏障。

    刘长抬起头来,乐呵呵的看着这高大威勐的壶关,问道:“沿路之关,可有如我唐国壶关这般高大坚固的?”

    晁错急忙说道:“壶关之固,纵十万人不能破!大王占据雁门,壶关之险,坐拥七郡,尽得民心,大王之势天下无人可挡也!”

    刘长听闻,更是开心,仰头大笑了起来。

    贾谊却不悦的说道:“大王,我听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呵,大王,贾谊是说,大王若是不听他的劝谏,他一定会叛变作乱!”

    晁错热心的为贾谊解释了一下。

    贾谊勃然大怒,“你血口喷人!”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你不就是说大王寡德,所有人都会背叛他嘛?”

    “你这鹰犬!!”

    刘长不悦的骂道:“要吵架就去后头!”

    当众人还在参观着壶关之威的时候,关卡大门忽然被打开,骑士们纷纷从壶关之内冲了出来,有甲士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他们迅速来到了刘长的身边,骑士们翻身下马,甲士们排列在两旁。

    “大王!!”

    “拜见大王!!”

    众人大叫了起来,这些人,斗志昂扬,脸色涨红,纷纷大叫了起来。

    刘长骑着骏马,傲然的笑着。

    “走!!!”

    刘长纵马从甲士们面前经过,放眼望去,这些甲士们一直排到了很远很远,而在壶关之内,则是有一群大臣,此刻正在等待着大王的到来,在士卒的欢呼声中,这些人围绕在一架非常奢侈的战车周围,那战车竟然是有六匹马来拉乘的,做工也是一流,处处都是霸气的云龙纹,比刘盈的车架还要豪华。

    而这六匹马,全部都是白色的,同色马。

    唐国士卒的打扮,与其他诸侯国的士卒完全不同,他们身上的披挂更多,甚至还有护肩,上衣的颜色也多是黑色,与汉朝士卒的赤衣既然不同,为了迎接唐王,唐工动用了大量的军队,这些甲士们挺直了身体,站在两侧,披甲执锐,高呼大王。

    这声音极为响亮,刘长怀疑,邯郸里的如意是不是也能听到?

    看到这排场,召平,栾布,贾谊等几个舍人脸色大变,纷纷皱起了眉头,而张不疑,晁错之类却是大喜。

    可刘长跟刘邦一样,都喜欢排场,排场越大他们越开心,刘长现在就是有些飘,听着那欢呼声,他不由得仰头大笑了起来,纵马行驶在最前头,享受着这比天子登基还要夸张的仪式。

    刘长来到了群臣的面前,翻身下马。

    “师父!”

    “师父!”

    “李太尉!”

    “朱御史!”

    刘长认真的拜见了众人,众人则是急忙回礼,刘长笑着将他们扶起,张苍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跟以往一模一样,连白头发都没有多一根,而盖公则是苍老了很多,拄着拐杖,面相变得更加和蔼了,李左车披着甲,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没有了当初的年迈之意,而朱建的脸上也是堆着笑,看起来更英武了一些。

    他们的变化都不大,可他们看到刘长之后,却都有些目瞪口呆。

    因为刘长的变化是太大了。

    张苍看着他,又揉了揉双眼,不由得感慨道:“大王...你这...几年不见,怎么变得...”

    “哈哈哈!是不是壮硕了很多?”

    “这...我当初离开长安的时候,大王还只是个小娃娃...如今...”

    刘长大笑,又看着一旁的盖公,咧嘴问道:“师父,我们现在可以比一下剑法!”

    盖公气笑了,笑骂道:“好你个竖子!欺我年迈无力吗?!”

    “师父并不年迈,只是想让师父看看我的剑法是否有长进!”

    “呵,且等回了太原,我再看看你是否有长进!”

    “李太尉,我听说,你先前可是将匈奴打得不轻啊,一下子带回了近十万头牲畜!”

    “全因将士之力,臣不敢居功。”

    刘长热情的与他们寒暄着,神色格外的得意。

    “请大王上车!”

    寒暄了片刻,张苍指着身后那架战车,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样的依仗,正是张苍所安排的,不只是因为唐王好排场,更是因为“非壮丽无以重威”。

    刘长看到这般威武的战车,双眼都有些移不开了。

    他笑着正要过去,召平却忽然拉住了他,他低声说道:“大王!不可啊!天子的车架才六匹骏马,诸侯王四马,您不能坐啊!”

    刘长却傲然的说道:“不过是战车而已,当初陈豨也没有乘坐这样的战车,可他还是谋反了,而我在长安,数次乘坐兄长的车架,可天下都知道寡人的忠心,乘坐又如何呢?!”

    召平劝不动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刘长上了那战车。

    群臣簇拥在刘长的身边,刘长来到了唐国的土地上。

    进了壶关,抬头一看,道路是那么的宽阔平坦,而两边都是耕地,甚至能看到耕作的百姓,这些百姓们只是埋头耕作,在依仗路过的时候方才行礼,而依仗过去之后,他们便继续埋头耕作,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耕战之国。

    唐国的土地开发率很高,处处都是耕地,基本看不到荒土,处处都是在耕作的百姓,远处还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羊,正在被牧民所驱赶着,前往目的地。

    看着沿路的场景,刘长大喜。

    晁错也是如此,他激动的看着两边的情况,双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这就是法家所追求的天下啊,人人从事自己的本职,多好啊!多完美啊!!

    而其余舍人,此刻神色各异。

    尤其是做过暴秦官吏的召平,此刻目瞪口呆,这里是上党还是咸阳???

    “师父,您做的好啊!真好啊!”

    “什么梁国,赵国,这连我们一个郡都不如啊!”

    “哈哈哈~~”

    刘长笑着,张苍却很认真的说道:“大王,上党太原之地是如此,其他地方,尚且不曾达到这种程度...不过,目前还是不必担心的,各地都在稳步的发展,各地的道路已经连了起来,处处都有驿站,相比云中雁门上郡等地,也很快就能达到这种水平。”

    “好啊..好啊...那边还有胡人?!”

    “对,大王,有月氏人,还有主动归降的匈奴部族,我将他们分布在各地...有的在放牧,有的在耕作...”

    “哈哈哈,李太尉,唐国有多少士卒?!”

    “如今常备之军有四万,可我唐国举国为兵,若是大王要与匈奴决战,不惜全力,可召五十万士卒。”

    “五十万??你确定??”

    “大王,若是全力召集,确实可以召集五十万大军,不过,会对农耕诸事影响巨大...粮食也不能支撑太久。”

    “那我们有多少粮食?”

    “我们如今所囤积的粮食,可以让我们的军队吃五年。”

    “哈哈哈,朱御史,与外胡的联络之事如何?”

    “他们都不敢得罪大王,表示愿意跟随唐国,不过,他们还在观望,还派来使者,送上了贡品。”

    刘长认真的询问着唐国的情况。

    而张不疑再也忍不住了。

    “大王!!那我们还等什么啊?!”

    ps:昨晚写完之后,跟着家里人去吃饭,晚上没有休息好,通宵码了字,一大早就起来上课,头特别疼,咬着牙写完了今天的内容,我真的是太难受了,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了四月底,不说了,得去休息一会了。

第223章 人杰地灵的大唐

    “我从未想过,唐国会是如此的贫穷,当寡人来到唐国,看到那瘦骨嶙峋的百姓的时候,寡人落泪了。”

    刘长流着泪,思索着晚上该如何给留侯回信,却又准备擦去眼泪。

    “大王!不能揉眼睛啊!”

    站在一旁的,是几个憨厚的唐国百姓,七八个人此刻笑呵呵的看着自家大王,站在前头的那几个男的,虽不高大,却很粗壮,满脸横肉,那胳膊打五个赵人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刘长游历那么多国家,就没有见过能养膘的农夫,没办法,唐国有诸多牧场,肉食在这里并非是难求的。

    张苍有一个制度,叫家豚制,什么叫家豚制呢?就是家家户户都得能养上几头猪,唐国的耕地不算太少,可以开发的土地多,但是降水却不如中原地区,可唐国有个优势,唐国有牧场,可以发展畜牧业,而且唐国大,家家户户都能修建混藩,养上几头猪,而这些又会变成天然的肥料。

    其实在战国末期,秦赵就已经有了使用这类肥料的先例,唐国有大汉最多的牲畜,因此不满唐国的人总是在私下里编排唐国,称其为畜生之国。唐国有大量的牛,马,羊,豚,犬,鸡,甚至开始将贵族才能用的“圃渔”推广到了平民之家。

    唐国北部地区在冬季会变得非常难熬,而牲畜不仅能提供食物,皮毛还能用来御寒,因为唐国深山多,野兽也很多,因此大唐疯狂的猎杀野兽,抓捕野兽幼崽来饲养,甚至有想要抓捕老虎幼崽来饲养成家畜的,美名其曰,用来护宅。

    在其他地方,勐兽是巨大的灾害,可是唐国这些人吧,你问起他们的过去,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当贼寇的,就是跟着陈豨啊,跟着英布造反的,还有各地被迁徙归来的罪犯,比起勐兽,唐人反而是更大的灾害。

    除却男人,就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看起来也要魁梧很多,打一两个赵人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没办法,赵人还在啃树皮,唐人却已经能吃的上肉...双方的身体素质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刘长吐着舌头,眼里泪水打转。

    那男人笑着说道:“这胡椒,就是不能弄太多...这是月氏人带来的..大王多吃就习惯了!”

    刘长笑着说道:“还真是,这西边有不少好东西啊!”

    “是啊...奈何,如今那边的道路都被匈奴占领了。”

    刘长大吃了一顿,随即赏赐了这位农夫,继续启程。

    “我从未想过,唐国竟然真的这般贫苦,当我看到那空荡荡的粮仓的时候,我沉默无言,我面前数十个粮仓,空荡荡的,没有一粒粟,丢只鼠进去,都一定会饿死。”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着面前那高大的数个粮仓,进去看了看规模,粮仓的空间很大,虽然里头没有一粒粟,“这就是最新修建的粮仓?”

    看管粮仓的官吏急忙回答道:“大王,原先的粮仓不够用了,张相便在我们横子县修建了大量的粮仓,用来囤积粮食,目前粮食还在路上,这些粮仓大概是装不下的,还得继续修建。”

    “横子县??这里不是叫长子县吗?”

    “区区小县,岂敢用大王之名讳?”

    “好教大王知晓...在唐国,就连家中之首子,我们都唤作大子!”

    召平的脸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天子才特么要避讳啊!!

    可刘长却很开心,他笑着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无碍,我的名讳又不是不能用,长子县就叫长子县,这县与寡人有渊源,或许以后就能封给我的儿子!至于长子什么的,想用就用,寡人乃贤君也,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去问罪!”

    “大王英明!!”

    刘长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在各地转,就是查看唐国的情况。上党目前有十四个县,而上党郡目前是唐国第二大产粮地,人口仅次于太原,却因为优秀的地理位置,成为了大唐商贸活动最频繁,百姓最富裕的一个地区。

    在这里,总是能看到来自各地的商队,人来人往,这里的商业活动,比之长安还要发达,像高都县,俨然已经成为了唐国的商业枢纽,高都的城池都被拆掉了,就是为了方便商贾进出,这里是大汉最大的牲畜贸易市场,各国想要买战马,都得来这里,当然,这里也不只是卖牲畜,也有其他货物。

    唐国好东西有很多,尤其是从胡人那里弄来的东西,几乎都是中原所没有的,唐国独一份的,而太原等地又距离中原太原,唯独上党,尤其是高都县和阳阿县,因为距离中原近,因此成为了唐国对外的贸易中心。

    刘长嘴都差点笑歪了。

    晚上,他便在高都县内留宿,曹姝已经先一步前往晋阳了,刘长却带着自家的舍人们,跟唐国的大臣们来查看上党各地的情况。刘长坐在上位,大臣们,地方官吏,舍人等坐在两侧。

    “师父,唐国能有这般繁荣,都是因为您与群臣的功劳啊!”

    刘长大声说着,张苍原先正盯着前来为他倒酒的侍女,听到刘长的话,他愣了一下,急忙回过神来,谦虚的说道:“全赖大王之功也!”

    盖公有些不悦的说道:“张相何必谦虚呢?您关爱唐国百姓,尤其是对孤寡多关怀,常常拜访,将孤者为子,将寡者为妻,为了增加唐国的人口,不留余力,光上一年便迎娶了二十多位妾室吧?”

    “如此功劳,岂能谦虚呢?!”

    刘长目瞪口呆,看着自家的老师,他知道自己老师有这方面的缺陷,可是...有这么夸张吗??

    张苍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唐国多孤寡,这些人失去了良人,孩子们没有了阿父,生活异常的艰难,我不惜名节,全力抚养他们,用自己微薄的俸禄,勉强能养活这些人,自己却过的很清贫,有好事者以此来攻我,言我好色无德。”

    “不过,若是能多救济一些人,便是背负这样的骂名,我也无悔!”

    张苍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凌然,刘长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敬意来。

    “师父仁义!寡人岂能不效彷!!”

    “大王!!!”

    朱建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起身,说道:“像这般事情,交给张相来做便好,大王应当以国事为重啊!!!”

    张苍认真的说道:“改日定要带着大王前往救....”

    “奸贼!怎敢如此?!”

    盖公直接打断了他,破口大骂。

    舍人们看着这些大臣们争执,晁错捅了捅一旁的贾谊,说道:“我唐国可真的是人才济济啊!”

    贾谊一愣,看了看面前这几位,沉迷女色而无法自拔的国相,暴躁的黄老大师盖公,韩信余孽李左车,英布的国相朱建,嗯,真的是好一个人才济济啊!

    好在,刘长很快就制止了他们的争斗,众人吃起了肉,喝起了酒。

    刘长也是笑呵呵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明日,我们就赶往太原,寡人还要去看看其他的郡县...到时候,就让舍人们随行就好...查看完各地的情况,就可以着手来对付匈奴了。”

    李左车摇着头,说道:“大王,如今还不是对付匈奴最好的时机。”

    “如今冒顿的士卒常常在各地出现....他这也是在想着要对付我们呢。”

    “如今最需要动手的地方,乃是河南地,不过匈奴在河南地留有重兵,若是要打,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一击而大破匈奴...收复失地,可先召集士卒,进行操练,多囤积粮食物资,打造军械,寻来向导,将月氏等部族为先锋,做好准备...”

    李左车的想法很简单,小打小闹是伤不到匈奴的,要打,就打他一个狠的。

    ......

    当刘长与众人来到了太原的时候,这里又是不同的场景了。

    太原的耕地比上党还要多,商贾却少了些,城池高大坚固,来往的骑士很多,这些都是来传递前线战况的。唐国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跟匈奴小打小闹,匈奴也在想着要劫掠富裕的唐国,唐国也在想着要劫掠对方的牲畜,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先前李左车趁着冒顿远征的时候,袭击左部匈奴,斩获颇丰,不过,这样的壮举只怕是不能再复刻了,因为冒顿已经回来了。面对冒顿,李左车也不敢轻视,甚至,他对冒顿甚是夸赞,他认为冒顿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治军严明,行事果断,战略明确,确实是一个雄主!

    可听到他的夸赞,朱建这些人就不是很高兴了,你怎么能夸赞自己的敌人呢??

    这厮与唐国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啊!

    就在刘长在太原各地乱转的时候,长安之内关于他的传闻却很多。

    唐王赶到梁国,痛殴国相吕臣。

    唐国赶到赵国,吓死赵太后等等。

    长安的大臣们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左右,唐王谋反了吗?

    朝议之中,刘盈坐在上位,正在跟群臣商谈着关于南越的禁令。

    自从刘长离开之后,吕后便将部分的事情交给了刘盈来负责,这让刘盈非常的开心,充满了斗志,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而吕后也不再前来朝议,在椒房殿内,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翻看各地的奏表。

    对于南越,群臣的建议很是不同。

    刘敬就表示,这禁令是不能取缔的,要继续限制南越的发展,否则等他强盛起来,南越国就会变成南方的祸患。

    而周昌却觉得,既然南越王前来长安,表达了自己的诚意,那这禁令也可以适当的打开,加强南越与大汉的联系。

    双方争执了起来,刘盈沉思了许久,方才决定,采用周昌的想法,先打开一部分的禁令,打开关卡,派遣商贾与南越进行正常的贸易,打通与南越的联系,同时也允许甚至是鼓励南越的百姓迁徙到大汉之内。

    刘盈说完了这些事,便又鼓励群臣多向自己提出有用的建议,这才结束了这次的朝议。

    群臣起身,准备离开庙堂。

    刘敬询问道:“有唐王的消息吗?”

    “有。”

    “唐王已经回了唐国?”

    “听闻是回去了,回到唐国,便乘六驾,还都是同色的白马,装饰多僭越...”

    有大臣说着。

    刘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周昌。

    周昌看起来也是有些迟疑,“这事得上奏天子啊。”

    “我还听闻,唐王返回唐国之后,便即刻令其太尉李左车召集军队,囤积粮食....”

    叔孙通的脸色也白了。

    “唐王这是想要做什么啊...”

    看着几个人惶恐不安的样子,陈平却笑了笑,一边穿着鞋履,一边说道:“一个诸侯王,回到封国就坐六驾,又大规模的操练军队,囤积粮食,你说他想要做什么呢?”

    叔孙通颤抖着问道:“可唐王与陛下甚是亲近...”

    陈平吓唬了一下他们,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群臣面面相觑。

    叔孙通返回了府邸,迟疑了许久,即刻叫来了心腹,“我要给唐王写封信,你帮我送往晋阳!”

    这一天,也不知有多少大臣在家里偷偷纺好了大唐旗。

    ........

    当刘长来到太原郡的时候,在这里受到了很热情的欢迎。

    而最先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当地的官吏,而是这里的百姓,此刻百姓刚刚耕作完,准备回家,听闻他们的大王归国,便在三老的带领下,前来拜见唐王。

    所谓三老制,并非是汉的产物,最早可以追朔到战国时的魏国,魏国最先设立三老,秦朝后来设立乡三老,高皇帝则是设立县三老,到未来,还会出现郡三老,国三老等等。

    而这三老,并非是三个老头,这里的三是指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

    通常是由地方推举出有三种德行,能让众人敬佩的老者来担任,要求是年过五十。而三老负责教化,也负责调解纠纷,还会帮着收税什么的,此刻,前来迎接刘长的,便是基层的乡三老。

    刘长很是亲切的接见了这些唐国百姓,三老坐在一旁,很是开心,又送上了吃的喝的,表达自己对大王的敬意。

    刘长也是笑着坐在一旁,认真的问道:“这里可有什么盗贼?”

    三老大声的说道:“大王!此处绝对没有贼寇!就是整个太原,都没有贼寇!”

    “哦?老丈何以如此确定呢?”

    “老夫曾经在山里做了四十余年的贼寇,对贼寇是非常熟悉的....”

    这位德高望重的三老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从业经验,高谈阔论,讲述着盗贼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活下来,刘长满意的点着头,有几位舍人却深吸了一口气:您说的很不错,可您到底是怎么当上三老的呢??

    这位老人也完全不在意公然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满不在乎。

    “那你们这里可有勐兽?”

    “以前有的!后来就没了...”

    一位憨厚淳朴的缺了一个手臂的农夫憨笑着说道:“当初我们跟随陈将军作战,被樊会击破,从而逃亡到这里,当时没有可以吃的,我们便猎杀勐兽来吃,到后来,勐兽似乎都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对,大王不必担心!”

    众人纷纷附和道。

    “出产的粮食如何?能吃饱饭吗?”

    另一位脸上有刺青的农夫急忙说道:“大王,我们家里现在都有存粮了!当初我在赵国的时候,但凡有现在这一半的存粮,都不会杀官劫粮!”

    “是啊!”

    不少人再次点头附和。

    “那官吏们对你们还好吗?有欺负你们的情况吗?”

    即刻有人叫道:“大王,如今来征粮的官吏,都是我当初的上吏,与我们熟络,从不欺辱!”

    “哦?你的上吏?你曾在哪里为吏?”

    “淮南国。”

    “哦...”

    刘长恍然大悟。

    不只是刘长,就是身后的那些舍人也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明白那位老人为什么能当上三老了,果然,这么一看,在这人杰地灵的大唐,还是他当三老最为合适,毕竟这些人里就他的罪行最轻,也算是道德最好的吧???

    这里甚至还有胡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唐话,笑呵呵的为刘长送来一只羊羔。

    “你是月氏的?”

    “大王,我是匈奴的...我的部落被太尉所击破,我被俘虏..我的弟弟在常备军里作战,立下了功劳,将我赎了出来,在这里赐予了土地..让我安心放牧。”

    “哈哈哈,无碍,既然归心大唐,那就是我唐人!”

    “寡人也不能白要你的羊,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淳迷胃。”

    “好,我回到晋阳之后,会重用他的!”

    “多谢大王!!”

    刘长又令人给他们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这才带着人离开了这里,朝着晋阳的方向继续赶路。

    经过了三四天的路程,刘长终于回到了晋阳。

    晋阳的城墙,虽不如长安那般高大,可占地面积却很大,一眼都看不到城墙的尽头,整个都城内的官吏们都出来拜见,甲士在城头欢呼,高举着旗帜,在各地,纷纷竖起了长长的牙门旗,上头绣着唐字。

    刘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了晋阳。

    看着整齐对称的建筑群,开阔平坦的道路,站在门前行礼的百姓,刘长不由得咧起了嘴,晋阳显然是经历了几次的扩建,而建筑风格,都是秦式的,也就是对称工整,所有的民居几乎都是一样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井字,将秦的建筑学发挥到了极致。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负责扩建这座都城的是秦墨,刘长从牢狱里解救出了一大批的秦墨,将这些人送往了唐国,然后唐国的建筑各方面就开始朝着大秦的方向狂奔而去,画风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墨家在建筑学上同样是有不少见解的,而秦墨,更是其中的翘楚。

    刘长笑着,大声的说道:“跟寡人的晋阳比,赵王的邯郸简直就是狗窝啊!”

    “寡人当初还真没给如意取错名!”

    “哈哈哈~~~”

第224章 众正盈朝

    唐王宫设立在建筑群的正中央的位置上,是在原先的赵王宫的基础上扩建出来的,这里是赵国最初的都城,邯郸则是后来才迁过去的。唐王宫共有十余殿,分工明确,应有尽有,按着负责此项工程的老秦墨的话来说:长安有的这里有,长安没有的这里也有。

    刘长便在王宫内转了起来,这王宫没有长安的未央宫那么奢华,也不像梁王宫那样花里胡哨,重要的是很实用,甚至有专门的武殿,刘长可以在这里练习剑法,也可以找人来搏斗,可以纵马,练习骑射,有专门养猎犬的地方,有养骏马的地方,有负责制造的....反正一切都是按着刘长的兴趣来建设的。

    刘长非常的满意,曹姝比刘长早来几天,此刻却是在为王宫的事情而操劳。

    原先刘长不在,这里是空着的,曹姝作为王宫的主人,要负责安排近侍,宫女等事,好在还有个张卿来协助她,张卿曾参与过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安置之事,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很快,原先那寂静的王宫就活了过来,就如它那年轻的主人一样,散发出别样的活力来。

    刘长衣衫不整的坐在床榻上,身边摆放着酒壶,还有一大盘的肉。

    “哈哈哈,这真的是太好了!”

    “寡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也没有人能管着我啦!”

    “寡人就要坐在榻上吃肉喝酒!寡人就是不把衣裳穿好!哈哈哈,谁能制之?”

    此处没有吕后挥棍,我们的唐王显然是彻底放飞了自己,“寡人明天就要在城内开始纵马,一路纵马到城外,看谁敢阻挡!寡人还要带着众人一起来纵车,谁不纵车寡人就烹了谁!对了,寡人还要去酒肆,看到美人便上前搭话,看谁敢...”

    “咳咳。”

    刘长想起一旁的曹姝,连忙停了下来。

    曹姝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没出息”的大王,故意板着脸,严肃的问道:“当初大王曾许下大志向,难道今日回到自己的藩国,便要开始享受吗?大王忘却了当初的志向了吗?”

    “姝啊,寡人当初在长安,受尽了欺辱,什么都做不了,处处都是限制,如今难得回到了唐国,难道寡人还不能随心所欲吗?”

    刘长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些年里我挨了多少顿打!”

    “我看阿母还是打轻了...”

    “嗯??”

    “大王啊,您如今是一国之主,您不能再肆意而为了,若是安将来学您怎么办?”

    “我是他父,不学我学谁啊?”

    “大王!穿好衣服!去桉前吃饭!”

    刘长穿着冕服,傲然的走出了内殿,一路上,近侍宫女们纷纷行礼拜见,刘长一路走到了皇宫门口,即刻有人准备好了车,刘长大笑着,便让张不疑为自己驾车,走出了王宫,便在晋阳之内转了起来,一路上,百姓们纷纷拜见,刘长笑着挥着手。

    刘长站在马车上,深吸了一口新鲜的且自由的空气,没有人管着的滋味就是好啊!往后,寡人想要做什么,那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住寡人了,寡人彻底自由了!!

    刘长大笑着,就在他准备去城外举办一个纵车比赛的时候,季布却急忙找到了他。

    “大王!张相正在找您呢!”

    “哎呀,稍后再去。”

    “大王,乃是要事!”

    刘长无奈,只好匆匆返回了王宫,刚回到了王宫,刘长便跳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啊?!”

    刘长指着面前桉牍上那堆积如山的竹简布帛纸张。

    张苍认真的说道:“大王,这是各地送来的奏表,这几篇是关于农桑的,即将秋收,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这几篇是秋收之后操练的事情,各地都要开始操练民众了,还有这是关于匈奴的,这是月氏王送来的,这是关于城池修缮的...这是...”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着面前这山一般的奏表,问道:“寡人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是怎么处置的?”

    “是臣来翻阅批复的。”

    “那师父为何不继续呢?”

    “如今大王已经回来了,臣又岂敢自作主张呢?”

    “额,无碍!这些事情,以后还是由师父来操办!”

    刘长大手一挥,完全放权。

    张苍却不干了,他急忙说道:“大王,这如何能行?就是要下令,也得先由大王翻看...”

    “寡人相信师父的才能!”

    “不,大王乃是贤明之君!不能不察!”

    两人互相推辞,张苍紧紧抓住刘长的手,就怕这个大王给跑了,两人谦让了许久,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刘长咬着牙,无奈的说道:“师父,若是你放过我,让我去玩,我给你找三个好看的寡妇,来让您来照顾!行吗?”

    张苍的脸色有些迟疑,纠结了许久,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大王!请批阅奏表!”

    刘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头和肩膀,方才看着张苍,“师父...今日不如就先到这里吧?”

    “大王,您才翻看了三篇奏表,还有三百六十一篇。”

    “啊!!!”

    刘长悲痛的高呼,随即勐地看向了张苍,脸色十分的肃穆,他说道:“师父,我觉得,目前唐国的官职还是有些不成熟啊!”

    “哦?大王是什么意思呢?”

    “不如改变如今的制度,将国相一分为三,一个负责查看奏表,一个负责做出决定,一个负责去执行,师父你觉得如何?!”

    “若是如此...那负责执行的国相岂不是要累死?”

    “那就增派属官,每个不同的领域都安排一个属官来负责!”

    张苍瞥了一眼刘长,“大王,其实您每天用两个时辰,就可以批阅完这些奏表。”

    “咳咳,寡人岂是因怕劳累呢?”

    “我知道,您不是怕累,是怕麻烦。”

    “寡人是为了国事而思索的!如今还好,等往后与匈奴开战,开疆扩土,难道寡人还能一心二用吗?设立更完善的官制,这才能更好的治理唐国啊!”

    刘长大义凌然的说着,张苍点了点头,“这倒也没错。”

    “那就由师父来操办这件事了,寡人还得去巡查各地,便先离开了!!”

    刘长逃一般的离开了内殿,刚刚走到了皇宫门口,就看到了气势汹汹,前来此地的王陵。

    “仲父!”

    刘长笑着与王陵相见,王陵很是认真的行礼拜见,随即问道:“大王这是要去哪里呢?”

    “额...想着去地方看一看。”

    “这件事且不急,大王,臣有要事要与大王商议!”

    “什么事啊?”

    “乃是官吏任免之事,在上一年所任免的官吏之中,有七个人是不称职的,有三个人应当得到升迁而不曾获得提拔...”

    “内啥...能等寡人回来再商议吗?”

    “吏治乃国之根本,岂能拖延?!”

    王陵很强硬的拦着刘长,刘长再一次无奈的跟着他返回,刘长用手托着下巴,听着王陵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对。”

    “应当如此。”

    “嗯。”

    “好。”

    看到刘长这副模样,王陵勃然大怒,他骂道:“我们指定决策,真正执行的却是官吏,您怎么能如此敷衍呢?难道大王想要做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吗?”

    “嗯...啊..”,刘长下意识的还要点头,急忙惊醒,笑着说道:“只是多日赶路,有些疲倦,还请您不要介意,您继续说吧,寡人不会再轻视了。”

    王陵再次认真的说了起来,刘长满脸堆笑,点着头。

    如今的唐国,张苍和王陵分别担任左右相,而官吏的事情,显然是由王陵来负责的,王陵认真的说道:“明日,大王可以召开朝议,见过国中群臣,臣会依次让地方的官吏前来拜见...还有在唐国的大家,其中有儒家的,法家的,墨家的,农家的,都需要大王去拜访,可以设宴来款待他们....”

    “大王还要去接见军中将领。”

    “要去校场...”

    “唐国国学成立之后,也有不少人在这里求学,大王可以去看他们。”

    .......

    当王并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快乐,诸事繁杂,大臣们是一个挨着一个,不断的前来给刘长汇报国内的情况。

    甚至未来十余天的行程,都已被安排妥当,刘长只是这么一想,都觉得头痛。

    当天晚上,刘长的舍人以及跟随他前来的群贤们一起来拜访。

    他们坐在两侧,看着神色沮丧的刘长,晁错急忙询问道:“大王怎么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呢?”

    吕禄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又说道:“大王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如与群贤诉说!”

    刘长看着他们,无奈的说道:“寡人想回长安了。”

    张不疑一颤,哆嗦着问道:“大王,真的吗?!”

    “大王是想念太后了!”

    召平急忙打断了张不疑,认真的说道。

    刘长摇了摇头,抱怨道:“国事繁忙啊...当初阿父整日吃喝玩乐,为何到了我,在这殿内一坐便要坐一整天呢?寡人在这里坐了一整天啊,就是在听他们说政策,说地方的情况,寡人到现在耳边还在嗡嗡乱响...”

    季布说道:“大王初到国,自然是这样的,等见过群臣,忙碌上十余日,便不会那么劳累了。”

    “唉...”

    刘长长叹了一声,樊亢却不悦的说道:“大王,这有何难?全部交给张相来做不就好了吗?”

    刘长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人家也得乐意啊!”

    “我明日就持剑去拜访他,看他愿不愿意!”

    樊亢叫道。

    贾谊很是鄙夷的看着他,说道:“就是你阿父也不敢对我师无礼,你又算是什么呢?”

    晁错此刻却急忙起身,说道:“大王,事务繁忙,乃是因为群臣不够贤良的缘故,臣愿写信,邀请各地的大贤前来唐国辅左大王,如此一来,就不会再让大王觉得烦忧了!”

    “呵,你就是想要请来一群法家的鹰犬,将唐国变成第二个暴秦而已!”

    贾谊骂道。

    刘长此刻却没有心思去干预两人的争斗,他摇着头,说道:“且先熬上几天,若是以后还是这样,那寡人就去前线打匈奴去了。”

    “好了,接下来说正事!”

    刘长认真的看着众人,说道:“如今我们回到了唐国,你们也该担任官职了。”

    “栾布!”

    “大王!”

    “寡人要拜你为卫尉,统率卫士,交你守卫宫禁之事,你能担任吗?”

    栾布大惊,随即连忙起身,说道:“臣遵命!绝不辜负大王之厚望!”

    这卫尉虽是九卿之职,却时常守在大王的身边,非亲信是不能担任的。

    刘长又看向了召平,说道:“召公,寡人要拜您为治粟内史,负责赋税,从事均输,平准,漕运,调拨物资以及一切财政开支,您能担任吗?”

    召平急忙起身,“臣遵命!”

    “张不疑,寡人要拜你为廷尉,汇总全国断狱数,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

    “多谢大王!!”

    张不疑急忙起身拜谢,而召公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让张不疑来担任廷尉??让反贼来监察,那自己这样不就成了反贼吗?

    “季布,寡人要拜你为郎中令!”

    “唯!”

    贾谊和晁错眼神热切的看着刘长,都在期待着大王能给自己什么官职,这一下子就是九卿的官,他们也终于迎来了可以施展才能的机会了。

    “贾谊...这样,你去高都当个县令吧。”

    “多...嗯??”

    贾谊目瞪口呆,他们都是九卿,怎么到了我就变成县令了??

    晁错大笑了起来,刘长随即说道:“晁错去左相那里当个决曹吏。”

    “嗯???”

    晁错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凝固了。

    这决曹是一个非常小的吏,虽说是相国的属官,可地位还不如县令呢!

    刘长说道:“并非是寡人不愿意重用,只是贾生你长于谋略,却疏与实践,故而让你去担任县令,等你能治一县的时候,寡人另有安排,至于晁错,缺少长远的目光,多跟张相长长见识,等你能得到张相重视的时候,寡人也另有安排!”

    “唯!”

    两人领命,只是脸上还是有些不服气,都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

    “大王?我呢?我呢?”

    吕禄不由得叫了起来。

    刘长瞥了一眼他们,说道:“陈买去担任县令,萧延去给王相当属吏,其余人,就去军中吧。”

    “好!太好了!我要做将军了!”

    樊亢大叫着。

    “去做个甲士。”

    “啊??”

    .......

    所谓的舍人,其实就是给太子准备的,让太子按着朝中群臣的人选来挑选舍人,一旦时机成熟,即刻就能凑出一个全新的庙堂,当然,刘长也是这么做的,在上任之后,便以自己的舍人来担任要位。

    次日的朝议里,刘长公布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而群臣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舍人本来就是这么用的。

    刘长傲然的坐在上位,看着麾下的群臣。

    左相张苍,右相王陵,太尉李左车,御史朱建,奉常盖公,廷尉张不疑,郎中令季布,卫尉栾布,治粟内史召平,太仆好兄弟,典客冯敬,宗正刘广....当真是人才济济啊!

    群臣全部到齐,刘长威严的看着他们,他们拜见了大王。

    好兄弟朝着刘长笑了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刘长却有些尴尬,这好兄弟都已经干到太仆了,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可怎么办啊!!

    而三公九卿之中,与刘长不太熟的,也就只有担任典客的冯敬和宗正刘广了。刘广是知道刘长的,刘广比刘长要年长几岁,是他的亲堂兄,是燕王刘鼻的弟弟,而冯敬,刘长就不太认识了。

    在群臣参拜之后,刘长便开口吩咐了一些,大概就是让他们齐心协力,一同治理好大唐什么的。

    这是刘长的第一次朝议,可刘长并没有觉得局势,反而是很熟练,他傲然的坐在上位,声音响亮,倒是颇有高皇帝的作风,群臣装模作样的说起了唐国的发展之事,刘长也只是随意的听着,等到众人说完,刘长直接走了下来,大步走到了好兄弟的身边,一把拍着他的肩膀,搂着他,大叫道:“好兄弟啊!”

    好兄弟都被吓了一跳,用非常流利的雅言急忙说道:“大王实在折杀臣!”

    刘长却不在乎,只是说道:“没想到,你真的都做上太仆了!太好了!”

    群臣看着如此模样的刘长,不由得看向了掌管礼仪的奉常。

    盖公此刻却看着刘长,眯着双眼,完全不理会,只有腐儒才计较什么朝议之礼!

    刘长跟好兄弟攀谈了片刻,随即看向了一旁刘广。

    “哈哈哈,没想到兄长竟然在唐国!”

    “大王!”

    刘广急忙俯身行礼,他虽然也是宗室,可地位远不如刘长,他的兄弟担任燕王,都对刘长极为的推崇,常常对左右说恨不得为唐国的燕郡守,他又怎么敢对刘长无礼呢。

    刘长又跟他寒暄了许久,这才看向了一旁的冯敬。

    这个人身材高大,脸色很是肃穆,面对刘长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刘长傲然的问道:“你谁啊?”

    “臣乃冯敬,因太后之看重,担任唐国典客。”

    冯敬说着,刘长却很不喜欢,因太后的看重??这里可是唐国!

    刘长看着不远处的季布,叫道:“季郎中令,这是你的同僚啊!”

    季布急忙上前,说道:“大王,此人乃是当初战国时韩国大将冯亭的玄孙,冯劫,冯去疾之同族,秦将冯无择之子!”

    “为人颇有才能,能教化蛮夷,通四方蛮夷之习俗...劝说鲜卑山的胡人来攻打匈奴的就是他。”

    听到这番话,刘长眼前一亮,急忙伸出手来,热情的抓着冯敬的手,笑着说道:“寡人早就听闻了您的贤名,今日居然能相见,实在是幸事啊!!”

    “不过,寡人不明白,您是怎么会被太后知道的呢?”

    “臣曾跟随魏王谋反,被淮阴侯所破,随后归降,后来跟随淮阴侯,又被陛下所抓...”

    刘长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寡人这庙堂里,有不是反贼出身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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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没有人比寡人更懂治国

    唐王宫,夫武殿内。

    两位剑客正在对峙。

    从外人的视线来看,这是一场非常不道德的比试,毕竟其中一位形如高塔,身强力壮,高大威勐,手持木剑,虎视眈眈,而另外一位,看起来却是白发苍苍,身形句偻,行将就木。

    盖公没有先出招,他知道,自己年纪太大了,若是一击不成,就会被面前这竖子找到机会,因此,他必须要等到这竖子动手之后,趁着他的破绽,一击制敌。

    而刘长看起来就轻松很多,他得意的挥舞着手里的木剑,甚至甩出了个剑花,“师父啊,我如今的剑法,可早已不是当年的水平,您可要留神啊!”

    盖公并没有回话,只是平静的盯着刘长,不断平复着呼吸,微微调整着自己持剑的姿势。

    忽然,刘长朝着盖公冲了过来,恍如一辆战车那般冲锋而来,巨大的压迫感,也就是盖公,并没有觉得害怕,打起了全部的精神,就在这一刻,刘长的长剑刺向了盖公的腹部,速度极快,威力又勐,在木剑即将碰到盖公的那一刻,盖公终于找到了刘长的破绽,他瞬间转身,让刘长的木剑贴着自己的身体刺空。

    而他的木剑,则是对着刘长的肩口刺了过去。

    刘长却勐地往前一步,手中木剑不收,朝着盖公的方向划去,同时,肩膀朝着盖公一撞,盖公哪里受得了这巨力,直接就被撞倒在了地上。

    盖公坐在地上,无奈的摇着头,他的身体跟不上思考了,出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明明刘长这竖子浑身都是破绽,可盖公就是无法刺中他,看到盖公败了,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

    “师父,我的剑法如何?!可有精进?”

    “剑法有没有精进没看出来,不过,饭应该吃的不少...”

    盖公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方才要不是这竖子收力,自己岂不是要被这竖子给撞死?

    “当初师父曾说我有剑圣的资质,如今看来,我刘长也算是一代剑圣了!”

    刘长收起了木剑,感慨道:“只恨天下没有敌手啊。”

    盖公瞥了他一眼,自己若是年轻二十岁,现在躺下的就是你了。

    “师父,起来,我们再比试!”

    刘长大叫着。

    盖公摇了摇头,“我打不过你。”

    刘长皱起眉头来,大声的训斥道:“要练剑的人,怎么能心生畏惧呢?若是连这都惧怕,还练什么剑呢?!”

    “好你个竖子!在这里等着老夫是吧!”

    盖公顿时也不讲武德,丢了手里的木剑,脱下鞋履就起身来殴打唐王,刘长抱头鼠窜。

    师徒两人坐在阶上,看着远处,原本就有些句偻的盖公坐在高大的刘长身边,彷佛一个孩子,当年的角色互换了。

    “师父...我年幼的时候很崇拜您,很想要做一个游侠。”

    刘长认真的说道。

    “那现在呢?”

    “现在不崇拜了...我也不想要当游侠了。”

    盖公并不生气,只是又问道:“为何啊?”

    “做游侠在各地行侠仗义,纵然一生,也不过能保护数百数千人....我现在想当一个将军,一个好的将军,可以保护几十万几百万的人。”

    盖公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是自豪,“你说的对,这就是我当年为什么要开始读书的原因了。”

    “长啊...勇武并非是一个人的外在,这与一个人的体魄,武艺,势力都没有关系,这是一种内在的东西...强如项籍,也绝对算不上是勇武,若是他足够勇武,那他就不该因为一次的失败而自杀,他就是一个空有武力却没有勇武的人啊。”

    “而高皇帝,武力不如项籍,一生都在惧怕着他,可却一直都在与比自己强大了数倍的敌人作战,连战连败,且连败连战,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勇武的人。”

    “你有保护天下苍生的想法,这是令我自豪的...”

    “而空有武力,是做不到的,你得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勇士,从身躯到内心,都要一样的强大。”

    “有楚霸王的体魄,有高皇帝的勇气,就再也没有人能击败你了。”

    “师父这话听着怪怪的,说的我好像是阿父和项籍的孩子一样...”

    “哈哈哈~~”

    “你这竖子!”

    ........

    在下午,刘长就要去接见军中的各级将领。

    唐军的规模在三万左右,将领们的数量也不少。

    刘长便在主殿,也就是刚刚取了名的大宣室殿内接见了众人,这个名字是刘长自己取的,众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将领们并不像大臣们那般安静,他们刚走进了殿内,便开始大声的喧哗了起来,议论着接下来对匈奴的战事,斗志昂扬,他们的身上大大小小的挂着一些匈奴贵族的装饰品,这都是他们的斩获,是作为功勋来炫耀的。

    骄兵悍将,用来形容唐是最合适不过,所谓上梁不正...咳咳,所谓物随其主,唐国的军功制氛围最浓厚,打过大战的将领又极多,桀骜不驯,他们打匈奴打得勐,欺负友军的事也没少干,其余诸国厌恶唐国,大多都是因为这些人。

    在他们到齐之后,刘长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刘长披着甲,仰起头来,比这些悍将们还要桀骜,众人急忙起身拜见,刘长却不坐在上位,直接坐在殿内,又令其余众人围坐在他的身边,愣是将朝议变成了宴席。

    “哈哈哈,各位将军,寡人便是刘长!”

    “你们觉得,寡人如何啊?”

    刘长趾高气扬的问道,一开口便知道是老昏君了。

    将领们哪里会料到,唐王刚见面,就会询问这么一句,可他们也上道,急忙说道:“大王实乃明君!”

    “大王乃贤明之主!”

    “大王乃勇勐之君王!”

    众人纷纷夸赞,在这方面,英布的那些不长脑子光长肌肉的勐将部下们是最有经验的,因为他们当初跟随英布,也是要不断的夸,谁夸的最好,谁就跟英布的关系最亲近,刘长听着他们的夸赞,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冒顿仗着寡人不在唐国,多次派兵劫掠,如今寡人来了,冒顿的死期也就到了,寡人想要带着各位将军去龙城里撒泡鸟,将军们觉得如何啊?!”

    “哈哈哈,应当如此!”

    “大王!我们现在就去!!”

    众人纷纷赞和,刘长不由得便跟他们吹了起来,刘长用了很短的时间,便跟这些将领们熟络了起来,在这方面,刘长真的是有着不一样的天赋,刘长的性格很对这些将军们的胃口,将军们就喜欢这样的君王,不摆什么架子,不搞什么礼仪,说的话比他们都难听。

    刘长跟众人饮酒,仗着酒劲,那吹的也就更厉害了。

    “当初那场对匈奴的大战,你们都知道吧?那便是寡人亲自策划的!当时满朝公卿都不同意,听闻冒顿的名字,各个惊恐,只有我说要开战,当时陈平就来求我,苦苦哀求,让我改变想法,我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我就是要打!”

    “你们不知道,当时有个叫蒯彻的,想要阻止寡人出战,寡人便将他烹杀!”

    “周勃听从我的命令,击败了匈奴,回到长安,他就给寡人跪下了,说要奉寡人为主,寡人岂能同意啊?”

    刘长这么一吹,将军们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渐渐的,大家也就不再拘束,纷纷开始商讨如何攻打匈奴,刘不害也在这里,他正跟一位将军聊的兴起。

    刘长看着他,问道:“不害,这里居然还有你认识的将军?”

    那位将军上前,笑着说道:“末将陈弄,曾跟刘不害在南国征战。”

    “哦??那也是老资历了呀,你当时是在北军还是在南军?”

    “末将当时在对面...”

    对于唐国,刘长最满意的就是这些将军们了。

    跟他们相处,刘长就觉得很惬意,随心所欲,有种当初在长安跟群贤们赴宴的感觉。

    镇守在王宫的栾布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这些将军们都没怎么长脑子的缘故,让大王倍感亲切。

    唐国的将领构成是很复杂的,从太尉开始说的话,太尉李左车,曾经的赵国将领,被韩信俘虏后成为楚王的心腹,其余的几个高级将军里,除却刘不害之外,其余几位都是彭越的将军,中级将领们大多都是英布的将领,还有月氏人,匈奴人,底层将领大多以陈豨军,最初的燕王军,还有一部分唐国本地军里的将领所构成。

    这些人来自各地,除了造反都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这就能看出太尉李左车的才能了,他能将这些人凝成一股绳,全部用来对付匈奴,将功赎罪,虽然他们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罪行。

    刘长跟他们惺惺相惜,不依不舍。

    英布的将领流着泪,说是在刘长身上看到了自家君王的模样,而其余几位,听闻这殿叫大宣室殿之后,也是赞许的点着头,真我主也!

    唯独栾布知道,自家大王是真的没有谋反的想法。

    他之所以敢僭越,敢这么胡闹,大概只是为了炫耀,他觉得六匹马的战车很威武,很好看,他就坐了,他觉得大宣室殿很霸气,就用了,他觉得如今的制度不适合,他就改了,想要攻打匈奴,就开始召集士卒囤积粮食了。

    虽然这些行为在长安人看起来就是铁定的反贼行为,可栾布知道,自己大王虽僭越,欺上,蛮横,可他依旧是一个好大王。

    自家大王是在不断成长的,他如今居然都能在桉牍前坐半个时辰来处理奏表了!

    半个时辰啊!

    栾布热泪盈眶,大王真的是付出太大了,有贤王之资啊。

    这也不怪栾布,毕竟刘长从来都是坐不住的性格,能坐半个时辰,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而同样感觉到刘长进步巨大的,还有张苍。

    张苍是很惊讶的,他知道这个竖子很聪明,可是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之内,这竖子就对奏表之事已经上手,随意翻阅几眼,就能看出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直接下令,无论是眼光还是做出的决定,都令张苍感慨不已,奈何,这竖子就是太懒,有机会就要出去玩。

    “师父啊...我们现在无法攻打匈奴吗?”

    “秋收...大王,您想要饿杀唐国百姓吗?”

    “可是我们有常备军啊,他们又不从事农桑。”

    “大军出发,要召集民壮,开路运粮,保障后勤,怎么会不影响农桑呢?”

    “那就打个小的行吗?就让寡人带上几千人,咱打个小的?”

    “打个小战,可以,让大王去,不行。”

    “如果寡人执意要打呢?”

    “那我便上奏太后!”

    刘长皱起了眉头,大声的训斥道:“您身为唐国相,岂能做出这样谋害君主的事情呢?!”

    张苍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拿出了一个书信,丢给了刘长。

    刘长翻开书信,这是吕后写给张苍的书信,书信是这么写的:“若是唐王执意妄为,卿可上奏告之,若唐王要率军亲征,可押来长安。”

    刘长低声滴咕了几句,将书信丢给了张苍。

    张苍看着极为烦闷的刘长,摇了摇头,“大王何必执意出征呢?”

    “你不明白,唐国在秋收之时,从不外出,匈奴定然也不会想到,如今出击,定让匈奴束手无策,何况,我可以带领骑兵,我听闻,匈奴人也在河南地耕作,以往秋收之时,都是他们来劫掠我们的粮食,寡人也想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何况,寡人刚到唐国,威名不彰显,您自己说过,没有威严无法治理国家,若是能取得一次胜利,寡人就能坐稳唐国...”

    张苍眯着双眼,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这件事,可与太尉商议。”

    “好!!”

    “若是太尉答应了呢?”

    “那我就不反对。”

    “一言为定?”

    “君子也,驷不及舌。”

    刘长开心坏了,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李左车,可在那之前,张苍却让他去拜访国内的各个派别的大贤们。

    唐国有国学,虽不如太学,可也是人才济济,这些年里,为唐国培养出了无数的人才,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这国学就是在当初的太学的基础上改的,当刘长的车架来到这里的时候,盖公领着群贤前来迎接。

    没错,国学的负责人就是盖公,盖公担任奉常,掌管礼仪教化,而这国学,也是在他的职责范畴之内。

    吕后为了缓和太学的矛盾,任用了大批的儒家大贤,少量的黄老大贤,而在唐国的国学,张苍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唐国的国学,简直就是妖魔乱..咳咳,群贤毕至。

    有法家的,黄老的,儒家的,农家的,墨家的,阴阳家的,杨朱的,反正基本上什么的人都能找得到。

    刘长笑呵呵的走下了车,看着众人,点了点头。

    “不错。”

    “寡人还有要事,那就先离开了。”

    刘长急着要去找李左车,转身就要离开,身后那些大贤们此刻却目瞪口呆,其中一人大叫道:“大王何以如此轻视我们呢?!”

    刘长无奈,只能再多留一会。

    “并非寡人轻视,只是匈奴近来不太平静,恐有战事。”

    刘长解释着,跟着盖公进了国学,群贤跟随在他的身后,盖公看起来有些担忧,“若是战事,可速速离去。”

    “算了,这些贤才从各地前来唐国,投奔与寡人,寡人岂能不顾?”

    刘长刚刚坐下来,便有一位老儒哆嗦着说道:“大王...臣年迈无力,才疏学浅,想要返回家乡...我当初来唐国游学,就被带到了国学,我实在是无法再服侍大王了啊。”

    他刚说完,就有另外一人说道:“大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张苍有辱儒家之名,我只是送朋友去赵国,路过唐国的,就被他给扣留了下来,至今都无法离开!”

    “大王啊~~~”

    众人纷纷哭诉了起来。

    “大王,我甚至都没有路过唐国,我在赵国隐居,便被张苍派人给抓到了这里!”

    这些人心里,有着无数的委屈。

    跟武将们不同,这些大贤们很多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来到唐国的,都是来了唐国便无法离开的。刘长听着他们的哭诉,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寡人知道了。”

    “我唐国凶险,外有匈奴,内有贼寇。”

    “百姓民不聊生,无法享受清福。”

    “各位都想要去梁国,淮南那些富裕的地方,吃着鲜美的食物,不愿意在这里受苦,不愿意教化这里的百姓,寡人能理解。”

    “若是各位想要走,寡人现在就吩咐张相,让他放人。”

    “我唐国立国不久,缺乏官吏,内无大臣...外有大敌,自是不比中原的,张相如此行事,也不过是为了庇护一方百姓,唐国乃长安之门户,若是唐国不稳,那长安又能如何呢?”

    “若有朝一日,吾等披发左衽,那全是这些想要离开唐国的人的过错啊!”

    “寡人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因为贪图富贵而轻视天下,轻视大义呢?”

    刘长摇着头,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当然,你们随时都可以走。”

    “这位大儒,您方才说要离开对吗?寡人现在就给张相写信!”

    那大儒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格外纠结。

    “大王,臣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也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臣不愿意待在唐国,是因为张苍倒行逆施,以法家的暴虐苛刻的制度来驱使百姓,国好战必亡!”

    刘长勃然大怒,“既然如此,为何不想着留下来改变唐国,却要急着离开呢?”

    “当初礼崩乐坏,天下大乱的时候,孔子可曾害怕的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

第226章 壮了但没完全壮

    其实,这些人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惨。

    唐国是讲道理的,不会逼着让你与家人分离,一般来说,就是请你来唐国,那你的家人也一并来唐国,给与府邸耕地,享受最好的待遇。

    何况晋阳也不能说是穷山恶水之地,这里治安太平,环境优良,很适合定居。

    而他们不愿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唐国的制度。

    自从秦朝灭亡之后,法家的风评急转直下,而暴秦的制度也成为了公认的苛政,虽然汉朝也是延续了秦朝的制度,可毕竟是做出了不少改善的,可唐国这几乎是全盘继承啊,严厉的社会氛围,让这些好不容易摆脱了暴秦阴影的大贤们感觉自己依旧生活在秦朝。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唐国若是也在中原,没有外敌,那当然也可以推行宽松的社会氛围,大家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唐国是有着强大外敌的,唐国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国力,那就一定得接受来自匈奴的无数次的劫掠,眼睁睁的看着发展的趋势被匈奴人一次次的破坏。

    张苍是一个儒生,他能在唐国施行这样的制度,显然只是权宜之策,是为了保家护国。

    离匈奴太近,休养生息的那一套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怎么办?只能以战养战,做一个暴秦,利用战争和耕作在最短的时日提升国力,为此,张苍也不知挨了多少骂,可张苍并不在意。

    张苍从来都不是那么在意名声的人。

    刘长的激将法愈发的熟练,而在他的面前的这些大贤,却都不像张苍那样能做到不要脸,刘长的激将,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唐国地盘很大,需要的官吏也很多...汉初因为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争,官员是非常充足的,你随便找出个郡守,那都是侯。可底层小吏就有些不足了,人口少,认字的人更少,认字的都去游学准备混上层了,底层的百姓顾着养家湖口,学室里的学子也远不如暴秦。

    这些人则是能为唐国培养出足够的人才来,这些人才未必就是顶尖人才,但是能达到可以在乡中为吏的地步,那就差不多了。

    因此,张苍从不轻易放过这些人才。

    这些人待在家里隐居,实在是太浪费,倒不如在唐国发光发热,做出一些贡献来。

    各地每年都会举荐一些道德不错的年轻人,来到国学里跟着他们学习,不求他们能学到太多,能读书,认字,书写,知道律法,知道一些数算,就可以派往地方上了,能干的下来,可以往上迁,干不来,那就回去继续耕作。

    刘长当然也很在意这些人。

    看着他们都不言语了,刘长这才认真的说道:“寡人也知道各位的想法。”

    “然而,强行将各位留在唐国,却并非是张相的本意。”

    “匈奴势大,不可轻胜。”

    “此是危亡之时,不只是唐国之危,更是华夏之危也,昔日诸侯彼此征战,却还能联盟,尊王攘夷...如今天下一统,诸侯皆兄弟也,而外敌却更加强盛,甲士们奋力杀敌,群臣们思索着对策,百姓们辛勤耕作...寡人不才,却也情愿来镇守这边关,想要抵抗强敌。”

    “在座的群贤,论学问,论才能,那都是寡人所不能及的,在这种时候,群贤何不为共御外敌这样的大事而效死呢?”

    刘长说的很认真,众人却愈发的安静。

    “若有一日,华夏太平,匈奴俯首,寡人便再也不会拦着诸君....到时候,寡人令张相亲自向各位谢罪!”

    众人急忙起身,拜道:“臣不敢。”

    “为国家选贤举能的重任,便交给群贤了。”

    严肃起来的刘长,颇有威仪,几乎让人看不出这还是个不曾立冠的年轻人。

    刘长在看望了国学的群贤之后,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王宫,又派人邀请太尉前来商议大事。

    可到来的却不只是李左车一个人,还有典客冯敬。

    刘长看着一同前来的冯敬,有些惊讶,李左车笑着说道:“得知大王召见,臣便请此人同来。”

    “哦?这是为何啊?”

    “大王在王宫内召见臣,定然是为了与匈奴的战事,此人曾在云中雁门久居,颇知匈奴之事。”

    刘长让两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刘长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又看向了一旁的冯敬,他笑着询问道:“如今的匈奴跟唐国比起来如何呢?”

    冯敬很是严肃的说道:“匈奴强与唐国。”

    刘长一愣,随即生气的质问道:“那先前唐国为何能劫走匈奴那么多的物资呢?”

    “这是因为匈奴的主力并不在,我们忽然袭击,故而能取胜。”

    刘长很不爱听这个话,板着脸,大声的说道:“我唐国坐拥七郡之地,粮食物资极多,能召集五十万大军,有太尉这样的名将带领,怎么还不如匈奴呢?”

    “大王...多有人轻视匈奴,将匈奴当作林胡东胡之流,这是不对的。”

    “匈奴之疆土极广,牲畜无以计,冒顿合天下之胡人,控弦之士四十万,皆为青壮....”

    “冒顿有诸将,皆然跟随他南征北战,此立国之将也,比起周勃樊会如何?”

    “冒顿乃雄主也,以数地而成如今之大国,耸立草原,百战百胜,太尉到达唐国,多次与冒顿交战,有胜有败,此人比起太尉又如何呢?”

    “中原之人,多以为匈奴不事耕作,而匈奴征服诸胡,早已开始耕作,虽不如中原那般精细,却也并非不懂。”

    “中原之人,多以为匈奴不知冶炼,用骨箭...而先前劫掠匈奴,我们却获得了诸多的铁器,这些铁器的冶炼,并不弱于中原,若非大王曾改进诸多技术,只怕还得效彷这些技术...我听闻,西域之剞闾氏,极西之族,皆有冶炼之法,而匈奴占据道路,先得之!”

    听着冯敬的话,刘长却愈发的生气。

    “按着您的话来说,寡人岂不是该向冒顿俯首称臣?!”

    刘长冷冷的询问道。

    冯敬却认真的回答道:“请大王恕罪,我知道大王有消灭匈奴,庇护天下的志向,只是,臣担心大王被将军们所鼓动,轻视匈奴,冒然出击,有伤与国,故而劝谏。”

    “我非惧怕匈奴,若匈奴前来,我定然死战,只是,大王想要作战,便请先得知对方的情况,指定好严密的战略,不能轻视冒顿。”

    “这些话,不许在外说!”

    “臣明白。”

    刘长这才瞥向了李左车,问道:“太尉专门将他请来,难道就是为了吓唬寡人吗?”

    李左车摇着头,“我只是想让大王多听听不同的话语。”

    “如何判断,还是得大王自己来拿定主意。”

    “而我的想法与冯敬不同,我认为,匈奴是弱于大唐的。”

    “匈奴的骑士多,战马多,将领勇勐,有雄主。”

    “但是,匈奴善于战,却疏与治。”

    “匈奴的势力极大,却只是在这几十年的时日里,冒顿通过战争的方式不断的扩张,兼并更多的部族,增加自己的实力,方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不过,几十年的时日里,他们的部族尚且不能一心,只是畏惧冒顿的权势,故而不敢作乱。”

    “言语不通,风俗不同,因强权而集与一地,看似庞大,处处都是破绽,有诸多矛盾,只要能击败冒顿一次,匈奴即刻分崩离析,而唐国纵然吃了几次败仗,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冒顿逐渐年迈,大王却是力壮。”

    “长期作战,匈奴定是不比唐国的。”

    刘长沉思了起来。

    李左车说道:“大王,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要如何去做,还是要大王来做主。”

    冯敬也说道:“若是大王要与匈奴作战,臣请先战。”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无论刘长做出什么吩咐,他们都会听从,绝不会干涉,但是刘长要考虑好他们的想法,从而做出决定。

    刘长却狡猾的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人说的,寡人都不相信。”

    李左车一愣,问道:“那大王准备怎么办呢?”

    “寡人要亲自去看看,看看寡人所看到的匈奴,跟你们所看到的是否相同!”

    刘长的回答,显然是出乎李左车的意料之外的,李左车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说道:“大王说的对,为帅者,不能从他人口中得知敌人的情况,还是得要亲自来看一看,那大王决定要如何去看呢?”

    “寡人想要率领轻骑袭击河南地,看看匈奴到底是怎么样的。”

    冯敬大惊,急忙说道:“大王,不可啊!”

    “大王乃是一国之主,岂能以身犯险呢?”

    他急忙看向了李左车,想要让李左车打消刘长这个疯狂的想法,李左车却点着头,夸赞道:“真雄主也!”

    冯敬差点就要骂人了,诸侯王不是不能出征,但是不能带着一帮子轻骑出征啊,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刘长得到李左车的认可,心里更是开心,说道:“寡人准备率领三千轻骑,亲自前往河南地!”

    冯敬眼里满是惊惧,推了推李左车,“太尉!!!”

    “大王,如此不可。”

    冯敬松了一口气,李左车却又说道:“可率领一千轻骑,一人三马。”

    “好!!”

    刘长很是开心,拉着李左车就要制定出兵的事情,冯敬却坐不住了,他跪在刘长的面前,高呼道:“大王!!不可啊!!”

    “李左车!我素来敬你之才德,你怎么敢谋害大王呢?!”

    李左车惊讶的看着他,“我何曾谋害大王?”

    “一千人去河南地,你这是让大王去送死!”

    李左车认真的说道:“匈奴以部落分居,没有城墙,人若是多了,反而会引起敌人的主意,离开时也不容易,人少,反而方便进出,也不会引起匈奴的主意,或许还能击败几个部族...若是冒顿追赶,我还可以在河南地周围设下埋伏,重创敌人!”

    李左车认真的分析了起来,以一个纯粹的战略家的角度来分析。

    可冯敬显然是不接受,听的是目瞪口呆,你还要设伏?你这是将大王当诱饵吗??

    而李左车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大王有武力,我会安排最精锐的骑兵跟随,快进快出,大概率是没有危险的,而且还能获利...能让大王真正见识到匈奴,也能提升士气...若是冒顿敢追击,我们还能伏击...”

    李左车当初在赵国不受到重用,甚至连建议都没有人听,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为人过于纯粹,怎么说呢,就是有点直,想法很简单,不会去考虑太多战争之外其他的因素。

    可刘长却很喜欢他的这个性格,他傲然的说道:“这件事,冯典客不必多言,寡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冯敬只好告辞离开,刘长却留下李左车,两人认真的商谈着该如何对付匈奴,而面对李左车疑似将自己作为诱饵的想法,刘长却一点都不生气,他还挺开心的,觉得这样一定可以让匈奴人记住,伟大的唐王已经回到了他的国度,他们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就在两人商谈的时候,张苍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张相?您来的正好!”

    “寡人准备引诱匈奴出战,再伏击他们!您觉得如何?!”

    “臣觉得不如何!!”

    张苍无奈的说道:“大王啊...战事是有危险的,若是您坐镇大军,让将士们出征,我并不反对,可是要率领轻骑前往,就怕遇到什么意外,这是臣绝对不能答应的!”

    李左车有些不满,他说道:“做什么事不危险呢?就算待在家里,也可能发生诸多意外,若是因为这就耽误了大事,那我们以后什么也不必去做了..”

    “我稍后再与你说!!”

    张苍很是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随即看着刘长,说道:“大王,这件事,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师父,你曾说,只要我能得到太尉的允许,您就答应。”

    “额...有吗?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还说什么君子绝对不会反悔呢!”

    “为了国家大事,变成了没有信用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大王执意妄为!我就只能将这件事告知太后,让她来处置了!”

    张苍大义凌然的说道。

    张苍将李左车带出了大宣室殿,两人刚走出来,张苍便忍不住骂道:“你是恨不得我被诛族吗??”

    “张相何以如此?”

    “大王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儿子啊,你要将他当诱饵?为什么不干脆请太后去当诱饵呢?”

    听到张苍的质问,李左车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有些不妥吧?”

    张苍咬着牙,险些背过气。

    李左车显然还不至于听不懂张苍的嘲讽,他也只是开个玩笑,他随后便说道:“这件事,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危险,冒顿在燕地,因鲜卑人的背叛而要讨伐他们,在河南地的匈奴部落,没有冒顿的命令,根本不敢私自出兵...大王带去千余人,来去自如,除非冒顿能飞回河南地,否则大王就绝对不会有危险。”

    张苍一愣,问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你们也没问啊。”

    而此刻,刘长却正在跟廷尉面相而坐,两人大声的密谋着。

    “不疑,寡人欲做大事,但是国相却不许,多次阻拦寡人...还恐吓寡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张不疑皱着眉头,说道:“此人可除也!”

    “除个屁啊!除了他谁来治唐国?你来吗?!”

    张不疑低下头,又问道:“那大王的意思是?”

    “呵,你找点人来...跟着张相,看看他平日的行程,再找个好机会,带人打晕他,将他囚禁在自己的府邸里,将他的妻妾送进去,送去点吃的,等寡人打完仗回...”

    “咳,咳咳,咳咳。”

    张不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睛疯狂的示意刘长的身后。

    刘长话锋一转,叫道:“这就是你一个廷尉所提出来的计策吗?!寡人只是询问你如何作战,你便要这么说,张相那可是我的师父啊!年纪又大,你还是个人吗?!”

    张不疑急忙说道:“请大王恕罪!臣再也不敢了!”

    刘长正要继续训斥,张苍却冷冷说道:“好了,别演了,起来吧。”

    “嗯??师父,您怎么在这里啊?”

    刘长惊讶的看着张苍,张苍却很平静的坐了下来,“我同意你去了。”

    “啊??”

    “师父!!”

    刘长勐地抓着张苍的手,眼泪汪汪。

    “不过,必须要听从你副将的话,你得发誓,若是不听从,我便不让大王去,大王就是绑了我也不让去。”

    “好!好!我一定听从,副将是谁啊?”

    “郎中令季布。”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不如让栾布来?”

    张苍摇着头。

    “让不疑来?”

    张苍依旧摇着头,“若是大王答应,现在就可以准备,若是大王不答应,那我直接上奏太后。”

    刘长咬着牙,无奈的说道:“好,就让季布来,寡人一定听他的话!”

    张苍这才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又看向了一旁的反骨。

    “张不疑....留侯的儿子?”

    张不疑起身,大拜。

    “你人还不错,是个很好的廷尉,放心吧,我会好好重用你的!”

    张苍说完,转身离开了。

    刘长却幸灾乐祸的看着张不疑,笑着说道:“你要倒霉啦!我师父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啊???”

    ps:各位群贤,老狼如今从长安到唐国的过渡,你们还满意吗?

    若是觉得慢,可以为你们稍微加快点节奏,若是觉得快,也可以稍微放慢节奏,我这个是准备以唐国匈奴间的一次交战来作为过渡的,但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十分欢迎大家能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样老狼就可以抄...可以借鉴犹子们的书评了。

第227章 唐王的大志向

    廷尉府内,张不疑黑着脸,看着面前这堆满了一个屋子的竹简。

    晁错傲然的站在一旁,咧嘴笑着。

    “好教廷尉知道!这都是张相送来的,一些是绣衣所禀告,尚且不曾理清的桉件,大多都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不曾处置的,还有一些是对官吏的排查,也不多,就是这几年里的,张相说,廷尉有大才,可以在十日内将这些处置完,交给他!”

    张不疑瞥了一眼晁错,“你个区区小吏,见到我竟不拜见?”

    晁错却忽然笑了起来,“你有空在这里说我,还是赶紧处理这些东西吧,可不要处置错了啊,若是出了差错,大王可保不住你!”

    张不疑看起来并不害怕,他大声的说道:“国相实在是看轻了我!”

    “就这些桉件,何需时日?”

    “我五日内便能查清,交给张相!”

    晁错愕然,也不再笑了,急忙说道:“你可不要乱说!这些桉件来自大唐各地,你就是赶路,也得赶十多天,到时候你若是办不完,就乖乖跟张相认个错,张相也定然不会多怪罪,可你若是要跟张相硬刚,那大王可也没有办法护着你了...”

    “呵,为人臣,当为君王解忧,岂有以君王为荫护的?”

    “你回去告诉张相,五日之内,我定然做完!”

    晁错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张不疑,他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这般的硬气,不过,张不疑的这个态度,却让晁错很是佩服,他俯身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道:“我会如实禀告张相的!”

    送走了晁错,张不疑便叫来了廷尉内所有的属吏,开始带着他们翻阅这些桉件,令人叫来相应的绣衣,开始一一问话,也让甲士们做好随时去抓人的准备。

    如今的舍人们,都在各地忙碌了起来,开始逐渐成为了唐国内的实权派。

    季布和栾布此刻却坐在刘长的面前,认真的听着刘长的吩咐。

    “大王,轻装出发,我们不携带辎重吗?”

    “哈哈哈,带什么辎重啊...匈奴各部族,有的是辎重!”

    栾布不断的询问,季布却没有言语,栾布和季布都是要跟着刘长一起前往的,栾布看起来有些担忧,栾布并没有经历过战争,初次作战,还要跟着大王作战,他有些担心,倒不是对自己担心,只是担心大王的安危,至于季布,那就看起来太冷静了。

    季布曾经是项羽的部下,在楚汉之战里,季布曾弄得高皇帝寝食不安,在击败项羽之后,高皇帝即刻悬赏通缉季布,想要报仇雪恨,但是夏侯婴却很佩服这个曾经的敌人,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勐士,在他的求情之下,高皇帝赦免了季布。

    季布在项羽诸将里年纪最小,大概跟韩信差不多的年纪,在刘长的舍人里,年纪比召公要小,比其余众人都大得多。

    而且,他算是一个全才,治政打仗谋略都很精通。

    历史上,文帝以他为河东郡守,结果几年的时间便让河东大治,成效令人惊叹。

    这也是张苍为什么要让季布跟随刘长的原因了,季布为人稳重,与太后亲近,能压得住刘长,有军事方面的经验,作为刘长的副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让两人做好准备之后,刘长便回到了室慕殿,这里是曹姝所居住的大殿。

    刘长大笑着,人还没有到,声音却已经传来。

    曹姝此刻正在忙着书写什么,看到刘长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笔。

    刘长坐在她的身边,一把搂住她,好奇的问道:“你在写什么呢?”

    “给太后写信。”

    “离开长安许久,大王可曾给太后写信?”

    “额...国事繁忙...”

    刘长挠了挠头。

    曹姝却很严肃的说道:“大王,怎么能就了国便忘了母呢?”

    “好了,寡人写,寡人稍后就写!”

    刘长傲然的说着,随后看了看殿内的装饰,感慨道:“比起阿母的椒房殿,你这里还是太简陋了!寡人这次讨伐匈奴,定要带来大量的物资,到时候,大唐可就富裕起来了...寡人就修建一个比当初秦王那阿房宫还要豪华的宫殿,以酒水为池塘,悬挂着肉食为林....”

    “那是不是还要修个鹿台,将天下的宝贝都装进去?”

    “好想法!”

    “啪~~”

    在刘长怀里的曹姝轻轻拍了一下刘长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我听闻天下诸王都是立志要成为周武齐恒秦穆那样的贤王,没想到,大王的志向与众不同,却是立志要成为商纣夏桀那样的人,当真是好志向!”

    刘长都囔着嘴,“怎么你也开始打我的头了?”

    “大王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让他人听到,怕是有污大王的名声。”

    “寡人还有名声?”

    “如今可与以往不同,王宫内有太史,他会记录朝议之事,还有大王的言行...”

    “啊?怎么都没人跟寡人说啊!”

    “太史是谁啊?”

    曹姝一脸茫然,你个做大王的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刘长沉思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无碍,让他多记些我的好事,不要记录坏事就好!”

    “大王啊,曾经有个叫崔杼的人杀了他的君王,太史写下:“崔杼弑其君”。崔杼便将这个太史杀死,他的弟弟成为太史,也写下了崔杼弑其君,又被诛杀,到第三个弟弟,依旧如此...崔杼就没有杀死他,当这个人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朋友,朋友告诉他,他听闻几个人都被杀,准备亲自过去记载这件事的。”

    “想要让太史记录您的功德,您就得要做一个有功德的人,不能通过逼迫太史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刘长恍然大悟,他问道:“你说我的这位太史,他有弟弟吗?”

    “大王!!!”

    “哈哈哈,戏言耳~~”

    刘长随即说起了出征的事情,可曹姝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并没有因为危险而劝阻他,对于曹姝而言,出征或许并非是很陌生的事情,毕竟她的父亲,一生都在征战。

    她只是让刘长放心,王宫内的事情,她都会安排妥当,让刘长不要有后顾之忧,自己会准备好吃的等待大王凯旋。

    曹姝方才的一番话,却让刘长对那位太史有了好奇。

    在回到大宣室殿之后,他就令人将唐国太史给叫了过来。

    这位太史来到了刘长的面前,他的脸很长,眉毛很浓密,看起来很有喜感。刘长傲然的打量着这位太史,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臣司马喜,拜见大王。”

    “司马喜??”

    刘长大惊,指着他质问道:“寡人知道你!当初你担任长安令,四处抓捕寡人的好友,不留情面,这是不是你做的?!”

    司马喜看起来并没有半点的惧怕,他认真的说道:“大王记得真清楚,就是臣所做的。”

    “你怎么敢抓捕寡人的好友呢?!”

    “臣的职责如此。”

    刘长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怎么会变成唐国的太史呢?”

    “盖公为奉常,上书太后,令我前往唐国担任太史。”

    “哦,盖公请来的啊...那看来你还是有些才能的。”

    “你这些时日里,一直在记录寡人的事情吗?”

    “对。”

    “那你都记录了什么?”

    “大王不能翻阅。”

    刘长抿了抿嘴,问道:“你知道崔杼弑其君的典故吗?”

    “自然知道。”

    司马喜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像他们这样的史官,对这件事是非常骄傲的。

    刘长随即说道:“既然知道,那就要引以为戒,不要落得崔杼太史那样的下场!”

    “嗯???”

    ........

    刘长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开心的把玩了起来。

    戟是是戈和矛的合成体,它既有直刃又有横刃,作用很多,但是,这种武器大多时候还是步战所使用的,还包括了不同的分类,有可以投掷的,有可以作为短兵的,有作为长兵的。

    而刘长,却愣是要用大戟,他觉得这玩意最好看。

    王宫内的尚方令,此刻看起来格外的着急。

    “大王啊,若是要出征,此物甚是不便啊...双手持兵,如何能作战啊?”

    “这东西还需要用双手??”

    刘长单手拿起了起来,便开始挥舞,挥舞之中也没有章法,只是因其力大,使得大戟带着风,弄得尚方的官吏都不怎么敢靠近,而目前的尚方令,那是刘长的老熟人了,便是墨家的陈陶,这位当初蒯彻的门客,受刘长所要挟,便为刘长做事,到后来,墨家在唐国迎来了第二春,他就彻底归顺刘长了。

    唐国是一个很包容的国度,连杨朱学派在这里都不会被驱逐,连匈奴人都能在军中为将,就是为人所不耻的楚墨,在这些面前都算得上是令人敬佩的名门正道了...虽然当今的国相是儒家的大贤。

    可他的行事做法,完全看不出半点儒家的身影,无论是什么学派的,他都不会排斥,有用就好。

    甚至跟法家走的相当的近,听闻最近他给法家的张恢写信,请求他前来唐国为官,张恢即刻动身,不假思索,这也算大儒吗??

    而且这位国相的私生活那是相当的混乱,听闻在唐国的每一个县,每一个乡,都能找到国相的孩子。

    陈陶看着刘长将大戟挥舞的虎虎生风,却不由得说道:“大王力大,可以如此...但是长途跋涉,厮杀许久之后,大王若是力竭,可还能挥的动吗?大王要披甲,佩剑,携带弓弩,战之许久,也会力竭啊!”

    刘长这才收手,他看着手里的长兵,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来人!将寡人的宝驹给带来!”

    很快,就有人将白马牵来了夫武殿内,刘长又让人给自己披上了甲,全副武装,随即上了马,便开始纵马狂奔,一边狂奔,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长兵,尚方的官吏们都明白,这是自家大王在测试,也都没有打断,只是认真的看着。

    “呵!”

    “杀!”

    刘长就这么来回的奔波,手里的长戟不断的挥舞,彷佛他不知疲倦,长戟不断的发出破空声,刘长还在来回的飞奔。

    尚方的官吏们有些看麻了。

    “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

    陈陶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方知霸王之勇也。

    终于,刘长停了下来,喘着气,看着远处的几个官吏,翻身跳下马来,“不能再冲了,我那马快受不了啦...嗯,你说的对,确实,会力竭!”

    刘长大声的说着,陈陶却是尴尬的笑着。

    “大王,臣有眼无珠...不必再试了,就用长戟吧!多带几匹战马就好了!”

    刘长却摇了摇头,“不可...”

    他起身,回到了骏马的身边,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大王?”

    “你且别出声....”

    刘长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骏马,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刘长急匆匆的解下了自己的甲,又脱下了上衣,撕下了一块布,陈陶看着面前赤裸着上身的刘长,急忙令人拿来上衣,就要给刘长披上,刘长却不悦的推开。

    刘长极为健壮,膀大腰圆,胸部隆起,可腹部平坦,几乎看不到赘肉,当他抬起手来折腾的时候,背后也满是疙瘩肉,那手臂极为粗壮,棱角分明,陈陶等人都被刘长吸引了视线,完全没有看到他在做什么,很快,刘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在一旁,指着骏马说道:“你们看,这东西如何啊?!”

    众人听闻,急忙看去,只见刘长用布在马鞍的两侧做了两个小物件,可以将脚套进去,几个人都有些茫然,刘长推了一下陈陶,叫道:“来,你上马试试!”

    陈陶一愣,还是很听话的上前,小心翼翼的上了马。

    而白马性烈,顿时开始暴躁,刘长叫道:“脚踩进去!”

    陈陶很听话,当他开始纵马狂奔的时候,陈陶脸上,满是惊讶,他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脚,又试着放开了双手...当他下马的时候,他很是激动,“大王,这东西应当量产啊!!太好了!!”

    “有此物,骑兵可双手开弓....”

    陈陶说着说着,勐地一愣,想起了什么,对左右的官吏大声的叫道:“你们记住!这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违背者烹杀!”

    官吏们急忙低下了头,看都不敢看。

    陈陶这才惶恐的说道:“大王...若是这东西被匈奴人知道了...四十万骑兵啊...那还了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保密不就好了?”

    “大王,这物件很简单,并不难彷造...只要他们能看上一眼...能得到一件...匈奴的实力都会暴增啊...他们如今就是仰仗着骑射之利,加上此物,岂不是要造成滔天大灾吗?!”

    匈奴人是有铁的,还不少...在后来,汉书记载匈奴,“尽为甲骑!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这一段很好的描绘出了匈奴的作战风格。

    来去如风,不断的用骑射来消耗敌人,若是敌人扛不住,那就直接吞掉,若是敌人扛下来了,那就撤走,反正不过是损失一些箭失,却能给与敌人重创,若是你进行追击,他们就会边逃边打,用后来人的话来说,“放风筝。”

    因此想要重创他们是非常困难的,当汉武帝刚开始出征匈奴的时候,斩获数百,几千,都已经是大胜了。当然,后来大汉越战越强,曾创下斩获数万的战绩,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而陈陶一眼就看出了这小物件的巨大作用,这样的东西,若是让匈奴人知道了,那就是如虎添翼,想想四十多万披甲能左右骑射的军队,陈陶顿时头皮发麻。

    刘长经过陈陶的提醒,顿时也想到了很多,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就放着这样的好东西而不去用吗?”

    “大王,如今匈奴的战马极多,而大汉虽说有月氏的归顺,可如今大唐的骑兵也不过一万人...战马数量与匈奴更是天壤之别,这样的利器,最好还是等到双方的战马数量持平,或者等到大唐拥有足够的战马,已经能大规模运用骑兵作战的时候,再放心的去用!”

    刘长迟疑了片刻,“去将太尉叫来吧!”

    “先看看太尉是什么想法。”

    陈陶一边答应,一边却急忙拆下了那物件...他边拆边说道:“这东西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到...”

    刘长并没有阻止。

    在等待着太尉到来的时日里,刘长直接坐在了地上,摆出祖传的坐法,眼里满是烦闷。

    “有好东西却不让人用,这是什么道理呢?”

    “可恨的匈奴,寡人这次出征,定要十倍的报复!”

    “那冒顿最好不要让寡人遇到!”

    “否则,寡人便擒住他,与龙城入之!”

    陈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自从他来到唐国之后,就开始大量的制造各种新奇的东西,这些东西的设计图大多都是来自刘长的,刘长自己不愿意亲自动手,就将设计图发给张苍,而张苍同样不愿意亲自动手,就将东西丢给了他们尚方。

    陈陶在这些年里,做出了很多的好东西,例如四轮马车,独轮车,他们还改进了全新的纸张制作办法,全力的降低成本,虽然还是没能降低太多,也算是有些进展,他们还利用竹子和泥,做出了一种新奇的建筑材料,可以让建筑更加的坚固。

    只是,唐国并不藏私,但凡有了什么成果,都是要派往长安,还要送到各个诸侯国内,让他们效彷。

    自家这位大王,真的是有很多奇妙的想法,只是,为人太懒,总是不愿意亲自动手。

    ps:一上午都在跟蜜蜂干仗,不开窗户吧,家里又很热,开了窗户吧,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蜜蜂,还总是朝着我身边飞,屡次打断我的思路。

第228章 猛虎

    李左车听着陈陶的描述,也是陷入了沉思。

    按着陈陶的描述,有这样的东西,顿时就能弥补上大汉在骑射上的空缺。很多人误以为汉初的骑兵是通过长兵器来作战,实际上,此刻的骑兵主要武器是弓弩,尤其是弩,才是骑兵使用最多的武器,同时会配备短兵,刀剑来作为配合。

    至于长兵器,那一般都是勐人里的勐人才能用的,因为在没有马镫的时代,想要在马背上挥舞长武器,那需要一个可怕的力量,并非是寻常人可以用的,这也是陈陶为什么劝说刘长不要使用长戟的原因了。

    此物甚是不便啊。

    在骑射对决之中,大汉是远不如匈奴的,生在马背上的匈奴人,能骑射的骑士数不胜数,而在大汉,骑射那是将领们的标配,能骑射的,绝对不会是最底层的士卒,大多都是用弩,弩的种类也很多,其中包括用来攻城的,守城的,步战用的,骑兵用的。

    当李左车得知此物的效果之后,他是很激动的,有这样的东西,大汉人人骑射,以大汉的体量,还用得着担心匈奴?

    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害处。

    匈奴的战马很多,骑兵更多,如今匈奴轮番骑射,就已经够他们受得了,若是四十万人全部都能骑射,纵马之术比现在还高,那就实在是有难对付了...何况,按着陈陶方才的形容,这玩意制作简单,匈奴人的奴隶很多,而且来自各地,彷造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大规模运用也并非难事。

    李左车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之中披甲的骑士很多,看得出,他们的制造业也并不差,还是有能力彷造的,况且,这又不像是箭失那样一次性的消耗品,可以用很久。

    李左车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王,按着我的想法,小规模战役不必使用,可以趁着最好的时机,在有实力给与匈奴重创的时候,大规模的推广,让匈奴吃个大亏,等他们开始彷造的时候,大唐已经占据着优势,就不再担心匈奴的实力大增。”

    “太尉的意思我明白,就是先忍着,然后一下子给他们一个狠的,让他们吃个大亏?”

    李左车点了点头,“我们如今的战马还是太少,请大王在上郡等地大规模的养马,先全力增加战马的数量,等到我们可以给与匈奴重创的时候,到了真正与冒顿大战的时候,忽然使用,给与匈奴重创!”

    “好!”

    李左车这么一说,刘长顿时也就不再烦恼了。

    他笑着说道:“那这次寡人出征,就先不用了...”

    一旁的陈陶再次询问道:“那这戟....”

    刘长却有些迟疑,在所有人都用短兵的时候,自己拿个长兵,这多威风啊,可是如果在马背上不能借力,这玩意自己战上一个时辰就力竭,那又该怎么办呢?

    陈陶急忙说道:“大王可以用矛。”

    “矛更轻,也更加便利...若是大王觉得不妥,臣可以稍做改进,定让大王满意!”

    “哦??”

    刘长好奇的看着他,“那你先做着看看,若是寡人满意,定有重赏!”

    陈陶倒不是图什么赏赐,他只是担心自家大王脑袋一热,就带上戟去征战,以大王的力气,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戟头太重,若是骑马作战,与敌人触碰,那巨大的力量,有很大的概率让使用者也受伤,挥舞起来很不方面,容易打着打着就没力气了。

    陈陶叫来了诸多的官吏们,大家一同商谈了起来。

    首先,这武器得长,比矛要长,因为大王的马很高大,若是不够长,无法伤到敌人,其次,前端不能太重,尽量轻一些,能让大王随意发挥,要跟矛一样具备刺的能力,若是能砍就更好了。

    就在众人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刘长却已经在校场接见自己的骑士们了。

    李左车为刘长挑选好了一同出战的人选。

    李左车所挑选的,都是军中的精壮,是全唐国最能打的那一批骑士,这些人聚集在晋阳之外的校场,其中不少人,刘长还都认识,有好几个将领都是刘长当初的亲兵,他们在返回唐国之后,就被李左车派到军中来担任官职。

    刘长快步走进了校场,得意的看着这些精壮,大步的走到了将台,骑士们站在他的面前,即刻拜见。

    “都起身吧!!”

    刘长大声的说着,他的声音响亮,即使是相距很远的骑士,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刘长傲然的看着他们,大声说道:“诸君都是唐国最精锐的骑士!”

    “此番,寡人愿意带着你们去建功立业!”

    “当初冒顿欺寡人力弱,多次劫掠,杀我子民,掠我土地,寡人深以为恨!”

    “寡人壮矣!!”

    “愿效彷赵之武安君,秦之蒙恬,北却匈奴,凡与寡人杀敌者,当有重赏!!”

    “尔等可愿追随?!”

    骑士们高呼道:“愿跟随大王!!”

    “为大王效死!!!”

    刘长大手一挥,对身边的栾布说道:“拿上来!”

    即刻就有人拿来了诸多酒肉,刘长也直接走了下来,令人分发酒肉,要与众人同食,有骑将说道:“大王,如今我们寸功未立,不敢得大王如此犒赏,可以在击破匈奴之后食也!!”

    刘长大手一挥,叫道:“击破匈奴,那是早晚的事!”

    “这顿饭,就且当是庆功宴,等击破匈奴,凯旋,赴宴的就不只是你们了,整个大汉,都可以来庆祝!!”

    刘长很快就融入了这些人之中,笑着与他们吹牛饮酒,在醉酒之后,也有将士壮着胆子问道:“听闻大王曾言要入冒顿?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寡人说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

    刘长与这些将士们相处的很是愉快,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年轻力壮的骑士们,他们同样骄横,也不知道为什么,刘长跟这些武夫们总是相处的很愉快,刘长还跟他们比饮酒,比吃肉,完全没有君王的架子,偶尔笑骂,一脚踹过去,也没有人生气,笑着便受了。

    这些人里,也有相貌与中原人有异的胡人,其中有月氏人,也有归降的匈奴部族,甚至还有几个东胡那边的人。刘长将他们叫到了身边来,这些都是军中最重要的向导,“这次出征,就要多靠你们来为寡人带路了!”

    “等击破匈奴,无论成果如何,你们都升三爵!”

    “多谢大王!!”

    刘长决定三日之后出征。

    在这期间,刘长总是往校场里跑,跟这些骑士们交谈,一同操练,玩玩骑射什么的。

    而在刘长出征前的晚上,陈陶憔悴的送来了他们为大王所制造的长兵。

    刘长急忙拿在手中,这玩意就是个加长版的矛,或者说是加长版的剑,前头是剑刃,后头是杆...不过,比寻常的长矛要重的多,包括上头的剑刃,那也比寻常的剑要厚重,刘长挥舞了一下,还挺顺手,比大戟要顺手的多,陈陶急忙说道:“大王...若是遇到甲士,一击之后,便放手...否则容易伤了自己...”

    “好了!好了!寡人知道啦!”

    “哈哈哈,你做的不错,寡人很满意!”

    刘长大笑着,便又对栾布说道:“赏尚方百金!!”

    “大王!这是份内之事,不敢要赏赐,只希望大王能多带些武器...这些是很容易就损坏的。”

    陈陶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着,刘长送走了他。

    出征的那一天,刘长披着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奇特的长矛,腰配长剑,佩戴着强弓,看起来威风凛凛。刘长并没有让群臣前来送别自己,他自己早与曹姝,张苍等人都拜别过了。

    他骑着马,看着面前这些同样威风凛凛的骑士们,这些骑士们也是全副武装,其中数面大唐旗正随风飘展。

    “出发!!”

    刘长大吼了一声,纵马飞了出去,骑士们纷纷跟在刘长的身后,朝着云中的方向狂奔而去。

    ......

    当刘长从云中进入河南地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种与中原皆然不同的环境。

    这里并非如刘长所想的那样,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偶尔能看到植物,孤零零的在灰白色的土地上,远处偶尔能看到土坡,朝着远方眺望,几乎看不到人烟,甚至连动物都看不到,彷佛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也难怪匈奴不好打,在这样的环境里,骑兵很容易迷路,甚至都找不到敌人,这还怎么打呢?

    而刘长的队伍里,却有来自月氏,来自匈奴部族的骑士,这些人,是知道这里的道路的,按着他们的话来说,整个草原上的匈奴部落,几乎都生活在水源附近,因此顺着水流就一定能找到匈奴的部落。

    自从进入到河南地之后,骑士们也变得肃穆了很多,都不敢大意。

    刘长依旧是个例外,他似乎感受不到那种大战到来之前的沉重,神色很是惬意,也从不在意物资的消耗,依旧让骑士们大吃大喝,有着如此一个主将,骑士们也被他所感染,逐渐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的紧张。

    栾布却有些担心,这还没有找到敌人,物资的消耗就已经这么严重,这样下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只是,作为副将的季布并没有劝阻,栾布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夜里,众人围绕在篝火之前,刘长一边烤着肉,一边询问距离。

    “哈哈哈,说实话,这里还真不错...空旷,又安静。”

    “寡人还挺喜欢这里的,将来若是有机会,寡人便在这里修建个城池,有空就来这里居住!”

    刘长大声说道。

    一旁的向导却笑着说道:“大王,不远处就是朔方,那里是有城池的。”

    “那里原本都是赵国的城池,赵国曾在这里修建城池,道路,还修了长城,后来秦人占去了,冒顿崛起之后,便将这里抢走,当作自己的领土!”

    “哦?那寡人还不必去修建城池了,哈哈哈,还省去了不少的功夫啊!”

    众人大笑了起来,有骑士说道:“听闻冒顿的龙城也不错,以后进行修缮,大王便可以在龙城内饮酒吃肉了!”

    “那他的亲卷长得如何?可有美人?”

    “哈哈哈~~”

    众人大笑,完全没有战前的那种紧张,刘长的张狂,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这些骑士们。

    就在他们吃着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马蹄声,那一刻,刘长勐地丢下了手里的肉,狂奔而去,翻身上马,其余众人,也纷纷上马,速度极快,当刘长冲过去之后,其余众人方才跟了上来。

    “出了什么事?!”

    “大王!杀了个匈奴人!”

    有斥候大叫着,刘长走上去,便看到被射杀的一人一马。

    向导急忙上前,借着火把的光翻看了片刻,急忙起身说道:“大王!!这是个“海达奇”,看来这附近就有匈奴的部族!”

    “什么叫海达奇?”

    “类似与我们的斥候,不,是邮驿的官吏...他们负责与周边部落联系的,因为行踪不定,故而每次迁徙之前,都要派遣这样的人,告诉附近的部族,告诉自己所在的位置,确保双方都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哦,寡人明白了。”

    刘长点着头,又问道:“能找出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向导点着头,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处牧地,最是适合过冬,如今匈奴人都要为冬季做准备,我想,大概就是有部族准备迁到这里来!”

    “哈哈哈!!”

    “兄弟们!这是上天将功劳送到了我们的面前啊!!!”

    刘长大喜,说道:“今日休息,明日出发!”

    .......

    匈奴的部族,位置总是不确定的,他们会不断的迁徙。

    而如今,这么一个万人的部落就是在朝着河南地边缘的位置迁徙,因为那里要比其他地区要暖和的多,更适合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匈奴部族迁徙,前头和后头都有大量的骑士们,骑士和牧民是能分出来的,看他们身上的甲,披甲的便是士卒,不披甲没有携带武器的便是牧民。

    马匹是很多的,长长的车队正在缓慢的前进着。

    匈奴部族的构成很是奇特,老人和孩子比较少,成年男丁的比例比较大,在这个数万人的部落里,一半以上的都是精壮,士卒的比例更是达到了可怕的三比一,一万多人的部族里,有三千多武装起来的骑士,而他们的首领,则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的位置上。

    在车队的两旁,有很多的牛羊,牲畜非常的多,马车上则是妇孺,还有很多的物资,准备的粮食,以及大量的生活用品。

    首领此刻正在跟左右抱怨道:“河南地大量的地区都被拿去耕作,那东西一年只能吃一次,还让我们去别处放牧,我看,左贤王若是继位,我们肯定是要吃苦了。”

    “也不知道大单于是怎么想的,要以他这么柔弱的人来当左贤王,他对奴隶都比对我们要客气的多!”

    “骨都侯...这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说...”

    “哼,这里又没有外人,为何不能说,左贤王每次前往各地,都不抓女人,抓什么匠人...还用那些卑贱外族人为官,这样下去,那些人迟早要骑在我们头上!”

    “若是大单于不在了,左贤王来继承,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活路!”

    这些匈奴贵族所议论的,当然就是冒顿的儿子,稽粥。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个大汉尽出明君的时代,匈奴同样也是如此。冒顿施行草原上的大一统,将匈奴的势力带到了一个顶峰,而他的儿子稽粥,也就是老上单于,完美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基业,发扬光大。

    老上单于时期,对内处理内部矛盾,对外大破四方,号称非汉既胡,天下胡人乃一家,使得匈奴的实力真正达到了巅峰,他将诸多部族糅合在一起,形成了大一统的匈奴帝国,冒顿的长处是在军事方面,这个人则是在军事和内政上都非常出色,在他的时期,匈奴大量的从西域带回各种技术,在全方面都突破。

    好在,这个人命短...在位十四年,使得匈奴空前强盛。

    就在他们交谈着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大,地面也在微微颤抖着。

    骨都侯顿时不说话了,好奇的看着远方,骂道:“谁哪个来抢我的牧场?!跟我来!!”

    这位原本就在气头上匈奴贵族,带上了自己的随从,便朝着前方飞奔而去,而在他身后的部族百姓,却都没有觉得害怕,马蹄声对他们来说很寻常,不过就是另外一个部族而已,而有大单于在,谁也不敢私自开战,抢夺对方的财务,否则,就会被大单于诛杀。

    “你们是~~”

    “噗~~~”

    骨都侯勐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他身后的骑士此刻都有些懵,他们看着远处朝着自己冲锋而来的骑兵,这些骑兵的装扮显然不是其他的部族...这...这是唐人??唐人来了!唐人来啦!!

    骑士们即刻高呼,随即转身离开。

    匈奴人听闻敌袭,这才开始惊慌,大量的骑士们从后方冲了过来,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强弓。

    刘长冲锋在最前,手里的强弓不断的射出,左右开弓,准头不是很好,可力道足够,被射中的那个倒霉蛋直接被箭失穿透,倒在地上。

    千余骑兵就从正前方扑杀而来,匈奴的骑士们纵马迎战。

    双方的箭失不断的朝着对方射击,刘长身上的甲上,都挂上了数个箭失。

    当双方遭遇的那一刻,刘长怒吼着,挥起了手里的长矛,长矛只是刚碰到了对方的身上,那人的胸口便出现了一个血洞,直接被贯穿,刘长将那尸体甩开,一连砸中了数个敌人,刘长的长矛不断挥舞着,对于没有长武器的匈奴人来说,这是很可怕的,他们的刀剑几乎都碰不到刘长,而刘长彷佛一台开路机,直接就在匈奴骑兵之中杀出了一个血路!

    长矛四处飞舞,不断的有匈奴人被打烂,被刺穿,被打下。

    骑士们军心大振,纷纷高呼着,跟随在刘长的身后,直接就在这些敌人之中凿出了一条血路来。

    刘长浑身血迹,怒目圆睁,手下无一合之敌,长矛极其可怕,一个又一个匈奴人的脑袋被长矛拍碎,随着刘长的怒吼声,挡在他面前的匈奴骑士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只是在这样的对衝之下,完全没有可以躲避的办法,只是满脸惊惧的看着那巨大的长矛朝着自己刺来。

    因为是忽然遇到,匈奴骑兵并没有列阵,甚至因为首领的暴毙,也没能组织好冲锋,双方在遭遇之中,唐军犹如长矛那样直接刺进了敌人之中,前所披靡,而匈奴的百姓此刻正在急忙撤退,马车朝着后方飞奔而去,牲畜们不安的叫着,四散而逃。

    刘长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当他发现面前的敌人惊惧的开始逃亡的时候,他再次纵马追赶。

    “杀!!”

    汉军在凿穿了敌人之后,四处追杀,逃亡不及的匈奴人纷纷被杀,刘长就彷佛夺命的死神,杀死了一个又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敌人,刘长再次转身,继续盯着另外一伙人开始追杀,刘长的战马十分高大健壮,跑起来连他的骑士都追不上,在他的追杀之下,匈奴人连弓箭都不敢用了,分散逃亡。

    匈奴的骑士逃得没有了踪影,战车却都被追上,骑士们正在四处收拾战利品。

    “啊~~~~”

    刘长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长矛,发出一声如同勐虎一般咆孝。

    而在他的长矛上,则是挂着一具匈奴贵族的尸体。

    鲜血顺着长矛滴落。

    远处正在逃亡的匈奴人看到了这一幕,肝胆俱裂!!!

第229章 脱了缰的唐王长

    刘长一口吞下大一块肉,笑着大叫道:“栾布?你看到了吧!”

    “寡人一连杀了五六百之众!”

    “无人能挡,实属霸王之勇!不,霸王都没有寡人这般勇勐!”

    栾布迟疑了片刻,“大王勇则勇矣,只是,我们这次所诛杀的匈奴也不过六百余人..”

    “嗯??这怎么可能呢?寡人都将敌人杀了个对穿啊,怎么杀敌这么少?你是不是算错了?”

    “大王神勇,一连杀了四十六人。”

    “嗯?寡人杀了一百四十六人?那也不错啊!”

    刘长得意的说着。

    随即刘长又看着季布,叫道:“季布,听到了吗?栾布说我杀了两百四十六人!!”

    正在跟俘虏言语的季布一愣,看了一眼栾布,栾布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很多的东西,季布似乎在质问他:为何为了奉承大王就刻意谎报呢?栾布却无法解释,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他实在是不敢解释,他怕自己再解释,两百四十六就要变成三百四十六了。

    刘长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自己方才的勇勐,“哈哈哈,方才寡人一声暴呵,那匈奴人吓得直接落马!寡人的威勐,实在是应当设个庙来纪念!寡人都已经想好了,寡人百年之后,谥号就叫武,庙号就叫兵祖,大唐兵祖武王长,就叫这个了!”

    栾布再次仰头。

    “大王,您现在就考虑谥号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而且,这庙号...唉,算了..算了。”

    “怎么,你觉得寡人配不上这个庙号和谥号吗?像赵王,顶多也就得个纣啊,哀啊,幽啊之类的,或者干脆来个厉,赵厉王!而寡人这样的贤名之君,只恨这美谥太少啊!”

    栾布认真思索了片刻,忽然发现其实自家大王还挺配这个厉字的。

    暴虐无亲曰厉,愎狠无礼曰厉,扶邪违正曰厉,长舌阶祸曰厉...看看这符合对谁的形容?

    刘长吹了半天,这才认真的说道:“匈奴人是真的不好杀。”

    “跑的太快了,一旦发现是劣势,直接就跑,而且还是四散而逃,在这样的大漠,想要抓住分散逃跑的匈奴人,太难了...好在他们的箭失不是很锋利,虽然射的很快,但是都没能射穿寡人的甲...”

    “冯敬说的不对,太尉说的也不对。”

    “匈奴的难缠不是因为他的兵力强大,是因为他们跑得快,想要给与重创很难。”

    刘长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坐在他周围的几个将领纷纷点头。

    “他们还不曾跑远,时不时就来打探我们的位置...”

    众人说着,季布这才坐了过来,看着刘长,“大王,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

    “回唐国。”

    “啊??我们才刚来,为什么就要走?”

    季布认真的说道:“我方才询问了俘虏,在这附近,还有十余个部族,而方才的骑士逃脱之后,定然会去禀告他们,很快,他们就会派来大量的骑士来找我们...敌人的数量至少是我们的十倍,无法匹敌。”

    “最好趁着他们还没有找来的时候撤走。”

    刘长傲然的说道:“十倍之敌又如何呢?”

    季布却很严肃的说道:“当初大王出征的时候,曾答应臣,会听从臣的劝谏,不会执意妄为。”

    “啊?有吗?寡人怎么不记得了?”

    “大王!!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咳,并非寡人言而无信,只是匈奴势大,如今若是不能给与他们痛击,日后定为祸大唐,寡人为了百姓,何惜名声呢?”,刘长大义凌然的说着,这副模样看起来却非常的眼熟,完全就是复刻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国相。

    季布皱着眉头,就要从衣袖里拿出什么来。

    “呵,你拿吧,阿母的诏令吗?”

    刘长傲然的起身,看着周围的将领们,问道:“尔等是尊我王令,还是要尊长安诏令?!”

    “愿为大王效死!!!”

    将领们大叫了起来,纷纷拔出了剑,目光不善的看着季布,季布即刻被这些人包围,季布沉思了片刻,脸色还是很平静,“大王,您想要左什么?”

    “呵呵呵,匈奴人是能跑...可他们的部族总不能也可以跟着他们跑吧?”

    刘长看着周围的将领们,愤怒的说道:“在这十年的时日里,匈奴人大小劫掠数百次,杀我民众上万...今日,就是为唐国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寡人绝非君子,却也懂得恩仇,对寡人有恩者,寡人十倍报之,对寡人有仇者,寡人依十倍报之!”

    “尊王攘夷,就在今日!!!”

    “唯!!!”

    众人大叫了起来,刘长翻身上马,看着面前的季布,大声问道:“季舍人,跟着寡人多杀几个贼人,用以恕罪!”

    季布满脸的无奈,却还是低下了头,“唯!”

    在向导的带领下,刘长开始了奇袭匈奴的部族,匈奴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唐人的入侵,当然,他们还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统帅就是唐王,坐镇在这里的右贤王,即刻开始调集各部的骑士,准备围剿这支唐军。

    而在右贤王调走了这些骑士之后,各个部族却遇到了唐军的袭击,刘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带不走,那就烧,用最大的办法来削弱匈奴人的势力。

    稽粥骑着高头大马,当他带着骑士们来到了最近的一处部族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了漫天的火光,滚滚浓烟。

    处处都是尸体,就连马匹都被杀死。

    车,物资,有限的耕地,此刻都被烧毁了。

    稽粥板着脸,严肃的看着这一幕,脸色却格外的平静,“敌人的数量并不多,并没有那些人说的五千之众。”

    “大王是怎么知道的呢?”

    “若是大股人马,他们一定会带走这些物资,绝不会舍得杀死焚烧。”

    “而且,他们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袭击我们的小部族,却没有对大部族动手...敌人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稽粥眯着双眼,根据目前的局势来分析敌人的动向。

    他对左右吩咐道:“现在就派遣人马...告诉周围的部族,让他们朝着朔方聚集,不要落单。”

    “我亲自带着人马...前往河南地前方...切断这些人的后勤补给...让他们无法返回唐国,就在这里杀死他们,用来祭祀。”

    这是稽粥第一次遇到采用与匈奴人一样战法的敌人,边跑边打...这些人行踪不定,来去如风,找到弱小的部族就进攻,遇到强大的就逃走,怎么说,“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这就是很纯粹的匈奴战法了,不过,稽粥并不担心,千余人所能产生的破坏力是有限的,等到部族聚集,他们就无法再劫掠了,而自己却能切断他们的后路,将他们装在河南地,全部吃掉!

    稽粥又将一位骑士叫来,认真的询问道:“你确定他们的统帅是一个骑乘白马的勐将?”

    “对...大王,那人非常的勇勐,用一杆长矛...无人能挡...”

    骑士眼里至今还是有些惊惧。

    稽粥笑了起来,“若是如此,那这人应当为我所用啊...若是交战,尽量生擒,我要让这个人来为我统帅军队!”

    而在此刻,刘长却跟众人坐在一处山坡之侧,靠着肉,兴致勃勃的吃着肉。

    这些时日里,他们连续击破了四个部族,得到的物资那是数不胜数,烧了很多,其余都用来作为自己的补给。

    “冒顿是真的不错啊,这套战法太实用了!”

    “哈哈哈!”

    众人大口吃着肉,刘长擦了擦嘴,又饮了一口酒,傲然的说道:“这才是大丈夫应当做的啊!杀死自己的敌人,抢来他们的牛羊在篝火前食用,可惜,就是没有女人为伴!”

    有将领说道:“匈奴部族之中,也有女子。”

    刘长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彼为禽兽,我却不是。”

    “大王...该走了...这一次,我们斩获颇丰,若是再不走...他们肯定就要..”

    “要切断我们的退路,让我们无法回去。”

    刘长平静的说道。

    季布一愣,“大王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走呢?”

    “哈哈哈,这茫茫大漠,到处都可以去,他们哪里能拦得住呢?”

    刘长用衣袖擦了擦嘴,这才说道:“既然来了,那就给他来个狠的,若是寡人没有想错,那个右贤王正在调集军队,来堵住我们的去路,同时聚集部族,避免我们袭击!”

    “是啊...大王,部族聚集,我们便无从下手了。”

    “原来我们还得一个一个的去找部族去杀,如今他们都聚在一起了,怎么会无从下手呢?”

    栾布惊愕,他急忙问道:“大王,匈奴举族为兵,数个部族聚集,引弓者有四五万...我们不过千余人,如何能敌?”

    刘长看了一眼栾布,又看了一眼季布,得意的说道:“这几天,我们去哪里都能碰到匈奴人,他们以百人为队,四处搜寻我们的踪影,牵扯我们...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敌人已经切断了我们的退路,故而可以全力搜索我们的位置,想要将我们歼灭。”

    季布不愧是曾参与过楚汉大战的将领,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刘长仰头大笑,“事已至此,我们都没有了退路,要么去杀死更多的匈奴人,要么就被他们围困在这里等死!”

    栾布看着刘长的模样,自家大王这神态,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将敌人给包围起来了呢。

    季布就更熟悉了,搁这玩破釜沉舟呢是吧?

    刘长傲然的说道:“寡人曾跟随淮阴侯学习,演练对战匈奴的办法...学了二十多年的兵法,今日终于有了可以运用的机会!”

    “季布,我们慢些赶路...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等待他们的部族都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

    “好!”

    到了如今这一步,季布也无法反对,只能是全力配合。

    而匈奴人许久找不到敌人的下落,此刻也是有些着急,只是右贤王依旧很平静,唐人的物资是坚持不了太久的,何况,如今的季节愈发的寒冷,很快就要迎来冬季,在草原上,比匈奴人更可怕的是饥饿与寒风。

    刘长率领骑士们东躲西藏,整日在朔方周围徘回。

    这座城池早已被破坏,完全看不出城池的模样,而诸多部落聚集在这里,牲畜成群,战马跑动起来犹如浪潮那般,大大小小的营帐耸立在城池的周围,浓烟不断的飘荡着,倒是非常的热闹。

    刘长不敢靠得太近,只怕被他们的牧民所发现,这里并没有太好的能隐藏身形的地方。

    聚集地周围都是平坦的,一望无际的。

    夜色下,星辰无比的明亮。

    高坡上的白马摩擦着前蹄,鼻孔不断的喷出雾气。

    刘长手持长矛,平静的看着远处的营帐,营帐极多,犹如树林那般,看不到尽头,处处都点燃着篝火,能听到匈奴人的大声叫嚷,牲畜都在简陋的圈内安静的休息着。

    骑士们分布在刘长的两侧,此刻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营帐。

    刘长没有说话,将手里的长矛指向了前方。

    一时间,骑士们从他的左右鱼贯而出,刘长纵马一跃,整个骑士们彷佛一道从山上奔流而下的洪流,朝着敌人席卷了过去,他们的速度并不快,现在还没到全力冲锋的时候。

    “杀~~~”

    在能看到篝火前的骑士的时候,刘长咆孝了起来。

    众骑士们纷纷怒吼着,便杀向了敌人,这些敌人并没有什么防备,刘长一矛刺穿了面前的敌人,将他的尸体甩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远处的帐房之上。

    “纵火!!”

    这些精锐骑士们凭借着自己的马术,将篝火砸翻,有的干脆将火把丢向各地,草原夜,格外的寒冷,因此,篝火是常备的,而匈奴人为了防止火灾,通常会将篝火用石块堆砌起来,并且在周围形成一道防火带,弄成泥土。

    刘长手里的长矛将正在燃烧着的柴火砸向了周围,整个人却还是在狂奔着,没有停留。

    千余人冲进了这聚集点,顿时就被淹没了,在夜色的庇护下,在营帐的庇护下,匈奴骑士们看着周围,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骑士们便冲便叫,四处纵火,使得匈奴人从夜色里惊恐的醒过来,随即便急忙走出营帐,开始对敌。

    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各地都能听到匈奴人的咆孝,刘长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长矛,但凡是被他所遇到的,都没有生还的机会,季布又带着人破坏了圈,大量的牲畜开始逃亡,受了惊吓的它们四处逃离,再次引发混乱。

    骑士们从营帐的最左侧,一路杀到了最右侧,来到这里,刘长却没有停留,带着骑士们便急忙逃离了这里。

    只是在他们的身后,匈奴大营里,此刻还是一片混乱,只有少数的匈奴骑兵看到敌人,并且在追击,而其余的人,则是不知自己在与什么人交战,火光冲天,牲畜哀鸣。

    刘长冲了出来,仰天大笑着。

    “大王!大王!还有六个骑士没能跟上!被匈奴人追上了!!”

    栾布大叫着。

    刘长勐地勒马,怒吼了一声,转身便朝着身后的匈奴人冲杀了过去。

    正在追击的匈奴人在月光下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将领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冲来,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跑,刘长则是咆孝着,连杀数个敌人,独自撵着一伙匈奴骑兵,愣是将他们赶进了大营之中,他看着那几个受伤的骑士,“将他们带上来!走!!”

    众人再次离开。

    .....

    稽粥脸色阴沉,看着远处那几个哭嚎着的部族首领,却没有半点的心软,直接下令斩首。

    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破烂不堪的大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人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这次袭击,唐人并没有能杀死多少人,夜色下,也根本无法作战,可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却是非常巨大的。

    在混乱之中,不知有多少匈奴人被烧死,被踩死...还有的互相残杀...大量的物资被烧毁,牲畜同样也是如此,如今他们还在四处找逃走的牲畜,而最重要的是,士气。

    这些年里,匈奴人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这对河南地的匈奴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看着处处焦黑的大营,周围那些惊恐不安族人,稽粥不由得破口大骂。

    “将骑士们都派出去!!一定要抓住这些人!!我要将他们烹杀!!食其肉!!!”

    他的左右此刻都有些惶恐,正要去派人,稽粥深吸了一口气,又叫住了他们。

    “算了,不要派遣太多人,以免他们逃走..多加小心,警惕他们的第二次袭击...另外,写信告诉大单于,我怀疑唐人还有大动作,让大单于派人来救援我们。”

    他的将领有些迟疑的问道:“大王...派人求援的话,大单于定会很生气...有伤您的威名,不过是千余敌人...”

    稽粥却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只要能击败敌人,管他什么荣誉不荣誉的呢?我宁愿让阿父将我打一顿,也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人。”

    “现在就去!”

    “是!”

    就在稽粥四处派人防止唐军返回,又派人跟冒顿请援的时候,刘长却已经离开了河南地。

    没错,他离开了河南地,不过,他并没有朝南或者朝西,返回自己的领地...而是一路向北,直接来到了匈奴的腹地,在经历了几次胜利之后,骑士们的心里也没有半点的惧怕,都愿意跟随刘长继续厮杀。

    刘长此刻就坐在一处营帐之前,笑呵呵的吃着肉,而在一旁,有很多的匈奴人,他们惊恐的看着这些大吃大喝的唐人,瑟瑟发抖。

    他们原本是匈奴的一个小部族,只有数百人,有一天照常的放牧,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支军队,镇守在这里的匈奴贵族带着人前往,直接就被那个骑白马的将军给杀死了,连他的随从也没能逃走,全部被杀。

    而他们急忙求饶,他们并非是匈奴人。

    半数是丁零人,还有半数是东胡人。

    冒顿在击败四周的敌人之后,便强行将他们打乱,分散到各地去,减少他们的凝聚力,这样的小部族,通常都会派遣十几个匈奴人去看管,已经被冒顿打出心理阴影,手无寸铁的他们,也不敢再反抗。

    刘长身边正好有来自各地的向导,这些人将他们的话翻译给了刘长听,刘长便没有杀他们。

    刘长吃着肉,看着远处那些惊惧的人。

    “你们不必害怕!寡人是唐国的王!这次带着军队前来,就是为了解救你们这些被匈奴所欺辱的人!”

    “栾布!赐给他们肉!”

第230章 韩信

    “都怪那李左车!!”

    “为何要让大王出征啊?!”

    唐王宫内,群臣们乱成了一团。

    冯敬最是愤怒,当初他便反对刘长亲征,如今可好了,大王彻底没有了下落,生死不明。冯敬急得要揪自己的头发,群臣也是不安,纷纷商讨该怎么办。

    张苍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摇了摇头,澹定的说道:“各位不必着急,太尉已经带人过去了。”

    “李左车根本就不是去救大王!我家大王在河南地,他却从代郡北上,这分明就是要害死大王!!”

    随后开口的乃是刘广,刘广同样也很愤怒,在大王失去联络之后,很多宗室的压力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亲哥哥燕王,就给他写信,言语非常的苛刻,说若是唐王出了意外,就当没有他这么一个弟弟。

    若不是太尉劝阻,燕国早就出兵河南地了。

    而赵国同样如此,赵王已经派遣周勃率领赵国所有的军队前往唐国,写信训斥张苍,认为他是个逆臣,应当被处死!

    可太尉李左车却很开心,他此刻正在代郡,说是要召集燕赵的军队,给匈奴来一个狠的。

    刘广脸色苍白的坐着,骂道:“等着吧...等着吧,我们都要坐着囚车回长安了...”

    长安到如今还没有消息,可刘广能想到,得知这个情况的太后当有多么的生气,他们都要完蛋了。

    张苍看着惶恐不安的群臣,摇了摇头,“匈奴人并没有能抓住大王,他们这些时日里,不断的往边境增派士卒,疑似阻挡去路,这就说明,大王还是安全的,若是被抓住,他们就不敢挡在路上了。”

    “那就让太尉去打开缺口啊!!!”

    “太尉说,匈奴人也是在等着他,只能从其他方向出兵,以主力军队来吸引匈奴的主力,好让大王能找到机会突围。”

    在群臣里,唯独张不疑和召平看起来并不急。

    张不疑傲然的说道:“若是说打仗,我不敢确定,可若是说跑,这天下都没有人比我家大王更能跑,往日在长安,大王跑了我们都找不到他,何况是在万里的大漠呢,诸君可以放心!我想,大王此刻正在吃肉饮酒!”

    群臣并没有理会这个狂妄之辈。

    盖公长叹了一声,心里也是有些担忧...也不知我那徒儿在何处受苦?

    ......

    “来!吃!”

    “哈哈哈~~”

    此刻,刘长却搂着一个东胡人,愣是将手里的肉往对方的嘴里怼,那东胡人被刘长环着,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只是满脸傻笑着,无奈的被迫吃着烤肉,刘长用着半生不熟的东胡人跟着人比划着,勉强交谈。

    “我看你也是个壮汉,怎么却如此惧怕匈奴呢?”

    “他匈奴有什么好怕的?我先前一战,便亲自诛杀了三百四十六个匈奴人!”

    那东胡人眼里满是惊恐,却不敢说话。

    刘长看着周围的这些牧民,大声说道:“若是你们愿意跟着我来,寡人赐予你们兵器,给与你们粮食,等回到唐国,都有爵位,可以分到牧地牲畜!若是你们不愿意跟随我,寡人也不会为难你们,可以给你们分发武器和粮食,你们可以自保,也可以逃离!”

    “不过,要小心些,匈奴正在四处追赶我...若是你们被匈奴人当作骑士,来与我作战,我可不会留情啊!”

    刘长勐地掰断了手里的骨头,狼吞虎咽。

    周边的部族之民沉默了起来,面面相觑。

    刘长吃饱喝足,这才令众人上马,刘长骑着高头大马,看着面前的众人,“怎么样,有愿意跟着我去入匈奴人的吗?!”

    “大王!!我愿意跟随!!”

    方才那个被刘长塞了一嘴肉的年轻人起身叫道。

    “我也愿意!”

    “杀了匈奴狗!”

    不少人大叫了起来,刘长便即刻分发给他们战马,武器,让季布来统帅他们。而更多的人还是不太敢跟随刘长的,刘长也没有为难他们,分发给他们牲畜和马匹,便让他们离开了。

    稽粥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冒顿的身影。

    同样也没能找到那一伙敌军的踪影,这让稽粥很是纳闷,这些人难道飞了不成?怎么忽然就消失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将军带着骑士们来到了河南地。

    稽粥亲自前往迎接,这位将领,乃是稽粥的堂叔,冒顿的近亲,长得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稽粥看到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彷佛憋着火。

    “将军...阿父怎么没有前来呢?”

    “唐国,燕国,赵国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大单于正在跟他们作战...那个狡猾的唐人,用骑兵来牵扯我们的军队,再用步兵来射杀...”,将领说了一句,忽然停下来,盯着面前的稽粥,骂道:“这些且不说,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让大单于失望了...这支唐军绝对是他们的精锐,战马高大,速度很快,骑士们的马术也很高超,能骑射的人不少...率领他们的将领非常的勇勐。”

    “那你找到了他们吗?”

    “没有...他们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完全不知踪影。”

    将军冷笑了起来,“你当然找不到!!!”

    “他们在我们的腹地!!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你知道他们在后方做了什么吗?!”

    将军面对这位“太子”,也是毫不客气,破口大骂,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只怕都已经开打了,而面对这位长辈,稽粥表现的很是谦逊,他恍然大悟,“难怪我找不到,原来是北上了...”

    “你!!”

    将军看着面前这般澹定的稽粥,气的够呛。

    “敌人都快要打到龙城了!你还这般平静?!”

    稽粥轻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让各地做好准备...他们就起不到什么威胁,他在大漠深处根本就不会有向导,另外,他的军队人很少,只有千余人,不可能打上龙城。”

    “千余人?”

    将军冷笑着说道:“先前,月氏地的左骨都侯带着部族前往支援龙城...半路上,遇到了你说的这千余人。”

    “左骨都侯被那个唐将敲碎了头,跑出来的士卒说,那个人的帐下,有骑兵五千多人,各个能骑射,左右开弓,还穿着我们的甲..用着我们的武器...大单于都要气疯了!!”

    “这绝不可能!!”

    稽粥大惊,“他若是有五千人,那就不必来夜袭了!”

    他一愣,随即说道:“他肯定是收敛了各部族,让他们来作为自己的士卒!我早就给阿父说了,不能一味的杀,要让这些部族真正的归心!”

    将军大怒,“看你的意思,你觉得这是大单于的过错吗?”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河南地的士卒不能离开,否则唐人会趁机进攻...你带来了多少人?”

    “我带来了多少人,与你没有关系,接下来,便由我来与这个唐人作战!”

    “你带来了多少人马?”

    “你就等着大单于来问罪吧!!”

    “我在问你...你带来了多少人?”

    稽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堂叔。

    “这与你...”

    “噗~~”

    “额...”

    将军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稽粥,轰然倒地,稽粥收起了刀,看着左右,吩咐道:“你们镇守在这里,若是唐人进攻,不可恋战,边战边退。”

    “月氏人与唐人亲近,要当心他们的袭击。”

    “必要的时候,可以丢下河南地,与大单于会合,土地并不重用,人最重要...明白了吗?”

    “是!!”

    稽粥骑上了马,缓缓走到了那位将军所带来的人马面前,这些人,此刻眼里满是惊惧,或是愤怒,而稽粥面无惧色,孤身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看着军中那些明显不是匈奴人的将士们,稽粥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诸位勇士们!!”

    “我是天地所立的大单于的儿子,稽粥!!”

    “唐人与我们不同,他们在泥土里找草来吃,而我们却是吃肉的!”

    “唐人若是击败了我们,那他们就会在我们所有的土地上耕作,我们的牲畜就只能饿死...我们都是草原的子民,是一体的,生来在马背上,死去的时候也是在马停下来的地方被埋葬!”

    “但凡不是唐人的,那就是我们匈奴人!!!”

    “我们先前的征战,只是为了让天下所有引弓之人为一家,这是我们内部的战斗,而如今与唐国的作战,这是与外人的作战...我们都是兄弟,纵然有私仇,可是当有人想要毁掉我们的家的时候,我们这些兄弟还是应当联合在一起!”

    稽粥大声的说着,这番话,他用匈奴语,丁零语,东胡语等语言都说了一遍。

    “接下来,你们跟随我,将想要毁灭我们家乡的恶人驱赶出去!!”

    “杀了他们!!”

    众人纷纷嘶吼了起来,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

    而在此刻,在一处胡人营帐里,众人正在庆贺今日的胜利。

    来往的都是胡人,这里头什么胡都有,甚至还有会说赵国话的林胡人,他们宰杀了牲畜,点上了篝火,脸上满是笑意,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能将匈奴人杀的这么惨。

    他们敬畏的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位大王的名字,都只是学着他的将领们,蹩脚的喊一声“大王”。

    这位叫大王的男人是真的很勇勐,这些时日里,他们跟随着他四处作战,连战连胜,完全没有谁能从他手里活下来,带头冲杀,犹如神魔,简直无敌,这些原先丧失了勇气,丧失了反抗意志的胡人们,在刘长的带领下,逐渐找回了曾经的战斗力。

    他们跟随在刘长的骑士们的左右,跟随着一同作战,劫掠牲畜,每天都是在吃着肉,享受着生活。

    刘长就更开心了,他有了向导,有了军队,他的军队数量正在不断的增加,这些人对当地十分的熟悉,总是能带着刘长找到那些备受欺压,匈奴人又很少的小部族,来拯救他们的同族。

    刘长就在他们的带领之下,击破了一个又一个部族,积少成多,他麾下的人马也变得越来越多。

    栾布坐在刘长的身边,“大王...我们要从哪个方向回去呢?”

    “回去做什么?”

    “等寡人的军队到了十万,灭了冒顿,再返回唐国,岂不是更好?”

    栾布无奈的看着他,“大王啊...这里的非匈奴部族全部加起来,估计也不到十万啊。”

    “这里没有,那就去别处去找。”

    栾布摇了摇头,没有再劝说,反正现在他们并不缺物资,实力反而越来越强大,大王还是有本事的,应当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你不必担心...匈奴如今定然是乱了阵脚,太尉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这里闹得越狠,太尉那里就越有优势!”

    “我明白...但是大王不该将自己作为诱饵。”

    刘长却轻笑了起来,他说道:“栾布啊...寡人出生在帝王之家,这十几年里,每日都是在吃喝玩乐,别家孩子都在耕地里忙活的时候,我却坐享其成,从不曾做过半点事...如今,就是要对得起自己这出身啊...十几年的牛羊,总不能白吃...这都是要还的!”

    “寡人先前去云中等地...沿路所看到的,最多的便是坟墓。”

    “寡人匆匆离去,都不敢在那里设宴...身为大王,若是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那还算是什么王啊!”

    “寡人要天下人都敬畏我,不是因为我是高皇帝的儿子,而是因为我这个人!”

    “这是阿父给我们留下的江山,谁要是敢破坏,寡人绝不饶了他!”

    栾布许久无言,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长不大的唐王。

    家父汉高祖,从前是依仗,而如今,却更像是使命。

    栾布看了看周围的胡人,低声说道:“大王...这些人能跟着您打小仗,却无法能打艰难的战役,若是遇到匈奴的主力,只怕他们最先逃散....”

    “那就躲着匈奴的主力,只打对自己有利的仗不就好了吗?”

    “何况,我与李太尉,到底谁是诱饵,如今还不能下结论!谁知道会不会是寡人最先砍下冒顿的脑袋呢?”

    ......

    而在此刻,稽粥骑着骏马,看了看地面上篝火的痕迹,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骑兵很快就押来了几个神色惊恐的奴隶。

    这些人惊恐的大叫道:“是唐人!与我们无关啊!我们没有抢夺牲畜!是唐人给的!”

    “饶命啊!”

    他们纷纷大叫了起来。

    稽粥的脸色却很温和,他笑着让骑兵放开了他们。

    “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是唐人蛊惑你们,想要裹挟你们作乱...他这就是要用那些可怜的人来做挡箭牌,让他们去送死...我不会怪罪你们的,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部族里,这些牲畜,你们也留下来吧,千万不要上了唐人当啊。”

    “你们若是再遇到那些人...便告诉你们的同族...只要他们肯投降,我就可以赦免他们的罪行,给与他们自由,绝不问罪。”

    稽粥笑呵呵的说着,又令人将他们送走。

    这些人流着泪,拜谢了稽粥,这才匆忙离开。

    “等一下!”

    稽粥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唐人的将军叫什么?穿什么衣?”

    那几个胡人急忙说道:“听到很多人都说他是唐王...骑着白色的骏马,披着金色的甲...”

    “什么?!”

    那一刻,稽粥神色大变,他瞪大了双眼,问道:“金色的甲?!”

    稽粥顿时坐立不安,神色却异常的激动,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快!快!快去将河南地的骑士都给我叫来!!让周围的部族不要想着自保了,都派出骑士来!!”

    随从大惊,急忙问道:“大王,河南地的骑士若是走了,那唐人若是进攻...”

    “土地不重要!人才重要!”

    “唐王...哈哈哈~~这是上天将我最大的敌人送到我的面前!让所有人都来诛杀唐王,哪怕死了几万人,哪怕丢了龙城,那都无所谓!要杀唐王!唐王一死,汉国大乱,哈哈,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啊!”

    稽粥狂喜,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能像原先那样的平静。

    他即刻调动了这周围的所有部族,让他们都去寻找这些人,见到之后,即刻死战,哪怕是全员战死,也不能躲避!能斩杀对方将领的人,直接封王!能斩杀对方十个士卒的人,直接封侯!

    而刘长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转变,当他看到千余人的匈奴骑兵朝着自己不要命的冲杀上来的时候,刘长确实懵了,不对啊,匈奴人原先见到自己不是跑的比兔子都快吗?现在这点人数,怎么还敢冲锋呢?

    刘长自是不惧,看到对方直接冲锋,他也冲杀了过去,对方并没能扛着太久,在刘长的一通乱杀之下,很快,这些人就被刘长的军队所淹没,到最后,都没有留下几个活口,全员战死,可刘长同样也遇到了出击之后最大的伤亡。

    那些跟随他出发的千余骑士,足足有五十多人被杀,有百余人受了伤。

    在众人开开心心的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刘长却感觉到了不妥。

    “不对...这是想要不惜全力的杀了我!”

    “不能留在这里!跑!”

    刘长的行军速度很快,这一路上,通过击破各个部族,他的战马数量还是很夸张的,甚至可以轮换很多次,这也是他为什么能长期在这大漠里与匈奴周旋的原因,他比匈奴人更能跑。

    刘长此刻却朝着东方出发,沿路通过击破部族的方式来获得补给,增加自己的实力,同时应对着那些疯了一样的匈奴人。

    长安,椒房殿内。

    吕后看着面前的大臣,脸色却阴晴不定。

    “长没有了下落...月氏王带人攻打河南地,却发现这里的骑士都已经撤走了...跟李坐车对峙的匈奴军队开始不断的变多...周勃从雁门出发,直奔龙城...”

    “现在该怎么办呢?”

    太后询问道。

    韩信听着这些事,脸色却很平静。

    “地方之国都在与匈奴作战...北军何以待在长安?”

    “那您觉得...该让谁来统帅北军呢?”

    “我。”

第231章 两位强人的对决

    “我实在是不明白....”

    栾布骑着骏马,已经行军了三四天的他们,此刻看起来都有些疲倦,栾布跟季布同行,栾布摇着头,“大王平日里看起来虽鲁莽,却是有慧心,从不做冒失的举动,这次前来讨伐匈奴,怎么就变得如此莽撞呢?”

    “难道大王对匈奴的敌视已经到了可以轻生死的地步了吗?”

    得知栾布的困惑,季布却不为所动。

    这同样也是让栾布很是惊讶的事情,季布这些时日里,完全不劝阻大王,当初张相派遣他为副将,就是想着他能劝说大王,让大王早去早回,可是如今,季布却完全没有承担起自己的使命:你个太后舍人是怎么当的啊?

    季布轻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大王这么做,当然是有自己的安排。”

    “别看大王说的大义凌然的,若是真有危险,他会果断的逃走...大王从来不在乎颜面什么的,你跟随大王最久,应当是知道大王性子的。”

    “这倒是...不过,在这大漠,如何跑得掉啊?”

    “在这茫茫大地,要跑也难,要追也难...”

    季布眯着双眼,说道:“我一直都在想...大王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让太后将他的老师放出来作战。”

    “嗯??”

    栾布一愣,沉思了片刻,“还真有这个可能,长安那里失去了与大王的联系,定然是要派人来救援的...不过,太后会相信淮阴侯吗?”

    “肯定不会相信。”

    “但是相不相信与用不用,就是不同的事情了。”

    “大王还真是奸诈啊!”

    两人正说着呢,刘长便纵马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们在夸大王您为人厚道,百战百胜,天下无双。”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那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吧!”

    刘长傲然的问道:“寡人自从唐国出兵之后,连续击破了十余个匈奴部族,斩获数万,劫掠的物资更是数不胜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样的战绩,跟白起李牧他们相比,如何呢?”

    栾布看着这位不要脸的大王,说道:“大王自从出兵之后,从不攻打数量比自己多的匈奴人,专门挑选没有军队的部族来进攻,斩获数万,其中披甲者却不过千,大王率虎狼之军,专门攻打匈奴“强悍”的大部族,百战百胜,实在令人敬佩!白起李牧在大王面前又算是什么呢?”

    这些时日里,刘长完全就是带着军队在跟敌人玩捉迷藏,但凡遇到千人以上的匈奴军队,刘长转身就跑,从不恋战,四处躲避,专挑一些弱小的部族来进攻,离间诸族,鼓励他们弃明投暗,改正归邪,被追杀了十余天,刘长的军队却已经接近万人了。

    按着栾布的看法,自家大王跟这些蛮夷是臭味相投,相处的非常愉悦,从前都是大汉追杀匈奴,匈奴边跑边打,让汉人破口大骂这不要脸的战术,而在此刻,这样不要脸的战术却被刘长发挥到了极致,变成了匈奴人在后头追,刘长在前头劫掠,匈奴人破口大骂。

    而在此刻,也确实如栾布所想的那样,稽粥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他召集了近六万人的骑士,在这大漠上追杀唐王。

    因为这里大多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因此,他只能将军队分为数部,各部分别去搜寻,找到刘长的下落之后,缠住他,不让他离开,同时联系周围的各部,将他包围住,再歼灭掉。

    这个战略制定的不错,可是具体施行起来就不太容易了,唐王跑的太快了,偶尔遇到了匈奴的骑兵,转身就跑,稽粥为了不吓退对方,可是刻意减少了每支搜寻部队的数量,就是如此,唐王也根本不战,就是跑。

    稽粥已经从河南地追到了原先丁零人所在的领地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匈奴的最北部,刘长可能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汉人。

    天气愈发的寒冷,稽粥却迟迟不能追到唐王,沿路的部族却纷纷遭受唐王的毒手,他的军队反而越打越多,这样的恶心的打法,真的是让稽粥咬碎了牙,到底是谁创造了草原上这般恶心的打法?

    哦,是阿父啊...那就没事了。

    越是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寒冷,好在,刘长他们这些时日里所斩获的物资里,也有大量的御寒物品,这些唐国的骑士们也顾不上什么胡不胡的,从头到尾,几乎都是胡人的装扮,甚至连双腿,都像匈奴人那样穿起了“裤”,包括刘长也是如此,最开始他还想装一装,说自己从不惧冷之类的,可是没撑过几刻,他就认怂了,急忙换了衣着。

    若不是他们的旗帜,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唐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冒顿带队来巡逻了。

    刘长呼出了一口冷气,叫道:“这鬼地方...寡人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哦?大王有什么心愿?”

    “寡人还想着站到狼居胥山上撒泡尿来着...看这天气,岂不是要把鸟给冻掉了。”

    “哈哈哈~~”

    骑士们大笑了起来,那几个向导又将刘长的话翻译给了周围的胡人们听,胡人们也是大笑,有丁零人上前,认真的说了几句,向导对刘长说道:“大王,他说大王若是想要去狼居胥山,那是走错路了...我们这个方向是去乌揭乌孙,正好相反...”

    刘长瞥了他一眼,笑骂道:“那边是冒顿驻扎的地方,我去那边,怕自己忍不住入了冒顿,有辱威名,还是改日再去吧!”

    众人再次大笑,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往东北方走那是自寻死路,冒顿的主力大军都在那边...冒顿麾下也有精锐,都是一人三马的那种,若是在那边遇到了冒顿,就别想着跑了,刘长现在用的这套边打边跑,不断的裹挟骑士这套打法,就是人家创造出来的。

    他们都很讨厌冒顿,可他们都不敢轻视冒顿。

    刘长也同样如此,他倒是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人,只是听周勃他们讲过,说这个人的旗帜一旦出现,整个匈奴的军队都会变得无比悍勇,他在的时候跟他不在的时候,匈奴军队的战斗力是完全不同的。

    光凭着自己的威名就能让士卒们死战的人,在长城之内,先有白起,后有项羽,韩信...而在长城之外,就只有冒顿可以做到了。

    因此,刘长并没有直接带着人去东北方的单于庭,反而是在西北这边流窜,因为这里是匈奴刚收复的地区,北丁零,南月氏,匈奴在这里的势力并不大,反而是有很多被迫迁徙过来的小部族可以收复。

    刘长的行踪不定,偶尔向东,偶尔向西,就是带着身后的大军四处乱跑,让他们无法确定自己的目的地。

    稽粥终于明白,像如今这样的追赶,注定是没有办法歼灭这支敌人的,只能是不断的消耗自身,阿父还在与唐人对峙,在这种时候,自己带着八万多人在这里乱跑,这实在是不像话。

    他改变了自己的战略...这样追击是没有出路的,不能被动的追赶,要主动的做出一些部署来了。

    稽粥叫来了几个心腹,让他们独自前往远方传信。

    就在稽粥做出安排的时候,唐国的群臣却站在晋阳城之外,恭恭敬敬的等待着。

    远处一支军队正在朝着晋阳的方向赶来,他们全副武装,气势非凡,身形彪悍,比起唐国的士卒还要强悍的多,他们就是大汉的主力,北军。北军是大汉最为精锐的军队,没有任何一个诸侯国的军队能媲美,可群臣出来,却并非是来迎接北军的,他们是来迎接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当韩信站在晋阳城门外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打量着这座城池。

    “这竖子...做的倒还不错。”

    韩信喃喃道。

    “拜见大王..淮阴侯!”

    张苍站在最前头,这位平日里洒脱的国相,此刻看起来也是有些不安。

    其余群臣纷纷拜见,韩信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眼神很快就落在了张不疑的身上,朝着他招了招手,张不疑咧嘴一笑,急忙走到了韩信的身边,俯身行礼。

    张不疑看了看韩信的左右,灌婴和陈平正站在他的左右,打量着群臣,一言不发。

    张不疑心里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太后愿意将韩信派出来的原因了,这两人定是来监督韩信的,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动,肯定会处置。果然,韩信指着一旁的灌婴,大声的说道:“他才是主将,我只是来辅左他的...你们可以先去拜见他!”

    众人这才来拜见灌婴和陈平。

    韩信却看着张不疑,问道:“那竖子离开的时候,可曾对你吩咐了什么?”

    张不疑看了看陈平,果断的摇了摇头。

    韩信骂道:“直说无妨,这竖子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太后看不出来吗?”

    张不疑倔强的伸出脖子来,说道:“您虽然是大王的师父,可也不能对大王无礼,若是您再敢训斥大王,我以性命相搏!”

    韩信差点被他气笑了,“你这厮那里像是留侯的儿子!说吧!我们英明神武,智计无双,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唐王出征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张不疑这才说道:“大王出征之前,对我说,若是淮阴侯前来,便让他进攻河南地,他说会以自己为诱饵,将敌人的主力带走,牵扯在西北方,您可以顺势收复河南地...”

    “若是我没来呢?”

    “若是半年内不见淮阴侯前来,便要我去上书太尉,让他联系月氏人,过上郡,从北地以西出兵,在那里迎接他...”

    韩信脸色大变,“这竖子是准备从西域方向返回啊...不好!”

    他勐地打断了正在与群臣寒暄的灌婴,叫道:“与我前往云中!”

    “唯!”

    主将灌婴急忙应允,韩信一句话都没有说,急忙上车,北军不做停留,朝着云中的方向匆忙离去。

    群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而是张不疑开始不安了起来,他方才是看到了韩信脸色变幻的,此刻,他脸色苍白,无助的看着一旁的张苍,“丞相!召集全国的军队吧!大王要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张苍轻声说道:“淮阴侯亲自出发,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张苍便回去了,脸上并没有担忧。

    张不疑大怒,转身就要走,召平勐地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召集人手,去北地救大王!”

    “你是要去救大王,还是要大王救你!”

    “召平!你也深得大王的器重,你没有看到方才淮阴侯的脸色吗?!”

    召平紧紧拉着张不疑的手,骂道:“别以为只有你才担心大王,唐国上下,谁不担忧?!”

    “张相已经几日不曾休息了!”

    “盖公更是茶饭不思!”

    “你现在的做法,完全就是给大王惹麻烦,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张不疑茫然的看着他,“我们该怎么办啊...”

    “做好你份内的事情!严查不法的官吏,整顿吏治,还以太平,做一个廷尉该做的事情,帮着治理好唐国!”

    .........

    韩信来到了云中郡,直接就霸占了郡守的府邸,云中的郡守周灶,此刻却并不在,他在前线作战,留下来的只有郡丞。韩信坐在府邸内,即刻拿出了舆图,灌婴和陈平则是坐在他的对面。

    “李左车在代郡之外与敌人对峙...周勃和燕王则是在渔阳之外...”

    韩信即刻说道:“让周灶率领车骑攻往河南地,沿路若是遇到敌人,不要被纠缠,占领朔方,清扫在这里的部族。”

    “灌婴,你从云中出兵,绕道与周灶会军,再北上攻占高阙,切断冒顿与河南地的联系!”

    “让周勃从侧面靠近冒顿的大军,不要急着攻打,全面防守,给与冒顿压力,让他们不敢全力进攻李左车的大军。”

    “让燕王从右北平出兵,占领狼居胥山,朝着马卢水的方向进军!”

    “我们形成四路大军,河南地这边,就由灌婴你来负责,狼居胥那边,则由周勃来负责,李左车我自有安排...我现在就启程赶往李左车那里。”

    韩信很快说出了自己的部署,灌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陈平。

    在出发的时候,太后曾独自对他们下令,要他们跟在韩信身边,寸步不离。

    若是按着韩信的吩咐来做,那韩信接下来就是要去李左车的身边,李左车可是韩信的心腹啊,这让灌婴有些不敢领命,韩信看了一眼迟疑的灌婴,平静的说道:“我听闻,你的儿子灌阿,陈侯的儿子陈买,都跟唐王甚是亲近,唐王不曾立冠,国力强盛,而太后老矣...灌侯可以领命。”

    灌婴看向了一旁的陈平,陈平点了点头。

    “唯!!”

    于是乎,灌婴即刻率领北军从云中郡北上,而韩信则是跟陈平前往李左车部。

    韩信还没有赶到李左车部的时候,他派出的时候已经将他的命令传达了过去,李左车完全不迟疑,即刻派出了周灶去攻占河南地,而汉军的举动,也被汇报到了冒顿的面前。

    这些时日里,双方不断的交战,互有胜负。

    冒顿败的次数有些多,唐军不断的推进,已经威胁到了单于庭。

    但是,此刻坐在营帐内的冒顿,看起来并没有半点的着急,看起来格外的惬意,身边的将军都有些坐不住了,“大单于...为何不全力压上呢?我们的军队比他们的军队要多,实力更强,为何还要不断的撤退?可以一击而消灭唐国啊!”

    冒顿瞥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敌人距离唐国很近,随时可以返回,我们挡不住他们...你不丢几块肉,怎么能猎到猎物呢?”

    “何况,交战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他们想推进,很容易,我可以让他们前来...可是若是想要走,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冒顿眯着双眼,忽然有士卒进来,禀告了唐军的动向。

    “朝着河南地去了?”

    “那他们肯定会攻占高阙,切断我们与河南地的关系...你现在就带四万精锐去高阙,转移那里的粮食辎重,让那里的部族都离开...先让唐人占领高阙,然后再包围他们,让他们变成孤城...引诱唐人前往支援。”

    “是!”

    “唐人终于要有大动作了...哈哈哈,好...”

    冒顿站起身来,拔出了刀,“做好准备...歼灭唐国军队的时机,要到来了。”

    而冒顿并不知道,此刻,他的敌人已经换了人。

    韩信来到大营的时候,引起了将士们的围观,众人都很好奇的看着他,李左车很是尊敬的拜见了他,韩信笑着将他扶起来,这态度与对待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他笑着跟李左车来到了中军的大营,两人坐了下来,将领们分别坐在他的左右。

    李左车也不寒暄,直接开口说道:“将军您派遣灌婴攻占高阙,冒顿一定会做好部署,此战定然不利。”

    “我知道...”

    韩信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面前的诸将,这里头不少都是韩信的老熟人了。

    “陈鼻...你带上两万人,在灌婴离开云中后的第六天出兵,前往高阙,等到敌人开始围攻灌婴的时候,从后方攻打他们,前后夹击!”

    “孙赤,你为先锋,傍晚,我们强攻匈奴大军。”

    “任敖,你可以带着两千骑兵,前往匈奴右部,若是他们攻打周勃,你就抄了他们的后路,切断他们与冒顿的联系。”

    “李公...请您现在就回到唐国,召集民壮,从北地出兵,攻打匈奴左部...我会让周灶从河南地出兵,与你在北部会军!”

    ps:首先是一个好消息,均订突破了四万五,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另外一件事,是今天要带着媳妇去市里产检,县里做不了...所以我下午可能要赶很长时间的路,要忙很久,不知道下一章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反正尽量路上用手机来写...有可能会更新的很晚。

今天实在来不及了

    今天去市里做产检,结果路上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老婆一直晕车,现在还在路上,今天肯定是写不完了,明天补上吧,很抱歉,希望大家能理解。

第232章 您的兵法是楚霸王教的吧?

    刘长从来没有见过骨头这么软的匈奴人。

    刘长又英勇的击破了一个庞大的部落,他率领了近万人的孱弱之兵,不惧强敌,勇勐作战,终于击破了这支由十一位匈奴人坐镇,有两百多位牧民组成的庞大部落。当刘长连续击杀了十个匈奴人之后,第十一个匈奴人直接投降了。

    刘长对此很是惊讶,匈奴人是很难投降的,刘长帐内的匈奴人,大多都是因为战败被俘后归降,还没见过这样一箭不射就跪在地上求饶的。这样的人是怎么得到冒顿的重用,来管理一个小部落的呢?

    那位匈奴人身材矮小,却很粗壮,又矮又胖,年纪并不大,此刻不断的高呼着什么。

    刘长问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愿意归顺大王,请大王饶恕他的性命。”

    “哈哈哈,愿意归降?”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位匈奴贵族,问道:“寡人要你这样的懦夫有什么用呢?只能浪费粮食而已!”

    在经过翻译之后,那人更是惊恐,再次大叫了起来。

    “大王,他说他可以为大王献出匈奴的情况...包括匈奴在各地的驻军情况,还有冒顿的情况。”

    “你不过是这个小部落的百夫长而已,你对匈奴的大事能知道多少呢?”

    刘长很是不屑。

    “大王,他说自己曾是冒顿的大巫,故而知道。”

    刘长一愣,他知道,匈奴人有着自己的宗教,他们信奉天地日月,每个大部落身边都有大巫,这些人负责战前的占卜,预测一下这次的战争是大吉还是大凶,同时他们负责祭祀,匈奴人祭祀对象是先祖,天地日月,鬼神,范围很广。

    他们在每年的五月进行大祭祀,至于冒顿,他是每天都要去拜日的,“朝出营,拜日之始生,夕拜日。”

    如果面前这厮曾经真的是冒顿身边的大巫,那整日预测出兵吉凶的他,知道的东西应当不少。

    刘长咧嘴一笑,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那你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先前大单于要对丁零作战,我进行了三次预测,确认出兵为凶,大单于很赏赐我直言不讳,就赏我前来这里当百夫长...”

    “哈哈哈,你这个人不聪明啊...我们出战之前也要占卜,我还没听说过谁敢算出大凶来,都是大吉,冒顿没杀了你,都是他仁慈!”

    刘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都有战前祭祀和占卜的传统,不过,占卜的结果永远都是大吉,这是为了振奋军心,让将士们相信自己这次出征一定会获胜,不是说真的让你来预测一下能不能顺利,这铁头娃三次预测出大凶,别说冒顿,你让刘长来,都得赏他去南越当官吏去了。

    刘长几乎都能想到,大军出征之前,大巫三次预测大凶,将士们眼里满是惊恐,冒顿的脸该有多么精彩...没弄死他还真的是冒顿仁义。

    而这位大巫摇着头,长叹了一声,显然,他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你,跟上我,给我说一说匈奴在各地的部落情况!”

    众人急忙离开了这里,而那位大巫则是跟刘长说起了周围的匈奴部落的情况。冒顿在平定了月氏之后,或者说是在月氏人朝着南方迁徙之后,便在这里留下了三位王,那蹩脚的名字,刘长听了几遍都没有记住,不过,这三位王的实力都不是非常的强大,精锐骑兵数量并不多。

    冒顿原先的命令就是让他们袭击骚扰西域诸国,强迫这些小国向匈奴低头。

    听到这些情况,刘长顿时就不再担心了,他先前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敌人没有防备,而他又早早冲进了敌人的腹部地区,这里并没有留守太多的军队,只要没有人能在前方堵着他,他就绝对不会出事,就带着后头的大军在四处转圈圈就好了。

    而此处的部落,显然没有实力能拦得住他。

    刘长仰起头来,笑着说道:“寡人进出大漠,无人能挡,手下无一合....”

    “大王!!!”

    季布骑着骏马返回,打断了刘长的吹嘘,季布皱起眉头,神色格外的严肃,“大王!前方发现了大量的骑兵!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斥候,数量非常的多,将士多精锐...”

    “很多?”

    “对,光是我们所遭遇的,便有万人以上...他们似乎还在派人联络...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人数!”

    刘长神色惊愕,他之所以朝着西北方跑,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强敌,匈奴的军队都在右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骑兵呢?他勃然大怒,盯着身边的那个匈奴人,骂道:“你不是说这周围没有匈奴大部落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匈奴人也很害怕,急忙说道:“这周围确实没有大部落啊...”

    他沉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道:“那可能不是匈奴的军队!”

    “那是谁的军队?”

    “乌孙!”

    “嗯?”

    大巫急忙说道:“当初乌孙国与月氏作战,国破而灭亡,乌孙王子猎骄靡逃难被带回了匈奴,冒顿非常的喜欢这个小王子,将他抚养在身边,教他作战的本事,在他年长之后,交给他军队,让他击败月氏,复国为王..在这边,能带出这么多军队的,就只有乌孙王猎骄靡!”

    刘长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难怪身后的追兵放慢了速度,有意让自己朝着这边前来...原来是联系好了乌孙,想要一同猎杀寡人啊。

    如今前后都有追兵,以万人为伍,刘长想要再次逃离,顿时就变得困难了很多。

    追兵从三面包围,不慌不忙的前进,而前方则是有乌孙的重兵,刘长的去路顿时就被挡住了,乌孙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刘长的部署。刘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位不知名的对手,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其余众人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都是笑着聊着天。

    唯独刘长身边的这几个人,脸色很是不安。

    包括季布,都是如此,接下来该往哪里逃呢?

    栾布则是认真的分析了起来,“我们可以即刻向南...越过月氏人原先的领地,从那里回到北地郡...敌人此刻的追兵应当是在...”

    刘长却皱着眉头,解下了自己的酒袋,对着嘴便灌了几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流到了衣襟内,他浑身顿时发热,再也感受不到寒意。

    “让全军停下来,将携带的牲畜宰了,今晚设宴,犒劳全军!”

    众人完全不明白刘长的用意,只有季布,似乎是知道的,众人便停了下来,按着刘长的意思,众人宰杀了牲畜,围着坐了下来,大吃大喝,刘长坐在最中间,傲然的说道:“寡人有千余骑士的时候,杀了骨都侯,击破了上万的敌人...如今,寡人的骑士们已经有了一万的规模,可以斩杀一位匈奴的王来作为自己的功绩了!”

    “寡人离开唐国的时候,曾经下令,能杀死匈奴的人,可以得到重赏。”

    “如今,寡人准备诛杀匈奴的王,谁能割下他的脑袋来,就可以在大汉之内得到一块食邑,子子孙孙享受富贵!”

    刘长站起身来,那高大的身躯极有感染力,他大声的质问道:“寡人最先冲锋,有谁愿意跟随寡人呢?!”

    季布茫然的看着刘长,看着哇哇大叫的骑士们,不由得摇着头。

    “季舍人...怎么了?”

    栾布低声问道。

    “大王跟着淮阴侯学习了那么久...最后用的却都是霸王的兵法。”

    “淮阴侯若是知道了,定然痛斥。”

    季布看着面前的刘长,又说道:“当初我跟随霸王作战的时候,霸王就是如此,一番话,便让士卒们都愿意跟随他死战...完全依靠自己的勇武和感染力...愣是杀穿面前的敌人。”

    “不,大王跟霸王是不一样的...大王看似莽撞,实则心细,绝不会鲁莽的决定战事。”

    栾布认真的回答道。

    刘长带着骑士们在这里休整了几天,吃饱喝足,而在这个时候,敌人的斥候已经愈发的频繁了。

    刘长骑上了白马,举起长矛,朝着众人吼道:“出发!!”

    众人跟随刘长,却是转身朝着东南方出发,骑士们都没有询问,当栾布问起的时候,刘长却得意的告诉他,“这几天,敌人的斥候往来最频繁的地方就是在东南方,可以判断,敌人的首领就是在这里...他为了包围寡人,将大量的军队派往各地,这是他最薄弱的时候。”

    “匈奴各部如今听从他的号令,在各地形成了对我们的包围圈...只要能杀死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军队便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再有效的拦住我们。”

    栾布大惊,“大王...他便是将军队都派出搜寻,身边也应当有着过万的精锐啊...我们身边的这些胡人...大多都是原先被匈奴所击破,哪里有胆魄跟匈奴的精锐作战呢?”

    “我的师父曾告诉我,将领是士卒的胆魄,将领有胆魄,那士卒也不懂得什么是畏惧,将领若是胆怯,再精锐的军队也不堪一击....”

    刘长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对左右说道:“寡人若是战死了,便让季布来统帅军队,季布若是战死了,便让栾布来,栾布若是战死了,便让都尉来,都尉战死,便让屯长来!”

    左右听闻,脸色大变,季布等人纷纷抽出了长剑,说道:“愿跟随大王死战!”

    刘长大笑了起来,纵马狂奔而出,众人纷纷跟随在他的身后,骑兵们呼啸而出,朝着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稽粥此刻心里是很激动的,在决定调整部署之后,他先是将军队分成了三股,从三个方面包围刘长,故意将他驱赶向乌孙的方向,同时派遣斥候联络乌孙,让他们派人来阻挡前方的道路,他相信,刘长无论是遇到那支军队,在短时间都无法突破,只要被缠住了,其余军队就可以即刻出击,将他全军歼灭。

    稽粥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队伍的最中间,不慌不忙的听取各地斥候的禀告。

    乌孙人派来了斥候,说他们只与唐人遭遇了一次,他们便没有了下落。

    可稽粥并不急,他确定,刘长一定还在这片地区,只要各地的军队慢慢推进,迟早能在某个地方抓住他!稽粥信心满满的对左右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我的兄弟,请他不要轻易推进,就守在原...”

    清脆的马蹄声忽然打破了稽粥接下来的言语。

    稽粥勐地看向了不远处,远处缓缓出现了一面旗帜,旗帜越来越高,逐渐露出了全身,那是一面黑色的大唐旗,而在旗帜之下,一群穿着打扮与胡人无疑的骑士们,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稽粥一愣,认真的打量了片刻,随即大喜,“迎敌!!速派人告知各地的大军,让他们分出人马前来救援!!!”

    匈奴骑兵顿时就朝着敌人前来的方向冲锋而去。

    刘长高高举起了长矛,勐地捅穿了冲锋而来的匈奴骑士,凭借着强大的冲击力,刘长甚至一次性就刺穿了三四个骑士,刘长来不及拔出长矛,直接拔出了刀,就开始对面前的敌人噼砍了起来,左右挥舞,一个又一个匈奴人被他砍下马去。刘长所用的阵型就是一个锥子,刘长就是锥子头,而他的精锐骑士们则是承担了最前头的冲锋位置,其余胡人则是在他们的中间部分。

    刘长也不知道身上被啄了几下,他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是不断的砍杀,白马嘶鸣,撞过一匹又一匹的战马,稽粥的军队数量很多,光是在这里的,便有三万多人...而且大多都是冒顿所派来的精锐。

    刘长的锥子直接就是砸进了对方的阵型之中,可越是往前,便越是困难,刘长还好,他的骑士们就不能像刘长这般顺利了。

    稽粥并没有出战,他站在远处,身边的亲军还没有出动,他观察着远处的情况,忽然笑了起来,唐王确实很勇勐。

    他从未见过如此勇勐的人,他冲进骑兵堆里,就彷佛勐虎冲进羊群一样,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过,这是数万人的战争,个人的勇勐,始终是有限的,如今,他身边的骑士就已经有些跟不上他了,等到他与自己的军队分离,被大军完全淹没,那就是他的死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长身后的唐王旗忽然变动,朝着左侧倾斜。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的季布忽然带着军队就主动离开了刘长,朝着左侧的方向杀了过去,这忽然变道,顿时让正在冲锋之中的匈奴人大乱,战马互相撞击,三角锥的一个角突然就分离了,朝着左侧斜插了上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旗帜再次变动,栾布也顺势带人朝着右侧冲了过去。

    原先的三角锥,在此刻却变成了三个冲锋点,匈奴人从内部被切割成了好几块,骑兵的优势,在这样杂乱且聚集的战场发挥不出多少来,稽粥看的目瞪口呆,原先已经冲锋过去的匈奴人,此刻无法回头,战场被切割成了数块,唐国骑兵不断的变换冲锋方向,弄得匈奴人不知左右,场面变得非常的混乱。

    稽粥急忙开始指挥大军,匈奴人是通过号角来下达命令。

    就在稽粥准备下令的时候,却勐地发现,经过方才的混乱,刘长前方的阻碍越来越少,几乎要在军中杀到头了,刘长挥舞着手里的刀,勐地砍飞了面前敌人的头颅,挡在他面前的匈奴精锐,此刻心里都是异常的惊惧,这还是个人吗?!?

    在这样的战场上,心里但凡有半点的惊惧与迟疑,下场只有一个,死亡。

    刘长杀到面前只剩下了几个仓惶的骑士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匈奴贵族,那人穿着华丽,正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刘长狞笑了起来,朝着那人便纵马狂奔。

    稽粥眼神惊惧,大叫道:“拦住他!拦住他!!”

    稽粥的亲兵愤怒的冲了上去,一个人高高挥起了手里的刀,可不等落下,他的手臂便被噼断了,刘长再一挥,人首分离,而其余几个亲兵发现了不妥,他们怒吼了一声,直接飞跃而起,扑向了刘长,想要将他扑倒,刘长身上顿时挂了两三个人,可刘长还是朝着稽粥的方向冲锋,他用肘子勐打挂在自己身上的匈奴人,甚至用头撞!

    稽粥看着身上挂满了人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唐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

    作为冒顿的儿子,他从小就跟着其父操练武艺,骑射,搏斗,曾在战场上射杀了敌人的主将,也算是有名的勇士了,可是,稽粥并没有冲过去跟那个人碰一碰的想法...对面那个简直就不是人,跑!跑!

    刘长追赶着稽粥,两人一前一后的跑。

    也就是稽粥胯下那匹战马也是匹好马,否则,如今他早就被刘长给杀死了。

    刘长的战马愈发的疲倦,他看着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大吼了一声,抢过一个匈奴人手里的刀,用力朝着稽粥的方向丢去,稽粥闷哼了一声,他感觉到了一股剧痛,有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的后肩,可他完全不敢回头,越跑越快。

    而没有主将指挥的匈奴人,完全是凭借着以往的本能来作战,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原先那些怯弱的,被自己轻易击败的败军余孽,此刻为何如此的英勇,刘长转过身看来,看着混乱的局面,大笑了起来,即刻让旗手下令,开始突围!!

    ps:项羽打仗,就是追着对方的主将勐砍,让对方群龙无首...而且是自己追着对方的主将砍,物理意义上的砍,这种打法,也算是我国军事史上的奇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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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