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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4章 吾当生擒赵佗!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刘长看着面前的众人,沉吟了片刻。

    “禄,伉,灶,他之...你们四个人陪我一同前往。”

    被刘长点到名的四个人是无比的欣喜,急忙答应,而其余人则是不悦,周亚夫即刻起身说道:“大王!为何如此偏爱?他们可以前往,吾等为何就不行呢?”

    刘长瞥了一眼周亚夫,说道:“来,来,你起身!”

    周亚夫狐疑的站起身来,“大王便是要打我,我也是要同去的!”

    刘长站到他的面前,低着头,比了比他的身高,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问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去了吧?”

    吕禄大笑,说道:“等你长高些再去吧!”

    周亚夫脸色通红,骂道:“虽不高,亦非尔等所能敌!”

    刘长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其余之人太年幼,这次前往吴国,那可是要走很长一段路的,这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照顾不好你们,且再等等,等你们年长几岁,再带你们前往!”

    陈买却开口问道:“大王,他们年幼,可我年长,为何不让我去呢?”

    “你和萧延年纪倒是不小,可是你们太瘦弱...这马上就是寒冬,你们如何能扛得住?何况,就这么走了,我对他们也不放心,还是得你来坐镇,帮我看着他们。”

    陈买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若是不去,大王身边,岂不是连个谋臣都没有。”

    夏侯灶激动的说道:“你不必担心,还有我呢!”

    陈买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长叹。

    夏侯灶和萧延,乃是群贤里公认的管仲乐毅,萧延为人迟钝,总是反应不过来,夏侯灶就没那么多问题了,他是单纯的傻。夏侯婴为了这个儿子,不知请了多少名师,可没有一个老师能坚持一个月的,这跟刘长还不一样。

    刘长是不愿意学,对老师不敬,夏侯灶是纯粹的学不会!

    得知浮丘伯来到长安之后,夏侯婴还派人将夏侯灶送过去,一路上都在叮嘱,让他听话,告诉他该如何回答人家的问题。

    浮丘伯最初也没有拒绝,只是笑呵呵的问夏侯灶都读过哪些书?

    夏侯灶想起阿父的交代,大声的回答道:“论经!道德子!”

    然后浮丘伯就送客了。

    不过,他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人还是挺壮实的,若发了狠,真打起来,周胜之都未必打得过他,当然,刘长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另算。

    刘长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丈夫立于世,当立不世之功名!”

    “我愿带领你们去建功立业!不负男儿身!”

    “我离开之后,你们要常读书,操练弓马之技,不可怠慢!!”

    “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长的话比他们阿父的话都有用,刘长傲然的举起了酒湛,大声说道:“十年之后,在座之众,当有彻侯之尊!”

    “饮!!”

    “饮!!!”

    .........

    在跟群贤相聚之后,刘长又来见曹姝。

    “姝啊,我这次一去一回,可能要等很长的时日...不过,你别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留下的亲兵,将会保护你的安全...我做完自己的事,就即刻回来....”

    曹姝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刘长,神色严肃的说道:“大王既要做大事,又岂能在我这里久居呢?您的大臣难道就没有家人吗?您让他们在外等着,让他们忙于王事,自己却来与我相见,做自己的私事,这是什么道理呢?”

    刘长一愣,叫道:“我来见你,你怎么还要赶我走呢?!”

    “大王,国事最重,家事次之,请大王不要担心我,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会等待着大王凯旋。”

    刘长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勐地起身,说道:“好!”

    “南越不尊天子,时常扮作贼寇劫掠行商及百姓,楚吴等地区的百姓惶恐不安,为了抵御南越,厉兵秣马,荒废耕作之事,至今还需要庙堂的救济...我这次前往,当为南国百姓除此大患!”

    曹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囊,递给了刘长。

    “有此物在,如我侍君与旁。”

    “愿君一路无灾噩,所到之处,勐禽走兽避让,灾祸不至。”

    刘长大笑,一把将曹姝搂进了怀里,“哈哈哈,我刘长所路过的地方,所有的灾祸都要为我让路!!”

    刘长这一次并非是独自前往,而是由一位大臣跟随他前往。

    直到刘长快要启程的时候,这位大臣方才不情不愿的前来,这位大臣年纪也不小,发色灰白,可身体还算强健,他皱着眉头,脸色很是难看,来到刘长的身边,甚至都没有前来拜见。

    刘长并不曾在群臣之中见过这个人,看到此人如此的傲气,轻视自己,刘长也是有些不悦,翻身上马,便大声叫嚷道:“你,你过来为我牵马!”

    这人依旧板着脸,走到了刘长的身边,接过了缰绳,还真的为刘长牵马。

    这让刘长有些惊讶,他嗤笑着说道:“既然不敢违令,又何必装作是刚正之臣呢?”

    “为人臣,当奉君王之令,我不喜大王,却不会违抗大王。”

    那人平静的回答道。

    “哦?你这个人也不算虚伪,还行,上车吧!”

    那人便上了一旁的车,刘长纵马,与他同行,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喜寡人呢?”

    那人傲然的说道:“商汤和周武文武并用,所以国运长久....吴王夫差、智伯穷兵黩武,因此而灭亡...秦一味严刑峻法,终致亡国...今观大王治国,穷兵黩武,设立常备士卒,多造盔甲军械,轻视他事,沿用暴秦之策,以耕战为本。”

    “臣不才,也曾饱受秦法所害,故而跟随高皇帝铲除暴秦,如今又岂能喜爱秦王呢?”

    刘长大笑了起来,“你觉得寡人能与秦王并列吗?”

    大臣笑了起来,说道:“秦王虽暴虐,却有大功,大王功不如秦王,过则甚之。”

    “你这么说,不怕我杀了你吗?”

    “大王若是杀了我,那过就不只是能比得过秦王了,或许还能赶上桀纣。”

    刘长再次大笑,完全不在意这人的嘲讽。

    张不疑冷笑着说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大王文治武功,自有后人评说,倒是你,怯懦小人,有何颜面来嘲讽我主呢?阁下年迈,路途艰险,可要小心半路暴毙啊!”

    “大王...”

    栾布忽然开口,神色有些不安。

    刘长一愣,随即叫道:“也是你们儒家的是吧?”

    那人却不领情,瞪了栾布一眼,别过头去,闭目养神。

    贾谊纵马,走到了刘长身边,示意他往前走一些,走到前头,贾谊这才低声说道:“大王,此人唤作陆贾,乃是博学之大儒,口才杰出,当初跟随高皇帝,常常出使各路诸侯,说服他们归顺高皇帝,立下大功。”

    “当初赵高杀害秦二世,派人来见高皇帝,想签订盟约以瓜分关中,高皇帝就派郦生和陆贾前去游说,陆贾用私利诱惑秦军将领,趁机攻破了武关...后来他又出使南越,赵佗非常的尊敬他,并且愿意归附高皇帝。”

    “他精通治国之道,曾上书与高皇帝,高皇帝言之新语!”

    刘长有些惊讶,问道:“这人如此有名,那我为何先前都没有见过他呢?”

    “高皇帝驾崩之后,陆贾便称病辞官...因而大王不曾见到他。”

    “哦,我明白了,这是因为不敢反抗阿母,被迫前往南越,心里有怨气,故而对我如此啊!”

    贾谊急忙说道:“大王,此人有贤才,太后也甚是敬重,还请大王不要为难他,让他完成自己的使命。”

    “寡人知道了!就你们儒家事最多!”

    “额...大王不也是...”

    “能让阿母派来跟随我前往南越,这个人定然是有本事的,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他做事的。”

    刘长摸着下巴,认真的说道。

    他们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正是最寒冷的季节,走了不久,便是白雪皑皑,好在队伍里并没有年老体衰的,召公也留在了长安。其余人都算健壮,不是很害怕,而卢他之等几人,见到这大雪不惧反喜,若不是急着赶路,只怕他们还想要来打个雪仗什么的。

    他们所经过的县城,就没有一个县令是不敢来接见刘长的。

    看得出,刘长还是很有威名的,官吏们对他也是非常的客气,低着头,不敢多言。

    坐在屋内,刘长呼着热气,急不可耐的抓着那滚烫的肉便要吃,也不怕双手被烫着,作为同行的大臣,陆贾自然也在这里,只是他吃肉就比刘长要儒雅多了,慢条斯理的,刘长吃着肉,言语不清的问道:“天寒地冻,你还能赶路吗?”

    陆贾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当初为高皇帝出使诸国的时候,我连刀兵都不惧,如今又岂能惧寒风?”

    “再往南走,就暖和一些了。”

    “那边不下雪的。”

    陆贾并不搭话,刘长又吃了几口肉,问道:“你这次跟随我前往南越,太后是如何吩咐你的?”

    “太后要我查清南越之虚实,查看赵佗之情况。”

    “哦...你跟赵佗很熟?”

    “见过面,也算是朋友。”

    “他长得怎么样?”

    陆贾看了一眼刘长,说道:“奇丑无比。”

    刘长听闻,顿时大笑了起来,“没有威仪,还能为王?”

    “陆公啊...这次若是能平定南越,你也算是立下大功了,可有什么抱负?”

    “臣愚钝,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归家,安度晚年。”

    “哎,我看你身体甚是强健,怎么能归乡呢?可曾想过来我大唐为相啊?”

    “从不曾想过。”

    “哎,您不知道,我唐国俸禄极高,只要前往唐国的贤才,都是不愁吃喝,府邸一个比一个奢华....”

    “臣当初前往南越,南越王曾给我送了不少的礼物,至今还够用。”

    “额,唐国还有封侯的机会!”

    “我不懂战事,无军功不得封侯。”

    “您口口声声说唐国的政策不对,可却不肯来改变,这难道是君子的做法吗?”

    “卑贱之人,不敢称为君子。”

    刘长愕然了片刻,方才说道:“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寡人不强求!”

    “多谢大王。”

    次日,他们再次启程,刘长已经有过一次前往南方的经历,因此,并没有表现的如上次那般好奇,只是同行的那四个家伙,却对这一切都很激动,骑马骑累了,他们便同乘一车,偶尔遇到路过的行人,都无比的兴奋。

    刘长则是很正义凛然的训斥他们,“叫什么!吾等非蛮夷!要知礼!”

    看着沿路的官吏战战兢兢的来迎接刘长,陆贾无奈的摇着头,也是难为这些官吏们了。

    他们就这么一直赶路,终于,刘长再次见到了老熟人。

    南阳郡守卢卿。

    卢卿并没有像其他官吏们那么畏惧,他是很开心的前来迎接刘长的。

    刘长跟着他走进了内屋,其余众人在外休息,卢卿急忙问道:“大王,是要对南越动手了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你没有接到诏令吗?”

    “有,说是让我遵从楚王之令。”

    刘长不悦的说道:“仲父不知兵,怎么能是他来指挥呢?”

    卢卿赞同的点着头,说道:“不过有大王在,大王可以代替楚王下令,率领吾等讨伐南越!”

    “哈哈哈!你说的对!应当如此!”

    刘长很是开心的说道:“我见到仲父之后,就让他将军队交给我来统帅!”

    “最好能生擒赵佗,然后再讨伐南越。”

    “你要做好准备!”

    “唯!”

    过了南阳,刘长他们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南方,随着时日的流逝,再也见不到漫天大雪,处处都是春暖花开。大汉的南方跟长安是截然不同的场景,这里多山林,多勐兽,很多地方都没有道路,马车想要通过都很不容易。

    刘长第一次在路上见到了勐兽。

    那是一头大罴,体型庞大,见到行人也不害怕,大摇大摆的从一旁路过,还时不时停下来看着过路的甲士。亲兵们都有些不安,纷纷拿出了强弩,做好了准备,而刘长却不害怕,他好奇的看着那大罴,神色甚是激动。

    “这就是罴啊!我都不曾见过,长得还真是壮实!”

    “大王!可要射杀?”

    张不疑急忙询问道。

    贾谊却摇着头,“大王,如今这个季节,不宜狩猎。”

    刘长看了片刻,当即勃然大怒,“这大罴居然敢瞪我!!”,说着,刘长便要下去找那罴搏斗,这可吓坏了那几个舍人,他们紧紧的抱着刘长,贾谊大叫道:“大王!!不可啊!!射杀了吧!还是射杀了吧!”

    可惜,就在他们拦着大王的时候,大罴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刘长上了马,还是有些生气,“你没看到吗?方才那大罴居然在瞪我!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若是你们拦着,我非得给它一拳!”

    “大王...罴不知礼,您莫要怪罪...何况那老罴力大...”

    众人劝说着,方才将刘长安抚好。

    就在这个时候,陆贾忽然开口说道:“当初吴王僚有一个儿子,唤作庆忌,公子庆忌力大无穷,勇勐无畏,他曾外出打猎,徒手搏击雌犀,把它擒获...大王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刘长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被一个残疾重伤之人所杀!”

    “啊?要离?我想起来了!”

    “大王还是知道的啊...庆忌自以为勇勐,行事张狂,故而死在了自己的傲慢之下。”

    “今大王之勇勐,与那公子庆忌相同,只是希望大王不要效彷啊。”

    刘长面色不悦,问道:“当初我师父有个门客叫蒯彻,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当初我跟着师父学习兵法,他一直给我讲述过去的事情,以古讽今,故而被我所烹杀!”

    “还望公不要效彷啊!”

    陆贾黑着脸,没有再理会这个竖子。

    刘长他们不知走了多久,翻山越岭,坐船渡水,终于是来到了当初的荆国,只是,如今却没有荆国了,只有一个鄣郡。楚王并没有前来迎接他,来的是吴王。

    吴王也是刚刚才回到吴国,兄弟两人再次重逢。

    吴王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可他依旧很激动。

    “长弟..我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召集了一些士卒,准备好了船只,仲父正在调集大军...”

    刘长点了点头,吴国没有什么实力,要动手还是得靠楚国。

    “赵佗可曾派人前来?”

    “他多次派人前来,商谈相见的地点。”

    “嗯,地点由我们来决定!”

    “嗯。”

    刘长叫来了刘不害,吩咐道:“你去询问吴国的将领,看看哪里的地形是最平坦的,不容易逃离的...我听闻赵佗他们没有什么战马..我们就利用好这一点!”

    “唯!!”

    “栾布,你去联络鄣郡尉,让他挑选出五百个熟悉地形,强壮擅战的勇士出来!”

    “唯!!”

    “张不疑,你去联络楚王!”

    “告诉我仲父,让他提前将军队带进吴国,不要声张,等我擒住了赵佗,便急忙赶来,听我号令!”

    “唯!”

    “季布,你负责护送那位陆贾...”

    “唯!”

    刘长迅速下令,吴王羡慕的看着他,刘长吩咐好了众人,这才活动了一番筋骨,笑着对吴王说道:“我这次与赵佗相见,在举办宴席的时候,我会趁机引诱他谋反,若是计划可行,那就歼灭他出击的军队,若是计划不可行,那我就当场抓住他,将他带回吴国,等到他的将士来出征解救赵佗的时候,我们趁机在熟悉的地形上击败他的军队,拿下整个南越!”

    刘友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此甚是凶险...”

    刘长傲然的说道:“我听闻,赵佗那厮年迈无力,寡人年轻力壮,要抓住他,能有什么凶险呢?”

第205章 我是你祖宗!!

    “陆公~~”

    赵佗开心的叫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朝着陆贾的方向走去。

    “大王!!!”

    陆贾笑着,快步走到赵佗的面前,俯身行礼拜见。

    季布站在陆贾的身后,观察着这位令大汉头痛不已的南越王。只见这位南越王衣冠不整,脸色苍白,发须灰白,眼神浑浊,要背佝偻...每走一步都是颤颤巍巍的,命不久矣的模样。

    季布不由得摇了摇头,当初那称霸一方的豪杰,如今也是老了啊。

    陆贾也是惊讶,他看着赵佗,“大王可还无恙?”

    “唉...我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咳咳,临终之前,能见到老友,也算是幸事啊!”

    赵佗说着,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陆贾急忙扶着他。

    “陛下可还无恙?”

    “无恙。”

    “唉,昔日陆公前来的时候,我常与陛下书信来往,如今也许久不曾联络....”

    “额..大王,高皇帝已经驾崩了。”

    “啊?哦...对,高皇帝驾崩了。”

    赵佗低声说着,便拉着陆贾前往赴宴,季布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观察着周围,赵佗带来了一批士卒,这些士卒大多都是秦人的打扮。赵佗也算是暴秦余孽了,他当初就是秦国的将领,后来率领麾下的士卒开疆扩土,成为了称霸一方的诸侯。

    因此,他在南越所施行的制度,将士们的打扮,军制这些,都与暴秦没有什么区别。

    赵佗带来的甲士并不多,但是看得出,这些都是精锐,眼神冷酷,凝视着季布与随行的几个甲士,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即刻诛杀。

    而这里是一处山岭,叁面都是树林,季布依稀能看到树林里有人影闪过,树木郁郁葱葱,几乎找不到道路,时不时有飞鸟惊起,扑闪着翅膀,飞速的逃离这里,季布皱着眉头,确实,若是要攻打这里,还真的是不太容易。

    赵佗宴请陆贾,两人热情的寒暄了起来,说起过往的事情。

    这些始皇帝时代的勐人们,总是能找到很多共同话题,一边讲述着过去的辉煌,一边又感慨如今的现状。

    陆贾看赵佗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刘长的事情,便主动问道:“大王这次为何想要拜见唐王呢?”

    赵佗呆愣了片刻,方才问道:“陆公啊...使臣告诉我,唐王类我...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季布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老者,观察了片刻,季布大吃一惊,这厮长得还真的跟自家大王很相似,尤其是那眉毛与眼睛。刘长的脸型和下巴是很像刘邦的,可眉毛和眼睛却不像。

    刘邦是浓眉小眼,一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一条缝,显得很亲切,而刘长不同,他的眉毛尾部包括眼角都是往上挑的,天生的丹凤眼,这眼眉,很有压迫感,看起来就很不良善,尤其是当他斜着眼瞪视的时候,彷佛就要暴起杀人,令人胆寒。

    而面前这位赵佗,同样也是如此,只是因为眼中无神,看起来没有刘长那样的压迫感,鼻翼各方面,也跟刘长酷似,唯独的差别在脸型上,赵佗的脸要更方一些。

    陆贾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天下相貌相似者甚多,大王难道只因相貌相似,便要与唐王相见吗?”

    赵佗摇着头,他低声说道:“我年过花甲,众人都知道,我有一儿一女...可他们不知道,在我还不曾领兵出征,还在家乡的时候,我便已成家,我在立冠之年离开家乡...四处征战...留下两子一女。”

    “后来...大秦亡了...我作为秦国将领,宗族受我牵连,大多被罢免,我家中男丁被诛,女丁为姬...我几次派人打听,都不曾打探到其下落,赵王张敖...他就有一个歌姬...那歌姬...她也姓赵...她后来嫁给了高皇帝...她有一个儿子...”

    赵佗愈发的激动,眼眶泛红。

    季布目瞪口呆。

    嗯??本以为是反贼开会,结果是祖孙相见??

    陆贾同样也是如此,他呆愣的说道:“大王....不过巧合罢了...唐王生母,的确是真定赵,也确实是赵王的歌姬..额..不过,唐王也未必就是与大王之亲啊。”

    “我想要与唐王相见。”

    “唐王年幼,对过去之事,怕是不知道太多。”

    陆贾却不敢承认,倒不是他不相信赵佗的说辞,只是,唐王生母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上一个牵连进来的,已经不知所踪了,那人还是太后之心腹,自己若是牵连进来,陆贾脸色愈发的难看,这可如何是好呢?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说道:“大王,这位便是唐王舍人季布,或许您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季布一愣,看着果断将自己推出来的陆贾,却并没有愤怒,平静的跟赵佗拜见。

    赵佗很激动,急忙问道:“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布沉思了片刻,“大王力大无穷,身强体壮,大概并非是南越王之亲。”

    “哎!这就对了!我们家世代为将,先祖们各个高大魁梧,孔武有力,我们传自祖季胜,季胜之兄恶来!这是先祖遗风啊!!”

    “额...我家大王暴躁好斗,为人鲁莽...”

    “对!对!我阿父就是在狩猎的时候,因见虎害人,与勐虎搏斗,杀一虎而去,我当初征战四方,也是身先士卒,手刃强敌,略有战功...直到年老,方才收起了坏脾气....”

    季布脸都白了,他急忙解释道:“我家大王顽劣....”

    “这大概是类其父。”

    陆贾和季布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赵佗笑着说道:“我已年迈,临终之前,若是能见到至亲,我死而无憾啊。”

    “大王...唐王年幼,怕是不能前往这里与大王相见啊。”

    “无碍,便让他来准备地点,老夫前往便是了...我早已不能亲自执政,也已经交代好了后事,纵然半路出了意外,也没有什么关系。”

    赵佗随即开始宴请众人,众人饱餐了一顿,赵佗便觉得疲倦,被人扶持着前往休息。

    陆贾和季布此刻却面面相觑。

    “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碍,我们前来南越,并非是为唐王认亲...这件事,并不重要。”

    季布低声说道:“重要的是,赵佗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执政...若是他年迈到这个地步,如今是他儿子在执政,那纵然抓了他,也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他儿子也未必就出兵来解救...”

    陆贾点点头,他认真的问道:“那我们要如何完成使命呢?”

    “若是大王能说动赵佗,让他们出兵,我们就能完成使命了...”

    “唉。”

    陆贾无奈的说道:“取岭南之地,其实与大汉无益,南越王也无意北上,其实,若是能使其归心,免去刀兵,也是好事。”

    季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大汉之侧,怎容强敌虎视?如今南越没有北上之意,可若是大汉与匈奴交战,无心对付南越的时候,南越还会像如今这样吗?如今汉强越弱,故而如此,若是不趁机消灭,日后定有大祸!”

    赵佗似乎对他们并没有防备的想法,连着几天,都是带着他们在各地转,领着他们看南越之风景。

    这里野人极多,道路不通,勐兽出没,绝非良地。

    而赵佗这些年里也做了不少事,他按着秦朝的制度管理岭南,无论是士人还是野人,都对他非常的敬佩,这里的野人言语复杂,不像是雅言,夹杂着赵,齐,楚等地区的方言,这是因为当初始皇帝迁徙各地的百姓,经过了长时间的融合,与当地的言语交杂,从而形成了这样的语言。

    赵佗对秦法,也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减少了很多苛刻的条例,开垦耕作,冶炼制铁,正努力将这里的乡野之人变成王化之民。

    这样过了几天,终于有使者前来,确定了双方见面的地点。

    两位诸侯王相见,排场肯定是不能小的。

    当双方前来的时候,仪仗浩浩荡荡,赵佗坐在马车上,前头由两位骑士开路,至于刘长,则是骑着高头大马,披甲佩剑,甚是威严。双方接触到一次之后,双方的甲士们分别在两侧排开,同时后退了几步,在中间留下了一个空缺位。

    这里是一处矮岭,四面空旷,有奴仆上前,摆好桉,铺了席,双方又拿上了吃的喝的,忙碌了起来,刘长骑着大马,远远的眺望着远处,想要找到赵佗的身影,他低声对左右说道:“稍后,听我号令再动手,季布还在赵佗那边,不能鲁莽!”

    “唯!”

    在准备好之后,刘长这才下了马,大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当他快步走到了最中间的时候,方才看到有两个人,扶着一位年迈的老人,正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方向走过来。

    那两人将赵佗带过来之后,其中一人大声的质问道:“诸侯相见,岂能披甲执锐?”

    “哈哈哈,若是南越王愿意,他也可以披甲!”

    刘长傲然的说着,那人大怒,正要开口,赵佗却摇了摇头,说道:“无碍,你们回去吧。”

    “可是...大王...唐王披甲,您...”

    刘长不屑的冷笑着,解下了佩剑,勐地一抛,樊伉手疾眼快,一把抓着,刘长又将盔甲解了下来,放在一旁,问道:“南越王现在就不害怕了吧??”

    那两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赵佗却只是笑呵呵的打量着面前的刘长。

    刘长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两人都没有开口。

    刘长忽然笑了起来。

    “大王为何发笑啊?”

    “陆贾曾对我说,南越王奇丑无比,可如今看来,南越王还是很英俊帅气的...你年轻的时候,也定然是个美人!”

    “大王且坐。”

    刘长这才坐了下来,仰起头来瞪着赵佗,问道:“说吧,将我叫来,是为了什么事呢?是要与我一同起兵吗?”

    “起兵?大王是准备要与匈奴作战吗?”

    “你装什么煳涂,寡人是要造反!”

    纵然是赵佗,也被刘长这一句给噎住了,他也见过造反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当面说自己要造反的,要做这件事,不都是要给自己找点借口吗?比如天下苦汉久矣这类的?

    赵佗沉吟了片刻,说道:“大王...天下大乱,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有了太平,大王又为何要动兵呢?”

    “你管我呢?你就说吧,造不造反吧?”

    “我已年迈,国内之事,由我的儿子来治理,这件事,大王可与他商谈...我早已不理政事,命不久矣...”

    听到这句话,刘长一愣,他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赵佗,若真的如赵佗所说的这样,那抓了他貌似似乎也没什么用啊!刘长不悦的说道:“既不能执政,又为何要我前来观什么礼呢?让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谈!”

    “我来见大王,并非王事,乃是为了私情。”

    “私情??”

    刘长不屑的说道:“我跟你能有什么私情可谈?我平生最是厌恶赵人!”

    赵佗轻笑了起来,他摇着头,示意了一下后方,即刻,就有南越大臣开始奏乐,刘长听着这音乐,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曲?我在长安从不曾听过啊。”

    “这是故土之乐。”

    赵佗说着,便拿起了面前的肉,开始吃了起来,刘长也是一样,大口吃着肉,喝着酒,赵佗时不时就抬起头来,看着刘长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刘长笑着说道:“寡人私下听闻南越王喜好音乐,就请赵王给寡人弹瑟吧!!!”

    赵佗大笑了起来,随即又咳嗽着。

    “大王这是准备叫来史官,记录这一天大王令南越王为您弹奏吗?”

    “可惜,寡人这里并没有蔺相如啊!”

    刘长也是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不错!”

    “为何不跟着我造反呢?若是我当了皇帝,我可以将吴地也分给你啊!”

    赵佗深深的看了一眼刘长,问道:“大王是想要骗出南越的军队,一网打尽吗?”

    “你把我刘长当成了什么人!寡人岂能是言而无信之人?!”

    刘长恼羞成怒,愤怒的质问道。

    “大王...老夫早已不再治理国事,而大王的心思,纵然是南越的小娃娃,都是知道的,我在前来之前,已经吩咐好了后事,大王不必如此。”

    刘长黑着脸,看着面前这狡诈的老头,这世道,诸侯王之间连一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大王怎么不继续吃喝了?”

    “无味!”

    “多吃些吧...”

    赵佗给刘长特意夹了几块肉,笑呵呵的看着刘长,刘长大怒,这是以为我不敢吃吗?他狼吞虎咽,几口吃下,而赵佗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这种眼神,让刘长非常的不适,他很不喜欢。

    “你将我从长安叫到南越来,就是为了坐在这里看我吃肉吗?!”

    赵佗呆呆的看着刘长,忽然说道:

    “长...我是你大父啊!!!”

    “我是你祖宗!!!”

    刘长勐地推翻了面前的桉,一把抓着赵佗的脖颈,高高抡起了拳头。而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了双方的振动,无论是南越还是大汉这边,都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强弩,对准了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大王!不可啊!大王!!不可!!”

    此刻还在南越那边的陆贾却是大声的叫了起来。

    刘长瞥了一眼那边,冷笑着说道:“那厮竟如此怕死!”

    随即,他看着面前的赵佗,质问道:“老匹夫,我这些年来,从未遇到过敌手,天下都知我勇武,莫不惧怕,你怎么敢辱骂我呢?!”

    赵佗眼眶通红,他呆呆的看着刘长,忽然说道:“你的生母...叫禾,她叫赵禾。”

    “你!!!”

    “你说什么?”

    “她长得跟你很像...很像...我离开家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她长得很高...你大母常常跟我说...怕她将来嫁不出去...我走的时候,不敢告诉她..只说几天便回来...她让我给她带零嘴回去...只是,我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赵佗的眼泪不断的滴落,“长啊...打我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刘长双手都在颤抖着,勐地放开了赵佗。

    “因为我的缘故...他们受到牵连...男丁身死,女丁受辱...”

    “你阿母做了赵王的歌姬...后来又像货物那样被送给了刘邦...最后死在了牢狱里....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赵佗低着头,只是摇着头,不断的落泪。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保持着平静,他再次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赵佗。

    “我最恨他人骗我...若是你以我生母的名义骗我...我发誓灭了你的宗族,鸡犬不留,挫骨扬灰!!”

    “我不曾骗你...长啊...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

    赵佗激动的说道:“我就是你的大父!”

    “我失去了儿女,可是,我今天又见到了她的子嗣。”

    “跟她一样,又高又壮...长,你想吃什么?”

    刘长板着脸,一言不发。

    “长...长安之中,没有你的近亲,都是你的敌人!”

    “所有敢说实话的人,都已经被诛杀。”

    “他们都只是想利用你,没有人把你当作自己的至亲!”

    “留在南越吧...跟我回去吧。”

    “我会将王位给你...在这里,你不会再受到任何欺辱,这里,才有你真正的血亲!”

    “你的舅父,他是个憨厚少言的人,他会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爱。”

    “以后,你率领南越的军队,一路杀到赵国...将我与你生母安葬...我亦瞑目!!!”

    赵佗大声的说着。

    双方的军队此刻还是摆好了架势,强弩互相指着彼此,杀气腾腾,双方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长很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赵佗,脸上没有半点的暴躁,也没有片刻的纠结。

    “你叫我前来...是想挑动我与阿母...还有诸多诸侯的关系...或许还想要激怒大汉...让大汉出兵,在你熟悉的地形上消灭大汉的军队,保全你南越国的太平。”

    “你是不是有些太小看我刘长了?”

    “我身体里确实留着一半的真定赵的血....真定赵或许好欺骗,可我还有一半血...那一半血可就没这么好骗了。”

    刘长勐地伸出手来,用手环着赵佗,盯着远处的南越国甲士。

    “将强弩给乃公丢下来!!!”

    “否则,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第206章 绑回来一大爷!

    赵佗也并没有因为刘长的态度而感到惊讶。

    无论什么人,忽然遇到一个自称是大父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赵佗说道:“收起强弩!”

    南越将士纷纷收起了武器,刘长抓着他,又朝着南越那边说道:“陆贾!季布!过来!!”

    这两人正要走过去,就被南越士卒给围住了。

    刘长大怒,再次以赵佗为要挟,可那些人就是不为所动。

    “南越王!放了我的人!”

    赵佗摇着头说道:“我早已不治政,若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还能管的住,若是两国之间的战事,那就并非是我所能管的了。”

    刘长此刻却有些迟疑,这厮年纪也大了,纵然抓了他回去,也与事无补,根本就没有什么用。而南越也显然做好了准备,不会轻易出兵,现在带走赵佗,似乎只是无端的再次引起两国的矛盾,以后南越还会时不时叩边,大汉又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用来抵御他们。

    刘长的脑子转的很快,片刻之间,他便挥了挥手,叫道:“你们也收起兵器!”

    栾布,张不疑等人有些惊讶,可还是顺从的放下了强弩。

    刘长再次放开了赵佗,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老头,甚是狡诈!令人无从下口!”

    “我无害人之心,他人自然也就无法加害。”

    赵佗看起来并不在乎刘长对他的恶劣态度,他抚摸着胡须,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嬴政,刘邦那样的志向,从头到尾,我想做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奈何,总是有人想要害我...就是不肯让我安度晚年。”

    “其实南越与汉,根本就不是敌人...南越有很多大汉没有的特产,而大汉的铁器,工具,粮食都是南越所需要的,双方互通有无,成为真正的君臣之国,难道不好吗?”

    “呵,真正的君臣之国?”

    刘长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真正的君臣之国是要去朝见天子的,是要上贡庙堂的,所处官吏都需要天子任免...你哪里像是大汉的诸侯王你?”

    “我也想过要朝见,要上贡...我并没有与大汉交恶的想法。”

    “只是,有韩信,彭越,英布他们的先例在,我又怎么敢去朝见呢?”

    “当今天子,绝非薄情之人,更不会滥杀。”

    刘长傲然的说道。

    “天子的确是如此...可太后是否会杀我呢?”

    刘长一时语塞,赵佗笑着说道:“太后定然会杀我...不只是因为我乃外王,更因为我与你有亲。”

    “呵,就凭你说了几句话,长得与我有些相似,便与我有亲??”

    “你认我,我可不认你!!”

    刘长不屑的看着赵佗。

    “你这厮,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赵佗没有反驳,只是问道:“那你觉得,太后不会杀我?”

    “断然不会!”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我阿母不蠢。”

    赵佗缓缓起身,“好,那就起来吧...走吧!”

    刘长一愣,抬起头看着赵佗,问道:“去哪里?”

    “去长安朝见天子。”

    “啊???”

    刘长确实有些懵,他没有选择再绑架这个老头,但是,这个老头却跟着他走了,没错,就是走了,他朝着南越之军挥了挥手,便朝着汉军的方向走去了,而面对这一幕,南越的那些将士们也没有任何的惊讶,放开了被包围着的陆贾和季布,让他们两人也跟上离开。

    赵佗颤颤巍巍的走着路,看着站在一旁,神色茫然的刘长,骂道:“竖子,还不快来扶我!”

    “哦。”

    刘长上前扶着他,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汉军之中。

    将士们目瞪口呆,不是说大王要把赵佗抓过来吗?这感觉怎么像是赵佗将大王给抓回来了?这老头彷佛回到自己营寨一般,一点也不见外,笑呵呵的朝着众人点着头,刘长紧随其后,就这么一路走在了刘长的车架前,赵佗这才上了车。

    栾布走到了刘长的身边,方才两军相隔都比较远,两人说的话,众人也只是一知半解,没能听全。

    “大王...他这是...这是...怎么如此配合啊?”

    刘长傲然的说道:“寡人一番劝说,他已经弃暗投明,决定跟随我前往长安,拜见天子!”

    “嗯???”

    张不疑急忙凑到了刘长的身边,低声说道:“大王,这厮的面相看起来便是狡诈小人,不可轻信!”

    “放屁!他长得哪里狡诈了!”

    刘长勃然大怒,张不疑有些疑惑,仔细又看了看赵佗的脸,急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看走开了,此人面相着实忠良!”

    众人都有些不解,赵佗为什么要送死呢?

    不只是众人,刘长此刻都有些不明白,不过,刘长遇到想不明白的东西,从来都不纠结,反正事办成了就好!寡人前往南越,生擒其王,带回长安,这不就够了?还管其他的做什么呢?

    刘长令人带着赵佗朝着吴国出发,自己却跟着一群舍人们走在最后,一方面也是在防备南越的忽然袭击。

    “陆公,这人真的是赵佗吗?”

    刘长好奇的问道。

    陆贾回答道:“是赵佗。”

    “不会是替身,或者是找了个相似的人?”

    “不会。”

    “那这人是真的老煳涂了。”

    季布急忙提醒道:“大王,此乃弃暗投明,怎么能说是老煳涂呢?”

    “哦,对对对,是弃暗投明,弃暗投明!”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长安呢?”

    陆贾说道:“他曾对我说,他已经不再治理国家大事,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前往长安吧...想要在逝世之前,见一见自己的家人和故土...”

    陆贾有些迟疑的看着刘长,问道:“大王,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嗯?没说什么啊,就是说很仰慕我,想把南越国让给我,我没同意!”

    众人一时语塞,都不知该怎么回话。

    唯独张不疑,拍了一下大腿,叫道:“哎呀!大王为何不同意呢!南北夹击..为庙堂收复南越!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栾布等人低着头,耳边却依稀回响起了召公的咆哮。

    奈何,召平并不在这里,张不疑也就不必回答。

    刘长摇了摇头,说道:“这厮岂能是好心?断然是想要谋害我!”

    贾谊问道:“那大王...南越还打不打了?”

    “打什么打啊,南越王都被抓住了,还用得着去打吗?如果南越真的愿意成为大汉之臣,不再对抗,接受大汉的任命,那大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岭南之地,何须打仗呢?”

    “不过,军队先不要撤走,还得确定一下情况。”

    就在众人谈论着情况的时候,忽有甲士将两人带了过来,这两人是从南越军队那边来的,刘长看了片刻,方才认出他们,这不就是方才扶持着赵佗前来坐下的那两个人吗?

    “你们想要作甚?”

    “南越王年迈,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料!”

    听到这两人的话,刘长倒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人将他们送到赵佗那边去。

    贾谊却说道:“赵佗入汉,却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嗯?为何这么说?”

    “此人年迈,前往长安的路途又遥远,若是半路出了什么事,天下人都会认为是庙堂在诛杀已经归附的外王啊,这大汉外王,可不只是有赵佗一人啊。”

    这赵佗也是真的不见外,很快就与周围这些原本想来抓捕自己的人都溷熟了。

    “贾谊!给我拿些水来!”

    赵佗大声的说着,贾谊急忙取来了水,递给他,赵佗喝了几下,用衣袖擦了擦嘴,问道:“你跟随唐王有多久了?”

    “我刚来,但是辅佐大王也有一年多的时日了。”

    “看出来了,他诸多舍人都是高大强壮,为何只有你这般瘦弱啊?”

    “回南越王,只因臣跟随大王的时日并不多!”

    “哼,要好生锻炼!若无武艺,如何能追随唐王呢?如何能保卫唐王呢?”

    赵佗不悦的训斥着,也就是贾谊这个人深受儒家熏陶,对老人还是比较尊重,因此面对赵佗的呵斥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称是。张不疑看到他这个态度,却不悦的说道:“你是唐王舍人!为何要对蛮王卑躬屈膝?!”

    赵佗眼前一亮,看着张不疑,问道:“这舍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张不疑,南越王不要怪罪...”,贾谊小心翼翼的说着。

    “怪什么罪啊!这舍人好啊!你可以多跟他学习!”

    贾谊再是老实,此刻也是很不开心,乃公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居然还让我跟这个家伙学?怎么,非得让乃公骂你一两句?

    刘长却对这个情况视若无睹,这一路上,赵佗各种询问他的情况,刘长不回答,就去问他的舍人,还常常以长辈的姿态来教训他的舍人和亲兵,其中挨训次数最多的就是刘长的亲兵了。

    按着赵佗的说法:就你们这样的亲兵,放在秦朝都该诛族!

    亲兵头子刘不害,更是被骂的最惨,这位刘不害是南军出身,对亲兵的理解远不如这位从始皇帝时期一路战斗到如今的老爷子,自然是被各种看不起,刘长发现,这老头对兵法还是挺了解的,挺会打仗的,大概是活得久了,连亲兵部署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并且,他对如今的年轻人是相当的看不起,觉得这些人放在过去也就能修个长城,挖个坑什么的。

    当他们回到吴国境内的时候,吴王和楚王都已在这里等待着。

    刘长快马加鞭,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仲父!!!”

    刘长勐地跳下马来,傲然的走到了刘交的面前,笑着叫道:“仲父!我已经将那南越王给抓了回来!”

    楚王大惊,“赵佗真的被你抓来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赵佗见到我如此勇武,格外敬佩,便主动臣服,要去长安拜见天子!”

    “赵佗在哪里??”

    “在后头!”

    刘长领着他们就要去见自己的战利品,赵佗此刻就在马车上,楚王看到赵佗的那一刻,眼里满是震惊,困扰大汉十几年的南方大患,就这么被刘长给抓来了?甲士即刻要去扶赵佗下来,赵佗却叫道:“都让开!长!来扶我下车!”

    刘长咬着牙,骂道:“把他给架下来!”

    赵佗则是大叫道:“非得长亲自来扶我!否则便杀了我!!”

    刘长咬着牙,走到赵佗面前,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扶着他下了车,赵佗笑呵呵的在他的扶持下走到了楚王等人的面前,笑着与他们拜见,这看起来不是胜利者押解着自己的战俘,反而像是老爷爷让孙子扶着自己来拜访老友。

    “拜见南越王!”

    楚王对他还是非常客气的,他笑着说道:“南越王教化岭南之民,使其受王化,知礼仪,明事理,这样的功德,可以立庙供后人祭祀了!”

    赵佗摇着头,“我不过是自保之举,并非本心,如何能算是功德呢?”

    “所谓功德,并非是看其言语,而是看其行为。”

    赵佗却轻轻抚摸着一旁的刘长,说道:“若论功德,我这...唐王最有功德啊..”

    刘长嫌弃的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有功德不假,但是不许你再碰我!”

    楚王笑着,请南越王上了车,便带着他前往最近的城池内休息。

    进了城,赵佗还在打量着周围,眼里亮着光,“当年...我也曾在这里驻守....”

    楚王举办了宴席,并让赵佗坐在上位,赵佗几番推辞,刘交这才坐在上位,刘长本来想坐在另一边,奈何,赵佗抓着他的手不放,非要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反正有刘交在,刘长是不可能坐在上位的,毕竟,这是他亲仲父,也是唯一真正的仲父。

    赵佗时不时的给身边的刘长夹着肉。

    “多吃些...”

    看着刘长狼吞虎咽的样子,赵佗笑得更加慈祥了,那双眼彷佛粘在了刘长的身上,根本不舍得移开。

    “你是个俘虏!不要再给我夹肉了!”

    “好,那你多吃些。”

    刘交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又看着这两人那酷似的脸,忽然问道:“南越王莫非与长有亲?”

    赵佗笑着回答道:“他的生母...正是我的女儿。”

    “什么?!”

    刘交瞪大了双眼,看着刘长,“是这样的吗?!”

    刘长黑着脸,“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交再次说道:“南越王,这件事可不能乱说,您可有凭证?”

    “哈哈哈,这还要什么凭证呢?你看看他的脸!”

    赵佗眼里满是自豪,又指了指他的胳膊,“你们刘家可有这般高大的?”

    刘交略微迟疑,好像他们家确实没有刘长这么高大的。

    “天下相似者甚多...”

    “他母是不是真定赵?”

    “额...是。”

    “是不是赵王歌姬?”

    “是。”

    “是不是高大?”

    “不知道。”

    “他像不像我?”

    问题又回到了这里,刘交也不好说什么,又问道:“所以您才愿意跟着刘长前往长安?”

    “是啊...我命不久矣了,若是能用自己的命给我孙换来功勋,死也值了...”

    听到这句话,刘长的脸就更黑了。

    “咳咳,南越王不必如此言语,南越王朝见天子,怎么能说死呢?”

    宴席草草结束,刘长连饭都吃不下去,正要离开,奈何,赵佗还要他将自己扶回去,刘长嘀咕着,将赵佗带进了内屋。

    赵佗坐下来,温和的说道:“长啊...我这次拜见天子,然后带着你去祭拜你母。”

    刘长浑身一颤,说道:“不必。”

    “你阿母为何要生下你再自杀呢?你可曾想过...她自杀是为了惊动官吏,从而保全你的性命。”

    刘长握紧了双拳,脸色赤红,“我自己会去祭拜,不必你带着我去。”

    “长....祭拜的时候,带上杏...禾...最爱吃杏...”

    赵佗笑着说道,而眼里却闪烁着泪光。

    刘长转身离开了这里。

    刘长离开之后,守在门口的两人走了进来,关了门,站在赵佗的面前。

    那一刻,赵佗勐地直起了腰,眼里也没有半点浑浊,意气风发,傲然坐在上位,气势汹汹,哪里还有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大王...这么做,是否太危险了?”

    “不...大汉发展迅勐...长研发出来的那些东西,你们刚也看到了...连吴国楚国都恢复的这么快,能召集十几万士卒出来...若是再这样下去,南越还能坚持多久?南越连楚国都不如,大汉又不将那些东西赠与我们...如此下去,不出十年,南越就得灭亡!”

    “与其等着覆灭,倒不如主动示好...我主动前往朝见,庙堂定不敢杀我...若杀了前来朝贡的异王,那他们以后也就别想有月氏王这样的人来归附大汉了...何况,我命不久矣嘛!杀了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归附大汉,得到这些技术,工具...打消他们兼并南越的野心...我已年迈,纵然身死,只要南越国能得以保全,那也没什么!”

    赵佗认真的说着。

    其中一位近侍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唐王...真的是大王之孙吗?”

    “当然是!”

    “这竖子也是狡诈,哈哈哈,颇类我!”

    赵佗说着,眼里忽然又闪过一丝温情,“我也想多陪陪他...带着他一起去看看禾...”

    而此时,刘长正跟着舍人们商议,刘长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南越王,定是有所图谋,只是我还没有明白他到底图什么,你们要多盯着他,不要泄露任何事情,不要跟他说一句实话!”

    “禁止他跟任何人接触,不要让他跟他人聊天!包括他的两个近侍,也要严格的控制起来!”

    ps:兄弟们,我姥姥已经瘫痪了叁年...下午的时候,情况开始有些不对,不吃不喝,开始交代后事....我心情不太好,有些乱...但愿没事,如果出了什么事,明天我大概会请假。

第207章 大棋圣和小棋圣

    “长啊。”

    “若是能不战而平地南越之地,那对双方都是好事..战事一起,灾祸随之而来..还是不要轻易开战为好啊。”

    楚王刘交坐在刘长的面前,认真的说道:“赵佗前往长安朝见,这是一件大事,若是能将南越彻底纳入大汉,由庙堂派遣官吏来进行治理,不出二叁十年,南越就会如楚吴这般成为大汉真正的诸侯国,而如果能做到这件事,那大汉周围的诸多外族,或许都会效彷。”

    “不战而屈人之兵,以王道治理天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你要照顾好赵佗,不能让他出了意外,最重要的,不能让他被杀死...若是他死在长安,那南越再也没有归心的可能,不只是南越,新归附的月氏等国,心里也会惊惧,南越地形险要,赵佗派出精锐守着关卡,若是赵佗身死,南越彻底断绝与大汉之往来,大汉要讨伐他,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刘交这个真正的宗室贤长,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看作是大汉在南方的负责人。

    楚国跟唐国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唐国在北,负责抵御匈奴等强敌,而楚国在南,楚王得到庙堂的允许,可以出兵鄣,会稽等地,保护南方,抵御南越在内的诸越之敌。

    “仲父,我只是觉得,这厮似乎别有意图!”

    刘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早有归附之意,根本不需要将我叫到这里,他自己上书要朝见不就好了吗?为何非要将我叫来,难道您相信就是为了他所说的认亲?”

    刘长不屑的说道:“像这样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坐上王位的人,大多无情...亲生儿子都能随时踢下车去,更别提是什么孙子。”

    刘交咳嗽了起来,“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哈哈哈,仲父怕什么,反正阿父又不能跳出来打我,说了又如何!”

    “原先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后来如意一直说恨不得早生二十年,跟随阿父作战,阿母总是很不屑,我就去问他们,大姊偷偷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刘交尴尬的说道:“兄长非无情之人,只是...国事为重,若是兄长被抓,死的就不只是几个孩子了,整个宗族都要陪葬...”

    “哎,仲父不必如此,阿父这个人吧,危难的时候是靠不住的,如意若是早生二十年,那就是被踢下马车的命!我就不同了,我若是早生二十年,被踢下马车的就是阿父了!”

    “我一脚将阿父踹下去,然后夏侯婴就得停车去捡他!”

    “然后我再一脚给踹下去!”

    “哈哈哈~~~”

    刘交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你这竖子!真是不孝!!”

    刘交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惜,若是兄长还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那倒是,阿父还在的时候,群臣都老听话了,萧相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两人回忆着高皇帝,刘交便笑呵呵的说起了他哥年少时的趣事,“兄长年轻的时候啊,在外头欠债,追债的人追到家里,阿父非常的生气,用家里的牲畜来赔偿....结果兄长又将那些牲畜偷了回来,带回家里...追债的人又来,阿父赔的更多了...”

    “那我们家里那时还很有钱啊?”

    “不算太穷,也不算太富有...”

    两人聊了许久,刘交这才说道:“郢客在长安,我让他跟随浮丘公学习,你回去之后,多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胡闹玩耍,要安心学习啊!”

    “仲父,你放心吧,以后我若是看到他在长安内玩耍,我就...额..训斥他!”

    “无碍,你直接动手便是了,等一下啊,我给你写个王令...”

    刘交典型的就是属于“外宽而内忌”,他对犹子们非常的偏爱,可对自己的儿子却非常的严厉,刘交写着令,又对刘长说道:“等你有了孩子之后,一定要严加管教!你看看你其他兄长们的儿子,简直无法无天!在他们年幼的时候不好好教导,等他们长大了,那就不好说了!”

    刘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问道:“该如何管教呢?”

    “打!”

    “但是下手要有轻重...你得让孩子敬畏你,在家里,起码要害怕一个人,怕你,或者怕他阿母...一味的宠溺...就会变成...”

    “变成我这个样子...对吧。”

    刘长抚摸着下巴,傲然的说道:“仲父!你放心吧,我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一定也会严加管理!”

    .......

    告别了楚王和吴王,刘长带着赵佗北上。

    此刻,距离刘长离开长安,也有半年多的时日了。

    “栾布!栾布!栾布!”

    骑着高头大马的刘长忽然大叫了起来,那一刻,栾布飞速的冲到了刘长的身边,手放在剑柄上,大声的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

    刘长此刻格外的惊喜,他扬起下巴,开心的叫道:“你看,你快看!看到了吗?!”

    栾布迟疑了片刻,盯着刘长的脸,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区别来,“额...大王要我看什么?”

    刘长格外不悦,顿时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张不疑高呼道:“哎呀!大王长胡须了!大王壮矣!!当饮!当饮!!”

    栾布听闻,再次打量着刘长,额...好吧,认真看的话,好像确实长了一点点,也就一点点...不仔细看根本都看不出来,嘴角有了绒毛,下巴就长了几根。

    刘长却大喜,笑着说道:“寡人壮矣!!”

    跟随他前来的四位大贤,也就是樊伉,夏侯灶,吕禄,卢他之等四人,此刻也是围绕在刘长的身边,格外的激动,刘长骄傲的展示着自己那几根毛,彷佛有了这胡须,他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

    听着众人的吹捧,刘长板着脸,认真的说道:“以后不能再轻易说笑了,寡人也逐渐年长,应当有大人之威仪了!”

    “大王英明!!”

    听着这些人的话,栾布无奈的仰起头来,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一群小人成为了同僚的?

    “大王,我听闻,君子年长,并非是看他的体格和相貌,而是看他的行为和言语!”

    贾谊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刘长骂道:“你这竖子分明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胡须而嫉妒寡人!”

    “不过,寡人年长,不与你这般孺子计较!”

    贾谊也仰起头来,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声,我是从什么时候上了这贼船的呢?

    赶路最是枯燥,可刘长身边好友众多,他们时不时就去打些猎物,刘长酷爱狩猎,背着大弓,若是射不中,刘长便恼羞成怒,直接纵马追赶,徒手搏击,每天刘长都能带回不少肉食,众人一同享用。

    看着这一幕,陆贾都是摇着头,不封大王为淮南王真的是太可惜了。

    赵佗那般年迈,可照样能吃肉,饭量还不小,一个人就能吃掉两只兔,经过刘长的提醒,众舍人也不敢再靠近他,更不敢回答他的问题,赵佗也就将心思放在了刘长的身边,整日都是在跟他询问各种事。

    唐国虽穷,可不穷,南越虽穷,那是真的穷。

    南越的铁器,农具,甚至是其他工具,都需要从大汉这里购买,南越也有耕地,可是耕作技术极其落后,冶炼技术也不发达,原先大汉是压过他们一头的,在刘长研发各种技术之后,就不只是一个头了,南越在与大汉的贸易之中愈发的吃亏。

    南越还缺乏人才,读过书的人屈指可数,有能耐的匠人基本也找不到,打猎打鱼还行,你让他们效彷大汉那样研发技术,搞发明就不好说了。

    赵佗从中原带去的技术,在南越之地已经算是高科技了,能掌握的人在南越都算得上是顶尖人才了。

    这才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赵佗苦苦经营了这么久,国力也未必就能比得上楚吴这些诸侯国,更别提是大汉了,他们也有矿,但是开采和冶炼技术落后,他们也有耕地,可耕作技术落后,能对抗大汉的唯一优势就是他们的地形和气候了。

    每当赵佗跟刘长抱怨起南越情况的时候,刘长便会抱怨着大唐的苦恼。

    “我大唐更加贫穷啊...你们南越人好歹还能吃的上饭,我们大唐那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啊。”

    “我听闻,唐国的船只常常在楚,吴等地贸易,若是能来南越,我可以专门设立船坞,迎接唐国的商贾!”

    “商贾去南越做什么?买野人吗?”

    刘长不屑的问道。

    “咳,长,我们南越也有不少特产啊,有各类的果,木,矿..”

    “我们的船只可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这样吧,你可以将沿岸的一个郡送给我,我可以在那里建设港口,让商贾前往那里与你们进行贸易,如何啊?”

    刘长笑呵呵的问道。

    赵佗眯了眯双眼,说道:“长啊,南越风土人情与中原截然不同,我并非舍不得一个县,只是先前天子下令,将我的象郡、桂林、南海都分给了长沙国,我所领的,也不过是数县之地啊,而这数县之地里,大多都是化外之地...”

    “哈哈哈,若无一郡,那便与我一县,我看揭阳县就不错,不如给与我,我就在这里开设贸易点,互通有无,如何啊?”

    赵佗摇了摇头,“不可。”

    刘长冷哼了一声,“既舍不得,又何必说要贸易呢?”

    “不是不舍...长啊,你没去过南越,你先前所去的,不过是闽越之地,真正的南越之地,北人去十,不存半,你若是想要大规模从中原迁徙百姓,前往南越,那就是在杀人...商贾也是如此。”

    “我并非是舍不得给你,只是担心你吃亏而已。”

    刘长略微迟疑,方才说道:“这件事,可以在庙堂时再商议!”

    “好。”

    刘长又将自己的诸多舍人叫来,询问这件事。赵佗确实没有欺骗他,若是刘长将唐国百姓不断的迁徙到南越,或者在那里驻军,那还真的就是杀人,他们根本无法适应。

    栾布摇着头,说道:“不只是唐国,就是济北郡的甲士也受不了...或许吴国的士卒可以..大王是不行的。”

    刘长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贾谊却说道:“大王,若是您无法派人去南越,何不让南越派人来唐呢?反正都是贸易。”

    季布却急忙说道:“不可!”

    “啊?”

    刘长有些好奇的看着季布,季布冷冷说道:“太后以南越王无礼,故而下令,封锁关市,停止向南越输送铜铁及牛马等物资,即使给予牛马,也只给公畜,不给母畜...这是为了限制南越兴盛,危害长沙吴楚等地。”

    “今赵佗朝见,也并非就是真心实意,大概就是因为太后之禁令,他原先还想要出兵长沙等地,劫掠物资,因为我们做好了防备,故而不敢贸然出击。”

    “还有这禁令??”

    刘长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知道自从阿母执政之后,大汉与南越的关系迅速恶化,可是他没有想到,阿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难怪赵佗老老实实的愿意前往长安,南越国本来就穷,如今大汉禁止向他输送物资,他能不急吗?

    以往还能通过劫掠骚扰的办法来让大汉妥协,可如今,南部各地都发展了起来,做好对他防备之事,赵佗也不能轻易的攻破郡县,若是他想继续治理南越,可不就得跟大汉低头吗?

    刘长顿时想明白了。

    他冷笑着说道:“这厮果然是不安好心,他这次前往大汉,目的就是要取缔禁令,得到大汉的相助,他说愿意让大汉的官吏进入南越,不就是想要让大汉官吏们将先进的技术和农具都带去南越吗?说不定,他还想要挖大汉的贤才!将他们强行留在南越!”

    “大王,不如杀了他,一劳永逸!”

    张不疑忽然说道。

    刘长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季布却开口说道:“不能杀..南越有自己的企图,大汉也未必不能利用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冒然杀了他,于事无补。”

    张不疑冷着脸,说道:“反正,不能做让大唐吃亏的事情,若南越想要归附,就先让他送来东西!”

    几个舍人商讨着这件事,刘长认真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想要大汉的官吏进驻南越,那就先让大汉的军队进驻....让赵佗将象郡,桂林郡,苍梧郡都交出来!这几个郡,本来就该属长沙国,如今长沙国除,该属大汉!!”

    他们这次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楚国这里出发,过九江淮阳韩,再回长安。

    之所以从这里走,是因为这里的道路平坦一些,考虑到赵佗的年纪,为了他的安全,刘长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绝对不是为了顺便游历各国,长长见识。

    无论刘长走到哪里,都有当地的官吏前来迎接,大舍宴席,款待唐王。

    而刘长不给赵佗与他人相处的机会,以年长为由,不让他出门,又让张不疑看着他。

    张不疑做事还是相当靠谱的,有刘长的命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让赵佗外出。

    淮阳这一代,比起南方其他地区,发展是非常不错的,当初的英布,其实治理的还不错,他只顾着狩猎,也不怎么掺和国事,让这里反而变成了最富裕的地区,几乎找不到什么勐兽,也没有盗贼,是最太平的地方。

    当刘长赶到韩国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了。

    韩王刘恒亲自率领群臣前来迎接。

    大老远的,刘长就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四哥。

    刘长大喜,直接纵马,最先冲到了四哥的面前,勐地勒马,骏马扬起前蹄,嘶鸣了起来,刘长大笑着,翻身跳下马来,快步走到了刘恒的面前,刘恒正要行礼,刘长却一把将他扶起来,看着刘恒,挤眉弄眼的说道:“四哥,你怎么忽然变矮了?”

    刘恒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身高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弟弟,说道:“长弟啊...韩国穷,偷不到羊来吃,我自然也就矮了。”

    “哈哈哈,不穷啊,我这一路走来,就韩国的百姓最多!”

    刘长亲切的拉着刘恒的手,就往城内走,群臣纷纷大拜,刘长挥了挥手,就算是回礼了,这样的态度,让大臣们很是不喜,奈何,又不敢对唐王说什么。

    兄弟俩走向了王宫,刘长却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这次前往南越,生擒南越王,可谓是立下了大功啊!”

    “可惜我是一个诸侯王,否则,以这般功劳,就是做个太尉也足够了!”

    刘长和刘恒聊着天,刚刚走进了皇宫,顿时就有个身影撞在了刘长的身上。

    刘长低头看去,撞在自己身上的,乃是一个小娃娃。

    那小家伙还不到刘长的腰,模样与刘恒酷似,此刻摔在地上,正愤怒的瞪着刘长,“你谁啊?”

    刘恒脸色一黑,骂道:“竖子!这是你仲父!!!”

    那小家伙急忙起身,奶声奶气的叫道:“仲父!!”

    刘恒解释道:“这是我的儿子启,是孩子里最不安分的那一个。”

    “哈哈哈,闹点好,闹点好啊!来,启!”

    刘长一把抱起了小家伙,逗得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长就暂时在刘恒这里居住,刘启非常的缠他这个仲父,整日黏在他身边,让他陪自己玩,而他其他几个哥哥,就要拘束很多,对刘长也是客客气气的,刘长也没有欺负他们,送了些礼物。

    “好了,该你下了..下吧!”

    刘长傲然的坐在刘启的面前,吃了一口酒,又催促了起来。

    刘启皱着眉头,此刻他正在跟仲父下棋,这小家伙非常的喜欢下棋,刘长却不太喜欢,只是陪着他玩。

    刘启下了棋子,叫道:“仲父!你要输了!输了!!我赢了!!”

    刘长一愣,低头看了起来,他也不是很懂,看了片刻,刘长勃然大怒,勐地一拳打在了棋盘上,将棋子都打乱。

    “你小小年纪,不去读书,在这里玩什么棋呢?!!”

    “滚去读书去!!”

    “哇~~~~”

    刘启顿时大哭了起来。

第208章 法家的鹰犬

    “咳咳,兄长啊,启生性顽劣,还是要好好管教的!”

    “对待孩子,就不能心慈手软,不然就会宠坏了!”

    刘长认真的说着,刘恒瞥了他一眼,说道:“受教。”

    年幼的刘启压根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挂在刘长的身上,恳求道:“仲父,再说说那头大罴的事情吧!你后来有没有杀了它?”

    刘长正要如往常一样吹嘘,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刘启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认真的说道:“这些勐兽,那都是很危险的,就像你这般个头的犬,都能将你的屁股给咬掉,知道吧?一定要远离这些危险,若是有人要带你去狩猎,不要答应,等你像仲父这么壮,你就可以去了。”

    刘启点着头,又问道:“那头大罴也咬掉了仲父的屁股吗?”

    “哈哈哈,你仲父长得这么壮,它怎么能咬掉呢?不过若是你遇到,那它可就咬掉了!要听你父母的话,乖乖的待在王宫里,若是你听话,以后我就送你一只小猎犬!”

    “真的?!”

    刘启眼前一亮,急忙点着头,说道:“我一定听话!”

    “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仲父写信,告诉我!”

    坐在他俩面前的刘恒有些惊讶的看着刘长,等小家伙跑了之后,方才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一说你是如何杀死大罴的呢!”

    “哎,孩子还小,若是他学我,将来遇到什么大犬,执意上去搏斗,那容易发生危险。”

    “我家乳虎,总算是长大了啊。”

    刘恒感慨道。

    刘长大笑,仰起头来,说道:“兄长,你看我都长胡须了。”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哦。”

    刘长在韩国休整了几天,同时也是在刘恒的带领下去参观,韩国在刘恒的手里真的是蓬勃发展,刘恒做的真心不错,刘长走过了那么多地方,还真没见过比阳翟还繁荣的地方了,当然,长安除外。

    兄弟两人穿着便装,在都城阳翟边看边走。

    刘恒还好,走在路上也不招摇,就是刘长这个体格,在人群里有些太突出,随着年龄的增加,刘长的身体也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可他并非是刘恢那样单纯肚子大,他是浑身都大,比路人都要高出一个头来,身材粗壮,横着看比刘恒大,竖着看也比他大。

    双肩很高很长,原本宽松的衣服也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浑身都是鼓鼓的,无论是谁来看,都得说一声真壮士!

    刘长的岁数在大汉也不算小了,已经超过了大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范畴,这个未成年人保护法也是从暴秦那里继承下来的,暴秦规定,六尺五寸以下的孩子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若是犯了重罪,可以从轻发落,或者以教唆罪惩其长辈。

    按着如今的单位来换算,秦法所规定的六尺五寸,相当于一米四左右。

    刘长当然是很早就超过了,大汉在继承秦法的基础上,又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不需要服役,犯罪可以从轻发落,再往后,徭役和兵役分开,汉朝的男丁服役年龄一度被提升到了二十叁岁,大汉的男人一生起码要经历两次兵役。

    刘长也不理会路人那眼神,只是傲然的打量着沿路的风光,遇到人也不避让,直接撞上去,非得他人给自己让路才行。

    刘恒边走便说着自己的想法,“韩国地少人多,若只是耕作,只怕不能自给,因此,我全力招募各地有名的农家之人,专门设立农职,让他们专心负责耕作,然后便是多鼓励商贸,让商贾们出资修建道路住房驿舍之类...给与他们优惠...”

    “你看,这里的很多商贾都是外来的...我多开了几个市...设畜市,布市,农市等...”

    “你做的纺车确实不错,我已经在韩国境内推广了....”

    刘恒并没有炫耀的想法,他只是想要跟这位弟弟交流一下治国的经验。

    奈何,某位大王长这么大也不曾去过自家封国,治国经验那是丝毫没有,当刘恒问起他的想法的时候,这位大王就只能故作高深,“唔,我想的与兄长一样,不过,兄长顾虑的太多,若是能再放开手脚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彻底放开对商贾的限制吗?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若是完全放开了,会本末倒置啊,粮食才是最重要的啊。”

    “唔,兄长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做还是得谨慎啊。”

    “是啊...先前有几个富户,我本来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抄家的,可是我后来发现,与其将他们抄家,倒不如先扶持他们,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多,时不时杀上一个,其他的也就老实了。”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刘恒,刘长迟疑了片刻,说道:“四哥,我忽然有个想法。”

    “哦?”

    “什么想法?”

    刘长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刘恒板着脸来,不悦的问道:“长弟为何如此轻视我呢?”

    “四哥,我何时轻视你啊...诸王之内,除却赵王,其余众人,我都是十分尊敬的。”

    “那长弟又为何欲言又止呢?”

    刘长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我这个想法,对兄长甚是不公。”

    刘恒说道:“回到王宫里再详谈。”

    “好。”

    两人继续逛了起来,忽然,刘长听到远处传来了谩骂声,还有一群人在那里观望着,刘长甚是好奇,快步走到了人群之中,用力的往里挤着,很快就走到了最里头,当刘长开开心心来准备看戏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里头是夏侯灶等几个人正在跟几个年轻的士子们对骂。

    夏侯灶,吕禄,卢他之,樊伉等几个人,面对十几个韩国的士子,却一点都不怂,正愤怒的骂着。

    “出了什么事!”

    刘长瓮声瓮气的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上来,脸色甚至不好看。

    看到刘长前来,夏侯灶等人彷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围在他的周围,樊伉指着对面之中的为首者,骂道:“大哥,那厮欺我等是外来的,想要与我们闹事!”

    刘长斜着眼看向了那些文士,带头的人,年纪显然并不大,大概也就跟贾谊差不多的年纪,他佩着剑,却没有戴冠,脸色甚是严肃,看装扮不太像是儒家的。

    他身后的那些人看到刘长这体格,心里顿时怂了大半,也不敢跟刘长对视,脸色涨红,东张西望。

    唯独那为首的少年,看起来并不惧怕。

    “阁下便是这些人之主?阁下为何要纵容他们在城内行凶呢?”

    刘长傲然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们如何行凶啊?”

    “不过是饮酒这样的小事,他们便要大打出手...公然殴打他人,无视律法!”

    那年轻人大声的说着。

    刘长看向了夏侯灶他们,夏侯灶他们几个都嘴笨,说不清楚,还是吕禄出面,说道:“大..哥,我们在酒肆买酒,他们是后来的,却让这肆主先给他们卖酒,我们上前争论,他们还嘲讽我们,说什么前来此处求学就要尊重他们...哼,谁乐意来这里求学呢?!”

    刘长点了点头,便捏着拳头,朝着那些士子们走了过去。

    看到这家伙走了过去,其余众人纷纷后退,只留下那个为首的少年郎,倔强的抬起头来,盯着刘长的双眼。

    “嘿,你不怕我?”

    “此乃王城,诸事当由王法在先,我无错,何以惧之?何况,我早已派人通知官府,甲士将来!”

    刘长不屑的说道:“你们无错?若不是你们的人嘲讽我的兄弟,又怎会挨打呢?”

    “汉律未曾规定嘲讽是罪,当今陛下仁慈,连腹议罪都取缔了,而汉律规定,无端殴打他人者,当受刑!”

    听着少年给自己科普起了汉律,刘长思索了片刻,问道:“你是法家的?”

    “家师张公名讳恢!!”

    “长弟...该回去了。”

    刘恒平静的说道。

    刘长却笑着说道:“四哥,何必着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法家!”

    就在此刻,甲士们迅速来到了这里,为首那人冷着脸,来到众人面前,正要开口,忽然看到一旁的刘恒,脸色大变,急忙俯身行礼,刘恒轻轻点了点头,那人抬起头来,看到一旁的刘长,脸色愈发惊恐,急忙再次大拜。

    刘长笑了起来,他指了指面前几个士子,说道:“这些人,且关他们几天,让他们的家人来捞他们!”

    刘恒却说道:“带回去让他们抄写律法,便放了他们。”

    “唯!”

    “哎,对了,这个人别带走了!”

    刘长指着那个为首者,这甲士前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抓这些士子们,这让士子们非常的愤怒,纷纷高呼,唯独那位为首者,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当甲士们到来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也差不多就跑光了。

    刘长这才笑呵呵的看着那家伙,问道:“现在你觉得是谁的过错啊?”

    “纵然权贵!又岂能不尊王法!!”

    少年格外的愤怒,脸色涨红。

    听到这句话,樊伉则是大笑了起来,他指着一旁的刘长,说道:“我家大王就是法!他说的便是王法!你要如何?!”

    刘恒无奈的摇着头,自家这弟弟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大反派的模样,启不会也这样吧??

    可听到这句话,那少年脸上的愤怒却瞬间消失了,他惊讶的看着刘长,忽然俯身行礼,“草民拜见唐王!!!”

    随后,他又对刘恒大拜,“拜见大王!!”

    刘长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唐王的?”

    “有传闻,唐王相貌伟岸,力大无穷,能撕虎豹,草民有眼无珠,不知大王当面,请大王恕罪!”

    少年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简直就是来了个翻天覆地的转变,那卑微的样子,连吕禄这样的阿谀小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骂道:“阿谀小人!”

    刘长顿时觉得无趣,说道:“还以为你能多坚持些呢,没想到,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

    “多谢大王夸赞!!”

    “你..这..四哥,你们韩人都这样吗?”

    那少年却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君王之权势重,抱法处势则治,上尊而不侵...律法由君王来制定,群臣和律法都是君王用以治理国家的工具,大王说我有罪,我便有罪,大王说我无罪,我便无罪,大王若觉得我是欺软怕硬之人,我也便是欺软怕硬之人!!”

    实际上,法家在西汉时的风评极差,都是因为法家太忠于君王了,此刻几乎所有的法家都是天子最忠诚的鹰犬,全心全意的为天子服务,背负着酷吏的名头,也丝毫不在意,在韩非子之后,法家的性质迎来了一个大方向上的飞跃。

    韩非子强调君主集权,认为君王就应该至高无上,在他之前,法家叁位大佬,商鞅,慎到,申不害叁人分别提倡重法,重势,重术,各有特点,韩非则提出了将叁者紧密结合的思想,形成了一套尊王的制度思想。

    法是指健全法制,势指的是君主的权势,要独掌军政大权,术是指的驾御群臣,掌握政权。而韩非将这叁个综合起来,认为这叁个缺一不可,君主要有权势,健全律法,用术驱使群臣。

    因此,两汉的法家,基本上都是天子的鹰犬,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天子家的舔狗,比儒家还要舔,当然,儒家后来吸收了法家不少的思想,也开始舔,不过此刻比法家还是要好一些。

    儒家劝说天子用仁政来治理天下,法家就让天子用严苛的律法和手段来吓唬群臣。

    这少年这么一说,刘长顿时大喜。

    刘恒却皱了皱眉头。

    韩国境内有不少法家名士,毕竟,这里是韩非子的家乡,法家有一位叫张恢的大佬,就在韩国。可刘恒并没有任用他们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些人做事太极端了,而且亲近法家容易给自己弄上恶名。若是天子,自然不会有恶名,可作为诸侯王,名声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差,毕竟把柄这个东西,落在有心人的手里,随时都能拿出来对付你。

    也正是因为他们极端,因此法家下场都不会太好,大多都是惨死。

    “你这个人不错啊,法家的...难怪阿母总是看韩非子的书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王,草民晁错!草民久闻大王之威名,若大王不弃,我愿为大王效死!!”

    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跟自己要官的人,刘长也有些惊讶,他问道:“你有什么才能呢?”

    “大王!”

    晁错大拜,这才说道:“大王,我听闻,汉兴以来,匈奴数次侵入边地,小规模的侵袭就获得小胜利.....”

    “谦卑地侍奉强国,这是小国该做的!联合小国来攻打大国,这是势均力敌的国家该做的!用蛮夷来攻打蛮夷,这是我大唐该做的!”

    “如今唐国周边如义渠,月氏等前来归附的百姓诸多,他们的饮食和长处与匈奴一样,可以赐给他们盔甲棉衣、强劲的弓弩和锋利的箭,让边境的优秀将领统率他们,让将领了解他们的习俗,懂得他们心理,用陛下的规则约束他们!”

    “在燕国外,有东胡曾被匈奴击败,他们心里依旧无比的仇恨匈奴,大王可以笼络这些外族,让他们前来归附您,将他们作为军队,用来对付匈奴...我听闻,在鲜卑山,乌桓山等地的胡人,冬天没有避寒的衣服,牲畜多被匈奴劫掠,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

    晁错也不管众人,就在道路上,仰起头来,对刘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夷制夷。其中包括如何收复周围的外族,如何对待他们的君王,如何将他们编入军中,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唐国所驱使等等。

    刘长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是有才能的!”

    刘恒也是有些惊讶,看着这个少年,点着头,确实有才。

    晁错激动的说道:“愿为大王牵马!”

    刘长大笑了起来,问道:“我原先所遇到的贤才,大多都不肯为我效力,需要我去劝说,你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我的重用呢??”

    晁错大声的说道:“大王,韩子说:有才能的人不隐藏自己的才能来为君主效力!若是有才能却不愿意为君王效力,效力的时候不想着全力,为自己谋取私利,保全自己,将自己的事情看的比效忠君王还要重,那这个人可以被处死了!”

    “说得好啊,若是全天下的贤才都跟你这么想就太好了!”

    “寡人麾下有个舍人,唤作张不疑,我觉得,你跟他一定能合得来!”

    刘长当场便收下了这个叫晁错的少年,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作为宾客,

    刘长跟着刘恒返回王宫的时候,趁着晁错回去告知家里的空隙,刘恒提醒道:“长弟啊...法家之人,不能轻易任用,便是任用,也不能重用...这些人做事极端,是一把双刃剑,可用来杀人,但是也容易伤到自己。”

    “哈哈哈,我刘长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剑能伤到我呢?四哥,你不必担心!!”

    刘长此刻还沉浸在被晁错一顿夸的舒爽之中,完全不在意这些。

    “若是与法家太亲近,则有伤名声。”

    “我从不顾及什么名声,那始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听说谁敢说一声暴君的!”

    刘恒看到刘长这么坚持,无奈的摇了摇头。

    “长弟...现在说吧,你方才是准备跟我说什么?”

    “四哥...我...我方才在想,如果你是吴王就好了...”

    “嗯??”

    “六哥是什么样的,四哥你也知道...南越闽越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啊...若兄长是吴王,他们还敢如此嚣张?”

    “可惜啊....也不知当时阿父是怎么想的,若是四哥在吴,我在唐,一南一北,大汉便可无忧啊!!”

第209章 第二代的张不疑与召平

    听到刘长的话,刘恒若有所思。

    “你想让我去抵御南越?”

    “不,我想让四哥去消灭南越。”

    刘恒忽然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呢。”

    刘长却不在意,“北方有我,倒也不必担心,只是这南方...仲父读的书多,为人渊博,只是,仲父不善战,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中间还隔着吴国,长沙,纵然有实力,也没办法去抵御。”

    “长沙国除,荆国除,就靠一个吴国和几个郡守来进行抵御,若是六哥能号召各郡守,让他们一同来抵御,那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六哥做不到这一点啊...他没有那样的威望,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兄长跟皇后有一个儿子,跟其他的美人也有了两个儿子...只是,这些家伙年纪都太小。”

    “若是要等他们年长,将他们派往南方...那都不知要等多少年。”

    “宗室之中,有能力消灭南方大患的,大概就只有四哥和燕王了。”

    “不过,燕国也需要一位强力的君王。”

    刘长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刘恒再次摇着头,说道:“不曾听闻诸侯还能换封。”

    “四哥,我曾熟读《韩非子》,知其新圣之论,如何制度,都是要按着局势的变化而变化的,一成不变的制度,绝对不会是最好的制度。”

    刘恒有些惊讶,“你居然还读过《韩非子》?”

    “哈哈哈,百家之学说,不算精通,却也都看过不少...为君王者,不必埋头治经为博士,可也得读点书,稍微知道自己臣下之想法,知道一些治国的道理。”

    “你说的很对啊!”

    刘恒非常的赞同刘长的这一番话。

    刘恒却又说道:“长弟啊,你并非是外人,我并不怕吴越之荒凉,也愿意与你一样保卫庙堂,抵御外敌...只是,想要做成这件事,怕是不太容易啊...我并非独自过去...”

    刘恒没有明说,可刘长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长大笑了起来,说道:“只要四哥你不反对,这件事便交给我来操办!”

    “嫂~~~”

    刘长忽然朝着内屋的方向大叫了起来。

    刘恒眉头一皱,便有一个美妇人笑着从内屋走了出来,跟刘长拜见,这位美妇人,也就是刘恒的吕夫人,嗯,太后亲自给他安排的妻,当然,太后还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妃,那位先前是太后的近女。

    吕夫人坐在了刘恒的身边,说道:“唐王既然来了,那就要多待些时日!”

    吕家的人,与刘长是比较亲近的。

    刘长傲然的问道:“若是四哥前往吴国,嫂可愿前往?”

    “吴国??”

    吕夫人神色有些茫然,急忙看着刘恒,大声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平静的回答道:“长弟说,想要让我换封吴国,镇守南方。”

    吕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可碍于刘长,却不好发作,只是问道:“不知我们如何得罪了唐王呢?要去那蛮荒之地?”

    刘长的脸色也顿时就不好看了,不知什么原因,这吕家的亲戚们啊,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看来,建成侯居然是这些人里为数不多的能人,虽然缺点不少,可能办事,有胆魄,做事从不迟疑,而面前这位吕夫人,跟吕太后比起来,不,根本就不能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诸侯王乃为天子牧守一方!!岂能贪图安乐富贵?!”

    吕夫人不敢跟刘长说什么,推了推刘恒,让他来说话。

    刘恒面色平常,轻轻开口说道:“长弟,这件事,我怕是不能答应。”

    吕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长勐地站起身来,大声的叫道:“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若是不答应,那便也不要继续为王了!去长安之内做个侯!更加安乐!!”

    刘恒急忙配合,也做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来,反驳道:“你是我的幼弟,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与私,你是我兄长,只是在国事上,我是诸侯之长,不从者死!!!”

    刘长咆哮着。

    吕夫人脸色大变,眼里满是惊惧,若是换个人来,敢在王宫里这般咆哮,吕夫人早就派人打出去了,她可是连国相傅宽都敢骂的,只是刘长不同。吕夫人的底气来自太后,而刘长身后也同样是太后,太后显然跟刘长更加亲近,吕夫人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她急忙说道:“唐王!莫要伤了兄弟之情啊!”

    “哼,这里的事情,我一定告知太后!”

    看到刘长这么生气,吕夫人甚是无奈,再次推了推刘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长。

    刘恒这才开口说道:“长弟莫怪,我非他意,只是怕妻儿不能受此苦。”

    刘长看向了吕夫人,向来强势的吕夫人却不敢跟刘长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我也并非不愿,只是孩子们都还年幼。”

    “嗯,嫂...您有太后那样的才能吗?”

    “没有。”

    “那我的兄长身体可还好?”

    “好。”

    “既然如此,家国大事!嫂便不必多言!!”

    “好。”

    吕夫人悻悻而去,在她离开之后,刘长方才轻笑了起来,看着刘恒,“四哥,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去跟阿母商讨一下,让你去吴国!韩国太小,你也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而吴国又需要一个有才能的君王,正好,四哥你可以在吴国尽情施展才能,到时候,我也会帮助你,我们俩齐心协力,把那什么闽越,南越之类的,全部都给灭掉!”

    刘恒眯着双眼,问道:“赵佗在哪里?”

    “兄长想要跟他见面?”

    “跟我来!”

    刘长带着刘恒便前往别院,赵佗的那番说辞,知道的人并不多,刘长也不愿意其流传出去,也不曾告诉之人,除却楚王,季布等几个人之外,众人还都不知道这件事,当他们急匆匆的赶到别院的时候,张不疑正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看到刘长前来,张不疑急忙上前拜见,却只是对着刘恒微微点头,无礼到了极点。

    “他还老实吗?”

    听到刘长的询问,张不疑很是生气的说道:“大王,这厮真是无礼,我在里头看着他,他竟侮辱大王,说自己是大王之大父,这我如何能忍....”

    刘长瞪大了双眼,“你打了他??”

    “那倒没有!他毕竟年迈,我与他对骂了半天,气不过,又打了他两个近侍。”

    刘长领着刘恒走进了内屋的时候,赵佗正气呼呼的坐在上位。

    “我前往庙堂拜见天子,岂能受这般羞辱?”

    “长!你把张不疑给我叫进来!我看看他还敢不敢骂我!”

    赵佗叫着,刘长咳了咳,指着一旁的刘恒,说道:“这是韩王。”

    刘恒此刻也在打量着这位老头,上前行礼拜见,赵佗急忙让刘长扶着自己起身回礼,两人面向而坐,赵佗又让刘长去准备吃的,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而令刘恒感到意外的是,刘长这家伙居然被赵佗吃的死死的,被迫成为了他的近侍。

    “早听闻南越王之威名,今日幸而得见,不知这饭菜可还吃得下?”

    刘恒笑呵呵得跟赵佗聊了起来,两人聊的居然很投机。

    两人从地方情况聊到军事,又聊起了历史,随后说起了百家经典,刘长听的一愣一愣的,站在一旁顿时变成了外人,两人聊的越来越开心,赵佗差点就开始跟刘恒称兄道弟了,聊到兴处,赵佗便让刘长备酒,准备与刘恒继续聊。

    这两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赵佗年长,能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奇怪,可刘恒,这才多大啊,无论赵佗说什么都能接话,还能继续聊下去,这就不一般了。

    从南越王府走出来之后,刘长扶着醉醺醺的刘恒。

    “兄长啊...你这怎么也跟如意一样,喝了点酒,什么都敢往外说呢!”

    “我方才示意了你多少次,你还在那说,就差把长沙等地的军队部署给说出来了!”

    刘长抱怨着。

    “好了,不用扶了。”

    刘恒很平静的说道,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刘长一愣,放开了他,“假醉啊!”

    刘恒认真的说道:“这人不简单啊...不过,也不必担心,此人有才能,有胆魄,只是南越之地,让他无法施展出自己的才能来,若此人在中原,或许会是阿父的一个强敌。”

    “嗯?”

    “长啊...我愿意前往吴国。”

    “六弟在吴国,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要禁令还存在,南越迟早是要尝试着劫掠的,长沙防备十足,若是他们过闽越袭吴国,那六弟一定会受到牵连,你知道的...太后向来不太喜欢他,若是他再被破了几个县,或许就不只是贬为侯那么简单了。”

    “中原这里,有恢来防备,拱卫天子,便已经足够了。”

    “我看赵佗方才的言语,他的军队还是集中在长沙这边,部族的情况依旧很严重,沿岸都是空缺....”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回去之后,就上奏这件事。”

    兄弟两人约定好,这才回去休息。

    夜里,刘恒刚刚回到了王宫,国相傅宽便在等着他,因为刘恒积极投吕的表现,因此傅宽成为了少数幸免,没有被召到长安内的国相。傅宽此刻也不再年轻,他皱着眉头,君臣两人面向而坐。

    “大王,深夜召见,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恒平静的说道:“长弟想让我前往吴国为王。”

    傅宽一愣,随即说道:“尚且没有这样的先例。”

    “在从前,也没有大臣轮换的先例。”

    傅宽点了点头,问道:“那大王觉得呢?”

    刘恒勐地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光,“寡人在韩国,犹困兽,韩国太小,紧有一郡之地,民不过数十万,周无外地,寡人整日与商贾为伍,此处并非是英雄用武之地。”

    “若是在吴国,便可大展韬略,南征闽越,兼南越夜郎之地,教化外民,行王教,治夷土为中国,率大汉之师,开疆扩土,化夷为夏,立下不世之功名,这才是大丈夫应当要做的事情啊!!!”

    刘邦的儿子里,不只是刘如意有着雄心壮志,刘恒同样如此,只是在没有机会的时候,他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手,甚至为了自己的志向,他能付出任何的代价。

    他才真正像是刘邦与吕后的儿子,完美的继承了双方的优点,没有继承缺点。而不像某位大王,只继承了双方的缺点,就是没有继承半个优点。

    这是刘恒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傅宽有些惊讶,可他也同样的激动,只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认真的说道:“可大王并非是唐王,唐王做什么,都不会受到忌惮,而大王但凡做的稍微出色了些,就要受到打压,如今韩国小,大王做的好了,也无碍,可若是前往吴国,那就不同了。”

    刘恒眯着双眼,“寡人这些年里,做事小心翼翼,中规中矩,可如今不同了。”

    “太后已经掌握了实权,有了如今的政令,也不再担心诸侯作乱...何况,我身边都是太后的人,又有长弟在...而南越,也确实让太后无比的愤怒,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若是再次错过,不知还要等上多少年。”

    傅宽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那大王要怎么做呢?”

    “这就要劳烦国相了,请国相上书请辞,言吕夫人之事....”

    傅宽一愣,即刻明白,说道:“唯!!”

    “唉,就是难为了国相。”

    “不,大王定然是有大作为的,臣愿为大王效死!!”

    .......

    次日,刘长准备离开,跟兄长告别。

    小家伙缠着刘长,“仲父,我那猎犬一定要送给我啊!”

    “放心吧,你要听父母的话,我一定会派人送给你的!”

    刘长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起身看着刘恒,说道:“那兄长保重...我们不久之后,还会相见的。”

    刘长转身,领着众人离开了韩国。

    晁错此刻就跟随在刘长的身边,刘长的几个舍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位年轻人。

    刘长笑着说道:“这位是韩人晁错,张不疑,这是你的老乡,是个很有才能的年轻人!”

    晁错朝着众人冷冷的行礼,却没有半点的亲近。

    法家跟儒家还有一处不同,他们不喜欢结党营私,也就是故意的疏远同僚,不会跟他们太亲近,按着他们的思想,大臣们彼此太亲近,就会互相庇护,隐瞒君王,因此,一旦发现,就该干掉!

    好在刘长的这些舍人们也是见多识广,当初的贾谊对他们的态度,也不算是太好,故而面对晁错这冷澹的态度,他们也都没有生气,张不疑好奇的问道:“你是韩人?哪里的?”

    “就是阳翟(禹州)的。”

    “哈哈哈,我是城父(郏县)的,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晁错却半点不给这位老舍人面子,他不悦的说道:“这又如何?作舍人的不想着如何服侍君王,却要想着拉拢同僚,这是奸臣的行为!”

    张不疑一愣,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这厮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出话来。

    看到张不疑吃瘪,栾布不由得大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定然是法家之人,不疑啊,你总算是找到同道了!”

    贾谊却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臣子和睦,齐心协力,方能扶持君王,若是彼此争斗,那还说什么治国呢?”

    “齐心协力,难道就一定要因为私情吗?齐心协力,扶持君王,这就是大臣应当做的,不该出于私情,而是出于自己的职责使命!”

    “我说的私情,并非是交好,而是不谋害,不是对同僚,而是驾驭属下,阁下这样的人,不能得到同道的相助,不能让属下全力相助,也未必能完成君主的嘱托!”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一儒一法,这就算是杠上了。

    季布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看到一脸无奈的张不疑,笑着问道:“你们韩人都是这样的吗?召公这下可就要头大了,一个张不疑就够受了,这又来了一个更狠的。”

    晁错跟其他舍人不同,他是跟在刘长身边,寸步不离,刘长口渴,他即刻拿水,刘长觉得饿,急忙拿出肉来,其他舍人跟刘长开玩笑,他直接痛斥,说他们不为人臣,怎么说,周胜之跟吕禄加在一起,也不如他这个走狗,两人头号走狗的位置直接就被抢走了。

    而他跟张不疑一个性子,完全不理会其他人,其他事,眼里只有面前的君王。

    当刘长跟他们谈起了让四哥来担任吴王的时候,张不疑大喜,正要开口,晁错便抢先激动的叫道:“大王,这是好事啊!!可以让吴国分出几个县给与大唐,我们操练在吴地的军队,用唐国的军械来武装他们,就有了在南方的实力,可兼并闽越南越,亦可号令楚吴等国!”

    张不疑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不知所措。

    贾谊即刻骂道:“这是为了国家的举动,你岂能怀有这样的心思呢!你这奸贼!大王,请现在就杀了他!”

    “哼,做臣子的不为君王着想,却因为自保的目的而掩饰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才是奸贼!大王,这样的臣子是没有用处的!”

    刘长一看,好嘛,新一代的召平跟张不疑是吧?

    ps:今天跟一位医生聊天,一直用的是汉语,后来接电话说了几句维语,这位医生惊讶的看着我,说你个汉族小伙子,竟然还懂维语?看来我普通话说的还是很标准的呀!

第210章 这个叫刘安的小崽子是谁??

    当刘长他们赶到关内的时候,气候已经开始再次变得寒冷。

    在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刘长这还是走的快,若是走的慢了,可能一去一回都是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刘长忽然一声长叹。

    栾布说道:“大王,可是思念太后?再有几天,就能到达长安,大王不必如此。”

    刘长摇着头说道:“也确实想阿母了,不过,我却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叹息,今年合阳侯家里的果子,我是吃不上了。”

    “大王!您放心吧!亚夫他们肯定是给我们也留了不少!”

    夏侯灶自信的说着。

    “哎,这隔着季节去吃,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是啊,大王,不过,这一路上,我们也算是吃了不少东西啊,各地的美食,也是不错。”

    几个家伙谈论起了各地的美食,刘长傲然的说道:“以后等我回了封国,便下令让各地都给寡人进献吃的!”

    “对!谁要是敢不送来,我们便去灭了他的国!”

    樊伉大叫着。

    栾布抬起头来,望向了天空,长叹了一声。

    而此刻的贾谊和晁错,还在队伍的最后方,在友好亲切的交流着,商谈彼此的学问,晁错本来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刘长身边的,只是刘长因他们两人的争吵声而弄得有些烦,便让两人滚去最后方吵去。

    此刻两人就是在互相倾诉着对对方学说的看法。

    “贱儒!”

    “乱世禽兽!”

    “儒蠹!”

    “恶犬!”

    坐在马车里的赵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争吵,时而拍手叫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随之出现了一群骑士,而刘不害急忙安排防守,亲兵们即刻列阵,护在刘长的周围,刘长眯着双眼打量着远处的那些骑士,骑士们冲到刘长前方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急急忙忙走到了刘长的面前。

    “拜见唐王!”

    “寡人认识你!你不是在南军负责巡视吗?怎么忽然变成北军了?”

    刘长看着那人叫道。

    那人再次大拜,说道:“因陛下之恩德,荣迁都尉...大王,请问赵佗可在这里?”

    “在。”

    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当初那个头铁,时刻都想要抓住刘长的南军甲士,刘长指了指后方,说道:“赵佗就在后方,你来做什么?”

    “奉太后之诏令,将赵佗带回长安!”

    “多此一举,难道我还会带着赵佗逃回唐国去吗?”

    刘长很不开心。

    那骑士却急忙说道:“大王,我是奉命来保护南越王,护送众人前往长安的,请大王不要误会!”

    “你是说寡人保护不了赵佗吗?难道关内还有能威胁到寡人的盗贼吗?”

    听到刘长的质问,那骑士顿时说不出话来。

    “哼!”

    刘长冷哼了一声,继续赶路,而这些北军骑士则是跟在了众人的前后,为他们开路,随行。

    栾布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大王,若是到达长安之后,这些骑士们要带走赵佗,可以令我与张不疑同行。”

    刘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他们接近长安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一群来迎接他们的人,不过,这些人并非是朝中大臣,而是长安群贤,陈买领着这些人,正咧嘴傻笑着,看到唐王的车架前来,便乌泱泱的跑了过来,纷纷大叫道:“大王!大王!”

    还真有些花果山的架势。

    刘长也是大笑了起来,急忙下马,与群贤相见。

    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要说,刘长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朝着长安走去,樊市人喋喋不休的说道:“大王啊,可想死我们了,您不在,我们想玩都完不成,诸兄弟根本就聚不到一起,就陈买这厮,我已经半年了,都没有见过他!还有吕种,他也不出来跟我们相见了!”

    樊市人说着这些人的坏话。

    陈买只是笑着,站在一旁,此刻的陈买,也快到立冠之年了,若是刘长不在,也还真的跟这些娃娃们玩不到一起去。群贤里年纪最大的周胜之,还有一年便能立冠,今年十九,陈买,樊伉这些人也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而灌阿这些年纪比较小的,也就十三四岁,双方确实玩不到一起。

    樊市人的年纪跟刘长差不多大。

    刘长傲然的跟他们说起自己这次前往南越的经历,什么与大罴搏斗啊,什么在乱军之中擒拿南越王啊,群贤们纷纷赞叹。

    就在这个时候,北军的骑士却带着赵佗准备离开,刘长叫道:“栾布,张不疑,去跟着南越王,南越王年迈,身边不能没有照看他的人!”

    栾布和张不疑即刻答应,跟了上去,北军将士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刘长的神色,却不敢多言,带上他们便离开了。

    “寡人就不明白了,连如意这样的诸侯王回来都有人来迎接,寡人堂堂唐王,怎么就没有大臣来迎接寡人呢?天子不来也就算了,毕竟这天寒地冻的,为何连灌婴,陈平等人都不来呢?”

    陈买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畏惧大王,故而不敢前来吧。”

    “寡人离开之后,城内可有大事发生?”

    “有人离去,也有人到来...”

    陈买感慨道:“大王...曹相逝世了。”

    刘长一愣,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随即,陈买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卢他之,说道:“他之...你要节哀...卢公也离开了。”

    “什么?!!”

    刘长大惊,而卢他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是呆滞的看着他们。

    “我...我为何不知...”

    卢他之浑身颤抖着,陈买认真的说道:“卢公有遗言,不许影响你做大事,不许我们告知...节哀,卢公是善终...”

    “大父!!!”

    卢他之顿时大哭了起来,众人围绕在他的身边,纷纷劝慰。

    刘长仰起头来,叹息着。

    看着悲痛的卢他之,刘长对着后头的人说道:“寡人先去一趟卢府,你们可以先休息!”

    刘长便要跟着卢他之前往,陈买却低声提醒道:“还有曹府...”

    “他之是因为我的缘故没能跟仲父相见,我要带他去跟卢公赔罪。”

    刘长板着脸,众人骑上了马,便朝着城内飞奔而去,城门士卒大概是早已得知唐王要回来,当他们看到唐王领着众人纵马飞奔而来的时候,以最快的时间打开了城门,疏散了众人,不做阻拦。

    众人马不停蹄的来到卢府,卢他之哭嚎着冲进了府内,府内的众人出来迎接,众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刘长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卢他之的阿父领着他们来到了卢绾的灵位之前,卢他之再次大哭,刘长跪在卢他之的身边,安静的看着那灵位。

    刘长的心里也同样的悲痛,可是他知道,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当初跟随阿父作战的那些勐人们,都老去了,这几年里,有很多人都跟着阿父一同离开了,其中有厌恶阿父的,有忠于阿父的,有刚勐的,有温和的...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们之魂灵能得到安息。

    刘长看着那灵位,彷佛看到卢绾朝着自己微笑。

    “仲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我会将他之当作自己的亲兄弟...”

    刘长再三叩拜。

    他又劝了卢他之几句,让他安心在家里,多陪陪父母,这才领着众人出了府。

    唉,卢绾与阿父同年同月同日生,跟阿父一同长大,在阿父离开之后,这位仲父就变得沉默寡言,也基本上不再处理朝中之事,刘长偶尔去拜见他,卢绾都是拉着他的手,跟他讲述自己跟高皇帝年轻时所做的事情,一次次的说,百说不腻,刘长也从不觉得烦,每次都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如今,他也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去了。

    接下来,该去曹府了。

    对曹参,刘长的感情则是很复杂。

    一方面,刘长其实挺敬佩这个老头的,这老头浑身的伤疤,都是在诉说着他那惊人的功绩,他为人倔强,甚至敢跟太后作对,当初也是唯一敢抓捕刘长的大臣,可两人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在互相敌视着。

    刘长不喜欢他事事都自己做主,轻视天子,而曹参也不喜欢刘长骄横,带头非法乱纪。

    可无论如何,人都已经走了。

    刘长的心里只有些许的悲痛,若是自己早生几十年,或许能跟曹参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而重要的是,曹参逝世了,那曹姝该有多伤心啊?自己在这个时候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唉。

    当刘长赶到了曹府的时候,却是惊讶的发现,曹府的大门是锁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

    “曹姝呢?!”

    “曹参的家人呢?!”

    刘长惊讶的询问道。

    陈买急忙说道:“大王,曹公的儿子很早就搬出去了,也接走了其母...至于曹夫人...在曹公逝世之前,就被带回了皇宫,再也没有了消息。”

    听到这句话,刘长格外急躁。

    带回了皇宫??

    “怎么会忽然接回皇宫呢??”

    “我们也不知道...”

    “回皇宫!!”

    刘长朝着曹府的方向大拜,随即急忙上了骏马,急匆匆的朝着皇宫赶去。若是曹公逝世之后,曹姝被带回了皇宫,那还说的过去,可是听陈买的言语,曹参逝世之前,曹姝就已经被接回了皇宫?阿母一直都是很不喜欢她的,为什么忽然将她接回皇宫里呢?

    难道曹参之死也与此相关吗?

    刘长心里愈发的急切,当他冲到了皇宫的时候,几个舍人早已在这里等着。

    “唉,你们先回唐王府,我稍后再找你们!”

    刘长说着,火急火燎的走进了皇宫,当刘长走进熟悉的皇宫的时候,所遇到的近侍纷纷行礼拜见,刘长也不理会他们,迅速朝着椒房殿走去。

    当刘长着急的走到了椒房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刘建。

    “七哥!!”

    刘建非常的开心,他急忙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刘长的怀里。

    刘长抱着他,急忙问道:“建?你知道你七嫂在哪里吗?”

    “七嫂?”

    “就是我的妻!”

    “哦,知道!知道!她在椒房殿!”

    刘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刘建的脸,说道:“你这竖子,怎么吃的这么胖,小心变成你五哥那样!”

    刘建傻笑着,问道:“七哥,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礼物?你有多想我啊?”

    “非常非常想!真的,我很想七哥!比祥,彊,不疑,弘,朝,安他们都要想!”

    刘建说的这些人,都是刘盈这些年里所生下的儿子,真的,刘家大概真的有生儿子的天赋,像四哥十四岁开始生儿子,到现在也是五个儿子了,刘盈十五岁开始生儿子,也是每年一个,一连有了好几个儿子,不过,他跟曹皇后就只有祥一个儿子,其他儿子都不是皇后所生的。

    刘长记得,自己离开之前,二哥还只有四个儿子,可刘建一次性说了六个名字。

    刘长摇着头,“合着二哥这一年又生了两个儿子是吧!”

    “算了,你的礼物我稍后再给你啊!”

    刘长将刘建放下来,便快步走进了椒房殿内。

    “阿母!!!”

    当刘长大叫着,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

    殿内的吕后正抱着一个孩子,她勐地抬起头来,看着刘长,刘长大叫着阿母,便要扑过去,吕后却勐地训斥道:“小心些!”

    她示意了一下怀里的孩子。

    刘长一愣,有些委屈的叫道:“阿母!我都一年多不曾见到你了...别只顾着孙子啊,你看,我都瘦了...不过,我有胡子了..你看看啊...”

    眼看刘长就要喋喋不休的开始撒娇,吕后却瞥了他一眼,说道:“来,看看孩子。”

    刘长甚是不情愿,走到了吕后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崽子。

    小家伙看起来一岁左右,他皱着眉头,紧紧握着拳头,面相有些凶悍,此刻正在吕后的怀里轻轻酣睡。

    “哎,我这二哥怎么就是戒不掉这个坏习惯呢,这又生了个儿子?整日沉迷女色,为什么就不能学学我呢?”

    “这又生了个丑娃娃!”

    吕后冷笑了起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长,“确实是个丑娃娃。”

    就在此时,却有宫女扶持着一人走出了内屋,刘长抬头一看,走进来的正是曹姝。

    曹姝看到刘长,有些娇羞的低着头,“臣妾拜见大王。”

    “咳咳...你这...”

    “阿母..这是...”

    “你个竖子!!你还好意思说你二哥!你二哥生儿子,起码还是明媒正娶之后才生!你呢?!”

    吕后忽然骂了起来。

    刘长呆愣了片刻,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娃娃,嘴巴逐渐长大。

    他颤抖着说道:“阿母...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的...”

    “对!就是你的儿子!!你跟曹姝的儿子!”

    刘长一脸呆滞,目瞪口呆。

    .......

    去了一趟南越,回来时发现阿母抱着自己的儿子。

    刘长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吕后将孩子递给他来抱的时候,刘长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情绪无比的激动。

    “这怎么可能呢..我这...不是...我自己还是个...不是我...”

    刘长彻底乱了,他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此刻睁开了双眼,看着抱着自己的大个子,咧嘴傻笑了起来。看着这笑容,那一刻,刘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说出半句话来,他也开始咧嘴傻笑了起来。

    看着两个家伙对视傻笑,吕后摇了摇头,“抱错了,从这边抓!”

    “哦..哦...儿子,我儿子!”

    “哈哈哈,我儿子!”

    刘长只是傻笑着。

    “阿母,你们已经取了名??”

    “对,我亲自取的名,叫刘安...怎么?我没这个资格吗?”

    “啊,有,当然有...可是为什么不取霸气点呢?叫刘虎,或者叫刘罴这样的?”

    吕后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接过孩子,递给了曹姝,曹姝带回去给孩子喂奶,看着母子两人走了进来,刘长挠了挠头,有些茫然的坐在了吕后的身边,“阿母...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我这...怎么就有儿子了呢?”

    “哼,跟你阿父一个德性!还都找了个姓曹的!”

    刘长顿时低下了头,说起来,刘邦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找了个姓曹的,然后有了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就是他们的大哥刘肥。

    看到刘长这束手无策的样子,吕后无奈的说道:“我已下诏,为你们成婚...唉...长啊。”

    “阿母。”

    “你该长大了...为人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胡闹了。”

    “我...我知道了。”

    “阿母..我能不能...”

    “去吧,去吧!”

    吕后挥了挥手。

    刘长傻笑着,坐在曹姝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脖子来,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刘安。

    “姝...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怕大王分心。”

    “哎...这...其实也不会分心的...你先让我缓缓啊。”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再次接过了孩子,认真的打量了起来,好家伙,这么一看,刘长才发现,这厮跟自己是如此的相像,尤其是那傻笑的样子,如出一辙,刘长不由得叫道:“安,我是你阿父!来,叫阿父!阿父!”

    “孩子还小..只会翻身,怎么会喊人呢。”

    “哈哈哈,我还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可是你们这是给了我一个惊吓啊,我刘长都当父了??”

    “哈哈哈~~”

    刘长看着怀里的孩子,只是笑个不停。

    “对了!!我得即刻写信!我得给如意写信!我有儿子啦!!哈哈哈!”

    ps:历史上刘盈逝世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却有六个儿子,嗯,这个时期基本从十五六岁左右就开始当爹了,历史上的淮南王也是这样,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孩子都已经能就国了,其余诸侯差不多也是这样...

第211章 群贤的盛宴

    “哇~~~”

    半夜,从厚德殿内传出嘹亮的哭声。

    殿内点着火,刘长一脸无奈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正在殿内来回踱步,他这么走起来,小家伙就不哭了,呼呼大睡,刘长打了个哈欠,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逐渐睡觉了,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内屋,刚刚将小家伙偷偷放在床榻上,小家伙只觉得不对,顿时再次大哭。

    “好,好,我不放下!不放下!!”

    刘长叫着,又抱着小家伙继续在外走,嘀咕道:“姝就不能跟别人那样生个不会哭的孩子吗?”

    “建,祥他们都不哭,就你天天在这里哭...唉,别哭了,别哭喽...”

    “算我求你行吗?别哭了!!”

    “你再哭我可要打你了啊?”

    “好了,好了....”

    夜色下,刘长来回的徘徊,低声哄着,小家伙再次熟睡。

    次日,当曹姝醒来的时候,刘长就站在不远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容。曹姝一愣,急忙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孩子,“大王一夜没睡?可有哭闹?”

    “没哭...你要不再睡会?”

    “哎,大王,可以让近侍来抱啊。”

    “寡人的儿子,凭什么让近侍来抱?!”

    “寡人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寡人既然回来了,那你就多睡会,孩子交给我。”

    曹姝有些心疼的看着刘长,说道:“大王先去睡一会吧。”

    刘长吃了饭,方才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直到午时,刘长隐约感觉到什么东西正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肉球,好吧,是安爬在了他的身上,此刻,他的腿就在刘长的脸上不断的蹬,刘长笑了起来,一把抓着小家伙,便起身,将小家伙贴在怀里,下了床榻。

    曹姝正在忙,刘长抱着孩子,大摇大摆的出了门,目标是椒房殿。

    “阿母~~~”

    当刘长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看到他单手搂着孩子,吕后眉头一皱,骂道:“两个手!”

    “哦。”

    “拿过来吧。”

    吕后接过孩子,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安抚着,刘长羡慕的看着他,“阿母,他躺完之后能不能换我来?你好久没有抚我的背,哄我睡了...”

    吕后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怕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呢?我还不曾立冠!”

    吕后没有理会他,只是哄着怀里的孙子,刘长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不保了...他无奈的坐在吕后的面前,让近侍拿来饭菜,便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这竖子实在是太闹腾了,昨晚闹了一晚上...”

    “哦,那还真类父。”

    “嗯??我可从来不哭!!”

    “就属你哭的最厉害。”

    “阿母,你说他什么时候能陪我外出啊?”

    “你想带他去做什么?偷鸡摸狗吗?!”

    “额...寡人乃贤王也,岂能做那样的事情,就是想带他去读书学习什么的。”

    吃完了饭,刘长看着全部心思都在孙儿身上的吕后,眼神有些茫然。

    “阿母...这时日流逝的真快啊...我都当阿父了...我怎么也没想过啊,太快了,太快了。”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曹姝怎么办...刘安怎么办?”

    “你尚未与曹姝成婚,便有了孩子...你想过,安长大之后怎么办吗?算嫡长?还是算庶长?”

    刘长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阿母既然下令,那便迎娶便是了...至于安,就算嫡长,以后,他就是寡人的唐国太子,寡人一定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他一定要比寡人还要出色!”

    吕后摇了摇头,“这些事,你自己来办吧。”

    刘长这才问道:“阿母准备如何对待赵佗呢?”

    说起赵佗,吕后的脸色便很难看了。

    “这厮胡言乱语,离间诸王,罪行可以处死了。”

    “季布这速度,还真的是快啊。”

    刘长感慨着,随即说道:“阿母,赵佗不能杀。”

    吕后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赵佗在离开之前,已经交代了后事,杀了他,亦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其余那些观望着的外族不敢前来归附,我准备收复诸多外王为自所用,一同讨伐匈奴,在这个时候,诛杀前来朝见的外王,不太妥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我是这么想的...对于赵佗,我们对他进行赏赐,用以安抚外王,但是不解开对南越的禁令,对南越诸部族大加赏赐,拉拢其民,分化其部,想要获得物资,就让这些部族亲自带着商贾来大汉,得到大汉的赏赐。”

    “我觉得,可以让四哥来担任吴国,让六哥去韩国。”

    “四哥有才能,让他来对付南方诸蛮....”

    刘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吕后认真的听着,“让恒为吴王....”,吕后沉思了起来,说道:“赵佗就先安排在长安,其他的事情,且再缓缓。”

    刘长便没有再说这件事,他又说道:“阿母...还有一件事,我这次去了很多地方,诸多官吏听闻我前来,纷纷前来拜见,尽阿谀奉承之事,在与他们的交谈过程中,我发现,各地官员为了政绩,压迫百姓的事情有很多。”

    “自从阿母开始大力的提拔诸国内的官吏之后,这些人为了获得政绩,滥用民力,冬日,甚至还有官吏在逼迫百姓去修建道路...以此为自己的政绩,再这样下去,天下不知还会出现多少个陈胜吴广,主要还是对他们的监察不够...我觉得,很有必要在各地都安排一位天使,负责监察地方。”

    “御史压不住地方的大员,可另设一职,不干涉政务,却可监察郡守在内的诸多官员,时刻向庙堂禀告其行为。”

    吕后若有所思,说道:“好,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吕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强壮,逐渐有王者威仪的儿子,感慨道:“长,你终于是长大了啊。”

    “哈哈哈,那是自然!”

    刘长咧嘴傻笑着。

    刘长已经无法再躺在阿母的怀里,他根本躺不下,纵然能躺下,只怕也会弄伤阿母...因此,如今阿母的怀抱,是属于刘安的。吕后对这个“庶出”的没有名分的孙子,非常的疼爱,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亲生的长孙祥。

    大概是爱屋及乌,又或许是在刘长不在的时候,刘安确实陪伴在了她的身边,反正,当吕后哄着刘安睡觉的时候,某位大王的心里很是酸,家庭地位又减一。

    当刘长带着小家伙回到了厚德殿的时候,曹姝正在等着他。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改天,我带你去祭拜曹公。”

    曹姝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她说道:“好...其实,阿父得知我的情况之后,是很开心的,他将兄长叫来,骂了一顿,质问兄长为什么不能跟妹婿学一学...他一直都很想看我的孩子...可是...他没能看到。”

    “他四处征战,受的伤实在是太多了,一直都是强忍着病痛...直到逝世,都不曾呼一声疼。”

    刘长低着头,曹姝这句是实话,大汉开国功绩第二的曹参,这辈子打的仗太多了,同样的,受的伤也很多,浑身几乎就没有完好的地方,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刘长自然也不知道,历史上的曹参,在病痛的折磨下,在扶持新天子短短的几年之后,便也一同离开,而如今坚持到如今,大概还是因为刘长这个“反贼”,让他无法安心离开,坚持战斗到了最后。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阿父临终之前...让我告诉大王...让大王一定要取下冒顿的首级,再前来祭拜他。”

    “他说,这一生破敌无数,唯独没能击破匈奴这个强敌...只有看到冒顿枭首,他方能安息。”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肃穆的说道:“我刘长对天起誓,定要斩下冒顿的首级,来祭拜我岳丈!若不能完成,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曹姝大惊,正要说些什么,刘长却皱起眉头来,训斥道:“这是大丈夫之间的约定,你不必多说!”

    曹姝低下头来,“唯。”

    刘长起誓之后,脸色稍缓,笑着问道:“姝啊...你看,我能不能带着安出去见见我那些兄弟呢?”

    “大王,外头那般寒冷,安还年幼,不能外出。”

    “额...”

    刘长有些沮丧,有儿子却不能给别人炫耀,那要儿子有什么用呢??

    曹姝眨了眨眼,说道:“安虽然不能外出,但是大王可以邀请诸友人前来厚德殿啊。”

    “哈哈哈!对呀!!”

    刘长大笑,“你不知道,连周胜之都还没有儿子呢!他都成家那么久了!哈哈哈!”

    刘长即刻叫来了近侍张卿,让他去邀请自己的舍人友人们都前来厚德殿赴宴。

    最先赶来的就是那几位舍人,召公,季布,栾布,贾谊,张不疑,晁错,不知不觉之中,刘长的舍人团体不断的壮大,就是这些舍人都不太靠谱,什么样的都有。舍人们到达厚德殿,急忙拜见刘长。

    刘长大笑着,将他们扶起来,又让他们坐了下来。

    “召公,许久不见,可还无恙?”

    “大王,仰大王之洪福,臣硬朗!”

    召平笑着回答道,老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看了看周围,问道:“安在何处?”

    舍人们惊讶的看着他,这个安是谁啊?

    刘长笑着说道:“还在睡觉呢,稍后就带出来!”

    其他人不知情,召平确是知道的,刘长又为他介绍了新舍人晁错,召平笑着跟他相见,晁错板着脸,不过也有回礼。张不疑凑到了召平的身边,问道:“安是谁啊?”

    召平冷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活着回来了?”

    “你个老头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刘长却看着季布,说道:“太后舍人,你动手还真是快啊...昨晚刚回来,就已经将情况详细的告知了太后...你如此忠诚,寡人当敬酒啊!”

    季布不理会刘长的嘲讽,只是平静的问道:“臣若是不说,大王又该如何开口呢?”

    张不疑大怒,正要谩骂,一旁的晁错便骂道:“身为人臣,岂能为君王做出决定?!你这奸贼!大王,将他赶出去吧!”

    召平一愣,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晁错,手颤抖的指着他,正要开口,一旁的贾谊却骂道:“纵然要惩罚,那也是大王应该去想的,与你这奸贼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顿时吵了起来。

    召平目瞪口呆,看了看一旁的张不疑。

    不知为什么,召平忽然觉得张不疑其实也还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群贤们赶来了。

    周胜之领着群贤走了进来,他们肆意的笑着,在皇宫里也不觉得拘束,纷纷前来与大王相见,拥抱,将大王当作自己的亲人那样。这一幕,却让晁错非常的生气,若不是栾布拉着他,只怕他就要去斥责这些目无君王的小人们了。

    “胜之?寡人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刘长惊讶的说着。

    周胜之笑着说道:“我去跟都尉请假,都尉问我什么事,我说唐王召见...都尉直接就将我请出去了,还给我借了车,让我赶快过来!”

    “哈哈哈,大王赫赫威名,谁人不敬呢?”

    群贤大笑了起来,纷纷交谈了起来。

    “大王啊,我们已经许久不曾吃羊了...”

    “咳咳,无碍,等这宴席结束,我就去拜见舅父,然后再回唐王府!”

    众人笑着,近侍带来了吃的,众人大吃大喝,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忽然看着张卿,低声吩咐道:“你把安带出来!”

    张卿急忙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就带着一个小娃娃走了回来,递给了刘长,刘长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看着众人,此刻,众人都很是惊愕,看着刘长和他怀里的孩子,刘长却笑着说道:“无碍,你们继续吃,继续玩!”

    “大..大王...这是?”

    “哦,这是我儿子,叫刘安!”

    “噗~~”

    周胜之将嘴里的酒都给喷了出来,一旁的吕禄也是呆滞的看着刘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喷了一身。

    厚德殿忽然寂静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群贤勐地就冲到了刘长的身边,“大王的儿子?!”

    “大王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让我看看!”

    “叫仲父!”

    “你踩着我了!”

    “你又不是近亲,滚远点!”

    众人纷纷围绕在刘长的身边,刘长傲然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哈哈哈,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你们也会有的!”

    吕禄急忙问道:“大王,那他母是谁啊??”

    “咳,曹姝。”

    “哦~~~”

    众人恍然大悟,笑着看着大王,“那大王还真厉害啊,也就独处了一次,就有了孩子?”

    “你们懂什么!寡人力壮!”

    刘长笑着,众人纷纷来抱孩子,亲的刘安满脸嫌弃。

    “哈哈哈,我们有犹子啦!大王,我们带他出去玩吧?!”

    “再等几年吧..”

    夏侯灶看起来有些担心,他急忙问道:“大王啊...这孩子身上,也有曹参的血啊...若是他将来染上了曹贼的恶习,那该怎么办呢?”

    刘长听闻,也是有些担心,“对啊..惧怕染上他们曹家的恶习啊!”

    栾布的脸抽了抽,提醒道:“大王...我觉得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为何啊??”

    看着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刘长,栾布迟疑了片刻,还是没能说出实话,大王的恶习就够他学了,像曹参说不定还好一些。

    他说道:“听闻儿子多类父。”

    “哈哈哈,那寡人就不必担心了!”

    刘长仰头大笑。

    直到刘安开始大哭,刘长这才让张卿将小家伙送回他阿母的身边,自己则是领着群贤离开了皇宫,他先是去拜见了建成侯,虽然没有跟建成侯相见,随后又拜访了周勃,虽然还是没有跟周勃见面,可回来的时候,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在唐王府内,众人吃着肉,刘长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我看建成侯家这一年里又养了不少的羊,养那么多的羊,他也是挺幸苦的...以后可以多去他府里,多帮帮他。”

    吕种略微迟疑,看着群贤面前那满满当当的羊肉,说道:“大王啊...您要是这么帮,估计帮个四次就帮不动了啊...您这一次性就帮了六只,我家里一共也就二十多只啊...”

    “这有何难?你让你阿父多养几只羊不就好了?”

    周胜之反问道。

    “我可告诉你啊,你现在是南军甲士,以后对我们都客气些,不然我现在就去廷尉告你!甲士盗羊,够你修个三十年的城池了!”

    “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南军转一转?”

    “好了,大王刚回来,吵什么吵!”

    周亚夫大声的说着。

    周胜之抬头就往他头上拍了一下,“大人说话,小娃娃不要插嘴!”

    众人吃饱喝足,又是奏乐,又是高歌剑舞,最后,他们醉醺醺的出了门,勾肩搭背,浩浩荡荡的走在了街头上。一年了,群贤终于聚集在了一起,当他们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巡逻的甲士们终于想起了被群贤们支配的恐惧。

    众人高歌着,也不顾行人那惊恐的眼神,齐步走在长安的街头。

    刘长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时日不多了。

    离开长安的时候,刘长已经十四了,而如今,过去了一年半,他快十六了。

    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再留在长安了。

    他该离开了。

    ps:这几天,因为是一边陪着姥姥,一边码字,所以更新很慢...姥姥瘫痪了三年,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手术,经不起治疗...前两天不吃不喝的,说实话,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终于开始吃东西了...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老狼的状态也不太好,但是还是坚持着写了下下来了。

第212章 你就说帮不帮吧?!

    看着韩国相傅宽送来的请辞书,吕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傅宽请辞的原因很简单,虽然没有明说,可矛头还是指向了吕夫人,吕夫人蛮横,多欺压君王,不敬诸臣等等。先前刘长给吕后说想让刘恒前往吴国的时候,吕后还有些迟疑,在所有的诸侯王里,吕后真正信任的,也只有刘长这么一个。

    而其他外王,吕后都在想办法限制他们。

    刘建被封为胶东王,齐国再次分出一块领土,刘肥彻底失势,齐国的领土严重缩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能凑出二十万军队的大国了,被楚国反超,沦落为梁,赵这样的诸侯国。

    梁国的刘恢,不告而娶,这让吕后非常的愤怒,梁国乃是最重要的大国,那是长安的门户,跟韩国一同抵御诸侯。刘恢没有野心,为人宽厚,由他坐镇梁国,再让一个国力稍弱却很有能力的刘恒在一旁协助他,一同抵御,这是吕后原先的想法。

    而如果将刘恒凋往吴国,让更加怯弱的刘友来韩国,那长安门口就是两大怂包,他们能挡得住谁呢?

    吕后看着舆图,认真的沉思了起来。

    刘恒是自家之亲近,可以重用,如果将他派往南方,那韩国这里,就不能让刘友来担任...倒不如,除了此国,改设郡,派遣值得信任的郡守来管辖,同时也能看住刘恢....至于刘恢,必须要娶一个吕氏的,否则如何让人安心呢?

    刘肥已经不是威胁了,楚王的儿子就在长安,也不必多想,赵王国弱,燕王颇敬长....

    吕后眯着双眼,心里一时间浮现出了无数个想法。

    就在吕后沉思的时候,刘长却是待在甘泉宫里,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刘盈。

    刘盈已经有了胡须,很好看的胡须,倒是有高皇帝的风范,比起以往,他也变得更有威严了。

    “哥!”

    刘长笑着说道:“我有儿子啦!”

    刘盈冷哼了一声,不悦的问道:“回到皇宫第三天才想起有朕这么一个哥哥吗?”

    刘长讪笑着,说道:“二哥,这可不能怪我啊,我一来就想要来拜见你,可是这不符合礼法啊,拜见天子,应当沐浴几日,干干净净的去见,不然就是大不敬啊!”

    “哼,那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朕了,你何时干净过?你看看你那衣袖...哎,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衣袖擦嘴?!”

    刘盈摇着头。

    “哎,大丈夫不拘小节!”

    “二哥,嘿嘿嘿,你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刘长得意的炫耀着。

    刘盈打量着面前这个幼弟,嗯,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头的幼弟,不由的感慨道:“你这不是乳虎,你是大罴啊!你这还在长...再过几年,只怕就要赶上舞阳侯了呀!”

    “哈哈哈,你说阿父若是现在还在,他能不能打得过我?”

    刘盈黑着脸,“大概是打不过的。”

    “唉。”

    刘长长叹了一声,“真的是子欲搏斗而亲不待啊!”

    “当初我年幼无力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揍我,如今我壮了,他却不在了...”

    “你这竖子!你壮了又如何,还想要还手不成?!”,刘盈笑骂着,起身就要去揍刘长,刘长急忙躲避,“二哥!我有儿子了啊!不能再揍了!阿母都不揍我了!”

    看着兄弟两人嬉笑打闹,曹皇后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脸色很是僵硬。

    刘祥如今是她自己来养,当初吕后将孩子接走的时候,她很担心,可如今吕后将孩子送了回来,她更担心了。因为她明显能感受到那种区别对待,太后显然对安更加喜爱,那种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对刘长的宠爱,这让皇后非常的不安。

    “长弟这次回来...是要成亲了吧?”

    皇后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不能再拖了。”

    “长弟也长大了。”

    刘长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他看着刘盈,说道:“兄长,那我先走了啊,我还有好多人要去见...只怕都要怪罪了。”

    刘盈急忙从一旁拿出了匣子,说道:“不要空着手去,这里还有些玉石,拿去吧,你如今也长大了,不能再像孩子那样了...”,刘盈唠唠叨叨的开始说教,可这一次,刘长并不觉烦,他认真的听着兄长说完。

    “长啊,多陪你的孩子,不要总是往外跑...你的那些好友也准备求学了,不要总是打扰他们...”

    刘盈认真的说着,说了许多,这才说道:“他之那边,你也要上点心...”

    “我知道了。”

    刘长走出了皇宫的时候,舍人们还在争吵,张不疑大叫道:“大王名长,世子名安,便是长安之意,这是天意!”

    “张不疑!”

    “召平!”

    “晁错!”

    “贾谊!”

    完美闭环。

    看着他们吵的正起劲,栾布和季布拉架的时机,刘长决定不打扰他们,偷偷离开了这里。

    刘长第一个来拜访的,不是韩信,而是陈平。

    当陈平看到从正门走进来拜访自己的唐王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许久不见,陈平也有了白头发,只是不太明显,刘长笑着拜见了他,“仲父!!!”

    听到这一声,陈平顿时觉得不妙,却还是笑着回礼,请他进了内屋。

    “听人说大王要来,还不曾去拜见,没想到大王就亲自前来...实在是惭愧啊。”

    “仲父说的什么话,哪里能让长辈来拜见晚辈呢?”

    刘长笑呵呵的说着,又令人拿来了礼物。

    陈平眯着双眼,说道:“唉,老夫年迈啊...若是早生十年,定然能跟随大王前往唐国,可惜啊...命不久矣,就怕半路出什么意外...”

    “仲父,我不是想请你去唐国的...”

    “唉,朝中之事,目前也是有周昌来做,自从周昌到来之后,周勃接替他,前往赵国为相...我逐渐年迈,大王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周昌啊!”

    “仲父啊...这件事,非你不能完成啊!”

    “我救不了淮阴侯。”

    “不是我师父的事,是我四哥!”

    陈平松了一口气,问道:“韩王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要让四哥前往吴国,担任吴王,让他跟六哥换个位置,可不知为何,阿母不太愿意,因此,我才前来请教与仲父!仲父乃是国中大贤,国内没有比仲父更聪明的人了,仲父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陈平摇了摇头,说道:“大王,此等大事,又关系到诸侯,我身为朝臣,如何能参与这种事啊?”

    “哎,仲父,这种事您不是最拿手吗?当初您抓楚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王,这件事还是要询问太后的意思。”

    “仲父啊...您就帮我这一次吧,我这马上也要离开了,这件事若是办不成,我很难离开长安啊。”

    “那大王不妨多待一会,处置好了再回去。”

    刘长勃然大怒,摆出了祖传的箕坐,大声质问道:“你就说帮不帮吧?”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想出个办法来,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你虽高大,却也年过半百,我力壮,若不应我,非让你吃我几拳!”

    “大王?”

    陈买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惊喜的问道。

    “哈哈,我来拜访陈侯,跟他问计!”

    陈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陈平,“阿父,大王既然问计,您最好不要藏私!”

    “你给我滚进去读书!!!”

    “哦。”

    陈买转身就进了内屋,陈平这才看向了刘长,认真的说道:“大王既然要我说,那我便说了...梁国与韩国,是要守卫长安的大门,两者国强者弱,国弱者强,这是最合适的...可大王却要将韩王调往吴国,如此一来,大门太弱,无法再尽到自己的使命。”

    “你就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大王可以上奏,以刘恒为吴王,以刘友为长沙王,再令梁王娶一吕氏妻,如此成事。”

    “嗯??”

    刘长先是一愣,随即又即刻醒悟,他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可是我五哥已经有了妻,关系也很好...如此不妥。”

    “大王,梁王不告而娶,这是大罪...若是太后执意追究,您也不能护住他,倒不如让他再娶一夫人,让原配为次,如此一来,太后也会放心,也就能放任梁王独自守卫长安门户。”

    从陈平这里走出来的时候,刘长还是在思考着这件事。

    为了大汉天下,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就像当初,虽然很不舍得,可唐国还是最先废除了学宫,让大批的士子前往长安,还在唐国内部推行了轮换法,以身作则...但是,刘长不会因为天下而让他人去牺牲,刘长觉得,这么做很不丈夫,并非是大丈夫之所为。

    从陈平这里出来,他自然就是要去拜见师父了。

    当刘长来到了韩信府邸门前的时候,忽听到有人大叫了起来。

    “大王在这儿呢!大王在这儿呢!”

    叫嚷的正是贾谊,他急忙冲过来,抓住了刘长的手臂,刘长也没反抗,若是反抗,别说一个贾谊,十个贾谊也没用。

    很快,舍人们都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栾布有些不悦的训斥道:“贾谊!让你看好大王,你怎么让大王跑了呢?”

    “都怪那晁错,若不是他拉着我吵架,大王能跑吗?”

    晁错此刻气喘吁吁的,也无法反驳,他捂着肚子,问道:“大王为何要跑呢?大王要做什么事,我们谁敢阻拦呢?大王何必要跑呢?”

    “对呀!寡人已经长大了呀,也不怕你们告状啊,为什么还跑呢?”

    刘长勐地惊醒,随即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寡人习惯了...以后就不跑了。”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刘长傲然的走进了韩信府内。

    “师父!!!”

    刘长一声吼,韩信手里的竹简都差点掉在地上,他不悦的抬起头来,“竖子!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刘长咧嘴傻笑着,坐在了韩信的面前,“师父啊,我可太想你了..”

    当刘长看到韩信头上那自己做的楚冠的时候,他更加开心,“哎呀,师父,您戴上了?哈哈哈,我做的还不错啊!”

    韩信清了清嗓子,“南越之事如何?”

    “我这次可是将赵佗给抓了回来!”

    刘长急忙进入吹嘘模式,开始大书特书,讲述自己如何英勇的将年迈的南越王生擒,一路带回长安。

    韩信只是很平静的听着他说,“对了,师父,我有儿子了!”

    直到这一句,韩信的脸上方才有了惊愕。

    “你何时成的家?”

    “额...这个...下个月吧。”

    “呵,不婚而有子,还真不亏是高皇帝的儿子。”

    “我也没想到...可能是我太强壮了吧...咳,改天我就将孩子抱过来给您看!”

    韩信沉思了片刻,问道:“是不是要走了?”

    “嗯,该走了。”

    韩信沉默了下来。

    刘长笑着说道:“师父,你可得要等我回来啊...将来,我迟早是要让你前往唐国做国相的!”

    韩信没有回答。

    刘长若是要离开了,那韩信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如今的太后,可不再需要韩信来震慑群臣,如今的大臣压根都无法再威胁到太后,韩信却成为了长安之中最大的威胁,四周都是看管着他的甲士,片刻不离。

    韩信却没有跟刘长多说什么,他只是认真的说道:“长啊...与匈奴交战的时候,绝对不能大意,不要追击,见好就收,若是冒然追击,就容易被消耗致死,不要轻易进入大漠与他们作战,最好能将目标定在他们定居的部落上,以消灭国力为主...”

    韩信说了很多,可这些都是关于匈奴的,刘长只是笑着,“师父,这些东西,等我将来回到唐国的时候,您再告诉我吧!”

    韩信沉思了片刻,从一旁拿出了几本书,说道:“拿去送给你的将领们吧。”

    “啊?兵法?为何不直接送给我呢?”

    “你是要当统帅的,可以跟我学习简易的作战本领,却不能看我的兵法..否则对你不利。”

    “哦...”

    刘长拿着书,从韩信府内走了出来,张不疑看着他,欲言又止。

    刘长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大手一挥,说道:“我前来的时候,楚王曾托付我多照看世子,不知楚国世子如今在何处?”

    召平急忙上前,说道:“大王,楚世子在太学内,跟着浮丘伯等大儒学习。”

    “哦,对了,太学...太学设立的时候我走了,也不曾去看看,诸位,可以跟着我一同前往!”

    刘长忽然要去太学,几个舍人虽然都有些惊讶,却还是跟着他一同前往。

    走在路上,召平说起了太学的情况。

    “太后从各地招名士前来,寻得大贤一百二十人,又让各地举荐年轻的士子,如今的太学之内,有一千余人...这些人来自各地,都是在地方上很优秀的年轻士子,太后这么一个举动,当真是收了各地士子之心,将天下之才为汉所用!”

    召平对太学制度是非常吹捧的,可同样也有不喜欢的。

    比如张不疑。

    张不疑说道:“为官为臣的本事不是靠学问就能做到的...萧相可曾治什么经?如今的百官可曾治什么学问?将天下的士子召集起来,妄图用百家的学问让他们成长起来,却不教他们正确的治理地方的办法...徒劳而已!”

    “我倒是觉得,不如将那些大贤们全部赶走,从各地叫来一百多位离官的县令,让他们来教!他们教出的人才一定比什么大贤要可靠的多!”

    张不疑说完之后,晁错惊讶的说道:“张舍人所想的跟我一样!”

    “我跟着老师学习道理,学习律法...可这些道理却不是什么诗,礼,而是辅佐君王,治理地方的本事,学诗礼岂能治国?!”

    当刘长走到了太学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这修建的还真快啊,这规模也是很大,只是并不奢华,门口站着两位甲士,当刘长走来的时候,甲士完全不敢阻拦,任由他进去。走进了太学,到处都是年轻的士子们,这些士子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聊着天,有的是在谈论着制度,有的则是在商谈学问。

    刘长经过这里,总是能吸引无数的眼光,众人都是好奇的看着这位陌生人。

    偶尔也有认出他的,低声跟左右说起他。

    当刘长走进了一处院落的时候,浮丘伯正在认真的讲解着学问,在他的不远处,则是坐着很多人,都在认真的听着,包括楚王的儿子,也在这里,而刘长看到这院落里数十个空着的坐席的时候,神色略微惊愕,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长没有打扰他们,反而是坐在了不远处,也听起了浮丘伯的课。

    浮丘伯讲完,这才笑呵呵的来到了刘长的面前,跟他行礼拜见。

    “浮丘公!!”

    “不知大王要来,有失远迎。”

    “无碍...无碍!”

    “寡人最好读书,因此前来听听课!”

    浮丘伯笑呵呵的陪在刘长的身边,刘长看了几眼那数十个空缺,问道:“怎么您的课还有空位呢?”

    “是这样的...不同的人给不同的士子们上课..这是固定的...至于那些空缺,是没有来的。”

    “嗯??”

    “是士子的数量不够?”

    “不是,这都是按着人数来布置的...大概是家里有些事。”

    刘长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若我没有猜错,这些不曾前来的,只是挂了名的,大多是权贵之子弟?”

    “这....”

    浮丘伯也不敢多言,因为太学设立之后,大半的名额都被勋贵子弟所抢走了,他有好几个弟子都姓吕,浮丘伯本来也就是随和的性格,对这些倒也不是很在意,可刘长却很在意。

    “设立太学,本来是要教化各地的贤才...如今,却被这些人所坏!”

    “张不疑!”

    “你去记下那些不曾前来的人到底有多少?!”

    “唯!!!”

    刘长眯起了双眼,身后的几个舍人都有些狐疑,大王怎么开始对太学如此上心了??若论逃学,那大王才是祖宗啊,这位可是从三四岁逃学逃到了现在的!

    唯独贾谊,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ps:各位群贤,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狼要在鲁院学习了,哈哈哈,专业学习之后,说不定以后能写的更好,对吧?

第213章 阿母,想打孩子可以去打刘安

    刘长傲然站在了诸多士子们的面前,左右有舍人簇拥在他的身边。

    浮丘伯为首的大贤们站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们都不明白这位大王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有浮丘伯看起来很平静,无论他人如何询问,都只是轻轻摇着头,“大王乃贤王也,自有其想法。”

    在整个长安,浮丘伯是第一长吹。

    这位唐王在唐国那堆反贼里名声最高,基本上达到了振臂一呼,就能黑袍加身的地步。而在其他地方,在百姓这里的名声还不错,都说唐王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人,神色有种种传奇故事,民间甚至有关于他的很多传言,比如在长安,民间说唐王出生在牢狱,哭声惊动了皇宫里的高皇帝,这才获救。

    而在南国,民间传闻则是说项羽当初自杀身亡,发誓要复仇,泰一很怜悯他,便让他化身为高皇帝的儿子长,前来向大汉复仇。

    在齐梁等国,民间传闻又变了,说当初高皇帝斩杀白帝之子,白帝之子含冤死去,唐王出生时为蟒,骇死其母,正是白帝子的化身。

    而在唐国,那传闻就更离谱了,他们说五德始终,周乃火德,而汉为水德,暴秦是不算的,汉为黑帝,唐国就不一样了,唐国是土德,刘长为黄帝,曾扶汉旗,预示着唐王应当继汉之大统...嗯,说这个的是一位邹衍的弟子,曾给彭越担任谋臣,后来入狱,目前居住在唐国,这套说法他是完全没有半点私人恩怨在里头的。

    而这套说辞在唐国还很流行。

    总之,在一大堆传奇色彩的加持下,百姓们对刘长是又敬又惧的。

    而在士子这里,唐王的名声就相当不好了,只有法家的名士喜欢他,例如在韩国的法家张恢,就曾赞叹唐国的制度,认为唐王才是天下最贤明的君王,也因此与很多名士们交恶。

    在诸士子们的眼里,唐王不礼贤下士,没有威仪,蛮横无理,不孝不悌,反正恶名滔天,坏的流脓,是个夏桀商纣那样的人物,正好,他跟商纣一样,都是力大无穷,蛮横残暴,这不就对上了吗?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唯独浮丘伯一个人,坚定不移的走吹长路线。

    在太学授业的时候,他总是会夸上几句唐王,他说唐王赤诚,为人良善,欺强扶弱,能为自己的百姓不顾颜面,创作出了那么多有利与家国的机器,着书育人,是一个圣贤一样的人物。

    浮丘伯名声太大,也没有人敢骂他,只能将不满藏在心里。

    曾有弟子询问他,“听闻唐王不按着祭拜的时日去拜高皇帝,祭拜高皇帝的时候不多行礼,不哭泣,饮酒说笑...而高皇帝的其他子嗣,按时祭拜,在灵位之前痛哭流涕,不孝罪大,您如何能说唐王为贤呢?”

    浮丘伯回答道:“众人祭拜高皇帝,唯唐王见其父。”

    又有人询问道:“唐王殴戴侯,时戴侯年近古稀,这是贤人可以做的事吗?”

    浮丘伯笑着回答道:“冒顿辱唐王母,戴侯却提议交好匈奴,唐王因孝而怒,不顾及自己的名声,这怎么不是贤人的做法呢?”

    后来,就没有人再来询问他了。

    张不疑很快就查清了到底是哪些人挂了名,不曾前来学习的,当他将名单递给了刘长的时候,刘长勃然大怒,因为这名单很长,刘长粗略的看了过去,大概就有数百人。

    整个太学千余人,数百人不曾前来。

    刘长愤怒的骂道:“设立太学,本是为了召集天下的贤才,培养他们的能力,让他们为天子牧守一方,可这些勋贵子弟,却无视家国大益,败坏太学之风,占着名额,肆意妄为!”

    “浮丘公,对这种人要怎么处置呢?!”

    浮丘公低声说道:“请大王处置!”

    刘长这才对张不疑说道:“你派人去告知这些不曾前来的人,就告诉他,从今日开始,他们再也不必前来太学了!从此被太学所除名!!”

    栾布急忙上前,清了清嗓子,偷偷指了指几个人名。

    “夏侯灶,樊市人,灌阿,宣莫如,吕种,吕禄,吕它,吕顺,吕和...”

    刘长大怒,大声骂道:“姓吕又如何?!打得就是姓吕的,张不疑!现在就去!”

    “唯!!”

    诸名士,诸士子此刻都不敢再言语了,低着头,说实话,他们对这些只是挂名的勋贵也是颇为不满,这些人无视太学,也不在乎这些名士,上课的时候公然聚集在一起,嬉笑打闹,到后来,觉得无趣,干脆就不来了。

    刘长看着众人,说道:“太学之风,可以变矣!”

    “太学乃重地,岂能如此无序?”

    “寡人当上奏,设立太学诸官职,完善其制,整顿太学!”

    众人大拜,无一人反对。

    刘长便叫来了浮丘伯等几个大贤,询问他们有什么办法,这些人也是不敢藏私,纷纷进言。就在刘长跟他们交谈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刘长眯了眯双眼,抬起头来,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些人大声的谈论着什么,声音很大,足足有近百人,沿路的士子们纷纷避让,他们就这么走到了刘长的面前。

    刘长一看,里头熟人还不少。

    群贤此刻都不敢与刘长对视,偷偷躲在其余人的身后,时不时偷瞄着刘长,不敢说话。

    吕禄被推到了最前方,尴尬的笑着,“大王!”

    “笑什么笑!!”

    刘长一声怒吼,吕禄急忙低下了头。

    “你回长安几天了?为何一次都不曾来这里!”

    “我准备明日再来的...”

    “以后,你们这些人都不必来了!”

    刘长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再次喧哗了起来,吕禄只是挠着头,后退了几步,藏在了人群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无奈的上前,“大王,我等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不必多说...都出去吧!”

    刘长很是强硬。

    那人一愣,有些愤怒的反驳道:“大王乃外王也!何以管太学...”

    那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一阵风吹过,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眼前出现了一只很大的拳头,“砰~~~”,只是一声,那人就飞了出去,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刘长收起了拳头,暴怒的看着其他人,“不走是吧?!”

    随即,刘长又是一拳,再次放倒一人。

    到这个时候,众人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了,众人惊恐的开始逃散,刘长在身后追着,吕禄气喘吁吁的跑着,看着刘长即将追上自己,拿起拳头往自己脸上来了一下,直接倒在地上。

    太学士子们看着刘长追着近百勋贵子弟乱打,目瞪口呆,张不疑忽然大叫了起来,“有歹人对大王不利!!”

    舍人们顿时出动,晁错即刻去找南军。

    刘长傲然的站在众人的面前,底下是一群鼻青脸肿的勋贵子弟们,而他们的身后还站着诸多的南军甲士,周胜之此刻就押着吕禄,板着脸,很是严肃的模样,吕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将这些人都送去廷尉!交给宣..哦,对,交给王恬启!”

    “唯!!”

    甲士们押着这些人离开了太学,而其余众人看向刘长的眼神也就愈发的惊恐,浮丘伯却笑呵呵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夸赞道:“大王当真神力!勇不可挡!!老夫从未见过有勇悍者如大王!”

    刘长大喜,“哈哈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随即,刘长严肃的说道:“如今的太学,不能担任治学选才的重任,应当改变才是!”

    “大王说的对啊!大王为了国事,不惜得罪那么多的勋贵,甚至大义灭亲,严格的惩治自己的好友与亲近,唉,大王实乃贤王!”

    浮丘伯再次感慨道。

    刘长紧紧握着他的手,“浮丘公啊,您是真正的大贤啊,真该让您跟随在寡人的身边,随时听取您的教诲!”

    ………

    吕后轻轻挥着手里的木棍。

    刘长尴尬的笑着。

    “阿母...我十六了...”

    “嗯。”

    吕后点着头,“来,趴下。”

    “阿母...我都是阿父了...要不我把安接过来,帮您按着他,您揍他解解闷?”

    “趴下!”

    刘长无奈的趴在了地上,叫道:“阿母!您不能如此啊!我都当阿父了!”

    “啊~~~”

    高皇帝再一次在椒房殿内高歌,歌声嘹亮,余音绕梁。

    吕后看着手里断成了两半的木棍,有些惊愕的看着刘长,刘长揉了揉屁股,无奈的问道:“阿母?你没事吧?别弄伤了自己,要不我自己来打?”

    吕后愤怒的丢下了木棍,质问道:“竖子!谁让你去太学胡闹的!”

    “还抓了一群勋贵子弟,将他们打的不轻,丢进了廷尉,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母!我可不是胡闹!”

    刘长勐地跳起身来,一点事都没有,他愤怒的说道:“太学名额本来就少,这些人占着名额,却如此轻视,难道就不该打吗?!”

    吕后眯着双眼,问道:“我为何设立太学?”

    “拉拢天下之士,让他们为大汉效力。”

    “那朝中勋贵,是否也值得拉拢?是否也该让他们为大汉效力?”

    “额...大概值得。”

    “那你管他们有没有去太学呢?!”

    刘长却很不开心,他说道:“阿母,那些跟随阿父作战的大臣们,各个年迈,就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周勃陈平等人,都已是年过半百,在地方上,更是如此,我这次前往诸多郡县,就没看到一个年轻的,等这些人不在了,我们要让谁来治理国家呢?就让太学里里的那些人吗?”

    “阿母啊,太学拉拢天下士子,这是对的,可是也该让他们学到些本事啊,治理天下的不是我们,是那些官吏,若是他们整日在太学荒废时日,将来直接派往地方,光有忠诚,却没有能力,这算什么呢?”

    听到刘长的话,吕后若有所思,“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首先就是整顿太学,设立专门的官职,不要那么的散漫,设立对应的课程,教导他们律法,农桑,商贾,徭役,军事,要教一些实际性的东西,不能只是作为养士之地,应当作为育才之地,如今各地都在设立国学,等到士子数量差不多了,我们便推行科举!”

    “科举??”

    吕后一头雾水。

    刘长傲然的说道:“这是我所想出来的办法,每隔三年,我们就进行一次考核,让天下的士子们前来庙堂,考核数算,治国,军事,律法等事,通过的就直接任免为官!”

    “这与秦时的吏考有何不同呢?”

    “当然不一样,我们的题目要难一些,要选出最优秀的人才,让他们为大汉效力!秦的吏考只是考核律法,选拔底层的亭长这类的官吏,我们选拔的可都是能做县令的官员啊!”

    秦朝也是有考核的,当初刘邦就是通过了“大秦法考”,随即担任了亭长。

    刘长喋喋不休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吕后却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问道:“这是贾谊的想法?”

    刘长觉得委屈,气的险些跳了起来,“阿母!!这是我的想法!!与贾谊他们无关!真的是我!!”

    “好吧...或许可行。”

    原先贾谊也曾说过考核,那时刘长就想到了科举,可是,科举的基础是要统一思想,不然你考什么呢?在张不疑抱怨太学不教实事之后,刘长勐地醒悟,对呀,直接考实在的东西不就好了?考什么经典学问啊,就考怎么治理地方,怎么振兴农桑,一亩地的出产是多少,怎么对付贼寇,再靠一靠数算,考一考对如今制度的理解和想法,这不就好了吗?

    “我会亲自来操办这件事。”

    吕后直接开口说道,显然,她对刘长说的这个选拔官吏的制度很感兴趣。

    刘长这才笑着说道:“那之前,要完善太学啊..阿母,可以让浮丘伯来担任太学令,负责太学之事,再进行分科,教各种不同的东西,军事也该教...我觉得,可以让淮阴侯来教导军事,让士子们学一学怎么打仗...”

    吕后勐地惊醒,她眯着双眼,“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啊?什么目的?”

    “呵呵,让韩信去教导士子,怎么,你想让他公然拉拢士子,教出更多的反贼吗?”

    “哈哈哈,阿母,让师父教别人造反??”

    “师父啥都会,都是不会造反。”

    “此事不可行。”

    吕后的态度很坚决。

    刘长却说道:“阿母,您可以派人跟随在他的身边,让他只负责授业啊,师父打仗的本事,大汉有谁能比得上呢?这样的人才,不让他为大汉效力,那是大汉的损失啊,阿母不放心让他作战,那何不让他来教出会作战的人呢?”

    “若是您说,只要是他教出来的弟子都会谋反的话,那我呢?我不也是他的弟子吗?我可曾有谋反的意图?”

    吕后瞥了他一眼,“尚不清楚。”

    “阿母,师父给我送了几本兵法,刘不害看到兵法之后,爱不释手,认为这兵法无比的精妙,这只是他写出来的啊,若是他能在太学亲自教导,以后大汉各地的官吏,不说是能征善战,起码也是懂兵事的!大汉以后还要与匈奴作战,大臣不能不知兵!!!”

    刘长诚恳的说着。

    吕后冷笑着,“你这么一番行为,其实都是为了护住你的老师啊...这是谁教你的?”

    “是陈平!!”

    “且容我再想想。”

    “好!”

    刘长走出了椒房殿,走进了厚德殿,正要开口,便愣住了。

    曹姝正跟一个女子笑着聊着什么,而这个女子,正是樊卿,樊卿此刻抱着刘安,正逗着他。刘长忽然就有些尴尬,只是笑着,樊卿笑着起身,对刘安说道:“看,你的笨阿父回来了!”

    “咳咳,卿,许久不见啊。”

    刘长看着面前的樊卿,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樊卿却变得与以往不太一样了,人彻底长开了,再也不是原先那脏兮兮的小丫头,脸型跟她阿母一样,眉清目秀,还有两颗小虎牙,吕家别的不说,颜值还都是在线的。

    “你这变化还挺大的啊!”

    刘长笑着说道。

    樊卿看着面前个头几乎要追上阿父的如熊罴一样的刘长,笑着说道:“你也是啊。”

    “大王,您不在的时候,卿几次前来,帮着照顾安...实在应当感谢她。”

    “害,谢什么谢啊,我认识她都多少年了!”

    刘长坐在了一旁,拿起了水,急忙喝了起来。

    樊卿这才将安交给了姝,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曹姝急忙挽留,“不如留下来吃点东西?”

    “对,吃顿饭再走,急什么啊!”

    樊卿只好留了下来,众人一同吃饭,刘长笑着问起了樊哙和姨母的情况,“他们都很好,阿父很想你,常常说起你,你也不曾去拜访。”

    “唉,忙啊..回来几天,我都是四处跑,压根就没有时日啊...改天吧,我一定会去拜访姨父,姨父现在还像从前那样能吃吗?”

    “不如大王,可饭量还是很大。”

    “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今天将樊市人打了一顿,你回去告诉姨父,这是为了他好,他只挂着名,不去读书,这样是无法成才的,将来他可是要肩负大任的...还有,太学的事情让他不要担心...等整顿完毕,会找个时日让他再回去的!”

    “嗯,我会告诉阿父的。”

    “哈哈哈,我向来仰慕姨父,一直都想要跟姨父一决高下!如今正是时机,帮我转告姨父,我这次去拜访他的时候,一定要跟他比一比,看谁才是大汉最勇武的那个人!”,刘长说着,拿起樊卿面前的羊骨,勐地掰开,随意的递给了她。

    樊卿浑身一颤,低着头,迟迟都没有言语。

    曹姝看着她的模样,若有所思。

    ps:因为疫情,鲁院是网课的形式,明天开始就上课了,上午下午都有....不过,更新不会断的,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码字的。四月底我是真的忙,18号鲁院,20号生日,21号访谈,22号采访,28号要作为优秀青年发言....我咋就这么优秀呢?哎~~叉腰!

第214章 老实巴交的唐王

    诸多营帐被火焰所吞噬,骑士们不断的来回飞奔,放声大叫着。

    处处都是被推倒的栅栏,被驱赶的牛羊。

    冒顿站在一处高地,俯视着远处那些的来回奔驰的骑士们。

    这里是月氏王曾经的王帐,而如今,这里也同样沦落在了冒顿的手里。

    他傲然的看着远处,瞥了一眼身边的将领,问道:“丁零,月氏已经被消灭...大漠之上,还有人敢与我作对吗?”

    “伟大的撑犁孤涂!从遥远大海的尽头到漫天的雪地,再也没有一个部落敢反抗您,所有的王都俯身在您的脚边,不敢抬起头来与您对视,没有任何东西再能阻拦您的骑士!”

    “所有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都当臣服与您。”

    将领朝着冒顿行了大礼。

    冒顿仰头大笑,“我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想要杀死我,我孤身前往月氏为质子,身边没有一个随从,当时月氏人多羞辱我,我当时便立下誓言,一定要覆灭月氏,斩杀月氏王!”

    “我在月氏忍辱负重,我的父亲却突然带兵攻杀月氏,月氏人想要杀死我,我杀了他们的人,抢了骏马,回到匈奴的时候,愿意跟随我的人不到一万人。”

    “头曼想让我那弟弟担任单于,我射杀头曼,成为单于的时候,愿意跟随我的骑士不到四万人!”

    “我击败东胡,射杀东胡王的时候,我有了十万亲随,他们愿意跟我作战,我的响箭射向哪里,他们就会往哪里冲锋!”

    “我向南征服楼烦诸王,占领中国的牧地,向东远征扶余,挹娄,向北征服丁零,鬲昆,向西讨伐月氏,乌孙!让他们连年为我上贡!!”

    “到如今,再也没有人敢朝我张牙舞爪了!”

    冒顿看起来很是得意,而周围的将领们的神色则是更加恭敬,就在冒顿志得意满,准备领着众人去饮酒的时候,忽有使者匆匆忙忙的冲到了冒顿的面前,这位使臣看起来非常的惶恐,他叫道:“撑犁孤涂!!唐人出兵了!!”

    冒顿并不惊讶,只是平静的问道:“祁连山?”

    “不!!他们从燕国出发,伙同鲜卑山的东胡余孽,攻打左部!左贤王全力抵挡,却被唐军所破!被劫民众物资甚多!!”

    冒顿一惊,却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大声说道:“唐人不敢出唐国,才选择从燕国出兵!”

    “如今草原已经平定,是时候给孺子一些教训了!”

    “好!!!”

    众人纷纷高呼,冒顿眼神里满是凶狠,他对刘长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冒顿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骂过,就连当初月氏人都没有这么骂他,一定要将那竖子的头给砍下来!!!

    ........

    而这位竖子,此刻却尴尬的看着曹姝,咧嘴傻笑着。

    “我看卿甚是喜欢大王,大王为何不迎娶她呢?”

    “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当不得真。”

    “大王...您喜爱她吗?”

    “内啥,安是不是饿了?”

    “大王,我在问您呢!”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倒也不算是喜爱吧...怎么说呢,我和她从小玩到大...我都是将她当作自己的好友了,哈哈哈,不过,这一年多不见,她倒是好看了许多。”

    “那大王何不迎娶呢?”

    “你怎么比我还急呢?”

    “大王身边多个人来照顾,这也是我所想要看到的。”

    “额...不急,还是先办了我们的亲事吧。”

    刘长说着,将刘安抱了起来,笑着说道:“等安再长一些,我就带着你们回唐国去了,这里甚是不自在...整天为诸事操心,等回了唐国,哈哈哈,就再也可以让我烦恼的事情了,我就可以安心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大王想要做什么呢?”

    “打仗,吃肉,喝酒,入..额,没了。”

    曹姝瞥了他一眼,“大王,在安面前可不能说不该说的啊...孩子会学的。”

    “学了又如何,我刘长的儿子,就该是跟我这样的,像个大丈夫,敢说敢做,不受人欺辱!!”

    曹姝无奈的看着刘安,低声说道:“你可不要学啊...做个乖孩子,认真读书...”

    “哈哈哈,怎么,你还要让他治经当博士吗?整日坐在家里搞学问,读书着作?这可是我的种,怎么可能呢?!”

    刘长仰头大笑了,刘安却只是看着曹姝,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好看,曹姝都忍不住亲了他几口。

    “你看安多乖啊,将来也一定会很乖!”

    “那不就误入歧途了吗?我的种,怎么能乖巧呢?!”

    而在这个时候,吕后却出现在了韩信的府邸里。

    韩信对吕后很是恭敬,低着头,以臣子之礼参拜。

    吕后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吕后轻声问道:“今唐王力壮,准备离开大汉,前往唐国,您是他的老师,我想让您陪同他前往唐国,您觉得如何啊?”

    韩信摇着头,“臣已年迈,只怕走不到唐国,能在长安内安度晚年,便已知足。”

    “这是什么话呢,张苍高龄,依旧可以在唐国为相,您年不到半百,何以如此?”

    “臣早年多征战,诸病缠身,不如张相硬朗。”

    吕后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如今能来拜访您的,也就只有唐王一人,若是唐王离开了,您在此处,岂不是更加孤苦吗?不如就听我的,前往唐国吧。”

    “臣在此处,无比的惬意,读书以为乐,实在不愿意前往唐国。”

    听到韩信的回答,吕后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将您送回淮阴,让您与家人团聚如何?”

    韩信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我与家人许久未见,若是太后能将臣的家人接到长安,与我相聚,那臣定当拜谢太后之大恩!”

    吕后轻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下令,将您的家人接到长安,与您同住。”

    韩信急忙拜谢。

    吕后沉思了片刻,说道:“您的儿子,似乎也是到了立冠之年,听闻在唐国为吏...淮阴侯之子,岂能为吏呢?庙堂新设太学,我准备让淮阴侯的儿子前来太学...以后好委以重任,您觉得如何呢?”

    “多谢太后,只是臣犯下大罪,太后能赦免臣的死罪,臣已经是很感激,又如何能让我的子嗣担任要事呢?”

    “谁人又不会犯错呢?淮阴侯能改过,便已足够。”

    “淮阴侯啊,这太学之内,尚且缺少一个教兵法的贤才,唐王向我举荐了您,您觉得如何?”

    “臣不善教学。”

    “无碍,可先担任此职,从明日起,我就将让这些保护您的甲士都回去,您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设宴邀请众人...罢免您淮阴侯的爵位,赐爵大上造,会有官吏来带您熟悉太学之事,请您做好准备吧。”

    韩信大拜,吕后这才走出了他的府邸。

    走出门口之后,吕后对左右说道:“让甲士们都离开吧...找几个外地的绣衣,搬到附近。”

    “唯!”

    韩信坐在府内,脸上却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喜悦,经过龙场悟道之后,韩信成长了很多,他心里知道,现在这是太后对自己的第二个试探阶段,在这个阶段,自己但凡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太后就一定会处死自己。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刘长那竖子居然真的说服了太后,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如今看来,刘长帮自己安排好了,自己又能苟活一段时日了...可韩信并不着急,他尚且力壮,而太后逐渐年迈,只要能熬得过太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拦自己前往唐国,也不会有人能阻挡刘长坐上那位置。

    韩信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那楚冠,轻声骂道:

    “竖子。”

    ........

    刘长这么一回来,吕后就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刘恒的事情,赵佗的事情,韩信的事情,太学的事情,所谓科举的事情,一系列的事情让太后基本都无法起身,甚至连吃饭的时日都抽不出来,吕后跟刘邦最大的区别,大概是在用人这方面上。

    刘邦是最讨厌做事的,有什么事,他都丢给萧何,王陵,陈平这些人,自己懒得去想,懒得去做。而吕后则是事事亲为,她会听取群臣的想法,却不会让群臣来负责这些事,大概还是因为信不过。

    当甲士们押着赵佗来到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缓缓抬起头来,与赵佗对视。

    明明吕后的年纪比赵佗要小很多,可两人的相貌看起来却是一样的苍老。

    赵佗颤颤巍巍的住着拐杖,看着面前的吕后,也不行礼,也不说话。

    一旁的甲士愤怒的质问道:“见到太后,为何不拜?!”

    赵佗彷佛才惊醒,急忙就要行礼,吕后却轻声说道:“不必了,坐下吧。”

    在甲士的扶持下,赵佗艰难的坐在了吕后的面前,说道:“还请太后宽恕,臣年迈...隔着太远,见不到人...”,论演技,还是得看赵佗,这方面,十个韩信大概也不是赵佗的对手。

    “南越王这几天休息的如何啊?”

    “很好...怎么不见唐王呢?”

    赵佗忽然问道。

    吕后顿时杀气腾腾,“南越王若是喜爱唐王,不若搬去唐国定居。”

    “听闻唐国乃是养老之地,有诸多贤才,都是在唐国养老...”

    吕后冷笑了起来,“南越王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休息几天吧。”

    “太后,我是来拜见天子的,只是来到长安数天,也不曾见到天子,这是为什么呢?”

    “天子因诸事忙碌,等他有了闲暇时日,您就能见到他了。”

    “哦,也好...太后啊,我可得感谢您啊,您亲自将我的孙儿抚养长大,这样的恩情,说什么我也是无法偿还的...”

    吕后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看向赵佗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冷。

    可赵佗依旧是笑呵呵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

    “南越王就不怕回不去吗?”

    “老夫出南越之后,就没有担心过这件事,老夫老矣,纵然太后现在让我返回,也不知是否能回到南越。”

    “呵。”

    “何况,我与太后有亲,并非有仇,我怎么会回不去呢?长虽不爱我,可依旧是我的子嗣啊..若是因我而让母子之间有了不悦,那也不妥。”

    吕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怒火。

    “南越王这番前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朝见天子?”

    “也不全是。”

    “我离开家太久了,也想要回去看看。”

    赵佗忽然说着,吕后死死盯着他的脸,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是实话,或许是因为她也很久没能回家的缘故吧。

    “好,南越王诚心来朝见天子,那我自然是要带着您去拜见天子的。”

    吕后起身,赵佗也在甲士的扶持下起身,两人一同朝着宣室殿走去,吕后没有言语,眼里满是冷漠,赵佗却喋喋不休的说着过往,赵佗早已料定,吕后是不会杀了自己的,杀了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坏处无穷,太后是一个明智的人,绝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决定。

    可是,当赵佗走进宣室殿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开始凝固了。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

    当他们走进宣室殿的时候,殿内早已有一位大臣,这个人跪坐在一旁,天子正亲切的与他攀谈,而看到赵佗进来,刘盈笑着起身,礼数十分周道,又让近侍扶着赵佗坐下来,态度很是温和。

    赵佗朝着对面那个大臣点了点头,可那人板着脸,根本不理会他。

    刘盈笑着问道:“南越王前来,朕实在是欣慰,高皇帝还在的时候,常常对朕说起南越王,言语里满是陈赞之意,朕一直都很仰慕南越王,想要与南越王相见,今日总算是有了这样的机会啊!”

    赵佗笑着回答道:“陛下,臣也是几次想要来拜见大王,奈何,臣年迈,道路又远...今日才能如愿的前来拜见天子,还望陛下能宽恕我的罪行。”

    刘盈笑了起来,“以往的不过都是些小误会,南越王亲自前来,朕当设宴款待!”

    两人聊的很是投机,坐在天子身边的吕后却一言不发。

    赵佗笑呵呵的说着南越的情况,言语里满是谦卑,不敢僭越,聊了许久,赵佗忽然问道:“这位大贤,不知是何人啊?”

    刘盈指着一旁的大臣,笑着说道:“忘了与您介绍,这位便是淮阴侯。”

    那一刻,赵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淮...淮阴侯?莫不是故楚王...淮阴侯?”

    韩信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赵佗,“当初我在楚国的时候,您多次派人给我送来礼物,今日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不知淮阴侯当面!死罪!死罪!”

    赵佗顿时没有了方才的平静,神色有些不安,急忙说道:“淮阴侯洗心革面,实在是值得敬佩啊!”

    韩信冷笑着说道:“陛下仁慈,赦免了我的死罪,又委以重任...你南越有多少兵马?”

    赵佗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僵硬。

    不是亲生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是不会知道韩信有多可怕的,赵佗就经历过,当项羽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秦国大将的时候,赵佗害怕极了,而当韩信大破项羽的时候,赵佗就更害怕了...这是噩梦的噩梦,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哪怕是曹参周勃,也不敢不敬。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声。

    “大哥!!!”

    刘长随后走进了宣室殿内,看到满屋的众人,刘长一愣,随即笑嘻嘻的坐在了韩信的身边,“师父?您来了啊,是要去攻打南越了吗?”

    赵佗脸色僵硬,刘盈却急忙呵斥,“长,不可胡言乱语!”

    刘盈看着赵佗,笑着说道:“朕这幼弟顽劣不懂事,您不要在意,淮阴侯是来太学教导士子的,并非是为了讨伐南越...朕绝对没有讨伐南越的意思。”,刘盈这个老实人开始认认真真的解释了起来,不解释还好,刘盈这么一解释,赵佗心里就更是不安了。

    他并不怕大汉来讨伐自己,因为,他不相信有统帅可以在南越击破自己的军队...韩信除外。

    他本以为韩信死了,可是此刻看到韩信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赵佗原先的计策,一瞬间破碎。

    “长...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赵佗开口质问道。

    刘长大大咧咧的说道:“寡人是诸侯之贤长,应当是你来拜见寡人才对!”

    “长,不可无礼!”

    刘盈再次说道。

    吕后紧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她问道:“南越王前来,朝见天子,那长沙国的苍梧郡,桂林郡,是否都该归还呢?”

    赵佗急忙回答道:“我听闻,长沙国除,难道不是这样吗?”

    吕后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不过....”

    “陛下已经决定以吴王刘友为长沙王...长沙国又有了...那这两个郡,也该还给大汉了。”

    刘长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吕后发言,一副老实巴交的憨憨模样。

    他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阿母那强大的手段,真的,刘长自己都没有想到,换王的事,韩信的事,赵佗的事,还能这么联系起来,任免韩信,但是要用韩信来恐吓一下赵佗,允许四哥去吴国,可是还要用六哥前往长沙,收回失土,允许赵佗朝见,却要狮子大开口,让他吐出两个郡的土地来。

    啧,这样的手段,难怪陈平都对阿母如此的惧怕。

    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而赵佗此刻却支支吾吾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刘长看着一旁一头雾水的刘盈,无奈的摇着头,哥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一定是从哪里捡来的吧??

第215章 我刘长一诺千金!!

    当赵佗颤颤巍巍的回到了目前暂住的府邸的时候,两位亲随急忙上前,扶着他走进了内屋。

    关上了门,赵佗脸上的茫然与不安顿时就消失了。

    “大王?出了什么事?”

    众人看到赵佗的脸色有些凝重,不像前几天那么的随意,赵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韩信还活着。”

    赵佗为王之前,所担任的官职并不高,是龙川县令,战绩是有的,可是完全不能与项羽,韩信,甚至是周勃,曹参这些人相提并论。暴秦第一次讨伐百越,是以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然而持续三年的征战却失败,连主将屠睢也在战争中被杀。

    要不是他们先前诛杀了百越首领,只怕这样的失利就足以让作为副将的赵佗也一并被处死了,而真正征服了百越地区的人叫任嚣。此人在屠雎被杀之后,接任主将的位置,再次攻打百越,这才彻底平定了百越,担任大秦南海郡守。

    后来陈胜吴广起义,项羽刘邦争锋,秦二世二年,任嚣在病逝之前,将赵佗叫到了身边,嘱咐他代行南海郡尉,留下遗言:“秦政无道,中原扰乱,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

    赵佗随即向南岭各关口的军队传达了据险防守的指令,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以防止中原的起义军队进犯,并借机杀了秦朝安置在南海郡的官吏们,换上自己的亲信,从而彻底控制了南越。

    有很多人说赵佗是在秦朝时期就直接反叛,这说法是不对的,因为赵佗自立为王,是在高皇帝元年,在那之前,他都是以防备盗贼的名义扼守关卡,而此时的大秦自身难保,根本管不了他,项羽也没有想过这蛮夷之地,全部心思都在中原。

    到如今,赵佗在南越之地经营了十余年,仰赖三关之坚固,并不觉得大汉能轻易覆灭自己。

    而此刻,赵佗确实有些慌。

    南越有三关之险,地势气候都对大汉不利,可问题是,大汉的国力远胜南越,就是楚吴齐三国都能征召出三十多万的军队来,只是因为大汉也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因此与南越相安无事,可若是韩信来,韩信最擅长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实力,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

    韩信若是担任大汉统帅,以长沙,吴,楚国的士卒为主力,那南越未必能坚持三年。

    听到赵佗的话,这两位亲随顿时也皱起了眉头,韩信的威名,此刻还是挺吓人的。

    “汉军要讨伐南越?”

    “尚不得知...不过,我看那天子,也并非传闻中的那般温和,他一直都在言语恐吓,想用韩信来逼迫我....太后更是跟我索要两郡之地,若是给了,那我们的三关不攻自破,汉军想要取南越,如探囊取物!”

    “那大王是怎么回复的呢?”

    “我说自己如今不再参与南越之事,让他们去给始下令...”

    两位亲随沉思了许久,其中一人说道:“大王,如今的局势,对南越颇为不利,我觉得,可以献出几个县城来,暂且做出让步,再以臣子之礼拜见天子,讲述其中利害,那韩信数次谋反,太后未必就真的敢让他掌军,只要我们礼数周到,他们也不能随意为难...”

    而另外一位则是说道:“其中利害,还是要借助唐王,唐王颇有权势,况且,这几日,我与前来此处的汉臣交谈,听闻,唐王这个人,贪财而好色,不妨送他重礼,再送上十个南越美人...”

    “放屁!!!”

    赵佗勃然大怒,骂道:“他这般年纪,岂能纵欲伤身?!”

    那人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大王认下这个外孙,这外孙却未必认下大王啊...何况,请问大王,家国亲子与外孙孰重?”

    赵佗冷哼了一声,“他若是不认我,我也不能安然无恙的来到长安...这竖子专欺老幼,可却不曾伤过我...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应当准备厚礼...在朝中,这竖子是唯一能说服太后的人。”

    .......

    “阿母!!!”

    “您是怎么想到将这三件事给联系起来的?教教我吧!这真的是太厉害了,环环相扣啊,那赵佗脸都白了!!”

    刘长缠在吕后的身边,谄媚的笑着,轻轻揉着吕后的肩膀。

    这场面却很是违和,一个魁梧的壮汉一脸谄媚的笑着,朝着面前那瘦小的妇人大献殷勤,甚至还撒娇,他那鼓起的上臂都快跟吕后的头一样粗了,可吕后却并不这么想,在她的眼里,身后那壮汉,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小不点,没有丝毫的变化。

    “呵,当初给你请来的老师,本来都可以教你这些...你若是不逃学,课时不睡觉,或许早就学会了。”

    “阿母~~”

    “好了!说吧,什么事?”

    刘长一愣,随即低声问道:“阿母准备如何对待南越国呢?”

    “你觉得呢?”

    “我觉得如今并不是讨伐南越的最好时机....南越迟早都要收复,不过,如今攻打南越,纵然以师父为将,也起码要耗费三四年的时日,动员三四十万的军队,所耗费的粮食,军械,这些东西都可以让我唐国跟匈奴来一场大战了!”

    “如今冒顿平定了国内的事情,其军队不断的调往唐国边境,有动手的想法,大汉最大的威胁,来自北方,而不是南方。”

    “对南越,我觉得还是用怀柔的手段来解决,我四哥在韩国,深得民心...赵佗能坐稳南越,也是因为他笼络民心,当地人都很拥戴他,四哥在吴国,一定能分化南越,四哥最厉害的不是攻兵,而是攻心!”

    吕后的语气忽然变的很冷酷,问道:“你如此看重恒?”

    刘长一愣,他急忙解释道:“并非看重,若是作战,十个四哥绑在一起也不如我,可若是说得到百姓拥戴,化夷为夏,那我远不如四哥。”

    吕后这才点了点头,脸色稍缓,又说道:“既然如此,那赵佗便留在长安吧。”

    “不,阿母,赵佗应当送回去。”

    “嗯??”

    吕后勃然大怒,她骂道:“竖子!岂有纵虎归山的道理?他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南越之事,还是在他的手里!”

    刘长平静的说道:“阿母...赵佗在南越做的,那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

    “他在南越鼓励通婚,施行教化,将南越之蛮夷变成了华夏之子民...而我并非是因他的功德而想要放过他,我之所以放过他,是因为他的举动同时对大汉有利。”

    “若是赵佗不在南越,南越逐渐还是会变成蛮夷之地,只要他们不是华夏的子民,那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大汉归心,而赵佗回去,南越迟早会彻底变成华夏,而非蛮夷...南越自然也会彻底成为大汉之国,其民也会变成大汉之民。”

    “从长远的方向来看,赵佗治理南越,并非是坏事,南越国虽大,国力却弱,大汉如今发展迅勐,跟南越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赵佗这是在帮着大汉教化一方,为大汉治理南越呢!”

    “而论治理南越,还有谁比他能熟练呢?”

    吕后的脸色有些茫然,眼神呆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轮到这个竖子来给自己说教。吕后所在意的是目前大汉的一得一失,而这个竖子,却是在想着数十年乃至百年后的局势。

    可吕后却忽然很生气,她愤怒的说道:“你这竖子又懂什么?!南越之事,我自有安排!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阿母怎么不讲道理?!”

    “那你现在就去杀了赵佗吧!杀了有什么用?!再让韩信去破了南越,然后等着冒顿来劫掠长安吧!!!”

    母子两人顿时大吵了起来,刘长脸色涨红,伸着脖子,彷佛一只斗鸡一样。

    周围的近侍急忙低下了头。

    “我说的本来就没错!为何不听我的呢?!”

    “对对,你是对的,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把你养这么大,是我错了!既然长大了,那就回你的唐国去吧!”

    “回去就回去!我再也不来椒房殿了!我现在就走!!”

    近侍们默默想着:这母子俩就不能换个说辞吗?

    当刘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厚德殿的时候,曹姝急忙上前,惊讶的问道:“大王这是怎么了?”

    “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回唐国!”

    “啊?”

    当刘长将椒房殿内的事情告诉曹姝的时候,曹姝却笑了起来,她摇着头,“大王,您先不要生气,听我说。”

    “如果将来刘安长大了,告诉您作战的道理,您发现自己错了,他是对的,您会怎么样呢?”

    “我会很开心!会赏赐他!”

    曹姝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刘长认真想了片刻,忽然有些心虚,“咳,当然是这样...孩子长大了,比我更优秀了,当然应该开心了...”

    “我倒是觉得大王可能会揍安一顿。”

    “为何啊?”

    “因为安若是成长到了这一步,那只会让大王感觉到自己年迈了,不如从前了...”

    刘长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平静了下来,曹姝又说道:“大王看,当初太后就是像我抚养安这样,将您抚养长大的,当时,她身边还没有像大王这样可以依赖的人...”

    “我这就回去...”

    刘长说着,又看着刘安,捏了捏他的脸,大声的说道:“你将来可以大胆的给我说你的想法,我绝对不会揍你的!”

    说完,他这才急匆匆的离开了厚德殿。

    “阿母~~~”

    当刘长傻笑着回到了椒房殿的时候,他却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阿母孤独的坐在窗边,神色落寞,发丝灰白,他忽然意识到,阿母老了。

    “阿母。”

    刘长乖巧的坐在吕后的面前,低着头,“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吼叫的...”

    吕后只是看了他一眼,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能就这样放过赵佗,得让他献出些东西来,才能放他回去...三关,起码要破了一关。”

    “嗯,阿母说的对。”

    母子两人坐在椒房殿内,沉默无言。

    “长啊...这沟通南越王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办吧。”

    刘长凝重的点了点头,“阿母,您放心吧,您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我,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长安之中,若是说趁火打劫,掠取强夺,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去吧。”

    刘长正要谦逊的回上几句,可很快便回过味来,“阿母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刘长乐善好施,救济四方,乃是闻名长安的大善人...”

    “对对对,大善人,赶紧去吧。”

    吕后不屑的挥着手,将刘长赶了出去。

    刘长不满的嘀咕着什么,走出了皇宫。

    他刚刚走出了皇宫,张不疑便勐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神火热,“大王!有人说南越王是您的亲母父,这是真的吗?!”

    刘长一把拍开他的手,“是又如何?”

    “哎呀!!这是天助大王啊!!大王何不假意奉承赵佗,取南越之地呢?!”

    “大王坐拥唐越之地,再并吴楚,用济北郡将唐国联系起来,如此一来,大王便是坐拥半壁江山,可封土为...”

    “张不疑!!你这个反贼!!!”

    召平勐地大叫了起来。

    “我也没别的意思,如今冒顿势大,若是唐国实力不足,如何能抵御他呢?!”

    “张舍人言之有理!”

    晁错表示非常的赞同。

    刘长愤怒的说道:“寡人并非是赵王那等软弱之辈,若匈奴前来,我自挡之,何必认贼作父呢?!”

    两人这才不敢继续言语,当他们来到了赵佗住处的时候。

    赵佗却躺在床榻上,一位亲随正在给他...针灸??

    刘长瞪大了双眼,看着赵佗背后那细细的针,有些茫然。

    赵佗却笑着说道:“我身后这位,乃是当初随军医,是太医令夏无且的弟子,极擅针灸,我今日有些不适,便让他来给我治疗。”

    刘长一愣,随即叫道:“我听说这个人!听闻当初荆轲刺杀秦王的时候,就是这个人丢出了药箱,保护了秦王!原来是他的弟子啊,难怪会懂这些呢,这位夏无且是个厉害的人啊!”

    那随行一愣,急忙笑着说道:“多谢大王夸赞,我会将大王的话如实的告诉师父!”

    刘长一愣,狐疑的问道:“告诉你师父??”

    “你师父还没死???”

    那人脸色一黑,要不是面前这个人是唐王,他真的就要把手里的药箱给丢出去了。

    “家师尚且硬朗。”

    “他在南越??”

    “不,在河内。”

    “哎呀!寡人居然都不知道...这样的名医,怎么能沦落在民间呢,得让他去唐国啊!!”

    看到大王的老毛病又犯了,栾布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刘长这才想起了自己前来这里的正事,听到夏无且活着,险些就忘了要趁火打劫的大事,实在是不该啊。

    “长啊,坐近一些...”

    赵佗笑呵呵的说着,刘长也坐近了些,开口说道:“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南越的事情而来的。”

    “哦?”

    “我唐国目前要与匈奴作战,与南越开战,对我唐国有害而无利,我愿意说服太后,保全南越。”

    “好啊!这是好事啊!”

    赵佗有些开心的说着,可他看着刘长那贪婪的眼神,又问道:“说吧,竖子,你想要什么?”

    “割让城池。”

    “好,你说吧,要哪个城?”

    “你得给我唐国割让五个郡。”

    赵佗一愣,“可我只有四个郡...”

    “那就割四个。”

    “竖子!!割让全部城池,这叫割城献土吗?!这他母的叫举国投降!!”

    赵佗都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那就三个郡!”

    “我割让三座城池!”

    “两个郡,外加三十万石粮食,十万民壮,六万甲盾。”

    “五座城池,十万石粮,我南越也没有盾甲...哎!竖子!你给我回来!!!”

    看着转身就要走的刘长,赵佗恨得牙痒痒。

    “横浦关给你!外加三座城池,五万石粮食!南越愿世代为汉藩,永不变心,每年上贡,允许大汉派遣官吏来治理南越!”

    “呵,官吏进了南越,就出不去了吧?”

    赵佗骂道:“我岂能如此对待大汉的官吏?”

    “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玩剩下的,你也别装了,大汉的官吏,但凡是进了我唐国的,就没有出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两人就这样讨价还价,过了许久,方才定下了一个只有唐王很蛮夷的“价格”,赵佗却很气愤的说道:“但是得有人来南越教导诸多技术,不许设下禁令!!”

    “当然,您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吗?我说话,一诺千金!世人都说,得唐王一诺,胜得千金!!”

    刘长傲然的说着。

    身后的季布的脸却抽了抽,行吧,你是大王,你说是就是吧。

    而看到刘长信誓旦旦的模样,赵佗反而是有些不太相信了,他狐疑的看着刘长,问道:“你真的会遵守诺言吧?不会拿了东西就不认账吧?”

    “绝对不会!我以外大父立誓!若是我违反了诺言,就让我的外大父不得好死!”

    “你这竖子!!!”

    赵佗气笑了。

    “你若是再不信,我也可以用我三哥来发誓!”

    “算了,算了,老夫信了!”

    ps:在史记刺客列传里,司马迁说,他之所以如此详细的知道荆轲刺秦的事情,是因为夏无且跟董仲舒他们聊天的时候说的...妈呀,董仲舒啊,好家伙,这得活了多久?一百来岁??在一个三十岁就开始自称老夫的时代,活一百岁真的不会被当成是神仙吗??

    今天开始上鲁院的网课,不过,我一定不会断更!!

第216章 借羊的那个少年,他再也不会来了

    两人商谈完了国事,赵佗也就安心了。

    因为他知道,刘长前来,一定是吕后的意思,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答应刘长狮子大开口的原因了。南越和大汉的差距越来越大,南越号称大军百万,这话实在是有些虚,虽然南越也是跟秦国一样的全民皆兵的国家,甚至连健壮的妇女都要去军营,可问题是,把这些人都算上也没有百万之众。

    而大汉同样也是全民皆兵的国家,完美的继承了暴秦的长处,只要不是残疾的男子,有手有脚的,到达一定岁数后就开始参与操练,按着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军训,每年都有操练,在操练完成之后,会前往服役戍边,大汉的男人一生起码要服役两次。

    不过,跟大秦不同的是,大汉将服役的年纪提升了很多,同时又将参与操练的男丁年纪也上调了不少。

    刘长聚精会神的看着那随行手里的针。

    他有些好奇这医术,同时更好奇那针的材质。

    “你这针能让我看看吗?”

    赵佗的随从一愣,随即笑着将木盒递给了刘长,“大王若是想看,当然可以...”

    “为将者多纵马征战,风吹雨打,身有暗创,针灸是治理内创的最好办法...大王或许不知,人体有很多...”

    这位随从给刘长说起了医学知识,刘长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手里的针,各种各样的,做工很是精美。

    “这针能送我一套吗?”

    刘长询问道。

    那随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赵佗,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王若是喜欢...那便拿去吧...”

    刘长大笑,将木盒丢给了那随从,说道:“既然是你珍爱之物,那我就不要了!”

    “怎么,你对这针灸之法有兴趣?”

    刘长迟疑了片刻,说道:“当初跟随我阿父征战的大臣,有几个年迈重病...我在想,若是能好好调理,或许能延年益寿...”

    “哦,长还有这般心肠?”

    “我听闻,你与朝中群臣多有不和,看来这传闻不真啊。”

    “不和是因为朝政之事,私下里,我还是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仲父。”

    栾布看了刘长一眼,被您当成仲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赵佗指着身边的随从,说道:“可以令他为将领们调理。”

    刘长再次大笑,“还是让他的师父亲自前来长安吧!”

    “我听闻,从前有个叫扁鹊的神医,就很擅长这道,说起来,我也略微知道一些,你刚才所说的经脉之类,我很早就知道了!”

    “哦??”

    “大王是从哪里知道的?”

    刘长挠了挠头,如实的说道:“梦里。”

    随从的脸更黑了,看着他们狐疑的眼神,刘长大怒,“你们不信是吧?来,来,把针给我,我来试试!”

    “不,不,大王,我们信!我们都信!!坚信不疑!!”

    .......

    刘长离开赵佗的府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张不疑下令,让他去河内将夏无且给接过来。

    张不疑倒是很干脆,直接领命就要离开,贾谊却有些狐疑,他说道:“大王啊,听闻这位医是因为保护秦王而闻名,不曾听闻其医术有什么高超的地方。”

    刘长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靠近,贾谊缓缓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刘长一把坏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夹在腋下,问道:“你觉得,秦王是不是一个蠢人?”

    贾谊艰难的抬起头来,“大王,秦王虽残暴,却也算是雄主,并不愚蠢。”

    “那能陪在他身边,甚至可以陪同他见外使的太医令,你觉得他的医术会差吗?”

    “不会。”

    刘长这才放开了他,叫道:“说话之前多想想!你这整日读书都快读傻了!”

    贾谊低着头,晁错却急忙上前,“大王,难道就要这样放过南越国吗?”

    “那你觉得该如何?”

    “可令赵佗派遣儿子前来太学!”

    “可赵佗不就一个儿子吗?”

    “那就让他的嫡长孙前来太学!”

    晁错认真的说道。

    众人一愣,要说毒辣还是得你们法家啊!

    刘长若有所思,“嗯,你说的也对。”

    “那你来负责这件事。”

    “唯!”

    晁错即刻答应,随即傲然的看向了一旁的贾谊,贾谊黑着脸,欲言又止。

    刘长并没有直接返回皇宫,而是再次来到了太学。

    而这一次,太学的氛围却跟先前截然不同了,四个出入口都有南军甲士在把守,太学生们想要进出都不容易,刘长自然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太学之内,也基本见不到那些闲暇的士子了,刘长不断的去各个府邸观望,几乎所有的士子都在很认真的学习。

    太后做事,那是相当的迅速,在刘长说出了自己太学改制的想法之后,吕后就即刻开始推行,在短短一个月的时日内,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如今的太学,不再是从前那样讲述经典,研究圣人的言行,反而是开始教导很多实际性的东西。

    例如数算,例如农学,法律,当然,浮丘伯这样治诗的大儒,也能教导政策的施行,诗在这些人的手里不过是工具,是用来托古改制的工具而已,要推行什么事,就可以通过诗来举例。

    刘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这比自己的预期可要好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忽然看到一个府邸内,两个士子正厮打在一起,刘长顿时勃然大怒,我几番前来警告,还敢在这里胡来是吧?刘长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抓着其中一人,直接按在地上,高高抡起了拳头,“你这是不拿我的王令当回事是吧?!”

    “大王!大王!”

    “我们是在操练武艺啊!!!”

    那被按着的士子眼里满是惊恐,急忙大叫道。

    “额...哦,寡人知道,寡人就是一时兴起,所以陪你们操练,哈哈哈,起来吧!”

    刘长急忙将那人拉了起来,笑呵呵的问道:“你们是如何学习的啊?谁教你们的?”

    那士子无奈的说道:“浮丘公说,以后士子们都要学习骑射,武艺,强身健体...还要学兵法...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大贤,目前是这位王公负责教我们武艺,他是浮丘公的弟子,善武艺。”

    刘长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那位王姓“教头”,这位也是身材高大威勐,但是当他注意到刘长正盯着自己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很能打?”

    “额...大王...我只是暂时教导他们..臣柔弱...”

    “哎,不要谦虚了,来,我们俩试试!”

    “大...大王。”

    “难道你是看不起我吗?!”

    “不敢!”

    这位王“教头”实在无奈,只好来跟刘长对练,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紧紧盯着面前的刘长,刘长却满脸轻松,只是笑着,一瞬间,刘长扑了上去,双手抱着那教头的腰,勐地抬起来,直接砸在了地上,很快又跳了起来。

    “王教头!你这也不行啊...哈哈哈,王教头...王教头??王公???”

    当太医令带着人急匆匆的将这位王公抬出去的时候,刘长有些不知所措,很是不安。

    “他没事吧?”

    太医令摇着头,“大王啊...您下次与人动手,得收点力...大王若是起身再慢些,今天就可以为他发丧了...”

    “寡人怎么会知道他...唉...好好照顾吧。”

    送走了来人,刘长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士子们。

    这些士子们脸色苍白,双股颤颤,看到刘长看向他们,纷纷低下头,高呼道:“大王饶命啊!!”

    “咳,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与你们动手了,这样吧,季布!”

    “唯!”

    “你暂且留在太学,帮着操练他们。”

    “唯!!”

    ........

    “额...阿母,赵佗同意了,我想着,可以让他的嫡长孙来太学...作为质子...”

    吕后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个支支吾吾的家伙,问道:“你又惹了什么事?”

    “我没惹事啊!”

    “又打了谁?”

    “阿母啊!!!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吕后本能的想要抽棍子,想了想,却放弃了,她长叹了一声,“再过几天,你便要成家了...你何时才能长大啊?”

    “我早就长大了!”

    “算了...今天暂时就不收拾你了,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去忙自己的事吧...成婚之后,你就得搬出去了...”

    吕后忽然沉默了下来,成婚之后,刘长就该就国了。

    而刘长却笑着说道:“到时候我去了唐国,阿母就打不了我啦!”

    “哼,你若是敢在唐国胡闹,我便令人将你关进囚车里,押回长安!”

    “放心吧!阿母!”

    刘长认真的说道:“寡人一定做一个贤王,若是阿母信不过,可以派一位御史跟着我,也不必派什么大人物,像陈平啊,灌婴啊,宣义啊之类的,你就随便给我派几个来...”

    “滚!!”

    刘长的婚事要举办了。

    而这场婚事,足足拖了近两年,甚至连孩子都准备开口喊阿父的时候,终于要操办了。

    唐王的婚礼,这在长安可是大事。

    在婚事进行的前一天,刘长就被几个人围起来开始装扮,刘长自己倒是很享受,他平时就喜欢打扮,穿美衣服,少年意气。因为曹参不在了,所以便由曹姝的兄长来作为长辈,而刘盈同样也是要作为刘长的长辈来参加。

    刘盈倒是很开心,觉得自家的傻弟弟总算是长大了,只有吕后,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

    唐王大婚,是在唐王府内操办的,这一天,前来拜见恭贺的人非常多,从长安群贤,到太学的士子,再到朝中大臣,军中将领,这架势可比当初周胜之成婚的架势要大多了,诸侯们纷纷派人前来恭贺,就连那些外王,如月氏,闽越等,都纷纷送礼,至于南越王,更是亲自来参加。

    赵佗无比的激动,看着面前那盛装打扮,被众人簇拥着的刘长,热泪盈眶。

    “长啊....我这次果然没有来错...起码,我见到了你成家。”

    “我真想多待一会..亲眼看看你的孩子...”

    “额...其实...明天给你看孩子吧。”

    “嗯???”

    “长啊...这生孩子啊...是要怀胎十月的,没有今日成家,明日生子的...”

    “别人做不到,那是别人能力不够,我刘长可不同!”

    赵佗目瞪口呆,这事再有能力也不行吧??

    刘长却没有多理会他,只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放声大笑,又去迎接前来拜见的宾客。群臣坐在两旁,看着那身材高大,模样英武,不知不觉便已经长大成人的刘长,眼里满是惊讶,他们依稀还记得当初那些大闹长安的小娃娃们,而如今,这些小娃娃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时间过的是如此迅速啊。

    还没到时间,刘长便迫不及待的领着众人驾着车前往迎接曹姝。

    婚礼十分的热闹,刘长大笑,不断的与群贤舍人大臣们饮酒。

    众人纷纷恭贺。

    这场面比当初周胜之的婚礼还要热闹。

    只是,坐在上位的吕后,只是呆呆的看着翩翩起舞的儿子,无论如何,脸上都挤不出半点笑容来。

    .......

    “你就是夏无且?”

    刘长傲然的坐在上位,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曾保护过秦王的太医。

    夏无且看起来并不年迈,脸色红润,面带微笑,略微弯着腰,完全不像是参与过荆轲刺秦并且活到现在的人。

    “臣便是夏无且,久闻大王威名,不知为何召我前来呢?”

    夏无且看起来有些紧张,毕竟,他曾经服侍过秦王,在秦灭亡之后,他还曾被关过一段时日,秦国的医可不只是医,夏无且培养了很多从军医,也就是后来的军医,这些人在军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若真论起来,他也算是个罪人。

    刘长却说道:“我这次来,是特意想让先生留在我的身边,为我看病!”

    “啊??”

    夏无且一愣,打量着面前的刘长,说道:“大王生龙活虎,不似有病啊?”

    “寡人当然无疾!寡人是让你来担任唐国太医令!”

    “臣领命!!”

    夏无且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急忙答应。唐王的威名,众人皆知,夏无且自然也听说过,听闻唐王专打老弱,他很惜命,不想就这样死在唐王的拳下。

    “你真的见过荆轲吗?”

    “见过。”

    “他跟我比起来如何?”

    “不如大王强壮。”

    “哈哈哈~~”

    刘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夏无且,他心里其实还有很多的想法,不过,这些想法要等回了唐国,再去执行。

    而站在夏无且身边的张不疑则是有些不开心,“大王,我没能赶上大王的婚事。”

    “无碍,将来会有机会的!”

    刘长大手一挥,吩咐道:“不疑,你去告诉刘不害他们,让他们开始做准备吧。”

    “大王?做什么准备呢?”

    “返回唐国的准备。”

    “唯!!!”

    当群贤再次出现在了唐王府的时候,众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虽然没有人明说,可他们都早已意识到大王要离开了。

    群贤坐在刘长的左右,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刘长却笑了起来,“群贤为何闷闷不乐呢?”

    “大王...您真的要丢下我们离开吗?”

    小灌阿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刘长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你们还太年幼...还需要多历练,等你们长大了,再来唐国找我。”

    “那为什么吕禄,樊伉,夏侯灶他们就可以跟大王去唐国呢?”

    “因为他们年纪大...唉,阿,你过来。”

    灌阿双眼通红,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揉了揉他的头,“以后我不在长安,你们要齐心协力,不能自相争斗,若是有人欺负你们,便说我的名字!你们安心学习,操练武艺...提升自己的本事,将来,都来我唐国做相!”

    “好了!别再板着脸了!当心寡人揍你们了啊!走,走,陪我去建安侯家,我还有大事要做!”

    当群贤从正门走进了自家的时候,吕释之有些生气,你们现在连装都不肯装了吗?直接来硬抢?

    可是,当他看到刘长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羊群的时候,神色却有些呆滞。

    “你这是?”

    刘长朝着吕释之俯身长拜。

    “舅父,我当初年幼,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得罪了您的地方,请您恕罪,这些年里...我吃了您家无数只羊,您从不曾生气,这是我令栾布买来的,共有一百多只...应当能稍微的补偿您...请您收下。”

    不知为什么,吕释之双眼瞬间就红了,他看着朝自己大拜的刘长,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长啊....你爱吃我的羊...我其实是很开心的...”

    “舅父...我要离开了...请您照顾好阿母,多进宫陪陪她...若是有什么事,请最先告知我,也请您照顾好自己。”

    “好。”

    当刘长离开了的时候,吕释之看着院落里成群结队的羊,吩咐道:“将所有的羊都拿去送给附近的穷苦百姓吧....”

    “啊??家主,这是为何呢?”

    “偷羊的人再也不会来了...还养这些羊做什么呢?”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周勃家,合阳侯的家。

    刘长先后拜见了诸多大臣,又前来拜见韩信。

    “师父...我要走了。”

    “嗯。”

    “我很舍不得您。”

    “大丈夫!何故作妇人状!”

    “你这次返回唐国,便要全力击破匈奴,将冒顿的首级给砍回来,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弟子!”

    “领命!!!”

    刘长朝着淮阴侯俯身大拜。

    而刘长的最后一站,是在皇宫。

    ps:要开始进入下一个篇章了,也就是唐国篇。

    不过,大家不必担心,风格还是那个风格,刘长还是那个刘长,不会发刀折磨你们的,就是有些忙,所有的事情都堆在四月底,鲁院,访谈,发言,五月还要带着媳妇去市里待产,唉,头疼啊。

第217章 当我离开的时候

    在空旷的椒房殿内,吕后的身影更是显得娇小。

    她手持针线,正在认真的织衣,她的视力已不如从前,得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

    她那强壮魁梧的儿子跪坐在一旁,彷佛一座小山,此刻只是安静的盯着她。

    “今天怎么如此安静?”

    吕后瞥了一眼刘长,从小到大,这竖子一旦来到椒房殿,那都是喋喋不休的,各种抱怨,从他阿父到城内的甲士,几乎会将自己一天所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全部告知,一点都不落。

    像今天这般安静,反而是有些不寻常。

    “阿母...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吕后顿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很快又平复了心情。

    “赵佗要去祭祖...你陪着他去...路上要盯着他,不要让他跟地方之人有任何的往来。”

    “嗯。”

    “到了赵国,可以处置一下赵王之母...听闻,她与赵王诸妃不和,多干预宫事,赵王至今无子..如此下去,倒不用我出手,赵国便要覆灭了。”

    “嗯。”

    “顺道去一趟梁国...我为梁王安排了婚事,可梁王似乎不太乐意...”,吕后的语气有些冰冷,她说道:“若是这样,那梁国也可以被除了。”

    “嗯。”

    刘长将这些事都应了下来。

    “你的那个近侍张卿,他跟随我很多年,你回到唐国之后,你的饮食起居,王宫内的诸事,就可以交给他来做,他的能力不错,不过,不要太信任他,宠爱近侍,会导致外臣对你不满。”

    “嗯。”

    “政事多问问张苍,王陵,战事多问问李左车,朱建...治理大国,需要谨慎,有政策要稳步进行,且不能冒险...作为君王,不能身先士卒,打仗不是好事,不能轻易开战....”

    “嗯。”

    “多听你舍人的话...你的舍人之中,栾布对你最忠诚,学识最渊博,不过他没有决心,做事多迟疑,他可以在你身边服侍你,但是不能外派到地方上独立做事。”

    “召平老练,知人情世故,可没有进取的胆魄,固步自封,他可以在王宫里为你协调诸事,却不能给与实权,做推行政策之事。”

    “张不疑能干,为人果敢,敢执行你任何的命令,可他为人暴躁鲁莽,有扶你更进一步的想法,你可以将他派往地方上重用,却不要在庙堂里给与太高的位置,否则容易蛊惑百官,逼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贾谊有长远的谋略,为人聪慧,可是年纪太小,不通人情,为人高傲,会说却不会做,你要将他派往底层多磨练,不能总是待在身边。”

    “晁错善国策,能执行,可实干,可他没有长远的眼光,急功近利,你可以让他在张苍,王陵身边作属官,让他更进一步。”

    “你的舍人里,最全面,最贤能的是季布,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他这个人,处事冷静,处处为你着想,他几次来拜见我,口中却都为你脱罪,行军作战,治理国事,你的舍人们还没有能比得上他的,可以让他作为你太原的郡守,统筹大局。”

    “我知道了,阿母。”

    这一次,刘长很安静,而吕后却开始喋喋不休的嘱咐了起来。

    她说了很多,从刘长王宫内的事情,说到了国内的事情,又说起了匈奴,有无数个要交代的东西。

    “我给你准备了些衣裳...尽量不要穿白衣,穿黑衣...她们...洗不干净。”

    “不要再用衣袖擦嘴了...我给你准备了专门擦嘴的绢布...”

    “衣裳不要乱扔,不然又找不到了...”

    不知为何,刘长眼眶忽然泛红,他勐地起身,快步走到了阿母的身边,“阿母,跟我去唐国吧...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肯定都找不到穿的衣裳,没有人哄我,我也睡不着...”

    刘长用手擦着眼泪,吸着鼻子,委屈的说着。

    “堂堂大丈夫,你哭什么?!”

    吕后不悦的骂道。

    “阿母若是不跟我走,我便将阿母也一并给绑走!

    吕后伸出手来,发现自己够不着刘长的后脑勺,叫道:“低头!”

    刘长低下头来,吕后这才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道:“竖子!你还想将我也绑去唐国!我养了你十几年,现在我人也老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我就那么惹人烦吗?”

    “你现在才知道吗?!竖子,这十几年来,你可曾有一天让我安心过?整日出去惹事,从你开始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为你操心,好不容易盼到你就国了,还想把我带走?没门!”

    刘长被这话逗的笑了起来。

    吕后伸出手来,抚摸着刘长的脸。

    “长啊...放心去吧。”

    “照顾好你的妻儿...姝还算是贤惠,好好教安...不要太宠爱他,不要让他变得跟你一样。”

    “嗯,我知道了。”

    “好了,去做准备吧...还有,别忘了跟你兄长告别,还有舞阳侯他们家,你也得去一趟。”

    吕后挥了挥手,便让刘长离开了,“我这还有诸事要忙,你不必打扰。”

    刘长离开椒房殿,便来到了宣室殿。

    当刘长垂头丧气的走进宣室殿的时候,刘盈笑着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关心的问道:“长弟?怎么啦?”

    “二哥...我要走了。”

    “唐国?”

    “嗯。”

    刘盈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迟疑了片刻,问道:“不能晚几年再走吗?”

    “二哥...我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唉...”

    刘盈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更加悲伤,“当初,诸兄弟都在...我每次想念你们,便去天禄阁,如今...你们前往各地,唯独朕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现在你也要走了...朕再也找不到人来倾诉了...”

    “二哥,按着新制度,我们兄弟每年都得来朝见...你不必担心的。”

    刘盈咬着牙,忽然开口说道:“长弟啊...朕一直都在想...不若让你来做...”

    “二哥!”

    刘长却开口打断了他,刘长抬起头来,傲然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生来好强,除却父母所给与的,其余的都要我自己亲力而为,要靠自己来获取,啊,你也不要害怕,我是不会造反的!”

    “哈哈哈~~”

    刘盈被刘长逗笑了,“你若是造反记得给朕说一声。”

    “二哥,你别看我唐国现在这么弱,那是因为贤王还没有到位,等我到了唐国,我便先征匈奴,兼并鲜卑乌桓,还有那什么扶余的,再一路打到西域去,什么我孙之类都给他吞掉!”

    “那叫乌孙!”

    “关他叫什么,我说他叫我孙那就叫我孙!”

    “等我征服了这些地区,我还要越过西域,一路打到最西边,到时候,唐国的疆土,那就是大汉的十倍百倍!二哥你做天子,我呢,就当草原的撑犁孤涂,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多送二哥你几块封地呢!”

    刘盈摇着头,“就你这些话,都够你修一辈子长城了!”

    “哈哈哈,二哥怎么舍得呢?”

    刘盈认真的说道:“长弟好志向...只是,不能一味的想着征战...要多关心百姓。”

    “国内的事情不是还有二哥你吗?到时候,二哥给我粮食军械,我负责开疆扩土,咱哥俩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让整个世界都成为我大汉之子民!等百年之后,我们就去跟阿父询问,看看到底是谁的功德更大!”

    刘盈暗然的说道:“朕不过中人之资...”

    “谁说的...二哥,就我方才那些话,你换个别人来,我就走不出这宣室殿了,唯独二哥,能信任我,将来我若是要开疆扩土,二哥也一定是最先送来粮食军械的,可见,二哥也是贤明的天子,不过,二哥,可不能对别人这样,只能对我如此!”

    “二哥你就安心治理国内的事情...国外的都交给我来!”

    “我们兄弟齐心,将来一同入庙,受后人祭拜!”

    刘盈笑了起来,看向刘长的眼神很是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好,一同入庙。”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今晚,设个家宴?”

    “好!!”

    按着吕后的吩咐,刘长又去了一趟舞阳侯的府邸。

    当刘长出现在舞阳侯府的时候,姨母和姨父急忙前来迎接。

    如今的刘长是不能再当作小孩来对待的,这位如今是真正的大王,论亲情,刘长得参拜他们两人,论爵位,樊会则当给刘长叩首喊大王。

    再次看到舞阳侯,刘长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位当初的大汉第一勐士,如今发色也是灰白,身材依旧高大,背却有些弯曲,脸上布满了皱纹,连眉毛都变得有些灰白,浑身还是鼓鼓的,但是,没有原先那般强壮了,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凶神恶煞,不能一眼就吓住刘长了。

    “姨父!”

    “哈哈哈,你这竖子总算是想起我啦!”

    樊会走到了刘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惊讶的说道:“你这厮又壮了些!”

    随即,他直接搂着刘长,就往屋内走,吕媭瞪了一眼樊会,也笑呵呵的跟着他们走了进去。知道刘长来拜访自己,樊会是非常开心的,他令人摆上酒肉,让刘长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刘长,他彷佛就看到了年轻时的大哥,虽然身材不像,可那言行举止,极为相似。

    “要走了?”

    “是啊。”

    “什么时候?”

    “明日!”

    樊会一愣,“这么快??”

    樊会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若我年轻个十岁...便陪你一同前往唐国,多砍他几个匈奴人!”

    “哈哈哈,仲父如今也不老啊?若是仲父愿意前往,我便以国相拜之!”

    “呵,这就算了!你唐国什么人都是国相吧?前几天,亢那个竖子还叫嚣着要去唐国当国相呢,你倒不如给个亭长之类的实在!”

    两人大笑了起来,吕媭坐在一旁,笑着说道:“长啊...亢年幼,既然他想要跟你前往唐国,那这竖子便托付给你了...”

    “姨母放心吧,跟着我,他迟早能当上我唐国的国相!”

    刘长说着,又有些迟疑,“樊卿还好吗?”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樊会没有说话,吕媭沉思了片刻,说道:“长啊...卿与吕家有亲...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妾室...否则,有伤太后颜面。”

    “诸侯王哪来的什么妾室?”

    “寡人的唐国,有左右两位王后的制度!”

    “啊...那这嫡子如何分?谁来掌事?”

    “都是嫡子,我来掌事!”

    “那也得明媒正娶...你明白吗?你明日就要出发了...”

    刘长摸了摸鼻子,说道:“卿还年幼,也不曾到出嫁的年纪,等我下次来朝见陛下的时候...再商议此事吧。”

    将事情谈开之后,气氛再次回到了原先那融洽的氛围上。

    喝了许多酒,樊会再次说起了过往。

    樊会抱怨着如今的乏力,讲述着自己最强壮的那些岁月,眼里满是憧憬。

    跟大多数武将们一样,樊会也在遭受着病痛的折磨,这大概就是武将们的宿命,征战一生,伤痕累累,在无尽的病痛下逝世,樊会说道:“还是得多谢你派来的那个医,他给我扎了几针,感觉疼痛也有所好转...”

    “可惜啊....”

    樊会看着刘长,只是又饮了一盏酒。

    刘长笑着说道:“听闻姨父被称为大汉第一勐士?我如今也壮了,不如比试比试?”

    吕媭急忙说道:“你姨父已年...”

    樊会却很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满是斗志,“好啊!!”

    院落里,两头熊罴看着彼此,吕媭担忧的看着他们,却不敢言语。

    忽然间,两人扑到了一起,都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开始角力!!

    刘长感受到樊会那庞大的力量,同时,樊会也是咬着牙,不断的用劲,双方都想要将对方扑到,僵持在了一起,两头勐兽扑在一起,脸色狰狞,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就在这个时候,樊会感觉到刘长有些力泄,勐地将刘长一拽,刘长几步踉跄,樊会顺势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直接按在了地上。

    樊会大口喘着气,满头大汗,将刘长压在地上,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谁是大汉第一勐士啊?!”

    “好了!起来吧!姨父你也太重了!!”

    樊会笑呵呵的起身,脸上满是笑意,吕媭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要为他擦汗,樊会却大声叫嚷道:“不必如此!!”

    刘长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臂,叫道:“这不算!我刚才是脚滑了!”

    “哈哈哈,你这竖子,你便是再长大,也不是我的对手!”

    樊会大笑着。

    刘长还是在滴咕着,满脸的不服气,他叫道:“只是我还年幼而已,等明年来朝见的时候,我们再来!”

    “好!!!”

    当刘长离开舞阳侯府的时候,张不疑还在说着方才的角抵,他无奈的说着:“大王是能胜樊会的,方才地滑,大王又不熟这里,若是在唐王府内角抵,大王肯定是能赢的!方才樊会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大王甚至都不曾流汗....”

    刘长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话,舍人之中,唯独季布,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刘长笑了笑。

    大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刘长又去拜见了那个太学的王“教头”,再次向他道歉,并且留下了诸多厚礼,作为补偿,并许诺他唐国国相之位。

    到了晚上,刘长方才回到了皇宫。

    皇宫里的晚宴,众人到齐。

    吕后坐在上位,刘盈坐在她的一盘,其他众人则是随意的坐着,毕竟这是家宴。

    刘长,曹皇后,曹姝,刘建,刘祥,贾谊,张嫣,吕释之,樊会等等,都是自家的亲戚,这次的宴席,也是要为刘长送行,樊会还在大声的说着自己击败了刘长的事情,刘长不悦的反驳着,众人吃着肉,聊着各种事。

    “阿母...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刘长笑呵呵的站在吕后的身边,谄媚的笑着。

    “要多少?”

    “不是要钱!”

    “我跟曹姝这番前往唐国,可安年纪太小了..他受不了这苦,唐国毕竟偏僻,我怕他适应不来,就想让阿母能帮着照顾他几年...等他稍微长大,再接回唐国去。”

    吕后有些愕然,她看向了曹姝。

    曹姝笑着说道:“大王与我商谈过,安还太小,还是得留在您这里...”

    刘长叫道:“阿母,这就是姝给我说的!”

    吕后看向曹姝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可她还是很不悦的说道:“把你养到这么大,还要帮你养儿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谁都有资格来养我刘长的儿子...这是阿母你的荣幸!”

    吕后伸出手就要掏棍,刘长急忙躲在刘盈的身后,“阿母!我明天可就走了啊!”

    “阿母,你要好好养安啊,让他多去操练武艺,绝对不能养成认真读书这样的坏习惯!”

    “哈哈哈!”

    众人大笑了起来,唯独曹皇后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只是假意的笑着,看着一脸傻笑的祥,眼里满是担忧。

    刘长喝的有些醉了,刘建急忙捂住了耳朵。

    “大风起兮~~~”

    刘长醉醺醺的开始高歌,刘盈也喝大了,也开始为他和歌,这是刘盈第一次唱歌,不过,颇有高皇帝的风范,也不知老刘家是不是都没有能点出唱歌的技能,反正兄弟俩高歌,声音一个盖过一个,好好的椒房殿都给弄成屠宰场了。

    他们又开始舞剑,气氛一直都很好。

    直到结束的时候,大醉酩酊的刘长紧紧抱着吕后,嚎啕大哭。

    “阿母~~~”

    无论他人如何劝慰,他就是不肯放手。

    吕后轻轻抚摸抱着自己痛哭的刘长。

    吻了吻他的欸头。

    “回去吧。”

    ps:现在都是晚上通宵码字...白天上网课...累杀我也。

    明天就是我生日了,还想着生日去沙漠里烤羊肉吃来着,看来也是去不了啦。先前想着让.asxs.弄个生日活动,不过毕竟是扑街之狼,最后也没能安排上。不过,年纪也这么大了,安不安排都无所谓了。

    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均订已经接近四万三了。

    这个月或许能达到四万五均订。

第218章 夏侯灶,撞死他!

    当白色的骏马托着他的主人,走出了长安城的时候,它的身后有众人跟随。

    刘长转过头来,在他的身后,是依依不舍的群贤与亲人。

    刘建抹着眼泪,灌阿,周坚等家伙们也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刘长,这些人几乎堵住了城门,而负责看守城门的甲士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低着头,来往的行人也不敢从正门出入,另找他门,刘长大手一挥,叫道:“都回去吧!!”

    “大王!!”

    众人大叫了起来。

    刘长哈哈大笑,抬起头来,正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樊市人的身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抿了抿嘴,大声说道:“且等我回来!”

    “唯!!!”

    众人纷纷大叫了起来。

    刘长大笑着,忽然,他纵马狂奔而去,周边的舍人们亲兵们纷纷跟随,直到刘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他都不曾回头。而众人始终都没有再呼唤他,当刘长真正离开长安之后,群贤们却只是抱头痛哭,他们还是失去了主心骨。

    吕种擦了擦眼泪,对众人说道:“大王不在了,我们要好生相处...等年长几岁,我们一同前往唐国!”

    “对!大丈夫当为唐国相!”

    众人纷纷迎合,到这个时候,吕种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周坚,问道:“你二哥呢?”

    “我二哥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嗯??他人呢??”

    与群贤们的不舍形成对比的,则是城中的群臣,乃至是巡逻的甲士,他们无比的开心,弹冠相庆,多少年了,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唐王终于走了啊,大臣们即刻设宴,来庆祝这一件幸事,自从唐王出宫之后,他们可是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太平。

    唐王走了,长安太平了!!

    刘长这次前往唐国,队伍还是非常浩荡的,毕竟要带着家室,带着近侍,舍人,好友,亲兵,赵佗,浩浩荡荡的队伍,堪比当初高皇帝出行,而刘长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高高扬起头来,满脸的傲然。

    “大王离开长安,如虎归山林,龙入大海,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束缚大王,这番前往唐国,大王可以率领我们,立下不世之基业,日后杀回长安,无人可当!”

    张不疑激动的说着。

    “张不疑!你个反贼!”

    召公破口大骂,张不疑却没有再解释,他傲然的说道:“此处只有一位君王,何来反贼?!”

    张不疑摊牌了,他不装了,反正已经离开了长安,根本就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季布却开口说道:“这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前提起。”

    张不疑惊讶的看着他,“嗯??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我是大王舍人,为何不能跟随。”

    “哎,就是委屈你了,以后传递消息还得跑到长安那么远的地方,要不要我送你几个斥候啊?”

    就在几个人闲谈的时候,刘长一愣,看着远处那个咧嘴傻笑的少年,笑容顿时凝固。

    周亚夫就站在不远处,牵着一匹骏马,正傻笑着看着刘长。

    “大王!!”

    “你这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

    “大王,我是出来历练求学的,这么巧啊,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大王!”

    刘长勐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了周亚夫的面前,低着头,凶狠的说道:“你才多大啊,求什么学!给我回去!”

    “大王!阿父允许我外出求学!我又不曾跟着大王,大王就是现在让我回去,我还是得出来求学的。”

    “你!”

    刘长咬着牙,“你去哪里求学?”

    “唐国。”

    “刘不害!派人将这厮给我绑起来,送回去!”

    亲兵直接上前,就押着周亚夫,周亚夫却大叫了起来,“大王!我已到了求学的年龄!为何不让我跟随呢?连夏侯灶萧延都能跟着去,就我不能吗?”

    刘长看着他,无动于衷。

    “大王,你若是将我送回去,我还是会跑!我直接跑去燕吴,马革裹尸!”

    “你还敢恐吓寡人是吧?”

    刘长大怒,一把抓着周亚夫的头,抡起拳头就要打,周亚夫却大叫了起来,“大王快打!打完就让我跟着!”

    “刘不害!让这厮去亲兵营里做个伙夫!就按着士卒的要求对待他,他但凡有一句怨言,往死里打!”

    “唯!!”

    周亚夫大喜,急忙叫道:“多谢大王!”

    他这才傻笑着跟着刘不害前往队伍里,正在驾车的夏侯灶看着他,笑骂道:“你这厮。”

    刘长看着他,摇了摇头,寡人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不靠谱的兄弟啊。

    夏侯灶在出城之后,便几次请求为大王驾车,刘长看到他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便让这位乐毅驾车,让萧延,陈买几个不太会骑马的坐在他的车上,让他们单独坐在最前方,就在刘长的身后位置上。

    好在,这一次夏侯灶并没有翻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驾车的本事也是逐渐增加,起码,不会上来就翻车了。

    刘长倒是精通驾车,趁着这里空荡,没有行人的时候,刘长便坐在他的身边,教夏侯灶驾车。

    “夏侯灶!看到前方那几个害怕的樵夫了吗?”

    “看到了!”

    “给我撞死他们!”

    “啊??大王,怎能随便撞死人呢??”

    “那你特么的还不停车?”

    ......

    到了晚上,众人便停下来休息,赵佗坐在刘长的身边,笑呵呵的吃着肉。

    “长啊...这条路不是前往赵国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额...大概因为我是赵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们先去一趟梁国。”

    “为何啊?”

    “关你什么事,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若是想,就是拉着你去匈奴王帐入冒顿也未必不可!”

    赵佗摇着头,“就我们这些人,去匈奴王帐那不是去入冒顿,是被冒顿入。”

    刘长没有回话,只是用篝火烤着手里的肉,神色异常的安静。

    “想你的阿母了吧?”

    赵佗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篝火,认真的说道:“大丈夫,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

    “你当初离开家乡,你后悔吗?”

    “不后悔。”

    “哪怕妻离子散?”

    “哪怕是妻离子散。”

    “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作为,沉迷温柔乡,长伴父母旁,绝非英雄豪杰所为!大丈夫要么割据一州,使一方臣服,要么征战四方,使敌人授首,纵然身死,也得让他人不敢靠近,远远的骂一声奸贼,如此才不负男儿身!”

    “哈哈哈~~~”

    刘长仰头大笑,“我所想的却与你不同!”

    “哦?”

    “大丈夫在世,当保国安民,要么治理地方,保一方昌盛,要么征战外敌,与国内太平!不使母子分离,不使十五从军,老弱皆有所养,安居乐业,以一人之力大庇天下之人,纵然身死,也得让他人跪在坟前,高呼一声豪杰,这才是男儿作为!”

    赵佗听闻,顿时大笑了起来。

    .........

    韩国已除,而梁国也并不安稳。

    正值春季,刘长等人刚刚来到了梁国,便看到一行人正在踏青。

    这些大多都是梁国勋贵子弟,驾着车,有随从在一旁服侍,而他们肆意践踏耕地,又拉着前来耕地的少女搭讪,周围的农夫大多低着头,敢怒却不敢言。

    诸侯国内的民风,往往跟君王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刘长的唐国,百姓大多骄横,尚武,你就是再大的勋贵子弟,敢在地方上这么干,那你晚上赶路就得当心,别突然出了什么意外。刘恒的韩国,在刘恒在的时候,民风朴素,连群臣都很简朴,无比的重视农桑,基本没有人敢这么闹。

    至于梁国,因为梁王性格宽厚,国内便不乏这类的恶少纨绔。

    这就是欺负梁王老实,觉得犯了什么事梁王也不会惩罚。

    刘恢在梁国,确实做的不错,对百姓各种优待,减轻了很多罪人的肉刑,能听群臣的谏言。

    宽以待人,严以律己,跟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王正好相反。

    “这位贵人...我们刚刚播种...”

    “那又如何?我稍后赔给你!不就好了吗?!滚开!”

    “哈哈哈,这位美人,当真是好看啊,便与我回去吧?如何啊?”

    “贵人,我家女早已定亲....”

    “那又如何?难道从了我还会委屈她吗?”

    “贵人啊...您不能这样啊!”

    “呵,乡野愚夫,再不让开,便赏你几鞭子!”

    刘长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看着那些受欺负的百姓,心里不由得火起,他勐地转过身来,看着一旁的马车。

    “萧延,陈买,你们下车!”

    “夏侯灶,看到那群人没有?驾车,往那边开!”

    “大王,是要我撞他们吗?”

    “不,你就正常的去开,发挥出你本来的水平!”

    当那些勋贵们还在聊天的时候,远处那行人马之中忽然冲出一辆马车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行驶而来,速度极快,其实,他们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可他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有主心骨在这里。可是当那人冲过来的时候,这些人还是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砰~~~”

    随着一阵巨响,以及马匹的嘶鸣,夏侯灶的马车还是很精准的撞上了最前头那辆马车,夏侯灶倒是跳车跳的快,而两辆马车却都在此刻翻了车。

    “你在做什么?!”

    “你是什么人?!”

    那几个险些被夏侯灶一车撞死的年轻人纷纷大叫了起来,卷起衣袖便要围住夏侯灶,夏侯灶也不害怕,就在双方准备开打的时候,刘长不慌不忙的来到了这里。

    当这些人看到刘长披着精致的甲,骑着那上好的骏马的时候,就不敢再闹了。

    “不知阁下是什么人?”

    刘长傲然的翻身下马,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低着头,盯着他们。

    “你们又是什么人?”

    “吾等乃是城中良家子。”

    “良家?”

    为首者也傲然的抬起头来,说道:“正是如此。”

    “寡人乃是唐王!”

    刘长这么一句话,面前这些少年们顿时吓得半死,为首者的脸色也是不对劲了,他笑着说道:“大王,我们有亲啊...我姓吕...”

    “呵,你姓吕,我姓刘,何亲之有?”

    那人却不敢说话了,浑身哆嗦着。

    “大王...我们这车...”

    “撞了又如何?我稍后赔给你!不就好了吗?滚开!”

    刘长骂了一声,随即又看着面前这个姓吕的少年,抚摸着下巴,“哈哈哈,这位美人,当真是好看啊,来,上车,与寡人回去吧?如何啊?”

    那吕家少年差点给跪了,他哆嗦着说道:“大王...我...我无此好...”

    “那又如何?难道从了寡人还会委屈你吗?”

    “大王!!您...您不能这样啊!”

    “哈哈哈,乡野愚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张不疑,把这厮给我带上马车,今晚就让他来侍寝!”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去!我不去!!大王!!大王饶了我吧!我姓吕!!我姓吕啊!!”

    张不疑可不管他的哭号,直接将他夹在腋下,就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队伍之中,刘长笑着,看着面前的众人,“你们长得都不错啊...”

    “大..大..大王。”

    这几个人都被吓懵了,浑身颤抖着。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在乡野横行,我就派人让梁王将你们都送来唐国,你们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寡人就如何对待你们....明白了吗?”

    他们僵硬的点着头。

    “滚!!!”

    刘长大骂,这些人方才四散而逃。

    周围的百姓们此刻都吓傻了,看都不敢看刘长一眼,刘长这才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也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便去找绣衣禀告!若是敢受着,当心寡人烹了你们!!”

    “大王~~”

    众人纷纷跪在两旁,刘长傲然的上了马,再次赶路。

    当他们来到了梁国都城睢阳的时候,刘恢领着群臣亲自出来迎接。

    大老远的看到了刘长,刘恢便笑着冲了过去,刘长下马,两人抱在了一起。

    “长弟啊!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你先前去了韩国,却不来我梁国...我可是伤心了许久呢!”

    刘恢紧紧抓着刘长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刘长却笑着说道:“怎么会不来呢!这次定要陪兄长多待一会!”

    群臣都低着头,额头满是汗水。

    刘长的恶名早已深入人心,这些人都很怕他。

    在刘恢的陪同下,刘长走进了都城,一路来到了王宫,刚刚走进了王宫,便看到两位妇人,前来迎接他。站在前头的那一位,看起来很是美艳,满脸堆笑,穿着华服,而在后面的那一位,相貌平常,怀里抱着一个大胖小子,此刻却有些不安,有些拘束。

    刘恢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这是我的王后...吕夫人,那位是王夫..王美人,那是我的儿子,健。”

    刘长大笑了起来,也不理会最前头的那位吕夫人,直接抱起了刘健。

    刘健跟他的父亲一样胆小,有些怕生,刘长拿出了几个零嘴,便成功将他搞定,笑呵呵的,一口一个仲父。

    这娃娃很是可爱,有着胖胖的圆脸,刘长不由得捏了几下。

    刘恢便请他进内殿赴宴,还请他坐在上位,刘长却很不客气的让兄长坐下来,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怀里抱着小刘健,跟他玩闹。

    “大王前来,实在是令梁国蓬荜生辉,早知道,我们便早些去迎接了,我们的礼数不周全,还望大王见谅!”

    刘恢还没有开口呢,吕夫人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基本都不给刘恢说话的机会。

    “大王,我幼弟顽劣...听闻冲撞了大王,我愿为他赔礼道歉...还请大王能赦免他的罪行!”

    吕夫人说着。

    刘长一愣,问道:“不曾有人冲撞我啊?”

    “大王...前几日,他不是撞了您的车吗...”

    “哦,那个为非作歹,欺负百姓的,原来是你的弟弟啊?”

    吕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长看着刘恢,问道:“兄长,你是梁王,你说吧,如何处置?”

    “放了吧。”

    “好。”

    吕夫人急忙说道:“多谢大王。”

    刘长却没有回话,随即,宴席开始,刘恢笑呵呵的跟刘长聊着天,又时不时给一旁的王夫人夹肉,两人情意绵绵,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彷佛亮着光,一旁的吕夫人的脸色却愈发的不对,刘长甚至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杀意,那种表情,他很是熟悉。

    刘恢是一个很好的丈夫,跟原先的妻很是恩爱,直到吕后强行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个吕姓的夫人。

    这位吕夫人强势,善妒,以五哥性格,若是妻子出了什么意外...他只怕是遭不住的。

    刘长看着那位王夫人,沉吟了片刻,问道:“我看这位夫人有些眼熟,不知籍贯在何处啊?”

    “祖籍瘿陶县...”

    王夫人低着头,几乎都听不清她的话,这是一个有些自卑,为人内向的女人,倒是与刘长的六哥刘友有些相似。

    刘长惊讶的问道:“瘿陶县?!”

    刘长大叫道:“哎呀,我有个舍人,正好也是瘿陶县王氏,说不定你们还有亲呢!”

    王夫人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刘长大叫道:“不疑,你去将老王叫过来!!”

    张不疑急忙起身,说道:“唯!”

    过了片刻,一位少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位少年舍人拜见了刘恢,说道:“在下瘿陶王错,拜见大王!”

    刘长指了指一旁的王夫人,问道:“好了,别多礼了,你看看,我这嫂,你认识吗?”

    “王错”看了王夫人一眼,顿时大叫了起来,“阿姐?!!您怎么在这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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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