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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除恶全文阅读

作者:稻谷谋     水浒除恶txt下载     水浒除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底层农妇

    “二......”梁玮的声音不急不缓,神定气闲。

    白胜夫妇虽然依旧紧闭着眼睛,但宋黎等人目光如炬,乘着火光早已看得清楚:夫妇二人脸上的肌肉,崩得紧紧的。尤其是眼窝下的肌肉,几乎挤迫进了眼球里。

    “三......”梁玮的声音仿佛是催命钟声似的,重重的叩击在白胜夫妇的身遭四周每一处敏感的神经元。

    即便是如此,白胜夫妇依旧在奋力挣扎着,他们的四只胳膊绷得直直的,手指头叉开,狠狠地抓进了掌心里。

    “四......”梁玮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又像一把锋利的锥子,把本来鼓得紧紧的,拼命抗击的白胜夫妇的神经戳了个稀巴烂。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几乎是同时,白胜夫妇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彼此的目光触碰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很短,两个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又像是说了很多。

    “五!”梁玮的声音,由尖利的锥子,化成重重的铁锤,随着铁锤狠狠的快速砸落,白胜夫妇最后的碎念也被碾成了粉末。

    “我说……”

    “不……”

    两声低吼几乎同时响彻在夜空之中。

    “我杀了你个婆娘!”白胜陷入了癫狂,拼命挣脱着,但却被两名官兵死死按住。

    “人家都找到这来了,俺就是不说,人家能不知道?”白胜的浑家哭吼着。

    “还是白娘子深明大义!”梁玮拍手赞叹。

    白胜此时脸如死灰,怔怔的瘫在那,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劫夺生辰纲这个弥天大罪的深度恐惧,还是对自己的妻子竟然出卖自己的江湖兄弟的极度愤怒。

    白娘子却顾不得那么多,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梁玮说:“梁衙内,你说的话,算数吗?”

    “本衙内一口唾沫一个钉,犯不上诓骗你个农妇!”梁玮淡淡的说。

    “不能说啊,不能说啊……”白胜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但是声音却已经轻了很多。

    “好,我说!”白娘子对白胜浑不理睬,而是死死盯着梁玮,目光中透出一股狠绝。

    宋黎等人一凛,都想,这个农妇看起来比白日鼠狠辣多了。

    梁玮心里也有点发虚,好在月夜下,大多数火把又都聚焦在白日鼠夫妇周边,因此梁玮那略显发虚的神态才没被察觉。

    “为首的是东溪村的晁保正,还有那个教书先生吴用,其余的我们也不清楚。你只管去东溪村拿人就是!”白娘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白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絮叨些什么。

    梁玮点了点头:“很好。”

    说着,将两锭金子丢了过去,命令官兵:“放了她!”

    两名官兵放开了白娘子。

    周边一群官兵相互看了看,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哪知,白娘子却把两锭金子一手推开:“我不要金子!”

    这一下,倒是大出众人意料,满脸诧异的望着她。

    梁玮也很意外,不解的望着。

    “我要买我家相公的一条贱命!”白娘子的脑袋重重的叩在地上,只留给众人那蓬乱的头发。

    梁玮惊讶之余,看了宋黎等人一眼,只见宋黎等人也都满脸意外的望着白娘子。

    梁玮望着白娘子,神色难明,徐徐的说:“白娘子,白胜所犯的可是弥天大罪,把他碎剐了都不足惜。即便是你,知情不报,也是共谋之罪。如今,念在你能够迷途知返,主动检举立功,本衙内才法外开恩,饶了你一命,放你离开。你竟然还异想天开,想要救白胜?真当我大宋的律法,是纸糊的吗?”

    白娘子扑在地上,恸哭着说:“俺知道,俺知道,俺全知道。白胜是该死,无论怎么死,都是活该。可是,他是俺的夫君啊!他就是俺的天啊!要是以后的日子没有了他,俺独自一个人可怎么过啊!俺只求衙内开开恩,饶了白胜一条贱命吧!哪怕,让他坐一辈子牢也行!总给俺留下点指望吧!求求衙内了!俺两口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衙内做牛做马!”

    说完这些,白娘子的脸,埋在了土里,恸哭着,泪水顺着她那满是粗糙的面颊,浸入了泥土里。

    白日鼠白胜见了,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娘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娘子啊......”

    试着挣了挣,两名按住白胜的官兵看了看何涛,何涛恍若未见,侧过脸去。

    两名官兵只好继续按住白胜。

    众人望着白娘子那散乱的头发,听着白娘子低沉的嚎哭,都陷入了沉默。

    满院子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梁玮身上。

    宋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这梁衙内性情捉摸不定,一旦一言不合,惹恼了梁大衙内,之前的种种经营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李推官等人也都同样的想法,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忍,但偏偏谁也不敢乱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梁玮终于开口了。

    梁玮沉着脸,徐徐的问:“白娘子,我大宋并不禁止妇女改嫁。你夫君白胜,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方圆几里人尽皆知,因此人们才称呼他为白日鼠。这样的一个人,你何苦非要执迷?你拿着这两锭金子,去哪里讨不到好生活?你走吧!”

    白娘子抬起了头,她脸上沾满的泥土,被泪水冲刷出了道道沟渠:“俺不走!俺不走!他是俺的夫君啊,俺这辈子跟定他了,俺还能去哪讨生活?”

    梁玮沉着脸,目光转向宋黎:“宋知府,你怎么看?”

    “一切皆由衙内定夺。”宋黎神色不喜不悲。

    “你们呢?”梁玮目光一一扫过李推官、孙判官、杨参军。

    李推官、孙判官忙拱手说:“此案虽然发生在济州府地界,但衙内乃是事主,自由衙内一举定夺。”

    杨参军平时分管司法,性子略有些耿直,忍不住说:“衙内,我觉得......”

    杨参军正要说下去,却听宋黎轻咳了一声,李推官、杨参军一左一右,也都扯了扯杨参军的衣角。

    杨参军一顿,看了看梁玮那人畜无害的面孔,想了想这梁大衙内的反复无常,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梁玮也不多说,又看了看何涛、何清兄弟,问:“你们觉得呢?”

第十二章 作案过程

    何涛忙道:“衙内,法不容情,白胜罪过滔天,正应杀一儆百,不可轻恕!”

    梁玮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何清。

    何清忙不迭的说:“衙内,依小的看,白胜固然参与劫夺生辰纲一案,但却不是主犯。一切罪过,应该等到将那晁盖等人缉拿归案,再行定夺。”

    梁玮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这就是有意饶白日鼠一条贱命了?宋黎等人相互看了看。

    梁玮走到白胜跟前,望着白胜,徐徐问道:“现在,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白胜“嗨”了一声,重重垂下了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一天,保正哥哥......”

    梁玮目光一紧,白胜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改口:“那晁盖派人传小的见面,我们是在黄泥冈下的一处山坳里见的面。晁盖早已在树荫下预备好了吃食,小的一到那里,看见一共有六七个人,但小的只认识晁盖。晁盖看见小的来了,就过来拉着小的坐在他旁边,那些人都围在我们两个周围。小的算什么身份,晁盖竟然如此看重小的,小的感到很是荣幸,顿时觉得,便是把这条命卖给晁盖,也是值得的。”

    宋黎等人听了,暗暗摇头,就你这么猥琐的,要不是那晁盖有亟需你的地方,岂会如此看重你?亏你还大言不惭要把命卖给晁盖呢,浑身上下还没过铁呢,就老老实实一股脑都交代了,这也叫讲义气?

    白胜却接着交代:“小的坐下以后,晁盖也没说什么,就是招呼小的喝酒。喝了三碗酒后,小的忍不住问晁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做的?晁盖放下酒碗,死死的盯着小的问:现在天上砸下来一张金馅饼,问小的敢不敢捡。小的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敢捡!晁盖又紧盯着问小的:要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呢?小的说我烂命一条,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还怕杀头?”

    “晁盖非常高兴,狠狠地握住小的手说:‘好兄弟,做哥哥的果然没看错你!’小的便小心翼翼的问是什么金馅饼?晁盖跟小的说:‘马上就要到六月了,算起来,大名府梁中书给蔡太师的生辰纲也快该上路了,咱们去把生辰纲给劫了!’小的听了吓了一跳,忍不住跳了起来,却被两边的两个汉子给牢牢按了回去”

    “晁盖的脸色显得有些吓人,死死的瞪着小的。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汉子,尤其是一个鬓边有个朱砂记、朱砂记上还有一撮毛的人,还有腮边有黄胡子的那个人干脆将朴刀从地上抓了起来,还没等小的反应过来,朴刀就狠狠地插在了地上。”

    “晁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小的。小的吓得够呛,赶忙解释说:‘保正哥哥,生辰纲非同小可,哪能轻易去劫夺?更何况,去年已经被人劫夺一次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今年那梁中书肯定严加防范,说不定会派大军来押送呢,就凭咱们这七八个人,如何劫夺?’没等晁盖说话,旁边那个书生笑着说:‘白兄弟不必担心,那梁中书不过派了十来人押送生辰纲,我已安排好了圈套,到时候只需要白兄弟配合,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那生辰纲劫夺到手。’”

    “小的看着那书生,感觉他在吹牛。这时候,晁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跟小的介绍,说这位吴用先生,虽然在村子里教书,但比诸葛亮还厉害。小的半信半疑。吴用便笑着跟小的说,到时候只需要小的准备好酒,时辰一到,挑上黄泥冈去卖,就可大功告成。”

    “小的听了也明白过来,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先生一定是让我在酒里预先下好蒙汗药,只需要把酒卖给他们,他们喝了酒晕了过去,生辰纲还不都是我们的?’哪知,吴用却摇了摇头说:‘哪有这么简单?那个押送生辰纲的,叫做什么青面兽杨志,也是个常在江湖上跑的,这么拙劣的手段,岂能瞒得过他?’”

    话说到这里,宋黎等人不由得渐渐变色,都不由自主地望了梁玮一眼。

    当初生辰纲被劫以后,那老都管来首告的时候,可是说的明明白白,那青面兽杨志与强贼串通一气,共谋劫走了生辰纲。如今听这白日鼠白胜供述,杨志分明是清白的。

    如果白日鼠白胜说的都是真的话,那老都管究竟是故意撒谎,还是主观臆断?

    梁玮却不动声色,继续听那白胜供述。

    “小的听了吴用的话后,便满脸不解的问他:‘那先生看,咱们该怎么做?’吴用哈哈一笑,吩咐我说:‘蒙汗药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挑着酒上来卖就行。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你只管看我们的眼色行事就行了。’小的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喝了一会酒,等到晁盖说今天就这样吧,跟小的约好到时候会派人来给小的传递消息,小的就回家了。”

    “小的回到家里,越想越是紧张,总感觉事关重大,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但是那晁盖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在咱们郓城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小的怕要是这时候我退缩了,晁盖恼羞成怒之下,会真的来杀我全家,因此只好闷不做声,只偷偷求菩萨保佑,那梁中书的生辰纲别走我们济州的地界,到时候小的就不用那么为难了。”

    梁玮听了阵阵鄙视,就你能有这觉悟?还不是想推脱罪责,给自己落一个被胁从的罪过?

    “接着说!”梁玮沉声喝道。

    白胜忙接着说:“等到六月初三那天晚上,小的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的门上,传来了咚咚咚的三声响。小的立即惊觉过来,趴在床上仔细听了听,听见敲门声又变成了咚咚的两声轻响。小的赶紧下地,悄悄打开房门,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

    “这敲门声,是那天晁盖告诉我的暗号,小的一旦听见了这敲门声,第二天中午就要按照原来商量好的计划,挑着酒上黄泥冈去卖。”

    “小的听了之后,就坐在院子里,犹豫了一晚上,当时真的很想招呼婆娘,连夜赶紧跑得远远的,彻底远离了这场是非。但一想到那晁盖在江湖上名声那么响,到处都有朋友,小的还是没敢跑。”

第十三章 作案过程续

    “天亮了以后,小的囫囵的睡了一小会,就起来吃了饭。小的先去买来了酒,便朝黄泥冈走去。”白胜继续供述着:“快中午的时候,小的来到了黄泥冈上,沿着山路一边走着,一边唱起了歌。没走多远,就远远看见了一伙人坐在松树下歇息,小的便也假装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卸下了桶担,倚靠在一颗松树下乘凉。”

    “这时候,那伙人便围了过来问小的桶里是什么。小的说是白酒。他们又问小的多少钱一桶,小的说五贯钱一桶。那些人便商量着凑钱买酒,小的就有点紧张,小的这酒里可没有蒙汗药,要是他们就这么买去,可怎么办?但是小的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一边继续乘凉,一边四处瞄着,只盼晁盖他们早点出来。”

    “哪知,就在小的紧张的时候,一个脸上有老大一块青记的汉子一边喝骂着,一边拿着朴刀杆打那些人,还说什么多少人就是在路上乱买酒吃,结果被蒙汗药给蒙翻了,结果吃了大亏。”

    宋黎等人听了,都想:这杨志说的倒也很有道理。

    “小的正怕他们就这么把酒买去呢,一听了那青记汉子的话后,正好借机发作,跟他们争论起来。这时候,却见对面的松林里走出来一伙客商打扮的人,小的一看,正是晁盖他们,顿时心里有了底。”

    “晁盖他们问出了什么事,小的便假装跟晁盖他们不认识,跟他们说了争吵的原因。晁盖他们听了,便说正好也热的饥渴,想要买一桶酒喝。小的便假装不肯卖酒,晁盖他们便非要买酒。我们假装争论了几句,晁盖他们直接拿过一桶酒,当着那青记汉子等人的面给分吃了。”

    “小的正寻思等会如何见机行事呢,晁盖他们已经把一桶酒给喝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候,他们才问小的一桶酒多少钱,小的说五贯钱。晁盖他们就给了我五贯钱,但是却非要多赖小的一瓢酒喝。小的不肯答应。”

    “这时候,那个脸上有朱砂记的汉子,却不管不顾,拿着瓢就去桶里兜了一瓢,小的便赶上去抢,那朱砂记的汉子一边往松林里跑,一边回头,偷偷朝小的使了个眼色。小的回头一看,只见吴用也拿着一个瓢凑到了桶边。小的有点明白过来,便一把冲了过去,果然冲到跟前,隐隐约约看见吴用瓢里的酒上,一团白沫沫还在飘着,小的直接一把抢过了瓢,把那一瓢酒都倒回了桶里,赶紧将桶盖盖上。”

    梁玮早就知道智取生辰纲的剧情,对这个过程早已熟稔于心,面色依然如常。

    但宋黎等人却不由得相互看了看,都想这个计策确实很歹毒,要是杨志等人不中招,才是咄咄怪事。

    “这时候,那边青记汉子一伙人也有点心动了,都嚷嚷要买酒喝。最后那青记汉子却不过众人,便只好点头同意。小的倒是怕那蒙汗药没有完全化开,故意跟他们吵闹......”

    说到这里,白胜猛地一顿,他忽然想了过来,要是这样如实说了,自己的主观恶意,岂不是太强烈了?

    白胜便赶紧自动跳过了这一段,接着往下说。

    好在,梁玮等人似乎也没发觉这一点,都没有多说什么。

    “那青记汉子等人买了酒,小的便按照事先的计划,等着他们把那一桶酒都吃没了,小的便挑着空桶,走下了黄泥冈,在预先约好的山坳处等着。果然才两刻钟的功夫,就看见晁盖他们推着独轮车过来了。”

    “小的赶紧迎了上去,晁盖便分给了小的这一大包金银,说此地不宜久留,嘱咐小的回去低调一些,他们就赶紧离开了。”

    “小的与晁盖他们分开后,便也赶紧赶回了安乐村,在家里躲了起来,不怕别的,就怕官府来村里盘查。哪知,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宋黎等人脸色有点难看,自打生辰纲案发后,他们一群人每日在济州府衙里争论的唾沫横飞,主管此案的何涛自然也懈怠了,哪里肯下苦功夫下去盘查走访?

    如果,当初略微用一些心,组织官兵沿着黄泥冈向四周的村落搜寻调查一番,即便获取不到什么线索,但至少也证明济州府在努力破案了。

    宋黎等人看了看梁玮,梁玮脸色依然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关注白胜供词里透露出的济州府衙不作为的讯息。

    “渐渐的,小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也就照常出门了。然后,今天就被......”白胜接着说:“这就是整个过程,衙内,小的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个字假的,只求衙内饶命啊!”

    说着,白胜挣了挣,两名官兵松了松劲,白胜重重的叩在了地上,嚎哭了起来。

    白胜也算想明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晁盖等人的讯息,已经被人家掌握了,自己不如表现的悔罪一些,换取个宽大处理呢。

    至于,过后江湖上会怎么骂自己不讲义气,暂时也顾不得了。

    哪知,梁玮却似笑非笑的问:“你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见得吧?”

    白胜一怔,仰起头,满脸委屈的望着梁玮。

    梁玮冷冷一笑:“据我所知,晁盖可是个十分敞亮的人,他既然拉你入伙,岂会不跟你一一介绍同伙之人?”

    白胜忙道:“衙内,小的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梁玮抬了抬手,懒得听白胜解释,招呼何涛过来:“去找一碗油来,把这白日鼠给我点了!”

    白胜听了,脸色大变,忙扑在地上:“衙内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

    白娘子也扑了过来,哭求了梁玮两句,眼见梁玮背过身去不予理睬,而何涛已安排官兵出去了,白娘子直接朝白胜的脸左右开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扛什么!”

    白胜只是哼哼唧唧的坐在那里干嚎。

    梁玮转过身,弯下腰徐徐的说:“你娘子说得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扛什么?这么大的罪,你拿什么扛?我们既然找到了这里,你又扛得住吗?即便你不交代,我们就不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全都抓回来?更何况,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有拿你当兄弟?也许,人家现在都在晁盖的庄上喝酒快活,却随便丢给你一包金银,任由你在这破安乐村里过苦日子呢!”

第十四章 何涛的小九九

    白胜依旧瘫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但是声音却明显比刚才低了许多,显然心里动摇了。

    梁玮的声音很轻柔:“说吧,把你知道的,一股脑都交代出来。到时候,只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江湖上又有谁能骂你不讲义气?又有谁能来找你报仇?”

    白胜一凛,猛地抬头看着梁玮。

    “说吧!”梁玮的目光中满是鼓励:“济州府的宋知府也在这里,只要你能检举立功,我们就对你从轻发落。而且,如果有人胆敢来找你寻仇,我们还会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宋知府,是不是啊?”

    宋黎沉声说道:“白胜你放心,真要是有人来找你寻仇,只要你知会一声,本官立即责令郓城县衙派人专程保护你!”

    梁玮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梁玮拼命保持神色不变,望着白胜。

    “你快说啊!”白娘子比梁玮还急,使劲拧了白胜耳根子一下。

    “好!我说!”白胜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余下那五个人,一个叫公孙胜,是个道士;一个叫什么赤发鬼刘唐;还有三个是同胞兄弟,都是石碣村的渔民,叫什么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本来,白胜还想留一手,这样日后遇见了晁盖,也能有个交代。

    但如今在梁玮的软硬兼施之下,白胜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混子,哪里有为兄弟视死如归的觉悟?只好一股脑都交代出来了。

    “好!”梁玮点了点头,招呼何涛:“把他们夫妇严加看管起来!”

    何涛领命,安排十来个心腹官兵去做了。

    “衙内,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宋黎问。

    梁玮沉吟不语。

    他早就知道晁盖团伙成员的全部身份,但却又不得不通过逼供白胜来“获取”。如今,既然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事关重大,为防止走漏风声,咱们应该连夜围捕晁盖!”梁玮断然说道。

    宋黎等人听了,微微迟疑,他们都是读书人,又一把年纪了,折腾了大半夜,身子骨早就有点扛不住了。照他们的意思,应该略加休息,等到天亮了,吃过早饭,再行定夺。

    但是眼见梁玮态度坚决,宋黎等人通过这大半天的接触,也明白梁玮是个说干就干而且还喜怒无常的人,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衙内......”这时候,何涛却忽然开口了。

    梁玮望着何涛。

    “属下以为,为稳妥起见,是否该请郓城县衙派兵协助?”何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玮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冷冷的逼视着何涛。

    何涛心里一寒,跪了下去,赶紧解释:“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觉得深更半夜的,晁盖既然是东溪村的保正,庄子想必很大,就凭咱们这五六百人,恐怕难以围捕得住,要是......要是让晁盖逃脱了,可就......”

    梁玮冷冷的打断了何涛:“你是怕那晁盖等人都是亡命之徒,狗急跳墙之下,伤及自身吧?”

    何涛重重的打了个寒颤。

    梁玮的话,如投枪一般,狠狠地戳了过去:“你是眼见生辰纲的劫匪身份已经锁定,既然如此,要是跑去拼命,万一伤及了自身,就太不值当了,是不是?因此,你就想把郓城县衙拉来,勒令他们打头阵?这样,擒获了晁盖,你们也能分一半功劳;即便真让那晁盖跑掉了,也是他们郓城县衙承担主要责任。是也不是?”

    何涛扑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宋黎等人都没想到梁大衙内竟然对官府中的这些勾当,也看得如此之透彻。他们相互看了看,却谁也不敢多说,唯恐把梁大衙内的怒火招引到自己的身上。

    “衙内,属下......属下......”

    梁玮却弯下腰,伸出手,扶住了何涛。

    何涛一怔,抬头仰望着梁玮,目光之中,既惶恐、又诧异。

    梁玮双臂用了用力,将何涛扶了起来,拍了拍何涛的肩,和颜悦色的说:“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梁玮这个人,眼睛里容不下蝇营狗苟的勾当,只认实干。只要你拼命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何涛听了,只觉得阵阵热血上涌,胸膛里仿佛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猛烈燃烧似的,两行泪水也不争气的顺着他的眼眶滚滚而落。

    “衙内放心!”何涛大声的说:“何涛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那晁盖等人悉数缉拿归案!”

    “好!”梁玮拍了拍何涛,然后望着宋黎:“宋知府,我就布置了?”

    宋黎心里腹诽了一句,却笑着说:“一切,皆由衙内安排就是了!”

    梁玮也不客气,立即下令:“何涛,你即刻率领三百官兵,何清带路,直扑东溪村晁盖庄上,缉拿晁盖等人!”

    何涛领命,正要出发,却听梁玮又说:“周谨,你随何涛一起去!”

    周谨一愣,赶紧应允:“领命!”

    这是派来的监军了?

    何涛顿觉肩上沉甸甸的,看来等会必须要拼了老命去缉捕晁盖了,要不然一旦被这周谨给记在小本本上,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梁玮接着说:“其余人等,随我连夜前往石碣村!”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愣住了。

    “衙内。”李推官忍不住问:“咱们去石碣村做什么?”

    “我已料定,晁盖等人遭到围捕之后,一旦冲出包围圈,必然前往石碣村。石碣村与梁山泊毗邻,万一让晁盖等人与梁山泊贼寇合流,咱们再想将晁盖等人缉拿归案,可就难上加难了。”梁玮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宋黎忍不住赞道:“衙内果然是走一步算十步。”

    “想那晁盖不过是一介村野武夫,能有多大见识?此番注定翻不出衙内的手掌心了!”

    “我觉得,晁盖肯定连他的庄子都冲不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

    梁玮笑了笑说:“事不宜迟,咱们即刻上路!”

    说完,梁玮当先翻身上马。

    宋黎等人相互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出来与杨参军会和,众人分做两路,乘着夜色出发了。

第十五章 悲壮的刘唐

    梁玮亲率官兵,连夜直扑石碣村而去。

    索超拎着蘸金斧,始终紧随在梁玮身侧。

    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看看东方渐渐露出了些许晨曦。

    又走了一小会,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了。

    “知府大人,梁衙内,前面不远就是石碣村了。”引路的官兵赶来报告。

    早已哈欠连天的宋黎等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梁玮也揉了揉眼睛,说实在的,他其实也困得厉害。

    但是这一仗,是他来到水浒世界里真正意义的第一仗,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一想到马上就要把晁盖、吴用等人全部抓住,血液里的亢奋,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元,使他的精力前所未有的旺盛。

    “衙内,那边好像有人?”一名打前哨的官兵眼尖,低声报告。

    梁玮循着望去,果然看见三五百步远的地方,十几个人挑着担子,也在急匆匆的赶路。

    再仔细看看,里面分明有个教书先生模样的。

    梁玮心里咯噔一声,到底还是走漏风声了!

    此时,梁玮顾不得多想,断然下令:“冲过去,抓住他们!”

    说着,气愤至极的梁玮,狠狠地抽了坐下马两鞭子。

    坐下马阵阵嘶鸣,发足狂奔出去。

    梁玮险些被掀翻落-马,赶紧伏下身子,抱住了马,心里也暗暗后怕,自己应该坐镇后方指挥若定的,怎能一冲动带头冲锋呢,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亏大了?

    好在一侧脸,看见索超也紧随了上来,梁玮随着那颠簸的马背,忐忑不安的小心脏,才平息了不少。

    几乎在同时,另一边也惊觉到了危险。

    “先生快看!”刘唐大声的说。

    吴用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官兵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难道,才比诸葛的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交代在了这么个小渔村?

    眼看官兵越冲越近,刘唐急了,抄起朴刀:“先生快走,我跟他们拼了!”

    吴用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抱住刘唐的胳膊:“兄弟,不可鲁莽!”

    刘唐挣了挣,却被吴用抱得紧紧的。

    此时,在吴用眼里,刘唐可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兄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们快走!”吴用嘶吼着。

    刘唐恨恨地跺了跺脚。

    两个人就这么撕扯的功夫,那十多个挑担的庄客,一半以上都丢下担子跑路了。

    梁玮心神略定,勒住马缰,大声吆喝官兵,先把通往石碣村的道路给牢牢封住了,绝不能让吴用与三阮合流。

    “抓住那个教书先生!”梁玮厉声下令。

    顿了顿,梁玮又赶紧追加了一句:“活捉教书先生的,赏银千两!”

    官兵们听了,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朝吴用、刘唐冲了过来。

    索超一听一千两赏银,双腿用了夹了夹,梁玮早有防备,一把抓住索超的马缰:“索将军随我在此调度!”

    索超有点不甘的望了望吴用所在,照他估摸,只需要一个冲锋过去,就能一斧子削掉那个汉子,把那教书先生生擒过来。

    结果,一千两银子,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那仅存的几个庄客,很讲义气,拎着手中的家伙就冲了过来,但瞬间就被官兵的人海给淹没了。

    “快走吧!”要不是怕没人照应,吴用都想自己跑路了。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官兵冲到了跟前。

    吴用握紧了怀中的铜链,使劲拽了拽刘唐。

    哪知,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狂吼,响彻天际,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却见刀光一闪,刘唐朴刀一下将右边那官兵砍倒,鲜血如喷泉似的,溅得刘唐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另一个官兵顿时脑子短路,呆愣住了。

    刘唐左手一把抢过官兵手中的刀,顺手一戳,那名官兵扑地倒地。

    刘唐左右双刀在手,鲜血浸染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狗官!”刘唐狂吼一声,猛地朝梁玮的方向冲杀过去。

    吴用愣了愣,他虽然早就知道刘唐很生猛,但却没想到刘唐这么虎,竟然要单枪匹马跟人家几百个官兵玩命。

    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刘唐双臂乱砍,已经接连砍倒了十来个官兵。

    更多的官兵,被刘唐这玩命的举动吓傻了,纷纷朝一旁退开。

    短暂的愣神后,吴用猛然醒觉过来,他可没刘唐那么二杆子,哪敢自寻死路去拼命,自己还要留着这副有用之躯,去干大事呢。

    吴用赶紧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朝一旁的草丛里钻了进去,然后发足狂奔起来。

    不但梁玮,便是宋黎等人也都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血腥劲爆场面。

    生死关头,宋黎等人纷纷调转马头就跑,至于梁大衙内的安危、擒拿生辰纲劫匪等事,都顾不上了。

    梁玮本来要跑,猛然间听见索超嘶吼一声,梁玮顿时心神略定,按住马缰,乍着胆子定在原地。

    却见索超嘶吼一声,拎着蘸金斧就朝刘唐迎面冲去。

    哪知那刘唐冲得好快,索超的马速还没起来,刘唐已经冲到了跟前。

    索超无奈之下,只好举起蘸金斧,朝刘唐劈了过去。

    刘唐身子一矮,原地半滚了一下,右手朴刀朝索超的马蹄狠狠地砍了过去。

    一阵痛苦的嘶鸣声响起,坐下马前身倾倒,顿时把索超掀翻了下来,那劈头一斧,砍了个寂寞,索超也扑在了地上。

    好在,地面很是柔软,索超只是吃了满嘴的土,虽然脸上也有多处挫伤,却都不致命。

    这时候,刘唐已经一个翻滚,正要立直身子,继续朝梁玮冲杀。

    哪知就在这时候,却迎面看见一匹高头大马迎头扑落。

    原来,眼见性命攸关,梁玮的智商也迅速高负荷发挥,他猛地抽了抽坐下马,驱使坐下马朝前冲去,待要冲到跟前,使出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提了提马缰,那坐下马的前半身被梁玮硬生生的提了起来,梁玮坐立不住,也被掀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但就这么一下子,却刚好奏效。

    坐下马的前半身才要落地,正好迎着刘唐滚过来的身子,刘唐躲避不及,被那坐下马狠狠地扑落。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刘唐的前胸被坐下马踩透,刘唐本来蓄积的冲天杀气,也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

    唯有他双手紧握的朴刀上沾满的鲜血,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那悲壮的一幕。

第十六章 阮氏三雄

    旷野渐归平静。

    只有那充斥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以及那受伤官兵的哀嚎声,在诉说着刚才那惨烈的一幕。

    梁玮撑着站了起来,扑了扑身子,身上的酸痛猛烈的传来。

    要不是这里土质柔软,刚才那一下子,非得把他摔骨折。

    “衙内,你没事吧!”索超拎着蘸金斧,快步奔跑过来,一张脸也羞得通红。

    他可是奉命来保护衙内的,结果却险些让衙内死在那强贼手里,这要是衙内真的有个好歹,即便梁中书不砍了自己,自己以后也没脸混下去了。

    “衙内,你没事吧!”宋黎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满脸的关切。

    梁玮一言不发,忍着痛,走到了刘唐的尸身前。

    即便是死,刘唐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握着朴刀;刘唐的眼睛,依旧瞪得鼓鼓的。

    老实说,对于刘唐这样的在《水浒》里没有显著恶行的二货,梁玮的杀心并不浓烈,他甚至想把刘唐收为己用。

    但刚才生死关头,命悬一线,梁玮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纵马踏了过去。

    “把他埋了!”梁玮沉声下令。

    早有官兵把梁玮的坐骑牵了过来,梁玮走到马边,看了一眼索超,暗暗叹息一声。

    他本来以为,索超好歹也是梁山上的马军八骠骑之一,即便历来水浒迷们对索超的武功上限存在争议,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总不成问题吧。

    但刚才那一幕,梁玮才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

    索超乃是正规军出身,擅长的是两军对阵,而像刚才那种场面,明显是刘唐这样的江湖好汉用武之地。加之索超性格粗疏,才险些把梁玮给坑了。

    至于这些官兵,表现的更是拉跨,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碰见刘唐这样玩命的,就立即做鸟兽散,梁玮即便是被坑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本来,梁玮打算一鼓作气,扑到石碣村里,来一个措手不及,将那阮氏三雄悉数拿获呢。

    如今,有了这血淋淋的教训,梁玮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

    梁玮靠在马前,脑海里急速飞转了数个念头。

    “衙内......”宋黎看着犹豫的梁玮,说:“石碣村水网纵横,地形复杂,就凭咱们这两三百人,难保不出什么意外?以宋某之见,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是啊!是啊!”李推官等人纷纷附和:“宋大人所言极是,衙内千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刚才那血腥的一幕,给宋黎等人心理的冲击太强烈了,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打起了退堂鼓。

    “不!事已至此,怎么能半途而废!”梁玮断然说道。

    宋黎等人吓了一跳,这梁大衙内怕不是疯了吧?

    “杨参军。”梁玮沉声说道:“你率领五十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梁玮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箱子:“清理干净以后,你就率人守在这里,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即刻拿下。”

    杨参军大喜过望,忙不迭的领命。

    宋黎、李推官等人则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宋知府。”

    宋黎忙道:“衙内请说。”

    梁玮说:“接下来,就靠你了。”

    宋黎等人一怔,不大明白。

    很快,一支打着济州府衙名号的官军,大张旗鼓的开进了石碣村。

    官军们进村后,逢人便说:“我等奉命来剿灭梁山泊贼寇,咱们渔民以后就可以踏踏实实的打渔了。”

    百姓们听了,吓了一跳,掉头就往家里跑。

    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百姓们还不得赶紧把家里的小媳妇、老母鸡藏起来。

    “都出来,都出来!”三五个官兵一组,挨家挨户敲门,驱赶着村民去村东的空地上集-合:“官军亟需水手,都到那边集-合,知府大人要亲自挑选一百人。挑中了,就有三两银子的赏银!”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立即引起了轰动。

    “是不是真的啊?”不少村民半信半疑,嚷嚷着问。

    “管他真假呢,说不定真的给咱们钱呢,那不是白赚了?”

    村民们平时穷日子过怕了,虽然对官府不怎么信任,但还是抱着撞大运的心理。

    此时,阮氏三雄躲在芦苇丛里的船上,低声商议着。

    不远处的岸边,一处破旧的茅草屋,是阮小二的家。

    “二哥,五哥,咱们怎么办?”阮小七低声问道。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该不会是官府的圈套吧?”阮小二沉声说道。

    “嗨,衙门那些人,能有这脑子?依我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这三两银子,不赚白不赚。”阮小五满不在乎的说。

    “瞅瞅你这出息!”阮小二恨铁不成钢的说:“如今咱们什么身家?你缺这三两银子吗?”

    阮小七笑着说:“五哥是穷日子过怕了,当初可是为了赌钱,连娘头上的钗都讨去了呢。”

    阮小五被七弟揭短,有点急眼了:“我早就给娘买了一枝上好的钗,你还提这事干什么!”

    阮小七嘻嘻一笑:“我就随口说说。”

    阮小五气鼓鼓的说:“我还缺那三两银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八百里梁山水泊,本来是咱们的衣食父母!自打那狗-日的王伦他们强占了以后,就不让咱们打渔了!这次,正好跟着官军,去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阮小七连连摇头:“那可不行,要是传出去,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别吵吵了!”阮小二有些不耐烦:“咱们先躲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

    村东,宋黎居中高坐,梁玮装成宋黎的亲随,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朝人群中瞄着。

    他在赌。

    他刚才眼看吴用朝另一边跑去,他赌吴用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不敢冒险来石碣村见阮氏三雄。

    至于那零星的几个庄客,本来就不是晁盖的核心成员,冒险报信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只要阮氏三雄没有接到警讯,梁玮觉得,诱捕阮氏三雄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此时,台子的一边,早已支好了桌案,冲着三两银子赏钱的村民,排起了长队。

    两名吏员则快速登记着。

    梁玮瞄了半天,依旧没有看见可疑的身影。

    果然如自己所料,人家手握巨款,岂会看上区区三两银子?

    梁玮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朝李推官使了个眼色。

第十七章 诱而不捕

    李推官把石碣村保正喊来:“石碣村的青壮渔民,都在这里了?”

    保正忙不迭的回答:“都到齐了,都到齐了!”

    李推官便说:“本官听说,你们石碣村有什么阮氏三雄,水性十分了得,他们也来了吗?”

    保正一愣,他没想到府衙的人居然也知道这三个村痞的名号,连忙朝人群里扫了一圈,然后回答:“他们没来!”

    不等李推官发问,保正紧接着说:“嗨,大人你是不知道,这阮氏兄弟嗜赌成性,又都是懒得屁-股生蛆的人,这会指不定躲在哪里睡大觉呢!要不是他们水性好,能打两网鱼,早就饿死了!”

    李推官却固执的说:“知府大人说了,此次征讨梁山泊,不容有失,必须征召得力水手。这阮氏三雄,是知府大人点名要见的,你快点去把他们喊来,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保正眼睛一亮,要是能趁这个机会巴结上李推官,可是莫大的机缘,忙不迭的说:“大人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保正一溜烟的朝阮小二住处而去。

    身为石碣村的保正,对石碣村的每一寸土地,他早已熟稔于心。至于像阮氏兄弟这样的“刺头”,保正更是钻研的十分透彻。

    “二郎......五郎......七郎......”保正站在岸边,朝芦苇里喊着。

    阮氏兄弟正窝在船上闭目养神呢,听了保正的呼喊,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爬了起来,轻轻扒开芦苇,朝岸边看了过去。

    “二哥,五哥,怎么回事?”阮小七有点懵:“保正怎么来了?”

    “不会是官府的圈套吧!”阮小二忧心忡忡的说。

    “嗨,二哥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阮小五阵阵鄙夷。

    “不是,俺今早醒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大得劲。”阮小二揉了揉脑瓜门。

    “真要是出了事,晁盖哥哥能不派人通知咱们一声?”阮小五-不以为然。

    “二郎......五郎......七郎......”保正执著的喊着。

    虽然他看不见阮氏兄弟藏身之所,但确定阮氏兄弟一定藏在芦苇丛里。

    “要我说,咱们出去见一面,也没什么。”阮小七到底面子窄,想起保正平时的和蔼可亲来:“况且,外面就保正一个人,咱们有三个人,还能有什么事?”

    阮小二只好点头同意。

    “石伯伯,你找我们?”阮氏三雄摇着船,出了芦苇荡。

    “哎呦呦......”保正笑眯眯的说:“好事,好事啊!快过来说!快过来说!”

    船靠了岸,阮氏三雄跳上了岸。

    保正一把拉过阮小二的手:“二郎啊,这次你们真是祖坟冒烟了!济州的宋知府要见你们呢!”

    阮氏三雄吓了一跳,阮小二忙一把抽出胳膊,三兄弟并肩站在一起,暗暗摸了摸后背藏着的尖刀,这才踏实一些。

    “哎?”保正的目光中满是埋怨:“你们这是做什么?”

    “知府大人见我们干什么?”阮小二一边问,一边紧张兮兮的盯着保正,一旦发现可疑之处,便立即一刀捅死保正,然后三兄弟立刻跑路。

    “当然是好事了!难不成,还来抓你们啊?”保正嗔怪着:“这不济州府要围剿那梁山泊的贼寇吗?围剿梁山泊,哪能没有水军呢?你们还不知道官军的那点尿性?抢咱们老百姓比谁都凶,真要是碰见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寇,跑得比兔子都快!因此啊,这次宋知府痛下决心,决定就地在咱们石碣村招募一百名靠谱的渔民,也不白招募,每个人三两银子哦!至于你们三兄弟,官府听说你们的水性最好,点名要你们参加!”

    阮氏兄弟相互看了看,三人自幼便与保正打交道,保正的人品秉性,三兄弟自然是很清楚,刚才三兄弟一边听一边看,都没看出半点破绽来。

    看来,这次济州府真的要出兵剿灭梁山泊贼寇,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保正一边说,一边拉着阮氏兄弟就走。

    “不不不,我们就不去了。”阮氏兄弟忙忙推辞。

    “哎?”保正很是费解:“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

    阮小七笑了笑说:“俺们虽然是渔民,但在这方圆几里,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好汉。要是帮着官军围剿了梁山泊,以后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我们三兄弟?”

    “哎?”保正有点愠怒了:“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你们跟梁山泊贼寇讲义气,就不管咱们石碣村的父老乡亲了?梁山泊贼寇让你们多打两网鱼,还是给你们送金子、送银子了?咱们石碣村把你们兄弟养这么大,现在乡亲们用着你们了,你们却去跟贼寇讲义气?”

    一席话,说得阮氏兄弟满脸通红。

    阮小五顺手砸了旁边的土墙一拳:“俺早就说了,这些贼寇,都没拿咱们当人看,咱们跟他们讲什么义气!”

    “五郎说得对!”保正接口说:“梁山泊贼寇,不让咱们石碣村的乡亲打渔,咱们就该要他们的命!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好!咱们这就去见那知府!”阮小二也打定了主意。

    阮小七见两位哥哥都同意剿灭梁山泊贼寇了,便也说:“那咱们就去剿灭他娘的!”

    梁玮远远看见保正回来,身后跟着三个袒-胸-露-ru的汉子,忍不住笑了。

    怎么大名鼎鼎的阮氏三雄,穿着长相,跟后世的二流子混混没什么两样?

    宋黎故作威严的坐在那里,手里握着茶盏。

    按照预先约定的暗号,宋黎只要把茶盏一摔,官兵们便一拥而上,将阮氏三雄就地拿获。

    想到这,宋黎越来越佩服梁玮了,这梁大衙内看着只会十八-摸的主,没想到居然也懂得三十六计。

    李推官等人虽然笑吟吟的朝保正等人迎了上去,但眼角的余光时刻在注视着知府大人手中的茶盏。

    宋黎端起茶盏,做出要喝茶的架势。

    李推官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预先得到通知的官兵,也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而阮氏兄弟,身处这闹吵吵的地方,身边村民、官兵吵杂混乱的场景,早已把他们最后的一丝戒备卸下。

    宋黎握紧了茶盏,右臂蓄力,正要摔落。

    哪知,就在这时候,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宋黎的胳膊:“知府大人,小心别烫着。”

    宋黎一怔,梁玮却轻轻的将茶盏接了过去,平稳的放回了桌案上。

第十八章 阮氏兄弟很感动

    计划有变?

    宋黎等人不解的望着梁玮。

    梁玮低声说:“不如让他们狗咬狗,趁机剿灭了梁山泊贼寇!”

    这也是梁玮刚才突发奇想,觉得就地抓捕阮氏三雄,不过是抓获了三个劫匪而已。不如趁梁山泊尚未成势,趁机一举剪灭了梁山泊。

    更何况,如今的梁山泊上,还有一位顶级武将在等着自己。

    毕竟,刚才刘唐那生猛的一幕,对梁玮内心的冲击太强烈了。

    梁玮现在,急需一名顶级武将,不论是马战还是步战都不含糊的顶级武将来保护自己。

    而此时的梁山泊,刚好就有一位,那就是豹子头林冲。

    此时,林冲在梁山泊上很不得志,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梁玮觉得把林冲争取过来的把握很大,即便是冒一些险,也是值得的。

    宋黎听了,惊诧之余,顿时不干了,低声说:“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说着,就要继续去拿茶盏。

    梁玮按住茶盏,望着宋黎,有点不解,剿灭梁山泊,这么大的政绩,你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猛然间,梁玮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宋黎等人深知官军的尿性,但又偏偏信不过民兵,唯恐一个不留神,非但没剿灭梁山泊贼寇,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梁玮略微犹豫了下,很快下定决心,低声说:“知府大人坐镇石碣村封-锁-消-息,我亲自带着索超去!”

    宋黎沉吟不语。

    你亲自带兵去,说的轻巧。

    问题是你梁大衙内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连累本官?

    宋黎还在犹豫的功夫,那边在保正的介绍下,李推官笑容可掬的与阮氏兄弟寒暄起来。

    “我修书一封,以为凭证。出了事,不关济州府的事;真要是剿灭了梁山泊,功劳分为宋知府一半!”为争取宋黎的支持,梁玮的姿态摆的很低。

    宋黎望着梁玮笃定的目光,心里快速权衡着。

    要是梁玮成功了,自己能平白分到偌大的功劳;要是梁玮有个闪失,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梁玮把命丢了,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大不了拼命发动各种关系,尽可能的止损。

    虽然,这个止损的过程中,自己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但相比偌大的功劳,还是很值得赌一下的。

    宋黎打定主意,沉声说:“好!”

    说着,宋黎站起身来:“本官这就去安抚阮氏兄弟!”却只字不提什么“不用修书为证”之类的客气话了。

    梁玮心里冷笑一声,要不是为了林冲,他才懒得跟宋黎这样的官痞打交道呢。

    梁玮拿过纸笔,匆匆写了一副凭据,然后喊来索超,低声吩咐一番。

    索超诧异的望着梁玮,随即着手传达去了。

    梁玮朝宋黎看了过去,只见宋黎正在笑吟吟的安抚阮氏兄弟。

    阮氏兄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故作清高,满嘴唾弃贪官污吏,但真正遇到了堂堂知府大人的好言抚慰,阮氏兄弟却顿时有一种生逢明主的感觉。

    甚至,三兄弟的内心深处,竟然不约而同地有点后悔跟着晁盖去劫夺了生辰纲,犯下了那等弥天大罪了。

    “叔叔......”

    宋黎还在与阮氏兄弟攀谈,梁玮却笑着走了过来。

    宋黎反应倒也很快:“这是我的侄儿宋玮,此次由他亲自率军,还需三位壮士多多出力。”

    阮氏兄弟相互看了看,都一副秒懂的样子,看来这宋知府对此战志在必得,这份功劳也是预先留给自家侄儿了。

    梁玮显得很恭敬:“久闻三位壮士的水性天下无双,是咱们济州府出了名的好汉。这次剿灭梁山泊,为咱们济州府的老百姓去除这个心腹大患,就全靠三位壮士了!”

    一席话,说得阮氏兄弟身子骨都酥软了,他们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晁盖哥哥、吴用先生,可还没人这么看得起自己呢。

    如今,“宋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如此看得起自己,就算立即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侄儿。”宋黎走到梁玮跟前,拍了拍梁玮的肩,很是关切的说:“一切小心!”

    梁玮拱手行礼:“叔叔放心!”

    此时,梁玮背对着三阮,宋黎伸手握住梁玮的时候,梁玮正好趁机把凭据塞到宋黎的手里。

    宋黎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叔叔。”梁玮顿了顿说:“我这两天回不去府城了,记得帮我给芊芊带个话,让她不必为我担心。”

    宋黎愣了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个歌-妓!

    “好好好。侄儿放心吧。”宋黎颜色不变,笑吟吟的应承着。

    梁玮朝索超一挥手,索超领命,率领大名府跟着来的一百名官兵过来。

    这一百名官兵可都是索超精挑细选的,战力相对靠谱一些。

    毕竟,他们的老婆孩子可都在大名府,他们的富贵前程都在梁中书身上,要是梁大衙内真的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也就全完了。

    “水边集-合!”在索超的护卫下,梁玮率队朝水边而去。

    阮氏三雄则率领招募的一百名渔民,跟在左右。

    宋黎立即下令封锁石碣村,防止东溪村的消息传播过来。

    到了水边,安营扎寨,渔民们带着官军集-合船只的功夫,大队人马则是吃饭。

    梁玮下令:所有渔民,全部集训三日,集训期间,不能离开军营。一旦离开军营,轻则扣除一两银子的酬劳,重则杖责。

    渔民们一听要扣银子,本来想要偷偷溜回家看看的心思,也顿时都消散了。

    “三日之后开拔!”梁玮接着下令:“开拔之日,先行支付一两银子的开拔费;得胜归来之日,支付三两银子的酬劳;若有立功人员,则另行论功行赏。”

    渔民们听了,纷纷欢呼雀跃。

    对于他们来说,自幼便在水上长大,水上功夫十分娴熟。

    如今,需要集训的,无非是行军打仗的纪律、阵法。

    而梁玮,本来对他们要求的就不高。

    再加上梁玮担心拖延的时间越久,晁盖等人被围捕的消息泄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但一点都不训练,直接开上战场,无异于送他们去自杀。

    因此,梁玮权衡之后,只能选择三日集训的方案。

    至于阮氏兄弟,梁玮自然要千方百计留在身边了。

    为了拴住阮氏兄弟,这三天的时间里,梁玮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拉着阮氏兄弟,问起打渔的事来。

    说起打渔,阮氏兄弟可就擅长了。

    三兄弟唾沫横飞,梁玮又是真的好奇,一副很是崇拜的样子,阮氏兄弟看在眼里,顿时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这时候,靠在一边索超暗暗摇头,心里想:“本事再大,能有屁用?还不是死路一条?”

第十九章 何涛失手了

    “这位将军姓甚名谁?”阮小二看索超生的威猛,忍不住问。

    “俺叫李超,刚来咱们济州府不久。”索超虽然性子粗疏,但说起谎也是张口就来。

    阮氏兄弟便与索超热络起来。

    但索超打心里鄙视他们出身低贱,又明知道这三个人都是砧板上的死-刑犯,因此懒得理睬他们。

    阮氏兄弟碰了个钉子,心里很不痛快,脸上也有点不高兴。

    天色将晚,梁玮早已哈欠连天。

    他可是高负荷运转了一天一夜了。

    打发走了众人,梁玮正要休息,却见索超走了进来。

    梁玮心念一动,估摸着肯定是东溪村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索超抵到榻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衙内,东溪村那边失手了。”

    梁玮脸色一变,用力握了握榻边。

    “怎么回事?”梁玮寒着脸问。

    索超低声说:“何涛回报说:他带兵赶到东溪村的时候,晁盖他们似乎已经预先得到了消息,早已有了防备。何涛只好率兵强攻。那晁盖眼见情况危急,亲自率领庄客拼命的往外冲。官军猝不及防,接连被砍死、砍伤了好几个,晁盖趁机冲了出去。”

    梁玮气得脸色发白,沉声问道:“何涛呢?”

    “何涛的肩上、腿上被砍了三刀,受伤不轻。不过他派人传过话来,自知此番辜负了衙内的信任,不敢休息,要亲自带人追捕那晁盖。不把那晁盖缉拿归案,誓不罢休!”索超回答道。

    梁玮听了,神色稍缓。

    沉吟片刻,梁玮吩咐:“派人给何涛送信,告诉他,当务之急是带兵在石碣村周边一带设卡堵截,绝不能让晁盖与三阮合流!”

    索超领命去了。

    梁玮躺在榻上,越想越气。

    死内奸!

    等我忙完这边,把你们一网打尽!

    三天的集训很快过去。

    船只也已备齐。

    这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梁玮下令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梁玮站在岸边,看着满湖的旌旗猎猎,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毕竟,每个男儿都有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沙场梦,前世的梁玮,只是在网络游戏中有过体验。

    如今,竟然真人实地体验了一把,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就是,不知道这临时拼凑的草头班子,战力能有多少?

    “宋巡检。”索超忧心忡忡的说:“此战凶险,你就在岸上坐镇得了。”

    梁玮慨然回绝:“我不参战,谁肯向前?”

    说着,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剑尖向天,梁玮厉声吼道:“将士们,剿灭梁山贼寇,还我济州府太平!出发!”

    说完,梁玮当先跳上了船。

    索超不敢多说,只好紧随左右。

    阮氏兄弟相互看了看,都想:看来,这位宋巡检是真心实意要做事的。

    阮氏兄弟也不含糊,紧跟着跳上了船,侍立在梁玮身侧。

    五六十只船,浩浩荡荡朝梁山泊逼近。

    梁玮临风而立,望着粼粼水光,不由得心旷神怡。

    一会这宛如明镜的湖水,不知道要浸染多少鲜血呢。

    可惜了。梁玮暗暗叹了口气。

    “宋巡检。”阮氏兄弟提醒着:“那梁山泊贼寇,别人倒没什么本事,只有一个外号叫豹子头林冲的,以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个人很有本事,咱们要当心一些。”

    “哦。”梁玮漫不经心的问:“我听说,贼寇里强者为尊,既然那林冲本事那么大,为什么没坐上头一把交椅?”

    “嗨,还不是太老实?受人欺负!”阮小五愤愤的说。

    “听那梁山泊上的小喽啰说,那寨主王伦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什么事都针对林冲,搞得林冲很不痛快。”阮小二说。

    “既然如此......”梁玮脚步缓了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林冲身上做一做文章?”

    “难!难!难!”阮氏兄弟异口同声的说。

    阮小二说:“俺听说,那林冲是当朝太尉高俅的仇人,天下虽大,只有这水泊梁山可以容身,王伦再是不济,终究收留了他。”

    高俅再牛,还能只手遮天?梁玮心里冷冷一笑。

    “咚咚咚......”阵阵鼓声猛然传来。

    随后,喊杀声也由远及近的传来。

    梁玮望去,只见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飘来三四十艘船只,为首的那艘船头,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握着一柄丈八蛇矛,如尖峰一般耸立。

    “兀那官军,你们莫不是吃了豹胆熊心,来这里做断头水鬼!”

    “他就是林冲!”阮氏兄弟指着那豹头环眼的汉子说。

    梁玮笑了笑,迎了上去:“林教头,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不胜荣幸!”

    林冲“咦”了一声,瞪着梁玮:“你是什么人?竟也知道我的名号?”

    梁玮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我大军前来,梁山覆灭乃是旦夕之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教头何不束手就擒,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放-你-娘的狗屁!”林冲显得很暴躁,手中蛇矛一举,呐喊声立即响起,梁山泊的船只都朝梁玮冲杀过来。

    梁玮“刷”的一声,抽出宝剑:“杀贼!”

    官军、渔民临时拼凑起来的剿匪部队,驾驶着船,迎了上去。

    “杀啊.......”

    “啊......”

    喊杀声不绝于耳,偶有几个人翻身落水。

    林冲手握丈八蛇矛,杵在船头,狠狠地瞪着。

    索超看着战况,则是暗暗摇头,这都什么什么啊,贼寇的战法自然乱七八糟,官军、渔民拼凑的剿匪军也全无章法。

    全乱套了!

    好在,对手是一些不入流的贼寇,要是辽国的军队,恐怕这会索超就要考虑跑路了。

    梁玮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等热闹的场面,眼花缭乱的他,开始的时候,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但渐渐的,梁玮发现画风有些不对了。

    这时候,不该是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湖面都被血水染红的吗?

    但如今,听着喊杀声震天,看起来确实很热闹,但伤亡的却实在少得可怜。

    梁玮亲眼看见的伤亡,基本都集中在了他带来的大名府官军与梁山泊贼寇的拼斗上。

    梁玮心念一转,渐渐有点明白过来,看了一眼阮氏兄弟。

    阮氏兄弟尴尬的笑了笑。

    阮小七挠了挠脑袋,很是不好意思:“宋巡检,这梁山泊贼寇的小喽啰,不少都是俺们这一片的渔民......”

    果然如此!

    合着闹了一圈,成了老乡战老乡了。

    哭笑不得的梁玮,看了看不远处虎目圆瞪的林冲,给阮氏兄弟下达命令:“驾船过去。”

第二十章 我想和林冲谈谈

    阮氏兄弟一听梁玮要驾船过去,都吓了一跳。

    “宋巡检,太危险了。那林冲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出身。也就是在水里,我们三兄弟才敢来此。这要是跟他近战,我们三兄弟加起来,恐怕连一轮都撑不过去!”

    梁玮握紧宝剑,一字一顿的说:“驾船过去,我要跟林冲谈谈!”

    阮氏兄弟惊呆了。

    “还不快驾船过去!”梁玮喝道。

    “宋巡检!”阮氏兄弟苦苦相劝:“俺们听说,那林冲被高俅那狗官逼得家破人亡,早已失了心性。咱们跟他还有什么好谈的?万一他脾气上来,直接一个蛇矛招呼过来,可就......可就......”

    “李超跟我上船!”梁玮指了指索超,然后看着阮氏兄弟:“你们等会负责把其余人等全部隔开!”

    索超有点不耐烦的看着阮氏兄弟:“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点驾船过去!”

    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索超才不放在眼里呢。

    阮氏兄弟无奈的看了看,只好驾着船朝林冲的战船逼近过去。

    望着渐渐逼近的官军,林冲也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林教头,咱们谈谈?”抵近的梁玮,笑吟吟的招呼。

    林冲一怔,随后大骂:“狗官,你我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谈的!”

    梁玮郑重其事的说:“我有东京那边的消息,难道你不想听听?”

    林冲呆愣了下,手中的蛇矛也不禁松了松。

    短暂的沉默后,林冲喃喃的说:“林冲如今已经落草为寇,东京那边的事,与林冲还有什么干系?”

    趁林冲愣神的功夫,梁玮手一挥,阮氏兄弟跳上了对方的船。

    喽啰们发一声喊,逼近过来。

    阮氏兄弟纷纷抽出尖刀,迎了上去。

    索超拎着蘸金斧,也跳了上去。

    林冲陡然惊醒,厉声暴喝,手中蛇矛一抖,朝索超刺了过去。

    索超蘸金斧一隔,两人都觉得虎口一震。

    “没想到官军还有这等好手?”林冲心念一动,手中蛇矛丝毫不缓,嗖嗖嗖接连刺出三下。

    索超没有坐骑的加成,拎着蘸金斧步战对敌,又偏偏是林冲这样一等一的高手,立即有些手忙脚乱。

    轻敌了!索超心里叫苦不迭。

    “好了!”跳过来的梁玮大声喊道:“都住手!”

    林冲蛇矛一缓,索超赶紧退出战圈,站在梁玮跟前。

    梁玮乍着胆子,迎着林冲走了过去。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梁玮也是拼了。

    “索超,你也退开!”梁玮一边走,一边命令:“我要与林教头说两句话,不想有人打扰。”

    林冲一怔,那些喽啰却也被阮氏兄弟给圈到一边去了。

    梁玮看看左右,船有点狭小,不论是在哪说话,都会被人听到。

    梁玮索性拉起林冲的手:“走,林教头,咱们那边船上说话。”

    林冲眼见梁玮处处透着尊重,心想:“我要是不去,倒是让人小瞧了我!”

    梁玮拉着林冲,跳上了一旁的小船。

    梁玮顺手一摇船桨,船顺着湖水漂流到了一旁。

    梁玮坐在船头,看了看握矛而立的林冲,笑着说:“林教头,咱们坐下来谈?”

    林冲迟疑片刻,也坐在另一头,蛇矛却还是握在手里:“你究竟要说什么?”

    梁玮看了看周边,确认两个人的话不会被旁边的船上的人听到,便望着林冲,徐徐的问:“林教头,你一身武艺,难道真的甘心就此落草为寇,成为人人唾弃的贼寇吗?”

    林冲默然片刻,喟然叹道:“高太尉是我的仇人,林冲如今已经成了死罪之身,不落草为寇,还能如何?”

    梁玮冷冷一笑:“区区高俅,还能只手遮天?只要林教头尚有拳拳报国之心,就有林教头用武之地!”

    林冲心念一动,望着梁玮:“还请阁下指点一条明路。”

    梁玮不答反问:“那林教头可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来剿灭我们的宋巡检吗?”

    梁玮一字一顿的说:“我叫梁玮,大名府的梁中书,是我的父亲。东京的蔡太师,是我的外祖父!”

    林冲陡然变色,盯着梁玮:“你......”

    梁玮挪到林冲跟前,伸出手,握住林冲的手:“林教头,你这样的人才,就这样落草为寇,真的是太可惜了!相信我,你只要肯跟着我,你从前所犯的罪行,我可以帮你摆平!你在东京的妻子,我可以即刻派人去帮你接来团聚!”

    林冲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但他面上依旧拼命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说完这些,梁玮便静静的望着林冲。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梁玮笃定,此时林冲刚刚落草没多久,正是心里最为纠结难受的时候。

    再加上,还有王伦的嫉妒打压。

    此时只要抛出个橄榄枝,林冲是大概率会接住的。

    “林冲凭什么信你?”

    梁玮怔了怔:“那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林冲一字一顿的说:“此地距离东京,快马的话,也就三天的路程。十天,如果十天之内,你能将我那娘子接来,林冲这条命,便卖给你,又有何妨!”

    梁玮望着林冲,沉吟不语。

    “怎么,做不到?”林冲虽然脸色如常,但瞳孔中,不无讥嘲。

    按理说,去接那林娘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偏偏,梁玮此刻却分身乏术,他真的不想走开。

    眼见林冲目光中,讥嘲中夹杂着失望、悲愤,梁玮猛然间一股热血上涌,沉声说:“好!我亲自去接!十天之内,必将林娘子给你带来!”

    林冲听了,难以置信的望着梁玮:“你亲自去?”

    梁玮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亲自去!十天之内,必将林娘子给你带来!”

    “好!”林冲一把握住梁玮的手:“你要是真能将我娘子带来,林冲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梁玮拉着林冲站起身来,望着林冲:“不过,林教头,有件事,还要麻烦一下你。”

    “什么事?”林冲问。

    “我这次来济州,有一件十分机密的事要做,因此我的身份暂时保密。”梁玮徐徐的说。

    “请放心!林冲必定保守这个秘密!”林冲沉声说道。

    “收兵!”梁玮朝索超等人挥了挥手。

第二十一章 林娘子

    林冲面色如常地走进了聚义厅。

    王伦在中间交椅上坐着,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摸着天杜千,坐在左边交椅上。

    云里金刚宋万,坐在右边交椅。

    “哥哥!”林冲朝王伦拱手做礼。

    “回来了?”王伦的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一丝不一样的音调。

    林冲神色不变的应了声。

    “此战可还顺利?”王伦问道。

    “官军不过是做做样子。”林冲不以为然的说。

    “我听说,你与那官军的巡检相谈甚欢,却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王伦语气不阴不阳。

    林冲早有准备:“官军欲劝我招安。”

    “哦?”王伦意外的望着林冲:“那你怎么说?”

    “林冲与那高俅不共戴天,如今落草为寇,哪还有回头的道理?”林冲握了握手中蛇矛。

    王伦哼哼了一声:“是吗?”

    “哥哥明鉴!”林冲拱手说道。

    “给我拿下!”王伦将手中杯盏一摔,厉声下令。

    十来个喽啰立即围了上来,但却都距离三五步远,就不肯再靠近了。

    “哥哥!”杜千、宋万一起站了起来。

    “哥哥明鉴!”林冲拱手解释:“林冲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王伦冷冷一笑:“你要是真心实意的落草为寇,为甚不直接一矛把那巡检捅个透明窟窿?”

    “人家礼数周到,林冲要是动手杀人,岂不是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礼数周到?”王伦冷笑一声,破口骂道:“你本来是朝廷八十万禁军教头,每日锦衣玉食,却跑来我这偏僻水洼落草?本来就形迹可疑!王某看在柴大官人的面上,才破例收留了你!你既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正该拼死报答山寨,那些朝廷的狗官见一个杀一个才是!你却对那官军的巡检讲礼数?你分明是居心叵测,要做那官军的内应!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内奸拿下!”

    喽啰们听了,围近了几步,但却依然没人上来拿人。

    王伦脸色一变。

    林冲凝视了王伦片刻,将蛇矛放在一旁,跪倒在地:“哥哥明鉴,林冲对山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哥哥!”宋万劝道:“林冲被那高太尉陷害一事,东京城人尽皆知,你也是派人查访过的,怎能有假?”

    杜千也说:“我看这事,分明是那个什么宋巡检挑拨离间的诡计,故意让咱们兄弟伤了和气!”

    王伦气鼓鼓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无凭无据的杀人,也难以服众!”杜千、宋万接着劝道。

    王伦看了一眼林冲,林冲依旧跪在地上。

    “既然如此,且先把他的人头寄存。”王伦说道。

    顿了顿,王伦又说:“林冲,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山寨里就是了,外面的事,由杜千、宋万全权负责就是了!”

    “林冲领命!”林冲忙道:“多谢哥哥!”

    回到石碣村的梁玮,片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命令索超:即刻带上十名官兵,加上阮氏兄弟,随自己赶往东京一趟。

    索超听了,有点懵圈:不是来抓生辰纲劫匪的吗?怎么又要去东京了?

    阮氏兄弟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宋巡检拿咱们三兄弟当自己人!

    阮氏兄弟欢天喜地的就要去收拾行囊。

    梁玮哪肯让他们离开,直接叫住了阮氏兄弟:“时间紧急,咱们即刻动身,至于行囊什么的,路上慢慢置办就是了!”

    阮氏兄弟也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守在梁玮身边,等着出发了。

    梁玮坐在案前,匆匆修书一封,交给索超:“你亲自去把这封书信送给我叔叔。”

    索超会意,便即刻去见宋黎去了。

    宋黎接到书信,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名府有要紧事?”

    索超解释道:“衙内说了,这件事必须他亲自赶回去处理!最多十日,便赶回来。这里劳烦知府大人多多费心,剿灭贼寇大业,万不可功亏一篑!”

    本官日理万机,府城多少要紧事等着本官处理呢?宋黎心里不快,却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索超赶回复命的时候,梁玮等人已经收拾妥当。

    十名官兵全都换成了便装。

    十五个人骑着十五匹快马,即刻上路。

    出了石碣村,径直朝东京汴梁城而去。

    这一路上,梁玮急于救人,风餐露宿,拼命赶路。

    堪堪在第三天夜间,赶到了东京城外。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梁玮便是再急,也进不了城。

    一行人在城外找家客栈,吃了晚饭,美美的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梁玮等人匆匆吃过早饭,便准备进城。

    临行之前,梁玮让索超把蘸金斧寄存在客栈,临时找来一把朴刀,交给了索超。

    至于索超用得是否顺手,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梁玮本人,则换成了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进城以后,梁玮派出五名官兵前去打听情况。

    此时虽然还是上午,但正是盛夏时节,东京城里又是熙熙攘攘的,不一会功夫,梁玮就觉得阵阵燥热。

    “东-京-真-热啊......”索超也是汗流浃背,忍不住吐槽。

    梁玮怪怪的审视索超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索超只觉得衙内的目光怪怪的,但是究竟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那林娘子如今在他岳父张教头家里避难,而那高衙内依旧每日滋扰不断。

    这件事,东京城几乎人人皆知。

    梁玮暗暗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上拼命赶路,就是怕林娘子已经自缢身亡,到时候就不好向林冲交代了。

    如今好在林娘子还健在,那么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梁玮不敢耽搁,当即率领众人朝张教头家而去。

    快到了张教头家,远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林娘子,林冲死罪在身,肯定是不能回来娶你的了!你还不快快从了我家衙内,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梁玮等人立在远处看去,只见街道中心,一个略略发福的富家公子哥,坐在一张椅子上,笑嘻嘻的。

    左右两名帮闲,一个帮那公子哥撑着伞,另一个则是在那扇风。

    又有两名帮闲,则朝着对面的一栋院子喊话。

    四面八方,则是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梁玮等人一边看着,一边走近了过去。

    这时,院门“吱”的一声开了,却见一个老汉拎着桶,走了出来。

    梁玮心想:这个,应该就是林冲的岳父张教头了。

    张教头把桶放下,取出一把刷子,就朝门上刷去。

    梁玮等人朝门上看去,却见门上赫然被人涂写了两行大字:死-刑犯的活寡妇,高衙内的嘴边肉。

第二十二章 我想看看李师师

    阮氏兄弟勃然大怒,正要上前,梁玮伸手拦住,低声说:“不可莽撞!”

    高衙内等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在张教头一家,再加上四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太多,因此没注意到梁玮这边的异常。

    “哎,老头,你就省省吧!你这刷来刷去的,还不是白忙活?”一个帮闲笑嘻嘻的说。

    “你说,咱们等会再涂上什么字呢?”另一个帮闲,眼见张教头刷去了大半,忍不住调笑着。

    “照我说,这次咱们就干脆去做个牌匾,牌匾上写上‘高衙内外院’五个大字。”

    “哈哈哈......”帮闲们哄堂大笑。

    “妙极!妙极!”高衙内拍掌赞许。

    帮闲们一看哄得衙内高兴了,更是来劲了。

    “这次咱们把牌匾挂的高高的,看这老头怎么够下来!”

    “半夜咱们溜进去,把他们家的梯子、凳子什么的,都给偷走了!”

    “哪个不开眼的街坊敢借给这老头梯子,咱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却说得异常大声,显然是故意说给那些围观街坊们听的。

    那张教头充耳不闻,静静的把门上的字刷得干干净净,便拎着桶,走进了院子。

    梁玮等人看着张教头那佝偻的背影,不由得心里阵阵酸痛。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张教头本来有个如林冲那样的乘龙快婿,老来生活何等惬意?

    而这一切,却偏偏被高衙内这个狗-日的给毁了。

    如今,不但女婿成了死-刑犯、杳无音信。

    甚至连自己的独生爱女,也不知道还能护佑多长时间。

    也不知道,这样喋喋不休的滋扰,已经持续了多久。

    更不知道,这样喋喋不休的滋扰,还要持续多久。

    最可怜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迈的父亲,还能撑得多久。

    随着院门的缓缓关闭,张教头那疲惫、孤独的身子也渐渐的消逝。

    帮闲们发出了阵阵嘘嘘声。

    梁玮握了握手中拳头,脸上却挂着笑,低声吩咐:“索超跟着我,你们都在这附近打探消息。”

    说完,梁玮领着索超走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牌匾!”高衙内吆喝着。

    早有一名帮闲飞奔着去了。

    “鼓乐呢?还不快快吹奏起来!”高衙内急不可耐的说。

    “鼓乐呢?快过来啊!”一名帮闲大声喊道。

    只见一行人走了过来,站在张教头家门前,吹吹打打起来,演奏的却都是喜庆的曲子,要是不知道底细的人听了,还以为是谁家来迎娶新娘子过门呢。

    梁玮看了,不禁又气又笑,这高衙内还真是个活宝。

    偏偏那高衙内此时靠在椅子背上,眯着双眼,右手手指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的叩击着。嘴里也在随着乐曲的旋律,轻轻的哼唱着。

    “高衙内......”梁玮走到高衙内跟前,笑吟吟的打起了招呼。

    高衙内一看梁玮也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心里先有了几分好感。

    “你是?”高衙内有点纳闷的问。

    “衙内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说到这里,梁玮猛然收住话头,警惕的往左右看了看,好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嗨?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不说了?”高衙内显得有点不耐烦。

    梁玮却拉着高衙内站起来。

    高衙内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梁玮,就觉得这个人的穿着打扮、脾气秉性,似乎很对胃口,便也随着梁玮到了一边。

    “我是梁衙内啊......”到了一边,梁玮压低了声音说。

    “梁衙内......”高衙内嘀咕着,自己似乎不认识这号人啊。

    “北京城的梁衙内,我爹是梁中书梁世杰,我外祖父是蔡京。”梁玮低声说道。

    “哦......”高衙内忙说:“我听说过你!”

    梁玮贱贱一笑:“我爹骂我的时候,也常常提起你!”

    高衙内也颠着身子:“是啊是啊!我爹在骂我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提起你!”

    合着咱俩都成了对方父母的反面教材了?梁玮心里吐槽。

    梁玮顺势搂住高衙内的肩膀:“咱俩一个北京城,一个东京城,都是混世魔王!”

    “哈哈哈......”高衙内兴奋的说:“说得对!咱俩都是混世魔王!”

    眼见大家都注视着这边,梁玮压低声音,凑到高衙内的耳边说:“我这次是偷偷跑来东京的,可别跟别人说昂。”

    高衙内愣了愣,随后望着梁玮,一副秒懂的样子,也贱贱的笑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梁玮明知故问。

    “我啊......”

    梁玮不等高衙内说,搂住高衙内接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咱们找家馆子去!”

    高衙内听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张教头的家,但转念一想,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说:“好!好!”

    随后,高衙内朝着那些帮闲们说:“今天就先到这,散了吧!”

    两个人仿佛相识多年的朋友似的,携着手走在前面,索超与那些帮闲跟在后面。

    很快就到了一家馆子前面,早有腿快的帮闲在前面安排好了一切。

    整个二楼,早已被迅速清场。

    梁玮与高衙内进了馆子,在二楼找个靠窗的僻静处坐下。

    索超与那些帮闲,则在一楼坐下。

    “你偷偷跑来做什么?”高衙内忍不住问。

    “我想来看看李师师啊。”梁玮色眯眯的说。

    “哦......”高衙内指着梁玮,嘻嘻笑了起来。

    梁玮却压低声音,很是神秘的说:“我听说,她与当今圣上......是不是真的?”

    高衙内摆了摆手:“那还能有假?”

    “那她还在外面操劳?圣上也不忌讳这些?”梁玮有点不解。

    “圣上宽宏大量嘛!”高衙内贱贱一笑。

    “她真的有那么美丽动人?”梁玮显得很是急色。

    “嗨,我又没见过,我哪里知道!”高衙内摆了摆手。

    “啊?”梁玮倒是真的很意外:“你没见过?”

    “她不是我的菜!”高衙内不以为然的说:“明明出来卖的,偏偏还玩什么琴棋书画,我就受不了这些!”

    梁玮笑了笑:“那你好哪一口?”

    高衙内喝了口酒,抖了抖说:“我就喜欢别人家的媳妇,还有那些黄-花-大-闺-女!人家越是不愿意,我就越有兴致!”

第二十三章 忽悠

    梁玮倒没想到高衙内如此坦诚,淫-邪一笑,问:“不用说,刚才那家,肯定又是你的菜了?”

    “是啊!是啊!”一说起这个,高衙内就来了兴致了。

    “你是不知道,那位娘子多么的有韵-味,简直是......没法跟你说清楚!”

    高衙内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我才看见她第一眼,就被她给勾走了魂魄,偏偏她还十分的刚烈,我就更加欢喜了!”

    “我没办法,央求我爹把她的丈夫给打发的远远的,本来以为,这下她走投无路,该依从了吧?谁成想,这娘子倔得很!”

    “我好几次想用强来的,但是一想,这样就没意思了。”

    “后来,还是他们给我出的主意,这娘子之所以这么执拗,还不是她爹在,她自以为有了倚靠?既然如此,干脆每天上门滋扰,把她爹给折腾没了,到时候她孤苦无依之下,看她还能往哪跑!”

    梁玮笑吟吟的听着,一只手几乎抠进了杯子上。

    他万万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为了自己特殊的癖好,不但把人家的丈夫逼上梁山,竟然连人家年迈的父亲都不放过!

    “这么说来,高兄应该很快就能得偿心愿了。”梁玮的脸上挂着笑。

    “嗨!”哪知,高衙内却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现在倒是希望那老头能多支撑一段日子!”

    梁玮一怔,难不成这高衙内转了性,忽然天良发现了?

    哪知,高衙内颠着身子,兴高采烈的说:“我发现,像如今这样每天上门滋扰,比拿下那娘子,还要有意思!”

    梁玮听了,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却被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

    高衙内见状,忍不住指着梁玮哈哈大笑。

    梁玮看了一眼高衙内,这都什么人啊!

    搞到现在,梁玮算是明白了,这高衙内也并不一定真的就喜欢人家的大-闺-女、小媳妇,而是喜欢那种仗着自己强者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戏弄、欺侮弱者时,对方束手无助任由摆布时滋生出的那种变态、刺-激的感觉。

    “高兄,我觉得你光这样搞,还不够刺-激。”梁玮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说。

    “哦?”高衙内好奇的问。

    梁玮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想想啊,现在那娘子肯定对你恨之入骨了。以你的身份,接下来不论怎么滋扰,那娘子要么随了你,要么就成为一具死尸,此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了。这种情况下,你便是得到了那娘子,又有多少趣味?”

    高衙内听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所以,要我说啊,咱们不如给那娘子一点希望,然后再狠狠地把她的希望捶打个粉碎!那才有意思呢!”梁玮坏坏的说。

    高衙内不由得眼睛一亮:“怎么给那娘子希望?”

    梁玮说:“咱们先跟那娘子说,之前都是咱们的不对,然后把她家周边的人手都撤出来。”

    高衙内听了,有点为难:“万一那娘子趁机跑了,可怎么办?”

    梁玮摆了摆手,面带鄙夷的说:“你爹可是当朝太尉,她一个弱质女流,能跑得了多远?”

    高衙内忙点头:“然后呢?”

    梁玮接着说道:“不过,那娘子肯定不信咱们。既然如此,咱们索性亲自登门拜访赔罪!”

    “登门赔罪?”高衙内有点为难。

    梁玮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要是怕这怕那,还有什么意思?”

    高衙内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你接着说!”

    虽然整个二楼再无他人,但梁玮依然压低了声音:“咱们登门赔罪,姿态摆的低一些,态度显得诚恳一些,哪怕嚎啕大哭一场也行。无论如何,先骗取那娘子的信任。只要那娘子对咱们放松了戒备,接下来就好办了。”

    高衙内眼睛不眨的听着,很投入的样子。

    梁玮接着说:“甚至,咱们为了骗取那娘子的信任,可以假装帮她疏通关系,帮她的丈夫林冲降低罪责。”

    高衙内一听,顿时不干了:“那可不行,万一那林冲真的回来了,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梁玮看了一眼太尉家的傻儿子,耐着性子说:“我不是说了嘛,咱们是假装帮忙嘛!”

    高衙内这才说道:“这还差不多!梁兄你接着说。”

    “但是,据我观察,那林娘子的父亲张老头不大好对付。”

    高衙内连连点头,要不是那个糟老头子,他早就把林娘子拿下了。

    “不过......”梁玮胸有成竹的说:“据我观察,那张老头身子骨也不怎么好,估计也没多久的活头了!既然如此,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帮他死的快一些!只要那张老头一死,那林娘子孤苦无依之下,不倚靠衙内,还倚靠谁?”

    高衙内听了,不由得心驰神往,连带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梁玮喝了口茶,笑着说:“等到那时候,衙内要是真的喜欢那林娘子,便收纳她做个小妾,也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要是衙内就是玩玩,玩腻了之后,直接一脚蹬开,跟她新账旧账一起算,也算是报了今日之仇!谁叫她不开眼,不肯领衙内的情了!”

    高衙内听了,鼓掌大笑:“好主意!好主意!梁兄,真有你的!”

    梁玮笑了笑,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吃喝喝,一边交流一些调戏女子的心得。

    整个二楼,时不时传来一阵贱贱的笑声。

    吃喝完了,梁玮便起身告辞。

    高衙内一听就不干了:“梁兄,你忙什么啊?走......”

    说着,高衙内握住梁玮的手:“陪我一起去一趟。”

    梁玮故意推辞:“高兄也是个中精英,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我?”

    高衙内却难得的谦虚:“我不行,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以前还以为自己也算是个中行家里手,刚才听了梁兄的一席话,我才发现,自己差得远呢!走吧!”

    梁玮却沉吟着说:“可我还想去找找门路,见见那李师师呢。”

    高衙内挥了挥手:“一个歌妓,有什么稀奇的!”

    “高兄又不是我,哪里知道个中乐趣!”梁玮花痴的说。

    高衙内却赖上了梁玮:“快走吧!好哥哥,今天就算帮兄弟一把。等到兄弟真的把那林娘子拿下了,请你喝花酒!”

    “额......”梁玮沉吟片刻:“那好吧。”

    两人携手下楼,却见一楼里,一个老者、一个少女正在央求众人。

    “求求你们开开恩,就让我们上楼唱一曲吧......”

    梁玮顿时明白:多半是这对父女看出楼上有贵客,因此想上楼献唱一曲,混一些赏钱。可是高衙内带来的帮闲们,知道高衙内不好这一口,因此死活不让人家上去。

    朝那歌女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

    好靓的妞。

    梁玮顿时觉得自己的腿脚有点酥软了。

第二十四章 有你女婿的消息

    倒是高衙内,也不知道他是根本不好这一口,还是满心思都在那林娘子身上,因此只是顺势扫了一眼那歌女,便不再多看了,拉着梁玮就往外走。

    哪知,一拉,却没拉动。

    高衙内愣了愣,却见梁玮挣脱了高衙内,走到那歌女跟前,做了个揖,问:“敢问姐姐芳名。”

    歌女一怔,脸泛桃花,款款行了一礼,羞答答的回答:“小女子姓白秀英,见过公子。”

    梁玮听了,不由得心神一震,凝视着白秀英。

    这就是被那雷横一枷给砸死的那个女子?

    白秀英见对方如此看着自己,故意羞得低下了头。

    高衙内等着有点不耐烦,上来催促:“梁兄,快走吧!”

    梁玮笑着说:“马上!”

    心念闪动之下,梁玮也顾不得男女嫌疑,一把将白秀英拉在一旁。

    白秀英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无限娇羞地踩着小碎步,嘴里虽然娇嗔着:“公子你做什么......”却由着梁玮牵着。

    到了无人的地方,梁玮顺手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了白秀英的手里。

    自打离开翠红楼后,梁玮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身上随时都带着钱,就是为了应付今日这样的场面。

    白秀英眼睛一亮,望着梁玮的目光,更加深情款款:“多谢公子,秀英受之有愧......”

    “不必客气!”梁玮摆了摆手,低声说:“我平时最喜欢听曲子了,只不过如今有一件要紧事赶着去办,暂时没有时间与姐姐深入交流曲艺上的心得了。姐姐要是有心的话,可以来山东济州府找我。”

    说着,轻轻的捏了捏白秀英的手,随即松开。

    “敢问公子名讳?”白秀英问。

    “我姓梁,济州府都知道我,你直接来找我就是了。”说完,梁玮便不再多说,匆匆来到高衙内身边:“高兄,走吧。”

    高衙内早已等得心焦难耐了,好不容易等到梁玮过来,便拉着梁玮就走。

    白秀英痴痴地望着梁玮的背影,心潮剧烈起伏着。

    “梁兄,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就好这一口?这些出来卖的,哪比得上大-闺-女、小-媳-妇好?”高衙内不解的说。

    梁玮却说:“高兄,咱们先去买些礼品,这样也显得心诚一些。你是不是先知会一声,把你的人都撤了?”

    高衙内忙说:“我这就安排。”

    说完,招呼一个亲随过来,叮嘱了一遍,然后挥了挥手:“这就去办!”

    那亲随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了。

    梁玮陪着高衙内转了一会,高衙内就要挑些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儿家的东西。

    梁玮却连连摇头:“你送人家这些东西,岂不是被人家骂轻浮吗?怎么体现咱们的诚意?”

    高衙内问:“那依你说,咱们该送些什么?”

    “当然是买些老人家的补品了,送给那张老头!”梁玮循循-善-诱。

    高衙内一听就不干了:“我还等着那糟老头子早点归西呢,还给他补?他要是活蹦乱跳的,我还怎么拿下那林娘子?”

    梁玮连连摇头:“当务之急,咱们是先骗取林娘子的信任。其余的,以后都好说!”

    “那好吧,就听你的!”高衙内犹豫了片刻,到底是听从了。

    两个人买好了补品,高衙内亲自拎着,两个人朝张教头家而去。

    索超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快到的时候,梁玮望去,果然街上那些帮闲的狗腿子都已消失不见了。

    细细瞄了一圈,却见街头的一处门面前,那阮小七光着上身,躺在一张藤椅上乘凉。

    梁玮暗暗好笑,跟高衙内说:“高兄稍等一下,我去那边一趟。”

    高衙内虽然有点心焦,但转念一想,正好趁这个机会,琢磨一下等会怎么说。

    反正,态度一定要谦卑谦卑再谦卑,语气一定要真诚真诚再真诚。

    尤其重要的是,万万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急色的模样,争取营造出一个轻浮浪子痛改前非的好形象。

    梁玮走到阮小七跟前,低声叮嘱一番。

    阮小七连声应允。

    梁玮递给了阮小七一锭银子,然后走了回来。

    那阮小七则是起身去了。

    “你认识?”高衙内有点难以置信。

    梁玮笑了笑说:“我哪里认识他?我就是劳烦他帮我跑一趟腿,去打听一下那李师师这两天的安排。”

    高衙内连连摇头:“梁兄,这点事,还用找他?我直接派人帮你打听就是了,你还花那份冤枉钱?”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喊人过来。

    梁玮赶忙拦住:“咱们先正事要紧,等把你的事搞定了,你陪我一起去那边。”

    高衙内听了,有点不大情愿,他喜欢直来直去的,因此像李师师这样的歌妓,即便再是国色天香,他也没多大兴趣。

    不说别的,换做那些文人雅客,让他们坐下来听李师师的一首曲子,可能一个个都受惊若宠不要不要的。

    但是要高衙内老老实实坐下来听一首曲子,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但是眼看梁玮真挚邀请自己,又想人家都帮自己出谋献策了,自己要是不帮人家,也未免太不讲义气了。

    “好!我陪你去就是了!”高衙内一咬牙说。

    “好,还是高兄够意思!”梁玮揽着高衙内的肩,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来到了张教头家的门前。

    砰砰砰。

    高衙内轻轻敲了三下门。

    却听院子里没有丝毫动静。

    高衙内看了一眼梁玮。

    梁玮笑着说:“看我的!”

    说完,梁玮朝门内喊道:“张教头,有你女婿的消息!”

    此言一出,却听院子里顿时有了动静。

    高衙内不由得膜拜的看了看梁玮。

    只听见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门“吱”的一声开了。

    “是你!”张教头一看高衙内,勃然大怒,猛地就要把门关上。

    梁玮却手疾眼快,挤进了半边身子。

    哪知那张教头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毕竟教头出身,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猛地一用力,顿时把梁玮夹住了,把梁玮疼的“哎呦”一声。

    高衙内见状,只觉得阵阵肉痛,忙一下子退的远远的。

    梁玮拼命忍着痛:“真有你女婿的消息!”

    张教头听了,动作不由得缓了一缓。

第二十五章 入彀

    趁着张教头分神的机会,梁玮闪身进了院子。

    高衙内有样学样,也要进去,张教头回过神来,一见高衙内,顿时气血上涌,猛地又要关门。

    高衙内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跳,躲得远远的。

    梁玮赶紧喊道:“高兄,你稍待片刻!”

    “老夫打死你这狗东西!”

    只听见院子里哐啷一声,张教头怒吼一声。

    阵阵脚步声传来。

    “老爷子,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爹......”

    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夹杂着。

    “老夫先打断你的腿!”

    “我真有你女婿的消息!”

    高衙内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急得在地上来回打转。

    身边的四个亲随便问:“衙内,要不要冲进去救人?”

    高衙内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喊住:“不能乱来!”

    四名亲随脚步一顿,都望着高衙内。

    “不能乱来......不能乱来......”高衙内喃喃的说,不时朝门上看了看,似乎他的眼睛具有穿透力,可以看清楚院内的情况。

    好在,这时,院子里的脚步声缓了下来。

    “老爷子,我就说嘛,你一大把年纪了,禁不起折腾,咱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哎......你别过来......”

    “你给我滚!”

    “我真的有你女婿的消息!”

    “爹......”女子的声音中,既有对张教头的疼惜,也有对夫君消息的期望。

    高衙内听见院子里终于没有了追打声,暗暗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站在院外。

    这才觉得胳膊有点酸,便把礼物交给亲随拿着。

    短暂的静寂。

    “你真有我那女婿的消息?”

    “当然有了,还能骗你不成?”梁玮言之凿凿的说。

    高衙内听了,不由得心里有点起疑。

    “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张教头紧接着问。

    “说来话长,这消息,还是高衙内我俩一起探访来的呢!”

    高衙内听了,刚刚泛起的些许疑心,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

    “哼哼......”张教头冷冷一笑:“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三岁孩童,会信你们的鬼话?”

    “老爷子,正因为你不是三岁孩童,便是听听又何妨?要是发现我们诓骗了你,大不了拿棍子把我们轰打出去就是了!”

    院子里又是一阵静寂。

    “老爷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之前,确实是高衙内的不对。自打你女婿出事以后,高衙内也是每天晚上做噩梦,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刚才,小侄狠狠地劝了高衙内一番,高衙内陡然醒悟,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了!为表诚意,此次特意登门谢罪。”

    “哼哼......”张教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既然那高衙内天天做噩梦,为什么还每天来老夫这里滋扰?”张教头忽然问道。

    高衙内心里不由得一紧。

    却听梁玮打了个哈哈:“说起来,高衙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有点脸皮子薄,之前滋扰你家过头了,又被身边的人一个劲的怂恿,有点下不来台,这才每天来滋扰老爷子的。刚才,我跟高衙内剖析了利害关系,他下定决心向你家赔不是,为表诚意,那个进谗言的亲随的腿,都被他打断了!”

    高衙内听了,看了看身边的四名亲随。

    四名亲随脸色一变,双腿都不禁发软起来。

    “你们真有我那女婿的消息?”张教头接着问道。

    “真的有,还能骗你不成?”梁玮说:“不过,这个消息,是高衙内从他父亲那里探访来的,还需要高衙内进来亲口说!要不然,你该觉得我信口胡诌了!”

    院子里继续陷入了沉寂,陷入那张教头还在犹豫。

    “老爷子,不是我说你,亏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你自己说说,你还能活几个年头?难道,真的要与高太尉结下这不解之仇?如今,高衙内既然诚心悔过,为什么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消弭这段仇恨?到时候,高衙内好好地去求一下高太尉,你女婿便是犯下杀头的罪过,又能怎样?还不是高太尉一句话的事?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你就不为你的女儿、女婿想想?”

    此番话,高衙内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梁玮顶礼膜拜。

    许久,却听张教头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你让他进来吧!”

    “这就对了,哎......你先把棍子放下......”

    “哐啷”一声,显然那张教头已经把棍子丢在一旁了。

    高衙内赶紧整了整衣衫,从亲随手上接过礼物。

    这时,门也“吱”的一声打开。

    梁玮朝高衙内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进来。

    高衙内满脸感激的看了看梁玮,拎着礼物,快步走了进去。

    “你们四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梁玮朝那四名亲随说道。

    四名亲随正犹豫着要不要一起进去呢,一听梁玮招呼,也赶紧跟着进来了。

    索超作为梁玮的亲随,自然也跟着一起进了院。

    梁玮亲自把门掩上,转过身来。

    张教头鼻孔朝天,站在厅门前面。

    那林娘子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高衙内拎着礼物,讪讪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玮上前,朝高衙内使了个脸色,拉着高衙内的手就朝张教头走了过去。

    高衙内脸上堆着笑,贱贱的凑了过去:“张老伯,之前是我......”

    “哼!”张教头转过身,就朝厅里走去。

    高衙内一怔,脚步缓了缓,看着梁玮。

    “跟上去啊!”梁玮低声说。

    高衙内会意,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四个愣着干什么?万一等会那老爷子性子上来,衙内身子骨弱,哪里经受得起?”梁玮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四名亲随,低声怒骂。

    四名亲随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张教头进了客厅,却直接又钻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高衙内又看了看梁玮。

    梁玮低声说:“这老爷子死要面子,咱们就给足他面子!”

    眼见高衙内有点犹豫,梁玮低声说:“等搞点了那林娘子,到时候要是这张老头已经死了,算他走运;要是还活着,咱们想怎么炮制他,就怎么炮制他!”

    高衙内连连点头,赶紧又跟了上去。

    “你们四个还愣着干什么!”梁玮恨恨地骂着高衙内那四名亲随。

    那四名亲随不敢怠慢,也赶紧跟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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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除恶介绍:
当梁玮变成梁大衙内的时候,晁盖等人正在胡天海地的狂欢嗨皮,宋江、朱仝、雷横正在利用官府资源脚踏两道黑白通吃,济州府衙的官僚们则是唾沫横飞的磨洋工。水浒除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除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除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