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怪蜀黍
玉帝和太上老君都被请到了半山草庐,慕染云为杨氏引荐时并未说破他们的身份。
只说玉帝与知月交好,是皇族后裔,而老君则是他们所有人的长辈,这次都是为了月儿的事过府商议的。
对于杨氏来说,闺女失去了最近两年的记忆,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那个傻丫头还是她的宝贝。
可为了这件事,惊动了大人物,她是知道的,如今厅堂之中上座的两位,绝不是普通的角色。
她搬来逍遥的日子也不短了,什么怪事没见过?就说月儿那些朋友,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能耐小的。
她这房前屋后的花圃、田地、果园,还有现在住的小楼,跟气儿吹的似的,说得就得,一般人行吗?
但她都不想深究,这也不是她一个老妇人该操心的事儿。
她只要明白一点,这些个神头怪脸的孩子都是丫头的好帮手,就完了。
杨氏把端茶倒水的活计交给清风和野火,便去院门外,迎自个儿的闺女去了。
慕染云这才把知月失忆的事说与众人,让他们先有个心里准备。
“依慕掌门所说,月儿手上的镯子,应该就是我等新近获得的神器——痴情锁”,豹神先开口了。
“胡闹!那痴情锁并不是普通的首饰,你等怎可如此不察,任她佩戴”。
玉帝此时的心情简直糟透了,这好端端的新娘子,眼瞅着喜事就近了,居然失忆。
“帝君息怒,据老夫所知,痴情锁与旁的神器不同,若是不启动的话,即便整日佩戴也不妨事的”。
老君看着地上的茶杯残骸,出言缓和。
“启动?为何要启动?”
慕染云有些慌了,他记得《六界通史》有载,那东西是用来绝情断欲的。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会对自己如此残忍”,玉帝现在恨不得一掌拍飞了眼前这个白-痴。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都明白了,原来知月是为了克制她对慕染云的感情,不得已,才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慕染云此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有段时间,她变得很冷淡,对他的亲近也是各种拒绝,原来大败双蛛之后,她便……
这个傻瓜,干嘛委屈自己做这种事,玉帝说的是,都怪他太迟钝了,他早该发觉她心里的苦,手上的痛。
短暂的尴尬之后,众人各自收拾好了心情,对慕染云的羡慕、嫉妒、恨再怎么多,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知月突然失忆的原因,让她赶快好起来才是。
“这痴情锁虽可隔绝情欲,却并未听闻有人因此而失忆,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老君开口打破了沉默。
“狼神,你与那织鬼有些交情,可有听她提过此事”。
玉帝的语调缓和了不少,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两情相悦的事,怎么能只怪慕染云呢,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不曾,不过我等此行,几乎让双蛛夫妇灭门,她或许不会有心加害,但她也没有义务,把一切都告知掠夺者”。
狼神的这个答案措辞谨慎,他和知月一样,对双蛛夫妇是心存怜悯的,他可不想因为他的一句话,送掉他们的性命。
“你现在就去,把织鬼带来,寡人要当面问她”,玉帝朝狼神摆了摆手。
狼神得令便出发了,他本想先和知月见上一面再走的,可事不宜迟。
他也希望尽快弄清原由,而且红毡河谷之行,实在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狼神走了没多久,知月和路游就到了。
虽然已经听路游说过,娘亲现在就住在半山腰,可真的见到杨氏时,知月还是涕泪横流地抱住老太太哭了半天。
杨氏识趣的很,哄好了自个儿的闺女,告知他们客人都在厅中,便以张罗饭菜为由下去了。
知月跟着路游往里走,她的脚才一迈进屋,众人就都站起来了。
路游知道,此时众人的焦点不在他身上,亦是不必拘礼了。
知月看着一屋子的人有点儿懵,还好,师父也在其中,她便直接跑到慕染云身边,扯住了他的袖子。
“月儿,现在站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你值得信赖的人”,慕染云蹲下身子,宽慰着自己的小徒弟。
“之所以把他们都请来,是因为有件很棘手的事,要对你说”。
“你现在不是十三岁,而是十五岁了,但是有些原因,让你记不起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了,现在为师就重新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慕染云尽量说的慢一些,他怕知月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你说的是真的吗?师父,我十五了?”知月眼睛瞪的老大,她真没想到师父要跟她说的是这件事。
“当然是真的,你看看,你现在,个子都多高了”。
慕染云宠溺地捏了一把知月的小脸儿,其实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却引来了一阵阵不满的咳嗽声。
“可不是,从前我也没这么胖”,知月拍了拍月匈脯,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回轮到慕染云咳嗽了,她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可爱呢,其实要不是天庭等米下锅,知月就保持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有的人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到知月身边等介绍,慕染云瞧见眼前出现的那双金色靴子,只好站了起来。
“月儿,你不是说要和为师去天宫吗?这位就天宫的老大——玉帝”。
“知月,我是昊天哥哥”,玉帝迫不及待地张开了怀抱。
知月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位自来熟的大叔,眉心一颗红痣,鼻子上还有个浅浅的疤痕,嘴唇厚嘟嘟的,咝,好像在哪见过呢?
“这位大叔,我师父说,我少了两年的记忆,可我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呢?”
知月开启了有一说一的模式,完全没理会对面的“大叔”青筋暴裂的表情。
众人没有一个敢笑的,因为玉帝长的一点儿也不老,都被知月叫成大叔了,谁知道待会儿轮到他们这儿,会叫出啥来呢。
“好孩子,过来让叔叔抱抱”,玉帝心说,大叔就大叔,反正以他的年纪,叫啥都不亏。
小伙伴们围观的是瞠目结舌,啧啧,还是帝君豁的出去呀!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心哪那么容易改
“大叔,你没听我师父说吗?我都十五岁了,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干嘛还要你抱,哼!”
知月撇了撇嘴,这家伙,一上来就要抱抱,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她有可能是失忆,但绝不是智障。
玉帝当着众人的面,碰了个大钉子,脸黑的像锅底似的,可他又不好发作,毕竟对现在的知月来说,他确实是个陌生人。
众人见玉帝吃了瘪,后面介绍到他们的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多言。
知月在豹神跟前多停了一会儿,那双湖蓝色的大眼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而且这家伙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她进一步,他便退一步,完全没有其他人脸上那种,想和她多说话的意思。
“豹神?你欠我钱吗?”知月盯着眼前萌萌哒的大块头儿。
“属下没有”,豹神回答的一板一眼。
“那你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绝无此事”。
“我先前是个残暴的女魔头,每天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主子仁厚,不曾打骂过属下”。
“既然如此,你干嘛那么怕我,站过来一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你”,知月冲豹神勾了勾手。
豹神环顾四周,还是照做了。
他并不是在躲她,只是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最短,他又是主动投诚的,主子忘记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啧啧,你长得比我都好看”,知月泄气地锤了锤豹神前襟上的“豹”字。
“那玉镯可否让属下看看”,某神老脸一红,生怕激起民愤,急忙转移话题。
知月也没客气,直接把手腕递了过去。
豹神记得,当时织鬼说过,缓缓旋转,即可摘下,他试探着动了动,果真有点儿效果,镯子箍的不像先前那么紧了。
又转了几圈,知月一缩手,镯子便退了下来。
这一解脱,可把某人高兴坏了,之前怎么使劲儿都没用,想不到眼前人一出手,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也没管有多少观众,知月跳起来,吧唧就是一口,亲的那叫一个响啊!眼睛里还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豹神能感觉到,无数锐利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如果视线也能杀人的话,他可能已经死好几回了。
不过,这是值得的,因为现在主子的眼里,只有他。
“不许胡闹”,慕染云把知月拉了回来,却猛然发现她手腕处,戴过镯子的位置,已经变成紫黑色了。
“这是怎么回事?疼吗?”
知月摇了摇头,她确实没什么感觉,之前也只是在师父亲近她时,手才会疼。
“我只知道如何取下来而已,这还是在蜘蛛洞时,听织鬼亲口对主子说的”,豹神看向身后的十二星宿和穿山甲。
“豹神说的是,我等俱在,那镯子其实是两只,主子只拿回了一只,为的是让双蛛夫妇安心留在雨林”。
寅虎肯定了豹神的说法,但他心里总是存了个疑影,主子如今的处境,会不会是那花腿蛛蛛有意为之呢?
“看来只能等狼神回来,才能知道答案了”,玉帝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没了言语。
“你们别愁眉苦脸的了,甭管怎么说,镯子是摘下来了,最起码月儿不用再受罪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知月可看不得一屋子的人,为了她的事,全都苦大仇深的样子。
其实星宿们的想法和慕染云差不多,他们并不在乎主子失不失忆。
相反的,如果主子没有失忆,那九天后,她就会变成让他们遥不可及的人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围着她,叫她主子,看她笑,以后恐怕……,这才是他们一直心情沉重的原因。
“启禀帝君,狼神回来了”,野火老远看着个黄豆粒大小的人影,便飞跑进来通报。
清风一直在屋里给大伙儿添茶,野火则在外头烧水望风,这种大场面,他们是说不上话的,牵挂月儿也只能放在心里。
“哦?这么快,就他一个人?”
玉帝颇为讶异,从这里到红毡河谷可不近啊,狼神来回,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天,这小子不要命了?
“小的只看见他一个,估计马上就要落地了”,野火照实回话。
知月正想出去瞧瞧,那狼神是何许人也,才走了两步,便被冲进来的蓝发男子扑了个倒仰。
那家伙袖子一沾地,里面的小蜘蛛便跑了出来。
“月儿,我回来了……”
狼神的声音虚弱极了,众人都明白,他是透支了灵力,加速硬刚回来的,离得近的几个人,赶忙把他搀到了座位上。
“他怎么了,会死吗?”知月看着蓝发男子已然面无血色,依旧万般不舍的盯着她,心里一阵抽痛。
“算他走运,老夫随身带着这个”,老君边说,边取下身上的葫芦,把一粒黑丸送入狼神口中。
“太上师父,你给他吃的是?”
知月现在只能称老君——太上师父,慕染云告诉她,要等她恢复记忆,行过拜师礼,才算正式归入老君门下。
“月儿莫慌,这是为师的聚灵丹,服下便可缓解一二”。
“狼神不遵仙道,穷极灵力以求速达,若不是他修为尚可,死在路上也未尝可知啊!”
“唉!你们那……”,老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你疯了吗?我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你为何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知月拉着狼神的手,哽咽到说不下去。
狼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地上的小蜘蛛却出声了:
“主子,等你手腕完全变黑就没救了,他说,他等不得……”。
“到底怎么回事,织鬼,你把话说清楚”,玉帝把地上的花腿小蜘蛛拎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是织鬼变小了,被狼神装在袖子里带过来的。
“帝君,这痴情锁是件强制人改变心意的东西,若是只戴一、两个时辰,也无大碍,可人心哪那么容易改呢?”
“时间一长,佩戴之人便会反受其害,失忆只是开始罢了,因为最终能做到全然绝情断欲的只有死人”。
织鬼不紧不慢的诉说着一切,仿佛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老故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虫的事儿先缓缓
“你明知这东西会要人性命,当初为何不把真相告诉主子,我看,你就是存心报复”,寅虎拳头攥得嘎巴嘎巴直响。
“主子先前有言,她说一切都是在劫难逃、命运使然,我当初亦是不信的,左不过是黄毛丫头为自己脱罪的说词罢了”。
“若是我合家遭难、儿孙惨死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么传说中的天选之主,自然也不会倒在这种小河沟里了”。
织鬼的声音里并无悲喜。
“你是想和天赌命对不对?你知道,如果主子骤然离世,那你与蛛王也必当陪葬,可若是主子大难不死呢?”
豹神出声质问道。
“你们走了之后,我与蛛王整日以泪洗面,你说的对,我是恨她,恨她带着你们血洗我满门”。
“你们不会知道,我夫妇二人,亲手埋葬孩子们尸体时的心情,我怎么会不恨?”
“可我也盼着,你们能早些发现她的变化,来雨林找我……,我只是想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命运”。
织鬼话到此处,终是落泪了。
“你的罪过一会儿再说,寡人问你,如何才能让她好起来”,玉帝阴沉着脸,把织鬼扔到了一边的茶几上。
“帝君可知主子的情郎是谁?就是逼的她非要弃爱忘情的人,唯有那人可解此咒”,织鬼停止了抽泣,慢慢翻过来。
“哦?怎么个解法?”玉帝靠近茶几小声问道。
屋内的空气好像瞬间凝滞了,众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漏了什么细节。
“解除禁锢,成其好事,那样主子手上的痕迹便会越来越淡,失去的记忆也会随之恢复的”。
织鬼自然也感觉出了气氛的变化,可她现在说的都是实话。
“混账!什么叫成其好事?一点道理都没有,月儿不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就等她自己恢复不行吗?”
玉帝直接站起来掀翻了茶几,还好织鬼事先有所防备,才没被波及。
“大叔你干嘛呀,差点儿把小蜘蛛摔死”。
知月拾起了那只-只有七条腿的小蜘蛛,她其实是厌恶爬虫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东西怪可怜的。
她本想把小蜘蛛拿给慕染云看看的,却发现师父此时眼神闪躲,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
“师父,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害怕蜘蛛么?”
“那个……,织鬼,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还有一年时间,要不?再等等看?”慕染云勉强开口。
“还要等?”织鬼有些惊讶:“那东西取下来,主子的性命确实是保住了”。
“可手腕上的印记不除,一年之内,她会慢慢忘记所有人,所有事的,你们难道想要一个傻丫头当主子吗?”
“织鬼,你的意思是说,月儿与那情郞必须肌肤相亲,方可解除身上的血咒,但你应当知道,天选之主不可苟且……”。
老君明白,这个话,也只有做为长辈的他来问了。
“道祖,晚辈不知道那情郞究竟是何人,不过,主子既有天命,有何不可?难道主子已经许配人家了?”
织鬼在某人的手心里,反倒觉得安全了不少,她眼瞧着众人皆是面露难色,又继续道:
“我看主子现在的打扮,分明还是个姑娘,这就好办了”。
“之前许配的那家也不必退掉,同一天大婚,只要主子第一夜留宿在情郞那边儿,不就解决了吗?”
织鬼早就是过来人了,说话自然是一针见血,她可不知道,满屋的大小伙子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一阵唉声叹气之后,屋子里反而没了动静。
主子要大婚,那是迟早的事,这一棍子,他们早晚也得挨,只是没想到,那个位置还可以有别人。
路游一直在边上默默的站着,此时,他的脸上有一种,还未出手,便被三振出局的茫然。
慕染云看了看玉帝,没有人会愿意分享自己的挚爱,尤其是男人,可现在,他却不是有资格拒绝的那一个。
没有了先前掀桌子时的霸气,玉帝低头无语,他心里其实是最清楚的,就算没发生失忆这码事,她终究会是女帝。
他除了妥协,还是妥协,难道要她像自己一样空寂八万年么,呵呵!慕染云是她的良人,若非师徒这一层,他们早该有结果了。
又何止是慕染云呢?玉帝抬头瞟了一眼,瘫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狼神,唉!月儿如今是记不得了,若是记起来……
算了,何苦徒增烦恼,他既然离不开她,那这条路其实早就注定了,不是吗?
“道祖,织鬼这个法子能行得通么”,玉帝缓缓开口。
“恩,虽是有些繁复的程序要走,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周全大局的对策”,老君向上拱手。
“织鬼,按你说的,大婚之后,月儿要多久能够恢复如初?”玉帝看向知月和她手中的小蜘蛛。
“这得看主子是否称心如意了,若是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话,那最多半年主子便可好转,反之的话,那就难说了”。
织鬼活动着她那几条花毛腿,煞有介事地掐算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寡人已然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还得盼着他们感情好,是不是?反了天了,寅虎把她拉出去砍了”。
织鬼这几句话,一下子戳到了玉帝的肺管子,对方直接就炸了。
寅虎就等玉帝下令呢,他早就想了结了这个花腿蛛蛛,要不是她害的,主子用的着这惨吗?
呸!呸!寅虎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便要撕知月手里的小蜘蛛。
“主子,救我!主子,救我呀!”织鬼一看要动真格的了,赶忙爬到知月肩上求助。
“先等会儿,杀虫的事儿先缓缓,大婚,谁?我吗?”知月叫停了寅虎的胖手,抬头望向自己的师父。
慕染云咬着唇,朝她点了点头。
“我,还有谁?”知月狐疑地退后了两步,扫视着众人。
慕染云根本张不开嘴,只好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玉帝。
“不是?师父,你怎么也开始不正经了呢,哦!你我,还有大叔,咱们仨人结婚呐!”
“娘!娘!有人要教你闺女学坏了,你还管不管啊!”
知月给了众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直接跑出去找杨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烫手的山芋
可想而知,杨氏一掺乎进来,整件事的画风全变了。
还是厅堂之中,上座的两个位子换成了杨氏和老君,其余人等全是站票,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咱们的现任帝君。
“老身听说,今天大伙聚到一块儿,是为了商议我月儿的婚事,呵呵!这是好事,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杨氏边说,边扫视着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老君脸上。
“不过,可有一节,既是小女的婚事,不知会我这个当娘的,何人又能做得了主呢?”
“对呀!对呀!我老娘都不知道,你们想偷偷嫁给我不成?”知月一看有老娘在这给自己撑腰,马上出来补刀。
“月儿,你退回去,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杨氏把自个儿的傻闺女拽了回去。
“咳……咳!夫人教训的是,我等一时情急,没有顾念到夫人的感受,失礼失礼”。
这烫手的山芋,老君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谁让他在这里面辈分最高呢。
众人闻言赶忙低头自省,他们今儿算是开了眼了,老君面红耳赤的时候可不多见。
杨氏知道老君的话还没说完,只是点头回礼。
“月儿血咒之疾,不治将恐深,唯今之计,便是与心爱之人成婚,方可有所好转,且此事宜早不宜迟,望夫人体谅”。
老君尽量以杨氏能听懂的方式,说明了情由。
“道祖客气了,你等此举皆是为小女考虑,可老身确有不解之处?”
杨氏方才已经听知月念叨过了,关于那奇怪的镯子致她失忆的事。
其实杨氏做为母亲来讲,是盼着闺女能早些有个好归宿的,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女儿也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
“夫人请讲”,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老君多少也能猜到些杨氏的疑虑。
“这位贵人倒也说的过去,虽说老身不曾见过,但乍看之下也是一表人才”,杨氏指了指前排站得笔直的玉帝。
某帝君被准丈母娘一夸,心里这个美呀!可表面上还得维持住大家风范。
“敢问道祖,为何这女婿名单里,还有月儿的师父呢,不是说与心爱之人完婚就成了么?”
杨氏以为,知月没失忆之前相中的是玉帝,她哪能想到,自个儿的闺女还有那些个花花肠子啊。
“啧……,这个嘛”,老君看着面前的两位准新郎直嘬牙花子。
“而且,老身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听说哪家有一女配二夫的奇事,难不成,我这闺女心那么大”。
“小小年纪,心里就装得下两个人了?”杨氏把自己都说乐了。
厅中众人,此时也只有撇嘴的份,没敢搭茬儿的。
老君本来还发愁,要怎么和这妇道人家解释,新郞中必须加上玉帝这事,听杨氏这么一打趣,干脆就坡下驴得了:
“还是夫人圣明啊!”
“什么?真有此事?”这回轮到杨氏手足无措了,赶忙把自个儿的女儿搂过来查问:“孩子,道祖之言是否属实?”
“娘,我可不记得有那么离谱的事儿,反正到我有记忆为止,我可没喜欢过他们中的哪一个”,知月笃定地答道。
按理说,此处应该有掌声的,只不过,底下那帮小子也只能在心里给主子喝彩了。
“月儿失忆,我等也不好妄自揣测,还有没有其他的漏网之鱼,可这二位,的确是有据可考的,与血咒关系重大的人选”。
“所以,为周全起见,也只好如此行事了”。
到此,老君已经成功的,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杨氏了。
他这话里说的明白,人家两个大小伙子,是为了确保你闺女的病能好全,这才做出的牺牲,答不答应就看你了。
老君对自己这步棋,还是有把握的,试想,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太太不会拎不清的。
杨氏沉吟了片刻,她的眼睛一直在这三个孩子之间打转,要说是娶两个姑爷呢,对她来说,也不亏。
瞅瞅慕染云,再瞧瞧玉帝,恩,这两孩子是要身家有身家,要长相有长相,说实在的,她打着灯笼也难找去呀。
她倒是挺满意,再看看自个的闺女呢,好像不老愿意的,这不行啊!孩子要是不乐意,那甭管多好的姑爷,也不成。
“若是为了月儿的病能痊愈,那老身也是无话可说,不过,你们也看见了,我闺女她不愿意呀,这如何成的了亲呢?”
杨氏把知月往前推了推,想让丫头自己表个态。
“恩,太上师父方才也说了,我失去记忆这两年,到底喜欢过哪个,还有没有别人,我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听了这么多,知月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瘀痕。
“我也听的出来,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现如今,他们在我心里,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素昧平生的大叔”。
“要是换成你们,你们会甘心认下这门亲事吗?还是同时嫁给两个人”。
知月抬头,委屈地望向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众人皆叹,两位准新郎更是相视无语,厅堂之中一度陷入了静默。
良久,慕染云向前迈步,拉住了知月的手,织鬼识趣地跳到了一旁。
“月儿,是为师对你不起,陷你于这般为难之境”。
“可道祖说的都是真的,为师早早便与你心意相通,咱们还有时间,为师有信心让你再度喜欢上我,可好?”
知月看着师父如此认真的表情,有些动摇了,师父是不会骗自己的。
而且以他与自己的关系,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诉尽衷肠,谈何容易啊。
“师父……”,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慕染云。
“咳咳!寡人……我也是一样的,不差那几天,你从前那么喜欢我,没理由不会再倾心于本帝,我就等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
玉帝说这话时,单膝跪倒,托起知月的另一只手。
后面站立的众人见此情景,亦纷纷跪倒。
心理年龄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一下子慌了,忙把两只手缩了回去,又觉得无处可放,便干脆背到了身后。
第二百一十五章 狮王
两人如此有诚意的求婚,不但没有当场打动人家,反倒把小姑娘吓着了。
场面真的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慕染云伸手扶起了玉帝,众人才敢起身。
“月儿,你就真的那么抗拒他们么,还是……”,杨氏轻拍女儿的脊背,小心地追问道。
“娘,他们是在逼我,虽然我还不懂什么是情爱,可总觉得,这事该是你情我愿的”。
“若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一个人,我也就认命了,可这一下子让我接受两个人,我有些……”。
害怕两个字,知月没有说出口,她也不想伤了他们,尤其是自己的师父。
“这样,月儿你先下去,和两个师兄给大伙准备些点心上来,说了这会儿话,大伙儿也都饿了,你的事一会儿再说”。
杨氏有些话,想把闺女打发出去才讲。
知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清风和野火到厨房去了。
“诸位,实不相瞒,月儿十岁那年,之所以跑上仙山拜师,起因便是逃婚”。
“我公婆在世时蛮横霸道,强行给她订了娃娃亲,说是定亲,其实就是想把她卖到富户家换钱罢了”。
“可月儿性子倔强,又是个有主意的,没等那家来接,便连夜走脱了”。
这事在场的人里,也有略知一二的,如今再听杨氏谈起往事,亦是不胜唏嘘。
“所以,老身还是劝诸位一句,这事急不得,我的闺女我知道,若是随了她的心意,怎么都好办,若是强求,恐怕……”
杨氏也是没法子,有些话她也不好说的太透。
“夫人提醒的是,物极必反,没准小丫头原本对你俩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可若是让她觉得不自在,反而会变成,催的越紧,她就越想躲开”。
老君明白了杨氏的苦心,有些事当真是急不来的,事缓则圆,水到了,渠才能成。
“等会儿她回来,谁都不许再提成亲的事了,今后你们就慢慢相处,帝君和上仙既然都有信心,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至于天宫那一层,老夫会先找个借口,把婚事往后拖一拖,反正人选都定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杨氏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老君这话一出,事情就算是有缓了。
慕染云点了点头,小徒弟爱出走的事,他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这次她若是再跑,有可能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因为她仅存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消失,到那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玉帝嘴上说有信心重获某人垂青,可对手是慕染云,他其实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先前知月答应婚事,虽说不是对他没有半点心思吧,可难保不是为了顾全大局。
如今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考验了。
别的不说,人家现在还是师徒,朝夕相处的,没那感情都处出那感情来了,之前那小子可能就是近水楼台。
瞧着慕染云没吭声,玉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道祖、老夫人,这若说是公平竞争……寡人的机会是不是少了点儿呢?”
杨氏闻言,有些不明就里,老君和在场的众人却是没绷住笑。
“帝君日理万机,与月儿相处的时间委实不多,这事还真得想个两全的办法才好”,老君向杨氏解释道。
“若是让月儿去天宫当一段儿差吧,她失忆的事肯定要穿帮……”,老君一边琢磨着,一边自言自语。
“寡人不怕麻烦,搬到逍遥山处理政事也是一样的”,玉帝自告奋勇,献上一计。
“这倒是可行,不过,堂堂六界之尊突然出现,必会引起搔动和不必要的猜想”,老君先点头,又摇头。
“寡人可以换一个身份,微服私访啊!”
玉帝一想到,马上能和知月朝夕相处,心都咚咚跳。
“逍遥上仙,依你看,给咱们的帝君安一个什么身份合适呢?”
老君觉得玉帝去逍遥这事是可行的,因为除了逍遥四尊和这屋子里的人以外,那边再没人认识玉帝了。
“这个……”,慕染云还真给问住了,顶头上司要来他的地盘,目的是和他抢人,还得给人家安排妥当。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回头求助一直没出声的师弟路游。
路游想了想,向上抱拳拱手:“道祖,在下倒是另有个好去处,就是不知帝君肯不肯屈就了”。
“你且说来听听”,道祖和玉帝同声道。
“不如就让帝君同狼神、豹神一样,以月儿属下的身份,住进半山草庐如何?”
“如此,既不用惊动逍遥门人走漏消息,又可以每天近距离的和月儿相处,那丫头接受起来也更容易”。
路游说完,仍旧面带微笑的等回复,他身后那些位可都不淡定了。
二神和星宿们心中暗想:这小子是真黑啊,三言两语的,把他们这些人都给卖了。
哦!把最高长官直接发配到他们宿舍,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还有个过吗?谁还敢和主子多说话啊!放个屁都得掂量掂量反正。
慕染云站那儿直撇嘴,他这个师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种话,放眼当今六界,也只有他一人敢讲了。
“额……,义尊的法子好是好,只是这个位置,有点儿太委屈帝君了”。
老君心中佩服路游的胆识与谋略,可嘴上却不能说。
这个去处对玉帝来讲,绝对是目前为止最理想的突破口,真要说起来,比慕染云还要有优势,所以说对方根本无法拒绝。
可另一方面呢,把玉帝安排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对他也是一个制约。
而且,这样一来,逍遥这边还是他们师兄弟自己的地盘,路游这步棋高啊!真是太高了。
“寡人在此其间以何为号?总不能还称寡人为帝吧”。
玉帝没有一丝犹豫,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纠结,八万年的神上神,优柔寡断是绝做不了的。
“狼神、豹神……,这样,以后你们就称寡人‘狮王’,亦是不必再拘着礼了”。
“参见狮王”,众人遵令,他们心里自然明白,老大还是老大,只是换了个称呼而已。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胆大包天
等知月他们师兄妹把饭食准备好,众人便依次入席了。
“只是几样简单的小菜和糕点,大伙儿将就着用些吧”,杨氏开口道。
老君和杨氏相请着动了筷子,旁人便也不再客气了。
知月有些纳闷儿,方才那件事还没议出个结果呢?这会儿咋都没声了呢?
她偷着瞧了一眼自个儿的老娘,啧啧,她老人家肯定是饿坏了,正跟一块龙虾酥较劲呢。
知月轻咳了一声,想吸引老娘的注意,结果老太太根本没拾她这茬儿。
不对呀!她出去的那段时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难道说事情解决了,她用不着和师父他们成亲了?
知月转头又看了看慕染云和玉帝,这两人也是,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嘴里扒拉饭呢,谁也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就怪了,刚才还都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呢,这才一转眼怎么就凉了呢?
其实最尴尬的还不是知月,而是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花腿小蜘蛛。
“咳咳……,帝君,既然主子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小的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织鬼听着众人大嚼特嚼的动静,无奈地开了口。
“你把寡人害成这样,还想回去?”
玉帝把咬了一半的笋尖吐到了一边,拿着筷子,到处找寻声音的来源。
织鬼拐弯抹角地跳到了知月肩膀上,她得提前到主子这儿来避难,以免玉帝脾气上来,一筷头子把她串成蜘蛛串串。
“是是是,小的自知罪孽深重,望帝君念在我诚心悔过,又有立功表现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你以为,爬到月儿身上就能躲的过去么?”玉帝眯起一只眼睛,准备重新瞄准。
织鬼吓得腿一哆嗦,直接从某人肩上,滑到了月匈前,还好那里有个开襟,挡了一下,才没摔下去。
“你……”,某帝君没辙了,那家伙藏头漏尾的,半掩在两座小山中间。
“主子,现在织鬼在你的地盘上,就由你来发落好了”。
他把眼光移向别处,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玉帝之外的身份说话。
知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我,大叔是在同我说话吗?”
玉帝点了点头:“以后我和狼神他们一样,都是你的属下了,你可以叫我狮王,当然,要是你喜欢,继续叫我大叔也行”。
知月迷惑地推了推自己的师父,慕染云余光扫了一眼,知月怀里的织鬼,解释道:
“恩,狮王现在也归你管了,以后他就住在半山草庐,你们要好好相处,有什么事情就商量着办,亦不必过分拘礼了”。
“她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织鬼,你所犯何罪?”知月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衣襟里的小蜘蛛。
“属下对主子怀有私恨,隐瞒了那镯子可能致命的真相,害主子失去了两年最宝贵的记忆……”。
织鬼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知月命不该绝,也恰恰印证了她当初留在雨林的话。
“那你是想杀我喽?”知月又问。
“我想为孩子们报仇,可我更想求证,你到底有没有骗我,若是你为了脱罪而撒谎,那便是死有余辜”。
“若你月匈怀坦荡,自会逢凶化吉”,织鬼的声音不卑不亢,要不是放不下蛛王,她早就想一死了之了。
知月想了想,织鬼先前说过她们之间的恩怨了,可她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无论如何判断,对织鬼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织鬼,你先回去吧,待我恢复记忆,你再前来领罚,还有,不管之前我做了什么,都请你原谅”。
知月把小蜘蛛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谢主子不杀之恩,诸位,后会有期了”,织鬼本想多说几句。
可她瞧见玉帝举着的筷子,根本没撂下的意思,便飞也似的逃了。
“大叔,她伤的是我,你干嘛那么恨她?”知月怕小蜘蛛被暗算,站起来抢下了玉帝手里的筷子。
“本来九天后就要和我同床共枕的人,现在却只会怯生生的叫我大叔,换了你,你不恨吗?”玉帝一脸幽怨地望过来。
“大叔,我看你就是自找的,你长的这么帅,之前又是天上的大人物,偏偏要娶一个野丫头,真傻”。
知月盯着玉帝的厚嘴唇有点儿想笑。
“我傻?你从前总缠着我,说放不下我,一见到我就亲个没完,我能怎么办”。
玉帝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偷偷观察着自己的对手,果然,那家伙脸色都变了。
哼!反正月儿都记不得了,他说什么都行,哈哈!太开心了,终于扳回一局。
玉帝这番话,在座的都信以为真了,包括知月在内,因为大伙都了解,某人无赖的本性,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你胡说,有什么证据?”
知月当然是死不认账了,老娘还在这儿呢,要是不挣扎一下,多难为情啊!
“看见我鼻子上这个疤没有,就是你强口勿不成,恼羞成怒留下的”,玉帝把脸凑近知月,好让她看个清楚。
知月抬手摸了摸,糟糕,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心,那是她的杰作,而且他的唇她确实很熟悉。
知月脸红了,难不成这个怪蜀黎说的都是真的?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慕染云撂下茶碗,转身便往外走。
他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那丫头居然对其他人也这般纠缠,亏他还以为……,唉!
知月追出来,便看见慕染云一拳砸碎了院内的石墩。
她有些害怕,师父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她有记忆以来,他都是很少有情绪的,冷静的就像一座冰山。
“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月儿惹你不高兴了”,知月倚着门,没敢过去。
“你过来,为师从前是怎么教你的,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全当耳旁风……”
慕染云深吸了口气,他真的是气极了,自己如此珍惜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倒追起六界之主来了。
再胆大包天也不过如此了吧,而且还瞒的那么好,要不是玉帝今天说出来,他恐怕要一直蒙在鼓里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叔认生
知月慢吞吞地挪到慕染云跟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师父最近的情绪一点儿都不稳定,唉!她前两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啊!
“坏丫头……”,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把她拥入怀里这一刻,才真切的感觉到她是属于他的。
“师父,男女授受不亲……,你也没做到啊!”
知月从慕染云怀里挣扎出来,挑眉望向他。
“月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报复为师,假装失忆的”。
慕染云觉得,这种一直被喜欢的人拒绝的滋味,简直是太难受了,他都快抓狂了,尤其是周遭还有那么多竞争者。
“我为什么要报复师父?”知月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盯得有些局促,不自觉地甜了甜嘴唇。
下一秒,慕染云仿佛被磁石吸引了一般,一点点靠过去。
知月闭上眼睛,想起昨晚镯子带给她的痛楚,下意识地摸向已经空荡荡的手腕。
对方的鼻息不出意料地打在脸上,让她有些颤抖,可她终是没等到。
“没……没什么”,慕染云转身腾空而起。
“师父,你去哪儿?”知月在某人身后大喊。
慕染云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飞,不知道绕了逍遥多少圈,直到他再也飞不动了,才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里。
后山的这片湖,他好久没来了,自从心里住进了某人,他便很少这样一个人独处了。
沉到湖底,安安静静的,看着光线慢慢暗淡下去,直到一片漆黑,白月光也不过是萤火。
……
这次,知月没有粘着自己的师父不放,她能感觉出来,慕染云的内心很纠结。
也许是自己失忆的事让他难过了吧,既然他想一个人待着,便随他吧。
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杨氏已经回去歇息了,路游带着清风、野火也起身告辞,余下的众人似乎是有意在等她。
原来,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奉她为主,是她从前在瑶池赏心赛上,接了一个任务。
为期三年,收齐所有散落在世间的上古神器,任务的奖赏嘛,便是让她的师父慕染云不必熬满万年,直接封神。
十二星宿是她的得力战将,可以配合一个叫十二金门阵的东西,打败镇守神器的神兽们。
狼神、豹神以及雨林的织鬼,先前皆是上古神器的守护者,或战或降也都归入了她的麾下。
还有,她背上的疤痕,实际上也是一只神兽,叫做赤焰金龙,平时是不会出来的,只有听到召唤或是她遭遇危险时,才会现身。
如今,九件神器她已得其六,还缺三件,所以接下来的一年,她还要继续这个任务。
不出众人的意料,知月对此毫无异议,因为对她来讲,无论是失忆前还是现在,慕染云在她心里都一样重要。
老君和玉帝思虑再三,还是没把知月是天选之主的事情告诉她。
他们觉得,对于一个失忆的十五岁少女来说,今天要接受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而且,一切都要以她能恢复记忆为前提,继任六界之主这件事更是如此。
提醒她继续做任务,也是希望她能从中有所启发,早点想起以前的事。
至于天宫那边,他们已经想好了说词,天选之主虽然是老君的徒弟,但是没举行正式的拜师礼,就还是逍遥的人。
而咱们这位未来的女帝是位有情有义之主,为报逍遥上仙的知遇之恩,决定把婚期延后,一切等到完成任务再谈。
刚好距离任务的截止期限也还剩下一年,同玉帝卸任的时间重合,所以并不冲突。
……
知月温习完关于任务的事,天都黑下来了,老君直接回天上传达编好的旨意去了,其余的弟兄也都各回各屋。
只有玉帝痴痴的望着知月,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大叔,娘亲已经睡下了,明天再给你安排房间,你是要在厅里将就一宿,还是先回你的宫殿,明天再来?”
知月早就累了,今天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头都大了,恨不能马上和软绵绵的枕头,来一次亲密接触。
“老君也真是的,走的那么快,外面这么黑,叫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呀!”
“我吧,还特认生,要是没点儿熟悉的味道,根本睡不着的”,玉帝拉着知月的袖子,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你说怎么办?”知月微笑着看向身旁的怪蜀黍。
“要不,我就先去你的房间挤一挤算了”,玉帝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
“大叔,我真的只是失忆,并不是脑残,你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的,想混进我房间干嘛?”
知月一点儿没惯着,踮起脚尖儿,便扯住了玉帝的耳朵。
“哎!你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叔叔我就去借宿一宿,你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的吗?”
“不对,你是不是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啊!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大叔我可是冰清玉洁的,你可别动歪脑筋”,玉帝抱着肩膀跳到了一边,做惊恐状。
“哈哈!哈哈!大叔,你为了去我的房间过夜,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好,我成全你,跟我走吧”。
知月瞧着玉帝那个鬼样儿,都快笑岔气儿了,只好把他领回了自己那屋。
“床在那儿,你乖乖睡去吧”,把玉帝推到床边,知月便要往外走。
“你上哪儿去?”玉帝赶忙拉住知月的小手。
“当然是去我娘那屋睡啦!难不成还要我抱着你睡?”知月回头笑道。
“不行,寡人要你陪着我”,此时玉帝脸上全无方才的玩笑,王者的霸气显露无疑。
知月有点儿愣住了,大叔这个样子真的好帅,她从前喜欢过的,便是这样的他吗?
“大叔,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夜那么长,寡人慢慢讲给你听”,玉帝抱起面前的小冤家,朝床帐走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名字都般配
“你放我下来,干嘛呀!我自己会走”,知月挣扎着想跳出某人的怀抱。
“不许乱动,寡人和你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开始的,王母的蟠桃宴,那是多少人的大场面啊!”
“啧啧!有只皮猴子,抱住寡人就不撒手……”,玉帝把知月放在了靠外的一侧,自己却爬到里面,贴着墙躺下了。
“你先等下再讲,为什么让我睡外面?师父怕我掉下去,每次都是他睡在外面的”,知月对这位借宿大叔的安排,有点儿不满意。
“恩?你们从前都一起睡的么?”玉帝的声调明显低了两度。
“哪那么容易呀!我倒是想天天和师父一起睡,可他总有许多的大道理等着我”,知月扁了扁嘴。
“大叔,你别避重就轻,快告诉我,为什么要睡里面?”
“笨蛋,慕染云和寡人,在你心里能一样嘛,若是他,你睡在里面那是自然的”。
“可你现在对寡人不了解,与寡人同寝必会十分拘束,让你在外面,若是觉得不自在,更方便你随时离开,不是吗?”
玉帝本想脱下外衣,可手伸到一半,又放回去了。
听知月方才的话,慕染云那家伙这些年,应当是一直恪守本分,未越雷池半步,这也是知月对他又敬又爱的原因之一吧。
“好吧,勉强算是能自圆其说,那你接着给我讲蟠桃会的事吧”,知月主动向里挪了挪,散开头发,靠在某人肩头。
玉帝缓缓开口,回忆起那些对他来说,无比甜蜜的往事来。
深沉的睡意很快便袭卷了知月,有人给她讲故事,真好!
初冬的夜凉,让她识趣地钻进某人怀里取暖,比起师父,大叔好像要更壮一些呢。
对于眼前的美好,玉帝突然有些不真实之感,这一天,他想了不知多少次,没想到却在月儿失忆后,才变成了现实。
想想也真是讽刺,若她记起一切,今夜还会如此服帖地窝在他怀里安睡吗?
倔丫头,笑起来可真美,这笑容是因为寡人么,好想口勿她,怎么办?
其实不用知月去完成什么任务,早该给慕染云封神的,抱着这样的小妖精,每天还能睡的着,这个定力比神都强。
尤其还是自己喜欢到不行的人,那小子能活到今天,真是让人佩服啊!
就这样,玉帝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夜,就在起起落落的折磨,和对慕染云的无限敬仰中过去了……
知月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一条腿马奇在某人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罪过呀罪过,师父昨天刚教训过她的。
趁大叔还没发现,她想悄咪的把腿收回来,可是,太不凑巧了,腿麻了……
可能是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久,她一动胯都能听见骨节嘎巴作响,这可咋整?
还好大叔睡得死,不然她可太寒碜了。
她一边慢慢地用手掐着自己,一边观察着玉帝的动静。
啧啧!好看,真好看,睡着了都这么养眼。
哎呀!要说嫁给这么个美男子,她也不亏,浓眉大眼的,诶?怎么有黑眼圈了呢?这不睡的挺香的么。
咬着牙,捏鼓了半天,她觉得好像稍稍能活动了,便小心地拖着膝盖,勾了勾小腿,我的天,跟针扎似的,麻的她直咧嘴。
叫出声来之前,知月赶紧把嘴捂上了,看玉帝没什么反应,心里才悄悄松了口气。
不敢多耽搁,万一坏蜀黍醒了,瞧见她这副熊样儿,又要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对他别有用心了。
继续努力,嘿嘿!已经胜利在望了,就差一点儿……
“寡人的龙袍都快被你蹭破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折磨了我一个晚上,才刚合上眼睛,你又这般调戏……”
玉帝一翻身,轻松地把小儿嘛痹的那坨,归置到了合适的位置。
“大叔,我腿麻了,不是故意弄醒你的,别压着我啦,越压越麻,快下去,给我捏捏”,知月推了推硬邦邦的玉帝。
玉帝都让知月给气乐了,现在的情况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吗?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你大叔我,这就帮你活动活动,怎么样?我这指法还到位吧”,玉帝人没动,手却下去了。
“哎!就是那儿,捋着点儿筋,别浮皮潦草的……”
开始知月指挥的还挺带劲儿,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你占我便宜”,知月推开脸比她还红的玉帝,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我帮你医好了腿,你得奖励我一个亲亲……”。
他当然不是一个亲亲就能满足的小朋友,可他急不得,生怕一个不察,惹恼了他的心上人,再成全了慕染云那小子。
“得寸进尺,我这就找娘亲给你安排房间去”,知月挪到床边准备穿鞋。
玉帝赶忙从背后把她圈在了怀里,鼻尖儿在她雪颈上磨蹭着:
“寡人忍的好辛苦,你就哄哄我不行么,就一下,一下就好”。
“那……,那好吧,你先放开我”,知月懵懵懂懂的,玉帝说的话,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其实方才大叔如果坚持,她是绝对推不开他的,她能感觉出他在忍耐着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我……”,对方眼里的渴望,让知月更难为情了。
这一口勿并没像知月想像的那样,点到为止,它诉说着一段长久的珍惜与思念,甚至还夹杂着抱怨和嫉妒。
“月儿,我的月儿……”
玉帝轻唤着她的名字,很轻很轻,可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砸在知月心上。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昊天,日字当头的昊,天下的天”,
“昊天,我记住了”,知月靠在某人月匈前,手指一笔一画的勾勒着。
“知月!”
“昊天!”
“昊天!”
“知月!”
“你瞧瞧,我们两个多般配,连名字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哈!你是逃不出寡人的手掌心儿的”,玉帝顶着知月的鼻梁。
“别臭美了,以后我要离你这个坏蜀黍远远的”,知月朝某人做了鬼脸儿,转身跑开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屈到病
把给玉帝安排房间的事交给杨氏之后,知月打算回仰尊殿一趟。
昨天师父就那么走了,她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
刚入正殿,就闻到一股子中药味儿,谁病了?是师父吗?不会吧?昨天还好好的呢。
知月顺着药味儿往里走,果然是从师父那屋传出来的。
慕染云的寝殿门没关,她迟疑了一下,准备敲门,刚好撞见打里面往外走的清风。
“月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师父昨晚上着凉了,在里边躺着呢,你快进去看看吧”。
“好”,知月边答应着,边往屋里走。
榻上的慕染云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披头散发不说,面色犹如烫过的蟹壳。
知月瞧着师父双眼紧闭,也没出声唤他,只是伸手取下他额上的绢子,重新浸到床边的热水里。
怎么会烧成这样,绢子上还带着余温呢,她叹了口气,沥干净水,又把折好的绢子敷了上去。
“师父,我扶你起来喝点儿水吧”。
听见两声闷咳,知月才开口,面前那张粉色的薄唇,燥的都有些起皮了。
慕染云没吭声,只是望着自己的小徒弟出神。
知月起身倒了小半碗水,回到床边把枕头垫起来,让慕染云靠在上面,自己先试了试水温,才端给他。
“还想睡么?还是这样坐一会儿”,知月摸着对方的额头,小声地征求着意见。
“为师不是小孩了”,慕染云躲开她关切的手。
“既然不是小孩子,那你告诉我,你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病成这样的?”
知月索性坐到了床边,盯着对面的“关公脸”。
“我没事,你回去吧”,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想说的话,却一句也讲不出来。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从昨天吃过饭,师父就一直跟她闹别扭。
唉!既然这样,昨天还装模作样的求哪门子婚呐,算了,不想见她,她走就是了。
慕染云望着小徒弟气呼呼的背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清风回来,瞧见知月一个人坐在殿外的石阶上发呆,便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都下过雪了,你还敢坐,快跟我进屋去”。
清风推了两下,某人也不愿意往里走,只好把她领到了边上的茶房,先坐下。
“师父还病着,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也没见你脸皮这么薄啊!”
“师兄,他是怎么着凉的?咱们一起在山上住了这么久,我可从没见师父生过病”,知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昨晚,我是在后山的湖里寻到师父的,按说都上冻了……,我估计,师父可能有什么难心的事,想冷静一下吧”。
清风虽然能猜出个大概,可也不敢深说,毕竟月儿现在失忆了,总不能是,牛不喝水,强摁头吧。
“他……,简直是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往湖里钻,还说不是小孩子”,知月气的直跺脚。
“月儿,你别光生气,就算你丢了两年的记忆,可之前那三年的相处,你总该知道师父的脾气吧”。
清风耐心地安抚着自己的小师妹:
“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总是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可他在不在乎你,你还看不出来么?”
“也许就是太过在乎了,才会为难自己,做些我们理解不了的傻事……”
“师兄,你说,这人一长大,烦恼怎么这么多呢,我还记得,从前咱们师徒四人在一起多开心啊!”
知月靠在清风身上抱怨着,还好两个师兄还没变,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宠她。
“别傻了,人哪能不长大呢,你如今是失忆了,不然爱的死去活来,让你变回小姑娘,你都不愿意”。
清风捋着某人浓黑的长发,光阴似箭,从前的皮猴子,不知何时竟已长发及腰了呢。
“风师兄,我问你个事……师父和我果真是两情相悦的吗?他那张苦瓜脸,怎么看也不像喜欢”。
知月环住了清风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长衫中,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不能看表面的,你才失忆了三天,先别急着找答案,静下心来慢慢体会,总能明白的”。
清风的身体有些僵硬,手也变得无处安放了。
见知月不做声,他知道,他的话小师妹还是听进去了的。
“今天就留你照顾师父吧,我还有些旁的事要做”,清风敲了敲某人的小脑袋,把一个食盒递给她:
“听话,别在跟师父对着干了,把这个拿进去,和师父一起吃吧”。
知月极不情愿地接在手里,被清风推着,回了到慕染云的寝室。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狡猾的师兄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关门走人了。
知月腹诽了几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你不是回去了么,又来做什么?”
慕染云听见有人进来,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去而复返,尴尬地先开口了。
“师父,你饿了吧,我看看风师兄拿的什么好吃的”,知月把食盒搁在桌上,一样一样的往外端,还冒热气儿呢。
她舀了一碗稀饭,又夹了点小菜,端到慕染云面前。
见师父没有动筷的意思,某人便抄起碗来,用小勺把食物递到他嘴边。
“为师没有胃口……”,逍遥上仙看着举在面前的小手,实在说不出赶她走的话了,反倒有些窘迫。
“师父,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犯不着同我怄气的”。
“我都失忆了对不对?你怎么能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计较呢”。
“来,吃一口,不烫了”,知月尝了一口勺子里的粥,又重新递了过去。
慕染云想抬手接过勺子,却被某人躲开了。
“师父,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可要用嘴喂你了”,知月仰起脸威胁道。
逍遥上仙终于败下阵来,他了解某人的性子,她是说的出做得到,只得乖乖地吃起了粥。
“师父,你慢点儿吃,别噎到,瞧把你吓的,好像我们没亲过似的……”
看着慕染云吃的狼吞虎咽,知月又忍不住打趣一番。
第二百二十章 叶公好龙
经过几天的修养,慕染云的病也有了起色,主要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徒弟,每日都陪在他身边,又乖巧的很。
他这场病,就是心结难疏给害的,如今,这丫头又开始像从前那样,粘着他,仰望他,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
知月见师父好的差不多了,亦不再与她怄气,便提出要回半山草庐,找弟兄们商量一下做任务的事。
谁知慕染云一听说她要走,又别扭起来。
“师父,不带你这样的,徒儿是去做正事,没准我和弟兄们多接触接触,还能早点恢复记忆呢?”
知月望着转身面壁的某上仙,自觉地滚过去给人家捶起了背。
“和弟兄们多接触?你是想去找他吧”,慕染云冷声道。
“谁呀?哪有人比我师父重要呢,徒儿做任务不还是为了你么,别那么小气啦,好不好?”
知月感觉失忆的好像不是她,而是面前的这个大宝宝,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师父这个醋坛子呢。
“你想恢复记忆,和他们在一起是没用的,只有为师才能……”。
慕染云说不下去了,总不能直接说,要先和他那个那个,镯子留下的血咒才能解吧。
“师父,你又发烧了?我看看”,知月跳到某上仙面前,往他额上够。
“对,师父还没好全,你不能走”,他双颊绯红,向后退了两步。
“师父,小蜘蛛走之前都跟我说了,你有秘密武器,能让徒儿很快好起来的,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拿出给我开开眼吧”。
知月扯着他的袖子试探道。
“快住口,织鬼这个妖妇居然……,是嫌我让她害的不够惨么”。
慕染云被小徒弟的话惊出了一身汗,赶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儿。
知月挣开对方的钳制,鬼鬼祟祟的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趴在慕染云的耳边小声道:
“嘘!师父,我会给你保密的,现在就咱俩,别耽误工夫了,试试吧”。
“月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是为什么出走的”,他盯着小徒弟那双求知的大眼睛,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我当然记得了,就是因为废衣诀嘛,求了好几次,师父都不教我,我觉得你偏心,一赌气就……”。
知月想起了她去嫣红楼之前的那个晚上,赖在师父的房间不走,结果被眼前的冰山拒绝的一幕。
“不过,这跟秘密武器有什么关系?”
“为师当时不教你便是因为男女有别,你想想,若我们师徒二人,都不穿衣服坐在一起练功,那会是什么场面啊!”
慕染云自己也是很难为情的,可他觉得,有些事也该让小徒弟明白了。
“哇!这废衣诀真的有那么夸张哦,怪不得师父当时很生气”,知月眼睛眨的飞快,好像没看到什么都辣眼似的。
“师父你突然提起这个,难道说秘密武器是在师父身上……”,知月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话题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猜的不错,那你现在还想看吗?”某上仙知道对方在偷偷打量他,直接把球踢了过去。
“我……,其实还是很想看啦!不过,师父你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知月耷拉着脑袋,手在腕上揉搓着那个醒目的印记。
“恩,所以道祖才让咱们成亲的呀!这回你懂了吧”,慕染云抚了抚小徒弟毛糙的发辫儿,笑道。
知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脑袋里飞速地运转着:
一男一女,只有成了亲才能赤诚相见,她如果同师父成亲的话,便能使用他的秘密武器,然后恢复记忆。
不对呀,这里面还有个大叔呢,太上师父和娘亲商量的,可是要他们三个人成亲啊!那她岂不是也要和大叔……
真乱啊!她到底为什么会失忆呀!
“想什么呢?小傻瓜”,慕染云看着小徒弟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好像很纠结的样子。
“好复杂呀!师父,我怎么会失忆的?如果徒儿没失忆,是不是就不用成亲了?”
慕染云一时无语,只好把她搂进怀里。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她是天选之主,如果没有失忆这件事,她也逃不过登高坐殿的命运。
当然还是要和玉帝大婚的,只不过那新郎的名单中,便没有他这个做师父的了。
想想都讽刺,织鬼的这个小动作,竟然还成全了他,若不是如此,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做那样的梦的——娶她。
思及此处,慕染云心中释然了。
原本只能做她师父的自己,现在却可以拥有她了,虽然不是全部,至少她不曾为别人戴过痴情锁,她是为他才失忆的。
“月儿,你想下山,就去吧,为师不拦你了”。
“那秘密武器的事怎么办?”知月看向头顶那张动人心魄的脸。
“我看你是不给为师出点儿难题,皮就痒痒对不对?”慕染云捏着某人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你不想看吗?我,我,我”,知月把对方的大手拽下来,往自己身上一通儿乱指。
“越来越放肆了,好,那给为师看看吧,就现在”,某上仙高举双手,装出很期待的样子。
“师父,你变坏了哦”,知月抓起自己的衣襟,跳到离坏师父老远的地方。
“是你起的头儿,我当然要实话实说了,为师又不是石头做的”。
“好了,别耍贫嘴了,快下山去吧,一会儿天黑了”。
慕染云嘴里说着让人家走的话,眼睛却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知月盯着师父的眼睛,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坏笑地慢慢回到他面前。
等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双手瞬间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坚持着在心里数了五个数,才合上。
某上仙当时就傻了,这什么情况?是雪盲证吗?怎么眼前都是白的了。
“师父,把口水擦擦吧,徒儿下山去了”,知月看着惊吓过度,满脸火烧云的师父,心里有些窃喜。
慕染云现在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是……,那是……
哎呀!方才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呢,知月边往外走,边想起了那个叶公好龙的故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洗刷刷
因为知月失忆的关系,杨氏让女儿的动物兄弟们,在房间外面都挂上了名牌,方便他们的“迷糊主子”进出。
知月回到半山草庐,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狼神,那天为了早点儿把织鬼接来,给她续命,这家伙差点跑断了气。
看着房门上标记的“狼”字,知月轻敲了两下,没人答应。
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她心中暗讨,也对吼,人家前几天折腾的都快没命了,现在当然要好好休息,补回来嘛。
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里面咣当一声,知月顿了顿,算了,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一下吧。
推门迈步,腾腾的水气扑面而来,转过屏风,好家伙!一头蓝发包裹下的狼神,正趴在地上,身后是盛满水的浴桶。
知月赶紧上前扶他,狼神见来人是自己的主子,便也没推辞。
“若是身上没力气,就叫旁人来帮你呀!干嘛逞强,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打算在地上趴一天么?”
知月自己都觉得神奇,她什么时候变成大力士了,抱起这么大的块儿头,居然一点儿都不费力。
“沐浴这么私密的事,你让我叫哪个来参观哦,闷豹子弄好了水,我便让他回去了”。
“谁会想到,一个神级连浴桶都跳不进去了呢,唉!好丢脸”。
狼神靠在某人脸上,心中有些庆幸,还好他头发长,该挡的都挡住了,要不然更难堪。
“那你现在是要进去浴桶,还是想回床上休息?”
这个大娃娃实在是太漂亮了,就这么抱着,她可招架不住。
“当然要洗了,花这么大的代价,连水都没沾到,那像话吗?”狼神借机咬了一下某人的耳朵。
知月身上好像过电一般,臊的她赶紧把那只大灰狼投入了水中。
“眼睛瞪那大做什么?从前比这过分的事,我们都做过不知道多少了”。
“你看看你,如果是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相见,你会怎么做?你还会抱我起来吗?别怀疑了”。
“你的脑子虽然不记得本神了,可你的身体记得,它喜欢本神呢”。
狼神悠然地欣赏着面前的可人儿,他就知道,她会来的。
对方笃定的棕色眼眸,看得知月心头一震,他真的很不一样,仿佛坚信着,她即便是失去世间所有的记忆,也不会忘记他。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刷背呀”,狼神朝呆若木鸡的某人招了招手。
“你刚刚不是说,沐浴是很私密的事,不要旁人在场的么”。
知月少见地扭捏开了,这个蓝头发的,长相过于妖冶,看多了容易走火入魔。
“别人当然不行了,可你不同,你是我的心肝,哪有人会避开自己的心呢?”
不管是多么肉麻的情话,只要看着眼前人,他便能脱口而出,自然的就像呼吸一样。
“败给你了,帮你搓背可以,但你不许再讲话了,听你说话,我就害怕”,知月拿起手边的粗布,走了过去。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老君已经告诫过我们了,你身上的血咒还没解,谁也不能打你的鬼主意”。
狼神抓过某人的秀手,狠狠的来了一下,上面立刻开出朵红梅。
“哎呀!你再不老实,我可要不管你啦!太上师父也真是的,竟说些羞羞的话,好像我能和你们有什么似的”。
知月抽回手,把某神那头蓝发拨到前面,仔细地刷起肩膀来。
可是越往下刷,心里越紧张,眼神也有些无处安放,最后,她干脆把粗布一扔罢工了。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只擦了两下,还不如不擦呢,弄得本神反倒痒痒了”,狼神拍着水花儿抱怨道。
“你说的轻巧,若是我光不出溜的坐在你面前,你好意思给我刷背吗?”知月扁嘴不看某神。
“我可以啊!要是你为了我,也折腾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别说是刷背了,就是刷全身都没问题,而且本神还附赠捏脚”。
“够意思吧!”狼神一脸水气,连睫毛上都挂着雾,他习惯性的抖扔了几下,把影响视线的水珠甩的哪儿都是。
“你干嘛呀!把我都打诗了,真是狼性难驯”。
知月胡撸着飞溅到脸上的水珠,瞧着某只大灰狼还在那儿呲着牙傻笑,突然冒出个主意来。
“我说狼神,你的本体不是狼么,你干脆变回去得了,我在家的时候洗过小狗,肯定没问题……”
知月说着说着,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着,你变回去了,咱俩都方便么,而且你变的小一点,我觉得一定超可爱的”。
“再说,住在这儿的弟兄们都是走兽出身,可还没人享受过这个待遇呢,你考虑一下吧,机会难得哦!”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安抚要炸毛的某神。
“说的好听,我看你就是想把本神当宠物狗柔蔺一番,哼!”
“变就变,迷死你!”
狼神根本没法拒绝对方的软磨硬泡,其实变回本体对他来说更难为情,可谁让他喜欢人家呢。
知月眼看着一个大活人钻进木桶,再探出头来,却成了一身灰毛的小狼崽,激动的直接扑了上去。
“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啊,这耳朵,这鼻子,还有这尾巴……,哎呀,爪子也胖乎乎的呢”。
某人对着缩小版的狼神一顿赞美和尖叫,把小家伙一会儿举高,一会儿又抱在怀里的,别提多喜欢了。
“你到底还洗不洗,本神的头都被你转晕了”,狼神本来不想打断她的,可身上的皮毛已经诗了一部分,实在不舒服。
“我的小可爱着急了,好吧,现在就给你洗白白”。
说起给小动物洗澡,那知月可是个熟手,还在清河老家那会儿,她就开始对流浪猫狗下手了。
她喜欢和小动物待在一起,觉得它们真实,你对它们好,它们自然会信任你,对你好,不像人类,两面三刀、尔虞我诈。
恩恩!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不,才一会儿的工夫,小家伙连玩带洗的,就齐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重启金门阵
知月用一块毯子把它抱坐在腿上,仔细地擦着毛,啧啧,那双棕色的大眼睛,果真是越看越可爱。
习惯这东西,一旦形成是很难改的,比如说某人给小动物洗过澡之后,总是喜欢举起来亲两下,再放它们去撒欢。
狼神变回人形的时机,掌握的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所以就出现了如今这个场景。
蓝头发的大娃娃和某人,正以前所未有的姿势坐在同一张凳子上,顺序是:凳子、知月、毯子、狼神。
“怎么不亲了?我还是你的小可爱呀!”狼神凑近某人,把长发往身后一甩。
知月赶忙闭上眼睛,她的命都是身上那条毯子给的,真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它,现在这种无缝连接的坐姿,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
“哦!原来你喜欢本神主动一点儿,收到!”
狼神能感觉到,那双抱着他的小手在不自觉的收紧,颤动的睫毛,额头上的细汗,都在告诉他,她还没准备好。
他挠了挠头,不甘心地在某人额间印下一口勿,无可奈何地开口道:
“喂!小姑娘,再不让本神穿衣服,你的小可爱就要打喷嚏了”。
知月闻言,不好意思地放开了狼神,就那么傻傻地盯着他把毯子围到腰间,慢慢退到屏风后面更衣去了。
“你这不是自己能走么,刚刚为什么还要我抱?”
知月听着屏风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禁有些面热。
被毯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她终究是没看到什么,可那么近的距离,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轮廓的,唔,她到底在想些啥子呦!
“你就那么闯进来,本神当然要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啦!”
“不过这次灵力透支的实在太多了,单靠我自己,恢复起来确实有点儿吃力”。
“唉!没想到,本神也有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一天呐”,狼神叹着气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若是你还记得十二金门阵的用法,本神便不必如此窝囊了”。
“怎么,阵法还能疗伤?不是说,那是对付敌人的武器么?”知月接着对方的话茬问道。
“恩,那阵法是你师叔传给你的,顺可制敌,逆能修复”。
“对了,十二星宿最初用的青铁甲便是由此而来,后来又加上赤焰前辈的万年烈焰,才锻造成了现在的高光甲”。
狼神也不知道失忆的某人能听懂多少,不过那金门阵确实可以助他回填灵力。
“既然这样,那我便去请师叔来操持阵法,先让你好起来再说”,知月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不必回去,这事在逍遥门中多有不便,本神传信于他,请他去后山同咱们汇合便好”。
狼神拉住知月,给路游传好了信,他俩又叫上星宿们,一同往后山去了。
星宿们这一阵儿闷的都快发霉了,主子失忆,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即便见着了,对他们说话也是客气礼让的。
要不是老夫人一直拿他们当亲人看,他们在半山草庐都快住不下去了,天天等着召唤,却天天失望的入眠。
这会儿听主子说,要去后山操练操练,哥儿几个这精神头儿都来了,说实在的,他们都是武将,久疏战阵,皮都痒痒了。
好家伙,知月和狼神才出院子,那哥儿几个都到后山了,伸胳膊撂腿的准备开了,见路游过来,大伙又寒暄了一阵儿。
狼神传信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意图,路游虽然应邀而来,可他对自己能否像知月那样操控光阵,并不肯定。
众人聊了一会儿,才远远地瞧见知月背着狼神,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众人心说:坏了,他们怎么把狼神去趟雨林跑废了这事,给忘的死死的了呢。
唉!光想着出来松松筋骨,倒让主子成了小毛驴儿。
寅虎和卯兔赶忙过去接手,却被狼神谢绝了,本来他就没想让人背的,是知月嫌他速度慢,强行背起他就跑。
啧啧,以这种方式出现,估计够那帮小子笑话一辈子的了。
知月一边偷笑,一边把狼神放下,往路游身边走。
“你瞧瞧你,跑的一头汗,以后这种重活儿就让寅虎他们做吧,一个姑娘家背个大小伙子满山跑,像什么样子”。
路游从怀里抽出他那条宝贝帕子,拭去某人额角的汗珠。
“咦,这怎么好像是我从前那条呢?”
知月发现正在她头顶晃动的旧东西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月字,便顺手抢了过来。
“是你送我的,算是定情信物吧”,路游每每想起那个春深树下的相遇,嘴角儿都会不自觉地上翘。
“不会吧,我就用这么块糟布,把你也骗到手了?”知月腮帮子明显抽搐了一下。
她可真行啊!调戏师父还不够,现在连师叔都不放过,啧啧,还好她失忆了,不然那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哦,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止这个,前段时间你又挑了花样子,说是要绣条新的给我,估计那些东西现在还在你屋里放着呢”。
路游不着痕迹地从某人手中收回了“宝贝”,仔细地折好,又揣进了怀里。
两人卿卿我我的小眼神儿,惹来了某些壮汉的一顿咳嗽。
“恩,是吗?那等我得了空儿再接着绣”,知月朝声音的源头翻了个白眼儿,接着向路游拱手道:
“请师叔先用金门阵给狼神复原吧”。
“好,老实说,我也只能试试,未必能如你从前那样通透”,路游催动灵力,尝试着幻化脑中的十二金门阵。
按说路游已有大成仙力,要幻化出光阵这类虚像,应该不难,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众人也未能得见光阵的影子。
“月儿,我好像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这套阵法于我,只能出现在脑中,却化不出来”,路游抱歉的望向众人。
其实,他对自己也挺失望的,看来当初把师父的绝学交给月儿,他一点儿都没做错。
“师叔你别这么说,都怪我失忆,不然也不会……,对了,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疏漏呢?”
知月一面安慰路游,一面琢磨着:
“这东西既然是师叔教我的,没道理我能做到的事情,师叔却做不到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名落孙山
“月儿,你当初物化此阵的时候,灵力已升至次神,而且,这个以灵力物化阵法的点子,也是你先想到的”。
路游苦笑了一下。
“我?”知月惊讶的指向自己的鼻尖。
“就是你没错,你当时直接将此阵物化成了实物,还起了名字,叫做黄金罗盘”。
路游说着,便从袖管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圆盘,递给了知月。
星宿们此时也都围了过来,他们跟随主子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没见过十二金门阵的实体呢。
大伙传看一番,纷纷称赞其变化之精妙,简直是闻所未闻,只有子鼠一人蹙眉沉思,一言不发。
“子鼠,有什么不对吗?”寅虎凑到近前小声问道。
“虎老大,我是在想,义尊的灵力或许不足以启动此阵,若是等主子忆起从前,又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子鼠转动着手中的黄金罗盘,那些年轮一样的圈圈,还都是活动的。
“既然我们手中有这个实体,主子的上神灵力也还在,那能不能像道祖使用八卦镜那样,以实化虚呢”。
经子鼠这么一提醒,寅虎也想起来了,之前主子在太和殿气绝,千钧一发之际,不就是老君拿出八卦镜救了主子么。
“义尊,子鼠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寅虎拱手道。
“有何畅想,你等兄弟但说无妨”,路游伸手示意众人畅所欲言。
子鼠便把先前的提法,与在场的各位又说了一遍。
路游边听边点头,表示他也正有些意,所以才把黄金罗盘带过来备用的。
知月在一旁听得是云山雾罩,这帮家伙,刚刚还说她灵力才升至次神,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成上神了。
她不禁想起,师父喝醉那天晚上嘱咐她的话。
说是今后无论逍遥内外,都会称她知月上神,叫她只管答应便好,不必惊讶,亦是不必多问。
原来自己真的是上神了,怪不得那些从前不太好打交道的人,如今也是大老远的就向她行礼呢,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月儿,别傻楞着了,试试吧”,路游推了推晃神儿的某人,把黄金罗盘重新递到了她手上。
知月接过小金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师叔,这要怎么弄啊?我不会……”。
“你别着急,把灵力灌入其中试试”,路游让知月单手托着罗盘。
某人鼓捣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说实话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说的灵力是什么?”
此时山岭寂静,松涛轻摇,几只寒鸦不知趣儿地从众人头顶掠过。
“那个……,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主子累了,本神灵力复原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狼神看着窘迫的某人,给大伙儿使了个眼色。
“是啊,是啊,失忆这事当然是从前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无助了”。
“对对对,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不妨事,不妨事……”
星宿们也都随声附和着,生怕小主子折了面子,心里难过。
“恩,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月儿,你是要跟我回山顶,还是?”
路游也是才想起来,可不是么,两年前的知月,绝对可以用不学无术来形容。
“我……,还是随你回去吧!”
知月迟疑了一下,她有点儿没脸见师父,出来时大言不惭地说要去做任务,结果却……
不过,物化阵法的事也不能耽搁,即使狼神可以等到自然恢复,她要想拿到剩下的三件神器,也少不得要用到金门阵。
等星宿们扶着狼神走远了,知月才叫住路游:“我今天能不能去你那儿睡?”
“我的小毛球儿,想夜里偷偷下功夫,然后再一呜惊人,对不对?”
路游捧起某人的小脸揶揄道。
“你走开啦!哪来的毛球,人家就是不想让大伙失望嘛”,知月推开面前的讨厌鬼,自己先跑了。
“唉,你这是要去师叔那里借宿的态度么?”
路游明显的口是心非,话都没说完,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追过去了。
……
仁德殿内,明烛高照,两人桌前对坐,桌边已经堆满了各色书册和卷轴。
路游拄着腮帮子看美人,美人呢?正端着一本《仙道初阶》发奋苦读。
“恩……,不是我想打扰你用功,只不过,夜已深沉,小公子何不就此安歇了呢?”
路游慵懒地伸了伸胳膊,伏案夜读的人不累,他这个看客可是累的很。
“别吵吵,你困了就去睡,我今夜本来也没打算合眼”,知月不耐烦地冲噪音的制造者挥了挥手。
“我是主,你是客,客人都不睡,主人怎好擅专呢”。
路游装模做样地给某人捏了两下肩膀,便直接把脸挡在了翻开的书前。
“你……”,知月本想把他推走,可目光一撞上那对浅灰色的瞳仁,便愣住了。
怪不得他们之间会有定情信物,这般妙人,眉目含情的死命纠缠,任谁又能抵的住呢?
呵呵!古人诚不欺我,所谓的红袖-添香便是如此吧,想来那些备考的生员,若是天天与美相伴,不名落孙山才有鬼哩。
“睡吧,好吗?”路游眨了眨眼,笑道。
“路游,这事对我挺重要的”,知月指了指桌上的黄金罗盘,“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总得有始有终吧”。
“说的好像和我睡一晚,就要亡国了似的”,路游主动与知月拉开了距离。
“像现在这样从头学起,得熬多久才能有所建树啊,道祖现在不也是你师父了么,你既不愿让师兄知道,莫不如明日求道祖指点一二”。
“这话你之前在后山的时候为何不讲?”知月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我要是早说了,你还会跟我来么”,路游坐到床边拍着床板,示意某人赶快过去。
“师叔早点儿休息,我回去了”,知月抱起手里的书,转身要走。
“我就知道,若是你永远想不起从前的事,我便会从你心里消失,你亦是不会重新喜欢上我的”。
路游把被子蒙在头上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知月想起了那天,慕染云在草庐当众表白时说的话,停下了脚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虚虚实实
看着腕上的血咒,知月若有所思,那天,师父和大叔之所以信誓旦旦,也多半是因为这个。
若是没有它的牵绊,喜欢这种事情拿什么笃定,毕竟,像狼神那种舍我其谁的狂傲,不是谁都有的。
她是不记得之前和路游是如何相处的,只是看这家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便放不下。
她把书搁回桌上,顺便吹熄烛火,悄地爬到榻上躺下了。
路游觉察出某人轻柔的呼吸就在耳畔,识相地匀出一半被子,心满意足地翻身入眠。
知月望着那宽阔在背影,心中痴笑:
这家伙,闹得那么凶,原来就是要她留下来睡通铺。明明就是个大男孩,还要学人家谈恋爱,很逊哦!
好啊,你不抱,我抱。
知月直接蹭过去,脸贴在路游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早上,天光大亮。
某人还没睁开眼,便闻到一股肉香味,吧唧吧唧嘴,一骨碌爬起来,寻找目标。
“快过来开饭吧,恩,水在那儿,你洗把脸”,路游嘴里咬着半个包子含糊道。
“我的小亲亲,你对我也太好了吧,一睁开眼就有的吃……”,知月都没顾得上穿鞋,直接跑到桌边坐下了。
路游瞧着某人那副馋相,无奈地放下手上的包子,打诗了绢子递给她擦手。
“恩,真该送你条新的了,堂堂逍遥义尊,随身带着这么个旧东西,是寒酸了些”。
知月接过绢子,顺便在路游脸上亲了一口。
路游没作声,眼瞧着某人把脚缩在椅子上,笑容堪比春日里的桃花。
逍遥上仙心中感叹:她这样的欢喜,很难说不是冲着桌上那几个大肉包,至于绣绢子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我们什么时候去太上师父那儿?”知月边嚼边问。
她一直觉得,嘉膳堂的厨子用料都太过节俭了,这肉包肉包的,当然要多放肉才是,混些青菜在里面做什么。
“我给道祖传了信,他一会儿就到”,路游看到某人对着肉包叹气就想笑。
这丫头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无论膳堂的包子包多大馅儿,她都嫌小,就恨不得把一头猪整个包里面最好。
“太上师父要过来这儿么?还是去草庐”。
心中的抱怨并不耽误知月的光盘行动,两碟包子,转眼便消失在路游的视线当中。
“我约在后山了,还是昨天集合的地方,咱们吃完就过去”。
“恩,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拜太上师父为师的,真神奇”,知月擦了擦油嘴,直接跳回到自己的鞋上。
“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救了你的性命,那时我们一大票人,还陪着你在兜率宫住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呢”。
“你在八卦镜里生死不明,我和你师父在外面整日悬心……”,路游说到此处,心中不由的五味杂陈。
“路游,你别担心了,如你所见,我那时都没死成,现在只是失忆而已,常言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嘛!”
知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推着路游往外走。
她看的出来,路游眼中满是心疼,自己小时候的事,估计他们也都听说了,她丢失的这两年,许是更加心酸坎坷吧。
其实她没觉得有多苦,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只觉得离奇。
一个天地间最最不起眼的女孩,能经历这么多事,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她知足了。
……
“道祖果然神通广大,你看,主子已经能弄出点影儿来了”,丑牛拿胳膊肘推了推一旁打瞌睡的亥猪。
“恩?”亥猪睡眼惺忪地瞟了一眼前面的空地,“可不是,虽说还有些不稳,可总算是见着亮了”。
“老狼,照这么看,你今天就能用上阵法了”,豹神昨天不在,今天听说老君过来,他自然是要拜见的。
“阿豹,你觉没觉得,月儿入这仙神正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就算道祖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可她现在可是个素人”。
狼神与豹神同靠在一棵大树下,星宿们也都四散在周围。
“是啊!这才几个时辰,太阳还没落山呢,以你我现在的修为,若要一日之内参透这以实化虚之法,也绝无可能”。
豹神看着不远处,一遍又一遍苦练的知月,心生敬佩。
“传信羽之类的小东西还好说,像十二金门阵这样复杂而又精妙的阵法,真不知,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如此摆布”。
狼神勾了勾嘴角,联想起先前的天选之主一说,到这会儿,他好像才多少理解了一些。
“仙神正道从来都是以虚制虚,能做到虚而实之已是大成,如今主子失忆,迫于无奈,只得反其道而行之”。
“可她却不晓得,这一步实而虚之,却是寻常道者穷其一生亦难达到的境界,若不是为了你,她可能不会这么拼吧”。
豹神话到此处,眼神明显幽怨了许多。
“我说闷豹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吃醋了?”
“没有金门阵我们怎么完成任务,不完成任务,慕染云那小子要想成神就得等到万年期满,本神……充其量就是个顺便”。
狼神愤愤不平地把嘴里嚼着的草叶吐到一边儿。
“你可太没数了,任务期限还有一年呢,主子记忆还没恢复,她着的什么急?要真是只为慕染云,她就应该马上圆房”。
“记忆一恢复,什么事都好办了,我说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豹神抄起手边的枯树枝,狠劲地敲着狼神的脑壳。
“还别说,你这闷豹子有时候还蛮机灵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狼神被人一语点破,捂着脑袋开始傻笑。
“当局者迷,我置身事外自然看的清楚”,豹神折断了手里的干树枝,用力地扔向远方。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主子现在失忆,那就说明大家的机会是均等的,你总不能等着兔子来撞树吧!”
狼神拍了拍豹神的肩膀,有些事他早想明白了,慕染云和路游肯定是沆瀣一气,他也不能孤军奋战就是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日常操练
众兄弟之中,豹神与他是老相识,虽说有些冥顽不灵,可论实力、论相貌,他们可是一个级别的。
如若枪口一致对外的话,也不一定会输给逍遥二仙。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也是真心待月儿的,天长日久,难保月儿那个花痴不会心动。
既然是早晚的事,当然是越早结盟越好。
豹神被大灰狼说的有些面矮,拍掉身上的浮土站了起来。
刚巧知月那边的光阵也大功告成了,正向他们这边挥手呢。
入夜时分,阵法的光华璀璨夺目,硬是让原本萧索、寂静的山林,焕发出融融的暖意。
星宿们争先恐后地跑过去就位,狼神亦是被豹神强行运送到了阵法的中心。
之后,光阵便在知月和路游惊叹的目光中,开始了逆时针的旋转,光耀夜空,波浪升腾,犹如金龙出海。
豹神在蜘蛛洞是见过这种场面的,只不过当时空间有限,光阵之美并没有完全展现。
如今看来,许是主子的灵力有所突破也未尝可知。
“义尊,此阵不愧为逍遥祖师的绝学,比起老夫的阴阳八卦阵来,还要更胜一筹”,老君向天边拱手。
“道祖盛赞,家师之幸,逍遥之幸”,路游躬身回礼。
“难得你深明大义,将此阵倾囊相授,老夫代月儿谢你了”,老君拍了拍路游的肩膀,眼中尽是欣慰。
“道祖折煞在下了,若不是月儿,此阵怕是要被埋没了,反倒是我要代家师,拜谢道祖不拘一格、不吝赐教”。
路游心中悸动,在没有亲眼得见之前,他完全想象不到,月儿会有这般造诣。
此情此景,真该让师兄也来见识一下,他们逍遥一脉,终是有所大承了。
“豹神,你瞧,你瞧啊!超漂亮的对吧?”
知月看老君和路游唠的挺欢,她便悄悄移动到了大眼美男这边。
“自然是极美的……”,豹神回头望去,身后之人手托明月,目映流光,恰逢嫣然一笑更添光彩。
“你往哪儿看呢?我说的是光阵啦!”
知月被豹神盯的有些无措,岂不知,色不迷人,人自迷,对方在她眼中又何尝不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呢。
“都美……”,豹神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把脸扭到一边。
“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呢,要不是你提早一步帮我取下了镯子,恐怕狼神赶回来,我也没命了”,知月又走近了些。
“主子不必客气,保护主子是属下份内的职责,而且当天星宿们均可做到此事,属下只是凑巧罢了”。
豹神低头拱手,眼睛一直看着脚尖。
“你抬起头来,生的一副好相貌,却便非要给人家看头顶做什么?”
知月把空余的这只手伸向面前的傻大个儿。
豹神头是抬起来了,可他不明白小主子的意图。
知月努了努嘴,看向他修长的大手。
“这……”,豹神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君和路游,不禁面露难色。
“不牵算了,胆小鬼”,知月有些头疼,她依稀记起,她讨厌被人拒绝的滋味。
小主子就在他眼前撞进了路游的怀抱,豹神突然觉得,那阵法的光圈变得有些刺眼。
“哈哈哈哈!月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顽皮,她在逍遥这几年,把你们折腾的够呛吧”。
某人在路游怀里,还在朝豹神做鬼脸儿,把一旁的老君笑的合不拢嘴。
“你也是,堂堂一界神兽,从前是何等的威风,怎么一到这儿反到被小老鼠欺负住了”。
“我才没欺负他呢,是他欺负我”,豹神还没言语呢,知月便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她早发现了,太上老君这个师父与慕染云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包容,而非溺爱。
豹神和路游都没言语,只是互相看了看。
“好了,狮王还在上面等老夫的消息,便不陪你们了,他有公务要处理,可能要几日后才会回草庐这边”。
对于年轻人自己的事,老君不想过问,只要不影响大局,便都是好的。
三个人拜别老君,一时无话。
还好阵法很快也停下来了,光亮熄灭的一瞬间,狼神便冲到三人面前,想也不想,抱起知月就往回跑。
只留下莫名惊诧的小伙伴们,在风中凌乱。
“这么快就好了吗?”知月趴在狼神的肩膀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众人,开口问道。
狼神也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回跑。
“又没人追你,干嘛跑这么快,你身体才复原,还是悠着点儿吧,小灰灰”。
知月想起狼神本体的可爱样子,摩挲着他那一头蓝发。
“他们不追?你再仔细看看”,狼神回头望了一眼。
知月闻言定睛观瞧,好家伙,狼神溜的快,可大伙追的也不慢呢,眼看就要被包围时候,他俩也进院儿了。
杨氏正抱着汤婆子,站院儿里等闺女,穿山甲在一旁烧水陪着。
这孩子们突然一窝蜂地涌进来,后面的还都拿着家伙,把这一老一小全给看愣了。
狼神一脸尴尬,赶忙把小主子轻轻放下,紧接着身后便传来叮了咣当的金属落地之声。
“她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杨氏把每个人都过了一遍筛子,最后还是问了,看起来正常一点儿的路游。
“让老夫人受惊了,没什么,他们……只是日常的操练罢了”,路游望向强忍着不笑场的某人,只好现凑词儿。
“原来是操练啊!这丫头,白天贪吃贪睡,大晚上的瞎用什么功,行了,大伙都回去歇着吧,明天再练,明天再练”。
杨氏扬扬手,穿山甲便扶着往屋里走,末了,这家伙又回头给众人比了个大拇哥。
等门一关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憋不住了,于是乎,午夜的山林中回荡着各种动物的叫唤声。
“行了,行了,别笑了,一会儿我老娘再出来,看你们还怎么说”,知月觉得,她都快岔气儿了。
“师叔,你要留宿吗?”
路游看的清众人的脸色,摇摇头告辞了。
反正有老夫人坐阵,这帮小子也作不出什么花样儿来,他可不想步狼神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