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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幻     回到三国当保镖txt下载     回到三国当保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1章、赏月馆里会文豪

    方才在外边的时候没仔细看,而且跟马超讲话也有些分心,等到进来看清了里面,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怎么又来这里了?

    然后又看到了蔡邕,蔡邕颔下留着须,在古代男人来说,男人的相貌中,胡须的好看也是其中一个要件,关羽人称美髯公,程昱也有一撮好看的短须,至于蔡邕,年轻时候定是美男子一个,就是现在算是老了,五十多的年纪,身形已显佝偻,但面相上,尤其是从胡须上来看却也有几分耐看。

    当然凌巴不是来看蔡邕好不好看的,他还在奇怪怎么自己跟着蔡邕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进来了这个地方了。

    凌巴当然不是害怕这个地方,现在洛阳还没有哪里对他来说是龙潭虎穴去不得的,而是这个地方他来过、他认识、他知道,究其根源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底盘。

    没错,这座名叫赏月馆的类似后世书画展览的地方,就是贞儿所办商部名下的所有之一,而且算是非营利性质的,而“赏月赏月”,顾名思义,这地方本来就是为文人提供一个休憩谈天的安静场所,说白了,类似于后世的有些会所。

    汉末这时候,当然还没有会所这种概念,就算到了后面三国、到了后面一千多年中的历史里也没有,这还是从西方引进来的,而会所在后世能够吸引到人受到许多社会上流人士的欢迎和追捧,自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种场所在喧嚣尘世提供出一片几乎是独立于外的空间,本来就具备着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独有魅力,吸引着那些特殊人群。

    而这赏月馆,则依靠的是它从建立之初就秉承的文化理念和深厚的文化熏陶感,让来到这儿的文人们都感同身受到自己受到的重视、自己的骄傲得到尊重,光光这一点上来说,那每月不过些许无痛痒小钱的所谓“会员费”,其实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不管是在哪里、什么样的社会里面,总是不缺那些附庸风雅的人,赏月馆也有这种现象,但那只是刚开始,在经历了后来的几次特别举办的文化活动之后,那些混在人群里滥竽充数的人,便一个个都被清扫了出去,而赏月馆本身的神秘性,以及他面对众多有势力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也增强了那些文人的观感,是好是坏另说,至少印象是绝对深刻的,而在这种地方,感觉自己层次都上了一层,这些文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便是大部分时候他们来到这里最大的“追求”了,尤其是类似蔡邕这种在现实中算是怀才不遇的名士,反而来这里更多。

    另外赏月馆还有一个特别节目,这是在接受了许劭之后形成的,也就是之前许劭风靡汝南的月旦评,如今是随着许劭完全整个儿“开”到了洛阳来了,这一点也同样吸引了不少人。

    凌巴来到这赏月馆,却感觉有些不自在,说真地,他并不太喜欢和这个时代的文人打交道,如蔡邕这种倒没什么,他们本身学识渊博、见识阅历都很丰厚,和他们聊天都会让人觉得受益匪浅,但有许多人虽然不能够说是浑水摸鱼进来的,而且确实有些真才实学,但从性格上来说却让凌巴颇为不喜,所以他很少来这个地方,尽管这里已经渐渐隐隐有了洛阳第一“风雅地”的趋势。

    马超之前却显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也没有感觉过这种与外面很不一样的气氛,所以他不免有些兴奋,不要归结到这小子突然好文了,实际上这只能算是一个少年人对于一个新地方的好奇引起的,而且凌巴想起刚才跟在蔡邕身边的小女孩,总觉得马超这兴奋好像别有由来。

    “义父,咱们去找蔡师吗?”马超看凌巴似乎走的不是和蔡邕一个方向,有些奇怪,便不由得问道。

    凌巴微微一笑,又忍不住调侃道:“孟起不会真的是思春了吧,怎么老是记挂着蔡师……哦,我明白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马超是个少年,对于凌巴的“新语言”很有免疫力,反而接受的很快,而且他们父子的相处方式说起来也很奇怪,马超起先心里还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就觉得很轻松很舒服,他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对义父时不时拿自己来调侃,马超显然很不满,翻翻白眼没好气道:“当我没说。”

    凌巴呵呵笑了笑,没再纠缠下去,他也没那么无聊,而实际上,他现在是要跑去找赏月馆的负责人,当然是认识他的,毕竟赏月馆在商部的地位也非同小可,贞儿特别叫了一个暗部高层负责,自然认得凌巴这个“幕后老板”。

    拉着马超在这里面左绕右绕转着圈儿,马超头都要转晕了,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气氛不错的地方里面会这么绕来绕去的,实际上凌巴只是为了避开一些人才这样走的,否则要直直走这地方可没有大到离谱。

    终于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凌巴才停下来,马超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凌巴道:“来这儿干嘛?”

    看他一副累的无力的样子,凌巴有些好笑,“别装了,你的体力我还不知道?”说着已经推开了门,当先走进房间里去。

    然后马超在后面紧紧的跟上了……

    蔡邕像往常一样,很自然的来到了赏月馆,然后走进去,又是像往常一眼,到自己预定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洛阳的生活里,到赏月馆成了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当然不至于天天来,但是天里来上三五天,却是完全有的。

    对蔡邕来说,赏月馆算得上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在他这么多年阅历看来,这天下还没有哪个地方有这么一出文雅风度集结一堂得如赏月馆这般出彩的。

    的确是很出彩,蔡邕在这里喝喝酒,与一些老友谈谈诗书礼仪,或者是兴致来了,写上一纸飞白体,赏月馆为蔡邕提供一个发泄和放松的环境,而蔡邕的飞白体作品常常也是直接留在了赏月馆,当然不作卖,只用来供人参观,也就是做展览,这也成为了赏月馆众多标志之一,也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之人,倒是应了那句互惠互利了。

    今日的蔡邕则明显有些情绪不佳,一路之上他都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而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他的女儿。

    为人父母者,为子女忧心的地方甚多,而这个时代大部分父母愁女儿的自然都是婚嫁问题,对蔡邕来说,他的名气很大,蔡家也是书香门第,蔡琰更是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纪就能够与男子谈诗论理,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子,那就注定了必须要找一个好的婆家嫁了。

    蔡邕为之忧愁的,正是这件事情,自从在洛阳仕途上不顺之后,蔡邕的很多心思都转到了自己家里来了,对乖巧懂事的女儿更加怜惜,实际上对于那曾经的洛阳青年才俊之一的曹操,他很是属意的,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他无法将女儿交到曹操手里。

    而本来,他还与河东卫氏订立了姻亲关系的,这却是蔡家祖家那边儿的决定,他并没有反对,听说那个卫仲道才德兼优,于自己女儿倒是一个良配。

    但是最近却有传言说,河东卫氏似乎有改变主意的迹象,蔡邕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他却感觉到愤怒。

    今天来这个赏月馆,与其说是习惯来的,不如说干脆就是要来借酒消愁的,至于带着女儿亲来,这也是第一次,恐怕也有担心自己出丑叫个信得过的人在旁照应的缘故吧。

    今天赏月馆的人似乎比较少,而有不少人自然认出了蔡邕来,有些青年才俊之流还会特意上来打招呼,或者其中也有女儿的吸引,毕竟大汉风气虽然并没有那么对女子严防大教,但女子出来的却也不多,况且对自家女儿的外貌,蔡邕一向可是很自信也很自豪的,可是又想到那卫氏的传言,便一阵不爽,又是一杯下肚,女儿却只在旁边帮忙重新倒上一杯。

    至于其他人渐渐的也就来得少了,尤其在看出蔡邕兴致不高之后,大部分都退开没再理会他了,虽然想要来套套交情,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可不是谁都会去干的。

    蔡邕这个女儿倒是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尽管年纪不大,但却显得很温和乖巧,并没有一点儿刁蛮大小姐的脾气,只是在一旁尽心安静地服侍着阿爹。

    父亲似乎喝的有些微熏,她却还清醒得很,眼角突然瞥到了一片衣角,不禁抬头去看,却见到是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大概不过而立之年,长相不凡,身材高挑挺拔,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一种混合着野蛮与儒雅的双重复杂气质,仿佛要让人忍不住迷醉其中。

    不过她又注意到了男子身后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年纪和自己大概差不多,似乎显得有些拘谨,更似乎有些不敢看自己,让她觉得好奇又好笑,这时候那男子却先开口了:“蔡师,怎么在这风雅之地买醉来了?”

第552章、蔡家有女初长成

    看着眼前如一个醉鬼一般的蔡邕,凌巴一阵无语。

    刚才他竟然差点儿就认不出来了这老头子,倒是闹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就看到喝得醉醺醺的蔡邕抬起头来,让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没能够将面前看到的那张红脸和自己印象中蔡邕的老男人的脸贴合起来,结果差点儿吓一跳,以为自己闹了个乌龙就要跑的,然后看到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才确认了这就是蔡邕无疑,只是……

    一直到现在,凌巴都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一代大文豪、飞白体的创始人,还有三国著名才女蔡文姬的老子、还是那有名的所谓三百藏书的所有者,一个浑身上下从名字到身心应该说都充满了书香气的名士,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么一面。

    然后他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做了一个捂脸的动作,似乎是被外人看到自己老子这种模样感觉有些丢脸了,不过让凌巴奇怪的是,他面对的方向……诶,好像是自己身后的马超诶。

    不过现在他没空想这些小孩子的事情,他摇了摇蔡邕,蔡邕总算醉得还不厉害,被他就这么摇了几下,清醒了不少,自己也先吓了一跳,却是被凌巴吓得,“凌、凌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小女孩又一次捂脸了,这一次凌巴确信她是为蔡邕感到丢脸了。

    蔡邕却还没多少自觉,或者说他还没完全醒过来,凌巴叫过来旁边一个人,吩咐了他几句,然后对蔡邕道:“酒……就不必再喝了。”他将酒杯和酒瓶都推到一边去,郑重看着蔡邕,“蔡师借酒消愁,莫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蔡邕的眼神清明了许多,嘴巴却也严实了起来,只是沉默着不回答,凌巴也不好多说。

    等到那个“服务生”将凌巴要的醒酒汤拿来,凌巴亲手接过来,端给蔡邕,“这是醒酒汤,先喝一喝清醒一下吧。”

    蔡邕没有推辞,几口喝了下去,不多、直接喝完了,然后很快就见了效果,当然可能也有他本来就不是喝得太多、醉得太厉害的关系。

    朝凌巴微一拱手,蔡邕这才开口道:“多谢了,让凌将军看到邕……真是见笑了。”

    凌巴只是微微一笑,看到这老头子那样坏形象的一面,可没有能够让他感觉到多骄傲,因为他来不及自满,他感觉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果蔡邕自己不说,他也没法勉强,但肯定回去的时候会叫乐师对此多加注意的。

    却没有想到清醒过来的蔡邕,只是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听说凌将军,消息渠道颇为灵通,倒是有一事相求……”

    凌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能够让老头子求人可不容易,要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就更不容易了,这是好机会啊,说不得以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呃,好吧,现在的凌巴很多时候已经不是站在自己和单纯人情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其中利益纠葛太多,让他都有些“走火入魔”了,还好自己及时将自己如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绪拉回来。

    “还请将军近期多多注意一下河东卫氏的动向,”蔡邕突然咬牙切齿起来,五十多岁的文雅老头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竟然还有几分冷酷,“我倒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巴没来得及问蔡邕什么情况,他听到了河东卫氏,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可就想到了许多了,对于三国历史他不能说是精通,但一些大致的讯息却都是知道的,比如说蔡文姬是蔡邕女儿这类常识,还有蔡文姬的第一任夫君正是那河东卫氏的子弟卫仲道,然后他的目光不知觉,就转到了蔡邕身旁的小姑娘身上,确切地说,凌巴更喜欢称呼她为小萝莉。

    “这位是……”凌巴古怪的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的小萝莉,小萝莉长的娇俏可爱,虽然身形还未张开,却已经初步具有了异样的魅惑和吸引力,尤其是那股柔柔弱弱的性子和水一般的气质,看旁边马超一副情窦初开小男生想看又不敢看她的模样就可知了。

    小萝莉只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似乎知道凌巴开始讨论自己了,粉颊闪过一丝羞红,却不知道凌巴心里正在涌动着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阴暗”小心思。

    蔡邕看着小萝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对凌巴道:“小女蔡琰……”

    凌巴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看着那小萝莉蔡琰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而小萝莉蔡琰也在蔡邕的指示下向凌巴福了一礼,凌巴则是坦然受之;至于马超,就杯具地被两父女直接无视了,当然蔡邕是真的完全没放进心里,在他看来马超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而蔡琰到底是什么感受,或许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至少从表面上,凌巴是看不出来这个安静的姑娘有什么异常表现的。

    其实,这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蔡文姬”,同时也是一个境遇悲惨的女子,后世多少人,因为她的经历同情而神伤,而在那些凌巴所看过的穿越到三国的小说中,大部分,都有着将其征救出火坑的情节,不过在凌巴看来,被那些所谓的男猪脚收入房中,也只是等于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里面罢了。

    不过遇到自己,那可就不一样了!

    从心底里来说,凌巴心底对于这个蔡琰肯定是有一种好奇的,后世闻名的大才女啊,因为作了《胡笳十八拍》而被称为“蔡大家”,但如果从怜惜美女的角度来说,凌巴倒宁愿没有那《胡笳十八拍》的,至少这三国少一个美女被那么多人祸害了。

    不过现在凌巴却没有“不如便宜自己”的心思,也不知该说是刚才蔡邕的所谓君子之交起了作用,还是他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一定要收了所有美女吗?

    对于自己看过的那些历史小说里面玩这一套的,凌巴总是觉得嗤之以鼻,实际上为什么古代的很多女人都是悲剧的,那是因为她们没有找对男人吗?其实都不是,是因为生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自己,难道都能够改变得了这一切?

    而且更重要的是,穿越者或许有很多优势,在面对历史大浪潮面前可以有很多帮助,可是对于女人方面,虽然来自于后世的经验和思想观念让凌巴自信自己肯定不会辜负了这些女子,但他们就一定是会幸福的么?

    试想想,当初貂蝉和自己成亲,其实也是因为一路过来两人的在一起好的坏的各种经历起的作用最大,其次反而才是感情,当然这感情就更是复杂了,有对自己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肯定也有对自己的喜欢,还有对于英雄的仰慕等等不一而足。

    明月公主凌巴有些说不清楚,他觉得这就是一个半现代化的古代公主,不能够以这个时代的理念和要求去衡量她。

    那这个蔡琰呢?

    突然凌巴脑中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马超来。

    说实话,后人总是说马超性本凉薄,或者说吕布有胡人之血性本善变什么的,凌巴虽然现在还没见到过吕布,但从心底里来说,他对于荀况大家“性本恶”的理论是不信服的,应该来说,不管是从生理还是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对一个人影响最大的,反而不是天赋,有无数的证据可以证明,环境对一个人性格以及各项能力形成才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让蔡琰和马超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别说,首先这两个人年纪上相差就不大,相反自己就比蔡琰大多了。

    不过问题是,且不说蔡琰和马超会不会相互喜欢,他们配不配呢?这里的配,却是凌巴考虑到了世家的因素,虽说有自己做靠山,但自己现在暂时还没有出头,只空有风头,一个车骑将军的名头,在名门蔡家面前,是不是显得太过单薄了呢?

    而至于马超本身,虽说他也是名门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可惜父亲身死,几个兄弟也是下落不明——当然如今已经知道被董卓救走了,其家族被韩遂连根拔起,否则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恨韩文约,如此境遇,虽是可怜,但不得不说,蔡邕在考虑女婿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到这些;而且再加上蔡邕是文坛巨人,对于马超甚至就是自己这样的武夫会不会看的上都很难说,如果不是自己也算是文的方面出了点儿风头,背后又有汉帝做靠山,他未必会搭理自己,君不见历史上他可是将蔡琰嫁到了河东卫氏那个病秧子了?

    但又想到刚才蔡邕咬牙切齿说河东卫氏的情形,凌巴又觉得其中可能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预料的事情,说不定反而有门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似乎还为时过早了,一切还是看机缘吧,凌巴也不由得为自己这番想法感到好笑。

    好在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蔡琰身上,也不至于让蔡邕误会什么,只是以为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事情,也不着急,而凌巴这么想着想着间,目光又转到了马超身上盘桓半晌,让他也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想到自己这个义父经常有些“异常举动”,就更觉得正常没往心里去了。

    现在这些当然都只是想想,凌巴自己都不会当真,就当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蔡文姬的一点小YY吧,不过再看着蔡邕,凌巴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问题,似乎那才是自己来找他的主要目的——“蔡大家,倒不知文举先生现在如何了?”

    他问的是孔融,毕竟当初在朝议的时候,就是孔融对于刘宏要任庞德为凉州新刺史异议最大也是反对最强烈的,而且偏偏从礼法角度有理有据有节,谁也没把握能够驳倒他,结果就是刘宏大怒之下直接退朝,可后来还是不经朝会直接宣布了任命,这对孔融来说恐怕也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凌巴也对他有些关心。

    毕竟那老小子在很多时候,其实……也是蛮可爱的嘛,汗!

第553章、蔡邕的忠告

    谈到这个问题,蔡邕就免不了地担忧,他当然不知道一切都是凌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当然刘宏本身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了,没有凌巴一样会是这个结果。

    想到了孔融的情况,再想想凌巴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外人”,蔡邕咬咬牙便干脆道:“文举确实有些鲁莽了,直接冲撞陛下,不过陛下不经朝会直接任命,事先更没有任何通知,恐怕也是对文举厌恶了,这也令文举深受打击。最近他身体已有不适,而且有恶化迹象,也不知道何时是好?”说着叹了口气,与孔融不同的是,蔡邕仿佛更不得志,实际上若说孔融憔悴了,那蔡邕整个就是向着苍老的方向走的。

    其实说到孔融被皇帝所恶,他心理面未尝就没有点儿同病相怜之感,尽管他被刘宏请去做两位皇子的老师,但刘宏从来就没有掩饰过对他的不喜,最初的时候也是因为怕让凌巴担任两个儿子的启蒙老师会引人非议,而蔡邕在他心中更多的作用,恐怕就是拿来当挡箭牌的(刘宏以前也经常玩这一套);而没有能够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其实根由也是被刘宏所恶,这也是蔡邕始终的一块心病。

    “……”听着蔡邕的话,看着他落寞的表情,再想想自己,凌巴一时默默无语,心中也微微有些亏欠的感觉,尽管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确实知道对于似孔融、蔡邕这样是真心为国家为朝廷考虑的忠臣老臣,刘宏的举动说实话的确是有些伤人了,但也没办法,玩政治从来就容不得过分的心软,即便是对“自己人”,更何况这个决定的根本决策者还是皇帝。

    过了一会儿,蔡邕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会儿,才又主动开口道:“其实,对于陛下此举,我倒是能够理解……”

    “嗯?”凌巴星眉一挑,故作疑惑道:“陛下一意孤行,但并非没有道理,毕竟黄巾之乱刚过去不久,朝廷在几年内仍会是以稳定为主,这是凌某小见,就不知蔡大家以为如何?”对蔡邕这类人,说话的艺术应用很重要,凌巴这举便是抛砖引玉,先说说自己的“小见”,简单而又直接的从侧面捧了蔡邕一把,再来引出蔡邕的“高论”。

    蔡邕却仿佛没有听出什么,只是突然皱了皱眉,沉声道:“难道子卫没有听说幺?”

    “听说什么?”凌巴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但看到蔡邕紧皱的眉头,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忽略了什么。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确都是躲在府里,诸葛亮和马超这一对小活宝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乐趣,还有新加入的赵云,不过就这“银白”少年就比较严肃了,而在之前虽然也有象是今天这样带着他们出门的经历,可这个时代和后世可不一样,“书生一出门便知天下事”,那未免有点儿异想天开了,至于古人的闭门造车更是不可信的,而看着蔡邕脸色如此沉重,凌巴一边心中腹诽乐师办事不力,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没有通报自己,然后一边对着蔡邕恭声问道:“还请飞白先生赐教!”

    凌巴对蔡邕、孔融这些有学识的人一向都很敬重,这种敬重也是发自内心的,这个时代的文人和后世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在做学问的人,穷其毕生,都是为了学问一途发扬光大,大多数人都无私的奉献出了他们的青春,乃至他们的生命。

    蔡邕有藏书三百,你可以说他是沽名钓誉,也可以对他不屑一顾,却不能够否认他这种行为本身对于保护文化是起着有力作用的,而他是在保护,因为他真正在热爱,却绝对不象是后世许多人嘴里说着保护,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是在破坏。

    对于这种人,凌巴觉得除了自己没有理由不尊敬他们,更何况就算不考虑这些因素,蔡邕本身也是一个老人、一个前辈,从尊老爱幼的角度来讲,一向旨在发扬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凌巴小童鞋也会这么做的。

    蔡邕目光一阵闪烁,似乎是在衡量着些什么。

    他看着凌巴,凌巴也看着他,一脸坦承,对于凌巴,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其实他们那伙人包括孔融、王允、杨彪对凌巴这个晚辈印象都不错,当朝驸马、大将军在他们面前却表现得一如既往的谦逊,这是最值得人欣赏的闪光点,更何况他的谦逊,还不是无的放矢的谦逊,他本人的“才学”,也在此前的多次小聚中都有表现,令这些当代文坛巨子们也莫不折服。

    终于蔡邕象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才对凌巴轻声道:“凌将军可知,大将军府这几日都在紧急议事?”

    大将军?凌巴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进,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被人用锤子突然重击了一下他的脑袋,反而打开了记忆的合资,感觉似乎自己一下子要抓住了什么东西,却总是抓不住,因为看不清无迹可寻,他只好摇摇头,一边继续思虑着,然后继续问道:“是……什么事?”

    蔡邕眼睛闪了闪,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程度说道:“陛下这几日,又咳血了……”

    “陛下病危了?”凌巴叫出了声,但说是叫,声音其实还是很小,大概也只有两人自己听的到,赶紧就被蔡邕嘘了一下。

    凌巴这下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差点而忽略抓不住的那个是什么了,他脑海里的印象不再模糊,反而随着自己心中的确定渐渐清晰了起来。

    历史上本没有中平七年(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有,只是中平六年十二月该回来之后,到中平七年刘协登基很快改元初平所以经常被忽略了),而中平这个年号,同以往的许多年号一般,其实只走了六年,便过完了它并不算长的寿命,而这最后的中平六年,则注定了是混乱的一年——首先是外戚何进密谋诛杀宦官失败被杀,汉少帝(刘辩)和陈留王(未来的汉献帝刘协)被部分宦官胁持到洛阳市郊,其他宦官被由袁绍等将领带领的士兵杀死;而后这年九月,董卓入洛阳,废少帝立陈留王为皇帝;再然后十二月,“诏除光熹、昭宁、永汉三号”,复称中平六年,直到后来中平七年初改元初平,这个年号才算是彻底被废弃。

    而凌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就连这年号其实也早就变了,从中平元年到中平六年都差不多,当然差别最大的两件事情,一个就是黄巾起义的绵延,时长竟然直接到达了四年,影响可能还更长;另一个自然就是洛阳之乱的延期,本该中平六年发生的事情,难道就是要今年中平七年才发生的?

第554章、刘宏病危,凌巴盘算

    刘宏病危!

    这个消息听在凌巴的耳中,是显得那么的沉重,刚刚因为想到了自己可能改写蔡文姬命运帮她和马超做回月老牵红线的喜悦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一片阴霾。

    一直以来,就是凌巴看到的这个刘宏,如果要真的以一个明君的标准来要求他的话,他或许真的很不够格,毕竟他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实在太过火了,确实不应当是一个明君应当所为,但这个皇帝也不是全部都是缺点,从他仍然能够因为黄巾之乱的事情而愤怒生气,因为黄巾之乱的平定而感到轻松和开心,至少说明他不是完全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身处什么位置的觉悟,只是凌巴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让他的表现和给凌巴的感觉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关于这一点并没人提起过,而凌巴觉得肯定直到个中内情的司马徽,又显然不会对他讲;不过过去发生什么现在其实也不重要了,毕竟以刘宏现在的身体,面对未来如何都不好说了。

    从心底里,凌巴还是不希望刘宏走的,尤其是走得这么早、这么急、这么突然,尽管现在还活着,而且在接下去一段时间里应该也会活着,但一个病危,还有蔡邕严峻的表情,却足以说明情势已经不容乐观,甚至可能就是下一刻、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某一刻,可能自己最不希望的那件事情就发生了。

    结合蔡邕刚刚所说最近大将军何进一直在府里召集人马议事,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而这只是外戚和宦官势力争斗的引子。

    就如原本历史中的那样,蔡邕、卢植、曹操、袁绍、袁术、荀彧和陈琳等人都是属于何进这一个密谋小团伙中的一员,当然在这里因为卢植失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而曹操出去荆州,所以留在洛阳的也就仅有蔡邕、袁绍、袁术、刘备、荀彧和陈琳这些人,此外还加上了一个汉室宗亲刘备。

    这些人集合到何进府内,共同谋划,看起来都是甘当幕僚为何进考虑,但其实对何进当然也不是真的一心一意的帮助,更多的不过是要借力打力、借助大将军之势,铲平他们心中认为的十常侍这等奸逆小人,至于除掉十常侍之后的问题,似乎就不属于他们现在这个当口考虑的范畴了。

    至于何进,其实也不过就是想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争取自己外戚的利益,毕竟在这个时代,世家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而袁绍、曹操等人都是其中代表,也是何进一直想要跻身进入的贵族层的典型;何进的目的也很简单,在刘宏死后及时主动发动冲击,除掉十常侍这个天然的敌人,而后在这些人帮助下扶持自己的侄子刘辩上位登基为新帝,到时候自己也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这种地位才是他梦寐以求的。

    所以这双方其实也就是互惠互利,说白了也就是狼狈为“奸”。

    凌巴本来一直没怎么将何进当回事,其实也是他在此次所谓密谋中所表现出来实在是太过拙劣,本来好好的谋划,因为他个人的自大、判断失误,而导致差点被翻盘,各方面都表明此人的确是魄力不足、能力更不足的一个酒囊饭袋,也不值得凌巴看上眼,但不代表着他会愿意看到这一切还是都照着历史原定的“剧本”发展下去。

    而且凌巴还知道如果不出泄露的意外,何进在这场角逐中其实是有着不小胜算的,要知道他弟弟何苗可就是护卫皇宫的骁骑都尉,手握宫中卫兵在手;只是十常侍也有着一些天然的优势,最关键在于他们都在宫中,尽管手中无兵,可他们也有人,而且还都是那些皇宫中重要人物的贴身人,就算是刘宏死了,但两位皇子他们也能够趁机控制在手中,而在原本历史里,也有过十常侍中人绑架两皇子逃走的戏码。

    对于何进与十常侍之争这件事情,因为其因果影响都不算小,所以凌巴还保有一定的印象,尽管具体的过程记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却也知道大致发展过程,还有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也能够拼接得上。

    外戚和宦官的争斗,在刘宏死后被激化到了最顶点,何进聚起来这些人,谋划着要推倒十常侍;但是十常侍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也想着先下手为强,换在这里,是否也会是这样?

    如果刘宏此时真的病危,按照咳血的程度来预测,或许活不过今年,而刘宏一死,便是宫廷内乱的开始,而这也是正式来开乱世序幕的一次,若没有这次,就没有西凉铁骑入洛阳,没有董卓乱洛阳,没有十八路诸侯讨董,当然可能会少了许多历史上的出彩点,可对于现在的凌巴来说,这些汉末纷纭历史的出彩点,让身在局中的他能够更深切的感觉到其中的压迫,还有将来的惨烈——

    须知,刘宏的死,必然会打乱自己的很多布置和计划,此前因为中平六年的安然度过,尽管有扁素问等人提醒,知道刘宏身体有些不好,但凌巴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凭借着自己的历史印象还是有一定用处的,很多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根本变化,也就是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

    所以,凌巴必须要阻止,他阻止不了刘宏的身体衰弱和可能的突然死亡,但他必须要掌握足够的消息,更要阻止宫廷里面的一些不安定因素引发变故。

    但要阻止,就必须要有所准备,要有足够的力量,而自己现在的准备、自己的力量呢?目前来看,准备倒是有,力量也在不断发展中,但因为时间还有各种条件限制的关系,看起来还是显得有些来不及,至少凌巴自己知道还有许多方面都不够完善和保障,想要在即将来的风潮中起决定作用,也并不够充分。

    其实凌巴很早就知道刘宏的身体已经是不容乐观了,早期的声色犬马的生活,为现在后期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后遗症,凌巴自己当然没那么深的感觉,因为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可他却是眼看着刘宏可见的一天天消瘦和憔悴下来的。

    况且他也基本上能够猜到刘宏的身体在这段时间里会变得很差,因为本来在历史上,刘宏就是死于中平六年,也就大致是公元189年,如今已经是中平七年(相应的大概就是190年)二月了,算起来的话,他已经多撑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这个穿越者附带给这个大舅子的福利,可惜的是大舅子本身身体不争气,还是拖延不了多久的。

    其实刘宏的死,对于大汉还有那些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尽管凌巴知道这家伙不是笨蛋、更不是简单的昏庸,虽然他的所作所为,无不表明这不是一个于国于民有利的明君,实际上对于坐在天子这个位子上的刘宏来说,很多时候无功便是过了,更何况他在位期间至今还有许多主动犯下的过错。

    东汉末年的天灾连连,是打击天下百姓、陷民于水深火热的第一波浪潮,而刘宏所领导的这个腐朽朝廷所造就的一出出人祸,则是第二波,而且正是这第二波浪潮,对天下百姓打击更显得尤为影响巨大。

    自古以来,灾祸连连的年份也不少,毕竟老天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大晴天的时候,是绝对想不到下一刻什么时候会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的,但灾难人们避免不了只有接受,最关键却在于灾后的救济。

    古代当然不象是后世那么多现代化高新科技可以利用,他们的救济模式大多也很简单,靠的就是人力,或者可能还有畜力,不过总体的规划自然都需要人自己去实行,这其中容易产生的错漏本就不少,若是这人还不尽心尽力,那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就更不用说了。

    而刘宏对于天下灾难并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尽管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将这些当成是他本身该完成的事情,但他确实因此而“收获”了一个昏庸之主的名号,想必天下不少人对于刘宏的观感都是不好的,便是曹操、刘备这样的具备枭雄潜质的人物,同样的也不会看好刘宏。

    不过终究刘宏是和现在对自己关系密切了,而自己对于大汉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本身因为知道一些历史进程而产生的紧迫感,一直以来也是压抑着凌巴。

    他可以逃避么,有的逃避么?至少,他并不想、更不愿意逃避,迎难而上,其实也没有多么困难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巴和蔡邕两个人又是统一的恢复了沉默,至于两个小孩,蔡琰一贯的大家闺秀模样文静秀气,自是不发一言;而马超是没他插话的份儿,他也知道轻重,即便是心中想到了什么可这时候也并不会随性表达。

    但沉默没有坚持多久,终究还是被凌巴自己首先打破了:“蔡大家,觉得大将军此次胜算若何?”

    蔡邕抚了抚胡须,自信道:“当有九成……”这绝不是吹嘘,如果何进没有头脑发热的话,没有其他意外的话,这件事情说是十成可以成功,凌巴也相信。

    但因为知道历史,更知道何进此人,凌巴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可他并没有在蔡邕面前直接表现出来,而是笑笑说道:“那咱们不妨赌一赌,此事若真的事成,就算我输……”

    “凌将军认为会有什么不妥么?”蔡邕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们的计划可是他们一大堆人合在一起商量出来的,不说完美但应该也没有什么缺漏了,可惜他们的确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何进这个不定时炸弹的不确定性。

    凌巴摇摇头,只是道:“既然蔡大家如此自信,可敢赌么?”

    蔡邕一咬牙,“呵呵,好赌就赌了,就赌这赏月馆的好酒如何?”

    “好!哈哈哈……”凌巴笑得像个小狐狸,但现在的他绝不知道,就在不久后,他这个赌局就会变成他绝对笑不出来的样子……

第555章、与皇帝大舅子谈谈造人问题

    和蔡邕在赏月馆的那个打赌,其实玩笑的成分居多,凌巴可不会真的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对于这种事情,他知道自己根本输不起,就算无法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至少自己必须要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在关键的时刻及时出现、予以致命一击。

    所以自从那天和蔡邕的谈话之后,凌巴对刘宏的身体还有皇宫里面各人动向的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更加关注起来,这也被她列为了目前火影卫最要紧的一个焦点,并且严令乐师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要向自己报告有关的消息。

    这些天,说实话比凌巴之前几年的时间里加起来,凌巴进宫的总次数都要多,有的时候是刘宏召见,有的时候是他自己去拜见,当然更多时候还是陪着明月公主这个名义上的皇妹去探望,这也是最名正言顺的。

    所谓孝悌有三,父子、祖孙以及兄弟姐妹,而早已经没了上一辈亲人的刘宏和明月公主也算得上相依为命,关系远要比其他几个其实没多少血缘关系的公主亲近得多,而那些公主也大多嫁人了,象是阳安公主,嫁给了伏家,长社公主,嫁给了耿家,其实更多都有皇室要笼络这些家族的意思,她们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政治婚姻,刘宏对这些公主,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自然也乐得用女人来换取皇家足够的利益,反正这些其实本也就不是他自己安排的,而是宗室所谓;至于最疼爱的皇妹明月公主能够嫁给凌巴,尽管刘宏或许也有其他目的,但前提也是明月公主确实喜欢凌巴,自己心甘情愿为妻子的,刘宏才会下这个决定,也可见他确实对这个亲妹妹疼爱异常,感情还是放在一定的利益前面的。

    亲眼去看到了刘宏,凌巴才确信蔡邕所说并非虚言,再从御医们那里得来的消息,刘宏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只是差,那是差得离谱了。

    凌巴陪着明月公主夫妻一同去看望这个亲人的时候,看着刘宏更多时间都只能够躺在龙榻上,就是下床来行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光是明月公主,就是凌巴也看得有些黯然神伤,不管这个帝王刘宏做得如何,他终究是一个正常的人,人有生老病死,而且他也是自己的大舅子,算是自己的亲人,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可总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

    又是一次,看着明月公主又一次在龙榻前哭累了,居然直接昏睡了过去——这几天她都是这样,她和刘宏的感情非常好,对这位极其宠爱自己的兄长几乎当成是自己的半个父亲了,如今刘宏这样子,最伤心的也无疑是她,而这几天甚至已经连续好几次都是没有吃饭直接赶来宫里的,然后当然就在这里睡了。

    又是叫蹇硕过来安排人将刘明带了下去就寝——至于时常会来探望的王美人和何皇后,后者总是会被刘宏以各种理由打发走,前者也是这几天守着太累了,刘宏让她先下去休息了,现在刘宏身边就只剩下凌巴了。

    说来奇怪,很久都不曾见过王越了,现在的凌巴今非昔比,自信王越并不是躲起来,而是真的不在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但现在还是刘宏的身体更令人感到担忧。

    此时的凌巴,就站在刘宏龙榻边上,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因为他知道刘宏肯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等到蹇硕带着人下去,偌大的寝宫里面,只剩下了两个大男人,一帘帷幕,隔绝了龙榻里外两个人,好像成了两个世界。

    这一方空间,在此刻却是显得异常清冷,人气不足的弊端显现出来,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凉气,好似还有阴风阵阵,低沉的怒吼和诡异的气氛,充斥在凌巴的感官里。

    凌巴倒是不觉得害怕,就是觉得怪异,在这种环境里,刘宏要怎么生活这么久,更何况这里还算是他的卧室,在这里睡觉,就是白天也会让人觉得胆寒吧?当然,也不排除日子久了已经习惯了,凌巴心中恶意想着。

    “子卫……”刘宏果然先开口了,只是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听起来还挺虚弱。

    凌巴赶紧上前一步,应了一声“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隔着帷幕看不清里面,只模糊看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宏这么“见不得人”了,凌巴只是心中转过这些想法,旋即低下头去,他看不清刘宏,刘宏却是应该看得见他的,这种情况下还是别惹到他。

    刘宏轻咳了一声,似是在犹豫着什么,良久……过了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道:“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是吧?”

    “嗯咳咳咳……”凌巴想过刘宏可能和自己说很多,却就是没想到刘宏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家庭关系问题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大舅子问“你和我妹那个生活怎么样啊”之类的问题一样,心里感觉有些古怪,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分别是长子和幼女。”

    隐约可见刘宏似乎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似乎都是你那位元配夫人为你生的?”

    “嗯咳咳咳……”凌巴这回咳得更加厉害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刘宏不知是笑了,还是怎么,情绪微微有些波动,而后沉吟着说道:“那……皇妹那儿……还没有消息么?”

    凌巴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说来也确实奇怪,随着他和刘明感情的加深,还有貂蝉总是有意的撮合,他对于刘明的“疼爱”并不会比对貂蝉少多少,可到现在貂蝉已经“梅开二度”了,刘明的肚子却依然平坦迟迟不见动静,而凌巴让扁素问帮刘明看过身子,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就觉得尤其奇怪了。

    面对刘宏这个大舅子说自己和他妹妹的那个生活,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异,凌巴继续硬着头皮回道:“还没有,我们的身体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刘宏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阴凉的风吹进来,让凌巴感觉异常的冷,这回不只是身体的感觉,还有心冷。

    还好刘宏这种迫人的沉默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又说道:“你们的问题,本来朕不该问的,朕也知道你们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矛盾,你还很宠她,只是……这或许还需要点儿运气,只可惜……是她无福了!”

    凌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缄口。

    刘宏似乎看了凌巴一眼,凌巴感觉到有如实质的目光扫描仪的红外线一般在自己身上扫过,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刘宏却又道:“朕听说,你家里可不止两个女人啊。”

    这句话意味深长,凌巴只装作听不懂,奇怪道:“没错啊,除了两位夫人,还有不少婢女、侍女啊什么的,哦对了,还有扫地的老婆婆、做膳食的大婶啊,嗯没错,是很多的……”

    刘宏咳了一声,估计也对凌巴的厚脸皮表示无语,沉默了片刻才道:“朕说的可不是这些女人,她们还不值得朕关注,朕说的是,你的其她的女人。”

    刘宏挑明了,凌巴也摊了摊手,苦笑道:“陛下,那个、是真没有;要是您朕听说什么,绝对只是谣传。”

    “……”刘宏没有言语,似乎一直在看着凌巴,过了会儿才叹道:“朕信你,只是希望你和明儿能够加把劲儿,要是能够有皇家血脉,哪怕只有一半,也是朕的外甥,朕绝不会亏待了的。”

    被大舅子教训生孩子问题,这大舅子还是一国之君,凌巴感觉很汗颜,还得要一直应是。

    刘宏这才仿佛舒了口气,挥挥手道:“你去……陪着皇妹吧,我这里不需要男人……”

    啊呸呸呸,鬼才需要你需要呢!

    凌巴满肚子腹诽,告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寝宫里面重新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尤其清冷,而那声幽幽轻叹,则显得更是意味深长:“朕实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朕真正想要找的人啊。”

    “陛下何须担忧这么多?一切都留待后来,陛下时日无多,只能够尽力做好布置,至于剩下的,就靠后人自己了……”一个声音突兀想起来,在刘宏听起来却一点儿也不突兀,隔着那一层淡淡薄薄的帷幕,映出来的是一张苍白的在暗淡微光中凸显的更加森冷可怕的脸颊,两只眼睛有神却又有些涣散,奇怪的光彩在其中翻滚涌荡。

    他听到了那不知从何发出的声音、那段话,良久默然无语,然后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说道:“人生苦短,朕虽是天子,亦不能脱离轮回纲常之道,只盼望后来人,能够不负朕之所望,还有他……凌子卫,朕希望他能够真的做到,做一个他所说的——好、“保镖”……”

第556章、皇宫一夜,路遇张让

    和刘宏的一番谈话,让凌巴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他的心情很不好,脸色更不好,几乎是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了刘宏的寝宫,此时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刘宏自己也是需要休息的,自然是要把他打发走,不然要是让他留宿……嗯咳,两个大男人要是真这样呆一起晚上,好像也确实有点儿那个啥的;而离开了皇帝寝宫之后,凌巴则要去陪着刘明。

    刘明休息的地方,依然是在皇宫北边的东华苑,这个地方本来就和皇帝寝宫离得比较近,更何况原本也就是刘明的住处,在公主出嫁之后,也仍然保留着,反正宫里面也从来不缺地方,闲置在这里的东华苑刚好能够让偶尔回“娘家”来看看的明月公主暂住;至于凌巴,自然也是和公主住在一起,他是驸马之尊,在皇亲贵胄中也算是地位比较高贵的,当然也不是说驸马就一定能够住在宫里,象是耿驸马、伏驸马这些相对于凌巴的“老前辈”可就没这个福分了,主要还是凌巴本身已经极受刘宏之宠,而且是在这种特殊时期陪着公主前来探望皇帝的,若是住在宫里面一晚两晚的倒也没有什么,也不至于引发非议的。

    其实今天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要说这些日子以来,很多时候陪着明月公主进宫里来,公主累了睡下去之后,被接引回东华苑,而凌巴也就是跟着到那里去陪着她这么过来的。

    住在皇宫里面的感觉,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好,至少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皇宫的生活的确是富贵荣华,感觉好像吃穿用度都要比常人高那么几个档次,然而对于物质要求本就没有特别高的凌巴来说,这些就是浮云,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提及的东西。

    皇宫的生活最明显的特点,不是这些金碧辉煌、装点华丽的建筑群,也不是内部精妙的构造还有可能时不时就会给人带来惊喜的收藏,反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淡薄而单调的感觉,这就是凌巴来的次数多起来了之后,最直观的感受。

    当然没有人气,其实更多是一种感觉,皇宫里面的人其实还是很多的,当然最标致的一点就是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其他剩下的才是皇帝、皇子和公主,然后才有妃嫔,如非母凭子贵和皇帝特别宠幸的情况,大部分时候除了何皇后这里面的妃嫔便算是这后面这些人中最没有地位的。

    倒是这一段时间在皇宫里面,凌巴有更多时间在皇宫里面,自然也就多了机会,能够见到了不少以前比较少直接碰面的人,比如说何皇后、王美人,还有十常侍的那些人,张让、赵忠、蹇硕、段珪等人,接触的也频繁了许多。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其实即便是刘宏沉湎于酒色、不务正业的时候,这个地方依然保持着那种独特的仿佛天然生成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而刘宏以前玩乐的时候大多并不在宫里面,而是就在西郊或者是西苑狩猎之类,丝毫不会影响到这里的肃穆庄严的气氛。

    不过现在的皇宫,不可置疑还是要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清冷。

    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次就是呆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是自己被小乙子带去什么“高级宿舍”,是在这里,自己认识了当时还刁蛮任性的明月公主,认识了因为被人蛊惑去刺杀皇帝失败差点儿被抓的貂蝉,说起来这里面还真发生了不少的故事。

    现在想想那些过往,凌巴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感慨,其实很多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当初就有了某种预兆,世间万物,万事皆有其定理,想来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即便不顺利、即便有曲折,但实际上一直都是行进在特定的道路上,不会因为某个小缺口而有太多的偏差。

    这,也许就是偶然中造就的必然了吧!

    回到东华苑,凌巴直接进了公主休息的寝宫,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如果是在以前,他或许还会以为这样子有点儿“吃软饭”,不过现在来说这种心情都是不必要而毫无意义的。

    公主在休息,但婢女自然不能够随便离开,所以还是有一些宫里随侍的宫女们就在寝宫里外看护着,还有两个穿着更好看起来地位更高的宫女在里面照顾着公主,只不过现在女主人已经睡下了,她们也算暂时可以得到休息了。

    凌巴挥一挥手让她们退下去,第一天的时候这样的举动还真地废了一番周折,现在却基本形成惯例了,她们对凌巴道福,而后一个个在凌巴的目光中恭敬地退了下去。

    这些宫女实际上都是身材窈窕、面貌最少清秀以上级别的,说是一群美女并不为过,按照凌巴的性子,本来至少也要多看几眼饱饱眼福的,可现在却完全没了心思。

    坐在床沿边上,凌巴却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看着熟睡中的明月公主,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根本不用刘宏说,他也会尽所能全力对她好的,他或许无法做到完全专心致志地只对一个女人,也无法完全保证对他的每一个女人分到的爱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在前世的时候,还是在今生这里,但至少他能够保证给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真心地感觉。

    他轻柔尽量不吵到刘明地帮她整了整胸前遮盖的被褥,没想到都做妻子这么几年的人了,生活上却还是很需要人照顾,突然想到新婚那一夜洞房之前她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想想真有些好笑,更有些异样的温馨。

    凌巴心里头微微泛着满足的酸楚,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能够持续多久,自己又能够给这些自己所爱所想的人带来怎么样的生活?

    想着想着,不觉已经痴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上了床的,反正一早醒来立刻就看到了身侧的明月公主已经醒了,就侧卧着睁大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时不时表达无辜一般地眨巴眨巴,就这样看着自己。

    而两个人的姿势,也就是并列在那张大床榻上,两个人都侧着身子这样互相望着对方,眼神里面闪烁着的光芒,好像都要将对方融化在彼此的温柔里。

    过了良久,凌巴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这样子有些怪异,真是……他不禁哑然失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醒了。”刘明这才伸了个懒腰,迤俪的修长身姿轻摇漫动间尽显风情,让早晨起来不觉有了些反应的凌巴都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看着她调皮地拍拍嘴巴打了个呵欠的动作,然后睁大眼睛以示自己很精神的样子,笑道:“先去看看皇兄,再陪你回家去。”

    刘明这个“家”的词说的是那么自然,竟然让凌巴突然有些感动,心想自己这几天怎么都变得这么伤感了,看来是大舅子的病搞得自己也有些病得不轻了,嗯、没错,这是一种病,治不了但必须要止住。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收拾了一番,倒是画眉的时候有一番打闹,凌巴要帮刘明画眉,刘明刚开始还一副甜蜜的小女人样儿,可后来实在是忍不住要发飙了,实在是凌巴这家伙没点儿技术水准,却偏偏要充什么大师,好好的画眉差点儿弄成了不伦不类,最后还是刘明自己撅着嘴儿搞定的,不过嘴角时刻挂着笑说明她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生气了,实际上这种夫妻之间的小乐趣生活中还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助于感情的稳固和提升呢。

    然后两个人去看过了刘宏,不过刘宏的身体看来已经差到一定限度了,现在这个时候却还在睡着没有醒来,两人只好留了话然后就准备回去了,就算是明月公主现在毕竟已经出嫁了,这个皇宫与她的距离虽然看起来不远,但她的人和心却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一路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公主显然是见到了自己皇兄那副样子心里很不好受,而凌巴想的就更多更深了。

    却没有想到要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张让!

    这段时间碰见张让,大多数时候这家伙都没有给凌巴好脸色看,今天却有些奇怪,有点儿如沐春风般的感觉,想到了这十常侍如今算是在和大将军何进博弈,凌巴心中暗自留了个心,心想要回去和乐师、卫礼好好说说,关注一下最近宫里有什么新的动向。

    尽管夫妻两个其实对张让都不感冒,但不管是尊老爱幼还是必要的礼貌,都躲不过去的,所以还是和他打了个招呼,不过立刻就想要离开了,碰上这个两人都引以为苍蝇般的人物,两人现在都是巴不得赶快走,一天的心情都被早上这样一次偶遇破坏了。

    张让笑了笑,正要和凌巴说什么,刘明却突然拉了拉凌巴,嘴里面哼了一声,道:“我们快走快走……”

    凌巴有意无意地扫了张让一眼,注意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第557章、驸马对太监,针尖斗麦芒

    看着张让的目光,又看着刘明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好像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凌巴颇觉有些头疼。

    其实现在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直接和张让撕破脸皮的,尤其是这丫的睚眦必较,现在他在和何进斗法,可谁也不能够保证,要是把他惹到了,他会将目光重新投到新的地方来,要是让他放过何进来对付自己,何进那边会发展成什么样凌巴不知道,但凌巴自己知道自己肯定会很头疼,尤其是在刘宏病重这样关键时期。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会对张让示弱,尤其是现在,不待见张让的还是明月公主刘明,要为这个家伙闹得自家老婆不开心,可不是凌巴这个大男子汉认为自己该干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因此而训斥她什么的,所以剩下的,也就只能够是顺着她的意思“表演”下去,针尖对麦芒,驸马也要斗一回太监了。

    此时的张让却没有看明月公主,而是看着凌巴,相比较凌巴来说,他和公主彼此身份地位毕竟还是太过悬殊,尽管这个时代似乎并没有什么“奴才”之说,但明月公主身为皇家公主,即便已经嫁出去了,依然还是主人,而他不过就是仆从,只不过是地位比较高的仆人而已,但仆人怎么能够顶撞主人?更何况现在刘宏还在,明月公主依然得到大部分圣眷,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而凌巴就不一样了,虽然是驸马,但毕竟还有一定的亲疏有别,而且张让自信自己在刘宏心中地位不会比凌巴低,更主要是凌巴一直以来对待他的态度尽管绝对算不得有多尊敬,但却也是和平共处的,所以他现在就想要看看凌巴的想法,心里未尝没有恶意的想着,若是凌巴为了避免和自己起争执而行夫纲训斥明月公主会怎么样,但这也最多想象,尽管听说明月公主很听驸马的话,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不可能,还是在这皇宫大院里面。

    他当然想不到凌巴因为明月公主突然地态度,已经直接在心理面对他判了死刑,凌巴不想轻易招惹他,不代表凌巴不敢惹他或者是惹不起他,只是心里面对于十常侍和那大将军何进之间争斗是抱着旁观者甚至是坐等鹬蚌相争要做渔翁收利的心态的,可莫非自己堂堂穿越者还会怕这么一个恶太监?

    张让心里面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冷不防凌巴冷哼了一声,瞧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口气更是张让从未见过的狂妄:“张总管,啧啧、可不要怪凌某人没有提醒你,这可是在宫里面,陛下也在里面,现在你面前的可是明月公主,瞧你看着公主——咦,你那什么眼神啊?你是狂吧,再怎么着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份吧?”这一下子可算是将凌巴本身心里面对张让的不屑和不满都发泄了个遍,一下子感觉好像放了个憋了许久的屁般的身心畅快——这个比喻貌似不怎么好,但在凌巴心里真的挺恰当的。

    在凌巴心里来说,既然决定了要得罪张让那就干脆得罪个彻底,他甚至在想,真正权衡起来的话,在刘宏病危的这种关键时刻,其实十常侍还远远要比大将军何进来得更加有威胁性,如果自己这一次将张让的注意力暂时吸引过来,是否何进那边就能够成功了呢?至于何进成功之后怎么办,凌巴至少有好几种方法可以摆平那个屠夫。

    虽然是临时起意,却并非毫无头脑和思考,而凌巴也毫不怀疑,以张让的性子,他所想到的那种情况还真有可能会发生,毕竟在他的眼中,也是自己比何进来得更具有威胁吧,自然是先注意更有威胁性的了,那么到时候因为大意真的栽倒在了何进那饭桶手中也未尝不可能。

    听到了凌巴的话,刘明立刻转头看着他,眼中似乎充满了小星星,而凌巴也坦然承接了来自爱妻崇拜的目光,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嘛。

    而张让先是一滞,然后望着凌巴,目光中犹有些不思议,似乎并没有想到凌巴这种时候居然不是打圆场而是想要借题发挥的样子。

    但他也不是好相与的,别人对他不敬,若是公主还好说,他没法不满,但对凌巴可真没那么客气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很快反应过来,颇有点儿处变不惊的气质,而后便是呵呵笑了笑,脸色表情极不自然道:“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

    凌巴不置可否,撇撇嘴道:“不是同道人,自然听不明白了。看来敝人和张大总管,是有缘无份了。”最后的一句调侃直接让明月公主“噗哧”笑了出来,看着凌巴的目光更是盈盈泛着水波,也许这就是这个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男人这般盛气凌人、耀武扬威的样子——嗯咳,尽管凌巴心里感觉自己很谦逊的,自己是在和张“兄”讲道理的嘛,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了。

    张让可笑不出来,他真地被这一对小夫妻激怒了,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没想过要控制自己,即便对面的可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但他从来也就不是个会畏缩害怕的人,就算现在没办法对付,可来日方长,太监报仇、那是一百年都不嫌晚的。

    此时他的目光十分阴冷,深深地望了凌巴一眼,点点头道:“驸马爷说的也对,也不全对……说来说去,咱们终归也都是为了陛下,为何就不可携手并进?咱家相信,咱们如果合作,一定会做得很好、很愉快的……”

    凌巴很“隐晦”的目光扫过了在刘宏身边的刘明,刘明仿佛心有灵犀的感应,回转过头来,目光与他接触,脸颊微红,但还是嫣然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他也回以一笑,这一幕却直接让几乎被他无视了的张让目睹了,恨得牙痒痒,但是等于知道了他的回答,却又没有办法阻止和反驳,他现在的力量,的确已经不足以对凌巴造成什么威胁了,毕竟凌巴和他的其他“对手”不同,既不是在宫里面,也不算完全在朝堂之上,更何况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论圣宠的话凌巴并不见得就会比他差多少,所以就算他一向的靠山皇帝刘宏,说起来现在和凌巴的关系,似乎也要比和他亲得多了。

    虽说刘宏曾说出“让我母、忠我父”这样显示极度宠幸的话来,但这个前提正是他们对刘宏产生不了丝毫威胁,所以即便听到一些风声,或者知道了一些他们这帮子人里面有些人为非不法,只要知道他们对自己忠心、为自己办事,刘宏都是可以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没有关系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很是着恼,可却又是毫无办法。

    尤其是经过了初始头脑有些发热的张让,终究凭借多年经验冷静了下来,然后想到了最近大将军张让纠结的一帮朝廷人马,好像存心和他过不去似地,这个问题也让张让不可能现在就把心思花在这样一件小矛盾上——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这还只是小矛盾,当然回去会怎么说怎么想,那就是另说了。

    要知道大汉的内廷宦官与外戚之间的争斗是由来已久的,也可谓是“夙仇”了,如今为了对付这帮外戚势力,已经耗费了张让太多的心神和精力,实在没有多余来应对凌巴了,所以眼睁睁坐看凌巴势大,在宫廷里面更有着那个小乙子的帮衬,也纠结了一班势力似乎也要和他们对着干,他却只能够打断门牙往肚里吞,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也不能够弱了自己的气势,但针对公主可真没法说什么做什么,所以还是对着凌巴怪声道:“但愿驸马爷会记得自己今日这番话,不会轻易后悔吧!”

    凌巴耸耸肩,好像有些被迫的无奈,这一动作更让张让暗恨,他轻笑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好、好、好……”张让连续说了几个好字,就在公主皱了皱眉头就要挺身而出英勇“救夫”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手下两个小太监拂袖而去,这一次他可真是失尽了颜面,没法再在这儿呆下去了,再下去也不过就是自取其辱,当然回去要发泄一番是肯定的,至于是否会如凌巴所想暂时转移注意力,还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比如说何进那边是不是有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什么程度了,这些都会有影响。

    在张让一离开之后,凌巴没有急着继续走,反而是停在原地,皱眉思虑起来,他必须要想到一些预防应对的策略,不能够仅凭自己的感觉来判断下结论。

    一旁刘明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吐吐舌头道:“夫君,我是不是闯祸了?”

    凌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好无辜,就算真的是她的错,谁忍心真的骂她?再说仔细想想这一天总归是要来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当然凌巴现在是想不到这件事情还会有可能更加深远的影响,只是想着怎么应对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还有怎么处理他们和何进斗法的问题,做好一个旁观者也不容易,要参合进来就更不容易了,回去可真要好好合计一番。

    凌巴敲敲刘明脑袋,没好气道:“为夫哪敢生公主殿下的气啊,方才可真是威风呢,知不知道这张让在外面人眼中多么可怕啊?”

    刘明又是吐了吐舌头,靠着凌巴腻声道:“这不是有夫君你在身边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边本来紧紧跟着的瑾苏早就躲到远处去了,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一对……

    凌巴也对刘明觉得有些无语,但想想也有些被依赖的高兴,这种感觉确实不赖,很容易满足大男子主义。

    然后就这样一路思忖着,陪着刘明,后面跟着瑾苏,也不需要人带路,三人都是轻车熟路地,就这么一路朝着宫外走去……

第558章、暗涌

    凌巴和刘明出皇宫的时候,是凌晨大概五六点的时候,天色还有些灰暗,其实看不太出来究竟是黎明还是黄昏;而当凌巴带着明月公主还有瑾苏以及一大票下人们跟着回到凌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起来。

    洛阳的天空,很有这个时代的特色,在这一千多年之前,大气没有经过过多人工乃至工业化的污染,空气十分纯净,干净而透明,微风拂过,几乎不沾染一丝尘埃。

    虽说从地理的因素上来说,按照大气对流来看一天之内空气最好的应当是每天下午最热的大概两点钟左右的时候,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固定观念对人的心理暗示作用,还是这个时候的天空大气似乎确实和后世不同,凌巴感觉这个早晨的空气确实很清新的,呼吸一口就好像有后世吃薄荷糖一般畅快的味道从喉间流过。

    不过时间不是用来浪费在呼吸新鲜空气上的,而且皇宫里压抑的气氛也叫人很不适应,所以尽早回家不只是凌巴,也是明月公主真心所想,尽管这里或许还有一个人需要他们的关注。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只有两个人一起进宫的,那一大票下人自然是被当在宫门外面的,而本来其实也还有刘明的贴身婢女瑾苏相陪——如今在凌府,下人间也和自然的分出了一些比较明确的“阶级”,比如说瑾苏这样跟在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婢就相当于管房丫鬟的角色,地位很高,而且在宫里面成长,她处理事务能力也不差,凌巴的后院其实还真有赖这个小侍女;另外还有如凌巴当初一时兴起从一个杯具的龙套人物哪里淘来的一对姐妹淘,她们则是专门伺候貂蝉的,而经过了几年的成长,她们变化的不只是越来越出众的外貌,在对后院琐事以及偶尔一些纠纷处理上不会比瑾苏逊色多少,这三个女孩便算是除了凌府那个暗部调来的管家之外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了。

    只是瑾苏进宫里来总要去找一些从前的女伴们,有幸的是凌巴很开明、刘明和她主仆关系很好对她也很宽容,所以都能够放任她去,只是到要回去的时候才会再召集她回来,所以最后从公里免除出来便是三个人;其实一路上暗中也一直有暗部的人保护着,而直到出了皇宫外面还有凌府护卫以及几个小婢女等着,会合了这大队人马,一行人才往洛阳凌府回去。

    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真的不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大部分人传承精神一般的生活模式,也没有多少人想到要改变,其实也不好改,毕竟几百年来基本都这样了。

    凌巴回到府里,让刘明自去陪着貂蝉她们说些女儿家的私话,瑾苏自然陪着,其他下人护卫各自散去,而后他却又是自己先去卧房小憩了一会儿,这也算是长久养成的一种习惯吧,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依然坚持着,说是小憩,其实养足精神比那一个长长的睡眠还更有质量,前世出任务频繁的时候,其实也就是靠着这样的质量很好的小憩般的睡眠来补充精神和能量体力的。

    而后凌巴立刻着人去叫来了乐师,让他到自己的书房里。

    此外,小诸葛亮、郭嘉、贾诩还有其他智囊团的成员,也都聚集起来了,至于马超、赵云他们,在这种智慧型的场合,当然暂时还是插不进来的。

    等到大家都聚齐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个时辰,也就是四十分钟,凌巴看着几乎挤满了书房的满堂都算是自己现在的智囊团,心里微微满足了一下,然后就认真了起来。

    他先就这几日皇宫的情况说了一下,他去皇宫可不只是单纯去看皇帝或者是陪着公主的,其实也是想要“深入虎穴”,亲眼看看有什么异常,不过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如今将这些情况一说,也是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没有留神注意,毕竟一个人的智慧毕竟有时尽,而且凌巴觉得如诸葛亮、贾诩还有郭嘉甚至乐师他们的思考和分析能力都是可以给予自己很大帮助的,而他也是将能够想到的所有细节都几乎说了个遍,最后就看着众人。

    贾诩现在是越来越显得老成了,当然他在凌巴眼中的老成就是多数时候表示沉默,只有在真正无人说话、甚至要到自己亲自点名到他的时候,才会被动开口,此时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配上他越来越成熟的脸,倒也有那么些味道,不过凌巴也知道他不会轻易说话,并不指望他第一个主动开口。

    另一边郭嘉也保持着缄默,皱眉思虑着什么;小诸葛亮则目中各彩光芒丝丝闪过,歪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乐师看了凌巴一眼,吞吐着还是第一个说道:“其实主人想到的这些,应该是早有因由了,属下一直觉得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朝我们张开,可我们还浑然无觉,但很多蛛丝马迹都表明,近期绝对不会平静,只是……”

    “有话就说。”凌巴对他这种时候的婆婆妈妈,表示了一定的不满。

    乐师连连点头称是,然后皱眉道:“如今这洛阳暗流涌动,甚至几次火影卫的行动都受阻严重,如今更有一些据点颇受威胁,只是目前尚不明确敌人到底是来自哪几股势力,而且除了洛阳之外,其实在外面、比如说荆州等地,也都有这种情况发生,属下最近也是在忙着查这些事情,倒是对宫里面真的有些疏忽了……”这最后一句就算是在认罪了,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他,是凌巴当初自己叫他先不必着重关注宫里的。

    听着乐师说的火影卫受阻的问题,凌巴心中却是冷笑,他当然能够猜到是谁干的——看来当今天子的病危,让隐藏在暗中许多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了。

    不得不说,尽管刘宏不是一个好皇帝,甚至是一个昏君,但他的在位,其作用确实不容忽视的,至少在位的时候是这样。

    很多人都以为,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老君逝去、新君登基,这样才最是稳定人心,这种想法本也没错,但也要看是放在什么环境里。

    不管是王朝的更替,还是一个王朝内部自己君王的更替,里面的许多道道,都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就拿现在大汉的局势来说,黄巾之乱虽平,但天下仍然显得动荡不安,这种时候要创造出一个安静稳定团结的大环境,首先就需要皇家的平稳、朝廷的平稳,而这一切的关键因素,都在于皇帝一人身上,谁叫这封建社会君主专制就是皇帝一个人的独裁统治,事无大小巨细,都取决于帝王一人的喜怒哀乐,匹夫易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不过这些人的蹦达,凌巴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至少直到目前来说,一切都还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而且凌巴现在越来越相信,只要自己手中握着足够的兵权,那么这些人就算是全体造反了,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潮来,要知道就算这些洛阳大户都豢养了足够的家兵,数量也有限,战斗力更成问题,怎么可能比得过精锐的军中力量?

    他更担心的,反而是一些目前来说还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人心。

    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刘备这几个往后可能的枭雄英雄,凌巴都特别关注,但他毕竟只是人,而火影卫可以分析,甚至可以建立一个数据库通过其来推导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这些非人性化的冷冰冰的数据,其实根本无法彻底用来掌握人心的变换和残酷,更何况如同曹操这样还不在身边的人,想要有所掌握则难度更是加倍了。

    其实对于凌巴来说,和这些人打交道并没有太多的难度,不管怎么说,这世界每天都是变化发展,随着时代进步社会也不断在变,但人性上的一些东西,却很少有能够跳出一定圈子范围的。

    尤其是在这里很重要的一点,野心!

    就目前凌巴的感觉来说,最有野心表现的,反而是之前剿黄保汉最为积极的曹操,就像是刚才乐师特别提到的那样。

    凌巴并不知道在那荆州的几年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也有了这样的转变,但从荆州火影卫目前的讯息来看,其中定然是有了些不好的变化。

    荆州火影卫是凌巴手下“特工”组织火影卫在荆州的分支,在黄巾之乱中,借势发展很快,而在知道一些情况的人眼中看来,这支暗中势力监督着整个荆州,它代表的不只是大汉车骑将军、当朝驸马、琅琊侯凌巴凌子卫,可能背后还站着那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的身影,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荆州呆得安稳,然后图谋青云直上,曹操也应该在各方面配合火影卫,至少也要象是战争时期给予各种方便,而非是像现在这样变相的打压倾轧,似乎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但还用猜么?

    当然即便是这样,凌巴也未必会觉得什么,然而早在乐师提到之前荆州火影卫通过远途呈报上来的另一个分析,却让他乍闻之时悚然一惊:那则消息上详细的记录了在荆州尤其是南阳郡、襄阳郡等曹操着重控制的地区,火影卫的发展进程受到了严重的阻挠,这还不算,甚至各种有意的刁难都来了,最有甚者是有一个分支小部居然全员覆灭,这对于整个荆州局势看起来没有多大影响,但对凌巴和火影卫来说却是一个警钟,是一个警告,他不得不考虑其中隐藏着什么。

    视线在众人身上梭巡过去,凌巴脸色很是严峻,紧蹙双眉,目光中更有着深深的疑虑……

第559章、郭嘉、贾诩……司马徽

    从凌府出来的时候,郭嘉还是追上了贾诩,他的身体在凌巴的劝诫下总算是有所注意,平常生活有所收敛,虽然绝谈不上检点,但也不会象是从前那样随意了,更何况早在年前已经成家立室了,也算是一个有责任有牵挂的男人了,只是那不羁的浪子性格是改不了的了,但终究身体好了不少,所以这么匆匆跑了一段路,虽还有些气喘吁吁,却并不感到吃力。

    反而是贾诩让他觉得吃惊,步速快也就罢了,看他这么走着居然还是脸不红气不喘面色如常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而且从表面上看对方身体也是偏瘦弱的,不过现在郭嘉没工夫向这些琐碎的小问题。

    “哦,奉孝找我有什么事情?”贾诩转过身来看着郭嘉追上来,满脸惊讶。

    因为同在凌巴手下,而且有些方面两人颇多可交流之处,所以之间关系慢慢进展,已经不只是泛泛之交了,当然还谈不上知己,毕竟要说个性上,郭嘉得更加独特;而贾诩的看起来不明显,实际上仔细想想他的过往行为举止,也会觉得这丫的也是一个纯粹不走寻常路的,将沉默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的,不知不觉在无声无息间,他可能反而更能够在人心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毕竟沉默的人不是没见过,但是以沉默来应对任何场面偏偏需要的时候又总是能够一鸣惊人的人有几个?

    看着贾诩那张好似对什么都莫不关心的脸,郭嘉突然觉得他很欠扁,看来凌巴经常私下里和自己说有时候很想揍这家伙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文和先生,方才不发一言,是不是看来心中已有见解了?”郭嘉虽然也是一直保持沉默不说话,其实他是想要先看着别人会怎么说,尤其是贾诩和诸葛亮,在同一个主公手下,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撇开彼此的关系不谈,究竟能否发挥自己的作用给予最大的参考作用,才是一个谋士真正所为的,而贾诩是郭嘉一直很在意的,不只是当成一个同僚,也是一个对手,毕竟作为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能够让他认可的人还真是不多,之前的荀攸算一个,程昱也算一个,蒯良算半个,而这贾诩绝对也算在其中,而且分量很重;另外对诸葛亮,他也是一个前辈对晚辈的态度,诸葛亮聪敏好学,机智多变,可以想得见将来他会有不俗的成就,现在只能够是静待他的发展了。

    “哦,为何奉孝会这么想?”贾诩依然是满脸的惊讶,那张在郭嘉此时看来无比欠扁的脸上此时除了这个表情好像再无其他,让他现在总算是见到了,要想从这家伙口中套出什么话来难得真的相当大,而要他变色更不容易。

    不过郭嘉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所以他继续说道:“文和先生就不要谦逊了,谁不知道你才是将军最倚重的智囊,将军都称你乃是国之毒士……”前面是激,这边就是捧了,一个激烈一个温和但却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将人至于险地而不觉,当然郭嘉没想过要害他。

    贾诩脸色依然不变,那副表情好像已经在面上定格千年不变一般,嘴里则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体现着一定的疏离:“奉孝谬赞了,你不是也被主公称之为鬼才么?”

    郭嘉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呵呵笑道:“文和先生此话真让我惊喜!嘉决定了,今晚就去贵府上叨扰了,到时候还望不要驱赶才是……”这番话说的,是个人就没法拒绝,不然就是傻了往人家话口上撞。

    贾诩似乎有些无奈,更好似看破了郭嘉的心意,但也只能够点点头,“如此也好,诩也正有些问题要请教奉孝呢。”

    “哪里哪里,文和先生先请……”

    “奉孝请……”

    两个瘦弱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的身后凌府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来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大一小正是凌巴和诸葛亮。

    凌巴看着两人的背影变小直到消失不见,才对身边的小诸葛亮笑道:“孔明觉得这二位如何?”

    诸葛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怎么样,不过就是两个互相吹捧的伪君子罢了。”

    凌巴没想到诸葛亮会这么评价,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一句调侃道:“说他们是伪君子,难道你就是真君子了?”

    诸葛亮连嘴都不撇了,但表情显得更加不屑,“才不要呢,做君子多累啊,要也要像凌大叔一样,做一个真小人!”

    凌巴:“……”不得不承认,他对诸葛亮的“教育”真的是很很很失败。

    ……

    凌巴看着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满脸满怀表里如一的惊讶。

    面前之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从他的表面上,是丝毫看不出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的;不过在凌巴看起来,这家伙也的确是一个正宗的高人,嗯、是凌巴在这个世界少有的真正从心底里认可的高人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惊讶,为什么?”反倒是对方先问问题,而这个问题,却是让凌巴不由得直翻白眼。

    拜托老头子,你这家伙说是神出鬼没一点儿也不为过,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个人也会觉得惊讶,要不然就干脆和诸葛亮一起回来,装什么世外高人啊,结果现在自己一个人独自跑回来,没有丝毫预兆,又没有特地安排一个火影卫去看着你,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面前这人,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司马徽,凌巴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诸葛亮回来的时候,可是特别和自己说过,这老家伙短期之内,似乎是根本不打算回洛阳来的,尽管他住的地方,实际上距离洛阳城也不是太远。

    “嗯咳咳,德操先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凌巴总算是渐渐回过神来,然后就问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套话。

    “怎么,现在就不能够回来了?”司马徽笑着回了一句,然后脸色一变,严肃认真的表情,配合上郑重的语气,让凌巴看着也不觉紧张起来,然后他缓缓说道:“如今洛阳暗流涌动,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能够不回来?而且我还知道,不少世家都有意在即将来临的风暴中掺合一脚,能不能够达成目的还是两说,但肯定会将局势搅得越来越糟……”

    “世家?”凌巴被说得一醒,他最近似乎确实有些忽略了,但是世家的异动,怎么他没有听说过消息?

    司马徽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子卫你还是太年轻了,当今那些世家,哪一个没有百十年的底蕴,显露出来不过冰山一角,更何况若是一旦联合起来,这个天下只会乱上加乱,但这也正是他们所乐见其成的,至于后果……反正也不是他们承担,只要获取了适当的利益,完全可以抽身而出。就说在这洛阳,子卫没有发觉有哪些家族有不寻常么?”

    凌巴头脑中立刻晃过袁逢那种老脸——

    “这么说来,袁家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了?”可是这袁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势,他们四世三公积累下来的人望和地位是凌巴这种突然冒头的“新秀”难以望其项背的,为什么好好要搅动这暗流——难道只是如司马徽说的,故意要搅乱天下,想要从中渔利?

    世家多有如此作为,也多为如此目的,其实这并不稀奇,天下对他们不过是获取自己家族利益最大化的一种工具,而诸如作乱等或许也只是手段而已。

    但仅仅是为此么?

    司马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可能,而是确定了的。袁家的心已经野了,不受束缚了,汉室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早就已经跌到了低谷,不思汉室待他们恩重,反而只想着当今天子因为一些事由限制住了他们——其实也要怪他们就由自取,而袁绍和袁术这对表兄弟的出头其实也是天子对他们一种有意示好和和解的举动,却并不被他们所接受,反而想着要造反作乱,虽然不是施为者,但这可比亲自去做的性质还要更加恶劣。而且除了袁家,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巴不明白司马徽“更恶劣”的逻辑从何而来,不过他本来对这个袁家的印象就不好,主要还是袁逢那老头子实在令人讨厌,和袁绍真不愧为叔侄,居然在对待凌巴的态度上都是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不屑中透着骄傲,虽然总是让凌巴感觉莫名其妙。

    不过袁绍还要稍微好一些,因为那些在凌巴面前表现出不屑啊、骄傲啊什么的,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早在凌巴成为了驸马爷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那种完全贵族的优越感了,人家皇亲怎么也比他这一个外臣要贵气的多,更何况凌巴地位也高呢,所以后来西园八校尉以及西园军中凌巴都压着他,他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至于另外一个袁术,凌巴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人是个好人。

    不过在乱世降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谁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能够彻底把握人性随时间的变化,即便是觉得握有一定历史印记的凌巴也不能够。

    “您的意思是……”司马徽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凌巴,让他到口的问题都直接咽了回去,好半晌沉吟却不再言语。

    司马徽的到来,是比较出乎凌巴意料的事情,似乎他已经看到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当然自己毕竟有着对历史的零星点点的印象做依靠,从目前来看,历史或许发生了变化,但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目前大汉的势力仍然是很强盛的,尤其是通过了黄巾之乱,反而让朝廷的这些军队经历了一次真正实战的练兵,以后在对付天下并起的那些诸侯的时候,凌巴也多了几分把握。

    司马徽看着凌巴严峻的脸,突然笑道:“子卫是在担心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看怎么应对了。这一次是个挑战,也是个考验,过去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真的那么容易过去么?

第560章、最后的心愿

    洛阳皇宫,往日的金碧辉煌,在此刻凌巴的眼中,却只是泛着暗淡的好像即将要远逝的微光。

    黄昏的昏黄中,古老质朴的典雅汉式风格的宫殿建筑群渐渐矮下了身子,好像也在预示着什么将要坍塌下去一般,那十数根连绵起来成一条曲线的汉白玉大理石柱群,则是仍然顽强支撑起这座宏伟宫殿建筑,做着最后殊死般的抗争,但那些柱身上在黄昏中却好像也缭绕着黑气,显得有些阴森诡异,更带着无尽的幽暗和深远的绝望气息。

    再进入宫殿深处,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情不自禁打一个冷战,这个宫殿里面,好似已经很久没有沾染过人气了一般,但实际上这里面的人的确不多,这是皇帝刘宏的寝宫,一般来说除了刘宏自己还有随侍的小黄门蹇硕,还有就是两大御用传旨太监张荣和小乙子,以及张让、赵忠他们十常侍之外,或者可能还有那个一直让凌巴警惕的刺卫营老大王越,而这老头凌巴很久没见过了;若是皇帝刘宏想要宠幸某位嫔妃,自然会到她的宫里面去,所以这个地方除了侍奉的宫女和偶尔来捣乱的小公主刘艳,就再没有女人来过了。

    而除了以上这些人之外,就没什么人能够到这里来了,在这里被刘宏接见的臣下,更是恐怕也就凌巴这样极受宠的,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总体来说,这个地方似乎就是留给刘宏与他最亲近的那些人的。

    中平七年四月中下旬的某一天,凌巴又是在小乙子的带领下在这里又一次见到了皇帝大舅子刘宏,这一次与前面几次都不同了,而这一次是凌巴这近半个月的时间来可以说是唯一一次自己单独进宫来觐见皇帝的。

    尽管才几天没见,刘宏的气色看起来却变了许多,总体上的感觉,凌巴觉得好像是变好了一些,至少比前几天看到的那一次不会那么苍白、甚至还有丝丝红润,而整个脸庞居然也显得多了几分威严和庄重,似乎这样才显得更像是一国之君了;只是在凌巴有心地观察之下,就觉得有那么些诡异了。

    他甚至在看到这一幕的心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光返照”!

    然后他的心中便是猛的一沉,不管是看过的影视或者是小说作品里面经常看到的情节,还是凌巴本人的经验和直觉都告诉自己,现在这样看起来好的,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之前和司马徽的议事,两人都好像约好了一半互相都很有默契基本没怎么谈论刘宏的身体问题,但这却恰恰是两人目前最为关心和担心的一个问题,不单单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不全是为了刘宏,说天下苍生好像有些太过宏伟,但确实不愿意任自己眼睁睁只能够看着局面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进而影响到整个天下局势,到时候不管是自己等人还是天下百姓,同样都会深受影响,而且还是恶果。

    诚然,之前就听蔡邕说到了刘宏病危的事情,而大将军何进也在谋划刘宏死后自己侄子继位同时在之前铲除宿敌十常侍的问题被他暂时搁置在了一遍,这些日子更多时间连轴转地都是要照看着刘宏,还要小心安慰着情绪不太稳定的明月公主,凌巴感觉非常累,但也对如今刘宏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比较真实直观的了解。

    刘宏的身体机能退化的太严重了,那速度让御医只感到乍舌,却还是束手无策,而不管是通过《青囊经》算是间接得到了华佗真传还有本身家学传统的扁素问,还是被火影卫找来的张仲景,对刘宏此时的身体状况都是束手无策,按照张仲景私下说的:“将军还是好自为之,陛下可能不过月余时间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凌巴每次看到刘宏的脸色表现也大多和他们说的相符,唯一例外的也就是今天,所以凌巴脑中几乎是条件反射,便是往这个最不好的方向去想,而一想到这里,他立刻脸色变了几变,心中一时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

    凌巴会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之前,可没有听说过刘宏的身体有所好转的消息,也就是说这好转大概也就是在今天之内或者就是在前一刻,而刘宏的这一次召见来的也是非常突然,此前完全没有预兆,估计也就只是临时起意,至于为什么——稍微联系一下,恶化到了极点的身体突然回光返照了,而人之将死,几乎要知命的刘宏肯定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接近枯竭的地步,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召进宫来,不外乎也就是那么几件事情。

    凌巴虽然也关心那些问题,可眼看着真的要到面对的这一刻,凌巴还是觉得有些不能够接受自己身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去了,尤其刘宏这人在他心中地位特殊,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位。

    实际上,就在凌巴接到入宫觐见的命令的同时,他还接到了令一个意外惊喜的消息,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半中断联络好几年时间的人突然传来消息,而且还是好消息,此外还有另外一个不大不小的喜讯,说是会在今晚和他见面,至于究竟是什么,他很好奇,但恐怕也要今晚才能够揭晓了,不过没关系他有时间,慢慢来都可以。

    就在刚才要见到刘宏之前,凌巴也想过很多刘宏可能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究竟是要求自己、是请求自己,还是其他他想不到的情况,胡思乱想了很多,却似乎没有一项实现的,刘宏坐在龙榻上,看起来面色不错,更仿佛突然回到了年前和他面对面谈话的时候,而且耐心很好,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急,一开口不断就是类似于“今天天气好好”,“吃饭了没有啊”这样完全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反而让凌巴都一度以为他真的身体恢复过来了。

    不过很快知道,这其实只是一种表象。

    要说刘宏的身体垮的速度是很快的,从年初开始就以可见的速度从勉强能够独立行走到现在几乎只能够躺在床上了,足可见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那些病症对他身体的拖累作用绝对不小,现在几乎只能够让张仲景先帮忙用药物吊着勉强续命了,可张仲景也不敢保证这种情况还能够维持下去多久,而凌巴此时心中也有了定计。

    “咳咳咳……”凌巴的心里各种思绪盘旋,十分复杂难明,刘宏却好似都没有察觉,和他就好像故意打太极一般又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之后,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凌巴感觉他似乎很难受,突然有些不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忍住这么大的痛苦,身为人君,而且他偏偏还不是那种会为了国事操劳伤身的勤勉君主,享受惯了的,这样的痛苦或许对有过不少经历、毅力坚强的凌巴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挑战了,凌巴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来的这些日子,想必都是这个样子身体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恶化。

    尽管难受,尽管咳嗽着,刘宏还是坚持着说道:“子卫,这些日子让你来照顾我,还要照顾着皇妹,倒真是辛苦你了。”

    凌巴摇摇头,认真道:“陛下言重了,其实也没有哪么大不了的,这些都是该做的。”

    凌巴难得地表示出这么谦逊的态度,可真感觉不容易,刘宏微微有些惊讶,旋即笑了起来,只是苍白的脸色配上这么个笑容,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刘宏笑道:“今天你……很不错。”

    凌巴无言以对,倒是刘宏继续说道:“今天找你来为的什么事情,可有想过?”

    “陛下的心思,臣怎么好随意猜测?”刘宏的问题让凌巴突然精神一振,知道终于也要到正题了,不过他回答得很谦和,仿佛他本来性子就是这般。

    现在是刘宏一生中最关键时刻,凌巴并不希望因为自己什么举动影响到他。

    刘宏只是点点头,突然笑道:“还真差点儿就被你这面目蒙了,呵呵江山易改还是秉性难移的吧,在朕面前,还装什么蒜啊?”

    凌巴无语,这皇帝大舅子是不是有不良习惯啊,怎么好像喜欢别人对他不尊敬的样子,但一想到对方如今的状况,又不禁一阵黯然。

    摇摇头甩开掉这些不良的念头,凌巴沉吟道:“陛下今天的身体,好像、比前几日要好多了……”这可不是假话,刘宏此时看起来脸色的确是要好看的多了,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而越让凌巴感觉担心,只是他不想说出来,但既然刘宏要让他开口说,又老是想着挤兑自己,好像还以此为乐了,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够说完什么关键问题,所以他也觉得还是自己主动转移话题的好,不然被他再抓住语病加以发挥什么可就不好玩了。

    现在本应该争分夺秒,谁知道这皇帝反而玩心重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凌巴却不得不主动继续道:“但陛下的身体,并不是真的好了吧?”

    刘宏眼中异芒一闪而过,脸上表情恢复了沉闷的严肃,沉声道:“朕也不瞒你,你猜的、的确不错。”

    “陛下,可有什么心愿要臣去完成?”凌巴这完全是在硬着头皮回答,这种回答可是很危险的,要是万一惹恼了此时的刘宏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得不这样说,必须将一切都挑明了,现在毕竟是最后的机会了,至少对他来说是。

    刘宏看着凌巴,凌巴毫不畏惧,看着他眼中突然放射出凌巴从未见过异样耀眼的光芒,突然笑了,笑得异常诡异,而后一字字道:“那朕现在就有一个最后的心愿,想要告诉你,你……敢听么?”

第561章、刘宏死,皇宫乱(一)崩坏社稷

    “那朕现在就有最后一个心愿,咳咳……想要告诉你,但是你……你敢听么?”

    敢听么、敢听么、敢听么……

    自始至终回响凌巴耳边的,就只有这最后一句话,要注意刘宏这里的用词是“敢”,而不是想不想,或者是愿意不愿意,这样一来,本来就对到底是什么心愿感到好奇的凌巴,当然就更加好奇了;可他也不得不考虑,君王要和你说心愿、说秘密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不错,是对你宠幸和信任的表现,但其实真正又有多少时候是好心好意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这个时代其实是经常可能发生的事情,尽管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宏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有刘宏和凌巴的关系似乎也不存在害他的必要,但任何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都是不得不防一防的,在皇权斗争中更是如此,所以凌巴也只是对刘宏抱着将信将疑、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候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并不愿意相信的凌巴,此时看着刘宏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凑近了看这个一国之君的眼神,他的眼神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凌巴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么复杂,仿佛什么情绪都有,仿佛天地都含在里面了,可仔细一想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田家风范吧?许劭说的,刘备似乎也有。

    而此时凌巴所看到的那些,里面实在是有些说不清的因素,或许可以笼统的归结为命运这个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词汇,然后凌巴想说,自己被感动了。

    他是被感动了,刘宏想说、就让他说啊,自己且听着就好了,只要不是让自己去死,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死,只要不是让自己去做伤天害理、为所欲为的事情,只要不是真地完全就是故意要强人所难,凌巴相信自己还是会听、会尽量照着他说的去做,当然前提是自己要能够做得到。

    然后凌巴的点头,换来的第一个,便是刘宏诚挚欣慰的笑容,或许这一生中,他都很少露出这样真实表达自己内心的笑容了,都说他是一个昏君,可一个昏君,需要这么每天伪装度日么?需要将自己的情绪都好好盘点收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和发现么?

    凌巴突然觉得,刘宏或许真的好可怜,或者说,封建社会里的帝王,有好多也都是很可怜很可怜的,他们本没有什么错,或许唯一的错,就是生在了帝王家,他们或许并不适合这个位置,成为其他的人,或许他们可以过得更好;但是时也命也,偏偏又让他们沾上了那个位置,然后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欣慰后的刘宏,倒是显得更加容光焕发,比之刚才的气色居然又有些好转了,若是明月公主看到,铁定要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凌巴都把这一切定义理解为是他的回光返照,尽管他好像一开始就有点儿回光返照了。

    现在的刘宏,或许真的是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现在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用他生命最后的时候挤出来的,那一分一秒也都异常珍贵。

    只见刘宏微微一笑,用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语调对凌巴说道:“子卫啊……”

    虽然对这种语气不适应,但为了不表明自己是受虐狂,凌巴还是保持镇静,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可能这也是他人生中极少的一次这么认真的听一个人的……呃那个、遗言。

    刘宏眼神十分平静,瞥了凌巴一眼,眼神便飘忽起来,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里面则还在继续说道:“朕对你,从前或许有利用的成分,不过不管你排不排斥,可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真心帮我大汉、帮我刘氏。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你的女人,曾经干出了那样的事情来——你应该知道指的是什么,但朕却仍然是一直故作不知。朕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可惜……”就在凌巴竖起耳朵准备听什么“远古秘闻”的时候,刘宏突然话语一转,便又道:“此外,朕还特意帮助撮合了你和朕最宠爱的皇妹,尽管是你对朕有可用价值,也是因为皇妹对你有心,你也并非对她无意。哼!不然你以为,就是皇妹对你用情至深,若没有朕的允许,你们可以在一起么?”

    凌巴摇摇头,刘宏说的是事实,他现在也恢复了平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先听完了刘宏的话再说。

    “呵呵,也不管你信不信吧,其实朕只是希望,即使是在归天之后,这大汉江山,仍然能够在朕或者说刘家的子孙手中,世世代代绵延下去。你可能会觉得朕贪心,陈胜吴广都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先祖能够起于微末,那代表别人也不是不行,只是之前时机未至,而现在看来似乎各方面都有些苗头了,不一定往后就要刘家的人来当皇帝。可朕要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你们外人,说白了是永远无法理解,坐在朕这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能说你们目光短浅,只能说你们看不到而非时不愿看到……哦对了,暗地里很多人都说朕是昏君吧?”

    刘宏突然的问题让凌巴一愣,然后勉强笑道:“哪里有……”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假,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果然刘宏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的不老实,然后又没了声息,过了会儿他便又继续说道:“其实就是被认作昏君又如何,朕做这个皇帝,本来就不是本心所愿,你该知道一些个中情形吧?”

    刘宏本来和先帝汉桓帝也没有太深的血缘关系,他的出头和上位与其说是脱颖而出,倒不如说是时势和机缘还有几分运气共同造就的,如果当年选择他的那些人能够看到他后来的表现,会不会还选择扶持他就未可知了。

    关于这一点,刘宏这个皇帝也从来没有规避过,所以很多人都知道。

    凌巴只是点点头,但不置可否,他了解的情况毕竟不是第一手资料,说实话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毕竟当时那件事情大部分人要不就是不在了,要不然也是当今天子在位,为明哲保身或者是庇佑后代,也不可能去说那种违背甚至抹黑皇上的话的。

    “朕知道作为一国之君,朕之所为来日必为后世所诟病,但那又有何妨?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便是帝皇又如何?秦皇汉武,何等风骚,也不过最终化为一坯黄土,朕自觉连新朝篡逆的那个王莽都比不上,更别说和他们比了……”刘宏回过头来,又看了认真在听的凌巴一眼,表情也是异常的认真,说话却有点儿天马行空、信马由缰的味道,“朕虽然不能够完全猜透你的心思,但朕知道,即便是会听从朕的命令,你在心里,还是对此感到不以为然。但朕要告诉你的是……若这天下,不为刘氏所掌握,往后近百年时间里,天下都不会有一个真正的太平!”

    刘宏言之凿凿,凌巴也忍不住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重新才认识他的。

    “陛下是说……”可过了一会儿,细细思量起刘宏所说,凌巴心底悚然一惊,结合后来的历史来看,他居然从未想过这个方面的事情。

    刘宏却是笑着点点头,眼中有些欣慰,“看来你也终于想到了……”

    凌巴感觉自己的后背陡然升出了一股剧烈的寒意,那般强烈可怖,让他心底、头皮发毛,脚底发凉,浑身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你怕了?”刘宏仍然是笑着看着凌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将死的帝王,不管生前如何他现在至少保有了一个君王应有的风度和荣耀,他的言谈举止,好像在这一刻都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来,连那个笑容,也是那么的莫测,“你以为,小小一个黄巾之乱,真的可以动摇得了大汉的根基么?几百年时间积淀下来的,不是那么容易倾覆的,就算是先帝做得再不好,可大汉统治根基犹在,天底下到处都是盼望着重复大汉荣光的有学之士,可真正意图颠覆汉室江山的呢?不过寥寥尔,那些黄巾贼众大多不过是受了张角逆贼的蛊惑,一时被蒙蔽矣,没有什么大发展。如今张角三兄弟不成大气,而黄巾之乱业已平定,或许也有不少贼众继续为贼寇行事,也有大部分重归了之前的生活和地位,并没有什么根本变化。”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不管是黄巾之乱的张角,还是这洛阳城里面的某些人,他们心中早没有了所谓忠君爱国的念头,有的只剩下了赤裸裸的利益和纠葛,但朕又能够如何?自己做得的确不足,不足以支撑起一片大旗来,更重要的是朕的身体……朕现在必须更多为后来人考虑……咳咳咳……”

    “陛下,别急小心些……啊,啊!陛下你、你咳出血来了……”

第562章、刘宏死,皇宫乱(二)帝王之暮

    “怎么样了御医?”皇帝刘宏的寝宫里,刘宏龙榻也是病榻前,凌巴、蹇硕还有小乙子、张荣以及一些刘宏最近的侍婢,一个个都蜂拥上来,凌巴作为其中代表当先提问,而语气则是非常焦急和担忧。

    他不得不焦急,更不得不担忧,现在还清晰的感受到,就在刚才看着老态龙钟的御医从刘宏的龙榻前离开,然后摇晃着脑袋的时候,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一想到头脑里各种猜测各种可能,凌巴便不自主地感觉心中一紧——现在可真是神经最紧绷的时候,一点小小的异状,都能够让他头疼不止;而方才刘宏咳血的样子此时还在凌巴脑海里,更几乎要成为了画面定格的一幕,久久挥之不去。

    此时的他,心中也更加坚定了原来所想:刘宏今天的好气色,不过是回光返照,他自己想必也清楚,所以才急急将自己召集过来,还有刚才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哪一句、不是带着“交代后事”的意思?

    凌巴其实也不太清楚现在刘宏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管分开来还是串起来,似乎都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概念,让他没得猜测具体,他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刘宏要自己保卫大汉,但这说起来可就太宽泛了,而且就算刘宏不说,在没有意外情况之下,这已经是凌巴早几年就已经在心里面定下来的了,否则的话,凌巴这些年的准备和发展,也就没有意义了。

    另外最重要其实也是凌巴和其他有心人现在最关注的一件“后事”,那就是有关于刘宏定立储君也就是他的继承人的问题,可这刘宏说了那么久一直到咳血,依然是没有透出一点儿口风来,没有把握肯定,所以凌巴到现在心里还是翻滚不安的。

    这种事情越是没有确定,可就越容易引发争议和矛盾,天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就是一件足以改变大局的事情,尽管最初的时候凌巴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但他知道真正乱世中才是各路英雄八仙过海、各展神通的大舞台,至于现在,朝廷依然还保持着对天下的威慑,刚刚扫平了黄巾之乱没过两年的战绩就更足以警示某些别有野心之人。

    看着众人蜂涌上来、显得气势汹汹的这一副架势,老御医刚开始还差点吓了一跳,然后便镇静下来,倒是有意无意地瞥了凌巴一眼,虽然他是老资格,年龄资历还有人脉都不错,但是对凌巴,他可不敢摆什么架子,只是也不至于自降身份,于是只是点了点头,语气略喊着恭敬道:“驸马爷……陛下的这个病,拖太久了,现在的突然爆发,估计不是和前面几次一样那么简单了,所以可能的话,还请做好准备……”说着,他还饱含深意的看了凌巴一眼,那目光中闪烁着的异芒,让凌巴感觉奇怪不已。

    凌巴可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里面是否有什么深刻含义,也来不及去想,但刘宏之前病情就有过这样如火山爆发一样突然的状况,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这次好像真如这老家伙所说的和前面几次不太一样,以前几次刘宏就是觉得十分不舒服,似乎也不至于咳血,或者就算有,只是刘宏没让他知道,应该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激烈。

    对于这个事实,凌巴的心中感到很沉重,头脑却还很清醒,他先是转身对身边的小乙子沉声说道:“小乙子,你尽快先赶去我府上,将公主请回来……”刘宏的病和生命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作为刘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妹妹,在这种时候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都没有理由不让刘明知道,更要让她亲自陪在身边。

    小乙子自然应声去了,接着凌巴又对另一边的蹇硕说道:“还希望蹇将军(因为蹇硕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而且算是凌巴的副手,为了以示尊重,也是这丫的貌似就是喜欢别人这么喊他,所以凌巴也是叫他“将军”),能够去将两位皇子和小公主……不,这宫里面该叫的人都叫来;不过记住只是在这宫里面,这消息绝对要控制住不能够传出去,如果有什么担忧的话,直接找刺卫营。”这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何进的事情,所以特别做的提醒,至于和蹇硕说刺卫营也没什么,因为刺卫营里面除了王越这个大首领,蹇硕则是做副,所以现在王越不知道在哪里的情况下,蹇硕完全可以做主。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凌巴也很不希望张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蹇硕知道了倒是没有关系,虽然很多人是将他们归结到一起的,但凌巴自己知道,蹇硕除了作为刘宏最近的黄门,其实在张让赵忠那群老人中还是不怎么受待见的,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不见得有外界以为得多么好,不用担心他会主动泄露消息出去;但凌巴早就知道宫里面的情况,这种事情是根本对十常侍那伙人瞒不住的,他们在宫里面经营这么久,可非凌巴这个几乎连宫门都差点儿插不进来的人可比的。

    虽然蹇硕身为刘宏身边贴身的小黄门,很受宠、地位很高,但实际权限却受到了限制,在这种情况下是不适合做发号施令者的,而刚好凌巴就在这里,他在与黄巾的冀州战场上经年养成的那种上位者气质,也在下这些命令的时候,不知不觉散发出来影响了众人,让大家潜移默化间其实已经接受了他做主的身份。

    蹇硕沉重地点点头,看了眼刘宏那边,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虽然不是士,刘宏也绝对算不上是知己,但毕竟于他有知遇之恩,更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宠信,宠信宠信,宠只是表面,信才是关键,而得到帝王的信任,可是极不容易的,所以蹇硕一直一来对刘宏都很是感激,尽心尽力服侍这个并不好服侍的皇帝主人,各方面都尽量做到好,如今刘宏这样,他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哀,有对刘宏本人的悲伤,或许也有对自己往后处境的悲观,他的地位对刘宏的依赖性可远比其他人还要来得大得多。

    此时蹇硕也不敢怠慢,老御医说的话,和凌巴脸色的凝重,都表明现在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候,容不得什么差错,所以他急急忙忙下去做准备去了,首先肯定是要联系好刺卫营,这个如今可知洛阳城里仅逊于火影卫的特别组织。

    不过这些都不管凌巴的事了,安排下去之后,凌巴就不管也管不了了,他又让张荣带着几人陪着老御医下去,然后挥退了其他人,走到了刘宏身边。

    此时的刘宏显得异常的安静,他双目微阖着,脸色白如金纸、额头更有汗珠沁出,表明此时的他并非是出于安睡状态,而是十分辛苦的与来势汹汹的病魔作斗争的过程中。

    等到凌巴到刘宏病榻前的时候,刘宏好似心有所感一般,睁开了眼睛,凌巴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刘宏本就没晕过去,但在老御医来帮他做检查的时候就成了一副睡下去的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装的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凌巴也不得不佩服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不简单的毅力,和不管是前世还是之前几年里在自己心目中已经定了型的刘宏的形象都实在是相去甚远了。

    “陛下……”

    “你是明儿的夫婿,所以叫我……”刘宏摆摆手,语气很微弱,他此时也的确是很虚弱的,“叫我兄长就好了。”

    “兄长!”凌巴按照他的要求叫了出来,现在他要说什么凌巴都会尽量满足他了,更别说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没点儿难度的要求了,叫完了,他居然觉得鼻子一酸,眼中有什么液体差点儿没忍住就要滴落下来,现在被强忍住,则是在眼眶中盘旋酝酿。

    刘宏看着他这副样子却反而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好笑,他能够看得出来,此时的凌巴所说所做的这些,可都是真心的,此前虽然一直以来凌巴都对自己保持着足够的尊重,刘宏却不是笨蛋,久了怎么能够看不出来有些时候是敷衍、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表里不如一,可今天却比较特殊,刘宏的心里面也有什么弦被触动了一般。

    “往后,你一定要对明儿好,否则的话,我就是、就是……”那件事情像是一块千钧巨石压在胸口,那么沉重叫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够绕过了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这点儿带着孩子气的语言,却满含了对刘明的宠爱,不过也显示出刘宏终究也是一个平凡人、一个地位很高的普通人,他对于死亡也有着本能的畏惧。

    凌巴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刘宏看的一愣,旋即也跟着笑了,他刚才的表现确实有点激烈了。

    随后的时间里,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了,在显得有些森冷的皇帝寝宫里面,好像完全没有了话题一般,面对面的两个人,之间只是保持着短暂的沉默;凌巴有些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尤其是对面的刘宏还是一副“龙视眈眈”的样子,可偏偏其他人不是被他安排出去有事,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就是被他赶了出去,其实就算在这里,也依然是做透明人,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不能忍受也必须要忍受下去,幸好很快就有事情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而且是凌巴首先打破了僵局:“谁?”

    原来是他感觉到暗中有人接近这里,脚步异常轻盈而诡异,绝对不像是这宫里面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凌巴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虽然还有疑惑;而刘宏则只是看着凌巴,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便不由笑道:“子卫会不会是太紧张了……”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矢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来,“咻咻”的破空声接连响起,也不知道洞穿了什么,但也没工夫去管了,那可是转瞬即至眼前,而看目标,正是直指刘宏……

第563章、刘宏死,后宫乱(三)寝宫斗室

    “咻……”随着一道冗长的破空声,不知从哪里发射出来一支箭矢,凭借着精准的定位,目标很明显,是直指向了龙榻之上的刘宏。

    刘宏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来得突然的一箭,就在前一刻还在笑凌巴太紧张呢,此时这突发变故却是让他一时吓得龙颜失色,就连喊叫救命都来不及反应,一时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和神情,就好像在特意等待着那支箭过来一般。

    凌巴哪可能让那箭射中刘宏?今日凌巴也早已非昔可比了,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基础上也不知道进步了多少番,在感应、敏捷速度、力量以及判断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方面也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尽管平时没有显出多少来,但到这种关键时刻,才会越给力。

    面对着这来势汹汹更是突兀的一箭,凌巴头脑飞快转动,这种时候要用的可不单单只是身体和武力,脑筋也要动起来,最好是用最少的损失处理险境,所以他凭借一些简单的观察和发现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了其路线是直奔刘宏而来,但他接下来第一个要做的却并不是贸然出手,而是先推断出了一个箭矢飞行大概的轨迹,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凌巴来说却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的他耳力目力等观感的提升可不是一点两点,如果要判断子弹还不太可能,但对于这支为求出其不意已经是刻意降低了力量要求的箭矢,却能够大致判断出来。

    而后,最惊险的一幕发生了:一切说起来缓慢,但不过是一瞬之间,从箭矢破空声传来,到刘宏声音戛然而止,到箭矢已经无限逼近刘宏,寻常人要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基本不可能,但是凌巴却不一样,他的身体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飞扑而出,然后竟然是仅凭一手直接抓住了那支箭,这也是因为这箭本来射得偏门而突然所以力量上就不大,而被凌巴直接果断截击而下才能够成功,不过凌巴也感觉到了手心微微有些发麻,这是因为强制改变飞速箭矢动向与皮肤摩擦所致,他的皮肤一向很嫩,这也令他有时候颇为郁闷,此时大概也是磨破了些皮,毕竟这支箭矢的力量虽然不够,速度也受到削弱,但也是很可怕的,若非精准的判断,凌巴想要追上都有些悬。

    截住了这支箭矢之后,凌巴没有多犹豫,果断地做了一个连续的躲避动作,果然接连几支箭矢几乎是紧随着马上飞来,而且几乎都是随着凌巴的身影,就好像是一直在追着他一般,幸好都堪堪被他避过了,但也将本来被他挡住的刘宏暴露出来,旁边就几乎是不设防的,如果对方要在射击,很可能中标。

    凌巴意识到这点、心中大急,立刻就对刘宏暴喝道:“快,陛下快先躲到床下去……”但刘宏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能够做那样的移动?

    凌巴一出口之后,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下个动作对刘宏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粗暴了,竟然直接毫不顾忌地就将刘宏生拉硬拽下了床榻,也不管此时的刘宏身体能否接受住这样的“折磨”,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庆幸也有些疑惑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紧接着出手,不过凌巴才不管他们发生什么事情呢,最好是外面的侍卫发现了他们,将他们都剿灭了最好。

    皇帝的龙榻当然很大,而且古代的床榻设计也比较巧妙,床下基本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挤几个人藏在里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凌巴将刘宏的双腿也跟着推了进去之后,又嘱咐了一声:“只能够先委屈一下陛下了,待我去将这些人解决了!”说完,也不等刘宏回应,自己又钻出了床底去。

    他话说的信誓旦旦,但动作却是很小心,毕竟现在敌人还没有出现,根据刚才那一箭他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不过以他的考虑,如果真要有人来的话,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

    凌巴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了的感觉,当然由于对方的箭矢,他可不会傻帽到去当别人的靶子,即便只是有危险的可能也不要,所以他翻转了几下身体,几乎是用滚的就这样到了这座寝宫的大门前,然后微弓着身体,如同一只等待猎物的猎豹一般蓄势待发,开始了等待。

    他的等待并没有白费,如今这皇宫里面是刘宏的地盘,在这里本应该守备甚严,尽管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但他们唯一的策略便是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必定会引来宫廷里的那些侍卫和其他守卫力量,一旦到那个时候,他们便难有什么作为,所以凌巴等得起,但是他们等不起,时间多溜走一秒,就等于他们机会少了一分。

    凌巴料定他们肯定会自己按耐不住首先出手,毕竟如果说刘宏是他们终极目标的话,那么现在躲起来了的刘宏是他们无法接触到的,只有自己先进入这个寝宫的空间里,那样一来也基本就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凌巴可不相信这些人还会隐身术什么的,到时候自己自然也可以跟着出手,而且反而能够占据主动。

    几乎是很快,凌巴就听到了有细微的脚步声传过来,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发觉不了,但凌巴的听觉何等敏锐,自然一下子听出来,而且还能够依稀判断出此人实力不弱、还应该是一个男人,他的脚步很轻盈,但却无法避免自己身体体重所带来的重力效应,不像是有些女性如果真练成了被传得离奇成轻功的脚步,就算是凌巴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

    “呲兹……”

    十分细微的声音终于距离越来越近了,到最后甚至几乎是贴着凌巴的耳朵一般,凌巴知道此人已经无限接近自己,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够着急,否则这么一会儿工夫的藏匿和算计最终都会白费。

    “吱呀”一声,凌巴听出来这是寝宫的门被从外面推进来的声音,尽管已经尽量做到小心,但这木门摩擦产生的声响却是不可避免的,而后躲在门后微弓着身子微仰着头的凌巴,便看到了那个他等待好一会儿的第一个敌人。

    首先这的确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确实称得上身轻如燕的男人,因为他很瘦小,而且他走路的时候脚的动作也显得颇为奇怪,凌巴虽然看不懂,但他知道肯定是某种能够最大限度降低自己脚下声音的脚步,只是他不知道里面有一个人听力好到竟然还是能够听出来。

    不过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凌巴不怀疑这瘦小的身体里面也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武者的实力从来就不是由身体外观来决定的,否则的话张飞也不用和吕布斗得那么辛苦,比一比体型也能够将他压下去了。

    瘦小男人进来之后,立刻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可惜的是视线却始终没有注目到凌巴身上,这也怪不得他,凌巴选择位置本来就是刻意的,选定了一个基本上在人一推门进来后如果要四周观望却会成为其视觉盲点的地方,当然凌巴也不会一定认为对方不会看到自己,他随时都做好出手的准备,只等着对方露出哪怕一点儿迹象,不过这人确实没有看到他,他就这样一边点着头,一边缓慢而小心谨慎地向里面走去。

    就是现在!看着已经完全背对着自己而且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瘦小男人,凌巴心中叫了一声,果断出手,他整个人张开身体,就好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一般,直接居然就将对方整个身体轻易束缚住了,这也幸亏这家伙身体确实够瘦小,竟然刚好挤进凌巴的怀里。

    虽然觉得怀中抱着一个男人感觉颇为怪异,凌巴却由不得这种情绪太多,而且除了控制对方身体,他还必须要控制他发出声音,可惜双手感觉有些不够用,他干脆在对方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中缓过神来的时候直接将对方撞到了地面上去,让他的脸直接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竟是就这样堵住了他的嘴,同时也将自己一只手解放出来,然后他整个身体极其“亲密”地压上了对方的身体,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喝道:“快说,谁叫你来的?”如果不是为了要问出这个问题,凌巴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出手,他想要活捉。

    可惜他料到了开头,料到了过程,却没有料到结果,这样子的确是活捉了对方,对方也无法反抗和挣扎,但他还可以做一件事情——死亡。

    这男人眼看着落入凌巴手中,竟然直接自尽了,是凌巴听说过很多但却是真正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死亡方法、咬舌自尽。

    这家伙显然根本没把死当回事,或者早就抱着这样的念头,凌巴看着他那张始终没变的死人脸,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滋味。

    然后他慢慢回过味来,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脑海:这是一个死士!

    这绝对不是凌巴第一次碰上死士,但却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碰见,他没有想到在前世偶尔会碰上的特殊对手,会在这种时候也成为自己的对手。

    死士,顾名思义,基本上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而活一般,死亡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模糊的符号,他们就是他们身后人手中最坚实的利刃,而每一次出动,便是一次任务,成则生,不成则死,而他们这样一个特殊人本身被创造出来,就只是为了那所谓的任务服务的。

    而这些死士出现在了皇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564章、刘宏死,皇宫乱(四)信阳死士

    凌巴对于死士这种特别人群当然不感到陌生,他们几乎就是为了任务而生的,死亡更是家常便饭一样。

    就是在后世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原因凌巴可也没有少遇到过,而且从来都只会让他感到头疼,基本上每次就算让他碰上了,他也无可奈何地,因为基本没有太多办法对付这些特殊人。

    他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这一次就会让他碰上这么一群难缠的敌人。

    凌巴的优势在于速度快捷、感觉敏锐是没错,而且如今他的武力更是无限逼近了超一流武将的水平,尽管还未踏入,那临门一脚差距其实还很大,但对于这些平均实力都在一流武将以下的人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在应付这样半隐匿起来的杀手的时候,他的那些特性也可以发挥到最大。

    但是,他虽然可以轻易制服这些人,却不代表着他能够完全阻止他们去死,要知道死士死士,他们的最大特点反而不是他们实力真正有多强,而是他们一旦执行任务失败之后的死亡方法,可谓是千奇百怪,几乎是只有你想不到而没有他做不到的,就算是这个死士是咬舌自尽而死,但没有谁有把握下一个也会这样,或许就是另一种死法,那样谁也不能够保证自己就能够阻止得了,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而这种情况凌巴前世碰得多了,可一直是颇为让他头疼地,偏偏还想不到解决办法,所以要说最让凌巴头疼的敌人,死士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相对来说,面前这个死士只是咬舌自尽,说起来这种死亡方法还算是有够俗烂的了,有些笑话里说的咬舌自尽结果太痛以至于干脆放弃也不是没有的,可想而知这种死法虽然俗几乎是个人都想得到,但要求也高,非大毅力、大忍耐者不可违啊。

    不过对于这种死法,凌巴反而有把握能够阻止,但那也要是在预先知道的前提下,这一次也的确是他大意而且措手不及了;可若是接下来的一个,万一要是换成其他的死法,那也是未可知的,而到时候凌巴如果还守着对于这一种情况的防备,无疑又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可能可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敌人发现也是很有可能的,凌巴可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他现在心中没有丝毫因为发现了对方所谓秘密的兴奋。

    不过现在对于对方身份有了了解,也无需去想他们是谁派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凌巴对于怎么对付他们心里也有数了:看来自己想要活捉的想法应该要放弃了,干脆一碰上就直接格杀了,毕竟虽然他有一定把握可以在预知的前提下遏制对方死亡,但与其抱着这种风险,不如干脆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这种时候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该动手时就绝对动手、毫不留情。

    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凌巴就下定了决心,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容不得时间犹豫,所以凌巴一下定决心,立刻就是付诸行动。

    他先将那具尸体小心翼翼地拖到了一边去,当然不能够让别人发现,就算他们发现联系不上这个人进而推测到这里面有问题,但凌巴断定他们还是要进来,这是任务的必须要求,死士也表示着誓死也要完成任务,这些人的决心和毅力都是很可怕的。

    将尸体草草处理掉,凌巴再次回到自己埋伏的地方,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并没有出乎凌巴的预料,这些人就是冲着刘宏而来的,他们来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要刘宏的命——凭这点凌巴也猜测这幕后之人应该和宫里面没有太大牵系,否则早该知道刘宏命不久矣,那么这次刺杀就根本是多此一举,想来对方还不至于这么傻;而既然他们的目标如今藏起来了,他们自然要深入虎穴来探一探,死士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别无选择。

    在那个瘦小男人之后,紧接着又陆续进来了几个人,当然都是男人,而且身形居然都并不高大,最高的也不超过六尺多,也就大概一米七左右,他们的命运也差不多,只是不是自己自尽而死的,而是凌巴亲自动的手,所用的更都是一击必杀的手段。

    要说起来,本来凌巴要动手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这些人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不弱,虽然未必都有一流武将水准,但也不是凌巴随随便便就能够打发的,只是他们来之前很显然并没有经过仔细调查,不知道还有凌巴这么一个几乎专门针对他们的厉害的家伙;不过渐渐地,随着凌巴动手解决掉了超过五个人,对方显然察觉到了诡异,不再轻易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过凌巴还是在等待,他可是很有耐心的,他知道对方等不起,尽管不知道那些宫廷里的侍卫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但觉得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越拖下去,对这些人很显然是越不利的。

    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尽管有着对未知的一定恐惧,但连生命都可以舍弃不顾地,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所以没过多久,又有人出现了。

    不过让凌巴有点头大的是,这一次出现的脚步声比较密集,而且并没有经过刻意压低,显然他们知道自己行踪已经被里面的人察觉,也就没多少必要藏匿,来的人应该也不少,听脚步声初步估计不会少于六个人。

    看来他们这一次是要下狠手了,要知道据凌巴的估计,这些人最多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十个这就已经是绝对到顶的了,被凌巴解决掉了五六个人,这一次一次性出动了六个人,基本上已经要占据总人数三分一多。

    而且这六个人基本也是来探情况的,虽然不怕死,但他们行事还是无求小心谨慎。

    不过凌巴可不怕,现在换成他在暗处占据主动了,这些人单独实力不俗,加起来肯定有着相应配合会更加强大,要面对他们也会更难,而且说不定一旦暴露自己就要面临着来自于暗处其他敌人的觊觎,但这样有挑战的事情,反而更加激发了凌巴内心的挑战因子。

    现在想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算是对自己这几年来修炼成果的一次最完整的检验了。

    终于来了!

    耳根微动,清晰地听着脚步声几乎就到了跟前,凌巴突然心中一突。

    不害怕不代表敌人不够强,事实上六个人即便只是六个二流水准的,按照他们身份来看必定也是擅长于配合,一旦配合起来也够凌巴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有暗中之人虎视眈眈,只是性情中有乐于挑战的一面,但凌巴还不会傻到一出去就和人家拼命,既然来了六个人,那么至少也要先让他们折损个两到三个人,这样是为自己减少威胁,也是避免要是直面冲击的话,六个人一起上来加以配合会对自己造成的压力。

    就是现在,突然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一顿,紧接着本来虚掩着的房间门,再一次被推开,这一次和上次可不一样,透过一些缝隙还有看见的虚影,凌巴知道对方果然是加强了谨慎,来的不只是六个人,还是排列好位置严正以待的六个人,说是一个微缩的小型集体也不为过。

    当先应该是有两个人并列带头,而后则是两个人分别对应两侧,再来背后是注意身后以及侧后两翼的两人,这样的对手可不好糊弄。

    凌巴没有急着出手,耐心在这种敌人明显比较势大的情形下是十分必要的,还好他现在还是占据主动,尽管是在暗中。

    突然凌巴目光一凝,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心中暗道了一声“就是现在”,几乎就在脑海念头闪过的同时,已经果断出手了。

    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根坚韧的银线,这便是刚刚凌巴从那些个死人那里寻来的“成果”之一,这些人虽然都是杀手,而且是最可怕的死士,但他们杀人手段方法却也各有不同,每个人基本都是千奇百怪的,而对于凌巴来说,其他那些武器是远不如手中这根专门的银丝来的有用的。

    趁着六个人小心翼翼防备着,当先那两人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这寝宫门槛的时候,凌巴身行跃出,这一跃灵巧异常,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豹子,整个身体都协调动作起来,而在此时更显突然,直接就将当先那两个人一并撞翻在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手中的银丝已经紧紧勒住了靠自己这一边的一人,因为银丝的特性,只是迅速的动作,就将此人勒死;还没有等更下面那人反应过来,银丝这个夺魂摄魄般的凶器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又是同样的招式,轻易解决了两人。

    说是轻易,但这其中妙算毫厘之差,都可能丧失最佳机会,幸好凌巴杰出的分析和判断能力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也给予对方直接致命打击。

    而作出这一切动作,说来缓慢,其实只是在电光石火一眨眼的工夫间,就完成了生生解决对方两人的任务,在此时对后面跟着的四人来说,这雷霆般迅猛激烈的打击简直将他们击懵了,竟然好一会儿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也给了凌巴足够的时间,先是轻盈地一躲避,看起来多余的动作却是直接避过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一箭,而后继续主动出击,目标便是对准了紧接下来的两人,在他们堪堪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巴已经将他们扑倒在地,同样的手法这一次却是将那个足够长度的银丝扩展直接将两人都集于扼杀范围之内,顷刻间手起丝落,然后就剩下了两个对手。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多出彩,更不会叫人眼花缭乱,却直接让敌人措手不及,凌巴这时候才朝着最后面两个人笑了,他笑得似乎很开心,但在他们看来,却无异于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一般……

第565章、刘宏死,皇宫乱(五)汉帝驾崩

    “呼吁、呼吁……”

    望着满地一排下去足足有二十人左右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淡淡弥漫的血腥味,努力平稳了一下呼吸,到此为止,凌巴才算松了口气——这群死士还真是不好弄啊。

    虽然看起来这总人数比自己预料的可能还要少一些,但在最先处理了那六人引起了对方警惕之后,就已经几乎将自己暴露出来了;而后那六人队虽然也被他解决了,却一点儿也不会觉得轻松,如果不是依靠着超强的应变还有分析和判断能力,他是决然做不到这一点的,而且其中还要靠一些运气,幸好这段时间显然他不算太倒霉;但接下来可就算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点下了,尤其是在要解决最后两人的时候,暗中的一支箭矢竟然刚好擦过他的发际而过,真的是险之又险,这一箭只要有毫厘之差,虽然不至于让他受重伤,可流血是肯定的,到时候要处理血痕就是一个问题了,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成为对方追踪自己的一个重要痕迹,最后直接是让他庆幸又庆幸。

    至于最后,虽然终于还是没有能够从这些人口中获知他们的身份,以及背后的人物——在第一个人之后他就直接将这个念头掐断,接下来都是毫不留情一有机会就直接格杀了;但也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能够完成任务,还是说是某种执念造就,总之凌巴最后在整理尸体的时候,居然发现了其中一个人身上的一些蛛丝马迹,据此推断这些人来自一个叫做“信阳”的地方或者是组织,那么姑且就叫他们“信阳死士”吧,当然凌巴是没有听说过信阳这个词的,只能够让乐师去好好调查调查了。

    同时他心里面也感觉很气恼,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皇宫里的护卫人员出现,这简直就有点儿不正常,虽然他一向对于这种“公共执法人员”没抱多大希望,可毕竟皇宫这地方不同寻常,这里面的护卫给人的感觉应该会好不少的才对,却没有想到也会是这样懈怠,让人这么轻易溜进来也就罢了,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人察觉到有人潜入进来,在他想来这些护卫简直是让人无语至极了。

    不过现在凌巴暂时没空去理会,反正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了,现在还怕什么?

    他还要先把刘宏从床底下拉出来呢,虽然空气保持流通,在下面也很安全,但刘宏的身体已经经不住折腾了,谁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乱动,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了。

    不过心里面虽然有着这样的准备,但等到了真将刘宏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时候,凌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刘宏的身体简直虚弱的可怕,面色更是苍白了不知道多少,整个人更可说是奄奄一息,凌巴真的被吓住了,好一会儿,还要刘宏主动开口问他:“都、都解决了?”虽然声音也是很小很轻微,但以凌巴的敏锐听觉自然还是听到了,这才确定了这不是自己眼花,是真地。

    “陛下、陛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尽管知道刘宏时日无多,甚至可能今天的某刻就双脚一蹬蹦达了,但他若是因病死亡还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粗鲁举动死亡可是不一样的性质的,虽然都是非自然死亡,凌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虽然不至于真的怕到什么地步,但免不了担忧接下来的局面。

    刘宏居然还笑得出来,“可惜……咳咳、没有能够看到子卫你……咳咳、大展身手的情形啊……虽然、刚才听着是觉得很激烈的,嗯咳咳……可终究不如亲眼所见啊!”

    凌巴有些哭笑不得,但能够感觉到刘宏说这番话还是真心的,劝慰道:“陛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想看,我随时都能够展示的。”只是心中担忧更甚,很明显刘宏的身体更加弱化了,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了,别说是说话了,就是他的表情也似乎麻木了,似笑非笑、还真的是似笑非笑。

    不过又想到今天自己和这些死士相斗的一番验证,让凌巴感觉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实际上他的实力在一段时间内已经进步变得越来越缓慢了,尤其是对于所谓的超一流武将,凌巴已经知道了突破的关键就在于个人“势”的形成上。

    每一个人的特色都不一样,每一个武将的经历和成长也是个有区别,而他们成长之后散发出来的“势”自然也不一样,就如关羽,他快刀斩乱麻一般的招式,就是得自于他独特的“势”、快,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无快不破,虽然实际没有这么绝对,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凌巴到目前为止还很少见过比关羽快的刀,倒是速度上能够压他的,王越的剑算一个,那是已经超出了一般人正常简直可以用非人来形容了。

    而对于自己的“势”,凌巴至今没有找到,所以尽管对于超一流武将那个水平只是差临门一脚,实际上他现在就能够直接单挑一部分末流的超一流武将而可立于不败之地了,但终究不是真的这个层次,受到状态和其他外在因素等的影响会很大。

    不过现在凌巴的水平,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刘宏来说,也是相当厉害的了,他平日接触的最厉害的人,无疑就是王越了,可王越也不是经常出手,而以前典韦也有过在他面前动手的时候,但典韦的风格刘宏明显不是很喜欢,那种势大力沉、一力降十惠的粗暴,或许很多贵族感兴趣,但刘宏却不喜欢典韦的野路子,虽然更实用;相比之下他当然更喜欢花哨点儿,技巧性多一些的,比如说凌巴的出招,不仅是集合后世一些搏杀技巧大成,然后还又加上了一些古典的东西,在真正的宗师看起来或许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样的招数,内行人看重的是实用,而类似刘宏这样的外行,当然就只是看动作了。

    不过听到了凌巴的话,刘宏刚才的笑容反而一下子没了,好像反而是被凌巴提醒了一样,他的脸色转为黯然,当然实际上在凌巴看起来变化也不大,他的脸部确实已经有些僵硬了,似乎连做个表情的气力都支撑不了了,语气自然也很不好,只能够用凌巴勉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子卫说的却是好,可惜朕的身体……”

    凌巴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陛下不能够没有信心的,要是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那要御医们如何有信心治好陛下?而且,男人不能说不行的……”

    刘宏一愣,失笑道:“总能从你这儿听到些新鲜词儿,也真不明白你这脑子……”好不容易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却紧跟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而且这一次居然又咳出血来,咳得更是比前一次还要剧烈,那血虽然不多,但出来的却是触目惊心,这下凌巴可真的慌起来了,“陛下、陛下……”几乎是完全失去了分寸,也算是来到这里头一遭了。

    倒是刘宏一副了然和超脱的神色,凌巴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皇帝大舅子也颇有做神棍的天分,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下也不知道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他淡淡说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子卫……”

    “在!”凌巴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心中、眼中却尽是悲伤。

    真的到最后关头了,凌巴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而刘宏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语气却就像是平常的聊天一般,只不过多了断断续续衔接不上的话,他的意识似乎都开始模糊起来。

    凌巴赶紧将刘宏抱紧自己怀里,尽管有些怪异感,但很快就被眼皮子底下的刘宏给驱散了,看着他眼神明显的恍惚起来,凌巴很想要叫他快点儿“醒来醒来”,但终究止住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朕的皇妹就交给你了……还有辩儿、协儿……王美人……司马师……子卫、子卫,一定、一定要……”这最后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完,还来不及怀念完自己的人生,刘宏居然就已经脑袋一歪、嗝屁了。

    然后让凌巴看着愣了好半晌,才有些反应过来:虽然一开始就有预料,但是刘宏居然就这么死了,凌巴突然觉得,他估计是自己所已知道的在历史上死的最窝囊的一个皇帝了。

    这个皇帝大舅子,就这么在凌巴怀里驾崩了?

    凌巴差点儿没被这个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实刺激的晕过去,他的抵抗能力的确够强,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让他累得够呛,身心俱疲的情形下,刚才还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斗,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挺过来的,现在蓦然之下听到……不、是看到这种事情,而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么真是叫人无法不信,可一时间又真地是叫人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或许有赖于前世养成的良好心理素质,凌巴终究没有就这么被打倒,他扛了过去,很快就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但其造成的阴影却没有那么快完全散去,这使得他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了,突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意兴阑珊感觉。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头脑更是一团浆糊一般,感觉一阵眩晕不已,有好一会儿,凌巴的目光都是呆滞的,失去了神气和灵性,脑海翻腾不已,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此刻又该想些什么?

    这样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在他来说可是绝无仅有的。

    就这样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也不知道多久,突然察觉身上有些燥热难忍,还有鼻子前缭绕着古怪的类似于烧焦了的味道,凌巴终于迷迷糊糊地眼睛睁开来,又是慢悠悠的转向了身后去,然后他这时候才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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