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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幻     回到三国当保镖txt下载     回到三国当保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0章、乱战

    如一阵钢铁洪流一般地,从高大的城头上看过去,前方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粗看过去,就好像是一群蚂蚁追着另外一群蚂蚁在打群架,但其中厮杀的惨烈,不是光在城上遥遥的看着能够体会得到的,就像是郭嘉和荀攸等人,要他们在战场后面谈笑风声、指点战局一点儿不在话下,但如果要他们上战场,那就非他们所长,或者真正亲临、面对那种气氛,说不定甚至直接就会丧失人所有的勇气,就算这个世界的文人,凶猛起来也是可以提三尺君子之剑而杀人的,就算他们不是宋明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儒,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定位、也有着自己的位置,各人在各自的位置之上,这也是这个社会应有的法则。

    但此时大家考虑的,却还不是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因为他们也没有精力去考虑其他更多了。

    随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很明显的朝着己方这边倾斜了,在战场上谨慎又谨慎的霍峻才打开了城门,放了更多的原本守城的将士们,也跟着一起去追杀黄巾军,穷寇莫追只应该存在于之前,在了解到了这些黄巾贼的“作战模式”之后,曹操令下,绝对不会手软,而这些心中憋着一股气的朝廷军将士们,更不会。

    宛城原本守军就有不下于五万,也是曹操一开始就打算将这里当成是一个抵挡南下黄巾的良好屏障,而且还有霍峻这等守将,可以说坚守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如今要主动出击,与人数庞大的黄巾军在大平原上硬碰硬,那点人数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即便是再加上曹操带来了三万军力,还有后续补充的两万大军,足够凑足了十万大军,但是五比一的人数比例,还是不容忽视的一块软肋。

    如今对曹操他们而言,唯一可以寻求机会的,恐怕就是这号称五十万大军的黄巾军中,实际上可作战人数定然没有那么多,而可堪一战的就更少了,再加上黄巾军一向的“特色”,只要采用荀攸正确对敌战略,战场之上,“射人先射马”,通过己方在武将实力上对黄巾武将的压倒优势,在夏侯渊、文聘两员虎将带领之下,将黄巾军因为求功劳而冲在前头的那些个将领、头目们先都解决了,而黄巾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所谓军魂、也没有所谓统一指挥的说法,全部凭借着的不过就是一股劲儿,但如果通过这样杀人立威,就可以达到震慑的效果,即便他们人数更多,但胆气下去了,一个个考虑更多的就是保命、逃跑,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失去了那一股气势的黄巾军,再想要回过来反击朝廷军,比朝廷军绝处逢生的可能性还要小。

    当然曹操不会赌博,这都是经过了细致的分析、还有各种可能的排除,最终定下来了的,虽然或许还有些有待完善的地方,但在实施过程中根据具体情况不断改进,本来也就属于战略的一个方面,若不能够做到这点随机应变,那么和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而经过了分析之后,这一场战斗,首先朝廷军在士气上应该已经获得了一定的优势,虽然放弃了据城而守这一个绝对的地利优势,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主动出击未尝不是一个更进一步鼓舞士气的好办法,况且有了一定把握,就应该搏一搏;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朝廷军无论是在排兵布阵、作战经验还有兵员素质包括统兵者的智慧,应该说都是远胜于黄巾军的,况且战场上还有夏侯渊、文聘这一般强力武将的率领,都属于勇武而且也各有头脑的武将,“射人先射马”的战略有一定把握可以完成好,只要这边完成好了,就定于成功了一半,在这各种条件下,对朝廷大军来说胜利似乎已经遥遥在望,让人感觉就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

    站在宛城城头上,仿佛脱离了战场,却似乎更能够看清楚当前的局势,如今在这儿看下去,分外明显地,在前线,那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是被当成了炮灰冲到最前面让朝廷军消耗体力的普通黄巾军们,正以其巨大的数量优势,在宛城之外,以及周围附近各处山头、或者小丘,几乎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巨大包围圈,而这里面,数万朝廷军恍若困兽,看上去,似乎是朝廷军陷入了黄巾军的重重包围,在这样压肉机一般的攻略压力之下,寻常兵将恐怕早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但真实局面,却和想象中很不一样,朝廷军虽然是被围在这样一个大圈子里面,但却并非是任人宰割,相反他们的防抗十分激烈,激烈到了黄巾军都唯有退避三舍,而且荀攸针对黄巾军人数多、可是士气特别容易受到战局影响的特点,制定了所谓“射人先射马”的战略,在具体实施上,也很让人惊喜,这也全赖于由夏侯渊领中军、文聘在左翼、苏飞、吕介等在右翼互相呼应,而派出这些大将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和黄巾军中的将领直接将对将,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压倒他们,具体执行过程中,比大家想象的都要顺利,昨天如周仓那般能够稍微阻挡一下夏侯渊二人的武将,如今的黄巾军中几乎没有,任由他们一路势如破竹前冲而去,黄巾军的防线也是迅速被冲开。

    而这样容易导致的一个结果,是曹操等人都乐见的,首领一个个被收割,那些普通黄巾军将士们必定受到极大的打击,再加上朝廷军群情奋勇,必定打退他们的攻击,而后就是总的反击的时刻。

    荀攸的这个策略,是很有针对性的,当然也有很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如果没有足够实力的猛将,或者说黄巾军中有足够匹敌的将领的话,那么这个战略就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情况反而还会往相反的方向走。

    但是一来,不管是夏侯渊,还是文聘,就是苏飞、吕介,都是不可多得、相比较黄巾将领而言有着绝对压制的武将,更何况根据火影卫探测消息来看,黄巾军中如今能够拿得出手的将领不多,而这一次虽然号称五十万黄巾大军,但其中真正算得上能够被正眼瞧上一眼的大将,也就不过昨日被夏侯渊打退了的周仓而已。

    当然了,关于周仓,郭嘉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说出来,根据火影卫的情报,周仓应该属于一流武将一列,虽然或许是其中垫底的,而夏侯渊虽然能够胜过他,但也未必有昨日表现得那么容易,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企图和阴谋,郭嘉不知道,但郭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将这点说出来,当然后面会不会后悔,这就是后话了。

    这次决战,虽然事先几乎没有什么预兆,双方却都是不约而同花了大功夫,宛城这边有近十万大军,而黄巾军五十万,也是分别由五大渠帅统领,其中以张曼成为首,张牛角为辅,另有黄巾大将周仓为先锋,可以说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阵容,几人都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宛城这边的阵容更是不俗,足可以弥补人数差距,只不过战事一直下来,进行的似乎太过顺利了,黄巾军也似乎是明知道这里面是个套,还要拼命的往里面钻,让荀攸心中反而感觉不安,这种不安感,来自于黄巾军中的未知因素。

    不只是荀攸,曹操、郭嘉等人同样是如此,而现在,他们终于都知道了,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何方,这种未知因素又到底是什么——

    以背后太平道为根基号称“天公将军”而扯旗造反的张角,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让人不放在眼里的小鱼小虾,他不只开办宗教、蛊惑人心很有一套,就是在兵事上,也很有一手,就看几日之间,黄巾起义天下云集响应,虽然其中未尝没有某些人想要从中获得利益而刻意纵容所致,但不可否认张角确实不凡。

    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于军队的一方面不加强呢?

    其实,从很早开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张角就已经秘密训练出了一支部队,一支足以让他纵横天下、几乎所向披靡的部队,这支部队,正是所谓“黄巾力士”。

    曹操很早也就听说过这支部队,但说实话,还从来没有见过,即便是那一次荆州围城的时候,张角当时并没有将曹操等人太放在心上,所以给张燕的队伍里面,也并没有这等存在。

    而就算是刚开始的时候,通过了荆州各地的火影卫探子知道了此次黄巾大军中有不下于五千的“黄巾力士”出动,可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连黄巾军这五十万大军都可以打败,区区五千人,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这恐怕也是绝大多数朝廷将领的想法,绝大多数、还没有和“黄巾力士”对阵过的朝廷将领的想法,如果皇甫嵩在这儿,一定会大骂曹操糊涂,因为他见识过、而且经历过那样的恐怖,就算是以他皇甫义真之能,尚只能够在那之下勉强支撑住不败,而且还是在前一刻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时候,曹操、现在的曹操,有什么资格不放在心上?

    但他现在没在这里,曹操也就无从知道,他的判断有多么错误,不只是他,就连郭嘉、荀攸,也并没有当回事,就算是这“黄巾力士”的出场实在是轰动,就算还有心中不安提醒,但战局已经进行到了这里,一切都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来不及任何的迟疑,所以在“黄巾力士”还好象在散步观光游览一般的前行“压境”而来的时候,曹操已经下令了:“全军,一起出击!”

第401章、宛城力士

    在“黄巾力士”出现之前,曹操始终都没有将如今宛城内所有的军事力量全部都投入到这场决战中去,不管是在夏侯渊率领中军刚刚冲出、却遇到了黄巾军以数量压死人的激烈对抗几乎寸步难行的时候,还是在后来胜利天平已经基本倒向了自己这边,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候,或者是黄巾军突然“回光返照”,又跑回来反咬朝廷军一口的时候,还是又一次压制住黄巾军的反击,可以考虑将一溃千里的敌人全歼的时候。

    不是不想,而是作战并不是儿戏,必须要考虑到全面,而黄巾军的“黄巾力士”没有出,不管心里面对这支特殊部队有什么看法,却绝不会盲目自大的只是将其当成一盘菜,既然敌人留有后手,那就应该有一定的自信,己方也不能够掉以轻心,只有相应的也留有后手,才能够更有充足把握。

    不过一场战役下来,也是有好几次,曹操忍不住就想要唤出这些后备力量的,但想了想还是放弃,而所幸,夏侯渊、文聘他们率领麾下大军,并没有辜负曹操等人的期望,成功的抵制住了黄巾大军的侵袭,而且反过来处于优势,即便在黄巾军突如其来的反击中,仍然能够做到最快的反应,并且重组阵形,对黄巾在城下的残余所部进行碾杀,至于逃开了的那些,则是进行追杀。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曹操不出动这最后的补充力量了!

    “黄巾力士”出场的情景,实在是太过震撼在遥远仿佛是地平线的方向,一条黄色的线渐渐进入眼帘,而后清晰可见,那隔得好远就扑面而来的彪悍之气,让任何一个有眼镜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就这气势上来说,朝廷军绝对比之还要差上一筹,虽然来的这只有五千人,所造成的声势,却好似千军万马,甚至还犹有胜之。

    而且这些“黄巾力士”当中,明明只有五千人,居然还分成了好几个板块,最前面的是一排骑兵,装备或许略有不如,但胯下宝马也算精良,而且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手中的却都是长枪兵器,背后还有长弓,看上去不可小觑,光是这样看起来就有一种不可力敌的感觉,此时离得比较远,但那千骑绝尘的绮丽场景,卷起漫天尘沙,向着的,正是混战中的黄巾军和朝廷军方向,这一声势如奔雷、若雷霆,却让人惊惧不已;其后是步卒两千,军容齐整,让曹操怎么也难以将之和那混乱不堪的黄巾军联系起来,而且这些人几乎个个都属于百人将,也就是一百个将士中,才找得出一个的军中精英,两千人并立在一起,又是共同平稳前进,那产生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而再之后,却还有一支部队,让城上众人看的却是一阵胆战心惊,因为这支部队很明显不是寻常部队,从他们身上穿的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知道是众人印象中没有见过的“奇装异服”,只是黄巾贼一向好作怪,偏偏很多时候这种作怪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心里对此也有些惊疑不定,而且这些人不只穿得怪,离得稍微近了点,还可以看到一个个身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只觉得绕成了一圈又一圈,一个个光光是用跑的,速度却是奇快,而就是这个时候,郭嘉到了曹操跟前,告诉其定要小心这支部队,虽然解释不出为什么,但曹操相信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心里面也存了小心。

    到了如今这种时候、这个局面之下,其实就算心里此时依旧不怎么相信,凭借着这仅仅五千人的泥腿子里面的所谓精锐,而且还是各自有分工似地杂七杂八(宛城城楼上大多数人的感觉)的队伍,就能够改变如今已经完全一面倒了的战局,但曹操却不会因此而疏忽大意,因为战场之上,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就是满盘皆输、面临毁灭。

    更况且,此时的战场之上,虽然黄巾大军看似败局已定,而且逃窜的逃窜、死伤的死伤,还有些负死顽抗的,却只是几朵小浪花,在如今大局面前翻不起什么大浪,但黄巾军的一个特制就在于,他们的士气跌落得快、队伍散乱得快、溃散败逃得快,同样相对而言的,他们聚集起来的速度也不慢,而只要有一定的支撑或者是可以让他们觉得依靠和信念的,士气也能够在最短时间里最快的提升。

    如今黄巾军最大的一个优势、人数或者说是兵力其实还没有多少损伤,大多数人只是逃了,朝廷军就算是要杀,一时也杀不了那么多,毕竟也有数十万大军,一人反咬一口,也足以让朝廷几万军队全军覆没,所以夏侯渊等人也不敢杀的太狠了,更多的还是追击,其实说白了就是驱逐,而若是让这么大数目的黄巾军士气回升,进而翻过身来,那危险的就是己方部队了,所以不得不及时发兵救援。

    更况且,自己这里后备的这支部队,本来就有大半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这“黄巾力士”所准备的,毕竟火影卫传过来关于这支队伍的讯息,有些太过骇人,曹操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原本战场之上,宛城军虽然占据主动,开始追杀围剿,但实际上人数却不超过五万,宛城还需要不少于两万人驻守以防万一,毕竟四个城门每个城门分去五千人,相对于宛城这种大城已经算是很捉襟见肘的了,而曹操留着备用的军队,则也有三万人,所以从宛城城楼上向下望去,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而虽然黄巾军和朝廷军已经混战在了一起,但看装备、看穿着,还是泾渭分明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而加入了这三万生力军之后,朝廷军的士气无疑更盛,战斗起来也显得更加生猛,气势更家强了。

    但此时的黄巾军,却也已经和先前那样只是一味败逃的时候不一样了!

    在后方的“黄巾力士”一出动一开始的时候,这外围的整个战局就似乎都发生了一些松动,首先是那包围成了一个圈、却又是最先溃逃的外围的黄巾军——围成一个大圈,本来也算是黄巾军对朝廷大军这次决战的一个战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战略其实正是凸显己方优势、同时又能够很大程度上打击敌人的,然而宛城军针对性的战略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数员猛将一起出动,将本就没有太大秩序各个小队伍也是各自为战只光光听自己小头目的黄巾军整个儿的打散了,一个个黄巾将领葬身在他们的刀枪之下,而对于普通黄巾军的震慑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这个包围圈到最后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原本满上遍野鸟兽聚集一般的黄巾军除了没反应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往四处跑;但是现在,局面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第402章、临场决断

    如今的黄巾军,却也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力量的恢复源泉,却正是那不断推进、却还没有完全加入战场与朝廷军正式接触的“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乃是黄巾军中的绝对精锐,且有着军魂一般的效果,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点,却看得曹操等人一阵胆寒,心中皆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不安感觉。

    这太出人意料了,曹操等人根本就难以想象,尽管“黄巾力士”刚投入战场,甚至双方还没有接触开打,但他们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实战力也这么强悍的话,那这场仗还怎么打?

    可以想见,若是“黄巾力士”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强横,那他们黄巾军军魂的位置便会更加凸显,再而后,所有败逃的黄巾军又会在这股力量的汇聚之下,重新聚集起来,那么庞大的人数,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五十万大军,说起来是轻松无比,但当面对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面对如此敌人,尤其还是己方可战之兵不到七万(投入战场六万余,守城两万左右),即便是朝廷军队战斗力略强,但是这样恐怖的人数对比,却直接就能够压死人。

    之前是在追击的时候,尚不觉得,而荀攸的策略得到了贯彻执行之后,也是起到了预期的效果,毕竟所谓谋士,其实很多时候就是看对人心的掌握,而荀攸虽然正式和黄巾军交手过的次数不算太多,但对于黄巾军的了解却绝对不差,毕竟有一个郭嘉,而郭嘉掌握的荆州火影卫,探测力量是不可轻视的,所以根据这些荀攸制定了颇具针对性的战略,实际上却和后来“历史”上刘备面对黄巾时候所制定的由关张执行的战略基本一样,如此可以沉重打击敌方士气,让他们几乎是不触即溃,没有领导人、没有方向的盲目逃窜,而看战场上的结果也是达到了这一目的,却没想到出现了这般意外情况。

    但如今等到这些黄巾军在“黄巾力士”的带动下,渐渐恢复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部分的黄巾军回过头来反击朝廷军,在夏侯渊等猛将率领之下,尚有余力抵挡,甚至仍然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厮杀,可当大部分的黄巾军一起蜂拥而上的时候,朝廷军的将士们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是这么薄弱这么弱小,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如同一架在惊涛骇浪里面随时有着翻身危险的破落小舟,一个个仿佛都预见到了己方的败亡就在前方。

    战场上的局面,就这么一下子,如同天平的反转,渐渐向着不利于朝廷军的一方倾斜、

    而曹操等人一直期待或者也是在畏惧着的“黄巾力士”,终于在现身之后,首度与朝廷军正面接触了,然后朝廷军这边大家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黄巾贼,还有张角老贼对于“黄巾力士”会有着如此这般的信心了。

    这一切的来源,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黄巾力士”的实力!

    这些“黄巾力士”,不只是在看着气势上完全压了朝廷军队一筹,甚至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勇力、凶悍程度,也远非朝廷军所能及。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不下于三种的兵器,骑兵是弓箭、弯刀以及长枪,步卒是大刀、短刀以及剑,这两支就是接下来直接与朝廷军交锋的队伍,而且这些人也都知道什么时候该用、要用什么,尽管一个人身上携带着这么多东西有的时候就是累赘,尤其是骑兵在冲锋的时候,对速度是一大影响,也会影响到马力,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却是他们在战场之上的表现。

    只见那千人骑兵队伍一阵冲锋之后,在远远快于步卒的情况下率先进入了战场,然后为朝廷军带来的是噩梦一般,他们首先用的却是弓箭,虽然或许称不上哥哥神射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支骑兵无论身为骑兵的冲锋和马战如何,但他们的一手弓箭却真的是没得说,而且是在如今乱军之中,却几乎每一箭下去,都能够射下一个活生生的朝廷军,先不管其他,光是这准头就足以让人心寒,而在他们的一阵散射之下,黄巾军原本有所回温的气势更是重新达到了高潮,就是这么一轮冲击波,一下子完全颠覆了朝廷军之前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声势。

    再接下来,这些骑兵们再进一步靠近了朝廷军的时候,终于举起了他们的长枪,每一个挥舞起来,都犹如死神的舞蹈一般,对朝廷军来说却无疑又是一个噩梦一般的枪花;再之后就是弯刀,据说匈奴人在劫掠边关的时候,用的武器就是弯刀,而且他们所用的弯刀很长,这些“黄巾力士”的骑兵所用的弯刀虽然短,但却是更加锋利,而且他们挥舞弯刀的姿势也令人惊叹,每个人在马上居然能够十分自如的活动,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他们和马贴身几乎融为了一体一样,这马术却实在是高超的离谱了,但如果是凌巴在这里,一定会嗤之以鼻,什么“马术”,不过是装了双蹬的战马而已,这样子对于骑兵的固定作用还有战力的发挥都有着十分惊人的加成作用,现在大汉的朝廷的众军队里面,估计也就只有凌巴麾下“狼牙军”才有这样的配备,至于其他人,并不是凌巴藏私,只是为了自己在未来的战略中做一个保险而已。

    骑兵尚是如此了,光光是这一千人,却令得朝廷军几万人几乎退无可退,而后面步卒赶到的时候,就几乎让人绝望了。

    “黄巾力士”的这些步卒,个个都是属于膀大臂圆的类型,从体型上来看,就已经要大了大部分的朝廷军将士整整一圈了,而他们的粗胳膊,也确实是有用武之地,因为左手大刀、右手短刀的双手刀,舞起来,又是赏心悦目,又是引得哭喊连天,却都是朝廷军的哭喊;同时还有剑,在战场上用剑,实在是不多见,偏偏还是这么些大个子,用起剑来虽然奇怪,却又偏偏舞得很好看,而带出来的一个个美妙的剑花,更让朝廷军将士在无限的惊恐中或是捂着脖子、或是捂着肚子直至死去。

    这,就是“黄巾力士”,张角麾下秘藏培养了的精锐力量。

    就是曹操觉得自己再是高估,也仍然是低估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黄巾力士”居然真的能够生猛至斯!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如何训练出如此这般?头一次,曹操觉得自己对一个泥腿子的军队产生了一种渴望,一种怪异却又真实的渴望。

    宛城之下,朝廷军已经彻底被打蒙了,完全被压制了,现在整个儿更是颠倒过来了,变成了黄巾军在“黄巾力士”的率领之下追击朝廷军了,任由夏侯渊等将领怎么使命呼喊召集,却都无济于事——因为,太可怕了!

    而在城头之上,大部分的将士都看得有些呆住了,如果这是己方的将士,他们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击鼓呐喊,高呼“威武”,可惜的是,这是为己方带来死神弯刀的敌人,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匹敌。

    至于郭嘉、荀攸和蒯越等人,却是一个个面沉如水,他们也没有想到,局势的突变,居然一下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没错,他们是谋士,但一来终究属于经验不足,其实正式的面对战场,这才只是可数的几次而已,即便是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完全做好,更何况,他们也只是人,不是神,无法完全算计到那么多,此时的“黄巾力士”已经根本就不能够用正常人去衡量他们了,他们就是一台台的战争机器(虽然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所谓机器是什么意思)。

    “诸位可有何计策破敌?”曹操的声音里面,也有着一丝颤音,并不是害怕,也不完全是慌张,但此时的的确确有些迷茫。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荀攸站了出来,看着城楼之下,看着那肆虐的“黄巾力士”,还有如今重新聚拢起来,依靠着人数优势让朝廷军陷入重重包围,陷入了绝对险境的时候,良久居然露出一丝笑意,对曹操淡淡道:“攸倒是有一计,虽没有一定把握,可只要操作的好,也有六成把握。”

    “哦,何计?”不只是曹操,霍峻等人也都看向了荀攸,唯有郭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蒯越却也是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荀攸看了众人一眼,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看到微笑的郭嘉和沉思的蒯越,心中暗自点头,然后才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曹操一愣,目光旋即转向了城下奋勇厮杀中的夏侯渊以及文聘二将身上。

    如果真如荀攸所说这般定计,那么自己这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两个人可以做到了,夏侯渊刚猛,文聘猛中带柔,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悍将,这种时候担任这种角色也是再适合不过,可此等猛将,却也不免让人心中觉得可惜,曹操所犹豫者,其实更多是在于这里,毕竟此一去,生死不可知,而且成功与否,同样也是不可知,这恐怕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但如果成功的话,只有这样,自己的军队才能够避免继续损伤下去,这些军队可都是宝贵的资源,尤其是经历过战争之后存活下来的这些,每一个都有十分值得培养的价值。

    想了没多久,曹操就没有再犹豫,心里面有了定计,却是苦笑道:“至于此计究竟如何实施,却还要去问一问妙才和仲业他们才是。来人……”

第403章、擒贼先擒王,夏侯、文发飙

    宛城外,战局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尽管被“黄巾力士”的凶悍和黄巾军的人数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朝廷六万大军(经过了几轮厮杀死伤,如今恐怕早不足五万了,这其中大半是被黄巾军狂猛的人数冲锋碾压而死的,算是悲剧),却仍然没有放松,别说是露怯投降了,就是后退一步都没有。

    首先冲在最前方的,仍然是夏侯渊等武将,此时的夏侯渊,浑身都被自己这边人和敌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人就恍如地狱出来的魔神一般,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从城下冲锋、而后碰撞到黄巾军的时候开始,手中的武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挥舞,就连武器本身也是因为承受不了这样连番的杀戮而已经换了好几次,如今自己手中拿的是一杆长枪,舞得是虎虎生风,配上浑身浴血的状态,光光是看上一眼,就让身边不少贼人觉得惊惧。

    但杀到了现在,就是连胯下的马儿,夏侯渊都已经换了好几匹了,这一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自己人那里接过来的,还是从“黄巾力士”那边抢过来的,让他觉得惊讶的是,那些黄巾力士的骑兵连他自己都觉得棘手,不管是骑术还是武功都不是凡人,如果不是自己可以死死压制住,碰上的是一般的武将,再加上一个不注意,恐怕还反而会被这些普通“黄巾力士”(其实已经不普通了)给干掉,这些的确称得上是精锐,精锐中的精锐。

    不过现在夏侯渊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他身旁不远处的文聘也是一样,后面几十步远的吕介、苏飞、黄汉等将领一个个也是一样,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收到了一个命令,一个可能会让他们陷于乱军中甚至送命的命令,但或许也是唯一可能解开如今这个困境的行动的命令,既然如此,那还想什么?在场根本就没有一个怯懦之人,根本就没有犹豫,就已经下了决定,每一个都是显得义无反顾,却不知道这一动作让城头上的人看到了,他们的形象瞬间变得无比高大,着实也是感动了不少的人,不管他们此去成功与否,都将永远活在众人心头,至于生还希望,并不是没有,而是这个时候大家也没有办法先去考虑。

    不光是从城头上看过去让人感觉发麻,就是处在夏侯渊这里,地势较低的地方,微微仰视三十度角看着前面几里地中仿佛地毯一般铺陈开去密密麻麻好像蚂蚁大军一样的黄巾贼军,也觉得头皮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感觉,他天性粗鲁,却不愚笨,相反战略上既果敢、又显得有勇有谋,而与他配合了这么久的文聘自然能够看出他的心思,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好像是交流了几刻钟,各自都领会了彼此的心思,而后都没有丝毫犹豫,各率一军分散开去,佯作突围的厮杀。

    身后吕介、苏飞等人也不是笨蛋,也都算究竟战阵,或许武力上比不上夏侯文聘,但在接受命令上却不会差太多,而且也都抱定了决心,如今看到两人这样哪里还不明白?如果己方这些人真的贸贸然就这么直冲过去,很显然这点人还不够后面那些人塞牙缝的,说不定根本靠近不了对方一步,自己这边先成了一堆肉泥,这样死得可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迷惑敌人,然后伺机而动,所以一个个也是各自一声令下,率领着分部人马分散四处而逃。

    周围黄巾军立刻蜂涌上来,妄图以人数的优势来挤压朝廷军的生存空间,压迫他们的突围路径,他们可绝不能够让这些家伙逃了,要知道刚才被追杀的狼狈不堪,可都是这些家伙的“功劳”,如今不好好和他们“玩玩”,怎么对得起他们。

    可惜的是,经过了一轮的“武将大扫荡”,黄巾军阵里面的武将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剩下的都没有多少战斗力,而且是极无组织无纪律,造成了许多的漏洞,那些普通黄巾士兵根本就不是这几支“突围”人马开头尖锥一般的首领武将手中一合之敌,几乎都只是各自枪一挑、刀一挥,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所奉献的不过是滋润着土地的红色的养料,还有为来将前进道路做一块踏脚石罢了,而队伍行列里面出现的这些个漏洞,却恰好给了夏侯渊他们机会。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居然也让他们冲出了这重重的包围圈,本来只是想着反正突围也没什么希望,干脆假作突围、要杀上宛城对面的那个黄巾渠帅聚集的半山坡才是主要目的,却也没想到这样反而让他们突围成功了,但现在绝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因为离既定的目标还有不少距离,而且因为是分散逃开来的,所以夏侯渊、文聘这些人都分在距离相当不近的地方,这个时候也管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了,只管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去会合,不过为了避免被看出意图,还是尽量只是做出各部队要会和到一起的样子,不敢明目张胆一下子就朝着那些渠帅方向过去,但实际上这路线已经等于尽量再尽量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了。

    此时战局陷入胶着,因为这些主要的大将都出乎黄巾意料的突围而出,而大部分的朝廷军将士仍然是陷身于包围中,但或许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或许也有些人是看出了夏侯渊他们的意图,要为他们争取时间,所以一时间反抗的也越发的激烈了起来,竟然一次次将黄巾的进攻都打退了,而黄巾军的包围圈的漏洞越来越大,却也有不少人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乘机绕了出去的夏侯渊他们,杀一个大将可比小兵“值钱”多了,被所谓军功冲昏了头脑的黄巾军大众紧跟着夏侯渊也杀过来了。

    但是夏侯渊、文聘哪里会去理他们,现在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就在正前方,而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过去,其中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两百步了,偏偏也不知道该说是他们的幸运,还是这些黄巾贼太过疏忽大意了,竟然这中间的阻挡人数少得可怜,可见的尽头那几名黄巾渠帅的身边倒是有亲兵护卫,但大部分的黄巾军包括“黄巾力士”都混杂在了被甩在了他们后面的大包围圈里面了。

    恐怕就连定计的荀攸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容易冲出来,这可是黄巾军的毫无秩序帮了他们的大忙,就算是“黄巾力士”在其中也是无济于事。

    而到了这里,已经无限接近目标了,夏侯渊和文聘等将再不怕暴露目的了,一个个都是加大马力就往黄巾渠帅的方向狂飙。

    “啊,保护将军……”

    “保护渠帅们……”

    “小心,他们是冲着这边过来的!”

    ……

    在这个时候,黄巾军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势头之凶猛,比之“黄巾力士”刚刚出场的时候还要震撼人心,不过此时被震撼的似乎换了对象,变成了黄巾军。

    一众朝廷武将当中,夏侯渊打头,左侧不远处就是文聘,但两人却是分向两个方向而去了,一个对着的是黄巾首将张曼成方向,另一个对着的是黄巾副将张牛角方向,至于这两个人怎么辨认,早在交战之前就已经有过辨认了,却没有想到是会用在这里。

    而在两人之后,则是苏飞、吕介等将领,以及一众跟随而来的飞速的骑兵队伍,后面的追兵却已经越来越迫近了,毕竟他们经过了一番拼杀,不管是人是马,都已经疲惫快达到了极限了,如果不是都靠意志支撑着,现在不用敌人杀一个个都要倒下马了,而能够一路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奇迹。

    “呀,夏侯将军、文将军快走……我等掩护!”夏侯渊和文聘等人也是疲惫,却更加卖力,此时听到后方传来的喊声,根本连回头都来不及,只知道一个劲的向前冲,但他们就是不回头也知道,恐怕是后面追兵和两边赶过来的黄巾军冲杀过去,后面苏飞、吕介等人这怕也是抵挡不住了,毕竟一个个都已经到了极限了。

    除了苏飞等将领,还有跟过来的几队骑兵,都是精英,朝廷军中的骑兵好手并不多,这些精英中的精选可以说都是稀罕的,不然也不会被挑出来,或者刚才在战场上就死了,但现在却可能都要陨落在这里了。

    可是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也没工夫去管,既然选择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和选择,只有向前冲。

    虎目含泪,却坚持不让液体掉落,夏侯渊、文聘二将分冲两方,简直将黄巾渠帅下了个肝胆尽丧,只知道一个劲的要逃、让人抵挡,可哪里抵挡得住,人的潜力无限,这二将不计后果、无限潜力的爆发,更是可怖。

    “杀,快杀呀!”夏侯渊呐喊着冲锋,其身后仅剩下的一名名士兵紧随着他,整个成一把尖刃的队形,而尖头所对准的,正是黄巾贼贼首张曼成所在。

    正是命令所下达的,要用擒敌先擒王之策,先干掉这黄巾贼的最高指挥人,而后强烈打击这群乌合之众的士气,到时候不战而溃,即便是那强横的五千“黄巾力士”,恐怕也再无力回天,毕竟不管他们有多强横,但他们终究是兵,而将为兵之胆,一军之中,损失一两个士兵没关系,但同样损失了一个主将,却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而那样子对己方无疑是最合算的,虽然这样子似乎同样没有办法达到全歼黄巾贼的目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心里的那种打算,转而以优先击退敌人、并且保住朝廷军队的有生力量为主。

    这也正是荀攸设计这一计的目的所在,其实也只能够说是一搏,但现在希望却是活生生摆在了眼前啊!

    另一边,文聘同样是不甘示弱,手中一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同时在身前形成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防御,这样的防御,或许在张飞那等超级武力牛人眼中分分钟就可以告破,但面对着四处普通黄巾贼来袭的攻击,却足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自己,当然这样闷头防守也不是个头的办法,但此时却也别无他法了,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这边抵挡敌人攻击的同时前进、逼近到贼酋张牛角所在。

    此时,武将的作用可谓发挥到了极致,如果没有夏侯妙才、如果没有文仲业,如果没有他们拼死往前冲杀,如果没有苏飞、吕介以性命为他们做的掩护,如果没有一路所有朝廷将士、骑兵队伍前仆后继的努力,他们到不了这一步,但如果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人会对他们寄予这般厚望,而正是这一切的如果的存在,使得这一切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张曼成惊呆了,张牛角也似乎忘记了思考,没错,他们都是属于黄巾军中镇守一方的渠帅,如果按照朝廷官职来论的话,恐怕也要算得上是一方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而且各自也都有独领大军,在这个时代,也称得上是久居人上,而且黄巾军肆虐八方,可面对面前这种情况,却也不免慌了手脚。

    一下子,张曼成等渠帅居然已经先自乱阵脚了……

第404章、黄巾退兵

    “拦住他们,快、快拦住他们啊!”此次来到前线的,五位黄巾渠帅中,却只来了两位,正是此次黄巾大军一正一副两位主将,黄巾渠帅中被认为地位仅在“三公将军”张角三兄弟之下的张曼成以及张牛角,周仓因为前一日先锋的失利而被弃之不用,至于赵弘二人却也只能够在后方策应,而且黄巾军此次来的号称是五十万大军,但实际上来到了这里的,形成了那一整个包围圈的,也不过才两人的直属部队二十万加上从后方调集过来其他三大渠帅部下将士各半数,共有约合三十五万大军,但这声势却着实是骇人,漫山遍野仿佛都是人。

    宛城城外没有大山,但除了一大片的平原地形之外,周围却有不少起伏不定的小土坡,平常看起来这样的地形没什么,这种时候让这三十五万大军几乎填满,却更加大了他们人数的优势所造成的视觉和听觉的压迫,地理环境对战局的影响之重要已是可见一斑。

    而如今夏侯渊和文聘二将分别冲向了张曼成和张牛角,却是仰冲,有着天然地势的削弱作用,所以这样显得前路行来更加艰难,若不是两人都是豁出去、拼了命也要冲上前来、而且还有身后一员员朝廷骑兵用性命和身体的代价换来他们得以继续行前,更是让他们爆发了更加巨大的潜力,说不定早就被四面赶来包围过来的黄巾军阻挡住甚至绞杀了。

    而夏侯文聘二将此时却是根本都顾不得后果如何,此时完全是不成功便成仁,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后果?

    看着张曼成和张牛角被吓得慌里慌张的样子,夏侯渊和文聘都不由得有一种畅快自如的感觉,好像刚才被那“黄巾力士”压着打的郁闷得到了舒缓,恨不能够长啸一声,却也知道时间紧急,来不及梳理脑中麻皮一般的思绪,到此时候已经根本不是单纯靠着身体、体力来战斗了,而是各自武者超强的意志和毅力。

    夏侯渊狠狠的一咬牙,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了,才让自己差一点儿恍惚的心神,又重新集中起来,然后只认准了眼中唯一的那个目标,不管他跑到哪里去,都一定要追上。

    其实现在张曼成哪里跑的到哪里去?他没有想到他这一慌,手下更是混乱到了极点,根本连一个最基本的保护的阵法都摆不出来,刚才一时间得意,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胜券在握了,所以将身边亲卫都派了出去,希望这些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多立些功劳,却没想到正因为如此,身边护卫的人不多,而后面冲过来保护他的人,却完全是被硬推过来的,根本没有那个实力阻挡得了此时狂暴化的夏侯渊。

    “呀喝!”口中又是一声爆喝,宛如惊天动地般的巨响,震得身周那些黄巾军耳膜有些发麻,头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夏侯渊却看准了时机,趁着这个时候再次前冲几步,此时距离张曼成之间已经不足十步远,虽然殊是不易,但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夏侯渊不知又从那里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整个人在半路上腾跃起来,仍然是朝着已经目瞪口呆、甚至有些走不动路了的张曼成跳了过去。

    在这一跃中,却也没有忽略了那些黄巾军刺过来的长矛,手中不知何时又换了一柄的大刀在身前舞成了一个完满的防御体,将那些攻击全部挡开了去,而本人却是趁着这个时候落到地面上再次起身一跳,这两跳基本已经将他和张曼成的距离无限缩进了,张曼成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身边那些黄巾更是被他这非人一般地狂猛举动吓住了,个个心头一阵跳,竟在这种关键时刻率先避开乐趣,而让他直接跳到了张曼成身边。

    夏侯渊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更知道此时的自己尽管已经完全力竭了,靠着意志支撑到了现在,但现在还不是他倒下的时候,一把挟持住了张曼成,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夏侯渊却胜在身高上更胜一筹,高出了张曼成还有半个头,而将这位此时吓呆了的敌军主帅没有遭到丝毫反抗的居然就这样直接把持在了手中。

    “黄巾渠帅张曼成已在某手中,谁还敢再动?”

    “黄巾渠帅张曼成已在某手中,谁还敢妄动?”

    ……

    另一边被重重包围陷入绝境,无法再靠近了虽然慌张却也有勇气组织反击的张牛角,眼看着陷入了绝望,却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因为距离不远的关系,听得清楚分明,正是夏侯渊的声音,而且内容也听清了,心中大喜之下,也将剩余的力量都化作了一声怒吼:“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

    宛城城楼之上,一直就在关注这边的变化,早就看到了张曼成和张牛角的帅位处变得一团乱麻,却苦于距离太远,没有办法一下子看清楚,但通过了张曼成周围突然不敢再妄动的黄巾军士兵们的表现,还有文聘一直传续下来的“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的话语,顿时如雷的轰鸣响彻城池,霍峻欣喜若狂之下,也是一阵怒吼道:“敌军主帅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将士们,冲啊、杀啊……”

    “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

    “张曼成在夏侯将军手中……”

    ……

    众将士哪还听不出这句话里面的蛊惑?顿时,黄巾主帅张曼成被朝廷军的夏侯将军俘虏的消息,从朝廷军士兵的嘴里开始传播到了战场的各处,起初黄巾军还不相信,那些“黄巾力士”更是依旧在杀戮,但越来越多的半信半疑的黄巾军将士看到了小土坡上乱作一团的帅位处,还有此时已经被夏侯渊直接架出来了的张曼成,如此铁铮铮的事实面前,哪里还有不相信的道理?士气顿时一下子稀里哗啦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直线洒落,一下子就消灭了个干净,连点儿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就连“黄巾力士”也大部分脱离了战团,直往后方跑,打算去营救他们的黄巾渠帅。

    而那边张牛角还在准备剿杀负死抵抗的文聘,虽然因为性格对头对文聘的勇猛感到赞赏,但直到对方的武将自然不能够放过,所以铆足了劲儿就是要杀了文聘的,却突然收到了自己这边主帅居然被敌方将领俘虏了,虽然有点儿荒谬,但刚才确实看到另一边也有一个超级猛将杀上了张曼成那一边,开始也是将信将疑,可已经看到夏侯渊挟持在手中的张曼成,狠狠吓了一跳,不由大叫一声:“大帅!”

    这一叫之下让众黄巾将士更是确定了,顿时士气再度低落,就连“黄巾力士”前进的身形都滞了一滞,此时战场渐渐恢复平静,不管是黄巾军,还是朝廷军,都停止了厮杀,黄巾军众人是呆住了,朝廷军却是巴不得这场仗赶快结束,不想再打下去了。

    此时现场包括宛城之上,所有的焦点却全都在那个小坡上,俘虏和被俘虏的两个身形彪悍的大汉之间。

    被俘虏的张曼成此时却已经清醒了过来,毕竟好歹是一方黄巾渠帅,尽管之前因为身处险境而失了方寸,却还保留着头脑的清醒,心中一转立刻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位将军,你待如何才肯放过某?”

    夏侯渊倒是有几分惊讶,这人也不傻,有点儿头脑而且也不完全是个懦夫,看他现在和自己说话虽然有点儿颤音,却能够完整说出来了,要知道小命可都捏在自己手里啊,但显然对方也看出来了自己不是不想杀、也不是杀不了,而是不能够杀他,毕竟死了他一个人或许黄巾军会乱一时,但却达不到为己方的将士解围的目的,那数万被困在黄巾大军中的朝廷军将士的性命可是时刻在受到威胁。

    而且此刻他也已经看到了文聘那边明显已经失败了,也就是说就算张曼成死了,但还有一个副将张牛角可以临时顶替,而且“黄巾力士”也都在虎视眈眈。

    虽说荀攸当初定计划的时候并没有说的具体,但夏侯渊也非简单的莽汉,头脑一转就知道该随机应变了,此时更不能够一时头脑热血杀了张曼成,他活着对自己方的好处更大。

    不过既然对方明了,他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解除包围圈,而后退兵五十里。”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过分,但此时连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张曼成却也识时务,知道这个时候根本没法跟这家伙谈条件,心里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此时,后面跟上的那些“黄巾力士”也已经围了上来,和黄巾军们一起反而在张曼成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却都无一人敢轻举妄动,毕竟自家的老大就在敌人手中,性命随时有忧。

    此时的夏侯渊却根本没去看他们,他眼中毫无惧色,此时居然有着丝丝的解脱之色,不过张曼成根本看不到,也没打算去看,过了良久良久,在夏侯渊紧紧注视的眼眸中,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黄巾大军终于慌乱地退走了,此时的宛城城头上,曹操等人却都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切,就算这么结束了!

    郭嘉和荀攸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蒯越眼中也是光芒闪耀,曹操却是拍着大口吁气的霍峻的肩膀。

    只是过了会儿,大家心理面却又重新被沉重所笼罩,因为就在刚才,文聘已经到了城下,据他所说,夏侯渊将张曼成挟持在手中,让其放文聘等己方将领回来,而他自己却是继续挟持着张曼成,以亲自去“监督”他,督促他践行自己的承诺。

    但大家都知道,此去,没有意外恐怕就是凶多吉少,再加上此时的夏侯渊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侥幸得以回来,可是……

    想到这里,心头被一团阴云笼罩了的曹操眼中一抹悲伤闪过,旋即又变得坚定。

    却在这时,突然一个小兵模样的清秀年轻男子上了城楼来,并且来到了曹操跟前,通报了一下姓名,而后在曹操笑着挥手示意他走近了之后,又凑到了曹操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只见听了他的话,曹操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良久似乎是在沉思,刚想要说什么,眼珠一转又似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会儿才说道:“那就、按他说的去做吧……”

    “是!”男子躬身应命,就要离去,却又被曹操拦住,“等等……”

    曹操转了个身,拍拍衣袖,轻笑道:“还是让操,亲自去送送咱们的……右、中、郎、将吧!”

第405章、郭图

    宛城城门口。

    “末将恭请右中郎将上阵!”曹操微微躬下身子算作行礼,因为此次上到了城楼亲自督战,为了避免有不必要的损伤,曹操也是穿戴甲胄,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西汉周亚夫细柳营时就因此被汉景帝表扬过,细柳营周亚夫更因此成为一段佳话,所以大汉的将军们也常常以此为傲,当然现在实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已经不多了。

    不过朱儁心知肚明,曹操如此和甲胄加身并没有必然关系,只不过是他从心里不恭敬自己罢了,可是连那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指望他会对自己有所礼敬?

    朱儁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虽说他人是好大喜功,但对于汉室却是发自真心的忠诚,尽管这种忠诚在如今的大环境里有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愚不可及,但他所做的一切自认都是为了大汉,可惜看到的和经历的一切却都是令人失望。

    “右中郎将此去,还望多加小心,贼人狡诈,应当谨慎行事为主……”

    不等曹操说完,朱儁已经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儁自幼便习读兵书,更早知兵事,这些怎需要你来教?更何况,黄巾逆贼不过是逆天行事,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更有新败,只需与我人马三万,定将这五十万大军杀个片甲不留。”

    “右中郎将此言差矣,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战争之事,不同儿戏……‘

    “哼!”朱儁却是冷哼了一声,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他对这个部下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这回更是连看都没有看曹操一眼,便转身带着亲卫离去。

    低下头的曹操眼中寒芒一闪即逝,面上依然是面无表情,抬起头来看着朱儁渐渐离开,这时身旁荀攸才凑上来低声说道:“将军觉得,此次这右中郎将赶到这里,究竟为何……”

    曹操摆手打断了他接下去想说的话,突然抬头仰天叹了口气,良久才道:“还不是为了争功……哼!这功劳,又岂是那么好争的?我想,此次黄巾军中定有能人相助,咱们虽然在这阵前侥幸胜了一局,但未尝不在其预料之内,毕竟黄巾军的战力大家都清楚。而且此次若非时靠着妙才他们,咱们如今能否安然站在这里,还是两说呢。所以这右中郎将此去,究竟是去立功,还是去……呵呵,那可就不好说了。”说到了夏侯妙才,他眼神又有些黯然,文聘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再战之力,医匠们也都说文聘最少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够恢复基本行动能力,还有苏飞、吕介等人,虽然不如文聘,但却也是不错的武将,可却都没了,此次武将的折损真是让人心疼。

    “那咱们,要不要前去救援?”蒯越行前一步,小心的问了一句,心里面打的主意,却很容易被看穿,他却也无所谓。

    “呵……咱们不去,自有人去……来人,着即命人通知司隶校尉董卓,就说右中郎将大人兵力不足,面对黄巾贼逆袭可能会有危险,但也有功可争,让他把握机会……”

    在原本的“历史”之上,董卓是在卢植被十常侍陷害之后,通过贿赂十常侍和何进得到了大汉宦官和外戚两方实力共同扶助而后被推上了剿灭黄巾的中郎将之位的,可在如今这个时空里面,因为这么长时间朝廷较贼大军始终没能够达到剿灭黄巾的目的,大汉皇帝刘宏却是提前“发现”了这个打少数民族异常厉害的家伙,将他也调来援助三大郎将以及曹操等人,此时当刚好到了宛城外不远处了。

    “哦,董卓?可是那西凉董卓……”

    “呵呵,当然,世上还有第二个董卓么?”

    “可是,那个董卓,他会去么?”

    “你说呢?”曹操看着蒯越,笑得异常诡异。

    蒯越却莫名感觉心底一寒,低下头去不语,默默退了下去。

    眼看着蒯越退了下去,曹操眼中异芒一闪而逝,然后又唤过了霍峻来,下令道:“黄巾贼看似此番吃了亏,但他们绝不会罢休,势必会卷土重来,咱们可以一次用擒贼擒王的方法勉强不败,却无法同样用第二次,不说他们不会吃第二次亏,一定会加强防御,就是手下将领,夏侯不在,文聘他们受伤之后,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而且我看黄巾贼似乎是有了攻城的办法,那“黄巾力士”中最后那支特殊部队,恐怕就和此有关,不管这是不是真的,都不可不防。为今之计,本将必须先行回到江陵去布置安排下,以防贼寇以小人计谋有所不测。至于这宛城城防,就全都交于尔了。”

    “末将遵命!”霍峻不愠不喜,脸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曹操却是点了点头,就是要如此冷静的将领守城,他才会放心,而且这一次过来除了临时决战出乎意料,还有抗击黄巾军的主要目的,另有一个目的也是为了看看这霍峻能力如何,虽然自信自己的眼光,却也要实践证明,不能够全凭自己判断。

    不过如今看来,这霍峻可堪大任。

    随即,曹操叫上了人马,准备赶回江陵城去,他这一走,却带走了足足有三万的将士,而只留下了守城将士两万,原本宛城守军共计八万,战场之上损失达两万余,而右中郎将带走了三万,这两万人,则正是刚刚赶到驰援的两万生力军……

    黄巾军大后方,在一列骑士之前,有几匹马上各自坐着几个大汉。

    这几个大汉,看起来都是五大三粗,但在言行举止间,却也都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特别是在这些大汉中间,居然还夹杂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清秀文士,看起来在这膀大圆粗的人中间,那瘦削的身体是那么的不协调,但偏偏周围这些个大汉,对这个文士的态度都相当的恭敬,倒并非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而是似乎是因为对方的某种能力让自己有所倚重,而发自内心的情感表现。

    “呵呵,公则先生果然是不凡啊,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要让这让我们大家都头痛不已的朝廷军陷入危境。更机巧的是此计还只是根据形势临时想出来的,果不愧为“天公将军”盛赞的大才。”这时,其中一个同样是虎背熊腰,但却是穿着与身形极不搭调的颀长曲裙服饰的大汉开口说道。

    汉代男子服饰大多以裙为主,这里的裙和后世的裙当然不同,不管是所代表的含义还是实物的样子看起来都不能够相提并论,而汉代裙类的服饰,一般则是分为直裙和曲裙,两者各有千秋,但相较之下直裙颇为严正,多是在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曲裙有的时候却是被当成了类似于后世的休闲服饰的穿法。

    这名大汉看到自己的话引得大家注意,还有些洋洋得意,却似乎没看出来不少人看到了他身上极不搭配的服饰眼中强自憋住忍耐的笑意。

    被唤为“公则”的文士被一众大汉众星拱月般护在中间,听到他的话,看到了他的模样,却也没有丝毫的介意,只是微微一笑,显露了一排儒雅的风度,然后在大汉似乎被夸耀了一般的兴高采烈的表情中说道:“赵弘将军过奖了,图空有抱负,却郁郁不得志,若非遇见曼成大将军,还有“天公将军”的赏识,如今还不知要死于何方、更葬于何处,今有幸能和各位渠帅将军并肩作战,乃是图之幸,岂敢居功?再说了,如今这朝廷追兵还未进入伏击范围,还需稍待片刻,更当小心谨慎,相信诸位将军应当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久居上位者,自然是有很多人会跟着来拍马屁,但这些大汉说白了还是没有脱离开泥腿子的本质,对这名文士又是明显的尊敬,毕竟就算是当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张曼成,其实也不过就是认得一些字,看过一些书,这还是小时候给主人家放牛的时候偷偷看的,而这文士好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学问人,且经过了今天这么一下,众人对他佩服更深,能够得到他的赞扬,那简直是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这个时代,虽然黄巾起义,但并不意味着这些下层劳动人民的地位有多少提高,而同样是出身于下层农民的这些黄巾渠帅,也是从小就被烙印下了根深蒂固的等级思想,就算他们心里再有不甘,再想反抗,可是和凌巴来自后世不同的是,他们心里总会有恐惧,也总会觉得自己是在行大逆不道之事,一旦失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心理上更是本能的会觉得自己和能够读书的人差了一截,这是一种源自于出身的自卑,几乎无法改变,文士虽然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曾经过得不如意,但他好歹也是一个颇有学识、连他们的“天公将军”张角都曾经大加赞赏的文人,在他们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张角能够赞扬这个文士,本身就说明了其不凡,再加上今天用实践告诉大家他对得起张角对他的评价,众人也是更加信服,所以如今听到文士这么一说,还开口闭口必称将军,不管这心是真假,话却是错不了的,一众大汉都是眉开眼笑,心里开满了花儿。

    至于文士的提醒,大家也都记在了心里,其实现在想想,他一早也有提醒过众人注意敌人可能用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类的战术,前者不容易避免,但后者却只需要尽力加强主将身边的护卫力量就行了,可惜此次还是疏漏在了这里,不然今天取得的战果何止会只有即将来的这些?恐怕自己等人,此时都早已经进城享乐了。

    不过这些也只有心中想象,现在正副两位主帅都在场,而且明显心情都不是太好,到现在连句话都没有说,谁也不想触了霉头。

    文士却又皱眉道:“众位将军,虽说咱们如今占据优势,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再说了,方才退军的时候,也有些许疏漏,我观这朝廷军中似也有不凡之人统领,恐怕已经识别出咱们的计划了,不过计划既然已经成功实施了,那也不怕被他识破,怕只怕,他们会为求拼个鱼死网破,将咱们也拖下水……”

    “嘿!”这回却是不等文士说完,另一个大汉大呼小叫道:“我黄巾大军五十万,曼成兄更是习得“天公将军”撒豆成兵之术,召唤出来天兵天将,还怕这区区朝廷兵将?来一个杀一个……”

    此人却正是从前线颇为狼狈逃回来的张牛角,现在经过了恢复期,却似乎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教训。

    不过一听到这个副主帅开口了,似乎没有那么生气,大家自然交相应和,一时间气氛倒也热烈。

    一旁文士听得、看着却是暗自摇头,心中道:什么撒豆成兵、天兵天将,这都是骗骗下面那些愚民小兵的,在这里都不是外人,说这个?这个张牛角,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整个就是一个大粗人,若不是最早跟着张角混,和张角交情不错,战场上也很是勇猛,在黄巾中也有不少人信服,恐怕早被人踢到西域去了,哪里容得他还在这里做张曼成的副手,完全一副猪脑子,偏偏收了一个不错的义子,就是叫张燕的那个,好歹也是文武双全,有一定头脑的人,可惜现在他这义子被朝廷俘虏了,虽然没听说投降,但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说刚才,那么大好的局势,也被张曼成和张牛角这两个人破坏了的,真是让人颇为遗憾,不过看来对方也确实不差,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一下子看出来己方的软肋并且制定出合理策略,是个好对手。

    心中叹了口气,文士突然眼神有些落寞,想自己空有满腹经纶、天大志向和抱负,可朝廷和官府都被世家把持,自己空有才学,没有门路又有什么用?如今甚至和这群泥腿子混成了一道,将来要出头可更难了,从心底里,他是不看好这场起义的,和朝廷里面那些官员认为的大同小异,朝廷要平定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如果自己现在不跟他们一起,恐怕明天就得要丢了性命,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真是叫人左右为难啊。

    文士在这里想着自己的主意,在文士的另一边却有一个身长体扩的,整个身体也是彪悍格壮的短须汉子,正是此次黄巾军主帅张曼成,他心里可还记着刚才的仇呢,嘴里哼哼了几句:“来吧来吧,都来了才好呢,来了、就别想要回去了……”

第406章、朱儁中计

    黄巾军逃亡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亲眼见过,绝对无法想象。

    这就简直像是一大群灾民逃难一般,或者更像是一次大规模的移民迁徙,一大群一大群的人,身上服装残杂不齐也就罢了,偏偏还没有点儿阵形,看上去完全就是每一个人或者每几个人都在各自为伍,没有一点儿秩序性,更不用说执行和服从命令了。

    在这种时候,这里的每个人最先想到的不是他们的首领,再说现在很多人其实也都没首领了,因为在荀攸的“射人先射马”策略中,黄巾军中的将领头目几乎都被夏侯渊、文聘他们一轮杀光了,所以此时显得更加地漫无目的,就连这逃跑,都逃得是相当地没有水平。

    其实如果不是心中另有想法,朱儁对这些逃兵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在他想来原本是只想要将这些人打败打散了就好了,毕竟好歹这里面有不少人至少曾经也都是平民出身,就算不是什么良民,也不会是什么恶霸,吃自己种自己的,怎么也要比现在做这样如蝗虫过境般肆虐的黄巾贼要好得多了,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凶神恶煞的。

    可惜以往也是每次都是这样,朱儁也不记得自己其实有多少次“放过”了黄巾贼了,但又是每次都让这些黄巾贼钻了空子,而后有了喘息之机,再然后又卷土重来,仿佛早饭是什么天大高兴的事情,怎么也造不完一样。

    换到这一次,朱儁也算是吸取教训了,也等于认可了曹操对待黄巾贼的态度,凡是这一路上过去被自己碰上了的,就毫不留情、更不留命,一路几乎是人马都不停歇地杀过去,直杀得流血遍地、红染成河,而间接造成的一个后果却是黄巾军原本混乱的逃跑居然反而有了一定的秩序,大家的目的也开始变得相同了,开始是向着某个或者某几个特定的方向跑,不过这些方向也都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这些地方和朱儁追击的方向都是相反或者相去甚远的。

    看来这些黄巾贼和朝廷军打了这么久,其他的没有学到多少,反而是逃跑的功夫越来越入了层次,这些个见风就跑的小兵就更是如此了。

    朱儁对此却也懒得理会,既然他们跑了,他也不会专程去追去杀,现在自己手下带来的只有三万人马,虽说是兵强力壮,但这样杀下去却只会没个头,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可办法完全留下这些人的性命的,所以也只是尽力地能杀得一个是一个,并不会强求。

    同时这么一路杀过去,朱儁也是杀得暗自心惊,没想到这次来的黄巾贼居然会有这么多,说实话,他和黄巾贼交手这么久,将近两年的时间了,期间又交手这么多次,少说也有不下于百次了,可没有一次像是有这一次这么多的人,竟然总的算起来是数以十万来计的,实在有些骇人,可见往常几万几万的那样的遭遇还真是有点儿小儿科了,而那个什么自号为“天公将军”的张角所说的黄巾贼有百万,恐怕也不是虚言。

    只是,哼哼,再多的人,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同等人数下,根本不会是朝廷大军的对手,即便多了两三倍也不怕。

    可朱儁又知道这一次的总人数不是简单的两三倍,而是将近要有十倍的人数了,这么多的人,光光采用人海战术,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淹死朝廷大军了。

    而更让他心惊的却是,这样规模的大军,居然还被曹操打退了,而且照如今开来,似乎打得还是溃败,当然他并没有看到之前城外具体的战况,甚至赶到宛城战场也没有多久,只是随着那两万大军从江陵城赶过来的,所以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看着这逃兵一幕,却仿佛也能够想象那战争的惨烈——

    竟不知曹孟德用兵至斯!这一刻,朱儁心中恍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慨。

    其实朱儁也并非是个不知兵之人,相反还是当今大汉军中比较有军事才能的一位了,否则也不会和皇甫嵩还有卢植一起被三公的王允、杨彪他们推荐而来称为剿贼大军中的三大郎将之一了,更不可能在对黄巾的战斗中屡屡取胜,虽然黄巾只是一群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但人数上不可小觑,若是不通兵法之人,在每次这种情况之下也未必能够做到全部战役几乎都是轻易取胜——当然这和黄巾中没有能够斗智的人也有关系,至于斗勇朝廷军虽然人少战斗力却更强也不怕他们。

    此时让朱儁感到心烦意乱的却是曹操对他的态度,虽然一直来说就不算太好,从一年前那次之后尤其知道了不好,但这些都是积累到了现在的,再能够忍得人,也是到了一个要爆发的边缘了,更何况朱儁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说起来或许朱儁会有些好大喜功,但对于汉室的忠心,那却是没话说的,就连皇甫嵩都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多时候也会包容一些其个人的不适合举动,而当初听闻黄巾乱起的那个时候,也是早早就想着要出来为朝廷效命,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管是亲眼见到的,还是亲身经历的,都让他感慨太多。

    “将军、将军……”

    “哦,何事?”听到斥候传来消息,朱儁收敛了思绪,沉声问道。

    斥候在朱儁身前停下应命,而后报告道:“报告将军,前方发现黄巾贼残军两万。”

    朱儁愣了一下,才从刚才自己的思绪中晃过神来,接着便是一喜:看来这就是黄巾贼派来接应这些逃兵的人了,算是不错的了,这一次居然还会安排后备人马,比以往确实要强得太多了,不过泥腿子终究还是泥腿子,不知兵事,更不会把握战机,且就让本将将这些贼寇一网打尽了,对斥候说了一句“再探!”目送斥候纵马远去,却又中要搓手的冲动。

    此时的朱儁根本没往深了去想,其实也不需要往深了去向,就算是知道此次黄巾贼众应该是有谋略不差的能人辅助,他也未必会放在心上,有真才实学的人谁去投贼啊?更何况,他现在还根本不知道黄巾贼的具体情况,虽然有些贸贸然,但在同样不知道的人看来,这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和宛城这一战一样,因为以往的事情,使得即便是郭嘉这样的智者都几乎对黄巾军产生了一种关心心理,对于他们突然间具有迷惑性的战略转变,也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应对,而这样会导致什么结果,可以想见。

    暮色渐沉,夕阳西下的时刻了,天边一轮落日,烘托出了凉凉的让人难舍的黄昏美景。

    不过美景虽美,却略显悲凉,而身处这种环境下的朱儁,更是忍不住心理打了个寒颤,但此时的他还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或许太久没有接触行军打仗之事,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这样的军旅行程,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前方如何了?”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开始蔓延了,越来越让朱儁感到躁动,而且天色渐下,这样作战显然有些不利,难保没有伏兵,当然这样朱儁也以为是高看了黄巾军的,但他又不想就此回去,不管是前方可能的功劳吸引着自己,还是想到了后面还有一个曹孟德等着看自己笑话,他都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勒紧马头继续前进。

    听到了朱儁问话的传令兵立刻应了一声道:“将军,方才斥候来报,前面发现的敌军速度放缓了,似乎是太过疲惫要停下来休息了。而且在前方有一个山谷,敌军可能要进山谷躲避。”

    “哦?”朱儁心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这真是天助我也,那还等什么,“全军加速行军,务必赶在敌人进山谷之前,包围敌人……”

    “诺。”众将士轰然应道,而后大军行进速度进一步加快,终于在夜色朦胧之前,抵达了目的地,就在那座斥候所说的山谷外边,包围了被发现的那支黄巾贼军。

    很快就进行了短兵相接,贼军不敌,要遁入山谷里面,朱儁哪里会让他们如意,吩咐将士们消耗他们的力量,也不进行正面交锋,可这群贼军倒也着实强悍,居然就是这样,被他们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包围圈里面逃脱了,而且钻进了山谷里面,气得朱儁是暴跳如雷,下意识反应就要领兵追进山谷里。

    可到了谷口的时候,他又不禁有些犹豫了,这么巧就在这里,会不会是计,会不会里面有埋伏?

    但立功心切、曹孟德之恨搅乱了他的心,还有一直以来对于黄巾军几乎无可扭转的轻视,让他放弃了这点小心,领着两千兵马没有再犹豫直接就这么追杀了进去。

    夜色开始降临了,山谷中更是显得幽暗,让人心底发麻,朱儁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了紧手中的兵器,才有些放心,又询问身边左右道:“敌军去哪里了?”

    “就在这山谷里……”

    “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声如平地一声惊雷从前方山谷中传出来,不止打断了副将的说话,还让这支深入孤军一阵骚乱,朱儁一个劲叫着却也压制不下来。

    紧接着,就看到山谷四周不断亮起了火把来,看着没有上万也有几千的火把,朱儁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再在这昏暗的光映照下,他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前面正是前一刻还被他们追得掉头就跑的敌军,只是……

    朱儁心底一惊:这个是……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军容齐整的这支所谓败退的敌军,现在却哪里还有一点儿失败逃亡的样子?分明就是好整以暇一副“以待来客”的样子,而且,“招待”的还是冷冰冰的刀枪兵刃。

    朱儁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第407章、董卓撤军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战场之上,是在得到了曹操的通知之后、欣欣然也跟着黄巾败军屁股后面要准备来和右中郎将朱儁一起进行大扫荡的董卓部队。

    在这里,他们也遇上了一支不多不少、刚好过万人的阻军,虽然战力比之普通黄巾贼军要强一些,却也不是董卓部下从西凉带出来的铁骑几轮冲锋下的对手,几乎很快就被破灭一空了。

    而在此时打扫完了战场的董卓,却是踟蹰不前。

    只见董卓此人,面满髯须,身高七尺,身为却也足有四尺五寸,体型可谓是严重的不协调,胯下若非是西凉良驹,恐怕也无法承载这等重量,就算是这等良驹,自征战以来,董卓胯下坐骑也不知道换了多少,盖因承受不住巨大压力,不过反正董卓军中什么都不多,就是马多,而且董卓此人骑术却也不差,否则也无法与马上民族羌戎周旋且屡屡获胜。

    董卓的身形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但是更令人不敢恭维的,还是其面貌,虽不至于面目可憎,但却也是到了令小孩发抖的地步,不过就是这张脸,却也震慑了羌戎十数年时间,以后更是会淫威大洒天下。

    董卓深邃的目光中,望着远方时候精光乱射,昂扬挺身立在军队最前面,倒也显得颇是威武不凡。

    “岳父,是时候了……那右中郎将部已现败相,黄巾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且又经过了那右中郎将这一番的纠缠,已是人困马乏,若是此时咱们能够全军出动,必然能够毕其功于一役,获取这大大功劳!”

    在董卓身后,恭敬垂头、正在劝解董卓出军的说话的这个人,就是董卓的女婿,牛辅。

    董卓身下本有四女一儿,可惜小儿早夭,而四个女儿中,除了幼女如今年纪尚小,还未婚配之外,其他三个女儿,都各自有其归宿,也是成为了董卓前进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三个女儿各自的夫家,也都非是凡人,当然了,论家室,可能还不如董卓,毕竟以董卓的出身,在这个时代里面,想要找那些世家是根本不可能的,小的他看不上,他看得上的看不上他,这就是这个时代里最现实的一种情况,门当户对不可阻挡,除非拥有滔天权势,但若是那样子,也根本不需要他去求着别人了,一个个都会蜂涌过来。

    而董卓的这三个女婿当中,大女儿的女婿,乃是其为在并州立足之时,与羌人部落结成的姻亲联盟,这大女婿名为北宫伯光,乃是那羌人中最大部落的首领,也是董卓在并州地方立足下来的关键;二女儿的夫婿,没有好的出身和家室,也没有多么深的背景,但个人能力却是极其突出,不仅内政擅长,谋略也是不差,如今正任董卓麾下第一智囊、军师一般的人物;再来第三女的夫婿,正是这牛辅,说起来,董卓的三个女婿当中,也就要数这一位最是差劲了,不过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擅长能够引人注目的,但胜在其为人沉稳,而且没有太大野心,更对董卓命令是言听计从,董卓对他倒也还是信任,任命他为自己手下偏将,有战事,也常让其做先锋,牛辅领军沉稳,不过战争时候也勇猛过人,虽然算不得多么出彩的悍将,但也可一用,至少董卓用的挺顺手顺心的。

    如今董卓这帐下军队,基本上能够混上些职位的,都和他有着或多或少或亲或疏的关系,也实在是因为董卓虽然贵为河东太守(从并州刺史升迁不久)兼司隶校尉,看似职务挺高,职权也挺大,但其名声确实不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人才,反正帐下这些人凑合着还能够用用,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这也不就能够怪董卓任人唯亲了。

    “大人,末将已经探明了前方的消息,前方如今正是紧急时候,看来咱们必须加速进军到那里了……”这时候,又有另外一员小将赶到了董卓身边,这员小将深得眉目清秀,而且看上去虽然稚气未脱,却也自带一股杀气,似乎也是从战场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正是董卓如今跟前的亲卫红人。

    说到这个亲卫,倒还真是有些来历的,此人有兄弟三人,不过也就只有他一个,足够年纪入军营,而且其勇猛非常,小小年纪已经是初露峥嵘,对于缺少人才的董卓来说,自然是喜爱不得,念其年纪还小,将其引入自己亲卫之中,以做锻炼,而若是有机会,也会让他亲自上战场去见识见识。

    而关于这兄弟三人的来历,军中也早有传闻,有些知道的,据说是一次司隶校尉董卓心血来潮带兵行至黄河水畔,正好就碰上了这兄弟三人,而且这三人当时被几名黑衣之人带着,正面临着追杀,看情势危急,当时的董卓居然想也没想,直接就要救下了这些不速之客,不过后来似乎证明,他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因为除了这个少年之外,他的那两个年纪还小的弟弟,虽然受年龄所限,暂时还不能够来军中效力,但据说其根骨不错,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有大发展,又会是董卓麾下的两员虎将,用不知名的危险换来三员虎将,对此时的董卓来说当然是极其要得的。

    董卓此人,虽然脾气不好,而且好大喜功,但对于自己的军队和部下,那是没得说的,也是因此,其贵为一军之将,虽然常有失利,但兵马却很少见减,除了其眼色颇为不凡,逃命功夫也不差,军心所归也是重要一点。

    不过大多数时候,董卓也是一个极其霸道之人,不管是在生活和为人处事中,还是行军打仗上,对其部下而言,就像是这次……

    “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董卓挥手打断了身后牛辅的进言,对着另一旁吩咐道:“文优,收拾妥当,准备撤军……”

    “是!”董卓身后,一名中年文士拱手应命,注意到牛辅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向他看过去,却见他已经将目光移向别处,不以为然的笑笑,驱马掉头离去。

    董卓目光凝视远方,然而却是对牛辅道:“你莫不是以为咱家恩宠文优而置你与旁地?”

    “婿不敢!”牛辅心底一惊,强笑一声,赶紧上前争辩,却被董卓挥手打断:“行军打仗之事,某家一向自有主张,不会由着任何人的主意而轻易改变……包括文优……”话到最后,满含深意的眼眸终于注视到了牛辅的身上,虽是平静一片,却也让牛辅感觉后背湿了一片,心凉了大半截,好办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心里暗自惊异。

    文优,正是董卓的另一个女婿、同时也是其帐下智囊、第一谋士李儒的字。

第408章、冀州之忧

    在荆州战场进展激烈的同时,在北方冀州战场之上,面对着黄巾二十万大军的压迫,本次剿贼大军总主帅、大汉老将左中郎将皇甫嵩,会和北中郎将卢植,共同应对起来,却是显得指挥若定、游刃有余,面对着数目远胜于己方的大军,依靠着地势地利,还有冀州当地官府和世家的配合,与敌军周旋,不仅如此,在保有己方有生力量的同时,更是不断歼灭敌人,并且在这黄巾中造成极大恐慌,可随着迫近巨鹿、广宗,在冀州战场的深入,渐渐地,战局却也朝着他们不利的方向走了。

    黄巾军启事地点,广宗、以及张角三兄弟大本营的巨鹿,本就都是处在冀州境内,所以一直以来,冀州的黄巾势力都是天下各州郡府地中数一数二的,而且巨鹿同时还是最初张角以太平道“大贤良师”身份昭世的时候就一直据守的地方,在冀州境内张角的影响力,也要大得多,至于原本令皇甫嵩也感到很纠结的一个更北方的幽州战场——

    幽州刺史刘虞贵为宗室,虽然不通兵事,前期也对战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自己却也没有办法对他怎么样,还好他的手下还有一个别部司马,好像是叫做公孙瓒的,人称都是“白马公孙”,在领兵打仗的能力上倒着实不错,而且此人还是卢植的弟子,卢植好歹也是此次剿贼大军的北中郎将,按照道理说来幽州就是属于他的“地盘”,所以皇甫嵩还是用自己的面子,为刘虞和公孙瓒这对貌似并不怎么和谐的上下之间做一些调节,也使得公孙瓒更能够放开手去对付幽州黄巾贼。

    公孙瓒此人给皇甫嵩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年纪不大,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出头,但是武艺不错,又有大将之风,手下一支骑兵队伍(就是后来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的前身)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更重要的此人还是对汉室忠心耿耿,当然刘虞身为宗室,自然也是忠于汉室的,不过两个人的矛盾和争议的焦点却是在于对一些看似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的看法和见解上,刘虞的才智本就不高,可因为出身宗室,导致脾气不小,为人却又显得有些刚愎自用,尤其是本人好文,本就不怎么通兵略的,如果是治理地方还好一些,要打仗确实是不行,偏偏此人才疏志大,想着要为汉室立一些战功,以宗室之名重振如今皇家威严,这份心倒是能够理解,皇甫嵩也尽量委婉地劝服了他,若是公孙瓒能够功成,他身为你的手下,其实功劳不是还可以算到你的头上,到时候在陛下面前您也能够更有点底气儿,毕竟怎么说刘虞其实也算是刘宏长辈一辈,这样才总算是让刘虞放兵权给了公孙瓒,至于他自己,还是专心在了治理地方上了,虽然才智不高,不过不得不说,在幽州牧这个位置上他还是做得很本份的。

    而幽州的问题解决了,也算是为皇甫嵩专心应对如今除了荆州之外、最为猖獗的冀州黄巾军解除了“前”顾之忧,毕竟之前就是幽州黄巾总是不断冒头、死灰复燃让皇甫嵩感觉有些焦头烂额,现在有人帮忙最少能够抑制住势头,也能够放心完全集中精力对付冀州。

    当然现在的幽州还是显得平静,至于以后会怎么发展,皇甫嵩现在心里也没底,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如今的皇甫嵩还是有些忧虑的,即便幽州没了问题,可冀州的问题反而越加的凸显了出来。

    其实也可以想见,天下各地的黄巾人数就可以压死人,但偶尔也有出现凶猛并不完全依靠人数优势的黄巾所谓精锐,到了冀州,毕竟这里被张角经营这么多年了,粗略算起来,如果从宣扬太平道时候开始,张角三兄弟在巨鹿、广宗这一块儿宣扬所谓太平道、广发符水还有召集黄巾起义等等,从筹备一直下来,恐怕少说也有十数年的时间了,在冀州这个地方,张角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这里他的约束力也更大,不像是其他地方,黄巾如蝗虫过境一般肆虐民间,而一旦有了纪律的黄巾军,再加上那恐怖的数量,想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而现在的皇甫嵩,可不只是感觉头皮发麻这么简单了,他是有些心惊肉跳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面对着黄巾贼这样的乌合之众,他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压力感觉,实在是越到了接近广宗的地方,受到的抵抗越加的强烈,而黄巾贼的战力也越来越让他吃惊,尤其是其中号称黄巾军中最为精锐的“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在于战场厮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仿佛疯狂了一般,根本一个个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冲入战场里,正所谓横的怕愣得,愣得怕不要命的,皇甫嵩手下的朝廷军队虽然也号称精锐,一到了战场之上,连横的都算不上,真正对碰上了会怎么样,想都可以想得到。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冀州的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顺利,但后来皇甫嵩发觉,即便是通过自己老成的统兵能力弥补了一定朝廷军数量上的不足,但渐渐的朝廷军战斗经验不足的弊端也表现出来了,如果对付一般地黄巾军起来可能还没有什么问题,但相比较黄巾中真正如同“黄巾力士”这样的精锐,连皇甫嵩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军队比朝廷军将士还要显得更像是沙场老兵。

    冀州最近天凉了,皇甫嵩虽然老,却也还不至于老到走不动路,可是他的身体机能各方面,却是随着岁月流逝在渐渐的减弱再减弱了,尤其是现在整日为了剿贼大计而操劳过度,最近更是导致着凉,本来也是一个小病,可伤寒就是这样,军中的医匠没有办法最快的解决皇甫嵩的病情,而黄巾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最近反抗越加剧烈,朝廷军好几次都被打得连连后退,是靠着皇甫嵩又带病上阵、给朝廷军将士们鼓劲儿才换回一定优势,不至于被打得太惨的,但这却加剧了他的病情,使得原来的小风寒,现在越来越严重,到了几乎要卧床不能起的地步。

    不过皇甫嵩知道自己身为一个主帅的重要性,除了军中医官,连卢植也被他瞒着,就是为了避免动摇军心,而且还坚持着带病去例行地巡查各营,面对医官多多休息的请求虽然无动于衷,但他却也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确实这样下去会撑不下去的,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再怎么样他也要支撑下去,尤其即将来到的冀州大会战。

    这是黄巾军的超级反击,没有人能够想得到来得这么快,这么轰烈,却又这么突然没有半点儿预兆,几乎只是转瞬之间,朝廷军便陷入了黄巾军的半包围圈,要突围当然不是难题,可皇甫嵩更要斩敌,不求立功,只求完成使命。

    而这次最出乎皇甫嵩意料的,恐怕还要是黄巾军居然突然变“聪明”了,对自己围而不打,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谋划着什么,越是这样越让人忐忑不安。

    至少,就连皇甫嵩也没有预料到,或许就和郭嘉所说一样,因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黄巾军的鲁莽行事、以人数压人的“风格”,如果这种“风格”一旦改变了,反而让人无法适应,若是平常则还好,但在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这种时候这样的突发情况,让人措手不及的时候,却能够要人命。

    皇甫嵩根本想不到的正是,这黄巾军居然就跟转了性一样的打法,开头还差一点就被打蒙了。

    而现在虽然稳定下来了,可陷入包围圈的危机,还有怎么样尽量削弱黄巾力量,都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但其实对现在来说,冀州真正的忧虑,反而是在剿贼大军顶梁柱的皇甫嵩的身体上……

第409章

    帅帐里,此时的皇甫嵩面目已经有浓重的苍白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了,但他却坚持着并没有躺在榻上,仍然是坐着,虽然脸色显得虚弱,但将军雄武之气丝毫不减,汉末一代名将的风采显露无遗。

    可惜人到迟暮,身体不由心,他现在确实是到了极限,“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若非为了战事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不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将前期的那些努力都耗费掉,至少自己就算是死,也要等到剿灭了黄巾贼再死,也不算枉费陛下对自己的一番礼遇和恩典。

    其实他心里对大汉如今天下局势还是很忧虑的,虽然人老了,可眼睛并没有浑浊,反而人老成精似地人物,他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如今的大汉朝廷最大的祸患并不在于黄巾贼的叛乱,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将这些泥腿子放在眼里,或许麻烦一些,但朝廷要剿灭他们并不是不可能,可朝廷里面的那些蛀虫,却是让人着实忧虑的紧,陛下亲小人而远贤臣,总是让他这帮忠汉老臣心里不舒服,皇甫嵩家里也算世代为国效力,其祖上也曾经极致辉煌过,同时也见证了汉室的辉煌,可惜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都回不去了啊!

    心里叹了一声,皇甫嵩感觉自己的背脊好像又被压弯了一点,连忙甩开这些想法,如今是要想着如何解决眼前困境了,突围、保住朝廷军有生力量是关键,这些士卒都是为汉室尽忠尽责的好士兵,他不能够让他们死在这儿,可他又知道如今是危境,但也是一个机遇,如果调度得当,完全可能反守为攻,并且一举歼灭冀州黄巾残余势力也不是不可能,可惜他自己或许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心里面默默盘算着,他也在想着等一下是不是要将卢植他们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了,好歹多个人多一份参考也多一份智慧。

    就在这时,“报……”帐外传来一声洪亮的通秉,皇甫嵩眼中闪过一抹欣慰,这是他的亲兵,也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小子,行事谨慎,而且为人有机智,当然受到自己的熏陶,对于汉室也是忠心耿耿,很有培养前途,他的欣慰,便是就算自己死了,可是汉室还是有这么多忠臣良将,只要忠魂不灭,就算陛下再昏庸,也不会真的将祖上江山完全败光的。

    “进来。”皇甫嵩只是叫唤了一句,却忍不住轻微的喘息了一下。

    帅帐被从外面掀开,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龙行虎步踏了进来,到皇甫嵩面前,微一拱手:“报告将军,荆州传来最新消息。”

    “念。”皇甫嵩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的确,自己这里纠结着,如果荆州战事顺利,也能够弥补些了,虽然对朱公伟的脾气不太感冒,不过不得不说,那也是一员不错的将领,大汉有望。

    秦兵男子深吸口气,沉声道:“宛城之战,黄巾败退,右中郎将率兵三万追击,误入黄巾陷阱以至于全军覆没,右中郎将奋勇拼杀,身中数刀而死……”

    “什么?”皇甫嵩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可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那名亲兵好似没有注意到皇甫嵩的反应,继续念道:“司隶校尉董卓时在战场十里外,却引兵退却不救,才致使右中郎将军最终全军覆没。前锋将军曹操退入荆州,不日,宛城被黄巾贼星夜攻克,守城将领霍峻仅收拢残军不到三千人退却入荆州与曹操会和。”

    “阿呀呀呀……”听到这里,皇甫嵩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了榻上。

    那亲兵一愣,旋即立刻明白了什么,对着帐外大声叫道:“快去请军中医官前来,同时也请北中郎将与各位校尉前来,速速……”

    而皇甫嵩却是感觉头痛欲裂,眼前倏忽出现星点,接着便大叫一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起来,皇甫嵩也算得上是一员老将了,所谓老将,其实在三国时代里,年龄上了四十岁的武将,都可以说是老将了,或者也可以自称为“老夫”,而皇甫嵩今年也有四十余。

    三国的时代,人的寿命实在是不长,其实从之前春秋战国时期到现在都一样,孔子也说过五十而知天命,说明古代人的寿命,到了五十以上,乃至于五十岁左右,就可以称得上是老人辈,上了六十岁,就是了不得的高龄,而上了七十岁,则可以作为“镇族”寿星的存在,至于八十岁,实在是少之又少。

    作为武将来说,因为习武的关系,自然身强体壮,可也有所弊端,那就是战场之上是刀枪无眼的,即便是再厉害的武将、有再多人保护的主帅,也难保不会有危及到性命的时候,就算没有立刻毙命,但也可能一些伤口留下后遗症,导致之后病痛缠身乃至于死亡都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这个时代的医术实在不高明,即便是华佗、张仲景之流,其实也没有历史上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华佗或许是三国时代乃至于古代第一个采用开刀治病疗法的医生,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现代尤其注重的消毒问题,显然华佗当时还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当时的医术,不管是从实践还是理论中,都不可能认识到普通人的肉眼根本就看不着更发现不了的细菌,也就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了,而其所作《青囊经》后来遗失了,现在凌巴倒是知道是在扁素问那儿,但华佗自己都说了只是初稿,还很不完整,而且他也看不懂,更没有找人尝试过,也不知道究竟如何;至于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实际上后世的伤寒论,已经不是最初的了,因为经过了不少人的修订和增补改变,那么多年的中医医学发展,才积累下来后世那样的伤寒论,这个时候的多么简陋却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里,却也不能够因此而否决了这两位大医师的水准和潜力,显然这么简陋的条件之下,他们都能够达到这种高度,如果有后世的医学理论体系,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好说,但可以肯定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只是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华佗和张仲景的,大部分的医师不能够说是庸医,但肯定厉害不到哪里去,至少这个时代战争死亡率极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并非是战场厮杀死的,而反而是一些受了伤的人,不治而亡,所以这么一来武将的生存率就变得极低了,尤其是在战乱时期更是如此。

    皇甫嵩军中随军而来的医官还算是这个时代较好的了,可面对着皇甫嵩积郁下来越来越重的病情,却也只能够汪洋叹息,看着晕迷中的皇甫嵩,感叹着摇了摇头。

    一旁围着的北中郎将卢植以及帐下一众校尉看到这里,心头就是一凉,道了此时,他们哪还不能够明白是怎么回事?必定是皇甫嵩早就有了病,却拖着不肯修养,结果越来越恶劣,直到如今无可救药,或者也不是无可救药,而是没那个能力和水平救,可他们也怪不了这个医官,他毕竟已经尽力了,好歹也是为这支军队尽力良多的功臣。

    挥挥手让医官先下去了,卢植率先在榻边坐了下来,看着晕迷中却仍然愁眉紧锁的皇甫嵩,只感觉心中一痛,叹道:“义真兄啊,这是何苦来哉?有病就得医,你可是三军梁柱,如今这一倒下,乃军中不幸、大汉不幸啊!”

    “啊呀!”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将卢植等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却居然是病榻上的皇甫嵩突然跳了起来。

    过了良久良久……

    “朱儁误我,朱儁误我呀……”如此指南长叹三声,原本躺着的皇甫嵩突然眼一翻,轰得倒下,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将军、将军……”

    “义真兄、义真兄……”

    “将军,归天了……”

    “啊?”

    ……

    汉灵帝中平二年四月下旬,汉末最后一位大将(真正历史意义上),皇甫嵩皇甫义真,因入冀州后剿贼进程屡经不利,天气转凉之际,偶感风寒,却坚持行军,此后病情扩大,神人难往,而后又因听闻南军荆州败阵消息,急怒攻心而死,享年——四十七岁……

    整支军队,显得静默有礼,将军之殇,痛军千里。

    也可见老将皇甫嵩,平日颇得军心,如今一失,更如同三军失去了主心骨,皇甫嵩的声望及影响力可见一斑,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人走茶凉,最应该考虑的,反而使这支军队的去留问题。

    虽说现在看起来,这支军队颇有点儿哀兵必胜的威慑,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有人敢前来招惹的,那样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但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而皇甫嵩军中如今却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出来主持大局,就算是卢植,除了他自己本部的那些人马,皇甫嵩左中郎将麾下的兵马,他显然不可能指挥得动。

    而这支军队一旦过了这个情绪失常期,群龙无首,必然会出事的。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卢植一纸飞信,传入了先锋将军曹操……

第410章、宛城失,荆州谋

    荆州,江陵城。

    刺史府里,如今是一片肃穆的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传出,却是曹操首先“发难”了。

    “这个该死的朱公伟,大好的形势,大好的山河啊!”曹操一脸的懊丧,形势大不大好,说不清楚,毕竟前一阵他们才被黄巾贼五千“黄巾力士”就搅得一阵焦头烂额,尤其变得“聪明”了的黄巾贼现在也不完全拼人数了,还会用计谋、斗智了,差点连荀攸都有些措手不及,让曹操不得不考虑做一些战略上的撤退,也更加增加了剿贼的难度;不过这山河大好却是肯定的,荆州的景色不错,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最主要地理位置更是重要,而那个右中郎将的这一次失误,导致的结果也是难以预想的。

    更加让人难以想到的,则是宛城的丢失,那可是一座耗费了不少心力的大城,光光是在加固瓮城一项上就花了不少功夫,再加上守城的主将霍峻也不是一个庸人,就看在曹操、荀攸等人都还在宛城的时候,几人都是亲眼所见的,他所做的一切可不只是规矩合格那么简单,这是一个良将,而且还是一个可用的守城的良将,用得好了,他能够为大家争取足够的时间准备,若不然如此,曹操也未必会将如今战略位置这么重要的宛城放在他手上,而自己带着众人安心离开回到江陵来布置荆州全面防御了。

    要知道黄巾起义虽然是号称天下各处一起发动,但荆州经过了曹操这一年来的扫荡,整个境内几乎都没有了黄巾的痕迹,就算有也只是极小的残余,连冒头都不敢,还谈何兴风作浪?

    而这一次黄巾贼逆袭而来,首先就是从北方南下,南下进入荆州的道路上,必经的就有宛城,宛城能够成为黄巾军南下阻挡,是其地理位置以及黄巾军的战略决定下来的,而荀攸等人最开始的时候定下最好要在宛城之外决战并且将敌人扫荡干净,一来是考虑到荆州境内民生的安定,二来也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决策,宛城附近还好说,荆州境内就几乎是一片坦途,很难做出伏兵或者埋伏,而黄巾贼人数众多,荆州内的骑兵又不多,较多的水军这种时候又根本用不上,总的来说就会占据很多的劣势。

    不过他们没想到黄巾贼来得这么快,而到了宛城之后临时决定的决战,“毕其功于一役”,又被“黄巾力士”的出现打乱了,如今反而落得这么个局面。

    还好曹操离开的时候,仍然叫程昱等人要做好战争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是以防万一,而就在他们回来继续做准备的时候,前线宛城的消息终于传来。

    让人完全没有预料到,就是那么重要的宛城,在那个让曹操、荀攸等都很有信心的霍峻的手上,甚至还没有坚守超过两天一夜就易手了,虽然可以想象必定是黄巾贼耍诈了,而且还是远超出一般人所能够想象的奸诈,毕竟前面一次连郭嘉和荀攸都差点栽在了这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的黄巾贼手中,应该说起来还是情有可原的,好歹还是“新人”,经验不足嘛,可宛城丢失等于让黄巾军南下再无有力的阻挡,之后更几乎是一片坦途,荆州境内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成为较好的阻击黄巾之地,就算是城池,他们不抢这一座,同样可以去抢另外一座——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黄巾贼进入宛城之后大肆抢烧,惹得天怒人怨,整个荆州的民众听说了之后,有惊惧,但惊惧过后却是愤怒,对黄巾贼的愤怒,也有对朝廷军防守不力的愤怒,这几天来为了忙着处理百姓的事情,蒯良、伊籍等人都有些焦头烂额了。

    而同时,也正是因为此次在宛城中,先是右中郎将误中陷阱全军覆没,接着是霍峻丢了宛城,全城将士只带回来三千人,其余不是做了俘虏,就是逃亡路途中为掩护他人被杀了,总之这一次是朝廷积蓄下来剿贼的力量,就已经损失了大半,更关键的是朝廷军的士气,本来已经起来了,却横生枝节,偏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毁于一旦了。

    所以虽然可能霍峻尽责了,但为将者就是这样,出了事情就得要负责,唯一能够让人欣慰的是霍峻还带回来了三千残军,说是残军,其实也是宛城守军里面的精锐,原本霍峻还是在被莫名其妙攻克导致一下子混乱一片的宛城中收拢了五千将士,可惜一路奔逃,被黄巾贼一路追赶,最后也只剩下这些,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战争洗礼,这些将士也不再能以普通人的要求来衡量他们了。

    而且这一次,还不只是战场上失利了这么简单,如今最大的损失,还是这剿贼大军中死了两大中郎将:一个左中郎将,要知道皇甫嵩作为大汉军中老将,堪称如今朝廷大军里面主心骨的存在,其声望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他的死,对于大汉军心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于整个战局,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而右中郎将虽说是误中敌人圈套而死,而且还是全军覆没,但他毕竟在剿贼作战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也是不可替代的,如今这两个全死了,这绝对是一大不可估量的损失。

    顺便提一下,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倒是回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因为他回来的时候立刻就昏迷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大夫也说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怀疑他,经过了这一次宛城之战,他力挽狂澜,那是怀疑曹操都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去的;另一员荆州大将文聘文仲业,此次表现也是不错,只比夏侯渊弱了一筹,不过他受的虽然也是重伤,好在自己还能够动,现在也正在休养恢复期,两人惺惺相惜,自然也是放在了同一个院子里,共同修养,暂时也是用不到他们了。

    不过如今在荆州这边,曹操手下还有夏侯惇、曹洪等可用之将,而且包括了被收服了的程昱程仲德,也是一个难得的智将,勇武不下于曹洪,智谋也不见得会比荀攸差,这一次让他留守江陵城,做得还不错,也算是表了忠心,所以曹操也是对他暂时放了心。

    至于对于此次失利荆州众人的想法,别说是曹操了,就是荀攸和郭嘉,心里也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们和曹操的身份毕竟不一样,没法非议那由朝廷甚至是天子亲自任命的右中郎将、大大的命官,曹操虽然只是一个先锋将军,被人知道了可能还会有非议上官的罪名,但也仅止于此,甚至他还可以解释,而如果换作了郭嘉两人,说不定直接就扣上了一个挑拨是非的帽子,就摘不掉了,到时候可有得够呛的。

    不过曹操脾气发过了也就够了,他心里明白,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没法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他也没想过要瞒住,但是戏必须做足了。

    就看此时的荀攸和郭嘉,虽然没说什么,但正是这无言的沉默,让曹操心底也不由有些惴惴之感,也幸好他还算了解这二人,都不是会乱嚼舌根子的人,所以倒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将这事情装在心里面然后图谋不轨。

    而在曹操发过火之后,事还是照样要议,并不是在这里坐坐,黄巾就不会打过来的,只是现在这种局面,想要打破还真不容易。

    其实宛城失守,除了战略优势的部分丧失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宛城这座城池本身的象征意义上,要知道西汉从王莽新朝之后,经历了几十年的混乱局面,之后汉光武帝刘秀协云台二十四将平定天下,实现光武中兴,而当时刘秀起于南阳,虽是定都洛阳,却也是将宛城作为陪都,这么多年过去,而且随着汉末天灾人祸不断,宛城陪都地位也算一降再降,如果不是可以想起或提起,甚至不少人都不会想到这方面去,而现在这样,意味着他们除了面临黄巾肆虐荆州的局面,还有可能受到来自于北面那位的质问,这一定程度上比这一战的失利对曹操来说还要更严重。

    同时,宛城告失之后,荆州北部南阳郡也算首先向黄巾贼敞开了“怀抱”,短短几日的时间,淯阳、新野、棘阳几个并没有造成多大阻碍的县连续被攻落,如今甚至黄巾贼已经分兵,先锋将军周仓所部已经到了成都城下。

    现在的成都,当然和后世没得比,甚至成都这个县,都还是东汉才在南阳新置的三个县之一。

    东汉荆州原辖七郡: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桂阳郡、武陵郡、长沙郡;东汉末年,从南阳郡、南郡分出一部分县,设置襄阳、章陵二郡,所以如今荆州共辖九郡,也多称为“荆襄九郡”。

    如今北部的南阳郡眼看就要不保,而黄巾贼如今甚至分兵,但在人数上依然是以数万计,威胁同样是极大,这才是真正令人苦恼的。

    过了良久,大堂里才出了一个声音,却是新归曹操手下的程昱程仲德,这也算是他归于曹操之后首次在这种公众议事场合主动率先发表自己的见解,只见他起身来,轻咳了几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说道:“众位,黄巾贼肆虐荆州,照如今看来,他们行事与往常其实没有太大分别,只是在攻伐的时候,多了点儿智略的影子。若是昱所料不差的话,如今在张曼成军中,定有能人相助,而这个能人……或许是昱的一个故人……而且,据昱所知,此人帮助逆贼,实非自愿,乃是情势所逼、性命之危,才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可能的话,将此人劝降,则黄巾内部必乱!”

    程昱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喜色,而曹操更是大喜道:“若如此,仲德可愿作为说客?”

    程昱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郭嘉,道:“此事,还需郭参事多多配合才是。”

    曹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程昱的意思,当然指的是郭嘉负责联络的火影卫,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让他们去干再适合不过了,曹操驱散心中一丝芥蒂,笑道:“既然如此,仲德也当有个信物才是。”

    程昱笑笑道:“不就在这里么……”说着时候,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取出一物。

    众人一见,哄堂大笑,就连郭嘉也是连道:“好你个程仲德啊,莫不是早有预谋!”

第411章、朝议,荀彧

    洛阳,德阳殿。

    朝堂之上,皇帝刘宏端坐龙椅之上,双目微阖,目视面前群臣。

    不管是东汉三国还是后来的魏晋时候,君臣的关系都和后来明清时候是天差地别的,唐朝虽说是开明治世,而且还有三省六部制分工制约、权力制衡,但在实际上,中央集权和君主专制却也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而也意味着君主与臣子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当然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设有的丞相,在朝堂之上却也是有资格可以在龙銮之下列席座位的;至于在这之前几百年的汉朝,那就更是如此了。

    刘宏这个皇帝虽然有些特殊,在**也玩得颇为荒唐,但是在朝堂之上这种严肃地方严肃时刻,却也是一副正经样儿,至少表面上多是这样,就算不喜欢面对下面那些一天到晚就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或是为了各种利益之争尔虞我诈耍手段的老狐狸小狐狸们,但生来的命运却仿佛注定了他这一生就是这样。

    而这个时候的朝堂,也远没有后来显得那么森严,既不会像是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那样设立殿杖以为伺候威慑朝堂,也更不会像是清朝时候都将臣子当奴才,动不动就是三跪九叩磕头求谢,自然朝堂还是要有一个朝堂的样子的,当初汉高祖刘邦也是听了叔孙通的意见重定自东周礼崩乐坏开始变丧乱了数百年之久的礼仪大计,让这位一世枭雄也不由的感叹竟不知有序者如斯也这样的话来。

    现在的刘宏当然远不能够和高祖皇帝相比,可能唯一能比的,就是他的前任,那个东汉祸乱之始的汉桓帝,而今天这么难得肃穆也是皇帝刘宏以及文武群臣都齐聚一堂的朝会,为的不是别的,正是绵延了近两年之久,如今却还未能够平定下来的黄巾起义。

    要说如今天下大势纷争,随着黄巾军的作乱,越来越多的人也看得出来,如今的汉室天下正处垂危,刘家皇家的统治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但就算看出来的人也只是极少数,而且很多人就算是看出来了,可是凭借着对汉室的忠心,或者说是为了与汉室绑在一起的利益,只能够起来对抗所谓大趋势。

    且先不说已经各自有准备的有识之士们,就说前线朝廷军于黄巾军的情况,从之前还能够胶着一下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变为了朝廷军的弱势,死了两个中郎将不说,就连大军都覆灭了不少,那可都是朝廷军中的精锐力量啊,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而且还有粮草的耗费,战事持续的时间越久,消耗国力就越大,国库本就空虚,不少都进了刘宏自己的小金库,自然是别指望这位能够拿出来接济一下。

    而对于同样得到了消息的一些人而言,就更是如此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切会发生的这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准备,可以说现在是经过了一年的平静之后,朝廷大军与黄巾军的对阵中,形式便急转直下,从一开始朝廷大军屡屡获胜,到现在变成了屡屡失败,不仅折损了两路郎将,还有过万近卫军精锐力量,也在这几场战斗中损失殆尽,这对于朝廷大军兵力主力阵容以及随着思乡归乡心切而本就有着下降趋势的士气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捷报频传、前线节节胜利的结果?”刘宏龙目突瞪,环视群臣,却见朝堂之上居然有不少人在自己如此哼声之后居然身体颤抖起来,暗自摇头心中却唯余失望——

    这就是朕的朝廷,这就是朕的文武大臣?

    朕好想,其实朕也好想恢复祖辈荣耀,可看着满堂文武,有谁可堪大任,有谁能够为自己解忧,有谁……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刘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形象来,那是一个相貌堂堂、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而他还有不同寻常的身份,大汉驸马、也就是自己的妹夫,更重要的是,刘宏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也是因为他之前再青州时候的一番作为,且不说他收拢了当地的乱匪泰山贼一部,收编成为了朝廷所用之军,而且加以训练,成其为如今就是在禁军队伍里也让不少人看好颇是不凡的“狼牙军”,如今更是扩充至了一万五千人,别小看这将近连年时间里面,原本就以一万人为底的军团居然只增加了五千人,可这五千人哪一个不是精英?就是原本的那一万人,其实细究下来,其中不少的人也并非是最初的那些人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断的补充,但是又不断地筛选,按照凌巴所说的,兵贵精而不贵多,朝廷大军有的是,但真正能够在战场上驰骋和威慑敌人的精兵却不多,虽说北军骁勇,但目前那些军队大多是在冀州战场,皇甫嵩一死,大军必乱,凭借此时的凌巴虽然因为一个“武林大会”的关系而被号称为“大汉第一武将”,但在军中的威望其实还不是很高,至少没有到这种状况下还能够震慑住局面的地步,不得不要慎重考虑。

    “如今可是死了左右两大中郎将,唯剩北中郎将卢子干,却也只是畏缩不前,做起了那缩头乌龟,还有先锋将军曹孟德,又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也让那黄巾贼寇得了宛城,下一步是不是要将荆州也拱手让出?莫非如今真是我大汉朝廷无人了,就任由着叛逆肆虐猖獗?”

    看着下面群臣默不作声,文臣老的是个个一派安然、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其他的也都是在作壁上观;至于武将们,他们倒是心中有气,可这气不是胆气,只是纯粹对黄巾贼军的怨气罢了。

    刘宏看到众臣几乎都是无动于衷,不由心中更是失望,口中更是冷哼道:“还有那司隶校尉董卓,居然无故退兵,他打的主意以为朕不知道么?哼,妄想要保存实力,不为我大汉尽心尽力,不为朕尽他臣子本分,他当何太守。想必河东那块地方,也被他奇货可居,深沟建筑,以为后堂之基吧。”

    虽然最后一句话难得开了个玩笑,但是谁都听得出此时刘宏语气中的愤怒。

    他的确有理由愤怒,当初也是看三大郎将作战不利,所以才将董卓派遣过去助战的,说起来这里面或许也有他自己识人不明的过错,但谁敢怪罪于他?他自己更不会找自己的不是,现在当然也要找一些替罪羊出来,首先是要从中将自己的关系抹清了。

    而在大殿旁不远的张让身子确实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因为他感觉似乎刘宏这一刻颇具龙怒之气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扫过了他身上,他知道陛下只怕是对自己也有了埋怨了,也是,当初推荐董卓去的人里他就有份,那个时候是收了董卓的礼,拿人钱财当然也要办点儿事,所以到了刘宏当初问他觉得何人适合被派过去的时候,颇为“尽职尽责”的张让立刻就想到了这位给了自己不少好处的仁兄了,当然就把他力荐上去了,其实张让心底也有小算盘,听说这个董卓在对抗羌族的时候做得很不错,可以说也立下了不少的战功,羌族勇猛,他都能够驯服,害怕黄巾乌合之众?可他没有想到这家伙打得赢狼,却打不赢狗,没办法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承认自己遇人不淑了。

    不过张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也不是一个有事会往自己身上揽的人,祸水东引的伎俩可不是一般的高,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是开口尖细嗓音在此时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启奏陛下,那董仲颖临阵退缩不假,可其出发点终归是好的,想必是眼见当时事不可为,才不得不做出退军之事,这乃是为朝廷保有有生力量,并非为私。若说此次战之不利,首在右中郎将……”

    “此之谓强词夺理!”张让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众臣中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都循声望去,却发现原来是在文臣中尚且排名末端的议郎荀彧。

    荀彧好歹是颍川荀家的杰出子弟,虽然如今官职不显,但在这朝堂众人中,名气和名声都还是不错的,此时他站出来,众人倒都想要看看他会如何说了,更何况他针对的还是如今皇帝大宠的中常侍有“内宫总管”之称的张让。

    发现荀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议郎,张让眼皮也不抬一下,显然对荀彧一点也不放在眼里,但今天他顶撞得罪了自己,那就有他好受的,总要找个机会给他小鞋穿,张让别的什么都不多,就是心眼儿多,有刘宏在,他想要整哪一个,几乎也就是说说而已了。

    不过这回还不等张让说话,刘宏已经开口了:“够了,朕这回让大家来,不是为了讨论谁责任的问题,而是要找出如何解决前线糜烂局面。至于责任归属,后面朕自有主张。”

    既然刘宏都发话了,张让自然也没有办法借题发挥了,只是狠狠瞪了荀彧一眼,似乎要就此记住了他。

    既然敢当众顶撞于他,荀彧就对此有所预料,所以也不在乎,但张让说的话他可以不听,刘宏是天子,他说的话不管对错,他总要遵守,所以也不在刚才那个问题上多深究,听到天子所说,心里一动,又是出列说道:“其实微臣认为,当务之急一是要令各路兵马严守,以防黄巾贼肆虐,再下新城。另一方面,”突然抬起头来,大声道:“若陛下真心要剿贼,就即刻再组大军,另差大将前去。荆州有曹先锋在,荆州文武也是不俗,刘荆州虽然去了,但他留下来的荆州却足够支撑。恐怕首先还是要集中在冀州!”

第412章、喜盈门,凌巴有子

    京城洛阳,凌府。

    早在中平元年春末夏初的时候,成功解毒后回到了洛阳同时准备重新开始筹备“武林大会”的凌巴就得到了貂蝉检测出有孕的消息了,而之后经过了正常的十月怀胎,到了如今是中平二年暮春时分也正正好是到了诞子的时候了,从这点上来说,就算是穿越人士,但和常人也是没有什么不同的,至少孩子的出生并没有太过特别,当然特别点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了妖孽,还不如寻常。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凌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深刻也是事实上最重要的一个痕迹,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子嗣,而且同时也是自己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子嗣,凌巴的心理的激动不可言表,况且这也是他和貂蝉爱的结晶,其中意义非凡远大,绝对比一般人都还要大得多。

    不过此时的凌巴在产房外面却是急得走来走去,身体不停晃悠,让身边的裴元绍都不由有些烦门道:“将军就不要再晃了,晃得我的眼睛都疼了。”

    另一边彭脱却很是理解的看了凌巴一眼,笑道:“元绍没有当过人父,自然无法理解将军的心情。老朽倒是能够理解,可惜也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在这里,因为是他们的“将军”或是主公凌巴的妻子貂蝉生子,实际上从礼制上来说,因为凌巴后来又迎娶了大汉公主的缘故,所以貂蝉最多算得上一个妾的身份,但这个妾,却是凌巴非常宠幸甚至还要远超明月公主的,自然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凌巴手下或者是他的势力下的这些人都跟来了,不只是裴元绍、彭脱、诸葛珪、卫礼、乐师、贞儿以及诸葛渝,就是刚刚归附的贾诩也来了。

    当然了,此时的凌巴夫人明月公主以及凌府的女大夫扁素问还有貂蝉的那两个侍婢都在产房里面忙着,他们这里出了贞儿就都是一群大男人了,也没有办法进去,贞儿却也只是擅长商事,进去了也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大家都只能够在着外面等待着消息了,就算是心里焦急,也只能够是干着急。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乐师这个老头子在这场合下可不敢倚老卖老,不过看着凌巴那副焦急模样,自然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说怎么做,最好不要打扰到他,不然大家都要“遭殃”,不由出声呵斥了两人。

    一时间现场又噤声了下来,暗部三巨头各自退在一边沉吟不语,反正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都是直属于凌巴的,都只是唯凌巴之命是从,至于其他事情,是怎么也影响不到他们;至于诸葛珪、诸葛渝兄弟,还有彭脱、裴元绍这些“狼牙军”中的文武首领,心中想的自然就是其他的事情,或者是更加遥远的事情,只不过这种时候谁也不好说出什么来罢了;还有贾诩一个人,因为最后归顺,而且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甚至可以说还没有为凌巴“服务”过什么,在凌巴势力里也是一个独特存在,单独一个人,所以此时不发一言也是正常,也符合凌巴了解的其个性。

    不过此时凌巴没心情去注意这些,他只是心里面暗自祈祷,希望貂蝉千万不要有事,最好是母子平安,毕竟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就算是有这个半是华佗传承又有家中的“扁鹊”传承的一代奇医女子扁素问在,但她自己也说了她并不算擅长妇科接产之类,这就让他心中更是惴惴了。

    但急也没有办法,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貂蝉痛苦的叫声,凌巴很想要叫她干脆停住不要生了算了,却也知道这很危险,而且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他自己根本什么也管不着只能够在外面干着急。

    “啊啊……啊……”一声声惨呼,像是一根根尖针刺向凌巴的心,心里面祈祷的更深,却在此时突然耳根一动,听到了一声不同寻常的异响,接着就是一声哇哇大叫:“哇哇……”甚至还不等凌巴回神,有过“经验”的彭脱、诸葛珪等人立刻上前道贺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了,喜诞贵子啊!”

    凌巴这时才算回过神来,看着周围人也是个个喜色,显然都是在为自己高兴,心里也是莫名兴奋了起来,就要进去,却被里面出来的扁素问拉住道:“产房乃是血腥凶杀之地,将军最好不要进去沾染了晦气。”

    凌巴一愣,一甩手道:“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君儿一场辛苦,为我诞下孩子,还将那么多忌讳?”说完也不等扁素问反驳,直接就进去了,至于身后之人如何想法,却不是他管得着的了。

    一进入其中,就闻到果然如扁素问所说,一阵血腥气传来,但此时哪里会在意这些,一眼望到了床榻上的虚弱的貂蝉,还有旁边照看的两个丫鬟以及明月公主。

    一看到他进来,三女都立刻站起身来,明月公主更是直接迎了上来,而手中捧着的,却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凌巴接过了孩子,心中激动不已。

    “哈哈,这就是我的孩子,我凌巴、凌子卫,也有自己的孩子了……”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凌巴真是感觉兴奋莫名,看来已经洗过身子了,身上也没有了刚出生的那种浑气,十分清爽,只是看了一眼,那种来自于血脉相连的特殊感应便是异常的强烈了。

    而看着兴奋的凌巴,床榻上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貂蝉脸上也是露出了母性的欣慰的笑容,但还不忘小心的提醒道:“小心点,别摔坏了孩子……”

    “啊?哦、哦、哦,是、是、是……”凌巴愣愣地,一个劲的只知道点头,这副傻模样,却也不能够完全怪他,算上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血脉,而且还是如此亲近的感觉,让他的心里莫名的涌动着激荡的情绪,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过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而且作为新世纪新好男人,凌巴知道,新产的孕妇脾气依然很容易暴躁,必须小心伺候着,尤其是不能够在这时候因为一些小事情给她的内心留下什么阴影或者创伤,比如说“有了孩子忘了妈”,在这点上他绝对比这个时代里的绝大多数男人做得都要好,从貂蝉始终满足幸福的微笑中,还有脸颊上有着生产过后血脉未通、却也为自己感到幸运和幸福的红晕,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一旁的明月公主刘明看到这里,不禁羡慕的看着貂蝉道:“也不知道何时能像姐姐这样,让夫君如此高兴开怀一回!”

    貂蝉却是赶紧拉过了的手,温柔道:“妹妹不必着急,夫君必定不会厚此薄彼的。只是妹妹才初嫁过来,又何必心急于此,早日和夫君培养好感情关系为好啊。”

    貂蝉所言,也正是明月公主心中所想,其实刚才看着貂蝉生产那般痛苦,简直撕心裂肺,她就有些内惧,毕竟本就不似貂蝉,对于为心爱之人留下子嗣和对孩子的渴望远没有得到凌巴的心和疼爱来的迫切,再加之想到了自从她嫁到了这儿来看到了怀孕中的貂蝉的那么些麻烦,心中没有萌生起以后绝对不要孩子了的想法,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转眼数日时间过去,可每每想着那副场景,自己初为人父,几乎要高兴的疯了的样子,凌巴自己仍然会不禁觉得哑然失笑,不过更加令他失笑不已的还是,在产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之后,就在前日,貂蝉居然又被发现有了,也就是说,刚刚才告别了十月怀胎初次孕妇生涯的貂蝉,又要接下她的“下一个轮回”,这一下子,凌巴先是感到巨大的惊喜笼罩自己,可继而才发觉,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看来男人能力太强,也不见得就一定好啊,此次中标,正如貂蝉说的,莫不是到最后她还真要成了只是配种的母猪?

    只是想想凌巴都觉得心头发麻,发誓此次之后自己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其实这一次之所以会中标,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当时初为人父的凌巴实在是太高兴了些,以至于头脑有些发昏,所以在那一次什么都没有做,结果就……

    而对于此,明月公主也唯有继续艳羡貂蝉的“好运气”了,毕竟嫁与凌巴做妇也已经逾年余了,但她的肚子到现在还是毫无动静,还一直暗自责备自己。

    和这个时代这个世界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明月公主也是认为没能够怀上孩子,都是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错,再说了,就算不那么想,可自己和貂蝉姐姐同样得凌巴的宠(两人分单双日),别人都已经“两弹”了,自己连“一星”都还没有,殊不知这其实都是凌巴自己搞的鬼。

    要说明月公主在床上也是一个妙人儿,本身就是身处宫中,有皇兄刘宏那样**代表的“指导”,对于这种床第之事,就算是在出嫁之前,都是决然不会陌生的,只不过没有经过实践,但要论理论方面,绝对是这个时代女性中最丰富的之一,而且婚后这一年以来,又一直受到了凌巴这个不良夫婿的熏陶和“教导”,更兼之两夫妻将实践贯穿于生活细处,在貂蝉身上没有实现的白日宣淫,也是在明月公主的身上首次得到实现。

    不过想完了这些“性福”生活的事情,凌巴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如今外面的局势,可谓是动荡不安,黄巾贼和自己印象中不同,剿贼大军过了这么久,却还没有能够摆平,就连张角也没有如“印象”中那样早死,不止挺到了现在,看黄巾现在四处征伐,有理有据,显然那也是拥有了一个杰出的总指挥。

第413章、筹谋,贾诩的分析

    洛阳凌府大厅里,此时聚在这里的,莫不是凌巴手下的文武精英,包括了火影卫暗部“三大巨头”乐师、卫礼和贞儿以及“狼牙军”骑都校尉裴元绍、主簿诸葛珪、长史彭脱、军侯诸葛渝,还有就是新收的凌巴手下贾诩贾文和。

    这些人聚在这里当然不是平白无事可做,凌巴将他们召集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商议一下今后的道路,尤其是在前线不断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凌巴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管是明里暗里的,也不管是刘宏知不知道的,为的就是防备今后,他心里清楚得很,想必诸葛珪、彭脱以及贾诩这些人也很清楚,天下很快就会大乱,黄巾之乱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好头而已,如今看来这个头也快要终结了,尽管有些人或许不想让它这么快结束。

    凌巴如果想要在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手下必须要有人、有兵,有自己的势力,而在乱世之中立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队,有了军队,就可以打仗,打仗可以扩充地盘,扩充了底盘就有了人口,有了人口可以发展农业发展经济,就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同时得到钱粮,又可以用来武装和扩充自己的军队,可以再打,如此循环下去,才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正道。

    而凌巴的计划也比较不同,他所想的是如果能够辅佐朝廷、辅佐汉朝天子那自然是最好,不用说所谓的“尊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名分的重要意义和其所起到的作用,就目前来讲,汉室的势力还是很强大的,天底下除了黄巾贼,敢公开反抗的势力基本没有,而若是这个时候能够掌握到朝廷军中的力量,或者在里面种下一些火苗,而同时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有朝一日总有用上的一天。

    在现在的凌巴众人看来,如今就正是一个好机会。

    黄巾起义,对于黄巾贼的那些野心家是好机会,对于某些人或许也是好机会,而对于抓住机会的人,更会是一个绝佳的良机。

    在座的人都是凌巴的心腹,与自己基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沉吟了一下便说道:“诸位都听说了前线的消息了,两大郎将之死,对朝廷军打击显然很大,荆州或许还可以支撑,不过冀州战场必须要有一个人去统帅……”

    贾诩微微抬起眼皮说道:“这正是主公的好机会!”倒是有点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就让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先生所言,意思是……”凌巴看着面前不过而立之年、还可见些清秀之色的贾诩,心中暗笑,轻声问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收服了贾诩为己用,而且他也表明了立场,凌巴当然不会因为他新到就空闲在那里,那是对人才的最大浪费,而且现在也应该开始尝试着让贾诩知道并且融入自己的势力中来,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目前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他的面前,比如说火影卫也有分暗部、“隐”、“晓”等等,而这也是有选择性的放出了一点让他看到,但其实现在就算是火影卫,都不算是凌巴的秘密了,至于那些真正秘密的,到一定时候自然都会让他知道的,这也要看他的表现了。

    对于贾诩的了解,现在还谈不上多深,实际上更多都还是来自于后世看的那些小说,不过就算是历史上记载,不能够不信,也不能够全信。

    而且毕竟凌巴本来做的就不是和历史有关的工作,平常要记的东西也够多了,现代的那么多东西,放到古代来却根本没用,也让他不免有些失落,至少什么什么先驱的名号自己是干不了的了。

    也只有在来到了这里之后他也才发现,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想要搞发明创造什么的,并不是像那些小说中那么简单的,不是说想要配出炸药来知道些成分、然后去实验就行了的,就算是历史上火药首次出现,也只是在炼丹的时候硫磺出现意外才产生的。

    至于寄希望于名人效应,可是历史上有些印象的那些个专业性人才都不好找,凌巴还特意给了火影卫暗中一个指令,就是寻找一个名单中的一些人物,如今也算是卓有成效,至少知道了一些人的所在,不过可惜火影卫还没有能够达到他目标中的普遍全天下,很多地方的人才自然也没有办法搜罗得到,而且还是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限制了发展,凌巴也只能够且行且看着,就是那些知道地方的人,也没有办法全部招过来,因为就算现在找来了,自己也没有办法立刻让他们展开”工作“,只能够等自己这边各方面筹备都更加有利。

    同时凌巴也是谨记着经济发展才是一切的基础,所以现在也花了心思在一些国计民生问题的考虑上,只是就算有了好的措施,也必须有得实施才有用,可惜现在显然没到时候。

    说来缓慢,其实心里考虑这些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凌巴收回思绪,听到贾诩言道:“诩倒是以为,前线的事情主公可以不必太过操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如今可不像以往了,洛阳虽然看似平静一片,但暗流涌动不断,想必主公也都有所了解。”显然他虽然一向以明哲保身为主,但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了这是凌巴有意让他在其他这些“同僚”面前立威,所以也没有什么反对,想了想就说。

    凌巴点点头,他知道贾诩也知道了火影卫的事情,所以没什么意外,不过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似地,又问道:“先生觉得,此次朝会会有什么决议?”

    贾诩颇有深意的看了凌巴一眼,淡然笑道:“有什么决议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和主公有什么关系呢……”

    凌巴面色不变,又说道:“先生可知道,冀州、荆州两个战场,变化飞快。两大郎将身死,对朝廷剿贼大军是一个颇大的打击,卢植虽有才干,但张让等人早有心取而代之,恐怕在前线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荆州战线却应该不会那么快变化,至少曹孟德尚有余力,朝中有识之士和张让他们都不会轻易动他。就算是决定要再出军,应该也是对冀州、幽州等地,若是如此……”话头到此处就止住了,眼神炯炯望着贾诩,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贾诩顿了一顿,才叹道:“这个位置,恐怕有不少人都要争的,在朝廷中这些人看来,黄巾终究只是乌合之众,就算是他们看好的皇甫嵩败了,也只会以为是人老了、能力不足,而将这次出征当成是立军功的好时候。想必到时候,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张让等人,两方势力都会出来争夺,皇甫义真和朱公伟虽败了,他们是朝中大臣推举,但另一方面,张让等人推举的董卓同样也败退,不过五十步与百步的问题,所以相较之下朝中大臣也是会据理力争。此时,就是主公的时机。”

    一边诸葛珪等人看着他们两人侃侃而谈,哪还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不过心里面对于贾诩却是放弃了些轻视,至少他在言语间已经初步征服了他们。

    凌巴闻言却没有丝毫喜色,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关于十常侍的问题……”

    “说实话,珪倒是一直觉得,将军未免对这阉宦之流太过看重了,他们在深宫之中,不掌兵权、更不得官职,有何实力争夺,值得咱们正视的?”一边的诸葛珪,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开口说道。

    而其他人闻言,也都是奇怪看着凌巴,就是贾诩似乎也有些不以为然。

    凌巴心中苦笑,他能够怎么说,难道说张让和赵忠这些家伙以后真会干出犯上作乱之事来了?

    其实来到了这个世界里,凌巴才真正发现到,原来那所谓的十常侍其实根本就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专横跋扈,归根到底一个原因是,他们的手中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权力,刘宏又不是傻子,就算是被他们蒙蔽了一时,可朝堂之上只要一公开,发现他们犯有欺君之罪,就是刘宏也是饶不了他们的,他们也不敢。

    不过凌巴也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多人、甚至那些看似颇有见识的人,其实都小瞧了这十常侍的力量,他们平常争权夺利、或者是排除异己的时候,可能更多需要倚重的,是刘宏皇帝的权力和地位,但在宫中经营多年,岂能够没有自己的势力?而且凌巴还知道后来宦官和外戚争斗的时候,为了对抗被刘宏封为大将军掌握兵权的何进,他们还联合起来唆使刘宏搞出了一个什么“西园八校尉”来,而八校尉之首,就是这些太监阵营里的蹇硕。

    史书上如何不好评价,因为凌巴几乎没怎么看过,而小说里面难免对这些都会有所贬低,可就他自己的感觉而言,蹇硕其实和张让他们不是一路人,而且现在也还没有什么所谓十常侍的说法,因为那十二个人当中要么是不存在,要么根本就没有到中常侍的位置上,就是他最开始在别人面前提到的时候,也是耗费一番功夫解释才蒙混过去的,不过现在手底下那些人也大概都知道了所谓“十常侍”指的是什么了,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就算知道所谓十常侍为何物,但对于这些人却不会去注意,凌巴心里打定主意,还是要好好和他们说说这个问题的。

第414章、思虑

    想到了这些,凌巴不禁皱眉重新又开口道:“十常侍虽然好久不曾蹦达了,但也令人不得不防,而且对他们不可轻视。他们的力量虽然是来自于陛下,但陛下那边……即便如今我已经是当朝驸马了,但咱们这天子脾性确实令人不好琢磨,或者他对我有所倚重,但至少是现在,肯定对让贼等人比对我还要信任得多,这十多年积累下来的,远非我这么两三年可比。而且张让等人居于宫廷,能够一直生存下来甚至如今到这个高位,又是深得天子宠幸,这么多年来又岂能没有些自己的手段以及势力,或许他们手中没有掌兵,看似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在皇宫之中,这么些年的时间深受皇恩宠幸,却也足够他们在宫里面布局下自己的势力。或许平常的时候咱们不用在意,而且他们也不会用到,因为倚重的那位还在,也不需要这些手段,可是若是在什么时候,那位……”他突然指了指上面,然后轻声说道:“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这皇宫之中,发生什么事情可不好说啊。再说了,当今天子至今还未立太子,他的心意大家都知道,可想要实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汉是不会容许立长立嫡的祖制被随便败坏的,尤其是现在两位皇子都还年幼不懂事请,所以也就这么僵持着下来,可一直下去这么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凌巴所说的,自然就是刘宏的后代的事情,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的大汉,虽说还有刘宏这一个天子,可古代封建社会里面,自古以来都是皇上鼎立天下,而子嗣方面却也不得不早做预备的,所以通常一国之君之下,还会设立太子储君,不管是在太子御驾亲征或者是出巡、出游的时候,太子作为监国,还是为防万一皇帝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太子可以出来力挽狂澜,稳定国家局势,这些都是突出了一个太子之位的必要性,毕竟皇权自古以来就是血腥的磨盘,无数人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权力欲望很多时候是会让人发狂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真就是完蛋大吉,混乱的不会只是皇家,还有天下。

    所以都说,在古代封建社会里面,皇家的家事,就是国事,不管是皇帝的婚姻,还是子嗣的问题,都是天下的问题,正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就是如此。

    而贵为当今天子的刘宏,虽说平常行为很是荒唐放荡,而且**之事也很是**,但真正身下的孩子却并不多,不过却也不是没有,何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刘辩,以及如今最受刘宏宠幸的王美人所生的次子刘协,当然还有一个小公主刘艳,却是另外一个已故的妃子留下来的,不过这是一个公主,并不在继承人范围内,而按照道理来说,另外那两个皇子其实都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不过不管是从立长立嫡还是从承继祖制的方面来说,刘辩似乎都是不二的选择,不管何皇后出身如何,也不管她的兄长何进做了什么事情,刘辩是嫡长子的事实是不可改变的,而这也因此让他的继位受到了许多大汉肱骨之臣的大力推崇,也正因此,即便在刘宏心里,因为对何皇后、何进兄妹的越加忌惮和不喜,同时还有对王美人以及表现一向聪明伶俐的次子刘协的宠信,却也没有办法随着自己的心意而立刘协为帝。

    立太子的事情本该早作决议,但因为皇帝本人和大臣们的分歧,所以到了如今这个位子一直悬在那儿,即便是很多大臣都有担忧和规劝,刘宏却也只是拖着拖着,虽说也总有拖不下去的一天,但至少是在现在的情形下,太子悬而未决,皇帝刘宏才是一国天子,但在深宫之中,平常很多时候就连何皇后、王美人等人也都是不可能陪在皇帝身边的,真正整日时时陪在皇帝身边的,其实还是这些内侍、宦官以及奴婢,所以万一、就算只是万一,刘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个知道的也会是这些人,但他们到时候会怎么做、会做什么,谁又知道、谁又能够保证呢?

    凌巴的话里面,其实透露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意思,所以才会说这些人都是不能够小觑的。

    在座各位都是聪明人,平常不在意只是没想到那方面,毕竟人总有失,可现在只听到凌巴的言语,再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凌巴所言绝对不会是虚言,而是很有可能的,所以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的贾诩面色立刻不由一变,旋即双眼微眯,看着凌巴的眼神却也跟着变了;而诸葛珪、彭脱等人也陆续反应了过来,知道凌巴说的是什么,立刻知道自己等人或许真的太过忽视张让他们了,若真是如凌巴说的那样,那还真是很难说的。

    而且也的确的,贾诩等人不知道,或者看不清,凌巴却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刘宏对自己的信任,明显不如张让、赵忠中常侍等人,毕竟是那么多年的积累,远非自己这个后来者可以轻易后来居上的,而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反而更多还是因为明月公主的缘故,也就是说,若非自己被他绑在了皇室这个战车之上,他对自己会有什么态度和看法,还真是另外两说。

    可赵忠、张让他们却不同,也许从刘宏的潜意识里面,太监是没法擅权专政的,就算有那个心,难度也实在太大了,而且这么多年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感情慢慢积累下来,资本怎么也要比凌巴这个“后来外来户”要雄厚得多。

    不过也不可否热,至少目前的刘宏,对凌巴还是给予了足够的支持的,不过却也没有太过放权,就像是对张让他们差不多的——“狼牙将军”实际上只是一个虚名,连大汉武将官职里面的如破虏讨逆之类的四品杂牌将军都不如;而所谓的执刺史令,在没有到地方去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句空谈,更何况也要有人卖他这个面子才行,现在还好说,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恐怕这也没有什么大用了;唯一实用的,恐怕也就只有那暂时寄托在了禁军中名义上为皇帝刘宏直属实际上还是以凌巴为主的“狼牙军”以及他手下的火影卫包括暗部、“晓”、“隐”等自己的势力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头脑飞快转着的乐师这个时候则是率先站出来恭声道:“主人这点倒是说的没错,张让、赵忠这几位奸贼,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主儿。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虽然宫中愈显平静,那也是他们慑于如今主人驸马、而且还是最受天子宠爱的明月公主的驸马,且主人本身如今实力也不容人小觑,和皇帝关系虽然不到他们那般,却也非他人可比,他们也不愿意和主人交恶。这一年多来虽不算多有退避,但其实很多方面的默认已经是对主人的退让了。只是正如主人曾言,狗改不了吃屎,话糙理不糙,这些阉竖之流,本心便向恶,难保他们不会突然出招。咱们的火影卫可以遍及洛阳乃至于天下,但有一个地方却是去不了的,那边是深宫里,毕竟那儿是刺卫营的地盘,咱们也不好捞过界儿了。这要是有一个万一的话……”话中意思很明显,在宫中没有足够的耳目,就会像是瞎子盲人一样,相比较而言,在深宫里早就盘桓多年、根深蒂固的中常侍们,一旦宫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他们能够最先了解和最先做出反应,就算是真的做出那种矫诏、扶持某位皇子等位、挟持甚至是杀害宫廷里的谁谁谁,只要是敢想,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这样一想,则更是让人觉得浑身冷汗,这乐师所说,可是比凌巴刚才提及的更加让人觉得恐怖,可是仔细想想,历史上早有过类似的例子不是么?就说秦朝末期的时候,秦始皇南巡回路之上病重,不就是当时伺候他的太监总管赵高和李斯一起矫诏陷害了大皇子扶苏而后扶持胡亥上位的么?而且当时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相似,也是同样没有立太子,张让等人也是同样有这种条件。

    “听说,最近从宫里面还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张让等人,在撺掇着皇帝给他们封侯呢!”不等大家心中思索,乐师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了。

    诸葛圭第一个站起身来,沉声道:“这如何使得,宦官乃无根无种之辈,竟然也忘想要封侯,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可若是据咱们的了解来看,这位天子,说不定还真的会同意呢。”彭脱瞥了突然静默下来的凌巴一眼,诡异地笑道。

    贾诩看了这两个老头儿一眼,没说什么,倒是裴元绍站出来道:“若是封侯,则必在朝堂之上廷议,到时候必然有许多大臣会反对,张让等人想要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可没那么容易。”

    “未必。”冷酷男卫礼很适时地淡淡突出了这两个字之后,又恢复了一贯沉默,好像和现场格格不入,却让贾诩不由自主也看了他一眼。

    被反驳了,裴元绍却也不着恼,嘿嘿憨笑一下,就又坐回了原位,凌巴却在这时候出口道:“若是要我说来,张让等人虽然卑鄙,但他们却是深得皇上之心,此次封侯,恐怕也不是说说而已。若真是不可阻挡,那咱们就要好好考虑,如何在其中获得咱们的利益。正如文和先生所说,上次朝会之后,陛下一定会再次准备派人组成新的剿贼大军,而此次新派的出征人选,定然也会有多方争议。张让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皇帝面前影响力可不小,而且他们就算想要推举人选,也未必有什么好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够和他们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裴元绍眼前立刻一亮,出班问道。

    一直微闭着双眸好像对一切都不怎么关心的贾诩,心中却在暗自道:“看来这位将军手下,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啊,就是这将军自己也是如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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