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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食色天下txt下载     食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9章【威胁我?】

    钟神秀眼前的场景一变,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根做着不规则运动的七彩光线,每一根光线宛如一个宗师在演练着什么功法,飘渺中带着神奇!

    不觉间,钟神秀完全被这些诡异的光线给吸引住了。虽然这样的幻境先前也曾出现过,但是钟神秀可以很肯定地说:它们完全不同,那是形似而神不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会再次出现这种幻境,它们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带着重重疑问,钟神秀继续观察着光线的变化,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随着他注意力的越来越集中,他的灵识也骤然变得越来越清晰,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种感觉钟神秀以前曾有过,那是元神出窍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为什么现在会……

    钟神秀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却看到了外出的罗宾回来了。虽然罗宾此时的表情很平静,但她眼神中的欢喜之情却瞒不住此时的钟神秀。

    罗宾碰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开心?钟神秀感到很好奇。不过由于他现在还在入定中,而且还不能说话,所以只好将这个疑问压下。

    又见罗宾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的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些失望地准备晚饭去了!

    罗宾的眼神给钟神秀的感觉是,这个小妮子好像成熟了一点!

    钟神秀感到好奇怪,怎么一天之间罗宾就好像长大了呢?难道让她单独行动是正确的选择?

    对于此,钟神秀实在是搞不懂!别看他研究稀奇东西无数,但是对于女人却从来不曾涉及过!

    把注意力从罗宾的身上移开,钟神秀的灵识开始向屋外探去。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钟神秀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街上过往的行人,清晰的甚至可以看清每个人的毛发!而最神奇的是,这种看到不是单个的,而是集体的。大街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尽收钟神秀眼底!

    这简直比摄像头还牛X啊!摄像头还得来回旋转才可以捕获更多的图像呢,而且往往还会留有死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我没有元神出窍,为什么会看得如此清晰?

    这一下钟神秀再次迷惑了,他不能理解此时的自己不但可以一心多用,竟然还可以只通过意念就能够清晰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实在是太离奇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入定会出现这么离奇的事呢?

    难道是这光线的作用?钟神秀骤然想到,不觉间对这些七彩光线更加好奇了!

    迷人的光线,好似人体内的脉络一般虽是错综复杂,却又井然有序。天、地、人、神、鬼,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光线穿在了一起,让它们有了某种联系。

    这是一种顿悟,一种对于自然万物、宇宙洪荒的顿悟!

    这种玄妙的感觉实在太神奇了,神奇得让人欲罢不能!

    随着注意力的不断凝聚,这种感觉愈加清晰,宛如伸伸手就能碰触到。而让钟神秀感到狂喜的是,他好似又抓住了某种灵感,又摸到了某种真谛!

    难道这次钟神秀又要创造出什么新鲜玩意不成?

    顾不上考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神秀赶忙将全部心神用在体会和领悟这种真谛上。对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顿悟,钟神秀知道它们是多么的珍贵!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繁星已经将夜幕点缀的绚烂美丽!

    此时的罗宾已经睡去,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也许在梦中她正在与她的主人创造神奇!

    钟神秀此时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丝的变化,然而他的身心却正沉浸在感悟那种玄妙的激情中。

    说来也真是让人惊奇,本来钟神秀是要炼化“灵乳”灵力的,但此刻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化(那“灵乳”的灵力早就被钟神秀给炼化了),他现在竟然改为了体悟那种玄妙的感觉!

    这难道是……?钟神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内心竟然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种种的变化难道都是源自从魔宗敲诈过来的秘笈?

    没错,这个可能性很大!

    钟神秀清晰地记得,因为解开这个秘笈的缘故,他穿越到了异界;还是因为这秘笈的缘故,他开始出现了这种奇妙的幻境,如果这一切与那秘笈无关纯粹都是一种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

    骤然间,钟神秀笑了。

    他感觉到自己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这幻境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它们真的很神奇,可以如同一把钥匙般不断为钟神秀打开灵感的大门!

    而且,此时的钟神秀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一心二用,为什么元神不出窍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景了!

    究其原因,赫然竟是他的精神力升级质变了!

    以前的钟神秀的精神力只是局限在他头脑中,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钟神秀可以通过意念,将精神力外放出去。

    如果硬要描述一下的话,此时钟神秀的精神力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精神力了,它们已经进化成了“精神波”!

    钟神秀淡然一笑,也没有料到这次入定居然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居然让他又打开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

    虽然对于这种波感还不是太熟悉,但是钟神秀非常有信心对它们进行开发再创造。

    他是谁啊?他可是研究各种稀奇玩意的“鬼才”啊!

    时间匆匆而过,一夜转眼过去。

    不说钟神秀如何忘我地领悟着灵感,单说罗宾。

    罗宾起的很早,略微洗漱了一下,便向着和安吉莉亚约定的地点——魔兽森林行去!

    与罗宾相比,安吉莉亚要兴奋多了,几乎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早早地等候在了约定的地点!

    为了这次约定,安吉莉亚更是难得的居然做好了旷课的准备!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远远望见了罗宾那幼小的身影,安吉莉亚没来由地心跳又加快了许多,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罗宾将如何调教自己,但安吉莉亚却是一脸的期待!

第380章【来者不善】

    几个人全都不方便说话,脸上露出极其僵硬的笑容,心中却都在认为左强真是老糊涂了,连这种话都敢乱说。

    左强自己也明白说走了嘴,慌忙补救道:“我这个人向来实话实说,如果有得罪少爷的地方,回头我给你端茶赔罪,可在庆丰码头的事情上,我不会退让。”

    苏乐的眉头微微抬起,轻声叹了口气道:“老左啊老左,我有说过要把庆丰码头交给其他人吗?这不是正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嘛,难为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左强冷冷望着苏乐,心说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这帮老家伙为了利益扶你上位,你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惹火了我,老子一样要你好看。

    张祖堂道:“我倒有个人推荐!”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张祖堂望去,却不知他究竟要提名谁来接他的班。

    张祖堂道:“我觉得蒋勋不错,年轻有为,有胆有识,还是左爷亲手调教出来的。”

    张祖堂的提议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推荐左强的干儿子,赵千愁等人心中暗叹,虽然张祖堂和左强现在不睦,可毕竟他们还是同门,都是索命门出身,关键时刻还是在兼顾自己人的利益。可谁也没有想到张祖堂的这番话,却是按照苏乐的授意所说。

    就算是张祖堂也不明白苏乐为什么要让他推荐蒋勋,蒋勋明明是左强的干儿子,推荐蒋勋就等于将庆丰码头的管理权拱手让给左强,这事儿不科学啊,苏乐和左强之间明明是水火不相容,他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左强?张祖堂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苏乐这样做的真正用意。

    左强的一张麻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听到张祖堂推荐蒋勋。他非但不开心,反而心情越发郁闷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圈套,张祖堂表面上在捧他的干儿子,实际上在害他,他刚刚安排蒋勋跑路,这边张祖堂就提起了蒋勋的事情,难道张祖堂已经听说了什么,故意利用这个机会想坑害自己?

    左强摇了摇头道:“蒋勋那小子年轻气盛,目空一切。过于浮躁,根本不适合这么重要的位子。”他已经率先贬低起蒋勋来了。贬低的时候不忘看着苏乐,嘴上说的是蒋勋,可心中骂的是苏乐。

    苏乐当然明白左强这样说的用意,他微笑道:“老左,我也听说过蒋勋有些能力,他可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将,有道是举贤不避亲,你何必太过谦虚。不如把蒋勋叫来,我当面跟他谈谈。”他停顿了一下道:“你让他过来吧,回头我当面问问他。”

    左强心中暗骂,你小子跟我绕了一圈弯子。到最后还不是想追究极光酒吧的事情,左强当着苏乐的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向苏乐道:“他关机了!”

    苏乐笑眯眯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关机?”

    左强道:“兴许手机没电呢?”

    苏乐道:“没电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摁下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然后将手机打开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喂……”

    左强刚才只是佯装拨打电话,根本就没拨出去。他认为蒋勋已经离开了申海,即便是看到苏乐的电话也不会接听,可没想到苏乐一打就通了。

    左强脸色骤变,这愚蠢的小子,这种时候还敢接听苏乐的电话。

    苏乐微笑道:“蒋勋是不是?”

    “是……是我门主……”蒋勋的声音明显在颤抖,所有人都听出这厮的状态有些不对。

    苏乐道:“你在哪里?”

    蒋勋道:“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在冷库里面……门主……救我……”

    听到这里,苏乐挂上了电话,此时左强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他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一双眼睛充满怨毒地望着苏乐,心中明白,蒋勋十有八九已经落在了苏乐的手里。

    苏乐慢条斯理道:“蒋勋并不是那么难找啊!”

    所有人都开始明白了,今天的目的绝不是推选庆丰码头的管理者那么简单。

    苏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扬声道:“倒茶!”

    罗虎拿着水瓶从外面走了进来,先为苏乐续上杯中的热水,然后逐一添加,最后来到左强面前,为他的杯子里倒水,添满水之后,却不急于离去,而是静静站在左强的身后。

    左强感觉仿佛有一把锐利的钢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种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从心底开始生出一股寒意。

    罗虎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杀气,站在左强的身后,憨厚地笑着,右手拎着水瓶,气质土里土气,看起来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可没有人会真正认为罗虎是一个忘记了应该出门的土包子,苏乐没有让他出去,而是让他站在那里,钉死了左强。

    赵千愁和庞润良、尚道元彼此对望着,他们开始感觉不妙,今天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之外,这位年轻的少当家正在按照他的节奏一步步推演着他的计划,从目前来看矛头的指向是左强,可城门失火,焉知不会伤及到池中之鱼。

    苏乐道:“昨天在新港区的极光酒吧发生了一起血案,两名刀手将兰自扬砍成重伤,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兰自扬可能已经死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道:“可能大家不知道兰自扬是谁,兰自扬的妹妹兰蔻儿是我女朋友,也就是说兰自扬是我未来的大舅子,在我的地盘上,当着我的面砍了我的未来大舅子,能干出这件事的人该有多嚣张!”

    庞润良和尚道元对望了一眼,庞润良咳嗽了一声:“少爷,这件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苏乐道:“你们关注的事情太多,谁顾得上关心我的事情呢?”一句话就把庞润良给噎了回去。

    赵千愁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换成是我也一定要追查到底,务必要将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一定要让行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赵千愁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事儿和左强有关,不是他落井下石,而是这种时候多少也要表明一个态度,他倒要看看今天的局势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

    苏乐道:“老左,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左强冷哼了一声道:“少爷为什么要问我?”

    苏乐道:“两名行凶者都已经被警方当场抓获,据我所知,他们也已经承认全都是千机门的成员!”苏乐的目光向尚道元和赵千愁意义望去。

    尚道元慌忙表白自己道:“少爷,这事儿跟我们绝无关系,我对手下人一向约束严格,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千愁道:“少爷,之前开长老会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最近一段时间务必要低调行事,韬光隐晦,绝不可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勾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谁做这种事根本是给千机门招黑,是和我们所有人过不去,我敢保证,我的手下不会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

    左强听到他们一个个急着摘清自己,冷冷道:“你们都很无辜,难不成这件事是我做得?”

    苏乐盯住左强道:“不是你还有谁?”

    左强哈哈大笑,笑声过后,一双被怒火点燃的眸子直视苏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你掌管千机门,就处处和我作对,你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我从门中排挤出去,也罢,我左强昂头挺胸的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要受你这个毛孩子的鸟气。你想我走,我走就是,以后的千机门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和我再无一毛钱的干系!”他霍然起身。

    可是没等他站起身来,罗虎的手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脸上仍然是憨憨的笑容。

    左强的面孔却勃然变色,他真切感受到了来自于那只手掌的强大压力,如同一座小山覆盖在他的肩头,逼迫着他不得不坐回原位,这只手掌传递的力量让左强相信,只要身后的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愿意,可以轻易就折断自己已经增生硬化的颈椎。

    来者不善!

    赵千愁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和苏乐只不过分别数月,可是他的身边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小子有了向左强叫板的底气,难道他想在今天这种场合除去左强?可是后果呢?他有没有想过左强数以千计的手下,有没有想过索命门其他核心人物的感受,他真敢冒险吗?

    苏乐脸上的笑容依然人畜无伤,他微笑的时候让人相信,这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走出校园没有多久的高中生,可是在场的人已经没有人会这样看。

    左强虽然愤怒,但是他并不慌张,他的两名手下就在门外,除此之外,东舟水产的外面至少还埋伏着他的五十名得力手下,只要他发出信号,这五十名索命门的悍将就能将东舟水产夷为平地,苏乐以为招募了几个心腹手下就拥有了和自己抗衡的实力,实在是太天真了一些。

第381章【针锋】

    左强的手缓缓掏向怀中,每个人都显得有些警惕,左强的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抽支烟而已。”他拿出雪茄盒,抽出一只雪茄,打着火机,然后凑在跳动的火苗上,将雪茄点燃,眯起双目转身看了看仍然一脸憨笑的罗虎,威严十足道:“没你事了,你出去!”虎老雄风在,左强刹那间迸射出的暴戾之气仍然充满了强大的威慑力。

    罗虎笑眯眯道:“你说了不算,俺只听少爷的!”朴素甚至有些土气的回答,却透着无可置疑的坚定,左强表露出的威风和煞气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左强突然又呵呵笑了起来:“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固执。”他的目光投向苏乐,徐徐喷出一团白雾,弥散的烟雾中透射出一丝阴冷的杀机。

    苏乐道:“老左,你总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说过,开会的时候不许抽烟!”

    左强毫不畏惧地看着苏乐道:“人老了,记性不好!”

    罗虎伸出手去,示意左强将雪茄交出来,左强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轻轻弹了弹雪茄,将烟灰弹在他的掌心。

    罗虎仍然伸着手,左强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点燃的雪茄朝着罗虎的掌心摁了下去,众人以为很快会闻到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可是这点燃的烟蒂根本无法对罗虎布满老茧的手掌造成伤害,罗虎猛然将雪茄攥在掌心之中,然后默不作声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站在左强的身后。他的目光依然盯着左强的脖子,表面虽然镇定,可此时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苏乐道:“老左,极光酒吧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左强道:“莫名其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今天就要来个打死不认账,就算蒋勋落在苏乐的手里,他又能怎样?大不了撕破脸皮,我只要矢口否认,你总不能强加在我身上。

    苏乐微笑道:“要不要我请蒋勋出来说明一下?”

    左强望着苏乐,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苏乐应该做足了准备。

    会议室右侧的后门缓缓打开了,明龙陪着蒋勋走了进来,蒋勋刚刚进入房间内,就被明龙一脚踹在膝弯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看到蒋勋出现,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极光的事情一定是蒋勋所为,否则苏乐又怎会先行下手将他控制住,又在这种时候将他推上舞台。

    苏乐笑眯眯道:“蒋勋,你告诉我,昨晚极光酒吧的事情是谁干的?”

    蒋勋看了左强一眼,左强怒视蒋勋,意在恐吓他不要胡乱说话。

    蒋勋道:“是我……是我干得。有人给我钱,让我找人做了兰自扬,我见财起意,所以才做了这件事。”

    左强怒吼道:“王八蛋。你不知道他是少爷的朋友!”他作势要站起来去教训蒋勋,可不等他起身,罗虎的手掌已经印在了他的肩膀上。

    蒋勋叫苦道:“干爹,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兰自扬是门主的朋友,如果我知道,就算借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蒋勋不是傻子。他明白今天唯有迎着头皮将这件事扛下来,也只有这样,左强才可能出面力保自己,如果自己将左强抖出来,恐怕他死都找不到地方。

    苏乐淡然笑道:“不知者无罪,可是明明知道我在场,也知道我和兰自扬的关系,你们还敢这么干,那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左强道:“少爷,您这话说得有失公允,我发誓,我根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肯定会阻止他们这么干,少爷,今天这么多的同门在这里,我左强发誓,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庞润良起身狠狠一脚踹在蒋勋的肚子上,怒道:“混账东西,竟然敢做出这种欺下瞒上的事情,你对得起你干爹对你的栽培吗?按照门规,应当对你三刀六洞!”庞润良此举意味深长,表面上看是在落井下石,可事实上是帮助将矛盾转向蒋勋,真正的意义是帮助左强开解。

    庞润良的话刚刚说完,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后门处传来:“按照门规,那是要以死谢罪,而不是什么三刀六洞。”

    谁也没有想到这小门后居然还藏着一个人,薛战转动轮椅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左强是最早认出薛战的那个,当他看到是薛战前来,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却不知苏乐究竟用了何种方法将这个煞星请到了这里。

    赵千愁、庞润良、尚道元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如今的薛战虽然已经是双腿残疾,可是他昔日残忍冷血的手法仍然让这群人记忆犹新。

    庞润良道:“薛战!”他转向苏乐道:“少爷,宗主曾经说过,只要这个人胆敢踏出疯人院半步,格杀勿论!”

    苏乐道:“规矩是人定的,上任门主定下来的规矩,我有权更改。”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前所未有的强势表现让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怔。

    薛战催动轮椅来到左强的面前,冷冷望着左强,他的目光宛如两把寒冷的飞刀,一直刺向左强的双眼深处,左强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强行鼓起勇气和薛战对视着。在当年薛战没出事之前,左强绝不敢以这样的目光和他对视,十八年过去,此消彼长,左强认为薛战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威风,而自己也拥有了和他一争短长的实力。

    薛战露出一丝狞笑道:“左强啊,想不到你现在也有资格坐在这里了!”

    左强怒道:“薛战,你什么意思?”

    薛战道:“听说殷修海是死在你的手里,看来你的手段要比他更厉害。”

    左强指着薛战道:“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苏乐摆了摆手道:“张伯,这里没你事了!”张祖堂起身向苏乐深深一躬,然后转身退出门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退出了今天的舞台。

    旧人离去,新人登场,薛战转动轮椅来到张祖堂刚刚所在的位置,一伸手将座椅拉到了一边,然后移动轮椅来到桌前。

    苏乐微笑道:“我想不用我为大家介绍了,薛战,当年索命门的元老之一,我决定将张祖堂留下的摊子交给他管理,各位有什么意见?”

    庞润良和尚道元面面相觑,赵千愁冷眼旁观,局势的走向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知苏乐为何会找到这个煞星,请出薛战明显是为了克制左强,这是要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赵千愁没什么意见,事实上这件事发生在申海的地面上,父亲早已向他交代,埋头经营好他们京城的势力,逐渐和千机门划清界限,如非必要绝不出头,申海地盘上哪怕闹得再热闹也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庞润良和尚道元当然不想薛战出山,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薛战的厉害,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出头,因为出面反对就意味着得罪薛战,跟一个疯狂变态的冷血杀手为敌,绝对是一件愚蠢之极的事情,聪明人绝不会这样干。

    所以最终只能是左强在反对,左强道:“我反对,他根本不是千机门的一份子,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苏乐道:“薛战生病之前曾经是索命门的一员,后来索命门并入千机门,他理所当然就是我们千机门中的一员。”

    左强道:“少爷,宗主虽然走了,可是有些事情是当年他定下来的,您要是将一切推翻,只怕会落人话柄吧?”

    薛战冷冷望着左强道:“左强,你什么意思,宗主曾经说过,他有生之年只要我跨出精神病院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是因为宗主以为我要反他,此一时彼一时,门主找人治好了我的病,又让我重获自由,你以为我会对门主不利?还是你感到我的出现危及到了你的利益,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除去我?”

    左强怒道:“薛战,当年夜杀意图谋害宗主,你不要忘了你是夜杀中的一员。”

    薛战道:“我是夜杀中的一员不假,可是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我并未参予谋害宗主,殷修海设计刺杀宗主的时候,我已经发疯住院,难道你想将这笔责任也算在我的头上?好,就算我需要承担责任,我且问你,你的干儿子意图谋害门主,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又当负起怎样的责任?

    蒋勋听薛战这么说,他大声分辩道:“我何时要谋害门主了,你这瘸子竟然血口喷人!”

    薛战嘿嘿笑道:“你叫我瘸子?就算你干爹也不敢这么称呼我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他驱动轮椅缓缓向蒋勋行去。

    蒋勋身为索命门的年轻一代根本不知道薛战当年的威名,对他自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忌惮,此时明龙已经回撤到后方,蒋勋看到薛战靠近自己,他站了起来,指着薛战道:“我做错事,我就不怕承担责任,可几时论到你这个残废来教训我。”

第382章【不留后患】

    倏然一刀寒光闪过,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听到蒋勋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的大腿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直至末柄,谁都没看清薛战是何时出手,蒋勋大腿一软,扑通一声单腿跪地。

    薛战冷笑道:“以下犯上,谋害门主,单单这两件罪状,就够你死上两回了。”

    蒋勋捂着大腿,他咬牙切齿地望着薛战,忽然他一皱眉头,竟然将那柄深深刺入大腿的匕首硬生生从身体中拔了出来,然后强撑身体,挥动带血的匕首向薛战扑去。他拼着被门规责罚,也要弄死这阴狠毒辣的瘸子。

    蒋勋冲到薛战身边,匕首直刺薛战的咽喉,薛战的手突然就伸了出来,一把拧住他举起匕首的手腕,右手间寒光一闪,夹在手中的薄薄刀片已经从蒋勋的脸上斜划而过,刀片锋利异常,经行之处,皮开肉绽,薛战脸上的血肉外翻,一张面孔被触目惊心的伤痕分成了两半,鲜血顷刻间流满了他一脸。

    随后薛战手中的刀片接连划过他的两条手臂。

    蒋勋连声惨叫,血淋淋的两条手臂捂住同样鲜血流淌的面孔,躺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薛战很辣的出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头蛰伏了十八年的独狼虽然双腿残废,可是他的出手却没有打上任何的折扣,依然阴狠毒辣,刀刀见血。

    薛战不屑地望着地上惨叫不止的蒋勋,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刀片扔在了地上,目光盯住左强:“左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

    左强嘴角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好!好!以下犯上。活该如此。”他突然大吼道:“这帮不开眼的东西,不教训就是不行!”他扬起手抓住茶杯,狠狠向地上砸了过去,青花瓷杯砸了个四分五裂,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即便是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左强留在门外的两名手下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被苏乐赶出会议室之后,两人就在外面倾听室内的动静,事先左强特地交代,只要他摔杯为号。外面的手下就冲进来。

    摔杯为号虽然古老,可是却从古代一直延续至今,而且相当有效。

    左强的这次摔杯同样起到了效果,门外两名手下破门而入,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左强。听到约定的信号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左强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他的两名手下全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你苏乐想要对付我。没那么容易。可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就在两名手下冲入会议室的同时,一条汉子从后方飞扑而至,却是苏乐的手下罗豹。

    那两人顿时感到强大的压迫感从后方袭来,两人转身想去应付,罗豹的出手快如闪电。分别点中两人腰部重穴,左强那两名身经百战的部下竟然不是他手中一合之将,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苏乐事先交代罗豹,左强的手下不动。他就不要轻举妄动,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左强的嘴脸,要让他们无话可说。在场人将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左强以下犯上的罪名只怕要落实了。

    左强坐在那里,虽然他很想拍案怒起,但是罗虎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不敢轻举妄动,望着两名被对方轻松制住的手下,左强面如死灰,他根本没想到苏乐会计划的那么周详,自己今天可谓是处处被动,完全落在下风。

    赵千愁端起茶杯,喝了口业已冷却的凉茶,不紧不慢道:“左爷,您是什么意思?”

    左强的目光却望着苏乐:“你有种!”

    苏乐笑了笑:“面对你这样的老人家,总得胆子大一点,不然岂不是要吃大亏?”

    薛战叹了口气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左强,你胆敢对门主不利?按照本门门规,应当承受怎样的责罚,你心里明白。”

    罗豹从那两名倒地的手下身上搜出两把手枪。

    尚道元也是脸色一变,低声道:“老左,你什么意思?”

    即便是暂时落在下风,左强仍然表现出江湖老将的镇定,他微笑道:“没有人嫌自己的命长,我没想过要害谁,可有人偏偏看我不顺眼,想要我这条老命,今天在这里给我设局,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想给我罗织罪名?”他怒视苏乐:“我为千机门流血流汗,是我们这些老人豁出性命才开创了千机门今天的局面,千机门不是你们苏家的,这其中也有我们的功劳,随便罗织一个罪名就想给我安上一个谋逆的帽子,呵呵,是你想清除异己,是你想火烧庆功楼才对!”

    苏乐不慌不忙道:“极光酒吧的事情,你欠我一个交代!”

    左强道:“什么交代?我为什么要给你交代?索命门从古到今,干得是什么勾当?兄弟们依靠什么讨生活,你们谁不知道?买凶杀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干得就是这个行当!蒋勋是我干儿子,他做过的事情我来负责!”关键时刻,左强还是表现出一方枭雄的大气和担当。

    薛战冷冷道:“都听到了,意图谋害门主的那个是谁?”

    庞润良道:“左爷,这件事你实在是有些鲁莽,我看,你也不必太过维护蒋勋,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庞润良是好意,目的是帮助左强开解,化解眼前的僵持局面。

    左强道:“是我干得,没有我的命令,蒋勋他们没胆子做这样的事情,我们是江湖人,我们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你当门主我不反对,你让我们奉公守法谨小慎微,你自己想当圣人我不反对,可是别让我们大家和你一样,我们做不到!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对我们这帮人来说,每天都是腥风血雨!我们是混黑的。黑的就是黑的,无论你怎么包装怎么掩饰,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指了指蒋勋道:“今天,我这个干儿子我会带走,你们谁敢拦着我,就是跟我左强为敌!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外面有我五十名手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够将这里夷为平地!”

    提起自己的五十名手下,左强的脸上露出嚣张至极的表情。他缓缓站起身。苏乐使了个眼色,这次罗虎并没有阻止他。左强站起身:“今天开始,索命门和千机门再无半分关系!”

    苏乐轻声叹了口气道:“左强,怎么不把你的手下全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将这里夷为平地?”

    左强愣了一下,他悄悄摁下了手机的快捷拨出键。可是却毫无反应。

    苏乐道:“是不是没人搭理你?”

    左强的内心不禁一慌,苏乐示意明龙前去打开会议室角落的电视。从中可以看到周围的监控。电视画面中警灯闪动,从画面上能够看到警方正在突击行动。

    左强的脸色变了。

    苏乐道:“看来今晚你的那帮手下是来不了了,你也算得上千机门中的老人了,我爸当年对你怎么样?如果没有他对你的栽培,你左强何德何能,可以从索命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混到如今的地位?只可惜你非但不懂感激。反而狼子野心,处处和我作对。”

    苏乐站起身缓步向左强走去。

    左强的麻脸上闪过惶恐的神情。

    苏乐道:“我爸尸骨未寒,你就率领手下去追悼会现场耀武扬威,其他人迫于你的淫威不敢说话。你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好威风啊!好煞气啊!”

    左强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在苏乐的逼视下越发感到惶恐不安。

    苏乐继续道:“你明知道兰自扬和我的关系,还敢让手下对他动手,你眼中将我这个门主置于何地?”

    左强道:“你怎样说都行,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的门主!千机门少了索命门还是千机门!”

    苏乐哈哈大笑:“说得真好,千机门少了索命门还是千机门,左强,我可以忍你灵堂闹事,我可以忍你对我不敬,但是,你伙同外人在申江放生,窃取我母亲的骨灰,这些事我绝不能忍。”

    左强脸色骤然一变,怒道:“你敢诬陷我……”话没说完,苏乐已经挥拳狠狠砸在他的那张麻脸上:“老畜生,我忍你很久了!”这一拳打得左强踉踉跄跄坐倒在地上,不等左强起身,苏乐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左强的下颌,踢得他门牙都飞了出去。

    苏乐当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左强和申江放生,窃取骨灰的事情有关,可是既然要打,就得有一个说服他人的足够理由,他将这些罪状抛出来之后,即便是庞润良也不能为左强说话。

    左强倒是想解释,可苏乐才不给他机会,拳打脚踢,打得左强连滚带爬,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但见苏乐拳打脚踢,打得左强毫无反手之力,左强年轻时候也很能打,可年纪大了,气力方面自然是大不如前,怎么可能是龙精虎猛的苏乐的对手。

    庞润良和尚道元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一阵肉疼,却不知今天的局面到底会如何发展,只是这样一来左强和苏乐之间算得上是彻底决裂了,就算苏乐不杀左强,左强绝不会咽下今日之气。

    苏乐痛揍了左强一顿之后,终于停下手来,指着左强道:“滚!我今天饶你一条狗命,以后再敢做出任何危害千机门的事情,我必取你的狗命。

    左强被打得呻吟不止,原本以为今天这条老命要葬送在苏乐的手里,却想不到他居然突然收手,他鼻青脸肿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真正的枭雄绝对忍得了一时之气,现场局面完全控制在苏乐的手里,他的五十名手下又全都被警察截在半路,而今之计唯有先逃脱困境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早晚都要跟他算!

    左强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甚至想不起去顾及血流满地的蒋勋。

    苏乐使了个眼色,让罗豹解开左强两名手下的穴道,放他们一起离去。

    左强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被苏乐一通饱揍,可谓是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侮辱。一张麻脸因为羞辱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一言不发,低头就走,他的两名紧随其后,将仍然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干儿子蒋勋忘了个干干净净。

    赵千愁望着左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同时又有些许的不解,苏乐既然已经和左强撕开脸皮,却又为何将他放走?难道他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左强逃脱今日之劫,必然会卷土重来。以左强的身份和地位,他断然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千机门必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赵千愁的目光投向电视机屏幕,他的眉峰忽然动了一下,监控录像显示的内容和刚才几乎相同。赵千愁观察入微,他忽然意识到这所谓的现场监控影响绝非实时转播。而是录像。赵千愁的内心一沉,他望向苏乐,却见苏乐的表情如同古井不波,刚刚续上一杯热茶,缓缓抿了一口。

    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赵千愁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力,除了赵千愁之外。没有人看出这监控上的内容是事先录好的,赵千愁心中暗叹,瞒天过海,这小子竟然用一段虚假的录像唬住了左强。这一手却是他们千门才会用上的高明手法。

    赵千愁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信号极其微弱,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曾经打过几个电话,当时很好,按理不会这样,难道?赵千愁认定,在他们的附近一定有人有意干扰了手机信号。

    赵千愁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这个看似乐观开朗的少年,其心机却是深不可测。其他人却并不那么想,在放走左强之前苏乐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他将左强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一步步将左强逼入他的布局之中,其实就算他刚才一刀抹了左强的脖子,也不会有任何人出面反对,但是苏乐并没这么做,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抉择,放虎归山!庞润良和尚道元也不禁心中暗叹,虽然他们并不希望左强现在就死,可是他们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苏乐毕竟还是年轻,功亏一篑,在最后出了一记这么大的昏招。

    往往给别人的一次生机就等于将自己逼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地,苏乐又怎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左强狼狈不堪地逃回自己的汽车,这才敢回头看了看东舟水产的二层小楼,低声道:“走!”

    左强的黑色奥迪离开东舟水产之后,愤怒和羞辱让他的身体仍然处于剧烈地颤抖中,当然还有肉体上的痛苦,而这一切恰恰是苏乐带给他的。

    左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愤怒吼叫道:“混蛋,到底怎么回事?”

    “左爷,您没事吧?我打了好多电话,可是您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打给他这个电话的正是在外面负责接应的张横。

    处于震怒中的左强正想痛骂他一顿,却看到迎面有两辆警车驶来,岔路口处一辆警车从右侧拐入,三辆警车一前一后将他逼停。

    左强终止了通话,看到警察朝这边走了过来,有警察敲了敲车窗:“警察临检!”

    左强充满狐疑地望着外面,他认出带队的正是新港区刑警大队长周向前。

    望着鼻青脸肿的左强,周向前不禁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左先生吗?你怎么了这是?怎么鼻青脸肿的?”

    左强冷哼了一声道:“走夜路没看清,摔到了!”

    周向前意味深长道:“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有闪失。”

    此时左强的两名手下已经被勒令下车,警察开始对他们进行搜查。

    周向前道:“下车!”

    左强冷冷道:“路上这么多车,为什么专门拦我们这一辆?”

    周向前道:“下车!”

    左强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周向前却突然用手挡住了他,左强微微一怔,感觉周向前用一个硬邦邦的冰冷物体抵住了自己。他瞪大了双眼,低头望去,发现那是一把手枪。

    左强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周向前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极其古怪的笑容,蓬!地一声枪响,子弹不是射向左强,而是掉转枪口飞向周向前自己,然后就看到他在子弹的撞击下以惊人的应变速度跌倒在了地上,周向前痛苦的惨叫一声,然后从腰间掏出了配枪,瞄准车内接连射出了两枪,听到枪声及时赶到的警察也瞄准车内连续射击,他们的射击更是出于本能反应。

    连续的枪声过后,听到车厢内再无动静,警察们方才围拢过去,有人来到周向前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周向前的右胸被子弹击中,幸亏他穿着避弹衣,方才躲过了死劫。

    周向前忍着疼痛,双手举枪靠近那辆奥迪车,借着灯光的照射,可以看到左强肥胖臃肿的身躯躺倒在后座上,他的身上布满弹孔,大麻脸上满是血污,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就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他的手垂落在车门外,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汇成了一条细细的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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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生死抉择】

    东舟水产的会议室内,蒋勋躺在血泊之中,似乎奄奄一息,现场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会在乎蒋勋的死活,他的死活完全掌握在苏乐的一念之间。连左强这显赫一方的人物如今都已一命呜呼,依靠左强势力耀武扬威的蒋勋更加不值一提。

    苏乐摆了摆手,明龙将蒋勋从后门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这帮见惯了血腥的江湖豪强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有些如坐针毡,每个人都有了退场的念头。

    可苏乐没说散会,谁也不好主动提出要走。

    庞润良望着电视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低声道:“老左这次的确过分了一些。”他并非是用这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真正的用意却是要缓和眼前的气氛。

    苏乐笑了起来,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赵千愁微微一怔,他不露声色地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手机的信号突然满格了,从此看来这里的信号已经完全正常了。赵千愁并不担心苏乐会对自己不利,苏乐针对的是左强,而刚刚他又将左强放走,至于他放走左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还有后手?赵千愁不知道,他渐渐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门主绝不像他们初时想象中那样好应付。

    苏乐接电话的时候,庞润良和尚道元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响了起来,他们得到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左强死了,在返回的途中遭遇警察临检,左强掏枪袭警。结果死于警方的乱枪之下。

    庞润良和尚道元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他们几乎能够断定,这绝不是巧合,可这一切又似乎解释不通,苏乐明明放过了左强。以苏乐的道行何以能够策划出一场如此完美的行动,光明正大地将左强除掉,而更高明的是,这件事似乎又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几个全都可以为苏乐作证,不在场的证明。

    苏乐叹了一口气。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然后环视周围几人道:“老左出事了!”

    庞润良咬了咬嘴唇,望着苏乐那张年轻单纯的面孔,心中却产生了一丝难以描摹的恐惧。他几乎能够断定,今晚的一切全都是苏乐一手导演的。

    苏乐道:“老庞,你尽快去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尚伯,左强那边,你去安抚一下,一定要保证他的那帮手下不要节外生枝。”

    庞润良和尚道元此时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两人听说苏乐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比起左强。无疑他们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此刻还活着,还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

    苏乐虽然没有分派给其他人任务,不过薛战和罗氏兄弟也悄悄退了出去。

    诺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苏乐和赵千愁两个,显得格外空旷,苏乐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啜着手中的那杯茶,赵千愁没有率先说话,静静观察着苏乐的脸色,在这位千机门少主的面前。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表面上看今天发生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可是他身为千机门的一员,又怎么可能真正置身事外?赵千愁的目光再度投向电视机屏幕:“这段录像很不错!”

    苏乐道:“赵先生的眼光果然超人一等!”这段录像其实并非天衣无缝,只要多留意一些就会发现其中的破绽,比如都是远景。又比如根本看不清画面的细节。

    赵千愁道:“在千门中,我们将这样的手法称之为瞒天过海,任何方法的运用都要针对现场环境,门主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赵千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等于委婉指出苏乐是在设局。

    苏乐道:“如果不这样做,左强的五十名手下就会手持凶器杀入这里,真要是那样,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们应该和我同仇敌忾才对。”

    赵千愁道:“刚才我还在奇怪,少爷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后患?”

    苏乐道:“千机门的老人,我怎么都要留下一些情面。”

    赵千愁从刚才的情况中已经推测到左强出事了,不过他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轻声道:“如果申江放生,盗取骨灰的事情都是他干得,这种人死有余辜!”赵千愁用上了如果来修饰自己的这番话,在他心中仍然不相信左强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但是苏乐已经将这些罪名扣在了左强的头上。莫须有这三个字,是上位者特有的权力。

    苏乐道:“谢谢理解!”他相信赵千愁已经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布局。在决定对左强动手之前,苏乐的确犹豫过,可是左强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如果不将之拔除,以后肯定还会麻烦不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苏乐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相当勇气的,不仅仅要考虑到接下来左强的那帮手下有可能的反扑,还要顾忌庞润良、尚道元这帮千机门老人,至于赵千愁他反倒不甚担心,毕竟赵千愁在申海的利益没有前两者那么重要。

    赵千愁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少爷,我会将左强的恶行禀明给门中长老。”

    苏乐点了点头,赵千愁是个聪明人,他委婉地表明了自身立场,不过在当前的形势之下,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还待验证。

    苏乐道:“你刚到申海,旅途疲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反正你也不急着走,咱们有的是说话的机会,有些心里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他似乎在表明唯有将赵千愁当成自己人。

    赵千愁微笑起身告辞,其实目睹苏乐对待左强的手段,他甚至有了马上返回京城,抽身事外的想法,可是苏乐的最后一句话却又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含义,赵千愁想了想,自己如果马上离开,说不定会让苏乐产生疑心,更何况,今晚的事情之后,却不知千机门内部会发生怎样的震荡,还是耐心留下一些时日,静观其变,也好为下一步的应对早作打算。

    蒋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当晚王福生也在东舟水产,他并不知道苏乐让他过来的本意,直到满身是血的蒋勋被送到他所在的房间,王福生才明白让他过来是为了救人。有王福生这位神医在,蒋勋的性命自然无碍。

    王福生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和苏乐一起离去。

    蒋勋的身体仍然在不断颤抖着,疼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保持这样的状况。

    薛战缓缓转动轮椅,再度出现在蒋勋的面前,蒋勋惊恐地望着他,如今的薛战在他眼中无异于地狱中的恶魔,望着薛战那张阴冷苍白的面孔,蒋勋整个人抖得越发厉害。

    薛战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充满鄙夷地看着他:“别怕,我刚才没杀你,现在也不会杀你!”

    蒋勋颤声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薛战道:“我知道极光酒吧的事情是左强授意,他不发话,你没那么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冷冷冰冰,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成分。

    蒋勋摇了摇头:“不,和他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到这种时候,他仍然不敢将事情的真想说出。

    薛战呵呵冷笑了起来:“难得你还有点义气,到了这种时候,你仍然不忘维护左强,只可惜你的这位干爹却对你不怎么样,他把你扔在了这里,不管你的死活,自己先逃了。”

    蒋勋的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

    薛战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左强刚刚被警方乱枪打死了,所以你再不用为他背黑锅。”

    蒋勋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

    薛战道:“干爹死了多少会有点伤心,可亲爹要是死了,心中岂不是更加的难过?”

    蒋勋道:“你什么意思?”薛战带给他的恐惧却越发深重了,他父亲是申海郊县的一个农民,难道薛战已经查清了自己的底细?

    薛战道:“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左强的好干儿子,我保证能够满足你的愿望,将你身上的206块骨头拆得干干净净,然后喂狗,这里豢养的两头杂种藏獒一会儿功夫就能够将你吃得渣都不剩,二是继续做你亲爹的好儿子,既不用喂狗也不用坐牢,只需要让你的那些手下乖乖听话,你就可以继续享受过去生活,你亲爹有生之年也能够享受你的孝心。”

    蒋勋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薛战道:“信我才能活下去!”他的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蒋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道:“你想要我怎么做?”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屈服,当一个人的生死可以掌握在自己的一念之中,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生的机会。

    薛战道:“你的人被警方控制,你设法将消息透露给他们,就说刺杀兰自扬的事情,他们受雇于丐帮陈云甫!”

    “什么?”

    〖

第384章【身不由己】

    左强的五十名得力手下,其实一直都埋伏在东舟水产附近,只要左强一声令下,他们就杀入东舟水产,可左强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信号,在张横和左强通话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枪声和警笛声。

    左强的死极其突然,虽然左强曾经透露出苏乐想要铲除自己,可他最终是死在警方的手中,他的死在表面上和苏乐没有任何关系。

    左强的这帮手下虽然勇猛蛮横,但是他们并不愚蠢,没有愚蠢到敢于去找警方讨还这笔账的地步。

    在见到尚道元之后,张横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左爷从不带枪!”

    尚道元虽然相信左强不会带枪,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左强的手下不带枪,而且在刚才,他还亲眼目睹左强的两名手下拿着枪冲入了会场,左强今晚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但让他的贴身保镖带枪前往,还让张横率领五十名心腹手下就藏匿在东舟水产周围。如果不是苏乐抢占了先机,如果左强通知到他的五十名心腹赶到,那么今晚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尚道元忽然发现,自己在今晚只能扮演被殃及的那个,还好,自己的损失不大,性命还在,只要活着就有无数的机会。

    劝走张横这帮人并不难,树倒猢狲散,所谓的忠心耿耿全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左强的暴戾性情根本做不到以德服人,这五十人中真心肯为他卖命的没有几个。尚道元自然不会提起苏乐在会议室中痛殴左强的情形,他现在要做的绝不是火上浇油,而是稳定这帮人的情绪,让左强的这帮忠心耿耿的手下冷静下去,面对现实。

    “狼崽子!”庞润良望着黑黝黝的申江水,从心底发出这样的感叹。他不是个轻易表露内心想法的人,事实上他的疑心一直都很重。除非是在绝对信任的人面前,方才敢肆无忌惮地说出心中的感受。这个世界上能让庞润良信任的人不多,何春媚恰恰是其中一个。

    何春媚穿深深棕色裘皮大衣,将自己性感妖娆的身子包裹在融融的暖意里,在她看来,一件裘皮大衣要比男人怀抱带来的温暖更加踏实可靠,后者虽然结实有力,可惜谁也不能保证他的持久,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从你的身边走开。又或是你需要的时候,他偏偏不在你的身边,何春媚已经用三次失败的婚姻验证了这一点。她不相信男人,滥用信任就是将自己的弱点主动暴露给别人,但是何春媚的高明之处就是会将自己的疑心深藏在自己的美丽躯壳之中。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夜晚的申江滩风很大,带着一股潮湿的冷气,何春媚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喜欢让自己已经青春不再的肌肤遭受冷空气的折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年龄也没有太多可供挥霍的资本。半边俏脸藏在温软的毛领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申江中闪烁的灯火倒影,低声道:“虎父无犬子。”

    庞润良此时方才领悟到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他眯起双目,望着申江对岸闪烁的霓虹:“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何春媚轻笑了一声:“你害怕了?”

    庞润良的确有些害怕,苏乐掌管千机门这才多久,就已经干脆利索地干掉了左强。而且他的这次布局几乎能够称得上无懈可击,虽然庞润良能够断定这件事和苏乐有关,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表明左强的死和苏乐有着直接的关联。他是死在警方的乱枪之下。

    何春媚道:“他正在建设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前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桑红袖会为了周向前出头,也许从那时起,姓苏的小子就已经在计划除掉左强。”

    庞润良道:“他最近招罗的几个人物全都是厉害角色。”想起薛战那双阴冷的眼睛,庞润良内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寒意,他实在想不透,苏乐究竟用什么方法说动了薛战?

    何春媚笑得有些不屑,她的俏脸完全暴露在夜色之中,随着她的呼吸喷出一团轻柔的白雾,冬天来了,申海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可庞润良每次见到何春媚,他的内心总会感到一片火热。

    何春媚道:“你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算他再有能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庞润良苦笑道:“你不觉得过于高看我了?”

    何春媚道:“我对你一直都有信心。”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

    庞润良道:“左强的死必然会引起门内震动。”

    “对你来说,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庞润良道:“兔死狐悲,索命门的那帮老人不至于毫无反应。”

    何春媚道:“那就要看这小子的手段了,如果他能够挺过这场风浪,就证明了他有独当一面掌控大局的能力,千机门如果能就此安稳一段时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庞润良道:“桑家情况怎么样?”

    何春媚道:“桑红袖原本说去京城三天就回,如今已经去了整整一周,今天打电话给我说还有业务要谈。”

    庞润良眉峰一动,低声道:“莫不是桑老爷子病重了?”

    何春媚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轮不到咱们操心,你只需记住,做好咱们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苏乐虽然以雷霆万钧之势清除了左强,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没有因为成功铲除这个顽兄而有丝毫放松,虽然左强死于警方乱枪之下,自己可以将一切的责任撇清,但是这件事势必会引起索命门的内部震动。千机门八大长老之中,索命门独占其三,除开站在自己立场上的张祖堂,还有独霸东北的金昌杰,还有身为左强八拜之交的蔺朝通,左强的死究竟会在他们的心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苏乐离开东舟水产之后,直接前往水云间,这是一片建在申海悬水湖畔的一片别墅群,张祖堂的家就在这里,确切地说,这里只是张祖堂诸多房产其中的一处,张祖堂在这里养了一个小老婆,不过今天,这里只有张祖堂一个人在。客厅内并未熄灯,张祖堂独自坐在客厅内,望着前方墙面上的猛虎下山图呆呆出神,虽然他提前从东舟水产退场,但是他也能够想象得到今晚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接到苏乐要来的电话之后,张祖堂就已经明白,左强完了,想起苏乐当初对自己的手段,再想起他今天铲除左强的布局,张祖堂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及时选择站在苏乐的一方,也许第一个死去的会是自己。

    苏乐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张祖堂烧好了水,正在沏茶,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陪同苏乐过来的是老莫,不过老莫只是在外面车里等着,那里才是他的职责范围。

    张祖堂邀请苏乐坐下,面对这个年轻人张祖堂表现出发自内心的恭敬。即使是苏东来活着的时候,张祖堂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毕恭毕敬,或许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苏东来的救命恩人,又或许是苏乐对他的惩戒让他记忆犹新。怕才会敬,让人尊敬自己最理想的方法是用自身的道德去感化他,可让人尊敬自己最有效最简单的方法却是让他怕自己。

    苏乐接过张祖堂递来的茶盏,低声道:“能不能重新考虑你的决定?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左强留下了这么大的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张祖堂笑了笑,苏乐虽然没有明说,可通过这番话也已经将信息完整地告诉了他,张祖堂道:“我已经在关二爷面前发誓了!”他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金盆洗手的决心,张祖堂也明白如果接手左强留下的摊子,肯定会从中得到惊人的丰厚利益,但张祖堂不是傻子,对他们江湖中人来说,利益和风险往往是成为正比的,接手左强的摊子,就意味着自己是左强死后最大利益的获得者,别人就会认为自己和左强的死有关,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已经赚到的财富,只要不是挥霍无度,足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张祖堂还想活得长一些。

    苏乐也没有勉强他,轻声道:“左强被警方打死的消息还是由你发布出去最为合适。”

    张祖堂点了点头:“少爷,这件事赶早不赶晚,金昌杰和左强关系虽然不怎么样可毕竟都是同门,至于蔺朝通,他和左强更是八拜之交,这些年蔺朝通虽然看淡名利,不问门中的事情,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结拜兄弟的死可以坐视不理。”

    苏乐道:“左强的葬礼就交给你,一定要风光大葬!”

    张祖堂心中颇为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绝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出的,看来这次想要离开千机门,也必须要在处理完左强的丧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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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烟火气】

    驱车离开了水云间,老莫低声道:“少爷,张祖堂怎么说?”

    苏乐道:“看得出他有些不情愿,可左强的丧事,他不出面,别人更加不适合出面。”

    老莫点了点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今天苏乐出手对付左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并不是害怕,而是为了苏乐的安危担忧,在苏东来死后,左强嚣张跋扈,多次和苏乐作对,此人的行径死不足惜,但是老莫担心苏乐对左强下手,很可能会引起千机门的这帮老人兔死狐悲,进而产生人人自危的心理,真要是那样,事情反倒不好收场。

    苏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掏出手机,静静翻看着电话簿,望着不停滚动的屏幕,苏乐的目光显得飘渺而迷惘,停顿下来的时候,刚巧停留在唐诗的名字上面,苏乐的眼前似乎看到唐诗清丽绝伦的的俏脸,仿佛尽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他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目光投向车窗外,此时汽车正在驶过新港区人民医院的大门,苏乐道:“停车!”

    老莫道:“很晚了!”他知道苏乐要他在这里停车的用意。

    苏乐笑了笑:“我想上去看看。”

    老莫调转方向,驶向医院的入口。

    兰自扬的病房仍然亮着灯,门开着一条缝,苏乐凑近门缝向里面望去,却见房间里只有兰自扬躺在那里,他轻轻敲了敲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兰自扬侧身躺在床上,这样的体位让他能够尽量避免压迫到伤口,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过来探望自己。兰自扬笑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苏乐环视了一下房间,他有些奇怪兰蔻儿并没在这里。

    兰自扬敏锐地觉察到苏乐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探望自己,他笑道:“蔻儿去帮我买夜宵了,我突然很想吃周记的馄饨。”

    苏乐道:“感觉怎么样?”

    兰自扬道:“疼。怎么躺都不舒服,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苏乐坐下。任何人在经历生死之后,都会产生一些感悟,有些感悟甚至可以改变他的一生,兰自扬对苏乐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不少,此前他认为妹妹和苏乐之间的交往只不过是为了敷衍他而演出的一场闹剧,其实即便是真的,他也不会赞同,至少在苏乐和梁宏声的对比中。前者是要远远落在下风的。

    虽然现在他仍然认为梁宏声要比苏乐更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妹夫,但是他无法否认是苏乐在刀下救了自己的性命,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兰自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下了他的身段和高傲。

    苏乐道:“警方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

    兰自扬喔了一声,他对此显得并不是太过关注。

    苏乐道:“说是买凶杀人。”

    兰自扬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仇人。”

    苏乐看出兰自扬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他微笑道:“可能是你的生意竞争对手,也可能有人不想你的煤炭打入申海的市场。”

    兰自扬心中明明白白,他故作诧异道:“你是说赵彩墨?我和她虽然没有谈成这笔生意,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害我的必要吧?”

    苏乐心中暗叹。兰自扬还真是高看了他自己,以赵彩墨的眼界根本不会将兰自扬看在眼里,从赵彩墨找自己要求他平息这件事来看,赵彩墨应该对兰自扬遇袭的事情早有耳闻。只是这女人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并没有进行任何提醒,而在事发之后,赵彩墨要求他不要追究到底。其目的还是为了保护买凶杀人的幕后真凶。苏乐并不认为赵彩墨会介入这件事,但是能够推断出要杀兰自扬的那个仇人肯定和赵彩墨有着一定的关系。

    苏乐故意问道:“兰大哥,你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吗?”

    兰自扬摇了摇头道:“这些事交给警方去处理吧。不瞒你说,到现在我都有些心有余悸,早知会遇到这种事,我绝不会想把生意做到申海,钱是赚不完的,可命只有一条。”

    此时外面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声音本来并不大,充满了节奏,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格外突出。

    兰蔻儿带着刚买的夜宵回来了,看到苏乐来了,俏脸之上露出惊喜的笑意,她将夜宵放在床头柜上,先问了一下兰自扬的情况。

    兰蔻儿喂兰自扬吃馄饨的时候,梁宏声过来了,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兰自扬的两位同学,他们是主动过来陪夜的,这是兰自扬的要求,他不忍心看到妹妹太过辛苦。

    苏乐起身告辞,他刚刚来到电梯前,就听到笃笃笃的脚步声,转过身去,看到兰蔻儿踩着轻快的脚步,宛如小鹿一样轻盈地追赶上来。

    苏乐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专门过来送我?”

    兰蔻儿也笑了,兰自扬的伤情稳定之后,她的心情也随之好转,双手背在后面,有些矜持地看着苏乐,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还非常少见:“路又不是你们家的,谁规定我不能走?”

    电梯门打开,苏乐很绅士地后撤了一步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兰蔻儿走入电梯之中。

    苏乐随后跟了进去,电梯启动之后,两人几乎同时问道:“去哪里?”

    四目相对,短暂的错愕过后,又一起笑了起来。

    兰蔻儿道:“不如我请你喝酒!”

    苏乐道:“这酒吧还是少去!”

    兰蔻儿啐道:“拒绝我?”

    苏乐道:“你不累啊?从昨晚忙到现在?”

    兰蔻儿摇了摇头:“我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

    苏乐道:“要不,吃烧烤去吧!”

    兰蔻儿皱了皱眉头,一听说烧烤,她马上就想起那烟熏火燎的场面。

    “不乐意啊?”

    兰蔻儿道:“去就去呗!”

    电梯门打开,苏乐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啥,十一点了,这么晚你跟我出去,难道不害怕?”

    兰蔻儿很用力地盯着苏乐,然后又歪着头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说你长得那么安全,能别冒充大尾巴狼吗?”

    苏乐让老莫将他们送到了南溪路,这里距离他家的老宅不远,距离老宅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有一条小街,这条小街两旁遍布小吃夜市,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小街前后长度不过百米,可是烟雾缭绕,热闹非凡。

    苏乐虽然知道有那么个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到这里吃过饭,他让老莫先回去休息,和兰蔻儿两人步行来到小街,一向没有半点烟火气的兰蔻儿被这小街上四处弥漫的烟火气呛得连声咳嗽,她用手捂着鼻子,大声道:“真有你的,居然能够找到这种地方?”

    苏乐笑道:“别忘了我是穷小子出身,跟你这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同。”

    兰蔻儿又咳嗽了一声:“别门缝里看人!我吃苦的那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这话不假,她比苏乐大两岁,别看这两岁就有了倚老卖老的资格。

    两人选了一家名为胖子烧烤的地方坐下,矮桌子小马扎,看着油乎乎的桌面,黑乎乎油腻腻的炉子,兰蔻儿直感到头皮发麻,连桌上的餐巾纸全都是用成卷的劣质卫生纸改刀而成。

    苏乐点菜的时候,兰蔻儿忙着擦来擦去,她原本就有些洁癖,如果换成过去,让她来这种地方吃饭,比杀了她还难受,可苏乐提出,她居然毫无异议地跟了过来。

    看到苏乐脸上的笑容,兰蔻儿总觉着这货笑得不怀好意,俏脸上拿捏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你故意的,存心故意!”

    苏乐笑道:“我就是喜欢这种路边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表面上看说话周围都能听到,可谁都不会去关注你,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是神仙,我就是一普通人,闻点烟火味儿才能活得更有滋味。”

    水煮花生、水煮蚕豆送上来了,因为苏乐的交代,肉串只是粗加工,苏乐亲自动手烤串,肉串架在炉子上,木炭一烤,兹兹冒油,苏乐抓了把孜然洒在其上,浓重的白烟蹿升起来,兰蔻儿不巧坐在下风口,白烟扑面而来,呛得她连声咳嗽,赶紧挪动小马扎寻找了一个相对无烟的位置,这会儿功夫眼睛都让熏红了,两只美眸眼泪汪汪地,可怜巴巴望着苏乐:“喂……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冲动或许会有很多种,但是唯独没有害死她的冲动,苏乐叫了一瓶白酒,兰蔻儿为他倒上一杯,自己也倒了小半杯,两人对饮了一口,可能是咽喉经历了刚才的烟熏火燎,这低档白酒喝下去的感觉也柔顺了许多。

    抛开烧烤摊令人头疼的卫生条件不说,苏乐烤出的肉串外焦里嫩,腴美多汁,兰蔻儿吃得也是赞不绝口,美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可以让人忽略周边的环境,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和你一起共同进餐的人。兰蔻儿望着在炉火前忙碌的苏乐,俏脸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炉火辉映的缘故,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如此娇艳,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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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结束还是开始】

    怀念往往源于远离,苏乐有时会想起小城惠南,有时会想起省城南武,有时会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有时会想起自己的厨师生涯,他还会想起不知去向的养母,生死相隔的亲生父母,他也会想起渐行渐远的唐诗,刚刚开始就已经完结的初恋。

    “唐诗一定很幸福!”兰蔻儿莫名其妙冒出了这句话,而苏乐恰恰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唐诗。

    苏乐将肉串递给兰蔻儿,端起酒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们分手了!”

    兰蔻儿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充满了诧异:“为什么?”

    苏乐放下酒杯,兰蔻儿帮他满上,至少现在她还是表现出几分同情的,面对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如果继续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话实在不够厚道,兰蔻儿忽然发现自己对苏乐是越来越仁慈了。

    苏乐道:“没什么,就是分了!”

    兰蔻儿向前探了探身子,这会儿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烟熏火燎的环境,再不是昔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而是彻底坠入凡间的精灵,充满好奇道:“是不是你跟人家打架惹她生气了?”她对苏乐和唐诗之间的事情多少还知道一些。

    苏乐道:“我说你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你没事去找她干什么?”

    兰蔻儿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帮你嘛,嗨,你什么意思?敢情你们两人分了还是我的缘故?”

    苏乐道:“有你什么事啊?”他咬了口肉串:“应该还是性格有差异,我就是一癞蛤蟆,无论怎么努力,跟天鹅都不是一物种!”

    兰蔻儿吃吃笑了起来,可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可能会给苏乐幸灾乐祸的误解,她马上又道:“我没幸灾乐祸的意思啊,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自卑,其实你也没那么差!”

    苏乐道:“我没自卑啊!癞蛤蟆就一定要自卑啊?在癞蛤蟆的眼里天鹅也不一定漂亮啊。癞蛤蟆眼中最漂亮的肯定是母癞蛤蟆,面对天鹅只有好奇心,没有自卑心!”

    兰蔻儿有些迷惘地望着苏乐:“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失恋啊,没见你有任何的伤心难过,喂,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博取我的同情啊?”

    苏乐笑道:“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得像你一样,还没怎么着呢,就寻死觅活,把自己灌得昏天倒地。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你被甩了,你失恋了……”

    兰蔻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扬起刚刚吃完肉串的竹签儿,尖端对准了苏乐:“信不信我戳死你?”

    苏乐道:“不用这么狠吧?”

    兰蔻儿道:“你还是人吗?我好心在这儿安慰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揭我伤疤,是不是非要我比你还痛苦,你才能感觉舒服一点?”

    苏乐道:“没那意思,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失恋呗。多大点事儿,你一弱质女流不都挺过来了,这才几天已经没事人一样了,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我呸,你骂谁呢?以为我听不懂啊,你才弱智呢!”兰蔻儿不依不饶道。

    苏乐道:“得,我说错话了。我低头认罪行不?”

    兰蔻儿仍然怒视着他。

    苏乐把头一抬,脖子一仰:“要不你干脆戳死我算了。”

    兰蔻儿手中竹签一递,真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看到苏乐把眼睛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终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受不了你,活该唐诗跟你分!”

    苏乐道:“过份了啊,伤口上撒盐!”

    兰蔻儿道:“你也没少干往我伤口上撒盐的事儿。”

    苏乐道:“有没有觉得咱俩就像两只遍体鳞伤的野狗?”

    兰蔻儿笑道:“你是,我不是!”

    苏乐道:“都惨到这份上了还要相互攻击,其实咱俩应该相互安慰,互舔伤口才对!”

    “滚,你自个儿舔去!”兰蔻儿说完,怎么回味这话都透着极度暧昧的味道,一张俏脸完全被红晕笼罩,美眸羞得都眯起来了,从眼睛缝里看到苏乐咧着嘴,极其阴险猥琐的坏笑着,她努力瞪大双眼,让自己显得更凶恶一些:“你这个熊孩子绝对是个流氓!”

    嘴里骂着苏乐流氓,可兰蔻儿并没有因为苏乐流氓而对他有任何的歧视,其实他们的关系已经处到了一定的地步,至少苏乐偶尔灵机闪现说出的洋溢着浓浓暧昧味道的言辞不至于极其兰蔻儿的反感,事实上她感到的是脸红心跳,她感到的是羞不自胜,唯独没有感到反感,没有因此觉得苏乐低俗无趣,反而觉得这货即便在说这种话的时候都闪烁着幽默和机智的光辉。

    兰蔻儿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头了,换成是别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她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可对苏乐,她根本没有兴起这样的念头。

    还好苏乐的话题很快就回归了正经:“那啥,从今天起,咱俩这假凤虚凰的日子可就彻底结束了,以后可不能再拉我当挡箭牌了。”

    兰蔻儿道:“成,那我找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梁宏声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哥蛮喜欢他,跟你们家又是门当户对。”

    兰蔻儿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仰脖居然喝了个干干净净。

    苏乐被她吓了一跳:“喂!不带这样的,你要是再喝多了我可不管你了。”

    兰蔻儿道:“放心吧,这点酒没事儿,你刚说什么?梁宏声?”

    苏乐点了点头。

    兰蔻儿望着他道:“我要是真找了梁宏声,你会不会吃醋啊?”

    苏乐笑道:“干我什么事儿?就算吃醋也轮不到我。”

    兰蔻儿歪了歪脑袋:“那我考虑考虑!”

    苏乐道:“应该考虑,这世上好男人可不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兰蔻儿似乎很认真地想,不过她很快就摇了摇头:“没兴趣,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连他什么样子都记不住。”

    苏乐道:“你喝高了,都让你别喝了。”

    兰蔻儿道:“你才喝多了呢,我现在啊,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关于感情,我早就看开了,往往受伤的都是认真的那个。”她想去摸酒瓶,苏乐抢先拿了过去给自己倒满,剩下的一丁点儿才给兰蔻儿倒上。

    兰蔻儿看到他的举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小气鬼,这也跟我抢!”

    苏乐道:“能者多劳,再说了,你真要喝多了,回头又得扔我手机。”

    “扔了我再赔给你!”

    苏乐道:“别!”

    兰蔻儿道:“其实你这段时间也挺不容易的,装我男朋友一定很累吧?”

    苏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眨了眨眼睛:“你确定自己说的不是反话?”

    兰蔻儿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心里对我有些亏欠啊?”

    苏乐摇了摇头:“说句不怕伤你的话,我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你的地方。”

    兰蔻儿道:“可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帮着苏明珠赎罪!”

    苏乐笑了起来:“我二姐她好像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吧?感情这回事儿跟做买卖一样,谈不拢价钱也不至于成为仇人,买卖不成仁义在。”

    兰蔻儿道:“说得轻巧,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她苏明珠凭什么对我说不?要说不也应该是我!”

    苏乐道:“内啥……咱俩能别探讨这方面的问题吗?你们之间的这种感情对我来说太玄,就我这点可怜的情商实在是接受无能。”

    兰蔻儿道:“我认识的人中,最鬼的人就是你,最坏的也是你,最色的也是你。”

    “何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无是处?那你跟我在一起不是自甘堕落吗?”

    兰蔻儿点了点头道:“我就自甘堕落,我一直都自甘堕落,从小到大,我始终都让周围的人很头疼,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是不是很多余?”

    苏乐道:“我觉得你很幸福!”

    兰蔻儿道:“我没觉得。”

    “生在福中不知福!”苏乐端着酒杯,目光盯着烤炉中火红的木炭,若有所思道:“至少你还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

    兰蔻儿望着苏乐,忽然发现苏乐的目光中深藏的忧郁,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苏乐的身上看到,她意识到苏乐的内心世界绝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乐观,他的心中究竟背负着怎样的压力?他和唐诗之间究竟出现了怎样的问题?兰蔻儿强烈地想知道答案,这绝不仅仅是好奇,当一个人想要走进另外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或许就意味着一段感情的开始。

    兰蔻儿轻声道:“苏乐,你是不是心里藏着很多事儿?如果相信我,不妨说给我听!”

    苏乐道:“如果真要说,只怕一整夜也说不完。”

    兰蔻儿居然甜甜一笑:“没关系,那我就听你说上一整夜。”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聊着聊着,这一瓶酒喝完,又叫了几瓶啤酒,兰蔻儿已经有了几分酒意,醉眼朦胧,乜着一双美眸道:“不喝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儿存心灌我。”

    苏乐真是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可是攥着酒瓶非不让你喝,是你抢着把自己给灌晕。”

    兰蔻儿摇摇晃晃站起身:“回去了!”

    苏乐赶紧结账,搀着兰蔻儿向他家的老宅走去。

第387章【折腾】

    苏乐本来想让老莫送她回去的,可看到她醉醺醺的样子,又有些不放心,轻声道:“要不你今晚别走了?”

    兰蔻儿顿时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打什么坏主意?我可告诉你苏乐……”她打了个酒嗝,然后方才用手指戳了戳苏乐的脑袋:“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苏乐低声接口道:“随便起来不是人!”

    兰蔻儿没听清楚:“你说什么?算了,不理你,我自己打车回去。”她挣扎着要走开:“放手,你放手啦……”

    苏乐放开手,兰蔻儿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轻易就走出了s形的曲度,然后突然一脚踩空,她发出一声尖叫,苏乐被她吓了一大跳,再看兰蔻儿已经痛苦地蹲了下去。

    苏乐赶紧走了过去:“怎么了?”

    兰蔻儿一脸痛苦道:“崴到脚了!”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苏乐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兰蔻儿顺从地趴在他坚实的背上,勾住他的脖子,如同登上了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兰蔻儿本来就头晕,经他这么一晃,更感觉到天旋地转,慌忙搂紧了他道:“你别晃,你一晃我就想吐。”

    苏乐道:“别,千万别,我这身衣服可是刚换上的。”

    “没事儿,弄脏了我赔给你!”兰蔻儿就是慷慨大方。

    苏乐把兰蔻儿背回了老宅,老莫似乎对这种结果早有意料,帮着苏乐把兰蔻儿弄进了房间,顺便帮助兰蔻儿检查了一下扭伤的脚踝,确信没伤到骨头。

    老莫离开之后,苏乐帮助兰蔻儿除下鞋子,望着蜷曲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兰蔻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能喝就不要喝。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得亏遇到我这个好人,如果遇上不怀好意的家伙,你可就要吃大亏了。“

    却不知兰蔻儿根本就是假装睡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苏乐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佯怒道:“居然敢骗我,信不信我把你拖出去痛揍一顿!”

    兰蔻儿忽闪着一双明澈的美眸,笑盈盈望着他,充满挑衅道:“你敢!”

    两人对视着。兰蔻儿忽然发现苏乐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灼热,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睫毛,然后又勇敢抬起双眸和他对望着,苏乐的目光落在兰蔻儿红润诱人的柔唇上,抿了抿嘴唇,向前凑近了一些,却忽然感觉到肚子一阵疼痛,暗叫不妙,转身就走。

    兰蔻儿正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琢磨着这厮是不是想对自己干点什么?如果真要如此,自己应该怎么拒绝的时候就看到苏乐突然逃了出去。

    兰蔻儿切了一声,不屑道:“神经病!”可马上她也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冲向洗手间。

    原本说好的彻夜长谈。秉烛夜话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搅乱,苏乐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一夜往洗手间跑了共计八趟。兰蔻儿比他更惨,至少往洗手间去了十次。要知道她还是在足踝受伤的前提下,每一次前往洗手间都是一次艰难而痛苦的征程,到最后。她干脆就坐在洗手间内不走了。

    这一夜的历程怎地一个凄惨,王福生在天亮之后来到老宅为苏乐看病,看到苏乐脸色蜡黄,昔日的精气神压根就一点都找不到了,王福生道:“怎么了?”

    苏乐道:“吃坏肚子了……”

    王福生想帮他诊脉,苏乐道:“不用了,这会儿好多了,算是安生俩钟头了,肚子里也没啥存活了。”看到苏乐无精打采的样子,王福生不禁想笑,他忍着笑道:“要不我帮你针两针,很快就好。”

    苏乐指了指隔壁:“还有一个等着你去救命呢。”

    兰蔻儿感觉自己大半条命都没了,这会儿躺在床上正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看到苏乐进来,她有气无力道:“苏乐,你故意害我……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苏乐道:“我把王神医给请来了,你死不了。”他也感觉到双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床边。

    兰蔻儿道:“以后别想让我再跟你去吃路边摊……”

    苏乐道:“意外……纯属意外……”

    兰蔻儿道:“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苏乐忙不迭的点头。

    王福生跟在后面进来,听到了负责到底这番话,他有些纳闷地望着他们两个,不知苏乐和兰蔻儿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苏乐负责到底?

    苏乐接过王福生递给他的药丸吃了两颗,又灌了一大杯热茶,感觉恢复了些许精力,他打心底想好好休息一天,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埋头大睡,睡到自然醒,好好恢复一下体力,可这世上的事情多半都不尽如人意。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首当其冲的就是左强的善后事宜,虽然左强是他设局所杀,在他看来左强是死有余辜。可是身为千机门的首领,他必须要在面子上做足功夫。

    稍稍恢复了一下之后,苏乐就让老莫送他前往左强的住处。

    老莫看到苏乐脸色不好,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关切道:“少爷,您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再过去。”

    苏乐道:“这件事耽搁不得,我要是去得晚了,还不知道别人要说什么闲话。”

    老莫也明白他说的在理,暗自叹了口气。

    苏乐在途中先打了个电话给张祖堂,张祖堂那边低声向苏乐禀报,左强的尸体到现在还没能从警方领回来,家人已经去辨认过尸体,左强的结拜大哥蔺朝通已经到了,至于金昌杰方面也已经通知,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地回应,不知金昌杰会不会过来,至于千机门其他几位长老那里也已经通报,不过以左强的为人,在千机门内的朋友很少,估计专程为他的死提前赶过来的人不会太多,葬礼当天或许才会有人过来做做样子。

    苏乐将左家的情况了解清楚,让老莫中途找了家花店,买了两个大大的花篮,亲自手写了一对挽联,上书: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写这两行字的时候苏乐心中不禁冷笑,左强这老匹夫只怕是当不起,这两句话只当是送给他的两记耳光!

    左强的尸体虽然没有认领回来,可是灵堂却已经连夜设好了,张祖堂这一夜都留在这里没走,左强死了,张祖堂自然就成了索命门这帮人的主心骨,张横那群人最先到达,他们对左强之死疑心也是最大,一个个偷偷商量着应对之策,可是谁也不清楚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祖堂虽然在场,可他对昨晚会议中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临近天明的时候左强的结拜大哥,千机门八大长老之一的蔺朝通从姑苏赶来,蔺朝通来到之后,先去探望了左强的遗孀,左强共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全都在澳洲定居,女儿嫁到了星家坡,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左强比谁都清楚自己可能会带给家人的风险,所以早早就将子女送往海外,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自己的影响。

    苏乐来到左家的时候,庞润良和尚道元等人还没到。来到这种场合,越是愁云惨淡越是能让人感觉到你是诚心吊唁,今天苏乐根本不用伪装,他闹了一夜的肚子,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好,一脸病容,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苏乐因为左强的事情难过成这个样子。

    苏乐送上花篮,然后来到左强的遗像前鞠躬致敬。

    左强的老婆哭得凄凄惨惨,也子哟面对她的时候,苏乐才感觉有些不忍,可江湖就是如此残酷,如果自己不对左强下手,左强早晚都会加害自己,到时候哭得只怕是自己的家人了,苏乐安慰了她几句,有来到蔺朝通的面前。

    蔺朝通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苏乐过来,他低声道:“门主!”

    苏乐伸出手去和蔺朝通握了握手,抿着嘴唇,一副悲不自胜的样子,要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昨晚闹了肚子,苏乐今天的状态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说服力,就连蔺朝通这个老江湖也对他表现出的悲痛将信将疑,认为苏乐的悲伤应该不全是伪装出来的。

    此时尚道元和庞润良、赵千愁也结伴前来,三人送上花圈。看到苏乐一早就过来吊唁,三人心中几乎同时都想到一个词,猫哭耗子假慈悲,无论左强是不是苏乐干掉的,有一点能够肯定,左强死了,最高兴的就是苏乐。不过让他们纳闷不已的是,这小子今天的满面愁容可真不像是伪装的,想起过去这厮满面红光阳光灿烂的模样,如此强烈的反差让几人越发感觉到苏乐的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做戏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罕见,这厮不去当演员真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谁也没想到苏乐今天根本就不是装得,这脸上也不是愁容,是病容,一夜之间往洗手间连跑了八趟,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通折腾。

第388章【谁会出头?】

    苏乐送上花篮之后,并没有在现场停留太久,交代了几句就起身离去。

    蔺朝通除了和苏乐握手时的两句寒暄之外,始终不发一言。苏乐走后,蔺朝通找到庞润良,将他叫到左强的书房内,这房间是左家特地提供给蔺朝通休息的。

    在庞润良看来蔺朝通是最可能为左强出头的那一个,虽然蔺朝通早已不问门中之事,但这次不一样,左强是他的拜把兄弟,他不可能对左强之死漠然置之,无动于衷。

    蔺朝通直奔主题道:“润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庞润良道:“有些事我清楚,有些事我并不清楚,不知蔺长老想问的是什么事情?”这厮回答得相当巧妙。

    蔺朝通其实在庞润良之前也已经问过索命门中的几名骨干成员,这几人也回答得不清不楚,事实上以张横为代表的那帮人只是知道当晚苏乐召集开会,并不清楚在会议进行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要知道其中的细节,就必须找到参加会议的人。张祖堂虽然也参加了会议,可蔺朝通对他并不相信,他虽然很少过问门中的事情,并不代表着他对门中发生的事情不了解,从把兄弟左强那里得知,如今的张祖堂已经彻底倒向苏乐一方,成为苏乐忠心耿耿的拥护者,而且根据眼前的局势来看,左强去世,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张祖堂。

    其实这也正是张祖堂为难的原因,不但蔺朝通这么想,多数人都会这么想。所以张祖堂最终才做出退出江湖的决定,唯有退出才能洗清嫌疑。而且目睹左强被杀之后,张祖堂更感心惊肉跳,这坚定了他退出的决心。

    蔺朝通对许多事的细节并不清楚,他找庞润良就是为了了解这件事的前后经过,蔺朝通道:“润良。你也是门中的老人了,过去和左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宗主去世之前将少爷托付给你,我想少爷无论做什么应该都不会瞒着你。”

    庞润良听他这样说,不由得露出苦笑,蔺朝通的这番话并没有说错,苏东来也的确托孤给自己,但是苏乐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戒心,苏乐想什么做什么,他还真不太清楚。庞润良道:“长老想问什么?”

    蔺朝通道:“你们在东舟水产究竟发生了什么?”

    庞润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声道:“长老,你还记得薛战吗?”

    听到薛战的名字,蔺朝通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双眉紧皱,沉声道:“你是说夜杀的第一猛将薛战?”

    庞润良点了点头。

    蔺朝通道:“他不是早已发疯了吗?”

    庞润良道:“疯了十八年,可在不久前突然痊愈了,少爷亲自将他从疯人院里接了出来,还对他委以重任。昨晚的会议讨论两件事,其中一件事就是张长老金盆洗手,由薛战全面接手他的工作。”

    蔺朝通一双瞳孔骤然收缩,表情变得越发阴沉:“左强一定不会同意!”他对左强还是相当了解的。

    庞润良点了点头。话锋倏然一转:“只是还有一件事跟他有关!”

    蔺朝通很不喜欢庞润良这种卖关子的做法,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庞润良这才将极光酒吧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蔺朝通听完,缓缓在室内踱了几步。低声道:“你是说索命门有人当着少爷的面砍了他未来的大舅子?”

    庞润良道:“这事儿千真万确。”

    蔺朝通道:“他认为这件事是左强干得?”

    庞润良道:“左爷并没承认,所以当场发生了一些争执,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庞润良没有将蒋勋的事情和盘托出。只要蔺朝通想查,查出这些事应该不难。

    蔺朝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单单从庞润良所说的这些事情还无法判断左强死于苏乐之手,只是这件事存在的巧合因素太多,左强何以会在离开会场之后遇到警察临检,而他又怎么会冲动到向警察开枪?别人不清楚,蔺朝通还能不清楚,左强这十年来别说带枪,甚至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习惯,他的安全有保镖保障,又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庞润良临走之前又道:“长老,有件事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蔺朝通点了点头,示意庞润良只管说出来。

    庞润良道:“我刚刚才知道,昨晚左爷让张横带了五十人埋伏在东舟水产附近,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左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庞润良故意不把事情说明,只是将一个个的线索留给蔺朝通,其实庞润良高度怀疑左强是苏乐设局除掉的,但是他目前并无证据,再者说他和左强之间的关系也没到要为他讨还公道的地步,蔺朝通和左强是八拜之交,这件事如何发展,蔺朝通还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庞润良回到外面,却见尚道元和赵千愁两人都在院子里坐着,他来到两人身边坐下。

    尚道元关切道:“蔺长老怎么说?”

    庞润良接过赵千愁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只是问问昨天会上发生的事情。”

    尚道元道:“你照实说了?”

    庞润良笑了笑,然后道:“左爷死的蹊跷啊,看来长老是要追究到底了。”

    赵千愁的目光泛起一丝波澜,他低声道:“少爷说宗主出殡当日遭遇申江放生,夫人的骨灰被盗全都是老左所为,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庞润良经他提醒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居然忽略了这个细节,昨天苏乐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以为苏乐只是信口一说,可今天想想,这顶帽子却是苏乐留下的一个绝佳退路,如果说昨天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天就是死无对证了,左强已经死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也无从考证,如果苏乐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即便是蔺朝通也无法正面回护左强。

    尚道元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追究的,老左被警察乱枪打死,难道蔺长老要找警方算账吗?当务之急是要把老左的遗体要回来,安安生生的将他葬了。”

    此时张祖堂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三人立时停住说话,虽然他们三人未必是同一阵营,可在他们的眼中,张祖堂早已是苏乐的亲信,他们都认为张祖堂昨天所谓的退出只是和苏乐合谋演出的一场戏,如果不是他的退出怎能引出薛战的出山,这件事的内幕,张祖堂知道的应该比他们更多一些。

    张祖堂虽然是八大长老之一,可是他在门中的地位显然配不上自己的身份,来到三人面前,满脸堆笑道:“你们都在这里啊,刚好咱们一同商量商量老左的丧事。”

    尚道元道:“老张,少爷既然把这件事都交给你了,你拿主意就是!”

    张祖堂道:“可是……”

    庞润良道:“老张,人都没回来呢,谈什么丧事?”

    张祖堂道:“我正是想跟你们合计这件事,润良,你在警方那边有关系,要不你去斡旋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老左的遗体给弄回来。”

    庞润良道:“老张,你是高看我了,现在老左被安了一个枪杀警察的罪名,你以为我有多大能耐?”

    张祖堂被他一口拒绝,弄了个灰头土脸,只能点了点头,又向尚道元道:“老尚,回头我得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坐镇,代为接待一下。”

    尚道元道:“祖堂,蔺长老在啊,有他在,我不方便出头吧?”

    张祖堂可谓是四处碰壁,他本来还有话想对赵千愁说,可连续碰了两个钉子之后不由得心灰意冷,反正自己的话没有任何的效力,何苦给人拒绝自己的机会呢,于是他懒得继续说下去,转身就走。

    赵千愁望着张祖堂的背影,心情却有些复杂,看来这次的事情并不会以左强之死而完结,这两天还不知要发生什么风波。他不由得想起老爷子送给他的八字真言,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可身处其中,真要做到这八个字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苏乐这两天都没时间来大巷口这边,从左强家里出来,回到大巷口,他先去重新整改的会场看了看,对这次的整改表示满意,回到办公地点,看到王福生已经回来了。

    王福生跟着他来到办公室内,关切道:“你感觉好点没有?”

    苏乐点了点头:“好多了,你那药很灵验,吃下去之后,到现在没去厕所。”

    王福生笑了起来。

    苏乐想起昨晚的糗事也不禁汗颜,他问起兰蔻儿的情况。

    王福生道:“我帮她针了几针,又给她治了一下足踝,现在在你家休息呢。”

    苏乐喔了一声。

    王福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欲言又止。

    苏乐的洞察力超强,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笑道:“福生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王福生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刚才二小姐回老宅了!”

    苏乐微微一怔:“什么?”苏明珠回老宅,那岂不是和兰蔻儿来了个狭路相逢,这两人只要见面,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风波,苏乐有种马上就赶回去的冲动,可马上他又意识到,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绝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低声道:“她们还好吧?”

    王福生道:“不知道,反正我离开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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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合作顺利】

    苏家老宅此时的气氛何止不善,根本就是剑拔弩张。

    苏明珠虎视眈眈望着兰蔻儿。

    兰蔻儿此时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虽然面色憔悴,可已经不再像昨晚那般毫无气力,她原本正准备离开,却不曾想苏明珠在这会儿突然回来,两人不期而遇。

    即使在苏明珠的逼视下,兰蔻儿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和不安,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道:“这么巧啊!”

    苏明珠道:“的确是巧,这大清早的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兰蔻儿看到她将房门堵住了,也不急着出去,重新在床边坐了下去,轻声道:“苏乐带我来的。”她回答的轻描淡写,可苏明珠听得却有点头皮发麻,弟弟不是跟唐诗正谈着恋爱吗?什么时候又跟兰蔻儿混在了一起,她上下打量着兰蔻儿:“兰蔻儿,过去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心机手腕?”

    兰蔻儿甜甜一笑,容颜憔悴,却展露出一种我见尤怜的柔弱之美,望着苏明珠的美眸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目光:“那是因为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苏明珠道:“兰蔻儿,就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想报复,只管冲着我来,干吗要找上我弟弟?”

    兰蔻儿道:“苏明珠,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个儿,也过于看低了苏乐。”

    苏明珠朝床上看了一眼:“你们之间做过什么?”

    兰蔻儿轻声叹了口气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夜漫漫,你说我们两人能做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苏明珠怒道:“无耻!”

    兰蔻儿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和苏乐之间的事情?我告诉你苏明珠,你有选择不爱的自由,我一样有选择自己爱的自由,我和苏乐之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经过苏明珠的身边,苏明珠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兰蔻儿道:“放开,不然咱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苏明珠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坑害我弟弟,我绝不会放过你。”

    兰蔻儿道:“还真是姐弟情深,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坑谁还不知道呢。”她轻轻推开苏明珠的手,径直走了,苏明珠望着她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在苏明珠看来这件事的性质极其严重,她认为兰蔻儿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自己在报复。苏明珠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弟弟,有必要提醒他不要陷入兰蔻儿的温柔陷阱之中。

    苏明珠找到苏乐的时候。苏乐正在办公室翻阅烹饪大赛拟订的流程,他看得很认真,在不满意的地方用红笔特别标注,看到苏明珠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苏乐马上就猜到她此次前来究竟为了什么,苏乐笑眯眯放下手中的文件:“二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明珠随手将房门关上,然后来到苏乐的面前,表情郑重道:“臭小子,你跟兰蔻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乐笑道:“没怎么着啊。昨晚她喝多了,脚不巧又扭到了,所以我让她在家里住了一宿。”

    “你们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苏明珠今天明显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

    苏乐呵呵笑了起来。

    苏明珠看到他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就想抽他,苏乐赶紧举手讨饶道:“二姐,这儿是办公室。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我呸,现在就说。都火烧眉毛了,臭小子,我是担心你,就你这点道行,小心人家连皮带骨的把你给吞下去,渣儿都不剩一点。”

    苏乐知道她说的是兰蔻儿,笑道:“姐,谢谢您关心,我一定擦亮眼睛,决不让人把握给吃掉。”

    苏明珠道:“你别看兰蔻儿漂亮,就贪图她的美色,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之所以对你好,全都是因为我!”

    苏乐道:“因为你?”

    苏明珠点了点头道:“她恨我,认为我在感情上欺骗了她,所以她想报复我,可是她拿我又没什么办法,所以就想从你入手,看你年轻没什么感情经验,所以就有心接近你,诱惑你,你这臭小子,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居然上她的当。”

    “姐,您想多了,我跟兰蔻儿不是你想得这个样子,人家也没你想像的那么阴险。”

    苏明珠道:“还不阴险,都跑到我床上去了,小子,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

    苏乐道:“姐,您放心吧,我跟兰蔻儿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两人清清白白的,你以后说话也注意点儿,我是你弟,随便你说我什么都行,可人家还是一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你要是把这种话说出去,让兰蔻儿以后怎么见人?”

    苏明珠愤愤然道:“嗬,你这还护上她了,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就随随便便到我们家过夜啊?”

    苏乐道:“打住,打住,二姐,你还是嘴下留德,我跟兰蔻儿真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说你怎么这么激动啊?你该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吧。”

    “我呸!我激动是因为关心你,是担心你这个傻小子被骗!”

    苏乐笑着站起身来:“姐,我得出门了,今天事儿超多。”

    苏明珠看到他居然真得要走,在背后气得直跺脚,叫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苏乐朝她挥了挥手,头也没回,这位二姐真要是教训起来肯定没完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当然今天苏乐的确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和苏明珠纠缠这种小事。

    苏乐要前往新港区公安分局,因为左强和苏家的关系,按照警方的办案流程也请他前往警局协助调查。

    坐在周向前的办公室内,苏乐环视了一下周围,刑警大队长的房间虽然不大,可是收拾得井井有条,靠东的墙面上摆着满满的铁皮柜,里面排列着厚厚的卷宗。

    周向前让助手出去,然后将房门从里面关上,他给苏乐倒了杯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请苏乐来此,当然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他,只是走走程序,做做表面功夫。

    苏乐道:“办公环境不错。”

    周向前微笑道:“跟你们这些大老板的办公室不能比,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指了指办公桌上厚厚的一摞卷宗道:“单单是前任留下的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就有这么多。”他又指了指铁皮柜内:“太多事等着我去做。”

    苏乐道:“左强的尸体什么时候能够认领回去?”

    周向前道:“尸体必须要经过解剖,鉴证科的专家要针对他身上的枪伤做出分析取证,按照常规来讲,三天内就能完成一切取证工作,到时候就可以让他的家人领回尸体。”

    苏乐点了点头。

    周向前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在极光酒吧内袭击兰自扬的两名凶手全都承认这是一起买凶杀人案。”

    苏乐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指使他们干的?”

    周向前道:“他们提供了一个人名,叫陈云甫,不过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陈云甫和兰自扬之间好像没有任何瓜葛。”

    苏乐当然知道陈云甫和这件事没有瓜葛,这个名字缘分就是他授意蒋勋透露出去的,其中的实情他也不会向周向前解释,借着这件事让周向前调查一下陈云甫,谁让陈云甫之前跟自己处处作对,以后有的是让他不自在的时候。

    周向前道:“昨晚发生枪战的时候,左强的两个保镖也在场,不过他们并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在通过这种方式婉转地告诉苏乐,那两名保镖并没有胡说八道。

    苏乐点了点头道:“回头我会为他们请一位好律师。”

    周向前道:“苏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们警方保持密切合作。”

    “一定!”苏乐和周向前握了握手,两人目光相对,都露出会心的一笑,通过普普通通的谈话,周向前已经将目前的情况准确传达给了苏乐。

    将张长坤清除出新港区分局只两人合作过程中的小试牛刀,除掉左强才是他们合作大戏的开始,他们之间的合作在经历两次磨合之后变得越发默契,张长坤是警界败类,可这种人却因为他的种种社会关系而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左强同样是恶贯满盈,不仅仅表现在他在千机门内处处和苏乐为敌,他本身也和多起犯罪事件有关,只是警方抓不住确切的证据。对付他们这样的人,按照常规方法是行不通的,唯有利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这些手段甚至会见不得光。

    无论是苏乐还是周向前,他们并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内疚,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依靠法律手段无法解决的,他们自然也算不上什么正义使者,除掉张长坤、左强之流的根本原因还是个人利益的趋势,可是如果这些事既符合自身的利益,又不至于伤害公众的利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为社会清除了败类和渣滓,又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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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四方汇聚】

    金昌杰并没有亲自前来,据说是身体不好,不过身为索命门中的元老级人物,面对左强的死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动于衷,他委派自己的长子金志衡前来吊唁。千机门八大长老之中,除了张祖堂和蔺朝通之外没有人亲自过来吊唁,只是委托子侄或手下前来,又或是让人送上花圈,由此可以看出左强的为人并不怎么样,也能够看出千机门的凝聚力大不如前。

    虽然苏乐指定张祖堂操办左强的丧事,可在蔺朝通到来之后,已经成为实际上的主事人,论身份,他是左强的结拜大哥,和左家的关系极其密切,论地位他在千机门中的威望也远超张祖堂。另一方面,若非苏乐指定张祖堂为左强料理丧事,张祖堂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他的心底深处在左强丧事的处理上是消极的,而周围人对他的不买账更让张祖堂感到心灰意懒,在他看来这是他为千机门做得最后一件事,昨晚这件事就算是功德圆满,有始有终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金志衡抵达申海当日,在左强灵位前行跪拜之礼,左强和他的父亲平辈,在礼节上他本该这么做,对于这位索命门的后辈人物,多数千机门的老人都未曾见过,事实上金志衡的这次申海之行算得上他第一次公开在千机门露面,他今年三十三岁,过去一直都在边境和北韩沙俄做着边贸生意,为人低调,千机门的这帮老人对他的印象出了是金昌杰的儿子,其他几乎就一无所知。在知名度方面金志衡反倒不如他的弟弟金志善,在料理金家的江湖琐事上往往都是金志善出马。金昌杰也时常带着小儿子出现在人前,充满了提携他的意思。

    金志善武功超群,为人桀骜不驯,在东北一带名气很大,有飞将军之称。据说这一绰号的由来是因为他超人一等的箭术。前来吊唁的这帮人中,赵千愁和金志善是结拜兄弟,他本以为金家这次会派金志善过来,却没有想到来得居然是老大,这种情况在过去很少见到,或许金昌杰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左强之死的重视。

    蔺朝通并不认为自己的把兄弟左强得到了应有的尊重,索命门除外,千机门其他的长老全都没有亲来,虽然派出了子弟代为吊唁,可在重视程度上显然是不够的。左强自从被警方击毙之后。尸体到现在没有领回,左强的干儿子蒋勋到现在音讯全无,蔺朝通已经得知蒋勋的失踪和苏乐有关,而让蔺朝通恼火得是,苏乐请薛战重新出山,让他接替张祖堂的位子,而这一切全都是背着自己秘密进行,直到现在都没有跟自己做过任何的交代。蔺朝通虽然早就摆出不问千机门内务的姿态,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彻底退出了江湖。他仍然是索命门的长老。

    薛战的出山等于苏乐将一根芒刺深深楔入他的内心之中,这种感觉让他坐卧不宁。

    无论是作为千机门的门主还是申海的地主,苏乐都应当出面宴请远道而来的金志衡这帮人,他打电话让庞润良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庞润良却告诉他,蔺朝通已经安排好了,当晚六点半,在吉庆酒楼。

    吉庆酒楼是左强的私人物业。酒楼营业面积大概有七百多个平方,大小包间三十多个,平日里生意还算过得去。左强死后,酒楼也临时停业了,一是为了祭奠左强这位老板,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盘点清算,左强留下的家产颇丰,可是他死得过于突然,所以没能留下什么遗嘱,他遗产的分配工作就落在了蔺朝通的身上,为了公平起见,蔺朝通让人将左强的所有物业财产进行清算,准备公平分配给左强的儿女家人。

    所以当晚吉庆酒楼也就成了千机门的包场,苏乐本想做东,可蔺朝通既然做出了安排,他也就不再出面,对于蔺朝通做东的这场晚宴,苏乐也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虽然只是和蔺朝通匆匆打了一个照面,苏乐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善。左强死于警方的乱枪之下,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但是有些不同版本的流言仍然在外面散播。其中就有苏乐设局干掉左强的说法,苏乐心中明白散播这些流言的人就出在千机门的内部,在父亲去世之后,现在的千机门已经成为一盘散沙,这帮老人中真正对自己忠心的没有几个,更多的人只是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苏乐当晚前往吉庆酒楼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四人随行,除了老莫和明龙之外,又叫上了罗家兄弟,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战斗力毋庸置疑。

    按照当晚宴会的安排,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在一楼吃饭,苏乐的用餐地点在三楼,吉庆酒楼最大的包间富贵厅内。

    苏乐抵达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有千机门长老级别的人物蔺朝通和张祖堂、有千机门实权人物尚道元、庞润良和赵千愁,有代表长辈而来的后起之秀,如金昌杰的儿子金志衡,还有千门长老阴公豹的徒弟上官风火,同为千门长老的孟秋然也派来了自己的侄子孟国祥,相比较而言,机关门对左强的丧事并不看重,除了尚道元出席之外,其他的两名长老只是送上花圈,并没有派人过来吊唁,也许要等到出殡当天才会有人过来。

    这其中还有一位人物值得所有人注意,左强的二儿子左中阳,他是今天下午五点方才赶回申海,和大哥左中祥一起,原本两兄弟都应该在灵堂守灵,是蔺朝通要求他同来,所以他才跟着一起过来了。

    首席的位子空着,当然是留给苏乐的,苏乐走入房间内,房间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笑意,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看到苏乐进来,多数人都起身相迎,可是蔺朝通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淡淡然招呼道:“少爷来了,坐!”

    因为白天出去办事,所以早起写出两千字,少了点,其余更新会放在晚上,今天总更新字数不会少!

第391章【什么东西】

    无论蔺朝通资格多老,苏乐是现任千机门门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起身相迎以示尊敬,但是蔺朝通并没有起身,等于在所有人面前公然表露出对苏乐的怠慢。

    在场的人看到向来低调的蔺朝通表现的如此冷漠,心中已经明白了蔺朝通的立场,看来在左强的事情上,他和苏乐已经产生了隔阂。

    苏乐笑了笑,他来到首位坐下,然后挥了挥手道:“大家坐,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蔺朝通道:“是啊,少爷都发话了,大家就赶紧坐吧。”

    苏乐的左手坐着蔺朝通,右手边坐着张祖堂,张祖堂或许是为了化解沉闷的气氛,他笑道:“少爷,我还是先帮你介绍。”

    苏乐摇了摇头道:“不用介绍,我多少也了解过一些。”他的目光率先落在金志衡的脸上,微笑道:“你是金长老的儿子金志衡,从东北赶到这儿,想必一直都没顾得上休息吧?”

    金志衡和苏乐从未见过面,却想不到他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赶紧笑着站起身道:“少爷,您怎么会认识我?”

    苏乐微笑道:“虽然没见过面,可是你们几个的照片我都见过。”他指着孟国祥道:“孟长老的侄子孟国祥。”

    孟国祥也慌忙站了起来,苏乐摆了摆手道:“不用站起来,咱们年龄都差不多,大家都是年轻人,彼此间交流起来更加容易,不必恪守那些陈旧的规矩。”

    蔺朝通道:“话虽如此,可无规矩不成方圆,千机门成立至今,始终能够蓬勃发展,其原因就建立在规矩的基础上。”

    苏乐呵呵笑了起来,蔺朝通从他一进这间房就摆出了和他作对的架势。看来这老家伙是要为左强出头了,可左强的事情,就算他们能够猜到是自己做局,他们的手里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你蔺朝通也拿我没有办法。

    张祖堂一心想当个和事老,他看到苏乐唯独没有和左强的儿子左中阳打招呼,主动为苏乐介绍道:“少爷,这位是左爷的二公子左中阳,他今天刚刚从澳洲飞回来。”

    左中阳坐在蔺朝通的身边,他的脸色充满悲怆之色。张祖堂介绍到他的时候,他抿起嘴唇,双目望着苏乐,微微点了点头,连他居然也没站起身来,关于父亲和苏乐之间的矛盾,他一下飞机就听说了诸多版本,根据父亲的那帮手下所说,父亲很可能送命在苏乐所布下的局中。不是每个人都有隐忍的能力,面对苏乐这个可能的杀父仇人,左中阳自然不会强颜欢笑。

    苏乐朝左中阳看了一眼道:“左中阳!在澳洲做办公家具生意,今年二十七岁。如果我没记错,你妻子是澳洲人,名叫西尔莎,你们住在雪梨北部的车士活。”苏乐平平淡淡的一番话。却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惊,谁都没想到苏乐会掌握这些资料,他能够一上来就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不但如此,他还可以如数家珍地说出他们的相关资料,当一个人的资料暴露在对方面前的时候,他会感到一种危机感,一种隐私被人掌握的惶恐感。

    苏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蔺朝通一眼:“坐在这个位子上,太多事情要我去操心,虽然我未必和你们每个人都见过面,但是每个人的资料我都有了解。”

    蔺朝通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威胁吗?苏乐越是如此说,他就越觉得左强的死和苏乐有着密切的联系。

    庞润良道:“少爷为了门中的事情真是呕心沥血殚精竭力啊。”

    苏乐笑道:“老庞,没那么夸张,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罢了。”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左中阳的脸上:“中阳,你爸的死我们都很悲痛,他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他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事情,你放心,这次的葬礼我们会集中全力去办,一定将他风风光光地送走。”

    左中阳道:“我到现在连我爸的遗体都没见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悲怆。

    苏乐道:“这件事我刚刚和警方交涉了一下,他们已经答应,明天上午可以将左爷的骨灰还给我们!”他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苏乐所说的是骨灰而不是遗体。

    左中阳大吼道:“什么?骨灰?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有见过我爸的遗体,为什么会是骨灰?他们有没有征求过我们家人的同意?”

    苏乐缓缓将茶盏放下,声音不紧不慢道:“警方那边我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最后交涉的结果就是这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左中阳激动地打断,左中阳霍然站起身,怒视苏乐道:“什么叫花费了很大的努力?好像你很尽力,就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结果?我们还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为什么交给我们的不是遗体而是骨灰?”

    张祖堂怒道:“中阳,你怎么跟门主说话的?”

    左中阳红着眼睛吼叫道:“他是你们门主,不是我的门主,我爸死了,我千里迢迢从澳洲飞回来,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你们却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什么叫尽力?我看是有人想掩盖什么?害怕我见到父亲的样子。”

    张祖堂还要说话,苏乐抬起手制止了他,然后目光静静望着左中阳:“中阳,你先回去吧,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你。”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苏乐在下逐客令,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左中阳虽然是左强的二儿子,但是他并不是千机门的成员,在场的所有人唯有他是一个例外。

    左中阳情绪极其激动,先听到见不到父亲的遗体,送回来的只能是骨灰,再听到苏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自己走,他重重拍了拍桌子,朝着苏乐咆哮道:“这吉庆酒楼是我们左家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如果不是苏乐用目光制止了张祖堂,张祖堂此时肯定已经冲上去将左中阳推出房间,苏乐在意的并不是左中阳,丧父之痛可以理解,眼前的左中阳显然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作为左强的结拜兄长,蔺朝通在这种时候应该站出来化解眼前的局面,可是这老家伙一言不发,显然是想借着左中阳将这把火点起来。

    苏乐端起茶杯,看似要喝口茶镇定一下,可是手腕却突然一抖,杯中的茶水兜头盖脸地泼在左中阳的脸上,然后苏乐目光一凛,冷冷道:“什么东西,就算是你爸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跟我拍桌子,你是不是嫌命长?”

    庞润良和尚道元对望了一眼,两人最近都是在装聋作哑地看戏,这种时候不能站出来,站出来肯定要得罪其中一方。

    左中阳被苏乐泼得一愣,然后他大吼着想要向苏乐冲去,一人倏然站起身来,扬起手掌左右开弓给了左中阳重重的两记耳光,打得左中阳眼冒金星,在此时站起来教训他的人竟然是金志衡,金志衡打完他之后,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左中阳原本还想骂上两句,可被金志衡这么一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金志衡一直将他推到门外,冷冷道:“你好好冷静一下!”他说完将房门关上,把左中阳拒之门外。

    蔺朝通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总是冲动了一些,老左刚死,做儿子的当然伤心,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左为千机门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少爷就不用计较了,相信你的心胸也不至于去和他计较。”

    苏乐呵呵笑了一声,望着蔺朝通道:“蔺长老说话了,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就算不给左爷,也得给您。”

    张祖堂一旁抱怨道:“他又不是千机门的人,带他过来作甚。”

    蔺朝通道:“毕竟是老左的儿子,我想今晚大家在一起商量老左的丧事,有个家人在场也是应该的。”

    苏乐微笑道:“蔺长老想得就是周到,不过有些事,他的家人是做不了主的,比如说骨灰的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左爷袭警,这件事被公安部门列为恶性案件,老左的尸体送去鉴证科解剖取证,按照警方办事的章程,只能将骨灰交给我们,明天已经是我找了好多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促成的结果。”苏乐向庞润良看了一眼道:“老庞,这事儿本来是我交给你去办的,你可没帮上忙。”

    庞润良耷拉着脑袋道:“少爷,这事儿属下无能为力。”

    苏乐心中明白,周向前那里谁的面子都不会给,而且这次左强的罪名是携带枪支意图谋杀警察,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申海警方高层,想要将左强的尸体认领回来,根本没有可能。

    蔺朝通道:“左爷死的蹊跷啊,好端端的,突然就死在了警方的手里,换成谁是家里人都会激动。”

    苏乐道:“蔺长老,咱们都是同门,左爷死了,我们心里一样不好过,兄弟如手足啊,但是激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必须去面对,去解决问题,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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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倚老卖老】

    蔺朝通点了点头,表面上似乎认同了苏乐的话,可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了。

    张祖堂从中帮忙打圆场道:“先上菜,咱们边吃边谈!”

    苏乐却道:“等等吧,看得出大家心里都存着事儿,即然这样还是把话说明白喽,不然这顿饭肯定吃的不安心。”

    庞润良道:“少爷说的对,有什么话还是摆在桌面上,关上门就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摆在桌面上的。”这句话说得不偏不倚不过不失,庞润良窃以为两方都不会得罪,于无声处悄然推波助澜,他倒要看看今天这场戏究竟要唱哪一出?

    尚道元却道:“今儿不是接风宴吗?难道要大家都饿着肚子谈事情?”

    蔺朝通道:“心里存着事儿,的确吃不下东西,既然少爷让咱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好,我先说!”他深沉的目光望定了苏乐,蔺朝通毕竟是千机门八大长老之一,虽然淡出江湖已久,不问门中之事,但是虎老雄风在,强大的气场并没有因为他半隐退的状态而减弱半分。

    苏乐平静望着蔺朝通,今天来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左中阳刚才对他的冒犯,还是蔺朝通现在的发威,都是有目的针对自己而起,刚才他呵斥左中阳,将左中阳从这里赶出去,就是想通过敲打左中阳给蔺朝通一个提醒。

    蔺朝通在苏乐赶走左中阳之后,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旗帜鲜明地站出来说话,摆明了今天要为左强讨一个公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一场争端在所难免,今儿晚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一个是千机门元老级的人物。德高望重的长老,一个却是千机门现任门主,在很多人的眼中苏乐虽然渐露锋芒,可仍然认为他羽翼未丰,有名无实。这一老一少的争端,到底谁会在最后占据上风,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轻下断言。

    蔺朝通道:“大家都知道,左强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们两人相识于微时。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四十几年,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他也一直拿我当亲大哥待,我知道左强的脾气臭,平时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对我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坦诚相待,跟我相处的这些年中,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蔺朝通挥舞手掌道:“我不管你们怎么看他。对我来说,他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事情我必须要出头,他的死因。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要给他一个公道!”蔺朝通说到这里,情绪显得极其激动,啪!地一声手掌落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碗碟飞了起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了桌子,其目标却是冲着苏乐。

    苏乐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方便说话。以蔺朝通的身份和资历,他的确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蔺朝通道:“昨天老左去开会,我不知道这会议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听说有人在会议上打了他一顿,这事儿不知是真是假?”蔺朝通怒视苏乐,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

    苏乐道:“昨天我召集在东舟水产开会,老庞、老尚、老张、千愁全都在现场。”他目光在点到名字的人脸上逐一扫了一遍:“昨儿在会场上有人打左爷吗?”苏乐心中明白,这几人中肯定有人把会场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蔺朝通,但是他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无论是谁,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恨不能他和蔺朝通拼个你死我活。

    被苏乐点到名字的人没有人说话,谁也不好在苏乐面前指认是他打了左强。

    苏乐道:“都不愿说啊,那就是说你们都看到了?”

    张祖堂道:“我虽然提前走了一会儿,不过我在场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蔺朝通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一下,心中暗骂,这张祖堂如今已经是彻彻底底倒向了苏乐的阵营,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他并不知道,张祖堂的确没撒谎,他提前退场,并没有看到苏乐痛揍左强的一幕。

    赵千愁道:“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他这句话说得非常含糊,而且紧接着张祖堂的话在说,不知是针对张祖堂的这番话还是针对刚才蔺朝通所言,赵千愁才不会在这个敏感时刻选择站队。

    尚道元和庞润良两人表情都有些尴尬,如果苏乐点名问他们,他们应当如何回答?

    还好这种局面并未发生,苏乐道:“昨儿我倒是有打他一顿的心思。”

    蔺朝通目光一凛。

    苏乐道:“有人给我提供线索,说在我父亲葬礼当日,有人故意安排在申江放生,而当天我母亲的骨灰被窃,也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苏乐虽然没有说这个人就是左强,可所有人也听明白了。

    蔺朝通道:“少爷不妨将提供给你线索的那个人找出来,如果他能够拿出证据,告诉我们是谁干了这些事,我蔺朝通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可若是没有这档子事,我也不容许有人毫无根据地往我兄弟头上泼脏水。”

    苏乐道:“你说昨儿开会有人打左强可有证据?有证人也行啊?”

    蔺朝通被他一句话给问住,他当然有证人,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无法将告密者当众指出,所以反倒被苏乐给将了一军。

    苏乐道:“蔺长老既然看重证据,希望你也能做到自己说的那样,于人一套于己一套,那可不是公平的做法,我也赞同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没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会伤同门的感情。”

    蔺朝通道:“少爷果然有雄辩之才,让我这个老头子深感佩服。”

    苏乐微笑道:“雄辩也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我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言语之间锋芒毕露。

    蔺朝通道:“我有一事不解,昨晚会议之后,老左为什么这么巧会被遇到警察临检?这件事咱们也可以先略过不提,我还有一问,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这个结拜兄弟,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已经不再随身携带武器,又怎么会突然掏出手枪去射击警察?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会看清一件事,临检而已,又不是遇到了生命危险,他何以会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去射杀一名警察?难道老左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蔺朝通问到了关键之处,这也是很多人不解的地方,左强为什么会攻击警察,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啊!

    蔺朝通的目光死死盯住苏乐,他想要一个解释。

    苏乐此时轻声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我本不想说,刚刚老张说过,大家关上门来是一家人,承蒙各位抬爱,将我推上了这个位子,我自从坐上这个位子以来,不敢说呕心沥血,也做到殚精竭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父亲留下的千机门还可以像过去一样稳定发展,千机门不仅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大家庭,关系到我们门中每一个成员的饭碗,我搞砸了不要紧,可要是砸了大家的饭碗,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大家,又怎么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父亲?”

    蔺朝通道:“这些话和我的问题有关吗?”

    苏乐道:“蔺长老,你不必心急,我明白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怀疑什么,其实我很羡慕你,逍遥人生,安度晚年,可以放开千机门的事情,可以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等我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若是能够享受到这样的人生,我就心满意足了。”

    蔺朝通冷哼一声,心说你还是在跟我绕弯子,这番话是在威胁我吗?

    庞润良等人却都听出苏乐分明在说蔺朝通这老家伙不知足。

    苏乐道:“左强昨天在会上扬言要退出千机门,分裂千机门在我们的门规之中是重罪之一,蔺长老应该明白。这件事老尚、老庞、千愁都能作证。”苏乐有理有据,马上把证人点了出来。

    庞润良和尚道元没说话,赵千愁却叹了口气道:“昨天左爷的确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蔺朝通道:“他说话一向没遮没拦,可这并不代表他真心要将索命门独立出去,更何况他说了也不算。”

    苏乐道:“他不仅仅是说说算了,他还做了,他让蒋勋派人暗杀我女朋友的哥哥,制造了极光酒吧的血案!”

    蔺朝通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呵呵冷笑了一声道:“少爷,咱们不是说过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老左死了,他当然不会再为自己分辩,可有些事还是有见证人的,你既然说他让蒋勋这样做,我倒想问个究竟,不如咱们把蒋勋叫出来说个清楚!”

    蒋勋自从昨天的会议之后已经失踪,左强死了,他身为干儿子理应披麻戴孝,守孝灵前,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苏乐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该将蒋勋叫来问个清楚!”

    庞润良和尚道元、赵千愁三人,昨天经历了会议全程,他们亲眼见到蒋勋被薛战折磨的惨状,心中不由得想到,让蒋勋过来是不可能的了。

    苏乐道:“只可惜蒋勋惹下祸端,畏罪潜逃了。”

    蔺朝通怒极反笑:“那就是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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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不服老】

    苏乐道:“虽然找不到人,可并不代表找不到证据。”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袖珍录音机,摁下放音键,蒋勋的声音清晰回荡在房间之中。只听到蒋勋道:“极光酒吧的事情是我干爹下得命令。”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问道:“左强?他知不知道要杀的人和门主的关系?”

    蒋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知道!”

    录音很短,简单的对话之后一切归于沉寂,苏乐关上录音机,将录音机推到蔺朝通的面前:“蔺长老如果质疑这录音的真实性,不妨去做个专业鉴定。”

    蔺朝通本想说这录音带根本不能作为证据,却想不到苏乐来了这一手先堵住他的话。

    苏乐又道:“如果左强还活着,这些事我肯定会追究到底,可如今他既然死了,无论他做了什么,我决定都不会追究下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人都死了,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思?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顺便做个声明,我和左强之间的确有些矛盾,但是我苏乐做事光明磊落,更不会在背后做出陷害同门的事情来,若是让我抓住谁的错处,我根本无需劳动警察,千机门不是没有门规,我身为千机门门主,有些权力我还是有的!”

    庞润良暗叹这厮厉害,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但将他自己的嫌疑完全撇开,而且直接否认了他和左强之死有关,同时又告诉所有人,他是千机门的大当家,他有权执行门规。

    蔺朝通虽然对苏乐拿出的这份录音抱有高度怀疑态度,可苏乐一连串的反击让他也不好继续在左强死亡的事情上做文章,他毕竟是老江湖,看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蔺朝通道:“是非曲直,早晚都会弄个水落石出。咱们现在还是谈谈老左的身后事。”

    张祖堂听出蔺朝通的语气稍稍缓和,赶紧道:“是,还是先把老左的后事料理好,让他入土为安。”

    苏乐道:“警察那边我找了不少人,也费了不少力气,可最终的结果仍然只能是领回骨灰,他家人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庞润良道:“少爷,能明天领回骨灰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左家人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相信等他们冷静下来就会接受现实。”

    蔺朝通道:“老左走了,他有太多事没有来得及交代,有些事不但关系到他,也关系到千机门,作为他的结拜大哥,同时我也是千机门的一份子,我想有些话我还是有资格说的。”

    苏乐道:“蔺长老说吧!我洗耳恭听!”他对蔺朝通的倚老卖老渐渐失去了耐性。

    蔺朝通道:“老左留下的东西最好还是由左家人继承,我跟中阳谈过。他答应接管老左留下的全部事业,这孩子虽然不是咱们门中人,但是他年轻有为,在澳洲经商多年。颇有建树,还拿到了mba的学位,他又是老左的亲生儿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我门中的几位老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将庆丰码头也一并交给他打理,相信凭借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做好这些事。”蔺朝通口中的门中老人。绝非是千机门,而是指的索命门。

    苏乐望着侃侃而谈的蔺朝通,心中开始感到不爽,今天晚上他过来并没有准备和蔺朝通翻脸,左强刚死,千机门内部人心不安,苏乐还是想稳住蔺朝通,抱着以和为贵的念头,可是今晚过来,蔺朝通处处跟他作对,而且倚老卖老,不但对左强留下的物业做出安排,甚至将手臂伸到了庆丰码头,码头上的事情可是苏乐早已定下来的,包括东舟水产和庆丰码头在内的物业全都交给薛战打理,蔺朝通这么说岂不是公然和自己作对?最可气的是,蔺朝通根本不像是征求自己的意见,看他孤傲的表情好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可更改的结果。

    苏乐摇了摇头道:“左中阳不行!mba怎么了?纸上谈兵高分低能者到处都是,他在澳洲就是卖办公家具的,我没听说他有什么建树,老左剩下的物业可不仅仅是左家的,左家的东西留给他,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但凡涉及到千机门的物业,最好不要让一个外人来介入。”

    蔺朝通道:“他不是外人!他是老左的儿子,同样是千机门的子弟。”

    苏乐道:“左强的三个子女没有一个人进入咱们千机门,这证明什么?这证明左强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走江湖这条路,江湖路,不归路,蔺长老,您是左强的结拜大哥,按理说你应该最了解他才对,现在左强尸骨未寒,你就劝他的子女走这条路,我看左强若是在天有灵,未必能闭上眼睛吧。”

    蔺朝通怒道:“少爷是说我有心坑害他的儿女咯?”

    苏乐微笑道:“有道是好心做坏事,我可能不如你了解左强,但是有一点我却能够想到,左强肯定不想他的儿女进入江湖。”

    蔺朝通暗骂小子狡猾,不想左强的儿女继承他的家业,却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振振有辞,可偏偏自己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苏乐道:“蔺长老维护左家的心思我明白,有一点你只管放心,左强虽然走了,可左家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至于庆丰码头,虽然他每年都有分红,但事实上一直都是张长老在打理,昨天的会议上,我们主要讨论的就是管理权归宿的问题,已经定下来将庆丰码头交给薛战管理,也征求了大家的同意。”

    蔺朝通道:“我不同意!薛战根本不是千机门的人,他有什么资格管理庆丰码头,而且这个人的名声一向不好,一个在精神病院中呆了十多年的病人,连自己想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能力去管理别人?”蔺朝通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站出来反对苏乐的决定。

    苏乐淡然一笑,他轻声道:“你既然觉得他不够格,那不如你亲自来管!”苏乐反将了蔺朝通一军。

    蔺朝通道:“如果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就拼着这把老骨头,放弃现在的悠闲日子,管一管又有何妨?”蔺朝通摆出一副要出山的架势,他已经意识到,苏乐正在利用薛战实行对索命门的渗透战略,左强死了,张祖堂退出,目前在申海总部的索命门骨干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撑起,庆丰码头虽然收入一般,可却是索命门在申海的根基所在,交给他等于将索命门在申海的大部分权力拱手相送,这是蔺朝通绝不愿意看到的。

    苏乐道:“蔺长老真是精神可嘉,只是您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这精力不知还能不能来得了。”他的这番话充满了轻蔑和藐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蔺朝通道:“年纪虽然大了,可我这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身为千机门的一员,在本门需要我的时候,做出点牺牲也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苏乐心中暗骂,老东西,当初我爸去世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帮忙?现在因为左强死了,担心危及到自身的利益,居然舍得出山了,苏乐道:“蔺长老的心意我领了,可庆丰码头的事情关系到数百名兄弟的生计,不能当成儿戏。”他这句话等于是公然拒绝了。

    蔺朝通心中这个恼火啊:“难道我还管不了一个庆丰码头?”这分明是对自己能力的漠视。

    苏乐道:“我查看过一些资料,蔺长老在经营上并不擅长,过去你负责宇通货运,长山建材市场的时候都出现过大幅亏损。”

    蔺朝通听到苏乐旧事重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禁露出尴尬之色,他之所以决定淡出江湖,一半原因是与世无争的性情起到作用,还有一半原因是他不擅长管理,过去苏东来曾经接连交给他几个项目,可到最后全都被他搞砸了。

    苏乐又道:“西虹游乐场那边到现在还闲置在那里,不知蔺长老以为是你的运气不好还是管理上有所缺陷呢?”

    蔺朝通被苏乐噎得一张脸孔变得铁青,这小子根本没有给自己面子,他大声道:“西虹游乐场我只是负责管理,经营的事情我不负责过问,你怎么能把所有亏损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苏乐道:“具体的原因我不会去管,我从父亲的手里接手了千机门,我虽然不敢保证自己能够让千机门在短期内发展壮大,但是我也会尽力做到让千机门稳定而持续的发展,这么大的一个门派,单单依靠我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个篱笆三个桩,我需要大家帮我,我接手千机门的时间不长,对大家的了解也不够深刻,所以衡量大家能力的标准就是既往的成绩,谁能为千机门创造更多的财富,我就会给予谁更多的机会,给他更大的权力,在我眼中对大家一视同仁,无论老少,不谈资历,谁有能力帮助千机门发展,谁就会被我委以重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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