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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ISK1s1     魔狱盘古开天传txt下载     魔狱盘古开天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燕京风云3

    一碗饭很快下肚,封天行正要起身再盛碗饭,却听药铺中传来一声轻咳。

    显然,此时有人进了药铺。

    在往日,这个时候药铺早就关好门了。但今日由于之前的一点小插曲,封天行却忘记把门关上了。

    封天行将碗筷放回桌上,说道:“你们继续吃饭,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人。”

    说完,封天行转身往门口走去。

    封天行掀开门帘,看到药铺中站着的那人之后,心里却是愣了一愣。

    “慕......慕容大侠!是你啊!”

    原来,这来访之人,竟然是三个月前带封天行一家来燕京的慕容池。

    慕容池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缠着一条腰带,给人一种非常严谨的感觉。

    慕容池在药铺中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对封天行点了点头。

    “封大夫,打扰了!”

    封天行一脸笑容,说道:“哪里哪里!慕容大侠,吃过饭没?我们正在吃饭,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顿晚饭?”

    对此,慕容池并没有拒绝。

    “那就打扰了!”

    慕容池随着封天行进入里屋,目光一一扫过饭桌上的每一个人脸庞,最后停留在丁欣竹父亲脸上。

    慕容池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丁欣竹的父亲,好一会才将目光移开。

    封天行并没有注意到慕容池的异样,对纪元说道:“纪元,慕容大侠还没吃晚饭,你去加一副碗筷吧!”

    纪元点了点头,起身去为慕容池拿碗筷去了。

    封天行让慕容池坐自己傍边,问道:“慕容大侠,要不要喝两杯酒?我们这里有老爹准备好的人参酒,可带劲了。”

    慕容池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纪元背对着众人,皱了皱鼻子,为慕容池的突然出现而打扰自己一家吃饭感到有些许不悦。

    纪元对慕容池说不上讨厌,毕竟人家也算是救过自己一家三口,但心里就是对慕容感激不起来,总觉得慕容池这人心计太深,让人看不懂。与这人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拘束感。

    封天行可不明白此时纪元的心理。

    “纪元,去把老爹珍藏的人参酒拿一坛出来。”

    纪元给慕容池拿了一副碗筷,然后又转身去拿酒去了。虽然心中不悦,但来者是客,总不能怠慢了客人。

    慕容池再次看了看丁欣竹的父亲,然后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夹菜吃。

    纪元端上来酒坛,封天行拿着酒杯正要替慕容池倒酒。

    谁知,慕容池直接端起碗递到封天行面前,意思大概是要直接拿碗喝。

    封天行一愣,说道:“慕容大侠,这酒很烈,别喝醉了。”

    慕容池笑了笑,说道:“我就喜欢大碗喝酒。”

    “哦!好吧!”

    见慕容池这么说,封天行便直接替慕容池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而慕容池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就将整整一碗酒喝下肚。

    封天行刚放下酒坛,见慕容池碗中已空,便只好再次端起酒坛,替慕容池倒酒。

    一傍的封亦看到慕容池喝酒喝得这么爽快,心中一阵痒痒的,说道:“爹,我也想大碗喝酒。”

    封亦一句话没说完,便遭到傍边纪元的一记死亡凝视。

    可惜,封亦没感受到母亲的眼神,还一脸眼巴巴地盯着慕容池。

    慕容池又笑了笑,便将手中的一碗酒递到封亦面前。

    封亦哪懂得什么规矩,见慕容池将酒递过来,便开心地伸手要去接。

    纪元一巴掌拍过来,直接拍在封亦手上。

    封亦脖子缩了起来,扭头看向母亲,这才感受到母亲那犀利的眼神。

    “我不喝我不喝!”

    封亦缩着脑袋,一脸害怕地看着母亲。

    纪元给封亦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赶紧吃饭!”

    于是,封亦端起碗,将整张脸都埋进饭碗里。

    慕容池收回那碗递给封亦的酒,自己一口干下,然后又自己端过酒坛,自己给自己满上。

    见慕容池自己倒酒,封天行也就不再客套,不再招呼慕容池喝酒,自己起身打饭去了。

    一顿饭就在这种无声无息的气氛中渡过。

    丁欣竹一家三口匆匆将饭吃完,然后就起身转到后院去了。

    由于慕容池的出现,丁欣竹一家三口更感到坐立难安。特别是丁欣竹的父亲,被慕容池一双探究的眼睛盯着,感觉自己就像个贼一样。

    由于药铺只有这么大点地方,房间本就不够,丁欣竹一家三口只能住后院的柴房中。当然,他们对此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柴房也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比之以前在外面睡人家屋檐下餐风露宿,好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纪元和封亦吃完饭后,纪元便拉着封亦到前面的药铺中去了,让封天行一个人去招待慕容池。

    再吃了一碗饭后,见纪元已经走‘‘了,封天行便也给自己碗中倒了碗酒,陪着慕容池喝上几口。

    慕容池足足喝了十八碗酒,而封天行也喝了三碗,将整一坛子酒喝了个精光,这才作罢。

    打了个酒嗝,慕容池放下碗,说道:“封大夫,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封天行喝了三碗酒,这已是他酒量的极限,此时只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封天行还在为慕容池的酒量感到不可思议,听慕容池这么一说,带着醉意,说道:“慕容大侠,什么事你请说,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池再次打了个酒嗝,说道:“刚刚,你是不是在外面救了个男人?”

    封天行一怔,问道:“慕容大侠,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我之前看有个男子晕倒在外面,以为他是得了什么重病,所以......”

    “那他现在人呢?”

    封天行傻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人也真是个怪人。我扶他进来之后,发现他没有呼吸,但脉搏却有跳动,正要拿点人参片给吊吊命,谁知一眨眼功夫他就不见了。”

    慕容池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让封天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慕容大侠,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是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踪影。莫非,慕容大侠知道那人是谁?”

    慕容池没有说话,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封天行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心中想起三个月前的事,便想转移这个话题。

    封天行借着酒意,说道:“上次,还多谢慕容大侠伸出援手,让老柳送我们回百草堂。”

    慕容池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抬头盯着封天行。

    见慕容池直盯着自己看,封天行醉意朦胧之下,又想起那天发现的一个秘密。

    “对了,那天,我看到了镇南将军,还有将军夫人坐在马车上,并且无意之间看车上还有个小男孩。慕容大侠,那小男孩是什么身份?是镇南将军的儿子吗?”

    “你看到的那三个人,正是镇南王,镇南王后,还有他们的小王子。”

    封天行提到那小男孩的时候,慕容池的脸色有一些缓和,但封天行接下来问的话,让慕容池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那小王子是镇南王和王后的亲生儿子吗?”

    “当然!封大夫为何有此一问?”

    封天行并没有注意到慕容池脸色的变化,此时点了点头,说道:“慕容大侠,其实,我可以肯定的说,那小王子应该并非是镇南王和镇南王后所生的亲生儿子。”

    封天行这话一出,慕容池脸色猛然大变。

    封天行依然还未注意到慕容池脸色的变化,接着说道:“镇南王和镇南王妃都是单眼皮,但那小王子却是双眼皮。单眼皮的父母,是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的。”

    有一句话,叫祸从口出。

    慕容池听了封天行这话之后,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抹杀机。

    “是吗,你确定没有看错?封大夫,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封天行还是没注意到慕容池眼神的变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看错的!我可以肯定地说,那小王子不可能是镇南王和镇南王后的儿子。”

    “是吗?”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慕容池是真的对封天行动了杀机,放在桌下面的一只手缓缓翻转过来,掌心对准了封天行。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封天行。

    慕容池手腕猛然一抖,一股无形掌力无声无息地直击向封天行胸口。

    就在这一刹那,窗外传来一声暴喝。

    “小心!”

    一阵银光闪过,封天行面前的桌子一分为二。

    同时,那道银光也冲散了那道发击向封天行的掌劲。

    紧接着,一道人影破窗而入,手持一把大刀,一刀直劈向慕容池。

    慕容池一脚踢飞被一分为二的桌子,猛然起身,旋转一圈,避开迎面劈来的一刀。

    封天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仍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任由两个人在周边你来我往。

    一时间,刀光四射,掌劲横飞。

    两道人影在封天行面前闪来闪去,令封天行一阵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

    “咔嚓”一声,刀光划过,劈断了楼梯下的一根柱子,楼梯应声而塌。

    药铺中的纪元和封亦听到里屋传来的动静,来到门口,掀开门帘。

    这一刻,封天行体内的酒意终于被吓醒,起身便跑向门口。

    “快走!”

    封天行知道自己刚刚算是走运,两大高手在他身边武来武去,居然都没有误伤到他。

    “轰”地一声,一道掌劲击穿进出后院的门板,接着那两道人影居然在墙壁撞出一个大洞,打到后院中去了。

    封天行挡在进出药铺的门口,用身体挡在纪元和封亦前面。

    见两个打斗的人打到后院去了,封天行才松了口气。

    纪元问道:“天行,这是怎么回事?”

    封天行摇着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本来我和慕容大侠正聊着天,突然窗外闯进来一个人,就和慕容大侠打了起来。”

    封天行并不清楚,他刚刚其实已经是命悬一线了。若非那人突然出现,自己现在已经到鬼门关报道去了。

    以慕容池刚刚那一掌的劲道,若击中封天行,封天行是必死无疑。

第32章 燕京风云4

    后院中还传来两人打斗的声音,一阵“轰轰”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后院其实已经被那两人弄得天翻地覆了。

    纪元冷着脸,看着本来被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现在却变得一片狼藉的里屋,心中的怒火是再也控制不住。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无缘无故跑来这里打架,把我们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纪元心中的怒火直冲向脑门,竟然一把推开封天行,气冲冲地要往后院走去。

    “纪元,你干什么!”

    封天行被纪元的反应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一把拉住纪元。

    纪元怒气冲冲地回头瞪着封天行,吼道:“我干什么?我想问那两个人想干什么!再不阻止他们,我们这个家都要被他们拆得乱七八糟了!你拉着我干嘛!”

    三个月下来,纪元是真心把这百草堂当成自己的家了。

    封天行苦笑着说道:“我们拿什么去阻止他们?他们一根手指头都可以要我们的命,我们有本事阻止他们吗?”

    经封天行这么一提醒,纪元算是冷静下来了。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拆我们的家吗?等老爹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交待!”

    封天行一阵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向秋老爹交待。

    这想想也是,秋老爹出门时药铺还好好的,要是回来后看到药铺被拆得七零八散的,那不得被气疯才怪。

    但听轰地一声,墙壁又破了一个大洞。

    那两人,居然在后院打着打着,居然又打了回来。

    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一柄大刀正劈向慕容池,而慕容池双掌夹着那柄大刀一路后退。

    这次,封天行算是可以看清打斗中两个人的身影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封天行心中是欲哭无泪,内心在呐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被扔到九百多年前不说,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点,又给我来上这么一点事,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还是怎么回事?”

    封天行心中的呐喊还没结束,事情再次出现恶化。

    慕容池双掌夹住蒙面人的刀身,突然大喝一声,将蒙面人手中大刀震断。

    而蒙面人突然转身,以一套诡异的身法转到慕容池身后,一掌拍出。

    慕容池被那一掌拍飞,落下时刚好摔在墙角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而此时桌子上正放着一盏松油灯。

    油灯被慕容池撞翻,松油洒落出来,溅在了床上的棉被上。

    瞬间功夫,那张小桌子在松油的助燃下燃起了火苗。

    火苗迅速蔓延,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封天行一家三口睡觉的那张床也被火苗点燃。

    “该死!”

    封天行一声咒骂,冲上前想要灭火。

    慕容池虽然中了一掌,但显然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一个鲤鱼打挺,慕容池起身后两掌同时拍出,两股掌力袭向那蒙面人。

    那蒙面人同样不甘示弱,虽然手中兵器被震断,但他同样有双掌。

    只见那蒙面人扔开手中刀柄,双掌推出,与慕容池来了个硬碰硬。

    “轰”地一声,两人的掌力均被对方掌力击散,四散开来。

    封天行才往前冲了几步,便觉得眼前有一股无形之力推过来。

    封天行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最后摔倒在地上。

    “天行!”

    纪元见丈夫摔倒,感觉整颗心都要碎了,哪还顾得上其他,上前将封天行紧紧搂在胸前。

    封亦此时也哭喊着扑到封天行身上,大喊道:“爹,爹!”

    “恩公!”

    丁欣竹一家三口从后院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急急忙忙跑到封天行和纪元面前,站成一排,想用血肉之躯挡在前面。

    另一边,慕容池与那蒙面人四掌相对,开始拼起了内力。

    一阵阵白烟从两人肩背处升起,可见两人的一身内力修为均已达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境地。

    火焰在两人周围蔓延,都快烧到两人脚下了,但两人却毫不在乎。

    慕容池嘴角溢着鲜血,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蒙面人“嘿嘿”一阵冷笑,说道:“慕容池,你也真够心狠手辣的!人家封大夫跟你说了一个秘密,你居然就要杀人灭口!我知道了!原来,耶律雄才的儿子不是耶律雄才的儿子,而是你慕容池的儿子,我猜得对吧!”

    “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你若非心里有鬼,又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外面早有传闻,六年前,你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而你儿子出生只比耶律雄才儿子早了几天。其实,你儿子根本就没死,死的其实是耶律雄才的儿子。你用你的儿子调换了耶律雄才的儿子,然后再杀死耶律雄才的儿子。你这样做,是想让你儿子在日后继承耶律雄才镇南王的王位。”

    “一派胡言!”

    慕容池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间激发出体内的潜能,推着那蒙面人直往后退。

    蒙面人显然没想到慕容池受到刺激后居然功力大增,大吃一惊,说道:“你居然练了天罚魔功!”

    此时的慕容池仿佛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推着蒙面人撞向墙壁。

    “轰”地一声,墙壁再次被那两人撞开一个大洞,两人消失在封天行等人的视线中。

    两个破坏者虽然走了,但屋内的大火却越烧猛。不但墙角那张床燃起了大火,就连顶上的楼板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百草堂药铺里面很多都是木质结构,这火一旦烧起来,便蔓延得很快。

    不一会,连门口的那张门帘也燃烧了起来,而药铺中靠向里屋墙壁,放置药材的药柜也在高温下自己开始燃烧。

    封天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身受内伤,大吼道:“快,快救火!”

    丁欣竹一家三口匆匆忙忙冲上前,突然一根横梁被烧断,砸了下来。

    “啊!”

    丁欣竹一家三口差点被那根横梁砸了个正着。

    封天行猛然间清醒过来,知道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快,别救了,去药铺把药材都转到外面去,快!”

    当封天行等人跑进药铺的时候,才发现药铺里也已经着火了。

    浓烟滚滚,封天行一家三口和丁欣竹一家三口在拼命抢救药铺里的各种药材,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火势蔓延太快,没几下功夫连柜台都开始起火。

    见状,封天行知道这药铺也不能再呆了,否则这浓烟一旦盖过来,连人都要跑不掉。

    “别管了,都出去!快走!”

    封天行拉着纪元和封亦,一口气冲出门口。

    然而,当封天行一家三口在街道上转过身来时,却发现丁欣竹一家并没有跟着跑出来。

    这一间药铺的重要性对于丁欣竹一家来说,比在封天行一家心中的份量还要重。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是情愿不要性命也要抢救这间药铺。

    “这一家子傻瓜!”

    封天行气得在空气中挥舞着拳头,却又不得不对纪元说道:“你在外面看好亦儿!”

    “天行!”

    纪元猛地伸手拉住封天行,她清楚封天行想要去做什么。

    封天行回头凝视着纪元,什么话也没说。

    纪元终于轻轻地松开了手。

    “天行,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走出来。我和亦儿不能没有你。”

    封天行点了点头。

    “我一定不会丢下你和亦儿的!”

    说完,封天行转身冲向药铺。

    然而,此时的火势已经超出了封天行的想象。

    一团火苗猛然间窜出屋顶,房子开始向一边倾斜。

    封天行冲进药铺后,里面已经是浓烟滚滚,根本看不见丁欣竹一家三口的身影。

    “丁大哥,丁大嫂,欣竹!咳咳!”

    封天行一张口,便吸了一大口浓烟。

    一阵头晕目眩,封天行知道自己必须要退出去了,否则自己这条命也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无奈之下,封天行只能退出百草堂。

    封天行刚退出去,便听身后传来“轰”地一声,整个药铺的屋顶往下一沉,塌了下来。

    封天行转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化为火海的药铺。如果刚刚自己出来得再晚一点点,自己这条命就真的要交待在里面了。

    “丁大哥,丁大嫂!”

    封天行无力地对着大火狂吼一声,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掩面大声哭了起来。

    纪元冲过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封天行,她担心封天行会控制不住情绪,再冲进药铺。药铺没了,还可以重建,但如果封天行死了,她就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天行!”

    两夫妻紧紧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幕,对封亦的冲击也很大。

    小小年纪的封亦,站在父母身后,小小的一双手紧紧拽成小拳头。他感觉胸口的印记再次开始发烫,有人在脑海里不停地问自己,不停地责问自己。

    “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为什么不去救人!”

    “你知道的,我不能救,我不能解开自己的封印。”

    “不,你这是自私!”

    “我不是自私,我是真的不能救。盘古大陆上,肯定有天魁的爪牙,我甚至不知道我身边有没有魔族人的存在。当年的燕国国师车嵬,不就是天魁布在盘古大陆的眼线吗?我出生的时候,已经露过一手,我甚至都不清楚七年前有没有惊动天魁。如果我提前解开封印,那就是救一个两个人的事了,但那样我会害死整个盘古大陆上的人!”

    终于,封亦感觉胸口的印记恢复了正常,然后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当封天行夫妇哭够了之后,转过身来才看到儿子昏倒在了地上。

    “亦儿!”

    封天行夫妇赶紧跑过来,将封亦搂进怀里。

    “亦儿,你可别吓唬娘啊!”

第33章 燕京风云5

    百草堂着火的事情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

    “着火啦,快来救火!”

    只听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整条街都开始轰动。

    封天行和纪元抱着儿子,傻傻地跪坐在街道中间,任由傍边人来人往。这一刻,他们已经放弃了一切行动,只要一家三口平安就好,其他的他们已经都不在乎了。

    天亮时分,整个百草堂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

    废墟上,要么还有零星的火苗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要么就是冒着一股股青烟。

    街道上站满了人,他们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坐在街道中间的那一家三口。

    “真是可惜啊!怎么就一把火把百草堂烧没了呢?”

    “是啊是啊!百草堂在这里开了十几年了,真的是可惜了!”

    “大家别这么恢心丧气地,人家封神医不还好好的吗!”

    “这样吧,我们大家一起帮封神医一家再盖一间百草堂,好不好?”

    “好呀!”

    “......”

    于是,有人上来安慰封天行一家。

    “封大夫啊,你们也别太着急!刚刚我们大伙都商量好了,帮你们一起重建百草堂。”

    封天行迷茫地抬头,扫视着周围一双双关切的目光。

    “谢谢大家!”

    封天行的迷茫并非是因为百草堂被烧,而是经过一晚的思考,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百草堂之所以被烧,是因为慕容池与那蒙面人。

    此时,慕容池与那蒙面人不知打到哪里去了,也不知谁胜谁负。但封天行知道,经过昨晚一事,慕容池是不会放过自己一家的,因为自己一家都在傍边听那蒙面人说出了慕容池的一个大秘密。

    耶律雄才的儿子,居然是慕容池的儿子!慕容池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手法,将耶律雄才的儿子换成了自己儿子。

    从昨晚慕容池的反应来看,那蒙面人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想到这,封天行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因为,他想起了那蒙面人说过的另外一句话,说昨晚慕容池要杀了自己灭口。

    封天行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纪元说道:“纪元,不好!我们要赶快走,要赶紧离开燕京,有人要杀我们!”

    纪元同样一脸迷茫地看着封天行。

    封天行顾不得解释,拉着纪元就要离开。

    “封大夫?”

    傍边有人呼唤封天行,然而封天行却听而不闻,拉着纪元挤开人群,朝外走去。

    “这......”

    周围街坊一阵面面相觑。

    “封大夫不会是疯了吧!”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封天行都当作没听见,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赶紧离开燕京城。

    “唉,真的是可惜了,封大夫居然疯了!”

    身后的议论声继续传来,但封天行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封天行搀扶着纪元,纪元抱着封亦,快步往街道一头走去。

    这一家三口终于离开了身后街坊的视线,也听不见街坊们的议论声了。

    离开百草堂前面的那条街道,封天行转了个弯,进入另一条街道,拉着纪元继续往前走。

    突然,封天行眼急手快地拉着纪元闪身躲进傍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纪元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却被封天行捂住了嘴唇。

    “嘘!别说话!”

    封天行在巷子里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居然是一条死胡同。然后,又发现这条巷子的尽头堆放着一堆草料,应该是傍边这户人家喂牲畜用的。

    封天行没有犹豫,拉着纪元来到这条巷子尽头处,让纪元搂着封亦坐在草料上,他则抱起一把草料,将草料盖在纪元身上。

    “天行,发生什么事了?”

    “你什么都别问,坐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封天行将草料一把把撒在纪元身上,直到将纪元和封亦的身躯都盖住,这才坐在傍边,将自己也埋藏进草料堆中。

    就在封天行做好这一切之后,没多久,外面街道上走过一大队辽国骑兵。

    那一大队辽国骑兵经过之后,后面还跟有一大队辽国步卒。

    透过草料中的缝隙,看到外面这一幕之后,封天行的心跳在猛烈的加速。他似乎,可以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刚刚,转到这条街上来的时候,封天行远尖地看到远处有一队辽国骑兵正往这边赶来。

    当时,封天行心中“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封天行便拉着纪元躲进了这条小巷子。

    外面一队队辽兵走过,不知究竟来了多少辽兵。只知道那些辽兵走过之后,留了一小队守在街道傍边。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纪元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天行......”

    “嘘,别说话!”

    一名街坊从巷子口跑过,突然一支利箭从身后射来,穿透了那名街坊的胸口。

    又有两名街坊跑进了这条巷子里。

    两辽兵紧跟着追了进来,不由分说两刀砍在那两名街坊的背部。

    两名街坊发出两声惨叫,受伤倒在了地上。

    两辽兵毫无恻隐之心,上来将手中弯刀直刺进那两名街坊的胸口。

    巷子对面那户人家,有人开门想出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被站在街道傍边的两名辽兵赶了回去。

    这一刻,封天行终于相信纪元之前的判断了。

    纪元曾说过,她感觉慕容池不是什么好人。

    这慕容池不愧是一代枭雄,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心理。

    这一刻,封天行知道,外面这些辽兵正是慕容池调过来的。为了不让昨晚自己一家听到的事情传出去,他选择杀光百草堂周围整条街的人。

    “真的是够心狠手辣的!”

    封天行闭上双眼,不忍看外面所发生的暴行。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怪自己多嘴。要不是自己多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百草堂周围整条街的街坊。

    但是,事以至此,封天行也没办法再去改变什么。

    这场屠杀进行了几乎整整一天。

    在百草堂前的那条街道上,辽兵见人就杀。

    辽兵封锁住整条街的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出。而在封锁圈内,已经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傍晚时分,外面的屠杀终于进入了尾声。但是,辽兵依然没有撤走,依然守着所有出入那条街道的口子。

    直到三天之后,外面的辽兵才撤走。

    封天行一家三口,也在草料堆中躲藏了足足三天三夜。

    ......

    燕京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坐落在燕京城的中心处,占地三千亩。王府内,各种雄伟建筑林立。

    金黄的琉璃瓦面上,一条条精雕细刻的金龙盘旋着。

    龙,自古以来便是帝王权利的象征,谁都不敢擅自以龙自居,除了帝王之家。

    通往王府中心大殿的台阶上,一队队辽兵整齐地站立在左右。

    慕容池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去。

    “慕容将军,王爷在里面等你!”

    慕容池对站在门口的侍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殿内。

    大殿中,头戴王冠,站在一盘棋前细细研究的镇南王耶律雄才回头看了眼走进来的慕容池,说道:“慕容,你来了!”

    慕容池走到耶律雄才身后,单膝跪下。

    “慕容池参见王爷!”

    “慕容将军请起!来,你看看这盘棋怎么走。”

    “是!”

    慕容池起身,走到棋局傍边,仔细观摩。

    “王爷,这盘棋,走的可是当今天下形势啊!妙!一盘棋,就将当今天下分析得透透彻彻。试问当今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上王爷的文韬武略?王爷这盘棋,让末将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哈哈哈哈!”耶律雄才仰头一阵大笑,“慕容将军,等你破了盘棋,再来拍本王这个马屁也不迟。”

    慕容池惊讶地抬头,说道:“这么说,王爷还有后着!如此看来,末将若不能将这盘棋研究透,那就显得末将太无能了!”

    “慕容,你也别太谦虚!本王相信,以你的能耐,这盘棋难不倒你。你再仔细看看!”

    慕容池垂头细看棋盘,半晌后,转为一脸严肃。

    “王爷这盘棋,是想一举将南方小小宋朝归入我大辽啊!”

    “慕容啊慕容,本王就知道,当年本王没看错人!你,确实是个人才!”

    耶律雄才大袖一挥,接着问道:“慕容,你可是看出了这盘棋的精妙所在之处了?说来听听!”

    慕容池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末将就在王爷面前献丑了!这盘棋,黑白双方各占半壁江山。粗粗一看,白子虽然占地更广,似乎占据优势,但后面的棋却不好走。而黑子虽然势弱,但却有多种选择可以冲出白子的包围。”

    耶律雄才摸了摸脸上的胡渣,点头说道:“慕容,你可看出,白子该如何封锁住黑子的突围呢?”

    慕容池想了想,说道:“黑子虽然有多个选择,但白子只需抓住这个突破口,长驱直入,进入黑子腹地,便可将黑子分割包围。黑子虽然选择众多,但终究后继无力,翻不起什么波浪。”

    “慕容果然是一代将才!那么,白方的突破口又在哪里呢?”

    “这里!”

    慕容池指上了棋盘中间的一处周围布满黑子的空白处。

    耶律雄才继续摸着脸上的胡渣,似乎在考虑这一步棋的可行之处。

    “这里是......雁门关!这个地方可不好打啊!我辽国大军,当年就是在雁门关吃了大亏,最终才不得不与小小宋朝和谈,订立澶渊之盟。”

第34章 燕京风云6

    慕容池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考虑得甚是周全。从这盘棋的局势来看,若不能攻破雁门关,我大辽军队便不能深入宋境。这宋军软弱无能,但这雁门关,就像是一颗钉子,抵在我大辽的咽喉处,令我大辽军队不能前进半步。唯有拨除这颗钉子,我大辽军队方能深入宋境,从而一举拿下整个宋境。”

    “嗯!不错!慕容,你说得很有道理。明日,皇上便会到达南京。到时,本王会将你这一想法启奏于皇上。若是能打动皇上,让皇上挥兵南下。等我大辽铁骑驰骋于江南之时,就是你立大功之际。”

    “谢王爷!”

    “对了,这两天听说你在燕京闹了很大的动静,究竟是为何事?”

    慕容池面色不改,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查到当年杀害小儿的仇家隐藏在市井之中。为了报当年的杀子之仇,末将可能做得过火了。”

    “嗯!”耶律雄才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限你在明日午时之前,将一切痕迹抹除掉,不能让皇上知道此事。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

    慕容池走出大殿时,迎面遇见一侍从匆匆赶来。

    “慕容将军!”

    那侍从匆匆向慕容池行了一礼,打了个招呼后便走进殿内。

    “启禀王爷,江南苏家苏横浪求见。”

    “喔?苏横浪?他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小的听苏横浪说,以后想从燕京收购长白山的药材。”

    “好!让他进来!”

    “是!”

    “招苏横浪进见!”

    身后传来侍从那拖着长长尾音的大喊,慕容池眉头微微皱起,但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慕容池与一青衫中年男子匆匆擦肩而过。

    慕容池猛然转身,盯着那人背影。

    “他就是苏横浪?看这背影......是他!那晚与我在百草堂交手的那蒙面人!”

    慕容池脸色猛然间大变。

    “他居然就是江南苏家的苏横浪!不好,事情怕是有变!我要尽快带着争儿离开燕京!”

    想到这,慕容池调整了方向,大跨步往安置王府家眷的内院走去。

    慕容池轻松避开王府内巡逻的守卫,左一转右一绕来到一处精致的别院内。

    “王后娘娘,这是西夏使者进贡的冬果梨汤,请王后和王子品尝。”

    别院一处楼阁内,传来镇南王后与侍女的对话。

    “争儿,过来尝尝这西夏的冬果梨汤。”

    “母后,我不吃!”

    慕容池闪身来到别院墙角,轻轻戳破傍边窗上的窗棂纸,凑上前观看里面的情况。

    楼阁内,一侍女正托着一托盘跪在地上,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傍边,一贵妇正拿着勺子哄着一小男孩喝汤。

    见里面只有这三个人,慕容池没有犹豫,猛地破窗而入。

    “啊!什么人!”

    那侍女被吓了一跳,倒在地上,而盘中的汤水溅了她一身。

    慕容池上前一掌,便了决了那侍女的性命。

    那贵妇人同样被惊吓住,喝道:“大胆!慕容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容池冷笑一声,说道:“王后娘娘,得罪了!”

    慕容池上前两步,一指戳中那贵妇人颈部。

    那贵妇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慕容池并没有选择杀掉镇南王后,毕竟他对耶律雄才还是有所顾忌。

    “你,你要做什么!母后,你醒醒!”

    那小男孩惊恐地摇晃着贵妇人的身躯。

    慕容池上前拉着小男孩的手,说道:“争儿,跟我走。”

    小男孩使劲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我不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争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我说了我不走!我父王在这里,我不会有危险。你放开我,我要去告诉父王。”

    “争儿,你听我说!耶律雄才并不是你父王,我才是你的亲爹。”

    “你胡说,我要见父王!”

    无奈之下,慕容池只能狠心一记手刀劈在那小男孩颈部。

    小男孩白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慕容池将小男孩夹在腋下,身形一闪,离开这处别院。

    “什么人!”

    慕容刚走出别院,迎面碰上一队十六人的巡逻辽兵。

    “是我。”

    “原来是慕容将军。咦,慕容将军这是带小王子去哪?”

    “你管太多了!”

    “小的不敢!只是,王爷有令......”

    那领头的辽兵话未说完,便觉眼前人影一闪,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不仅是那领头的辽兵失去了知觉,其余十五名辽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一个个倒下。因为,只在那一瞬间,慕容池出手如电,连出十五道指劲,击穿了他们的心脏,令他们在瞬间毙命。

    杀了这十六人的巡逻士兵,慕容池继续朝王府外跑去。他对王府内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得了,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就能完美避开巡逻的辽兵。

    出得镇南王府,慕容池转念一想:“这事,得去通知一声南宫。不管怎么样,我和他终究兄弟一场。”

    想到这,慕容转了个方向,纵身一跃,眨眼间消失在一幢楼阁的屋顶。

    就在慕容池逃出镇南王府后不久,一大队辽兵从王府内出来。

    “王爷有令,全城搜捕慕容池下落,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你,带人去南宫世家。其他人跟我来!”

    整个燕京,在这一刻再次沸腾起来。

    ......

    封天行一家三口躲在这个小巷子里已经整整三天三夜了。这三天三夜,他们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外面街道时不时会有一两队辽兵经过。

    街道上的尸体已经被清走,但地上依然还残留着血迹,那是怎么清洗都洗不去的痕迹,是向上天控诉那场暴行的证据。

    直到这天傍晚,辽兵终于全部撤走了,但封天行依然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即便他早已饿得头昏眼花。

    一道人影战战兢兢从巷子口左右观察,确定周围没有了辽兵之后,这才敢走进巷子,往封天行一家三口藏身的草堆处走来。

    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上天保佑我,上天保佑我!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千万别让我碰见那群刽子手。唉,马棚里的草料都吃光了,我那匹可怜的马儿呀,都饿了两天了,我只是出来替我那马儿拿点草料而已,拿了草料我就马上进屋。上天保佑,千万别被那群刽子手看到我。”

    那人来到草堆前,弯腰抱了一把草料。

    “啊!”

    那抱草料之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抱之下竟然抱住了一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封天行从草料堆中站起来,对那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别说话,我们不是坏人。”

    那人惊魂未定,抬眼望去。

    “咦?封大夫?”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对,是我!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咦,你是......老柳!”

    原来,这出来抱草料之人,竟然又是老柳。

    封天行心中一沉,想起老柳与慕容池的关系。

    “老柳,我们要走了。”

    封天行转身从草料堆中将已经饿得昏昏沉沉的纪元拉起来,就要离开这里。毕竟,他不确定老柳会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知慕容池。

    老柳看了眼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纪元一眼,说道:“封大夫,你夫人这个样子,你们又能跑去哪里呢?外面,还有辽兵在到处抓人呢。要不,就先到我家里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你们再走?”

    封天行抬头正视着老柳的眼睛。

    从老柳的眼神中,封天行看到了真诚。

    “谢谢你,老柳。”

    在这种情况下,封天行也知道,自己想要躲开辽兵的视线逃出燕京城,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老柳。

    此时的封天行,并不清楚外面的辽兵并不是在追捕自己,反而是在抓捕慕容池。

    封天行跟着老柳进入老柳家中。

    老柳所住的地方很小,也非常简陋。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那就相当于,平日里老柳吃喝睡觉都在这一个房间里。

    “老柳,你就一个人住吗?”

    老柳抱着一把草料,推开侧面的一条门,那里是一个马圈,里面饲养着一匹马。

    老柳呵呵笑道:“是啊!我这辈子啊,没什么能耐,连个老婆都娶不上。不过,我有这个老伙计陪着,也不算孤单。对了,你快扶你夫人孩子到床上去躺着。”

    老柳将手中草料扔进马圈,然后转出来把门关好。

    封天行感到一阵心伤,抹了抹鼻子。

    封天行这个动作让老柳误会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呵呵,我这里实在是太脏了点。”

    封天行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怎么会,我觉得你这里很干净,比那些大户人家住的地方都要干净多了。”

    封天行这话中意思,是暗指老柳心灵干净,但老柳又怎么可能听得出封天行这话中隐藏的意思呢?

    “封大夫你可真会说笑!那些老爷们哪会住这样的地方。”

    封天行扶着纪元躺上床,转身对老柳说道:“对了,老柳,你不是认识慕容大侠吗?”

    这话,封天行并不否认有试探的意思。

    老柳笑了笑,说道:“我和慕容老爷,只是雇主和被雇佣的关系。大概在八个多月前,慕容老爷只是雇佣我赶车去长白山。像慕容老爷这样的人,我又怎么高攀得起呢?”

    听了老柳的回答,封天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柳,我这里有一贯铜钱,你先拿着。”

    封天行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铜钱,塞进老柳手中。

    “啊!这......”

    老柳盯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大串铜钱,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不知是惊喜还是不敢置信。

第35章 燕京风云7

    这三个月来,百草堂生意红火,封天行确实赚了不少钱。当封天行发现百草堂的火势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就放弃了抢救药材,而是去柜台后面将这三个月来赚的三惯铜钱取了出来。

    老柳半晌才回过神来,要将那一贯铜钱交还给封天行。

    “封大夫,这可使不得!”

    “老柳,你是不是觉得太少了?那我这里还有。”

    “不不不!封大夫,说实话,我老柳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我不敢要啊!”

    封天行笑了,说道:“给你你就拿着!再说了,现在外面到处是辽兵,我们也不知道要在你这里躲多久。这些钱,就当做我们住你这里躲难的生活费吧。你看,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都在你手中呢,这一贯钱真不算多。”

    在封天行再三劝说下,老柳只好将这一贯铜钱收下。而封天行一家三口,也在老柳这里暂时进行避难。

    不知不觉,封天行一家三口在老柳家中又躲避了十天了。

    这十天下来,外面倒也还算平静。

    虽然时不时会有辽兵在外面匆匆走过,又或偶尔会有辽兵来敲门查问,但没再发生流血事件。

    每次有辽兵敲门的时候,封天行一家三口便要躲进马圈里,让老柳一个人去应付辽兵。

    辽兵见这屋子只有老柳一个人住,也不会多问什么。

    这天,一天下来都没见有辽兵来敲门,甚至一天都没看见有辽兵在外面街道巡逻,似乎,这一场风波已经落下了帷幕。

    这天晚上,封天行一家三口与老柳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

    “老柳,这些天来打扰你了。我们准备明天就离开燕京。”

    “啊!”

    老柳一口馒头还含在嘴里,抬头看着封天行。

    封天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天来,多亏有你照顾。可以说,你救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命。要不是遇见你,我们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老柳,谢谢你!”

    老柳匆匆将口中的馒头咽下肚,说道:“你们要走?不多住些日子了吗?那你们准备去哪里?”

    面对老柳的一连三问,封天行回以一记微笑。其实,封天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一家三口要尽快离开燕京城。

    “我们想回家乡去。我们的家乡,在美丽的江南。想来,我们也已经好久没回家去看看了。”

    “哦!江南啊,那可有点远啊。”

    老柳没再挽留封天行,只是匆匆把手中馒头吃完,便进入马圈,去与他的马儿聊天去了。

    纪元替封亦抹了抹嘴,说道:“天行,就不知老爹怎么样了?”

    封天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知老爹怎么样了!可能,他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吧。现在,我只但愿他不要出事才好!”

    封天行一家三口并不知道,秋老爹此时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在燕京的东城门口外面进不了燕京城。

    早在十天前,秋老爹便赶了回来。但由于燕京城内发生一系列事情,整个燕京城被辽兵封锁,所以他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干等着。

    辽兵在燕京城中搜捕慕容池的身影,但搜查了整整十天,也没有一丝收获。

    慕容池,就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镇南王府在这十天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日江南苏家的苏横浪朝见耶律雄才之后,假装无意间说出一个大秘密,就是慕容池狸猫换太子的一事。

    耶律雄才听完后当场大怒,但一想慕容池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他多少有些怀疑苏横浪的一番说辞。

    然而,慕容池和小王子的失踪,似乎正印证了苏横浪的一番说辞。

    而镇南王后醒来后,也将慕容池劫走小王子一事告知耶律雄才。

    到这个时候,耶律雄才方真正看清了慕容池的真面目。

    至于苏横浪为何要与慕容池过不去?这个或许也只有苏横浪自己心里最清楚。

    或许,是因为苏横浪中了慕容池一记穿心掌吧。

    那日,在酒香楼外偷听慕容池与南宫逆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横浪。

    苏横浪当时被慕容池发现,还中了慕容池一记穿心掌。受伤之后,苏横浪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百草堂傍边的那棵大树上暗自疗伤,却不想被小小年纪的封亦发现了。

    那一刻,苏横浪似乎发现封亦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因为他自问以自己一身功夫,就算是像慕容池那样的高手也难以发现他躲在树上。而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却能发现他的行踪,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

    后来,苏横浪见慕容池到访百草堂,便再次躲了起来,却又无意之间听到封天行与慕容池的对话。

    慕容池与封天行一番话谈下来,居然又想要杀了封天行灭口。

    聪明的苏横浪立刻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在慕容池出手的一瞬间蒙面出现,救下封天行,并与慕容池大战了一场。

    苏横浪因有伤在身,不敌慕容池,在一番打斗之后又悄然离开。

    慕容池在打斗中虽然占了些上风,但想要取苏横浪的性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慕容池担心封天行将秘密说出去,居然调动兵马,对百草堂附近的老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但是,慕容池终究杀不了苏横浪,这个秘密终究被苏横浪传到了耶律雄才耳中。

    耶律雄才知道自己居然在多年来一直被慕容池当成猴子般戏耍,而且慕容池居然还杀了自己亲生儿子。大怒之下,誓要将慕容池大卸八块,于是派兵捉拿慕容池。

    然而,慕容池也不是傻蛋,怎么会乖乖等着耶律雄才来将他大卸八块呢?

    慕容池将自己亲生儿子带走,本想再去将这消息告诉好友南宫逆,让南宫逆与自己一同逃命。

    结果去了南宫家,才得知南宫逆居然刚出门了,据说是准备去开封。

    从这一刻开始,南宫家的覆灭便已经成为了定局。

    慕容池只好将南宫逆的儿子一同带走,至于去了哪里,便无从得知了。

    南宫逆也算是倒霉,交了慕容池这么一个朋友。

    可怜南宫逆还未能出得燕京城,便在城门口被辽兵拦下,代替慕容池承受了耶律雄才的怒火。

    从此,南宫世家在燕京城内被除了名,曾经的辉煌也只是留给后世之人偶尔在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

    见封天行一家三口坚持要走,老柳也只好坚持要送封天行一家三口出城。

    也不知是不是封天行一家三口的运气太好。

    总之,就在封天行决定带着妻儿准备离开燕京的这一天,燕京城就解封了。

    燕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却也留下无数冤魂的哭泣。

    几乎是同时间,封天行等人由南门走出燕京城,而秋老爹却是由东门进的燕京城。

    秋老爹回到百草堂的时候,看到成为一片灰烬的百草堂,顿时傻了眼。他不敢相信,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而回来时就变成这个样子。

    不仅如此,百草堂前这整条街都空荡荡的,似乎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一个活人,想打听百草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找不到人打听。

    直到两天后,秋老爹才从其他街道的人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

    从此,秋老爹以为封天行一家三口就算没有葬身火海,怕是也已经被辽兵所杀。

    虽然只是与封天行一家三口相处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但秋老爹心中却着实将封天行一家当成了亲人。

    秋老爹最终还是怀着伤感的心情,决定重建百草堂。

    且说那天封天行一家三口坐上老柳的马车,一家人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上,往城南行去。

    到城门口的时候,被一行辽兵拦下。

    老柳陪着笑脸,说道:“各位军爷,车上这位老爷要回娘家探亲,还望军爷们通容通容。”

    那辽兵只是瞪了老柳一眼,将老柳拉下车,然后掀开马车前的帘布,一双眼睛在封天行一家三口脸上来回扫视。

    封天行将妻子和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好在那辽兵什么也没说,便退出去让老柳赶紧走。

    老柳松了口气,重新坐上马车,手中鞭子一扬,“啪”地一声击打在车辙上。

    那马儿立马懂得老柳的意思,往前迈开步子,拉着马车往城门外走去。

    出得城门,封天行拉开门帘,朝老柳说道:“老柳,就送到这吧!”

    “封大夫,就让老柳再送你们一程吧!这里啊,离江南几千里路,多送你们一段路,你们就可以少走上一段路。”

    说完,老柳再次扬起马鞭,抽在车辙上。眼前这匹马儿可是他的心头肉,他可舍不得抽在马身上。

    马儿扬起四肢,开始快步奔跑起来。

    封天行无奈,只好任由老柳再送一程,虽然他觉得老柳说什么送自己一程这话让自己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城门外,一个半眯着眼睛的男子在看见老柳那辆马车只有封天行一家三口之后,突然缓缓退后隐藏在人群之中。

    马车往南赶了一段路之后,进入一片树林之中。

    “驾!”

    马车后面,不知何时赶上来八个骑马的男子。

    老柳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并未放心上。毕竟,这条路是一条官道,并没有规定谁可以走,谁不可以走。

    “驾!”

    后面四个男子突然策马加速,很快从两边越过老柳的这辆马车。

    突然,那四个男子同时在老柳这辆马车前一拉马缰,让四匹马开始向中间靠拢,并且突然就那样停在老柳那辆马车的前面。

    “吁!”

    老柳急忙拉住自家马儿,否则非得撞在一起不可。

    老柳家的马很有灵性,并没有马上停住脚步,而是向傍边转了个圈,让后面的车慢慢地停下来,而不是猛然间停顿。

第36章 雁门山下1

    封天行一家坐在马车里,也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

    封天行问道:“老柳,怎么回事?”

    外面的老柳回答道:“没事没事!”

    说完,老柳从马车上跳下来,对前面四名男子抱拳说道:“四位大爷,你们拦下小老的马车,可是有何指教。”

    那四个男子骑在马上,相互看了眼后,突然就仰头一阵大笑。

    老柳不明所以,正要再次询问。

    后面还有四男子此时骑马赶了上来,就停在老柳马车后面,挡住老柳马车的退路。

    一人大声喝道:“你个小糟老头子,可还记得你大爷我吗?”

    老柳回头望去,见那说话之人是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子。

    “这位大爷,小老在哪见过大爷吗?小老可记不得,曾在哪见过大爷!”

    封天行从马车内钻出来,一见那眯眯眼,心中却是大吃了一惊。

    老柳或许已经不记得这眯眯眼了,但封天行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三个月前,在来燕京的途中,曾遭到四个劫匪拦路,后来被慕容池杀了三个,另还有一个被自己揍成了一个猪头。

    而眼前这眯眯眼,正是被封天行揍成像个猪头的那一个。

    封天行心里开始暗自叫起苦来。

    “该死,怎么又遇见这班匪徒了!”

    三个月前,那是有慕容池这么一个绝顶高手在傍边,才能将那四个劫匪打发。而现在,不但身边没有了高手,对方人数上还多了一倍。

    那眯眯眼在看到封天行之后,眼神立刻变得恶毒起来,其中还夹杂有一丝得意。

    “呵呵!真是山不转路转!你们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也会在今天遇见大爷我吧!洪堂主,就是他们。三个月前,就是这几个人伙同一个武林中人,杀了我们天龙门的三个兄弟。还说,就算是咱门主,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眯眯眼傍边,另一个骑在马上,身穿黄色锦袍,背上背着一柄虎头大刀的男子一声大喝,“我们门主,武功天下第一!你们这些无知小辈,竟敢不将我们门主放眼里,当真该杀!弟兄们,先将这两个人抓起来。另外,再看看车上还有没有什么人!”

    “是!堂主,我这就去看看车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宝贝。”

    眯眯眼自靠奋勇,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往封天行一家三口所乘坐的这辆马车走来。

    封天行心中又惊又怒,张开双手拦住那眯眯眼。

    “你不准过来!”

    然而,身后两匪徒突然从马背上跳下来,上来一左一右按住封天行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封天行使劲地挣扎,却哪敌得过两个男子的力气。更何况,这两个男子似乎还是练过的。

    一匪徒一脚踢在封天行膝盖弯处,封天行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时,两匪徒顺势用力按下封天行肩膀,一把就将封天行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班强盗,给我住手!”

    老柳想上来帮忙,却被另两匪徒从背后按住,以同样的手法将老柳也按在了地上。

    眯眯眼蹲在封天行面前,拍了拍封天行脸庞,嘿嘿狞笑道:“你上次不是很凶的吗?啊,敢对你大爷动手,你吃土吧你!”

    眯眯眼使劲按住封天行脑袋,将封天行脸面死死按进土里。

    眯眯眼狠狠折磨了一番封天行,心情大好。

    “等会再找你算账!”

    最后,眯眯眼又朝封天行身上吐了口口水,转为一脸色眯眯的模样,往马车方向看过去。

    “堂主,刚刚在城门口,我要是没看错,马车里还有个女人。”

    眯眯眼这话一出,其他七个匪徒顿时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大笑着说道:“哈哈!看来今天我们兄弟都有福了!”

    封天行大怒着抬头,不顾满嘴的泥土,大骂道:“你们这群畜牲!你们会不得好死!”

    这一刻,封天行真的好后悔,后悔当日为什么没有将这眯眯眼打死。

    一匪徒用力一拍封天行后脑,吼道:“你给老子闭嘴!嘿嘿,倒不知道是谁不得好死!放心,等大爷们爽够了,会让你们去阎王爷那里去报道的!哈哈哈哈!”

    匪徒们一阵得意的大笑,却让封天行恨得直咬牙。

    马车内,纪元紧紧地搂着封亦。虽然没有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但她从封天行等人的对话中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一刻,她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在这种混乱的世道之中,真的要会武功才行。

    眯眯眼爬上马车,掀开车帘,眼睛顿时一亮。

    “洪堂主,我果然没看错!这马车里,不但有个女人,还是个大美人呢!”

    那骑在马上的洪堂主听了眯眯眼这话后,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快快快,给我拉出来,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大美人了!”

    纪元紧紧搂着封亦,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脸愤怒地瞪着眯眯眼。

    眯眯眼“嘿嘿”笑着钻进马车,无耻地说道:“大美人,你别怕!来,乖乖地跟着下车!不然,哥哥我可是要动粗了!”

    “你们这帮畜牲!”

    封天行睁大着一双眼,愤怒让他眼珠都鼓了起来。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两声惨叫。

    接着,封天行感觉按着自己肩膀的四只手突然松开,同时再次传来两声惨叫。

    封天行心系纪元和封亦,一获得自由,都没看后面发生了什么,起身便冲向马车。

    马车内的眯眯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冲上马车的封天行从背后抱住,向上次那样被封天行一把甩倒,跌落车厢的一处角落。

    眯眯眼脑袋撞上车厢,一阵头昏眼花,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记拳头。

    封天行扬起拳头,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手揪住眯眯眼胸口,另一只手一拳锤在眯眯眼的脸上。

    “你个畜牲,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愤怒中的封天行出手没有轻重,两拳下来打得眯眯眼鼻血直流,甚至连牙齿都被打掉了两颗。

    眯眯眼虽然被打了两拳,但或许是吃过一次亏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连还手都没还,反而似乎被打醒了过来,变得穷凶极恶,伸手掐住封天行脖子。

    一傍的纪元一手搂着封亦,没有被眼前的血腥吓着,向前靠近到打斗中的二人,然后抬起右脚,使劲一脚狠狠蹬向眯眯眼的双腿间。

    “啊!”

    眯眯眼哪受得了这种痛苦,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掐着封天行脖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封天行趁机又是两拳砸向眯眯眼。

    这下,眯眯眼连吭声都不吭了,因为他已经被痛晕过去了。

    马车外,那洪堂主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不知何时挣脱开两手下压制,并将四个手下给打晕的老柳。

    “我还真是看走眼了,你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老柳拾起地上的马鞭,然后拍了拍衣袖,说道:“老夫曾听闻,太行山洪家寨的当家虽然也打家劫舍,但也算是个铁血的汉子,不会干这种下流无耻的勾当。看来,江湖上的传闻不太可信啊!”

    洪堂主冷哼一声,问道:“你居然认识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简单人。抱上名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柳抬头盯着洪堂主,说道:“老夫在江湖上无名无号,可不像洪寨主那般有名气。只是,不知洪寨主何时加入了天龙门?”

    洪堂主依旧一声冷哼,说道:“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不说你的来历,你以为我就看不出你来了吗?弟兄们,上去领教两招!让我看看他的武功是什么套路!”

    “是!”

    留在洪堂主与身边两人,背后各背着一柄大刀。

    此时洪堂主身边那两人虽然知道洪堂主其实是让他们先试试老柳的底,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驾!”

    那两匪徒抽出背后的大刀,双腿一夹,骑在马上朝老柳冲了过来。

    “啪”地一声。

    老柳一甩手中马鞭,迎着那两匪徒往前冲出两步。

    那一眨眼间,老柳从两匹马之间穿过,弯腰闪过一左一右横扫过来的两把大刀,手中马鞭犹如一条长龙般卷上在左边马背上那人腰间,将那人硬生生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那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巧刚好摔在另一匪徒座骑的马蹄之下。

    那一蹄子踩下来,那人被踩得肠穿肚烂,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将一人拉下来之后,老柳手腕再次一转,手中马鞭化为一条灵蛇,向后缠上另外一人座下马匹的后腿。

    老柳再次使力,拉着那马后腿向后张开。

    那马匹本正向前冲去,突然间失衡,一声长嘶之后趴在了地上,将马背上之人甩了出去。

    马背上的匪徒脑袋撞上一棵大树,摔下来之后便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两招之下,老柳便重创两匪徒。

    洪堂主看到老柳的鞭法之后,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二十年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如龙鞭柳如龙突然在江湖上消失,原来是害怕仇家追杀而躲了起来,做了个赶马的马车夫。”

    老柳手腕轻轻一抖,手中马鞭仿佛有灵性一般一圈圈缠绕回来,最后落进老柳手中。

    “老咯!太久没与人动过手,已经生疏许多了。现在,也就只能赶赶马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行走江湖二十余年,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但老夫从来没害怕过这些人来报仇。因为,死在老夫鞭下的人,没有一个冤魂。那些人,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大奸大恶之徒。老夫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仇家来报仇?”

第37章 雁门山下2

    老柳没有否认自己昔日的身份。

    这让洪堂主眼神再次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柳如龙,那你可还认得我?”

    老柳心中一懔,再次打量着洪堂主。

    “阁下不就是洪家寨的洪寨主吗?当然,现在是天龙门的洪堂主。怎么,难道阁下还有另一层身份?”

    “哈哈哈哈!”洪堂主先是仰天一阵大笑,突然又收回笑声,眼神忽明忽暗地瞪着老柳,仿佛恨不能用眼神将老柳大卸八块,“柳如龙,你可还记得,太原洪家堡吗?我,就是洪基的儿子。当年,我洪家堡与你无怨无仇,你却要多管闲事,杀我洪家堡满门。老天有眼,当年我刚好外出,没在洪家堡,这才没被你所杀。这二十年来,我苦练武功,为的就是找你报仇。我找了你整整二十年了!老天有眼,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老柳再次一怔,说道:“原来,你竟然是洪基的儿子!苍天真的有眼吗?当年,洪基在太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老天要真有眼,也轮不到老夫出手,老天早就应该要把他给收拾了。”

    “废话少说,今天我要为父报仇,取你小命!柳如龙,拿命来!”

    洪堂主抽出背后的虎头大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刀直劈向老柳。

    老柳不慌不忙,脚走七星,迎着洪堂主手中大刀而上,同时手腕一抖,手中长鞭如一条灵蛇直击向那洪堂主胸口。

    洪堂主竟然不顾长鞭击来,依然直劈向老柳。

    老柳心中一惊,暗道:“就算我一鞭要了他的命,我也会被他这一刀所伤!”

    老柳可不想与洪堂主来个两败俱伤,只能收回马鞭,同时往后连退三步。

    洪堂主一刀之下,便夺得进攻的主动权,在落地之后身躯旋转一圈,将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威,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气势。

    老柳只能再退后三步。

    洪堂主一刀斜劈,刀锋剖开空气,锐气直逼老柳面门。

    老柳只能再退。

    一缕头发从老柳眼前飘落,洪堂主那一刀削下老柳一撮头发。

    洪堂主一套刀法使下来,只攻不守,逼得老柳连连后退。

    老柳心中越来越惊,后背贴上一棵大树。

    洪堂主大吼一声:“老匹夫,拿命来!”

    那一刀劈来,老柳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危急时刻,老柳灵机一动,就地一滚,马鞭缠上身后大树,身躯沿着大树绕了一圈。

    洪堂主那一刀劈下,竟将那棵大树一分为二。

    然而,此时老柳从大树的另一边闪出,在空中连踢十三脚。

    由于洪堂主只攻不守,前一招用力过猛,刀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用胸口去接下老柳踢出的十三脚。

    十三脚,结结实实地踢在洪堂主胸口,无一落空。

    最后一脚,老柳在空中蓄足了力量,一脚将洪堂主踢飞。

    洪堂主身躯落在一丈开外,一口鲜血喷出。

    老柳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双脚被人伸手抱住。

    原来,之前被老柳打晕的那四名匪徒此时已然醒了过来,其中一人正伸手抱住了老柳的双脚。

    老柳大喝一双,运气于双脚,挣脱开那人双手,同时一脚踹上那人胸口。

    这一脚之下,踢得那人胸骨裂开,一口鲜血喷出,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另外三人扑将上来,但哪是老柳的对手。

    对付这些奸恶之徒,老柳是从不手软。

    老柳手中马鞭一阵挥舞,卷上一人脖颈,然后一拉之下,在那人脖颈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将那人喉骨强行撕裂。

    紧接着,老柳手腕一转,长鞭变硬,直刺入一匪徒胸口。

    最后一匪徒见三个同伴都倒下了,吓得转身要逃。

    然而,老柳向来疾恶如仇,又怎么会放这匪徒逃命?

    老柳上前两步,来到那被马蹄踩死的匪徒尸体傍边,一脚踢出,地上一柄大刀直飞向那逃跑之人背后。

    那匪徒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因为,那柄大刀从他背后刺入后,又从他胸口穿出。

    虽然,老柳出手四招便打发了四个匪徒,但也失去了压制那洪堂主的机会。

    那洪堂主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刀直劈向老柳背后。

    老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脚步错开,转身的同时也避开洪堂主的那一刀。

    此时,老柳已经摸清了洪堂主那一套只攻不守的刀法,右手扬开,手中长鞭变直变硬,趁洪堂主身在半空无法躲闪,直刺入洪堂主胸口,刺穿了洪堂主的心脏。

    洪堂主大吼一声,在半空中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大刀掷出。

    大刀直直射出,刺入老柳胸口,刀锋从老柳背后穿出。

    老柳同样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马车内,封天行也不知打了那眯眯眼多少记拳头,只知道自己已经累得拳头都快要提不起来了。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封天行那一拳一拳锤在眯眯眼胸口,其实和挠痒痒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天行,够了!”纪元松开一直被搂在怀里的封亦,上前拉住封天行,“你已经把他打死了!”

    封天行回过神来,定睛一看。

    只见眯眯眼又一次被自己揍成了猪头,而且眼鼻嘴都在不停地往外溢血,惨不忍睹,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封天行吓得向后跳开,后背紧靠着另一边车厢。

    “我......我杀人了!纪元,我居然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纪元知道丈夫心里难以接受自己杀人的现实,上前抱着封天行,说道:“天行,你别这样!他不是人,他只是只畜牲。他该死,你没有做错。天行,你醒醒啊。”

    耳中传来妻子安慰的话语,封天行这才开始变得冷静。

    “对,他只是一只畜牲,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杀了一只畜牲。亦儿,你在干嘛?快过来!离他远一点!”

    原来,在纪元安抚封天行的时候,封亦居然一脸好奇地靠上前,观看着那眯眯眼的惨状,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的样子。

    封亦扭过头,不解地盯着父亲。

    纪元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亦儿,你还不快过来。”

    “哦!”封亦这才转身来到父母身边,“爹,娘,我在看畜牲死后是什么样。原来,畜牲死后变得那么难看。”

    封亦的童言无忌让封天行和纪元都感到一阵无语,紧张的心理却也因此放松了不少。

    纪元说道:“咦,外面怎么没声音了?天行,原来老柳居然是武林高手,刚刚还得多亏他出手才救了我们。走,我们下去看看吧!”

    “好!原来老柳居然也是武林高手,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封天行刚刚处于愤怒之中,只顾着打人,没有注意听外面的动静,所以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

    “老柳!”

    封天行第一个从马车里钻出来,然而一出来,就看见老柳胸口插着一把大刀,倒在了地上。

    封天行心中大吃一惊,从车上跳下来,两步当成三步跑到老柳身边,跪在地上,托起老柳的头部。

    “老柳,你醒醒!”

    老柳虽然被刀刺穿了胸口,但似乎还有什么心事未了,迟迟不肯断气。

    听到封天行的呼喊,老柳缓缓睁开双眼。

    “封......封大夫,你......你虽然是当世神医.......可今天......也救不了老柳的这条命了。”

    封天行悲从心生,说道:“老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柳想笑一笑,但鲜血却从嘴角溢出。

    纪元和封亦从马车内钻出来,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同样悲恸难忍。

    纪元松开封亦的手,跑到封天行身边,蹲下问道:“老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替你去完成。”

    从这老柳中这刀的位置来看,虽然没被刺中心脏,但也肯定被刺穿了肺部,即便是在未来医学发达的年代,若不能及时送到医院,也是难以救回来了。

    老柳显得有些激动,牵动了肺部的伤口,发出一阵阵激烈的咳嗽。

    纪元忍不住热泪盈眶,握住老柳的右手。

    “老柳,你别急,慢慢说,我们都听着呢!”

    鲜血,止不住地从老柳口中溢出。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老柳忍着胸口的剧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去代州......找......找李三将军......告诉他,辽国人......可能会攻打......攻打雁门关。叫他......注意......辽国大军......的动向,做好......准备。”

    封天行不停地点头,说道:“好,好!我们一定会将消息送到代州李将军那里。老柳,你还有其他心愿吗?”

    老柳摇了摇头,突然将目光转向纪元身后的封亦。

    封天行感觉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

    “老柳,你是想和亦儿说句话吗?”

    老柳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看着封亦。

    纪元哽咽着说道:“天行,老柳他已经走了!”

    封天行回过头来,发现此时老柳的确已经断气了。

    “老柳!老柳!”

    封天行忍不住热泪直流,紧紧地抱着老柳。

    封亦这时蹲在母亲身边,摸上老柳的左手,说道:“柳爷爷,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你死后一定是可以上天堂当神仙的。”

    说来也奇怪,听了封亦这一句话后,老柳居然慢慢地自己闭上了双眼。

    封天行惊奇地扭头盯着封亦,然后又看向纪元。

    “纪元,亦儿这些话是你教她说的吗?”

    纪元心中同样感到不可思议,摇了摇头,说道:“我才没教过他这些。我还以为是你教他的呢!”

    封天行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老柳走得很安详,看来他的心愿已经全部了了。来,纪元,我们让他入土为安吧。”

    “嗯!”

    封天行放下老柳的尸体,双手握住插在老柳胸口的那把刀。

    一咬牙,封天行狠心将插在老柳胸口的那把刀拨了出来。

    老柳的血溅了封天行一脸,但封天行却并不在乎。

    封天行提着手中的刀先到树林傍边挖了个坑,然后在纪元的帮助下将老柳背在背上,迈着沉重的脚步......

第38章 雁门山下3

    安葬好老柳之后,封天行又看了看周围七个匪徒的尸体。

    “唉,虽然你们是坏人,但让你们暴尸野外也不太厚道。下辈子,你们再好好做个好人,别再做坏人了。”

    最后,封天行又挖了个大坑,将包括那眯眯眼和洪堂主在内的八具匪徒尸体也一同埋了。

    做完一切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棵大树下,随意吃了点干膜。

    这些干膜,是老柳亲手为封天行一家三口准备的干粮,让他们在去江南的路上吃的。

    吃着手中的干膜,封天行忍不住又想起了老柳,眼泪再次迷糊的他的眼睛。

    封天行忍不住哽咽着说道:“这世道,好人就真的没有好报吗?”

    纪元似乎感应到了丈夫的心情,说道:“其实好人也好,还是坏人也罢,都是人。是人,就离不开死亡的命运。不过,坏人让人厌恶,几年之后就让人抛在脑后。而好人却能让人永远记住。就像你一样,我就想永远记住你。就算有来世,我也会在茫茫人海一眼就认出你来。”

    封天行一阵感动,紧紧将纪元搂进怀里。

    “我也一样!纪元,如果真有来世,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纪元将脸贴在封天行胸口,感受着封天行的心跳。

    “天行,接下来我们去哪?继续下江南吗?”

    纪元的本意是转移封天行心中的想法。

    封天行摇了摇头,说道:“你忘记老柳的遗言了吗?我们要先去一趟代州,找李三将军。对了,纪元,你说,老柳的身份会不会很特殊。或许,他并不是个平凡人。或许,他留在燕京,就是替北宋打探辽国消息的。”

    纪元白了封天行一眼,说道:“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那还用猜吗?不是或许,而是肯定。”

    听到这里,封天行起身说道:“是的!纪元,我们走吧!来,我们先向老柳道个别,他是救我们的英雄。”

    “嗯!”

    封天行一家三口在老柳坟前拜别了老柳,拾回老柳那条马鞭,然后坐上老柳的那辆马车。

    虽然,匪徒留下了八匹马,但由于纪元并不会骑马,所以封天行便将那八匹马留在这了这片树林中,送给某位在此路过的路人。

    封天行本来并不知道怎么驾驶马车,好在老柳养的这匹马很通人性。

    封天行马鞭才刚刚扬起,那匹马便知道扬腿往前方赶去。

    “纪元,知道代州怎么走吗?”

    马车内,纪元沉思了片刻,说道:“代州,我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之前听老柳提到雁门关。我想,应该是在雁门山方向吧。雁门山,应该在西边。”

    于是,在下一个路口,封天行学着老柳赶马车的样子,右手握着马缰往右轻轻一扯。

    拉车的马儿明白封天行的意思,拉着马车转向右边路口,一路往西行去。

    之后虽然一路翻山越岭,在崇山峻岭中穿行,让封天行一路提心吊胆,但一路行来,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夜在崇山峻岭中宿了一夜,第二天又接着赶路。

    傍晚时分,封天行一家三口终于走出了山林,出现在一座小镇前面。

    小镇口有一座凉亭,凉亭傍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关镇。

    “吁!”

    两天下来,封天行感觉自己已经能够完好地驾驶马车了。

    “纪元,今晚我们就在这小镇上休息一晚,顺便问个路,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代州怎么走。”

    “好的!”

    纪元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来,封天行再次扬起马鞭,轻轻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马车缓缓进入小镇。

    封天行本以为,这小镇里面总会有供路人歇脚的客栈,毕竟电视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嘛。

    然而,进入小镇之后,沿着小镇中间的那条大道从镇头走到镇尾,封天行都没看见有一间像客栈的房子。

    封天行穿过小镇后,见前方有个路人扛着一捆柴火迎面走来,便喝住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封天行并不清楚此时是在宋境还是辽境,但想到在燕京城中,大多数老百姓说的也都是汉语,便用汉语问那路人。

    “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客栈?”

    那路人放下背后的柴火,上下打量着封天行。

    封天行见这路人一脸警惕,只好又说道:“大哥,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赶了一天的路,想找个落脚的客栈歇息一晚。”

    那路人收回目光,说道:“我们这关镇,一年到头来也没几个外人路过,哪有什么客栈。你们要找客栈,应该去代州。”

    “代州?”封天行心中一阵惊喜,“你是说,代州离这里很近了?”

    那路人也是个热心肠,点头说道:“你们调头,出了关镇,沿着那条马路向东走个二十里路,就是代州了。”

    “向东走二十里路?”封天行愣了一愣,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是走过头了,“谢谢大哥!”

    封天行再次跳上马车,让马车调了个头。

    见那路人重新艰难地背上柴火赶路,封天行心中想道:“人家好心为我指了路,我也得表示一下我的感谢才行。”

    这样想着,封天行对那路人说道:“大哥,你家住哪里?要不,你把柴火放我马车上,我载你回去。”

    那路人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你这马车是载人的,我这捆柴也不好摆放。我家就在前面,没多远了。”

    封天行见状,也只好作罢。

    “驾!”

    驾驶马车沿着来路又走了回去。

    不一会,封天行又重新来到进入小镇傍的那个凉亭傍边。

    镇头傍边有一家叫圣人堂的药铺,刚刚进入小镇时,封天行就有注意到了这间药铺。

    不过,刚刚进入小镇时,封天行并没有看到这间叫圣人堂的药铺中有人。而此时,封天行却看到圣人堂中有一道让他感到熟悉的身影。

    “吁!”

    封天行喝住往前跑的马儿,然后从车上跳下来,往那间叫圣人堂的药铺走去。

    “田智!”

    圣人堂中,那道封天行熟悉的人影正捏着鼻子,一口将手中一碗药汁灌下。

    那人听到封天行的呼唤,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封天行跨进圣人堂。

    “噗!”

    那人含在嘴里的一口药汁喷出,喷在封天行身上。

    封天行皱着眉头,垂头看了看被溅在胸口的药汁。

    “田智,你搞什么鬼?你就是这样迎接朋友的吗?”

    原来,这道封天行感到熟悉的人影,竟然是三个月前将封亦送回到封天行身边的田智。

    田智放下手中的药碗,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田智可没忘记,三个月前就是眼前这个人,将自己搂得差点断了气。

    “呃!”封天行自知上次自己的情不自禁吓着了田智,“咦,你身体不舒服吗?”

    封天行注意到药铺柜台上的药碗。

    田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我没事!对了,你不是在燕京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时,纪元也带着封亦从马车上下来。

    封亦一见田智,还在门外便大喊:“田叔叔!”

    喊完之后,封亦便蹦蹦跳跳着跑了进来,一头扑上来抱住田智的大腿。

    “这......”

    田智垂头看着脚边的封亦,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就更痛了。

    封天行看出田智的不对劲,上前两步扶着似乎马上就要倒下的田智。

    “田智,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猛然间,封天行想起三个月前丁欣竹父母的情况。

    田智此时的状况,和三个月前生病的丁欣竹父母又是何其相似。

    封天行心中猛然大惊。

    “田智,你这里有没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

    田智一脸警惕地盯着封天行,说道:“你想干嘛?”

    封天行沉下脸,对纪元说道:“纪元,你去煮一锅豆鼓葱白汤。田智,你听我说,你现在情况很危险,必须要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才能救你的命。”

    纪元一听封天行这话,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忙附和着说道:“田智,你可千万别大意。要是你真的被染上时疫,那可不是件小事情。”

    “时疫!”田智被眼前这对夫妻的一唱一和给吓了一大跳,“你们开什么玩笑?我会染上时疫?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发烧而已,你们可别吓唬人!”

    封天行先将抱着田智大腿的封亦拉开,然后又拉着田智走到一张老旧的太师椅前,让田智坐下。

    “不管你有没有被染上时疫,我觉得都应该有备无患。你这里究竟有没有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

    田智挣扎着想从太师椅上起身,却被封天行再次牢牢地按住。

    田智只能无奈地说道:“喂!你以为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不要钱啊。特别是这灵芝,老贵老贵了!我上次也只是进了那么一点点。”

    封天行一听田智这里有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说实在话,他还真担心田智染上的是时疫。

    “田智,你觉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废话少说,药材你放哪里?你再不说,我就一个个格子去翻了!到时把你的药材翻得乱七八糟,你也不能怪我。”

    在封天行的一番威胁之下,田智只能服软。

    田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在此人面前没来由就感觉到心慌,仿佛感觉自己天生就要比眼前这人矮上那么一截。

    “在最上面两个药格中。左边是长白山灵芝,右边是龙胆草。”

    封天行这才放开田智,去取药去了。

    不一会,封天行找齐了所有的药才。

    “麻黄,桂枝,陈皮,药勺,甘草,生姜,灵芝,龙胆草!纪元,不是叫你去煮豆鼓葱白汤吗?怎么还站在这?”

    纪元伸出双手,说道:“你以为这是我们家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倒要问问人家豆鼓在哪?葱白有吗?”

    “有有有!”田智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向后院,“我给你们拿。真是的,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啊!我可是关镇唯一的大夫,怎么感觉我只是一个来看病的病人,而你们才是这里的大夫?熬药的话后面有专门熬药的地方,别弄脏了我的后院!”

    田智摇摇晃晃着带着封天行和纪元走向后院。

第39章 雁门山下4

    由于之前有医治时疫的经验,封天行和纪元很快将药熬好。

    田智喝下药之后,便感到身体一阵发热,全身上下都开始流汗。

    田智心中大感惊讶,知道自己遇见了治病的高手。做为一名大夫,他清楚这种情况正是喝下的药汁产生效果的表现。

    “厉害呀!我喝了那么多药都没见这病好转,这才煎了不到一贴,这病就开始好转了!”

    想到这,田智又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封天行上前拍了拍田智肩膀,说道:“不早告诉你了吗?我可是你的死党,我叫封天行!”

    “封天行?你......”田智猛然间想起在燕京曾听说过的一个人,“上个月,我在燕京听说过百草堂的封神医,莫非你......”

    “哈哈!”封天行不无得意地笑了笑,“没错,指的正是区区在下我!”

    “啊!你,你真的是封神医?”

    田智不敢置信,欣喜若狂。

    “难不成这事我还能骗你?”

    “我真不敢相信!我在燕京,可是听说这封神医是如何妙手回春,本来还不怎么信,今日一见,我田智不得不信服啊!”

    “好啦好啦!药你也吃过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在圣人堂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已到了掌灯的时间。

    田智喝下药后没多久,便坐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封天行夫妇只好将田智扶到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让田智躺到床上去睡。

    做好这一切,两人又来到前面药铺。

    “天行,现在我们怎么办?”

    封天行来到门口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晚上赶路不安全。这样吧,我们今晚就在这药铺中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再赶去代州也不迟。”

    纪元看了眼躺在太师椅上不停瞌睡的封亦,说道:“也只好这样了!亦儿,你先别睡,先吃点干粮再睡。”

    就这样,封天行一家这一晚便在这圣人堂过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封天行一家三口醒来,而田智还在沉睡。

    随意吃了点干粮,封天行和纪元正商量着要不要来个不辞而别的时候,田智总算是醒了过来。

    睡了一觉后,田智只觉得神清气爽,折磨了他两天的病一下子就好了,这让他对封天行的医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封神医,封夫人,还有小封亦,你们起来得这么早?”

    来到药铺,看到药铺地面上还铺着一堆破旧衣物,田智猛然间醒悟过来。

    “啊,你们昨晚不会是就睡在这地上的吧?真是罪过,这都怪我,都怪我招呼不周啊!”

    见田智一脸自责,封天行回答道:“这没什么!比起前些天我们在山中风餐露宿,睡这里可是要好得多了!”

    田智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们不是在燕京好好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雁门山下来?这里距离燕京,可有好几百里路呢!”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这说起来,可就一言难尽了!对了,田智,你可知道代州怎么走?”

    田智皱眉问道:“你们去代州干嘛?”

    封天行不经意间又想起了老柳,收回笑容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要去代州找李三将军。”

    “找李三将军?”田智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们可来得真不是时候。听说,上个月,负责雁门关防务的李三将军被调回开封去了,现在负责雁门关防务的是新调过来的一个将军,好像叫韩什么。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事情究竟是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封天行回头看了纪元一眼,然后对田智说道:“哦,这个无所谓。我们只是有个朋友在燕京托我们带句话给负责雁门关防务的将军,至于究竟传话给谁,这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我们带话给负责雁门关防务的将军便可。”

    田智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好吧!这样,吃过早饭之后,我带你们去。”

    封天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我们对这里是人生地不熟,有你带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封天行一家三口再吃了个早饭。吃了两天又冷又硬的干粮,看到有热腾腾的馒头,还是忍不住再吃了两个。

    吃过早饭后,封天行让纪元和封亦坐上马车。

    田智见状,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不就带个话过去,需要拖儿带口的一大家子人都去吗?”

    封天行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把话带到后,就准备下江南去了。”

    田智一听封天行一家要走,好像有点急了。

    “江南?你们去江南干嘛?”

    封天行只能接着解释:“回家啊!我们的家乡,就在江南。”

    田智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封大夫,你们就不能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子吗?你看,我这里这么大一间药铺,就我一个人住。我后院还有三间房呢,都是空的。”

    田智的提议的确让封天行有点心动。

    毕竟,虽说封天行的家乡的确是在江南,但那是九百多年后的江南。这个时候去到江南,或许封天行只能找到他的某一位祖先。

    “这......”

    封天行还有些犹豫不决,然而坐上马车的纪元却给他做出了选择。

    只见纪元抱着封亦又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说道:“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打扰了!”

    田智当即满脸欢喜。

    “不打扰,不打扰!那就这样说定了。那个......封夫人!不不不,大嫂,你也别这么客气。来来来,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以后啊,你们就尽管放心地住在我这里。”

    封天行回头看了纪元一眼,见纪元也在盯着自己看。

    封天行只好耸了耸肩,跟着田智又往圣人堂中走去。

    纪元之所以选择留在关镇,其实不为别的,只为一家人有个安定的生活。就如封天行之前所想,就算到了江南,他们也没地方呆,那还不如接受田智的提议,先在关镇住上一段时日再说。况且,田智正好又开了间药铺,封天行留在圣人堂中,那不刚好可以像在燕京城中那样给人看病为生?

    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安顿好纪元和封亦之后,田智便与封天行出门,两人一路往代州去了。

    代州,隶属太原府,是镇守雁门关的宋军驻扎地。

    北宋时期,北宋的武装力量主要由禁军,厢军,乡兵和蕃兵组成。

    镇守代州的主要力量,是一支屯戍边境要地的禁军。

    北宋禁军编制比较特殊,一厢辖十军,一军辖五营,一营辖五都,一都即为一百人。

    代州,驻扎了一个厢的禁军,有二万五千人的兵力,再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地方兵,总共也有五六万的总兵力。

    代州距离关镇并不算远,也就二十余里路的样子。但因为中间全是山路,并不算好走。

    封天行和田智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路,才赶到代州。然而,他们却并没有见着那所谓的韩将军。

    在代州指挥司门口,封天行和田智被拦在了门口。

    听说封天行要找新来的厢都指挥使韩将军,门口的守卫直接将两人轰了出去。

    “滚!韩将军是你们这些刁民说见就能见的吗?”

    封天行大急,说道:“军爷,在下有很重要的军情上报给韩将军。”

    那守卫“嘿嘿”冷笑,说道:“你们这些刁民能有重要什么军情。快滚!再不滚,我就把你们统统抓起来,送进大牢!”

    封天行无奈,只好对那守卫说道:“我从燕京得到一个消息,说辽国近期有可能攻打雁门关,还请你们将这消息转给韩将军。”

    那守卫眼睛一瞪,上来就给了封天行一脚。

    “还不滚!信不信军爷现在就以谎报军情的罪名将你们关进大牢!”

    田智见状,只能拉着封天行离开。

    “封大夫,我们走吧!”

    坐进马车,封天行依旧不能对刚刚的事忘怀。

    “田智,以前李三将军也是这样子的吗?”

    田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道:“李三将军才不是这样子的!李三将军镇守雁门关七年,不但经常亲自前往雁门关视察,还与老百姓亲如一家。我来代州,都见过李三将军好几次呢。经常能看到他与老百姓一起聊天,好几次还看到他与代州老百姓坐一起吃饭呢。”

    田智口中所说的李三,让封天行想起老柳,暗道:“有句俗话,叫物以类聚。这李三将军和老柳应该是同一类人。不过,不会像老柳一样土才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将军。”

    “哦!那李三将军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威猛?”

    “那当然!这李三将军,个头不算很高,长得瘦瘦的。不过,听说他很能打,一个可以打二十个。”

    封天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我这是来晚了一步!这样的英雄人物,居然没能见上一面,当属人生一大憾事!”

    田智哈哈笑道:“封大夫,你也别这么说!你要是真想见李三将军,改天我可以带你去开封李府。在那里,准能见着李三将军。”

    “开封李府?那是李三将军的府邸吗?”

    “开封李府,乃是太常少卿李纲大人的府邸。听说啊,这李三将军和李纲大人是堂兄弟。”

    “谁?李纲!”

    封天行心中一怔,忍不住脱口而出。

    田智听出封天行语气激动,问道:“封大夫,莫非你认识李纲大人?”

第40章 雁门山下5

    封天行内心难以平复,如有万马奔腾般激动。

    “李纲啊,我当然认识,他可是我生平最佩服的人之一!不过,我只是在书上认识过他。也就是说,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说起来,这个时期,我封天行最佩服的两个人,就当属李纲和一代名将岳飞了!”

    “吁!”

    田智拉停马车,将头探进车内,问道:“封大夫,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还有,你说的岳飞又是谁?”

    封天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所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封天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只是区区一介郎中,又怎么可能认识李纲大人呢。好啦好啦,你快赶车吧,我们还要赶回去吃午饭呢!”

    “驾!”

    田智再次扬起马鞭,马车沿着代州城街道往前快速行进。

    正午时分,封天行和田智回到圣人堂中。

    纪元正做好饭菜,见封天行垂头丧气地进来,问道:“怎么了?没见着那韩将军吗?”

    封天行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连门都不给我们进!唉,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柳是叫我们传话给李三将军,结果李三将军又被调回京城去了。现在负责镇守雁门关的韩将军,和李三将军为人不一样。我和门口守卫说了,至于他会不会将这话传给韩将军,这也不是我们所能把握得了的事情。”

    纪元也只能安慰丈夫:“好啦,话已传到就好了!来来来,吃饭!”

    事实上,封天行和纪元心里是倒也并不是真担心辽国人真会来攻打雁门关。之所以大老远赶来代州,不为别的,只为老柳临死前的遗言。

    历史上自杨家一门忠烈在雁门关大败辽军之后,宋军就再没有与辽军在雁门关交过手。

    次日一大早,封天行刚起床,便见田智背着个竹筐要出门。

    “田智,你这是要去哪?”

    “封大夫?这么早?”田智摸了摸鼻子,“我准备去雁门山中去逛逛,顺便看采点药草回来。”

    “哦!”封天行想了想,“反正我闲着也没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雁门山中逛逛?”

    田智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封大夫,攀山越岭这种苦,你吃不消的。”

    封天行笑道:“你这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在长白山中的时候,每天都会进山中去采一筐药草回来。这其中啊,人参,灵芝,还有龙胆草这些珍贵药草每天能采集到不少。”

    田智不由咂舌,说道:“真的假的?这么说来,你肯定换到不少钱了!据我所知,在燕京,一株六年的人参便可换一百文铜钱,要是能挖到千年人参......啧啧!”

    封天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说起来,我在长白山呆了七年多时间,也采了七年的药草,结果可是一文钱都换到。”

    “啊?这怎么可能?”

    封天行搂着田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起踏出圣人堂,往雁门山中走去。

    “哥们,我和你说啊,在长白山的女真族居民,都是以部落的形式群居,在那里,钱根本就用不上。而且,契丹人长期对女真压榨,我们所采的药草,基本上都要上交给契丹人。不然,你以为燕京城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长白山的药草......”

    封天行一路上与田智说着长白山中的种种,不知不觉两人便进入雁门山中。

    雁门山,又称勾注岭。相传每年春来之际,便有南雁北飞,口衔芦叶在山中盘旋,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得名雁门山。

    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自雁门关建立之后,便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号。

    从田智口中得知,眼前这一条大道沿着山间蜿蜒盘行,可直通雁门关。

    不过,因为两人这次是进入山中采药,当然不能沿着大路走。

    在沿着大道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两人便转进了一条山间小道,一路直攀向山顶。

    在一处石壁上,封天行采下一株卷柏放入田智背后的筐中。

    卷柏,又名九死还魂草。因其生命力极强,极为耐旱,可自行在土壤里寻找水份而得名。有止血,收敛之功效,可治疗各种出血症状,和菜油相拌,外敷还可以治疗各种伤口。

    “田智,这雁门山中的九死还魂草好多。”

    没走多远,封天行又见着一株九死还魂草。

    “那是当然!封大夫,我和你说,每次我进山采药,采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九死还魂草了。所以啊,看到这种九死还魂草你就别采了,圣人堂中还剩好多呢,采回去也是晒干后放着,用不上的!”

    “哦!”

    两人一边往上爬行,一边采集各种药草。

    这雁门山中,中草药种类繁多,除了九死还魂草之外,还有草麻黄,苍耳子,车前草,艾草,金银花,龙葵等等,甚至还有许多连封天行都叫不出名的药草。

    可以说,这雁门山中的药草,与长白山相比,并不逊色多少。只不过,长白山中的多种药草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这才使得长白山的药草显得特别珍贵。

    不一会,田智背后的竹筐便已经装满了一筐的药草。

    穿出一片树林,两人眼前出现一块平整的黑色大石头。

    “封大夫,我们去那块石头上休息片刻,便可以回去了,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封天行点了点头,在山中爬了一个多时辰,他也感觉很累了。

    此时,看头顶太阳的位置,已经是半上午。若按后世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了。而按古代时辰说法,则已是巳时。

    站上那块石头,封天行看了看周围。

    这块石头北面,有一道一丈来宽的山谷,两边均是陡峭的石壁。东面,同样是一面悬崖,只不过站在这块大黑石上,那里不是山壁,而是万丈深渊。悬崖边上,有一条不知是人为开辟出来又或是天然形成的山道,可容一人行走。

    “田智,这条山道能不能通往那边的山峰?”

    封天行指向东面一座云雾环绕的山峰,转头问田智。

    田智顺着封天行所指方向望去,说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按这条山道的走向,应该是可以的,但我没走过。那座山峰,我们叫做云雾峰。因为啊,一年到头,即便是天气再好,那座山峰也是云雾环绕。据说啊,那座山峰是一位神仙的居住地。”

    封天行忍不住笑了笑,说道:“真的假的?那你们有见过真的神仙吗?”

    田智摇了摇头,说道:“神仙哪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见得到的。那条山道下面,可是回魂谷。那可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反正我是不敢走那条山道的。”

    “这么说来,那云雾峰你们从来就没人上去过?”

    田智在封天行傍边一屁股坐下,说道:“以前,听说有几个胆子大的人想上去看看,结果一去就没回来。从那以后啊,就再也没人敢走这条山道了。”

    “哦!”封天行心里对那条山道似乎产生了一丝丝好奇,“我还真想进里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田智被封天行说的这话给吓了一大跳。

    “别啊!封大夫,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是真的有人进去过,但一个都没回来。”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

    封天行可是个见过真神仙的人,就比如那个曾被他在心里诅咒过千百遍的渡劫老和尚。所以,当他听说云雾峰中是一个神仙的居住地之后,心里是真的产生了好奇。

    “如果这云雾峰中真住着神仙,不知他能不能再将我们一家三口给送回到未来去?”

    封天行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最后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一想法甩了出去。

    田智拍了拍衣袖,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绕个圈,从黑风谷中穿过去,那边是条大路。我们可以沿着那大路下山就好。虽然要绕一段路,但走大路可以走快一点。”

    “好的!”

    封天行跟在田智向后,往北面那座山谷走去。

    “田智,你也别老是叫我什么封大夫了,叫我天行吧!”

    “那可不行,你可是燕京有名的神医,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呢?要不,你收我为徒,我叫你师父吧。”

    “你小子!敢情你留我在圣人堂,打的就是这主意吧!”

    封天行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又说道:“徒弟呢,我是不会收的。不过,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拿我这些年行医的一些心得和你交流。放心吧,只要我会的,我会全部让你学会,绝不藏私。”

    田智大喜过望,说道:“谢谢师父!”

    “我说了,别叫我师父。我和你,是兄弟,是平辈,你这一声师父,我可受不起。”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要是再叫我师父,等会一回圣人堂我可要直接走人了。”

    “别别别,我叫你名字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对了,田智,这山谷叫黑风谷吗?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听起来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说起来啊,是因为在冬天的时候,这山谷中经常会起风。风沿着这山谷从北面吹过来,会卷起悬崖上的黑色土沙,所以看起来这风就是黑色的,我们这才叫这里黑风谷。今天还好天气好,没有起风。要是起风,我可不敢带你来这里。”

    “原来如此!”

    沿着黑风谷走了三四里路的样子,前面又出现一条大道。

    那条大道,依山而修,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应该正是从山脚一直沿着雁门山绕上来,可通往雁门关的那条大道。

第41章 雁门山下6

    站在山道傍边,封天行走到那条大路傍边,抬头眺望半里之外那道犹如巨龙般盘旋于山间的防御工事,心中感慨万分。

    “那就是万里长城啊!”

    万里长城,封天行并不是第一次来。别的不说,从长白山前往燕京,同样要经过长城的一个重要关口,那便是山海关。

    不过,当日封天行是第一次坐马车,被一路颠簸得晕头转向,又哪还有心情去欣赏沿途的风景,连什么时候进入山海关的都不知道。

    田智见封天行有些走神,在一傍说道:“封大夫......不,天行,怎么啦?”

    封天行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走,我们回去吧!对了,田智,关镇附近有没有什么集市之类的?”

    “关镇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哪有什么集市!最近的集市,都要去代州。你找集市干嘛?要买什么东西吗?”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东西要买。只是,我想起来,今天是亦儿满七周岁的生日,我想给他买点好吃的。”

    “原来是这样!等下回去,我去镇尾王奇山家中买只大公鸡回来。今天晚上,我们炖大公鸡吃。”

    “这样也好!等会我们一起去吧。”

    “天行,我和你说,我忍王奇山家中那只大公鸡很久了。上次,我去他家,才刚进院子,那只大公鸡不问青红皂白扑上来就给我小腿就啄了好几口。你看,这伤口现在都还在。今天刚好趁着是亦儿生日,我们把那只大公鸡给宰了,帮我把这个仇给报了。”

    田智一边说,还一边弯腰拉起裤摆,好让封天行看见他左小腿上面的伤疤。

    “哈哈!”封天行忍不住大笑,“好!今天,就帮你把王奇山家的这只大公鸡给宰了,为亦儿庆生,也为你报仇!”

    两人嘻嘻哈哈地沿着大道下了山,回到圣人堂时,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吃过午饭,封天行便和田智两一起走向镇尾王奇山的家中。

    关镇,是代州治下的一个小镇,只有两百来户人家。与其说是镇,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村。

    关镇周围还有十几个村庄,其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柳家村更是关镇人口的好几倍,有着一千多户人家。

    然而,地位上来说,关镇又确实是一个镇,原因就是关镇南边一里外,那就是代州出了名的大地主陶家的府邸,陶家庄。

    说起这个陶家庄,整个代州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就连新上任的厢都指挥使韩三堂,也得看陶家老爷的脸色行事,可谓是代州一个实打实的土皇帝。

    而说起陶家庄的这个陶老爷,本是代州一小地主,然而十年前,他大女儿入宫当了宫女,不想居然被皇帝老儿给看上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陶老爷,就这样成为了代州的一代土皇帝。

    封天行和田智出现在关镇南边镇尾处的一户农家院子门口。

    田智壮胆上去敲了敲门,然后马上退后三步,仿佛这户农家家中有什么可怕之极的猛兽一般。

    封天行之前听田智将这王奇山家中的大公鸡说道如此恐怖,心中难免也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我两个大男人,还制不住一只公鸡!”

    封天行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也要给田智打打气才行。

    “吱呀”一声,院子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同时身边的田智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可见,这田智是真的被这家人所养的那只大公鸡给吓出了心理阴影。

    封天行抬头一看,心中哑然失笑。

    原来,这门打开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四肢并用地爬过门槛,想要爬出外面,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封天行和田智。

    “小兰,你又要跑去哪里?”

    小女孩向后,一个姿色还算过得去的妇人伸手提着小女孩的粗布棉衣,将小女孩给提了回去。

    那妇人一手提着小女孩,抬眼望过来。

    “咦,你们来做什么?田智,你不好好去山中采药,跑来我家来做什么?”

    田智一脸陪笑,说道:“那个......桂花,王奇山在不在家?”

    那妇人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虎着一张脸,说道:“不在!”

    说完,那妇人就要关门,却被田智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抵住了门板。

    “桂花,我们不是来找奇山的。我们是想买下你家养的那只大公鸡。”

    封天行皱起了眉头,暗道:“看眼前这样子,田智与这叫桂花的女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缠?而且,田智之前怎么又会被这家的大公鸡啄伤腿的?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封天行这么想田智,也并非没有道理。在另一个时空,田智性格有些优柔寡断,曾被一个女人伤得遍体鳞伤后依然对那女人念念不忘,都快三十岁了还不愿找对象。

    “田智,算了吧!这公鸡,我们不买了,回去吧!”

    田智一愣,回望着封天行。

    “不买了?那怎么行!不然今晚我们拿什么给亦儿庆生。”

    那个叫桂花的女人将目光转向封天行,说道:“你们要买我家的那只公鸡是吧!行,看你们出多少钱。我和你们说,陶家庄的范总管昨天可是和我们家奇山说,准备出两百文钱买走我家这只大公鸡的。我告诉你们,两百文钱,少一个子我都不会卖。”

    “田智,算了,我们回去吧!”

    封天行最看不惯桂花的这副嘴脸,正要拉着田智离开。

    “我们出三百文钱。”

    然而,田智一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封天行眉头紧皱,对田智说道:“田智,你是不是傻了!”

    封天行虽然对北宋时期的物价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三百文钱买一只公鸡那肯定是贵了。再说了,人家出价两百,自己反而把价提到三百。

    这田智不是傻了,就是脑子被他家那头驴给踢坏了。

    田智仿佛是铁了心想要买那只大公鸡,咬着牙再次说道:“三百文钱,把那只公鸡卖给我们。”

    这一次,那个叫桂花的女人显得非常爽快。

    “这可是你说的!行,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给你们把那只公鸡抓出来。”

    说完,那女人便“砰”地一声关上门。

    “哎哟!”

    田智一声痛呼,鼻子被门板撞了个正着。

    封天行一惊,上前拉开田智捂着鼻子的右手,查看田智的伤势。

    “你看你,鼻子都撞红了!”

    田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事,一点小伤。”

    面对这样的田智,封天行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

    “田智,老实告诉我,你和这个桂花之间,是不是曾发生过什么故事?”

    田智一愣,接着垂下头,说道:“你别瞎猜,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故事。”

    田智这副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封天行拍了拍田智的肩膀,说道:“你骗不了我的,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我不但能医病,更能看懂一个人的心思。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你和这个桂花之间,肯定有一段故事。”

    田智垂着头不说话。

    封天行见状,知道田智不想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不一会,桂花提着一只被绑了双脚的老公鸡出来,递到田智面前。

    “给,钱呢?”

    田智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布袋,递给桂花。

    “这里面有三百三十个铜钱,都给你了吧。”

    桂花一把将田智手中的钱袋扯过来,又将那只公鸡塞进田智手中。

    “你可以走了!真是窝囊,就你这样子,幸亏当初我没跟着你。要是真跟着你,我这辈子都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说完,桂花再次当着田智的面一把将门关上。

    那只大公鸡的确凶得很,被绑了双脚依然不老实,扑扇着翅膀,扭头就给田智手背啄了一下。

    “啊!”

    田智再次受伤,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只公鸡。

    封天行摇头叹了口气,弯腰将那只凶猛的老公鸡按在地上,最后抓住公鸡的两只翅膀,提在手里。

    “田智,回家啦!走,我们回去宰了这只大公鸡,替你报仇。”

    从桂花最后说的那句话中,封天行算是可以确定,这田智和桂花之前的确是有过一段感情。

    田智知道瞒不住封天行,抬头对封天行一阵苦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说什么呢!”封天行一手提着大公鸡,一手搭上田智肩膀,“咱们可是死党,我怎么可能会看你的笑话。”

    一路上,田智终究忍不住将隐藏在心里的一些心事对封天行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叫桂花的女人原是镇上一个大夫的女儿,而田智从小是个孤儿,跟着那大夫学治病,与桂花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桂花从小就是一往情深。

    然而,郎虽有情,但妾女却无意。

    原本,田智也以为自己和桂花最终会结为夫妻,却不想桂花居然最终会选择嫁给村尾的王奇山,辜负了田智的一往情深。

    “唉!”

    听完田智的遭遇后,封天行也不知怎么安慰田智。毕竟,对感情受伤这类事,他自己是真没办法,更不知道怎么去开导田智。想当初,自己与纪元相互间都是一见钟情,之后两人便顺顺利利地走到了一起......

    只能说,有的时候这负责牵红线的月老也挺喜欢捉弄凡人,造就出一对又一对的痴男怨女。

    回到圣人堂,封天行与田智两人合力将这只凶猛的大公鸡给放了血,算是替田智报了仇。

    封亦在傍边看了,知道今晚有大公鸡吃,那兴奋得是满屋子地跑。

    一会,封亦蹲在封天行和田智身边看两个男人拨鸡毛,一会又跑进厨房看母亲切菜,时而又一个人跑到药铺中疯来疯去。

    傍晚时分,鸡肉的香味混合着阵阵中草药的药香飘散出来,甚至连在外面过路的人闻了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不得不说,这纪元做菜的手艺那真的算是一手绝活,也难怪以前她总是埋怨封天行做出来的菜根本就不能吃。试问,以她的这一手厨艺,又还有谁敢在她面前说自己做出来的菜能叫一道菜?

    就在封天行一家三口和田智沉浸在即将要享受人间美味的时候,一男子带着一男孩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圣人堂。

第42章 雁门山下7

    封亦当时正一个人在圣人堂中独自玩耍,见有人进来,以为是病人。

    “你们是生病了来看病的吗?”

    那男子瞪了封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牵着那小男孩的手走向后院。

    而那小男孩与封亦差不多年纪,同样瞪了封亦一眼,恶声恶气地骂道:“你才生病了!”

    封亦一脸莫名其妙,看着那一大一小两男子冲进了后院。

    “田智,你他娘的谁让你买我家那只公鸡的!把公鸡还给我!”

    封天行和田智当时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给纪元打下手,听到外面的怒喝,便双双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田智一见那男子,便皱起了眉头,说道:“王奇山,你这是要干嘛?”

    封天行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男子便是桂花的丈夫王奇山。

    王奇山闻着空气中的阵阵鸡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只公鸡,我不卖了。快点把公鸡还给我。”

    田智回头看了封天行一眼,说道:“公鸡我们已经宰了,现在都快煮熟了,你现在才来问我要公鸡,我怎么拿得出来。”

    那男子一脸无赖地说道:“这个我不管!就算煮熟了,我也要整盘都端回去。”

    “你......”

    田智被那男子一番话给气得不行,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封天行拉到了身后。

    封天行上前两步,说道:“那只大公鸡,我们是花了三百三十文钱从你老婆手中买下来的。当时,也没听你们说那只公鸡不卖的。”

    “啥?”

    厨房里的纪元一听说这只公鸡是花了三百三十文钱买下来的,立刻怒气冲冲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三百三十文钱?你们是不是傻了!封天行,你知不知道在燕京的时候,我买一只公鸡也不过六七十文钱。”

    “这......”

    封天行也一时傻了眼,感觉自己和田智都被人家当成冤大头给宰了。

    纪元再次瞪了封天行一眼,然后对王奇山说道:“你想要回那只公鸡是吧!行!这样,你把卖公鸡的钱给我们退回来。另外,公鸡现在已经在锅里了,而且马上就煮好出锅了。我这厨艺我就不多说了,加上煮这鸡肉的一些药材什么的,加一起再收你个两百文钱不过分吧。你拿五百五十文钱过来,锅我们都不要了,你整锅都端走。怎么样?”

    自纪元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王奇山的一对眼珠子都差点看直了。

    的确,纪元的样貌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姿色绝对上乘,与王奇山那唯钱是问的老婆桂花相比,那简直一个是天上的神女,一个是地上的土包子。

    王奇山居然对纪元产生了非分之想,再加上空气中阵阵鸡肉香味的引诱,连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封天行见王奇山一双贼目在妻子身上瞄来瞄去,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封天行一把将纪元拉到身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听到没有!你想要回你家那只大公鸡,也不是不行。五百五十文钱,少一个子都不行。否则,你就给我现在就滚出圣人堂!”

    王奇山被封天行那张阴沉的面孔给吓得退后了一步,不敢再多看纪元一眼。

    “五百五十文钱,你们干嘛不去抢!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们计较。不过,那只大公鸡怎么说我也喂两年了,我尝块鸡肉算总可以了吧!”

    说完,王奇山竟然绕过封天行和田智,走进了厨房。

    封天行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欲拿个扫帚想将王奇山扫地出门,却被田智拉住。

    “天行,算了!把他打发走就好了,别多惹事端。”

    王奇山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居然一手拿了一个鸡腿。他自己啃一个,另一个给了他儿子。

    “来,大崔,吃个鸡腿!”

    封天行和纪元差点被王奇山的厚脸皮给气晕,若不是田智一直在拦着,估计这夫妻脸真会冲上前,像对待上次那个眯眯眼一样将王奇山给暴揍一顿。

    王奇山带着儿子,一人啃着一个鸡腿从封亦面前走过。

    封亦见状,知道自己心爱的鸡腿被人抢走了,忙跑去后院找母亲哭诉。

    “娘,我的鸡腿!”

    面对封亦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纪元的心马上软了下来,满心里只有心痛。

    “亦儿,我们还有一大锅的鸡肉呢。明天娘去给你再买一只大公鸡回来,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好!”

    封亦立马又转出一片笑容,又开始满院子地到处跑。

    “明天还有鸡肉吃!太好了,明天我要吃两个鸡腿。”

    “好,明天两个鸡腿都给我们亦儿吃!”

    安抚了封亦,纪元又狠狠瞪了封天行和田智一眼,说道:“你们两个,我真的差点被你们气死了!三百三十文钱买一只鸡回来,还得受这么一顿气。快点去摆碗筷,我们准备吃饭了!你们两个,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就你们钱多!”

    说完,纪元又转身进了厨房。

    封天行和田智相对一阵苦笑。

    封天行叹了口气,拍了拍田智的肩膀,安慰道:“我觉得,那个桂花真的是瞎了眼。田智,我和你说,要是这个王奇山下次来你这里抓药,你也把药价给他抬高一点,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田智却是转为一脸落寞地转身,不难看出他内心的遗憾。

    饭菜上桌,美味的食物很快让人忘却之前的不愉快。

    正当封天行一家三口和田智围坐在圣人堂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

    “哇,真香!馋得我实在受不了了!各位行行好,能不能赏我块肉吃?”

    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一个衣着单薄且邋遢,满头白发,胡须及胸的白袍老者。

    封天行抬头望去,见这老者一身破乱衣服,也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以为只是一个过路的乞丐。

    “好啊,可以啊!”

    那老者一听封天行这么说,立马跳进圣人堂中。

    “这么说,我是可以吃块鸡肉啦?”

    那老者来到桌前,不顾盘中滚烫的鸡油,伸手就要去抓盘中的鸡肉。

    纪元忙伸手将那老者的手拍开。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那老者一愣,看了看纪元,又看了看封天行。

    “不是说让我吃块鸡肉的吗?”

    纪元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手这么脏,这一手抓下去,这一盘菜我们还能吃吗?天行,人是你带进来的,你带他先去把全身上下都洗一遍,再给他找身衣服。真是的,这人站在傍边,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就吃不下了。”

    那老者一阵错愕,说道:“这......吃块鸡肉还要洗干净身子才能吃?你怎么和我家里那小女娃子的说法一模一样?”

    纪元将手中碗筷往桌上一放,说道:“这说明我你家那小女娃子对你的看法是一样的!你去不去洗,不去的话你就别吃了。”

    田智在一傍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吃,我带这位老先生去洗澡。衣服我这里也有,我去给他找一套出来。”

    说完,田智走向前拉着那老者往后面走去。

    封天行抬眼看了看纪元,感觉这样子的纪元很奇怪。

    “纪元,一个叫花子而已,夹块鸡肉把他打发走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纪元笑了笑,低声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出,这老叫花不像是一个平凡人?”

    封天行一愣,说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不就一个老叫花子嘛!”

    纪元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说道:“这人看似很老,但我感觉他最多和你差不多年纪。一般来说,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身上所散发出来气味便会不一样。然而,这个人,他身上带着一种我也说不出来的气息,和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像。”

    纪元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还有,你看他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在这大冬天的居然都不感觉到冷。有没有想起我们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冰天雪地中同样没感觉到冷。”

    “是哦!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这人身上带着一股仙气。那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不那样说,他会乖乖地去洗澡吗?就算他身上带着仙气,他那只手一抓,这菜你还吃得下吗?”

    封天行会意地笑了。

    “看来,我得去替他准备一副碗筷了。”

    一傍的封亦抬头,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来回盯着父母。

    “爹,娘,你们说这个老爷爷是个神仙吗?”

    纪元笑着给封亦碗中夹了块鸡肉,说道:“吃你的饭,别问东问西的。”

    “哦!”封亦埋头吃饭,“娘做的菜真好吃!”

    不一会,田智带着那老者从后院回来。

    “哈哈,我现在可以吃肉了吧!”

    那老者换了身灰色长袍,一屁股坐在封亦傍边。

    封亦抬头,夹起自己碗中的一块鸡肉放进老者面前的碗中,说道:“老爷爷,这块鸡肉给你吃!”

    老者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那块鸡肉。

    “我啊,可不是你老爷爷。说起来,我年纪和你爹差不多的年纪。这块鸡肉是你孝敬我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老者便将那块鸡肉放进嘴里,开始大快朵颐。

    “嗯,好吃!太好吃了!好吃得我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了!”

    老者一边大口吃着鸡肉,一边赞不绝耳。

    很快,桌上一大盘鸡肉便被吃得连汤汁都不剩。

    老者夹起贴在盘中的最后一片当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还不忘咂了咂嘴巴。

    “哇,太爽了!我活了三十三年了,今晚这顿饭是吃得最爽的一次!可惜,现在就是少了口酒。若让我再喝上两口酒,这一餐就太完美了!”

    田智在一傍吃了一惊,再结合这老者之前说的一番话,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才三十三岁?你这话骗鬼还差不多。”

    老者将口中的当归咽下肚,说道:“那你以为我有多大年纪了?”

    田智一阵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说道:“我认为啊,你说你现在六十六岁我还信。说你三十三岁,那你这也未免老得有点太快了吧?”

第43章 泪洒关镇1

    那自称才三十三岁的老者打了个饱嗝,说道:“你那是少见多怪!这是我们神算世家的传世特征。在我们白家,只有少年白头,才是真正的世家传人。我和你说,我今年的确只有三十三岁,如果我出家当个和尚,把头发胡子都剃了,我和别人说我今年二十三岁,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田智似乎不想再和这个老者说这个话题,转口说道:“我信还不行吗?对了,你刚刚说你是什么神算世家白家的世家传人,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你倒和我说说,你能在我身上算出什么来?”

    那三十三岁的老者呵呵一笑,说道:“我说你啊,在半年后,会有场奔波劳碌。另外啊,我还算出,这关镇上下所有的人,除了你们坐在这的四个人,都将面临一场生死灾难。”

    封天行和纪元惊讶地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对这老者说的话不怎么相信,但是两人终究没有说话,只是在一傍静静地听着。

    田智却是完全不相信。

    “那你倒说说,关镇会有什么灾难?要是你说不出来,那你就是在一派胡言。”

    那三十三岁的老者不满地看了田智一眼,拍了拍衣袖,起身准备离开。

    “天机不可泄漏!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反正我话已带到,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那三十三岁的老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请留步!”

    封天行起身,追到门口,然而那三十三岁的老者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封天行心中愕然,暗道:“走得这么快!莫非,这人真的是神仙?”

    此时,门外又传来那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传过来的话。

    “你们也别再找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咱们后会有期!不对,是以后别与人说遇见过我,告辞!”

    封天行忍不住对着门外大声说道:“喂,你吃了我家这么多鸡肉,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世人怨我太疯癫,我怪他人看不穿!世人说我像抽风,我笑世人太天真。我啊,叫白笑天,神算世家白家第五十六代传人。”

    说完这句话后,外面再次恢复平静。若非桌上还留着那人吃剩的鸡骨头,真让人难以相信刚刚有个奇怪的老头曾坐在这桌上吃过饭。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封天行回过头,自言自语着说道,却一眼看到田智呆若木鸡地坐在桌边,仿佛失了魂一般。

    “田智,你怎么了?”

    封天行回头看了眼纪元,说道:“纪元,田智不会是中邪了吧!”

    纪元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说道:“他有没有中邪我不知道,不过现在这样子,倒有点像你那死党喝了酒的样子。要不,你扶他去休息。看一下明天他会不会好一点。”

    “对哦!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可是,今晚我们没喝酒啊?”

    说完,封天行便扶着田智起身,进入后院。

    封亦从凳子上爬下来,问道:“娘,田叔叔这是怎么了啦?”

    纪元摸了摸封亦的脑袋,说道:“亦儿,你田叔叔没事!你田叔叔啊,只是生病了,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封天行扶着田智躺上床,然后伸手摸了摸田智脑门。

    见田智并没有其他异样,封天行给田智盖好被子。

    “田智,你好好休息,睡一觉醒来,明天就好了。”

    见田智渐渐进入梦乡,封天行这才叹了口气,离开田智的睡房睡房。

    次日一早,封天行再去田智睡房,却发现田智不见了身影。

    “田智!”

    封天行想起昨晚田智的状态,心中一急,便冲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和正准备进屋的田智撞了个满怀。

    封天行忙伸手拉住被自己撞得差点摔倒在地的田智,问道:“田智,一大早你跑哪去了!吓了我一跳。”

    田智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你怎么这一大早急匆匆从我房间里跑出来?我还被你吓了一大跳呢!”

    封天行见田智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好啦好啦!田智,你没事吧?”

    田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封天行,说道:“我能有什么事?看你一脸紧张兮兮的,怎么?我脸上是不是写着我有事这三个字?”

    封天行无语地打量着田智,问道:“昨晚发生的事,你忘记了吗?”

    “没有啊,我怎么会忘记呢?”田智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昨晚,我们正吃饭的时候,来了个奇怪的老头。然后,我带那老头到我房间来洗澡换衣。我在给他烧热水的时候,那老头递给我一个酒葫芦,说那是什么千年佳酿。然后,我就喝了一口,再然后......咦,我还真记不起来了。莫非,昨晚我发了酒疯?”

    封天行心中一沉,但马上转出一副笑容,说道:“没有没有!你呀,只是喝醉了,后来我就扶你进来休息了。好啦,我先去看看纪元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早餐。”

    说完,封天行像一阵风一样匆匆从田智身边跑过,他要把这最新得到的消息告诉纪元。

    这一天下来,没发生任何事,只有两个镇上的人来圣人堂抓了两副药。

    对此,封天行和纪元都感到很疑惑,就不知这田智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维持这么大一间药铺的。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封天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田智,看你这药铺,两天都没几个人来抓药。平日里,也是这样吗?”

    田智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纪元在傍边插嘴说道:“这客人这么少,我给你算了下。你这两天下来,总收入是十二文钱。十二文钱,也就买一斗米,刚好够我们四个人一天吃的。这还不包括菜钱,还有你整个药铺的开支。就这点生意,那你以后怎么维持这么大一间药铺?”

    田智笑道:“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你们啊,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开这间药铺,我只是为了能让镇上的人看病方便一些,并不是为了赚钱。这镇上就这么点人,我总不能祈祷镇上的人每天都生病吧。”

    纪元眼睛一亮,问道:“这么说,你另外还有活计?”

    田智垂下头,笑而不答。很显然,他似乎并不想将心中某些事告知封天行夫妇。

    纪元给封天行使了个眼色,封天行立即会意。

    封天行转身进入后院,不一会提了壶酒出来。

    “刚刚我在镇上的老酒馆路过,顺便买了壶酒回来。田智,我哥俩今晚要痛饮一番。”

    田智连连摆手,说道:“我酒量不行,喝一口就醉。要不,你一个人喝吧!”

    封天行哈哈一笑,说道:“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来来,我给你满上!”

    纪元眼急手快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两个酒杯,说道:“晚上喝点小酒,对身体好。”

    如果田智够聪明,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封天行夫妇俩耍的一点小计俩,可惜的是他似乎没看出来。

    田智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田智就变得面红耳赤,开始喋喋不休。

    “我和你们说啊,其实第一眼看到小封亦,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他的感觉特别亲切。倒是你们俩,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你们夫妻,我就感觉心里特别慌。你们说,这是不是我们前世带来缘分啊?你们在前世,肯定喜欢欺负我,所以这一世看到你们,我就心慌......”

    田智又接过一杯酒,一口干了,接着又说道:“其实,和你们两天相处下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们。所以,无论如何,以后你们都要给我在这里住下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走。”

    封天行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田智,其实我们也不想离开。不过,如果就靠你这间药铺维持生计,你养活自己都难。所以,我和纪元商量过了,明天,我们就要下江南去了。”

    “别!”田智一听封天行要走,忙伸手拉住,“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可不靠这间药铺赚钱。我和你们说,上次我去燕京拉了点长白山人参送给陶老爷,你知道陶老爷给了我多少吗?这个数,足足十两白银。我在平日里,还会去陶家庄给陶家庄的人看病。陶家庄可是个大户人家,这里附近很多人都是靠去给陶家庄打长工来养活自己的。我要么不去,要是去一趟,给陶家人看一次病,至少都是一两银子。”

    封天行和纪元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

    田智杯中酒再次喝完,然后举着杯子,说道:“来来来,喝酒!”

    封天行摇了摇头,说道:“好啦好啦,田智,你已经醉了。来来来,吃点东西。纪元,你去给田智打碗饭来。”

    纪元欣然起身,接过田智面前的饭碗。

    封天行夺过田智手中的酒杯,暗道:“这田智,简直是和后世的我所熟悉的那个田智一模一样,一杯就醉的酒量!难道,这盘古大陆真有前世今生这么一说?难道,这宇宙之中,真有多层平行空间?”

    最后,封天行也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因为他没办法去证实多层宇宙的事。

    由于田智在酒后吐了真言,封天行和纪元也就安心地在圣人堂住了下来。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封天行一家三口已在关镇呆了半年时间。

    这半年来,封天行一家三口在田智的关照下,倒也过得清闲。

    当然,封天行也不是在圣人堂白吃白住。这半年来,封天行也教会了田智许多未来医学的理论,并且与田智交流各自对各种药草药性的理解。

第44章 泪洒关镇2

    偶尔,封天行还会对封亦说一些未来世界的事,让封亦对未来世界越来越充满着向往。

    然而,纪元对此却很不以为然,甚至让封天行少说一些未来世界的事。

    为什么呢?

    纪元的解释是,虽然她知道封天行说的是事实,但以当下的科学技术和大众的认知来说,无疑有揠苖助长的嫌疑。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无法实现的真理,其实就是个谎言。

    就如另一句话说的,一个人过于聪明,未必就是件好事一样的道理。

    一个社会的变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经历一个个历史进程之后,自然形成的一种结果。

    封天行和纪元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有着超前九百年的观念。但他们却是生活在九百年前的一段历史之中,他们的观念是无法让生活在当下的人接受的。

    正因如此,为了能让封亦正常成长,适应当下社会,纪元反对封天行对封亦传输一些未来的观念。

    虽说是妇人之见,但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毕竟,纪元在心里只希望封亦能够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而不是成为一个改变历史的人。

    清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封天行一家来到关镇已经半年多了。

    初夏的傍晚,天空飘来一团黑压压的乌云。

    不一会,乌云布满了整片天空。

    天空中,乌云围着一个中心点转动,形成一处漩涡。

    封天行站在圣人堂门口屋檐下,一脸凝重地盯着那个漩涡。

    “这种天象,我还从来没见过。纪元,你来看看。”

    纪元从柜台后转出来,走到封天行身边。

    “这个,我也没见过。”

    封天行一脸严肃,说道:“我心里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纪元,你还记得亦儿生日那天,那个自称三十三岁的白发老者说过的一席话吗?”

    纪元心中一懔,说道:“你是说,他说关镇在半年内会有一场生死灾难的事?”

    封天行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半年时间已经快到了。这些日子来,整个关镇风平浪静,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纪元偏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笑道:“我觉得,那老头就是在危言耸听,在吓唬我们罢了。”

    封天行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好啦,你也别想太多。要下雨了,进去吧!”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一个霹雳,震得整个天地都一阵颤抖。

    “哗啦啦哗啦啦......”

    比黄豆还要大的雨点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就在夫妻俩准备转回圣人堂的时候,一个人打着雨伞跟着两人身后进入了圣人堂。

    “大夫,给我抓一副药。”

    那人冲进圣人堂,收起雨伞一顿乱甩,溅了封天行和纪元背后一片的雨水。

    纪元皱眉转身,正欲训斥那人。

    然而,当看清那人相貌之后,纪元嘴角一撇,冷冷地说道:“抓什么药?我告诉你,我们这里的药可是很贵的。”

    封天行同样一脸不悦地转过身来,看清那人相貌后,心中更是没来由地一阵厌恶。

    原来,此人竟然是桂花的丈夫王奇山。

    王奇山一双贪婪的贼眼在纪元身上上下扫视着,惹得封天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怒火。

    自家老婆被别的男人给惦记上了,只要是个男人心里就会很不爽。

    封天行上前一步,隔在纪元与王奇山中间,挡住王奇山那猥琐的目光。

    “你要买什么药?”

    王奇山瞪了封天行一眼,说道:“你们这什么态度?我可是来抓药的!”

    这时,田智从后院进来,看到这一幕,上前说道:“你要抓什么药,我来给你抓。天行,纪元,亦儿说肚子饿了,你们进去做饭吧。”

    封天行压住内心想揍王奇山一顿的想法,拉着纪元转入后院。

    像王奇山这样的人,还是要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田智也转入后院。

    在后院走廊上,封天行转过身,问道:“王奇山走了吗?”

    田智来到封天行身边,说道:“走了!听说,是桂花生病了。”

    封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不会是免费把药送给人家了吧?”

    田智苦笑一声,说道:“是桂花生病了,王奇山又说身上没钱。我总不可能,不给他抓药吧。”

    “我就知道!”

    封天行对田智这个痴情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本,封天行以为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插曲。然而,三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封天行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小插曲,而是一件差点让整个关镇的人都陪葬的大事情。

    三天后,一大早,封天行一家和田智正坐在药铺中吃早餐。

    “圣人堂里的两个庸医,你们给我出来!”

    正用双手捧着碗喝粥的封亦被门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封天行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冲向门口。

    “王奇山,一大早你在外面嚷嚷什么!”

    封天行冲出圣人堂,左手揪住外面正大吼大叫的王奇山胸前衣物。

    若不是见王奇山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另一只手还拉着其儿子,封天行那提起的右拳就要一拳招呼到王奇山脸上去了。

    王奇山怀中的小女孩可能被封天行的怒火吓着了,一阵哇哇大哭。

    小女孩的哭声拉回了封天行的理智。

    封天行放开王奇山,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王奇山,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王奇山面对愤怒的封天行,有些害怕,退后两步后再次大声嚷嚷道:“大家快来看啊!圣人堂的庸医不但医死了人,还要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

    王奇山的嚷嚷声让封天行心中一沉,怒声问道:“王奇山,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奇山转过身,一边在圣人堂门前来回走动,一边大声嚷嚷。

    “大家快来看啊!圣人堂的庸医不但医死了人,还要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

    田智和纪元也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匆匆跑出圣人堂。

    纪元来到封天行身边,拉了拉封天行手臂,问道:“天行,怎么回事?”

    封天行同样不明所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王奇山在发什么疯。”

    这半年来,王奇山虽然经常在圣人堂外面鬼鬼祟祟地偷看纪元,但终究没闹什么大动静。而今天的王奇山竟然敢来大闹圣人堂,这确实让人感到很不寻常。

    不一会,圣人堂门前便挤满了人。

    关镇本就没多大,王奇山在这一阵大吼大叫,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遍了全镇。

    见周围人一多,王奇山似乎感觉有了底气,这才将他的目的表露出来。

    “各位乡亲,你们给我评评理!这圣人堂两个庸医,三天前给我老婆桂花开了一副药。我老婆吃了那副药之后,今天早上死了。你们两个庸医,陪我老婆!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王奇山说这话的时候,一对眼睛还不忘扫向纪元。

    “你说什么?桂花死了?”

    听了王奇山这一番话后,反应最大的就是田智了。

    田智冲上前,双手掐住王奇山双臂,有些失控地大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你说桂花她怎么啦?”

    王奇山左右甩动肩膀,挣脱开田智的双手。

    “你给我听清楚了!桂花死啦,被你们两庸医给害死了!”

    田智不敢相信,又蹲下身,对王奇山身边的小男孩问道:“大崔,你爹说的是真的吗?你娘她真的死了吗?”

    王奇山的儿子,王大崔瞪着一双愤怒的大眼,对田智吼道:“我娘被你们害死了,你赔我一个娘,你们要赔我一个娘!”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就是大人教的。

    纪元冷笑一声,对王奇山说道:“王奇山,你也真够卑鄙,连你自己的儿子都能利用。你口口声声说我丈夫和田智是庸医,证据呢?镇上的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在往日,谁家有什么大病小病,还不是我丈夫和田智给你们医治的。他们什么时候又医死过人?”

    关镇的乡亲们纷纷一阵点头。

    有人说道:“对呀!平日里我们生病都是田大夫和封大夫给我们治好的,又怎么可能是庸医呢?”

    又有人说道:“这王奇山啊,平日里就游手好闲。而且啊,似乎还对封夫人不怀好意。”

    周围的议论几乎全偏向圣人堂,这让王奇山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们不信是吧!我家桂花现在还躺在家里!我家桂花,就是吃了这两个庸医开的药后才死的。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我家看看。”

    “这......”

    不明所以的观众一阵面面相觑,他们也确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元冷笑一声,说道:“你三天前来抓的药,现在才来和我们说你老婆是吃了我们的药才死的。你这信口雌黄的本领,也真够可以的啊?走,我们就去你家看看,去看看你老婆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田智蹲在地上,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桂花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定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封天行上前拉田智起身,安慰田智:“田智,你别信这家伙胡言乱语。纪元,你扶田智回去,我跟着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纪元相信封天行和田智的医术,就算桂花真的死了,她也相信肯定和三天前王奇山来抓的那副药无关,所以她有恃无恐。

    “好,那你快去快回。”

    田智这时说道:“不,我也要去。天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封天行拦住田智,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纪元,你看着田智。”

    纪元知道田智此时情绪很不稳定,跟着去的话,万一桂花真的死了,他可能会一时接受不了。

    “田智,你别担心,有天行去就好了。走,我们在家等消息。”

    “不,我一定要去看看。”

    封天行突然转身,揪住田智的衣服,使劲晃了晃。

    “田智,你冷静点好不好!”

    封天行的一声怒吼,让田智心中一阵颤抖,慢慢地垂下了头。

    “天行,我......”

第45章 泪洒关镇3

    内心的惧意让田智忍不住身躯一阵颤抖,他真的很害怕王奇山说的是真的。

    封天行看到这样的田智,内心一阵不忍,语气跟着缓和了下来,说道:“田智,请你相信我。纪元,你带田智进去。”

    说完,封天行放开田智,走到王奇山面前。

    “走,我跟你去你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奇山看也没看封天行一眼,目光紧随着纪元的背影移到,直到纪元扶着田智进入圣人堂。

    进入圣人堂之后,纪元转身把门关上,阻隔开了王奇山那猥琐的目光。

    王奇山这才将目光转到封天行脸上,说道:“桂花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封天行怒火难忍,但又不能当众暴打眼前这个卑鄙小人,只是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第一,我不知道桂花是不是真的死了。第二,就算桂花真的死了,也不关圣人堂什么事。第三,桂花真的死了,三天前你来抓的药,如果真的是药有问题,那她一服下药之后就会有反应,那你最晚两天前就会来找我们闹。最后,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你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有各位乡亲在这里做证,我封天行说得出就做得到!”

    王奇山被封天行的狠话给吓得退后了一步,然后又对周围关镇的老百姓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他在威胁我,他说要打我。”

    然而,周围老百姓纷纷转过头去,都不想去看王奇山的表情。

    王奇山感到事情似乎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又说道:“乡亲们,我们都是乡亲,你们怎么能不帮我,而去帮这个外人呢?我和你们说,这个人是个扫把星,来到我们关镇,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依然没有人回应王奇山,甚至有人对王奇山投去厌恶的目光。

    封天行冷着一张脸,说道:“王奇山,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带我去你家看看。我会找出你老婆真正的死因!”

    王奇山愤愤不平地转身,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不信,我就带你们去看看桂花的死状。老天爷会开眼的,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封天行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冷着一张脸,跟在王奇山身后,往王奇山家中走去。

    关镇一众老百姓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有一部分回家去了,也有一部分跟在封天行身后,想去看看热闹。

    来到王奇山家中,封天行跟在王奇山父子身后走进院子。

    说起来,王奇山家中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用黄泥土围成的院子内,一排盖瓦的泥房,三个房间,看起来有些破旧,与田智的圣人堂相比,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

    而王奇山的为人,就更不用说了。

    封天行始终想不明白,不论内在或者外在,田智都比王奇山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桂花当年怎么就会放弃田智而选择跟王奇山呢?难道是真的瞎了眼?

    王奇山带着封天行进入中间那间房后,院子外有几个胆子大的人跟着进入王奇山家中的院子,围在中间那间房门口往里面看。

    进入屋内,封天行就闻到一股子异味,让封天行不由自主地捂住口鼻。

    这股子味道封天行似乎在哪闻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桂花睡在角落中的一张床上,铺着厚厚的纸被,只露出脑袋在外面,脸上蒙着块毛巾。

    床头一张方凳上,还摆着一个药碗。

    封天行上前端起药碗,放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王奇山问道:“这就是你在圣人堂抓的药?”

    王奇山回头看了看围在门口的十几个人,壮胆说道:“没错!桂花就是喝了这碗药之后就死了。”

    封天行猛然回头,冷声说道:“你还在信口雌黄!这没喝完的药汁都已经变馊了,至少是两天前熬的。如果真的是药有问题,不可能今天你才发现,另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桂花是喝了这碗才死的?我告诉你,这药是用黄芩,蒲公英,野菊花根,鱼腥花,生地熬制而成,根本就不可能喝死人。”

    说完,封天行走到床前,轻轻掀开盖在桂花身上的棉被。

    一股异味扑鼻,正是封天行进屋时所闻到的那股异味。

    原来,那股异味正是从桂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想到这,封天行掀开桂花脸上的毛巾,然后又拉出桂花左手,替桂花把了把脉。

    左手已经变得冰冷,脉象全无。

    很显然,桂花的确是已经死了,而且死亡时间至少是在一个时辰之前。

    突然,封天行脑海中闪过一些半年之前未曾注意过的细节。

    当日,在医治丁欣竹父母的时候,丁欣竹父母身上,似乎也散发着阵阵异味。那种异味,与此时桂花身上所散发的异味又是何其相似。只不过,当时丁欣竹父母身上所散发的异味没有这么浓,所以封天行也就并没有多去记忆。

    “糟糕!”

    封天行只觉得心跳瞬间加速,转身对王奇山说道:“快,都出去,远离这房间!快!”

    封天行又跑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道:“大家都快回去,用豆鼓和葱白煮碗汤喝。快点!”

    然而,外面围观的人一个个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封天行,似乎中不懂封天行在说些什么。

    封天行只好解释道:“桂花是得了时疫死的,这种时疫会传染,用豆鼓和葱白煮汤,能防疫被传染。大家听我的,不要在这里围观了。”

    听到这里,老百姓算是明白了,但至于信不信封天行这话,就不好说了。

    有人离开了,也有人还选择留在院子门口继续观望。

    王奇山此时越过封天行,跑到院子中说道:“大家别听他的,他就是想你们离开后他好动手打我。大家千万别走!”

    “你......”封天行又气又急,已经忍无可忍,上前扭过王奇山,让王奇山面对自己,接着就是一拳招呼在王奇山脸上,“就算有人看着,我照样敢揍你!”

    王奇山被封天行这一拳揍倒在地,怀中的小女孩又开始大哭了起来。

    王奇山放下怀中的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吼道:“你还真敢打!老子跟你拼啦!”

    吼完之后,王奇山不顾一切般扑上来,与封天行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都没练过武,既不会躲,也不会招架,只会你一拳我一拳,或偶尔又朝对方踢上一脚。

    不过,王奇山终究只是一介无赖,一套王八拳组合,又岂是封天行的对手?

    封天行那可是曾有过实战经验,还打死过人的。再加上长年攀山越岭,一身耐力也不是王奇山能比得了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奇山便累到不行,而封天行虽然挨了王奇山好几记拳头,但每一拳出去,依然虎虎生威。

    最后,封天行一脚便将王奇山踹倒。

    封天行喘着粗气,对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王奇山说道:“王奇山,我忍你很久了!桂花是真的死于时疫,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那是会死人的!”

    傍边的小女孩,也就是王奇山的女儿还在地上哭泣。

    王奇山偏过脑袋,看了看哭泣的女儿,突然间他也开始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你太欺负人了!我老婆尸骨未寒,你居然就跑来我家里打人,你太欺负人了!”

    封天行没想到,这王奇山还能像个女人一样躺地上撒泼,但内心终究软了下来。

    封天行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心中的那口恶气出完。

    “王奇山,你最好不要再进中间这间房。还有,你自己煮碗豆鼓葱白汤喝。她的后事,等会由我和田智来处理,你自己给我安分点,这种时候别给我出来添乱!”

    封天行接着又对周围的百姓说道:“大家都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豆鼓葱白汤能有效预防时疫传染,大家快点按我说的去做。”

    说完之后,封天行便离开了王奇山家中。

    一路上,封天行都在思考回去后该怎么和田智说桂花的死讯。

    想来想去,最终封天行还是决定干脆了断地对田智说这件事,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和田智去共同处理。

    刚来关镇那天,田智当时感染上了时疫,而现在桂花更是死于时疫。

    封天行猜测,关镇附近,或者说代州某个地方,极有可能已经爆发了瘟疫。只不过,这个年代没网络,连最基本的信息传播渠道都没有。在这样一个信息封闭的年代,就算几里外的某个小村庄发生点什么事情,在关镇也是听不到任何消息。

    进入圣人堂,封天行只见封亦一个人在药铺中玩耍。

    “亦儿,你娘呢?”

    封亦抬头,说道:“爹,娘在后院呢!”

    于是,封天行走向后院。

    纪元见封天行回来,迎上来问道:“天行,情况怎么样?桂花她......”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桂花确实是死了,她被感染了时疫。上次王奇山来抓的药,田智应该是以为桂花只是普通发烧,只给她开了些退烧降火的药。”

    纪元一愣,半晌后才说道:“时疫!怎么又是这个病!行了,你自己和田智去说这事,我去煮点豆鼓葱白汤。”

    封天行点了点头,然后走向田智的房间。

    田智房间,田智背靠着床头,双目无神,一个人在发呆,连封天行进入房间都不知道。

    “田智。”

    封天行的呼唤,让田智回过神来。

    “天行,桂花她怎么了?”

    封天行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桂花她,已经死了。”

    封天行这句话,让田智脑袋“轰”地一声响。

    “不!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看桂花。”

    田智摇着头,不愿意接受这样这样的事实,从床上爬下来,连鞋都没穿就要出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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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狱盘古开天传介绍:
盘古开天,天魁灭世。时光倒流,一切重来。天龙秘诀,隐藏生死。九字神功,武之巅峰。铁骨男儿,征战沙场。儿女柔情,侠行四海。魔道横行,与之共舞。神游天外,再创天地。一缕残魂,两世情缘。千年家族,情浓于血。天地决战,万物将亡。决战天外,魔狱诞生。魔狱盘古开天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狱盘古开天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狱盘古开天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