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泪洒关镇4
封天行一把拉住田智,说道:“田智,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出门?你冷静点好不好!我和你说,桂花并不是得一般病而死的,她是得了时疫。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要先将桂花安葬,别让其他人再染上时疫。”
田智显然此时听不进封天行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是摇着头,说道:“你别拉着我,我要去看看桂花怎么样了。”
封天行突然一巴掌甩在田智脸上,对着田智吼道:“田智,你给我清醒点好不好?我告诉过你,桂花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你想去见桂花是吧?我本来就是准备带你去见她的!现在,你给我穿好鞋,出去喝一碗豆鼓葱白汤!我并没有阻止你去见她,但我要你正常点!还有,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对你如此绝情,却能让你对她念念不忘。”
这一巴掌下来,将田智给打懵了。
好一会之后,田智突然蹲下,掩面痛哭。
“天行,你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一个路过的郎中收留了我,带我来到这里。那郎中有个女儿,就是桂花。从小,我们一起长大,相互间定下彼此这一生的承诺。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变了。义父去世没多久,她说跟着我只会受苦。她说不想像她的母亲那样,找个不能保护她的男人。她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但我还记得啊!这些年来,为了让她看到我的成长,我开了这间药铺,想让她知道,我其实一直很努力。可是,她却......”
封天行一把将田智搂住,任由田智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自己肩膀上哭泣。
“田智,我理解你的心情。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也必须要清楚一个事实,不管你有多爱桂花,桂花嫁给了王奇山,就是王奇山的妻子,而不是你田智的妻子。你现在只是一个大夫,一个治病的大夫。如果,你自己都变成了一个病人,又怎么能去治别人的病呢?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田智在封天行肩膀上哭够了之后,这才擦干眼泪,转身穿上鞋。
“天行,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封天行点了点头,与田智走出房间。
......
安顿好桂花的后事之后,本以为,桂花事件这样就结束了。
然而,第二天,封天行才知道事情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天大半夜的,圣人堂外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田大夫,封大夫,开门啊!”
封天行闻声起床,同时也惊醒了沉睡中的纪元。
封天行对妻子说道:“这大半夜的,多半是有人得了急病。我得去看看,你接着睡就是了。”
纪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封天行匆匆拿着一盏松油灯,赶去药铺将门打开,见一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站在门外。
“孟大哥,孩子这是怎么了?”
门外那人,是关镇里的老百姓,封天行记得此人姓孟,便称他为孟大哥。
那男子面色焦急,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突然全身烫得厉害。封大夫,你看看孩子得了什么病?”
封天行心中一惊,忙上前接过孩子,替孩子把了把脉。
封天行脸色开始变得严肃,凑上前闻了闻孩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孟大哥,你们是不是没按我的吩咐喝豆鼓葱白汤?”
那男子脸色一阵不自然,说道:“我们家里都不喜欢吃豆鼓,所以......”
“唉!你......孩子被染上了时疫。还好,你发现得早。我给孩子开副药,你拿回去熬给他喝。”
封天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将孩子放在那张老旧的太师椅上,然后转到柜台后面,去配制医治时疫的药草。
“孟大哥,这药你拿回去熬制好,给孩子喝下后明天应该就好了。”
“谢谢封大夫!”
男子接过药,紧绷的心放了下来,不停地朝封天行鞠躬行礼。
封天行摇着头,一阵无语。
“好啦好啦!回去记得让你家人每人喝上一碗豆鼓葱白汤,可预防被染上时疫。”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封大夫!”
那姓孟的男子抱着孩子安心地离开了圣人堂。
封天行将门重新关好,正准备去休息。
谁知,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封天行心中再次“咯噔”一下,转身把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女人,封天行同样认出这女人也是住在关镇的老百姓。
“封大夫,快,我家男人大半夜发起了高烧。”
“好!我去看看!”
封天行正要跟着那女人出门,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跑去配好一副药之后,这才出门。
这一晚,接二连三有人来圣人堂求医,而经过封天行诊断,无一例外,全是被染上了时疫。
封天行知道,这些天来他所担心的事发生了。
关镇,爆发了一场瘟疫。
次日一早,田智起床后,便看见封天行正在给一名老者配药。
“天行,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咦,杨大叔,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老者呵呵笑着,说道:“是啊!这人老了,病就多了。今天一早起床,老朽和老伴都感到全身发烫。这不,老朽一大早就赶到圣人堂,老朽还担心你们圣人堂还没开门呢。”
田智摸了摸鼻子,感到不好意思。
“天行,这三天来,真的是辛苦你了!”
桂花的死对田智打击很大,不过,在封天行的一番开导下,田智总算是已经走过来了。
封天行,那可是未来神经科的天才医生。要说在医学领域封天行哪块造诣最高,还得是治神经病这一方面。
见田智状态良好,封天行的一颗心算是放松了不少。
从昨晚被吵醒到现在,封天行一夜没睡,已经接待了不下于二十个病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感染了时疫。
给人开了二十多副药,本来就不多的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现在,封天行需要田智去想办法再弄些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回来。
“田智,现在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已经快用完了,你另外还有没有库存点药材?”
“啊!”田智一愣,忙上去翻看放置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的药格,“怎么会这样?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吗?”
封天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开好的一包药材递给那老者,说道:“最后一点已经在这里面了!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六个镇民被染上了时疫,你之前剩下的这点药材,根本就不够用。”
田智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那我得再去趟燕京!不过,燕京路途遥远,一个来回至少得四天,再加上我要在燕京收购药材,估计得五天。”
封天行感觉喉咙有点痒,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你快去快回!染上时疫,还能等个三四天才会出现生命危险。另外,我已经安排纪元挨家挨户去让镇民煮豆鼓葱白汤去了。整个关镇也才百来户人家,我想,用人参片先吊一下命,应该可以等到你回来。不过,你要快去快回。”
“那我现在就先出门了。”
封天行回头说了句:“你稍等。”
说完,封天行转身进了后院。
当封天行再次回到药铺的时候,手上拿着两贯铜钱。
“田智,你拿着。我身边就只有这点钱了,虽然不多,但我也尽一片心意,尽量多进点药材回来。还有啊,人参片也不多了,这再收购一些人参片回来。”
“知道了!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我身上有钱!”
田智正要推脱,却被封天行强行将那两贯铜钱塞进了怀里。
封天行笑道:“你一定要安全回来,不然就辜负了我送你这两贯铜钱的用意了。”
田智推脱不过,只好收下封天行的那两贯铜钱,然后驾着封天行驾来的那辆马车,匆匆忙忙赶往燕京进药材去了。
田智离开后没多久,纪元就回来了。
一进门,纪元就气呼呼地对封天行说道:“这些人,让他们煮碗豆鼓葱白汤,简直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什么!”封天行一惊,忙迎上前,“他们不听你的?”
纪元走到柜台后面,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先喝口水再和你说!”
纪元将杯中水一口喝下后,才接着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就是有好几家,我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听。气死我了!”
封天行皱起了眉头,说道:“其实,豆鼓和葱白只是起一定的预防作用,并不能说喝了豆鼓葱白汤就一定不会染上时疫。看来,亦儿生日那天,那个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确实有些名堂。他说半年之内,这镇上所有的人都有一场生死灾难,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对了,他好像说我们一家三口除外,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一家三口不会染上时疫?”
纪元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亦儿呢?”
封天行上前接过纪元手中的茶杯,说道:“还没起床呢!对了,王奇山一家怎么样,你有去吗?”
纪元嘴角一撇,说道:“别说他们一家了!他们家,我压根就没去。像王奇山那种人,我看着就想吐。”
封天行只能摇头,说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没去就没去,反正那天我也和他说得很清楚了。要是他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你去了他家也就是自讨没趣。而且啊,你单独去他家,我也不放心。”
第47章 泪洒关镇5
纪元看了看左右,问道:“怎么就一个人在忙,田智呢?”
“田智刚出门,他去燕京进药材去了。”
“啊!他现在这样子,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燕京?”
“没办法,药铺里的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都不多了。而且,今天他的状态好多了。纪元,你说,田智这么好一个人,当年桂花怎么就看不上田智呢?按理说,田智和桂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应该很深才对。”
纪元笑了笑,说道:“你呀,一点都不了解女人。这女人啊,有两种极端表现,要么,就是爱到极端,要么,就是现实到极端。我猜啊,桂花并不是看不上田智,只是不够爱田智而已。所以,桂花选择现实,嫁给她完全不爱的王奇山。”
封天行越听越迷糊。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不够爱,就可以嫁给一个完全不爱的男人吗?”
纪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啊,应该和桂花的成长有关!在这种年代,男女成亲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桂花掌控不了自己的爱情,所以她选择放弃自己的爱情。我听田智聊过他与桂花曾经的往事。在桂花嫁人以前,他一无所有。他不是关镇本地人,只能依附桂花的父亲。原本,他与桂花结成夫妻是最好的选择。桂花的父亲在这一带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医术也不算高明,经常被人看不起。桂花父亲去世之后,桂花经常遭到镇上无赖王奇山的骚扰,田智当时又不能保护桂花。唉,桂花最后只能屈服于现实,嫁给了王奇山。”
“又是这个王奇山!”
封天行似乎想明白桂花嫁给王奇山的原因,右手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柜台上面。
纪元被吓了一跳,忙拉过封天行的右手,看封天行右手有没有受伤。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看你......”
见封天行右手瞬间红肿了一大片,这让纪元心中心痛极了。
手上的胀痛,并不能盖住心中的的愤慨,但纪元的温柔,却抚平了封天行心中的不平。
“纪元,我在想,等田智回来之后,我们是不是想办法给他做个媒,看看镇上或者周围村庄里有没有哪个好女子还没成亲的。”
纪元白了封天行一眼,说道:“你以为,以现在田智的条件,他找不到对象吗?他呀,是压根就没想去找。再说了,在这种年代,女孩子十五六岁都开始嫁人了,田智都三十岁了,我们怎么给田智做媒。我们自己对周围都还很陌生,也没有认识的女孩子。除非,田智他自己有想成亲的想法,不然我们还是不要乱点鸯鸳谱才好。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亦儿起床了没有。”
封天行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为田智感到不平。
纪元刚一进后院,圣人堂又来了病人。
封天行只好将田智的事先放一边。
封天行的担心并没有错,药铺中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个看病的人,都是被染上了时疫。然而,圣人堂中却已经没有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这两味药了。
封天行只能将就着开些药,安抚病人的情绪,让他们过个三五天之后再来圣人堂看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始终包不住火。
关镇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时疫的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一时间,关镇陷入恐慌之中,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窗,不敢外出。
然而,即便这样,也不能防止时疫的传播。
镇上被染上时疫的人越来越多。
三天过去了,这一天圣人堂里里外外都挤满了病人。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封天行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田智早点回来。
第四天,圣人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因为有人病死在了圣人堂外。
这就仿佛在一捆干柴中点了一把火一样,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在这种绝望与恐惧之下,有人变得像个疯子一样大哭大喊,甚至相互间大打出手。
老百姓的无知和愚昧,让关镇彻底陷入混乱之中,连封天行都镇不住这种场面,只能关上大门,防止药铺被毁。
这种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而三天来,代州方面竟然都没有一丝的动静,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关镇所发生的事情。就连几里开外的陶家庄,这些天来也是大门禁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于是,这些无知的病人,不敢去惹陶家庄,却将一切归到圣人堂和王奇山一家身上。
恐慌之下,有病人失控地大哭,也有人大骂封天行是庸医,更甚者,有人开始打砸圣人堂。还有人,将心中的怨气发泻在了王奇山家中,认为是死去的桂花将这场瘟疫带回来的。
这一天夜里,已经是田智启程前往燕京后的第六天了。
有病人冲进了圣人堂的后院。
为了保护妻儿不受到伤害,封天行一个人守在门口,苦口婆心地结病人解释。
“大家冷静一点!你们这样子,只能让你们的病情越来越控制不住。听我的,大家回家去等候,不要到处乱跑,等待田大夫回来,他已经去燕京给你们收购药材去了。相信我好不好!”
“这话你都说了六天了!如果田智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他肯定是害怕了,他一个人逃跑了。现在关镇就是人间地狱,他怎么还可能再回来。”
“对,你一直在骗我们!”
“你这个庸医,你休想再骗我们!”
有人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封天行扔了过来。
石头砸破了封天行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封天行依然还在努力劝阻,想让病人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圣人堂外又闯进一批人。
这些人拿着扁担木棍,对着在圣人堂闹事的病人就是一阵毒打。
虽然,这批人人数不算多,也就十几人的样子,但因为对方都是病了好些天的病人,而且个个情绪很不稳定,所以这十几人就显得特别的勇猛。
这十几人很快冲到后院,对着在后院闹事的病人同样一阵毒打。
封天行愣住了,一只手捂着额头伤口,目瞪口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一会,后院中的病人便被赶了出去。
一人提着一根扁担来到封天行面前,说道:“封大夫,你没事吧?”
封天行抬眼望去,发现眼前这人也是镇上的居民。
“孟大哥,谢谢你们!”
原来,进来将闹事的病人赶出去的这些人,正是前些天被封天行医治好的一些病人,或者是被医治好的病人的家属。
眼前这人,正是第一个来圣人堂求药的孟姓男子。
孟姓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恨恨地说道:“这些人,真是胡闹!说起来,要不是封大夫,我那儿子......封大夫,你放心,这两天,就由我们给你守着圣人堂,直到田大夫从燕京回来。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们关镇度过这个生死难关的。”
“谢谢你们!”
封天行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心中不被理解的委屈,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由于有人带头出来维持秩序,圣人堂总算是恢复了之前的安宁。
有人带头了,便有更多人站出来。那些听从封天行劝告,早早喝了豆鼓葱白汤且没被感染的人,也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支持封天行。
如此一来,混乱了三天的关镇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尽管如此,每天依然有人在病中死去,而且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每天病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慢慢的,已经过去十天了,但封天行依然没能等到田智从燕京回来。
这天夜里,封天行一家三口吃过饭之后,封天行便躲进田智的房间里,久久不曾出来。
封天行的异样让纪元心中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纪元早早安抚好封亦,让封亦一个人上床睡觉之后,便来到田智的房间门口。
田智房间,门依然紧闭。
纪元上前敲了敲门,喊道:“天行,你在里面做什么?”
封天行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
“纪元,我没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用管我,你先去休息吧。”
封天行这话当然骗不了纪元。
这世上,最了解封天行的人,除了是纪元之后,又还能有谁?
纪元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扑在门上,使劲地拍打着门板。
“天行,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出来和我说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的心好慌。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又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一起去面对的。天行,我求你了,我求你出来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说着说着,纪元已经哭了起来,封天行的反常,让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纪元,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休息吧,好不好?”
“天行......”
“纪元,你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出去的。你别胡思乱想了,不然我会心痛的。”
纪元在门外默默地点着头,尽管她知道封天行根本看不见。
“好的,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要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纪元默默地退后三步,然后转身离开。现在的她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不需要封天行明说。
封天行,极有可能被染上了时疫。
纪元猜的没错,封天行的确是染上了时疫。
在吃饭的时候,封天行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这些天来,封天行已经清楚染上时疫后的种种症状。
所以,封天行将自己关进田智的房间,将自己隔离开来,他不希望将时疫传染给纪元和封亦。
第48章 泪洒关镇6
封天行这样做并不是放弃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希望的。只要等到田智回来,那他就能医好自己。所以,现在一切希望,都放在了田智身上。
想来,如今距离田智出门已经过去十天了。从关镇去燕京,不过几百里路,两天就可以到达,四天一个来回。按理说,田智早应该回来了。
封天行坐在田智的房间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田智是不是也遇见了什么麻烦!又或者,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封天行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此时的田智,的确是被一些事情给耽误了时间。
此时的田智,正快马加鞭地赶往江南苏州。
原来,田智到达燕京之后,找遍了所有药铺,也没能收购到来自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
经过多方打听,才从一位姓秋的老者口中得知,曾经掌管着燕京药材生意的南宫世家已经完蛋了,如今所有从长白山出来的药材,大部分都被江南苏家给收购走了,而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本来就不多,更是全部都被江南苏家收购走了。
当时,那姓秋的老者给了田智两个提议,说想要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一个选择就是前往长白山,自己去采集药材。然而,田智需要的并非一棵两棵龙胆草和一株两株长白山灵芝,加上他根本就不熟悉长白山的环境,而灵芝本身又是稀有药材,所以他选择第二个方法,那就是去江南苏家收购这两种药材。
燕京距离江南苏州,那可是足足两千多里路,再从苏州到关镇,又有两千多里路。
四千多里路程,就算日行千里的千里马,那也得四天,更何况田智根本就买不起千里马。
如此要等田智回到关镇,那最快也要再等半个月。
再等半个月之后,关镇的黄花菜怕是都要凉了。
可怜封天行此时还在等着田智收购的药材回来救命。
时间又过去了四天。
这已经是田智离开关镇后的第十四天了。从发现时疫扩散的第四天开始,镇上每天都有人病死,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多,甚至有不少曾喝过豆鼓葱白汤的镇民也被感染上了时疫。
数天前,就有些自认为没有被感染的镇民不敢再呆在关镇,跑去附近某位亲戚家想避开这场瘟疫。但是,有些人他们只是认为自己没被感染而已,实际上已经被感染了。
没多久后,周围一些村庄也有人被感染上了时疫。
此时的封天行对这一切已经无能为力,因为他自己都已经快不行了。
终于,这天半夜,封天行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走出了田智的房间。
昏昏沉沉地来到后院,封天行满脸泪水地对着纪元与封亦休息的那个房间,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心中想对妻儿所说的话。
“纪元,亦儿,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幸福地活着!我,要走了!其实,我心里很舍不得你们,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于是,封天行来到药铺,从药铺中拿了纸笔,写了份遗言。
“纪元,真的很抱歉,我已经不能再陪着你走以后的路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在来世等你,我们来世一定还会再续前缘。亦儿,以后你一定要听你娘的话,长大之后要保护好你娘,孝敬你娘。爹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这是爹心中的遗憾!我相信缘分,在来世,我们还是一家人。田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走后,请照顾好我的妻儿。我相信,来世我们还是好兄弟!我并不是要离开你们,我只是去寻找神仙。听说,云雾峰上住着神仙,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上去看看。纪元,田智,亦儿,如果明天我回来了,这就当我对你们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明天我还没回来,那就说明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的遗言,那我们也只能来世再见了!”
写完之后,封天行将纸轻轻压在柜台上,然后离开了圣人堂。
这一夜,纪元睡得很不安稳,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为何,这一刻纪元心跳得非常厉害,感觉浑身发烫。
纪元一愣,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也染上时疫了吗?天行,我可以去陪你了!这几天没有我在你身边陪伴你,你一定睡得很不安稳吧!”
纪元并没有心慌,而是替一傍的儿子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然而,当纪元走到田智那个房间的门口时,发现门已经打开了。
“天行!”
纪元心中一惊,急忙跑进房间内。
房间内,隐隐散发着一股异味,但纪元并不在乎,她只想寻找封天行的身影。
淡淡的月光沿着门口照射进来。
纪元翻遍了房间所有角落,甚至连床底都没放过。
没有,房间里面并没有封天行的身影。
“天行!”
这一刻,纪元又猜到了些什么。她清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封天行就不可能会扔下自己和封亦一个人离开的。她清楚,封天行一定是感觉到撑不住了。
纪元疯了一般跑出了圣人堂,并没有看到柜台上封天行留下的遗言。
街道傍,每走上几步,就可以看到一两具尸体,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散发出种种恶臭。
这场瘟疫,来得太突然了,短短十几天之内,关镇就死了上百人。
纪元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找到封天行。看到这些已经发臭的尸体,她就会想到,或许等天亮之后,封天行也会这样倒在某条路上,无人问津。
不,不会的!
纪元摇着头,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决定了,就算是死,她也要和封天行死在一起,不会让封天行一个人孤伶伶的。
“天行,你在哪里!天行!”
纪元一路呼唤着封天行的名字,泪水撒了一路。
“天行,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你回答我啊!”
纪元一路跌跌撞撞地从镇头走到镇尾,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若我是天行,以我对他的了解,若知道自己没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会选择去哪里呢?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天行,你怎么这么傻呢?”
纪元似乎已经想到封天行有可能去哪了!
纪元转身沿着来路又跑了回去,跑出了关镇,直跑向雁门山。
如果,封天行想找个地方等死,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雁门山中。
纪元的感应没错,封天行的确是来到了雁门山中。
一路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在山中爬行了近三个时辰,封天行来到了黑风崖前的那块黑色石头上。
此时的封天行,内心有说不出来的苦。
“老天爷,我封天行到底是不是欠了你们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无缘无故把我们一家人扔到这个时空来我已经不怪你们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一家人!为什么!为什么!”
封天行仰天一声声长吼,声音在山谷中来回荡漾。
“只因为,是我不够自私吗?是的!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我说什么也会留下一部分药来救自己,或救自己的家人。可是,就是因为我不够自私,所以今天要承受这种苦果,不得不与心爱的人分开,不得不狠心抛下自己的儿子。这一切,我怨不了谁,只能怪自己不够自私。”
“罢了!罢了!老天爷,我不怪你,也怪不了你。我其实,很想再见爱人一面,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封天行的声音。
就在这时,封天行身后传来纪元的呼唤声。
“天行!你在哪里!你听得到我在呼唤你吗?天行!你回答我啊!”
封天行心中猛然一阵惊喜,本能反应下正欲回应纪元的呼唤。然而,他立刻又想起了什么,张开嘴后,终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纪元对雁门山并不熟悉,她也不确定封天行究竟在不在这雁门山中,她只是一路凭着直觉找来了这里。
“封天行,你还究竟是不是个男人!你曾和我说过的誓言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过,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的。封天行,你给我出来!你舍得抛下我和亦儿娘俩在这个九百多年前的时空里生存吗?封天行,你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如果你连见我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我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封天行,你给我出来啊!你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任的!封天行!”
纪元的呼唤突然间变成凄厉的哭诉,这让封天行一颗心仿佛被一股无情的力量揪住般疼痛。
封天行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纪元,对不起!”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掉落在那块大黑石之上,而封天行的一颗心却已经碎了。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的封天行,已然是伤心难受到了极点,但他依旧不敢回应纪元的呼唤。
“封天行,你给我听着,我现在也染上了时疫,我和你一样,你不用再躲我了......啊!。”
突然间,纪元一句话没说完,却发出了一声尖叫,彻底打破了封天行的心防。
“纪元,我在这!你在哪里?”
封天行猛地从石头上爬起来,沿着纪元的声音传来处疯了一般跑去。
“纪元,纪元!”
封天行跑进树林中,然而树林里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天行,我在这里!我脚被扭了一下,现在很痛,站不起来了!”
封天行顺着声音往前跑了十几步,终于看到纪元的身影摔倒在一棵树下。
“纪元!”
封天行两步冲到纪元身边,将纪元紧紧搂进怀里。
“天行,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再也见不着你了!天行,以后我不准你再这样抛下我一个人走。”
封天行伸手捧着纪元的脸颊,说道:“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走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天行!”纪元同样伸手搂着封天行,“我也一样,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走,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第49章 泪洒关镇7
两人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肩并着肩,互述衷情,似乎想将这一辈子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次给说完。
“天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亦儿了。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我们。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亦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封天行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出来之前,写了封信放在柜台上面,你难道没看到吗?我在信中,有嘱托田智代我照顾好你们母子。不过,现在你也跟着跑出来了,只能托田智照顾咱们的亦儿了。田智这个人,虽然做事不够干脆,但为人还是很可靠的。将亦儿托付给他,我也很放心。你知道吗,在我们穿越过来之前,田智那家伙一天到晚都对我说要做我们孩子的干爸爸。现在啊,正给他这个机会。”
封天行的话,不仅没让纪元感到安心,反而让纪元的眼泪更忍不住地往外流。
“我可怜的亦儿,爸爸妈妈并不是要丢下你,爸爸妈妈只是不得不离开你了。亦儿,你不要怪爸爸妈妈狠心好不好?爸爸妈妈其实很爱很爱你的。”
封天行抚摸着纪元的秀发,安抚着纪元,说道:“纪元,我和你说,我一个人来这里,并不是来等死的,而是抱着后一丝希望而来。如果成功了,那我们就得救了。”
纪元心中一怔,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天行,你是不是想到能医治时疫的新办法了?”
封天行笑了笑,将纪元搂得更紧。
“不!我没想到办法!你想想,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心中会祈求什么?”
纪元不解,摇了摇头,问道:“会祈求什么?”
“人在没办法的时候,会祈求神灵的护佑。所以,我来这里,也是来求神来的。我曾听田智说过,那边的云雾峰上,住着神仙。我知道我这想法很可笑,但我居然还真的来了。”
纪元心中顿时黯淡了下来。
“这世间,真的有神吗?就算有神,神也不见得会帮我们。求神,还不如求自己呢!”
封天行依旧只是笑了笑,嘴唇的干涩其实让他很难受,但他还是想和纪元多说说话,哪怕就是多说一句也好。
“是的!正常情况下,求神还不如求己。可是,这不是自己没有办法了嘛!其实我也清楚,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田智能够在明天早上之前赶回来。可是,我担心我会撑不到天亮。别忘了,我曾经是个神经科的医生,我知道,人在快死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各种幻想,有时还会出现各种幻觉看到死去的亲人。我想,我现在已经在开始幻想了。”
纪元跟着也笑了,说道:“那好吧!你想要去求神,那就去求呗。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一起死,就算神不帮我们,我们也不会有损失。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走,我们一起上去吧!到上面去求神去。站得高一点,神会更容易看到我们,也更容易听到我们的祈祷。”
“好!我背你上去!”
于是,封天行将纪元背在背上,一步一个趔趄,摇摇晃晃重新来到那块黑色大石头上面。
此时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黎明的曙光。
一层层云雾,缠绕着远处那座山峰,一层一层,还真有点像有神仙居住的样子。
封天行背着纪元,正要将纪元放下来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黑,封天行整个人倒在了那块黑色大石上面。
“天行!你怎么了?”
纪元一声惊呼,顾不上手肘上的擦伤,也顾不上脚踝处的扭伤,扑上前将封天行搂进怀里。
“天行,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封天行微微地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纪元,我怕是......怕是不行了。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
只说完这么一句,封天行便再次闭上了眼。
这一次,任由纪元怎么呼唤,封天行都没有再次睁开眼。
“天行,不!”
任由眼泪迷糊着双眼,纪元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
纪元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封天行抱着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天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说完这句话,纪元感觉脚下一空,抱着封天行从那块黑色的大石头边缘掉了下去。
“纪元!”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在往下掉落的过程中,封天行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行,你终于醒了!我说过的,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封天行笑了笑,他其实很想睡觉,但他舍不得睡,因为他知道,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纪元。
纪元同样是如此。
两双眼睛就那样深情地对视着。
封天行记得,田智曾和他说过,山顶那块黑色大石头傍边的悬崖,叫做还魂崖。
就不知,从还魂崖上摔下去,是不是真的能还魂。
就在纪元抱着封天行掉入还魂崖后不久,那块黑色大石头上,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道人影,一头白发,白须及胸,赫然就是当日在圣人堂吃鸡的那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
但听那老者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着说道:“唉,世间自有你们这对痴情男女。你们倒好,这一跳了之。只是可怜了我那才刚满五岁的女儿,将来也要为你们这对痴情男女的儿子伤透心啊!真不明白渡劫那老和尚,为啥就会选中你们这对夫妻来做那人父母。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也罢,也罢!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就当,让我的汐儿磨练一番吧!渡劫那老和尚,现今应该也转世来到盘古大陆了吧!要不是你们俩,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儿子就是那个人。嗯,还有一件事没做,我还得去一趟江南苏家,先看看人支这丫头怎么样了!”
说完,这自称是三十三岁的老者又那样凭空消失了,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
江南苏州。
说起江南苏州,别人第一个想起的定然会是苏州的苏家。
江南苏家,天下第一富商之家,可谓是名声响彻天下。
苏家本就是当地一富商,自苏横浪掌管了苏家之后,苏家的地位和财富更是一飞冲天。
如今,苏家拥有着一只强大的商队,将江南的茶叶,瓷器等经由丝绸之路一车车运往西域等地,带回来的就是一车车的金币。
这天早上,天刚刚亮,一辆马车停靠在苏家经营的一间名为苏仁堂的药铺门前。
赶车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那男子跳下马车,急匆匆跑到苏仁堂门前,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不一会,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睡眼朦胧的伙计使劲揉着双眼出现在门后。
“谁呀!这一大早就来敲门,吵死了!”
敲门的男子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需要买下你们药铺里所有来自的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
那店伙计打了个哈欠,说道:“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是吧,这两种药材可是很贵的,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你确定要全部买下来?钱够吗?”
“是的!快点,我还等着这两种药材救命。”
那店伙计这才将门完全打开,迎着那男子进入药铺。
“进来吧!你先坐里面等等,我去把掌柜的叫来。你要的药材有点多,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好的,麻烦你快点!”
这一大早来敲门的男子,不用说,正是匆匆从燕京赶来苏州的田智。
就在田智进入苏仁堂后不久,一道白色身影从保仁堂门前经过。
那道白色身影,居然就是刚刚不久前出现在雁门山上的那个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
老者瞥了眼田智的背影,他似乎已经认出了田智。不过,他并没有去和田智打招呼。
而田智,则因背对着那老者,也没有发现那老者。
老者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看似闲逛,然而移动速度却非常快,不一会就走出了这条街道,出现在一幢青砖红瓦,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府邸面前。
老者先是看了眼蹲在石阶下,两头威武的石狮,这才踏上石阶,来到大门前,手握门环,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家丁模样的男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老者。
“你是谁呀?”
老者向那家丁作了个揖,说道:“请小哥帮忙向苏老爷通报一声,就说神算世家第五十六代传人白笑天求见。”
那家丁皱着眉头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者,说道:“神算世家白笑天?从来没听说过!你是算命的吧!看你这穿着,混成这个样子,应该厉害不到哪里去。我们家老爷正和我家小姐在后院吃早茶,不会见任何人,你还是离开吧!”
说完,那家丁当着老者的面“哐”地一声把大门关得死死的。
那老者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直接穿门而入。
那家丁关好门之后,一转身,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者呵呵笑道:“在你关门的那一刻,我就进来了。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苏老爷了吧!”
那家丁这才知道,眼前这个老者不是个简单人。
“那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说完,那家丁便匆匆往苏府内院跑去。
第50章 再续前缘1
苏府,作为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家,这苏府里的建筑看起来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的确,苏府里的建筑看起来不够大气,尽显示出小家碧玉的娇柔。
那家丁匆匆跑过一座横跨于荷塘之上的石拱桥,脚步声惊动了塘中畅游的小鱼。
桥下如玉盘般的荷叶上,点点透着晶光的露水来回滚动,满眼的荷花似乎在淡淡地微笑,含苞待放的花朵宛若欲言又止,尽显如少女般的羞涩。
过了那座石桥,是一条曲折蜿蜒的长廊。长廊尽头,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栽满了鲜花,从远处看,红黄白绿各种颜色交错,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庭院的一侧,假山重峦叠嶂,穿游在里面,给人感觉就像是在真正的大山中穿行一般。
庭院另一侧,是一片小树林,种有竹子,杏树,桃树,铁杉等等。清晨的阳光洒在带有露水的竹叶上,如同为竹子编织了一件金色的衣裳。微风阵阵,夏天在这树林中乘凉,那是再好不过了。
树林之中,一座亭子屹立其中。红黑相间的琉璃瓦檐下,雕刻着代表着喜庆的喜鹊花纹。
“依阳,来尝尝这林记做的糕点!”
凉亭中,苏家家主苏横浪一脸宠爱,手里拿着一块糕点递到一四五岁左右,如粉雕玉琢般精美的小女娃嘴边。
小女娃微微张开嘴,将糕点咬下一小块,在甜味的刺激下,本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一条缝。
“好不好吃?”
苏横浪见小女娃这副模样,顿时也变得眉开眼笑。
“真好吃!”
小女娃用带着奶音的童音回答。
就在这时,那传话的家丁赶了过来。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什么神算世家第五十六代传人的叫花子想要见老爷。”
苏横浪很不高兴与女儿吃早餐时被人打扰,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不见!给他点银两,把他打发走就好了。”
“是!”
那家丁一转身,再次被吓了一跳。
原来,那老者不知何时竟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我说你这人,怎么走起路都没一点声音的,像个鬼一样!还有,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谁让你跟进来的?快点出去!”
那家丁想要将老者推着出去,却不知那老者用了什么方法,竟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那家丁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气急败坏,衣袖一撸,要上来与那老者干一架,丝毫没掂量一下是不是那老者的对手。
“你个老头,居然敢来苏府闹事!”
“阿丁,你退下去!”
苏横浪突然一声轻喝,那家丁立马转为一脸恭敬。
“是,老爷!”
那家丁恨恨地瞪了那老者一眼,这才一脸不甘地退下。
苏横浪起身,走向那老者。
“我说,你这个老神仙,不好好呆在昆仑,跑来我苏家做什么?难道,现在当神仙都能这么清闲了吗?”
“爹!”
一傍的小女孩似乎感到一丝不安,从石凳上跳下来,跑到苏横浪身边,紧拽住苏横浪裤脚外的长袍。
白袍老者呵呵笑道:“我啊,只是过来看看依阳。”
苏横浪眼眉一挑,说道:“看我女儿?白老神仙,我女儿有我看着,你尽管放心,不会给你出问题的。”
白笑天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苏老爷!说起来,苏老爷应该也早发现你的女儿,身体与常人有很大不同之处。比如,受了伤之后能很快愈合。”
苏横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问道:“还有呢?”
苏依阳,也就苏横浪怀中的小女孩这时说道:“爹,你不要和这位大哥说话。大哥坏得很,你和他说话你总是要吃亏。”
“大哥?依阳,你叫他大哥?”
苏横浪一时傻了眼。
看表面,眼前这个老者就算苏横浪自己称一声大叔也不过分。
苏依阳认真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是啊!他是我大哥。”
白笑天哈哈一笑,说道:“三妹即使转世为人,但依然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可见,三妹对大哥的这份情,的确是真爱了。放心吧,我不会占你爹便宜的。当年,我和你爹早约定好,让你投胎做他女儿。”
“你......”
苏横浪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一股子气发泄不出来。
白笑天仿佛看出了苏横浪心中的不平,说道:“苏老爷不必在意!依阳年纪还小,心思还非常纯洁。虽然转世让她失去了记忆,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知道我这个大哥的。等她慢慢长大之后,这些潜意识会被她这一世的记忆所掩盖,然后就会把我这个大哥给忘记。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会被上一世的记忆影响到这一世的记忆。”
白笑天停顿了片刻,见苏横浪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与依阳的情份,的确不是苏老爷你所能比的。依阳乃是翰天界三神之一的人支转世。许多年前,盘古开辟出来这片大陆,人支为了清洗从旧文明中带过来的魔念与怨气,牺牲了自己。否则,也不可能与苏老爷你有这段父女缘分。不过,她终究还是天界三神之一,总有一天还是要回翰天界的。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在依阳回天界之前,她必须得历经三世磨难。这一世,还只是她的第二世。”
苏横浪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细思之下,觉得白笑天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说这些事情。
“我想,你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些事情吧?如果真这么简单,那我可以告诉你。依阳这辈子在我苏家都不会出任何意外。”
白笑天又笑了笑,说道:“你很聪明,难怪能将苏家经营成天下第一商。是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有关你女儿的事。你的女儿,是人支在凡间的第二世。人支,代表着生命源力,她的身体很特殊,不但能够自我愈合,还有就是她的血可以医治任何伤病。即使是已经死去之人,只要能吸口她的血,便也能复活。初来盘古大陆之时,她在盘古大陆留下了两滴血和一滴泪。那两滴血,使得盘古大陆出现两种最特殊的生命力,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天阳花和紫火参。至于那滴泪嘛,这事你也管不了,我就让别人去管了。”
白笑天说着说着,脸色转为了严肃。
“因为人支身体的特殊性,所以她的身体绝对不能被魔族夺走,否则,魔族始祖会利用她的鲜血修复曾经受到过创伤的身躯。十八岁,是人支正式成年的年纪。十八岁之后,她的神识便会开始慢慢觉醒,躲在暗处的魔族人到时便可以根据这一特征在茫茫人海之中认出人支的身份。为了避免这种不可预测的情况发生,翰天界那般无知愚昧的家伙替人支制定了每一世不能活过十八岁的命运。也就是说,你的女儿,会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死亡。”
苏横浪身躯猛然一颤,厉声说道:“你这是在吓唬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
白笑天又笑了,仿佛他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笑,一种就是严肃。
“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想你以后都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人支想要重返翰天界,就必须破解活不过十八岁的这个命运。”
苏横浪一双眼睛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白笑天接着说道:“如今,人支的守护者已经出现,并且会在人支十八岁生日那天出现在她身边守护她这一世。至于这一世人支能活多久,这个我也算不出来。因为,从守护者出现的那一天开始,这世间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变数。”
苏横浪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白笑天脸色再次转为严肃。
“你需要在人支十八岁之前,每天至少用九支九死还魂草为她熬一碗药,如果可以,一百支一千支都行。这样有助于她这一世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恢复一些神识。好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就说这么多了!苏老爷,告辞!”
“等等!”
苏横浪正要上前再问些什么,然而白笑天的身影却已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此时,白笑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苏州城外一片树林中的官道上。
白笑天看似悠闲地在官道上散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白笑天身形一闪,躲进傍边的树林。
“驾!”
不一会,一辆马车匆匆从白笑天面前急驰而过。
白笑天一脸嫌弃地从树林中走出来,终于显示出了他的第三个表情。
“这家伙,怎么这么慢?以他这速度,难怪在原本命运中,关镇所有人都会死光!反正命运之轮已经开始出现了转变,那我趁现在送他一程,那帮老家伙应该也发现不了我。嗯,就这样办吧!”
说完,白笑天挥了挥衣袖。
驾着马车匆匆而过那人,正是田智。
田智知道,自己这一趟进购药材所花的时日已经超过预期太多,但他除了快马加鞭地赶路之外,又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毕竟,他只是个凡人,没有办法在眨眼间就回到关镇。
“驾!”
田智使劲地甩着马鞭,只想让马再跑快点。这一圈跑下来,实际上他已经累死七匹马了。
“驾!”
前面出现一个急弯,但田智依然还在使劲地挥动马鞭,丝毫没有让马放慢速度的意思。
那个弯有点急,虽然马匹在过那弯道时转了过去,但后面所拉的一车药材却没能转过去,被甩了出去。
马车因后面载了大量药材,在过弯道的时候惯性过大,被甩出了道路。
而道路的那一边,居然是悬崖。
到了这一刻,田智的确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载满了药材的马车带着自己被甩下悬崖。
“天行,我已经尽力了!”
在摔下去的那一刻,田智闭上了双眼,等待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到来。以至于,他没看到下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第51章 再续前缘2
等了许久,田智也没等到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这悬崖有这么深吗?咦,好像没有往下掉吧!”
田智试探性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啊!怎么会这样!”
田智不敢置信地猛然间睁开双眼,然后再使劲地用双手揉了揉眼睛。
原来,田智张开双眼后,居然发现自己已然出现在关镇的镇口,而傍边就是镇口的那座凉亭。
田智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使劲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啊!痛!我不是在做梦!”
田智跳下马车,跑到凉亭傍边的那块石碑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确定自己确实是回到了关镇。
“我这是......太好了!”
田智不管是不是在梦中,转身再次跳上马车,赶着马车进入关镇。
一进入关镇,田智的心跳便开始加速。因为,他看到路傍倒着三具尸体。
尸体已经发出阵阵恶臭,吸引过来一群苍蝇“嗡嗡”地围绕着尸体飞来飞去。
“难道,我这是回来晚了吗?”
想到这,田智将马车停靠在圣人堂前面。
圣人堂大门敞开着,门口不远处同样倒着三具尸体。不仅如此,田智坐在马车上往前看去,一路都是尸体,足足有好几十具之多。
关镇,在这一刻静悄悄的,仿佛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点糟糕!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了!”
田智一脸慌张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冲进圣人堂中。
“天行,我回来了!”
田智大喊一声后,但没人回应。
“亦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爹娘呢?”
田智刚进入后院,便见封亦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门槛上,不哭也不闹,手里拿着一张写有字的纸,好像一个人在发呆。
封亦听到田智的呼唤,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田智。
“田叔叔,我爹娘不见了!我早上醒来后,我就找不着我爹娘了。我爹娘不要我了!”
封亦带着一阵哭音,说到最后委屈到不行,一颗颗晶莹的泪水忍不住从脸上滑落。
“小傻瓜!”田智走上前,和封亦一样坐在门槛上,“你爹娘这么爱你,又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爹娘啊,肯定是出去给人看病去了。你别着急,等一会你爹娘就会回来了。”
田智这不安慰还好,一开口安慰,封亦便再也止不住,扑在田智膝盖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不要我了!哇......爹,娘!”
“亦儿,乖,别哭了!你爹娘,很快就会回来了,相信田叔叔,好不好?”
田智变得手足无措地拍着封亦那小小的肩膀。
封亦在田智膝盖上哭够之后,将手中那纸张递给田智。
“我爹他真的走了,这是我爹写的字。我爹走了,我娘肯定也跟着走了!他们是真的不要我了!”
田智一愣,从封亦手中接过那张纸。
“亦儿,这是你爹娘留下来的吗?他们说了什么?”
田智知道,封亦是认识字的,所以封亦肯定看过这纸上写了什么。
田智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田智鼓足勇气,将纸上的字看完,顿时呆若木鸡。
好一会之后,田智一把甩开手中的纸张,将封亦抱进怀里。
“亦儿,你别怕,田叔叔这就和你去找你爹娘回来!”
田智看完纸上的封天行的留言,猜到封天行极有可能是被染上了时疫,选择独自离开。同时,他也猜到封天行去了哪里。
就在田智抱着封亦冲出圣人堂的那一刻,迎面走来一群镇上的居民。
那些镇民看见田智后,无不脸露喜色。
“田大夫,你回来啦!太好啦!”
田智认出走最前面那人,说道:“孟大哥,你们还好吧!镇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死了多少人?”
那镇民回答道:“镇上死了好几百人了,差不多有一半人了吧!现在你回来了就好了!对了,田大夫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田智来不及多做解释,吩咐道:“孟大哥,麻烦你们帮忙配一下药。嗯,这样吧,我先去把药方写下来,你们按这药方上的量把药配好,然后给镇上的镇民挨家挨户送过去。”
关于医治时疫的药方,封天行曾与田智说过,田智也记在了心里。但此时他急着带封亦去找封天行和纪元,所以这配药的事就只能先交给这些没被感染的镇民们去做了。
田智转身折回圣人堂,将药方写好后,又递给那镇民。
“孟大哥,拜托你了!”
“好!田大夫,这个我会做。你这是又要出去吗?对了,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封大夫了,昨天我只看到封夫人在打理圣人堂。”
田智没有时间再多做解释,也不知是安慰镇民,又或是安慰自己。
“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好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田智便抱着封亦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田智解下马车,先将封亦抱上马背,然后自己翻身上马,骑着马直往雁门山中赶去。
封天行的留言中,有提到过去寻找神仙,所以田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封天行极有可能是去了云雾峰。
“天行,你可千万别去云雾峰啊!”
田智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沿着雁门山那条大道,半个时辰不到,田智与封亦便出现在了黑风谷中。
穿过黑风谷,田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因为,那块黑色大石头上,并没有看见封天行或者纪元的身影,那就可以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沿着那条栈道进云雾峰去了。
田智跳下马背,然后又将封亦抱下来,跑到那块黑色大石头上。
田智放下封亦,让封亦自己站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
“田叔叔,我爹娘呢?”
田智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远处的云雾峰。
清风拂面吹来,这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就那样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远处的云雾峰。
封亦随着田智的目光望去,似乎看懂了田智目光中所包含的意思。
“田叔叔,我爹娘他们在那山里面吗!”
田智没有回答。
封亦突然间就往那道看似通向云雾峰方向的栈道跑去。
“爹,娘!”
“亦儿!不能去!危险!”
田智手疾眼快,追上前将封亦打横抱住。
“爹,娘!”
封亦哭着喊着,不停地蹬着小腿,挣扎着小小的身躯,往云雾峰伸着手。
田智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稳一点,不然还真抱不住不停挣扎的封亦。
“亦儿,你爹娘,是生病了。那座山峰上,住着个老神仙。你爹娘啊,肯定是去找那老神仙去了。乖,我们回去。等那老神仙治好你爹娘的病,就会让你爹娘回来的。”
田智成功地安抚了封亦的情绪。
封亦停止了挣扎,回过头来,抬头看着田智,一双天真的大眼一眨一眨,捷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真的吗?田叔叔你可不许骗我。”
田智笑了笑,然后又点了点头。
“田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那为什么我不能去找我爹娘?”
“因为啊,那老神仙不喜欢平白无故被人去打扰,特别是小孩子。他呀,最喜欢打小孩子的屁股。看到你这么可爱,一定会把你抓起来打你屁股的。你爹娘不带你去,那也是怕你被打屁股啊。”
封亦想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忙伸手捂着自己屁股,说道:“哦!那我们回去等我爹娘回来。”
就这样,田智成功地将小封亦给骗了回去。
由于田智的归来,活下来的镇民都得到了救治。
关镇,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这场瘟疫之中,封天行夫妇下落不明,有三成多的镇民在这场瘟疫中失去了生命。
这其中,王奇山家中,除了引发这场疫情的桂花,王奇山和儿子王大崔也死于这场疫情,唯独剩下五岁的女儿王兰还活着。
念在曾与桂花青梅竹马一场,田智将王兰接到圣人堂中收养,也让封亦有个玩伴。
封亦每天都坐在圣人堂的门槛上,苦苦守望着,盼望父母的身影能在镇口出现。
“爹,娘,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你们知不知道,亦儿好想你们,亦儿在等你们呢。”
然而,十天过去了,封亦依然没等到父母的归来。
这一天一大早,田智来到原本封天行一家三口睡觉的房间,本想叫封亦起床吃饭了。然而,床上却不见了封亦的身影。
田智找遍圣人堂各个角落,也没找到封亦的身影。
田智心中一惊,知道封亦肯定背开自己,一大早就上雁门山找他父母去了。
田智心中大急,在将王兰托付给邻居照看后,他则牵出马,直往雁门山追去。
在雁门上的那块黑色大石头上,田智并没有看到封亦的身影。
田智顾不上前面会不会有危险,好几次咬牙想走进了那条通向云雾峰的栈道,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知道封亦进去多久了,更不知道现在封亦是什么情况。别的不说,一个七岁的小孩在那条那么窄的栈道上行走,一个不小心便会摔下还魂崖。如果自己冒然进去,有可能找不回封亦,反而把自己这条命也搭进去。
田智考虑到圣人堂中还有个王兰要自己照顾,并没有进入栈道里面,只是站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等着。
在等了大半天都没见封亦从里面出来,田智只好先回圣人堂去了。
田智的猜测并没错,封亦确实是独自一人跑进了雁门山寻找封天行和纪元来了。但是由于封亦年纪尚小,从来没有独自出门的经验,在进入雁门山后不久,便迷失了方向。
当田智离开黑风谷的时候,封亦其实还没找到那块黑色大石头在哪里。
第52章 再续前缘3
封亦在雁门山中也不知摔了多少次跤,手臂和脸颊均被荆棘划出多道伤口,但他仿佛不知道痛,也不知道累一样在雁门山中来回辗转着寻找那块黑色大石头。
或许,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傍晚时分,封亦居然找到了那块黑色大石头,也看到了远处云雾飘渺的云雾峰。
封亦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来到悬崖边上,眺望着远方的云雾峰。
“爹,娘,亦儿来看你们来了。亦儿好想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在想亦儿呢?”
封亦双手握成喇叭状,对着云雾峰大喊。
“爹,娘,田叔叔领了个小妹妹回来,她叫小兰。小兰妹妹真的是好可爱,她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跑,喜欢叫我封亦哥哥......”
封亦对云雾峰大喊着诉说多日来的种种,想用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这些天来对父母的思念说给远方的父母听。
“爹,娘,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真的好想你们!”
说到最后,封亦已经是泪流满面。
“爹,娘,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
封亦说到最后,情难自制,朝通往云雾峰的那条山涧浅道走了进去。
那条山涧栈道很窄,仅能容下一人行进,而且越到里面,就越窄。
封亦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手脚并用,像爬树一样一路往里面走走爬爬。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
封亦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
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左侧,是陡峭的山壁,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封亦手脚并用,时不时还跟着感觉来个跳跃。
不知往前走了多长时间,封亦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山谷。
这确实是一个山谷。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渐渐明朗起来。
一轮初升圆月从山谷左边悄悄地探出头来,溶溶月光照耀在山谷中,潺潺溪水沿着山谷两边石壁流下来,在封亦面前汇集成一条小溪。
“爹,娘!你们在吗?”
封亦试探性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迈过面前的小溪。
山谷并没有多长,只是一路往上延伸。
封亦很快走出山谷。
“爹,娘!”
突然间,山谷出口处的左侧石壁上,蹦出一长长的条形物体。
那条形物体比封亦的小手臂还粗,比封亦的身高还要长,蹦到封亦肩膀处,紧紧地缠在封亦左臂上。
封亦只觉得脖颈某处一阵冰凉,伸出右手扯住那条形物体。
封亦转头望去,大吃了一惊。
月色下,那条形物体张开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毒牙,正要咬向封亦脖颈。
那是一条蛇,比封亦手臂还粗的毒蛇。
封亦从小在长白山生活,也见过长白山中的蛇。但这种蛇,封亦却是从没见过。
那条蛇额头处突起一个犄角,鳞片在月光下闪发出阵阵金色光芒。
那蛇本是要咬向封亦脖颈处的,但由于被封亦右手拉扯住,腰身一转,一口咬在封亦右手虎口处。
封亦只觉右手虎口一阵刺痛,体内血液直流向右手虎口。
那条蛇,居然在吸食封亦的血液。
一阵头晕目眩,封亦倒在了地上,但那条蛇依然还紧紧咬着封亦虎口不放,仿佛要把封亦体内的血液吸干才罢休。
随着那条蛇吸食的血液越来越多,其脑袋开始膨胀,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头的模样。
就在这时,封亦傍边的地面石缝中,快速长出一道藤蔓,像一条长鞭一样拍在那人形脑袋上,将那初成型的人形脑袋打回了蛇形。
那条蛇被击飞,重重撞击在石壁上,落地后又是一阵抽搐,这才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条藤蔓击退那条奇怪的蛇之后,缠上封亦右手手腕,将封亦整个手掌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
......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封亦那小小的身躯上。
封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从他那一胀一收的腹部来看,他还在呼吸。
挂着露珠的捷毛一颤一颤,封亦慢慢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封亦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右手,发现右手虎口处并没有任何被咬过的痕迹。
“咦?我昨晚不是被蛇咬了吗?”
封亦偏着一颗小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就不想,封亦抬头望去。
“啊,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头顶,山谷右边的山峰环绕着一层一层云雾,然而左边山谷却是一片晴空。
“田叔叔和我说过,神仙住的地方有云。嗯,那应该是这边了。”
封亦自言自语着,伸手握住右边石壁上突起来的地方,沿着峭壁便开始往上爬。
峭壁很陡,但也并不是没有落脚之处。但这正常人看起来不可攀得上的峭壁,在封亦面前却显得并不算困难。
封亦从小身体就灵活,这从他爬树就可以看得出来。
没一会,封亦便爬进了云雾之中。
终于,封亦眼前一阵阳光照射,他已经爬出了云层,前面就是山峰的顶部了。
“爹,娘,我来看你们来了!”
封亦一爬上来,便兴高采烈地在山顶四处寻找父母的踪迹。
然而,封亦找遍了这山峰上的所有地方,都没看到父母的身影。
山顶上,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附在石头上的一株株花草。
封亦的心,渐渐冰冷了下来,同时升起一股恐惧感。他有一种预感,他的田叔叔好像骗了自己。
“爹,娘,你们在哪里啊!”
封亦弯着腰,将内心所有的惧意嘶吼了出来。
“爹,娘,你们在哪里啊!”
回应封亦的,只有从天边传来的阵阵回音。
封亦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变得呆呆傻傻。
“爹,娘,你们是真的不要亦儿了吗?”
泪水从封亦眼眶流出,这一刻的他,是那么地绝望。
眼泪落在一株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上面,在阳光照耀下泛起了阵阵晶光。
封亦将那株小草拔了出来。
这是一株九死还魂草。
封亦记得,在长白山的时候,父亲经常会采集这种药草。
父亲曾说过,这种药草可以止血。但是,现在的封亦是心在流血,虽然他现在还说不出这种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很难受,比割破手还要痛,还要难以忍受。
“九死还魂草,你有没有看到我爹娘?如果你看到了我爹娘,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泪水一滴滴掉落在九死还魂草那细细的,长长的,往两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叶子上,但九死还魂草却是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句话,叫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封亦满怀希望地爬上云雾峰,本以为可以见着父母,却不想看到的只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再加上手中这株九死还魂草。
封亦放下手中的九死还魂草,呆呆傻傻地从地上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
这一刻,封亦的心智开始成长起来,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爹,娘,你们是不是已经死了。你们都死了,为什么不带着亦儿一起死。”
突然间,封亦脚下一空,整个人摔进云雾之中。
封亦年纪还小,可能并不清楚死亡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从小就听周围很多人说起死亡时,都是满脸的恐惧。
封亦也看见过人的死亡,有人死后就躺在那一动不动,任由身边的亲人怎么哭喊,那人都不会再做出任何回应。
似乎,死亡是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
曾经,封亦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叫唤自己爹娘,而爹娘也不理会自己的话,会有多么难受。
封亦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不管是在云雾峰上往下看,或是从远处那块黑色大石头上看云雾峰,都看不出,隐藏在云雾之中,居然另外还有一片天地。
从峰顶下来不过一丈左右,有一块突出来的大石头。
封亦摔了一跤之后,又清醒了过来。
封亦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云雾之中。
本能反应下,封亦在摔下来的那一瞬间,调整了自己落地的姿势。虽然屁股后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并没有受伤。
封亦垂头看着淹没在云雾之中的膝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浓雾,擦去眼角的泪水。
“爹,娘,你们从小就对亦儿说过,不管爹娘在不在身边,亦儿都要活得好好的。亦儿会很乖的,亦儿知道爹娘一定舍不得离开亦儿的。爹,娘,亦儿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说完,封亦继续凭感觉往前走,而这一次,他只往前面走了十二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如果再往前走一步,自己就会真的摔下去了。
封亦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处的那块黑色大石头,他看到了他的田叔叔。
田智同样在眺望着云雾峰,但他并没有看到封亦,因为他的眼睛没有封亦的眼睛那么明亮,他只看到远处的云雾峰只露出峰顶那一小部分,却看不到云雾之下,还有一块突出来的岩石。
封亦看到田智那一瞬间,心里也感觉到了温暖。
“爹,娘,亦儿知道田叔叔也很疼爱亦儿,所以田叔叔找不到亦儿,他也会像亦儿找不到爹娘这么难受。所以,亦儿先走了,要回去了。”
这一刻,封亦开始了真正的成长。
封亦转过身,走到石壁前面,再顺着感觉往上爬。
田智是真的很担心封亦,见封亦一晚未归,天一亮便再次骑马来到那块黑色的大石头上。
“亦儿!”
田智对着云雾峰方向大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来回走动。他认为封亦肯定是跑进了那条山涧栈道中,所以他在开始给自己打气。
第53章 再续前缘4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看看!”
田智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来回跺步,走了一上午,终于鼓足了勇气。
田智一转身,便看到封亦带着一身的伤痕从那山涧栈道中走了出来。
“亦儿!”田智又惊又喜,上前两步将封亦搂进怀里,“你跑哪去了,你差点吓死田叔叔了,你知道吗?”
封亦将脑袋靠在田智胸口,哽咽着说道:“对不起,田叔叔,以后我不会再乱跑了。”
“嗯!乖!”田智一把将封亦抱起来,转身将封亦放在身后不远处的马背上,“亦儿,你昨天就出来了,这一天都没吃过饭吧。走,田叔叔带你回去吃饭。”
“好!可是亦儿肚子好饿!”
听到封亦肚子喊饿,田智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就担心封亦会哭喊着不愿跟他回去。
“想吃什么,田叔叔给你做。”
“田叔叔做的,都好吃。”
“驾!”
一大一小两人骑在马背上,马儿扬蹄直往黑风谷中奔去。
就在田智和封亦进入黑风谷的那一刻,一条藤蔓卷着一条金色鳞片的怪蛇从那块黑色大石头下甩了上来。
封亦耳中似乎听到一道细细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念在你千年修行来之不易,本姑娘今日暂且饶你不死。滚!再让本姑娘看到你害人,下次就直接杀了你!”
封亦回头,却因田智身躯挡住视线,看不到后面。
“田叔叔,刚刚是谁在说话?”
“啊!”田智一愣,“没有啊,哪有人说话?”
“亦儿明明听到后面有人在说话的。”
田智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到。
......
昆仑,号称是离翰天界最近的地方。
翰天界在哪?翰天界什么样?
这个没人知道,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世间就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有人说,在昆仑山中,有人见过真龙,所以昆仑山中有一座山谷就叫神龙谷。
曾有人进入神龙谷之后,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几百甚至是几千里开外的地方。
那些人都说,穿过神龙谷之后,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池潭水,一片竹林。
于是,便又有人说,那龙肯定是藏在潭水之下。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那些说神龙谷内有龙的人,自己都没见过龙。
这一天,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神龙谷之外。
“哈哈,终于回家啦!这次出门时间有点子长,希望老婆没有生气才好。”
那道白色身影一头白发,胡须垂胸,一身白袍。
这道身影,赫然就是昨天早上还出现在苏州的白笑天。
白笑天在神龙谷外犹豫了片刻,掐指一算。
“糟糕,老婆好像生气了,我还是先出去避一避,等哪天老婆心情好点再回来。”
白笑天自言自语着,转身又要离开。
“都到自家门口了,你这是还要去哪里疯?”
身后传来一道愠怒的女声,让白笑天不得不顿住身躯。
白笑天无奈地转身,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
“我这不是算出你今天心情不好,想出去先避避,等你心情好了再回来。”
“是吗?那你有没有算出,为什么我心情会不好呢?”
不知何时,神龙谷口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是白笑天最爱的两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夜凤语,一个是他的女儿夜沐汐。
当日,封天行的猜测没错,白笑天的确不是个凡人,而是个神仙。
不过,封天行并不清楚,白笑天不仅是个神仙,而且还是曾经在翰天界被称为最聪明的神。他就是曾经的天界之主,翰天界中三神之首的天心。
盘古开辟出盘古大陆之后,翰天界三神将旧文明中的魔念与怨气带到盘古大陆。为了清洗掉旧文明中人类越来越重的魔念与怨气,翰天界三神先后献出自己的元神,洗涤从旧文明中所带过来的魔念与怨气。
虽然化解了自己的元神,但终究曾是神仙。
就像人的生命一样,尽管最开始只是一个细胞,但慢慢地可以自己进化成一个婴儿,再慢慢成长为一个大人。
白笑天就是这样。
盘古大陆出现的第一抹灵魂,便是由天心的一丝记忆形成。渐渐地,历经数百亿年的进化,那一丝记忆形成一道完整的灵魂。
那道灵魂附在一粒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尘埃之中,使得那粒尘埃开始有了生命。那粒尘埃开始了自我分裂,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
这些分裂出来的灵性尘埃开始寻找带着天心记忆的灵体,最终将周围化解出来的所有有关天心的记忆收集起来,自我组合,再次形成一个整体,从而出现了盘古大陆上的第一个完整的灵魂。
到了这个时候,这具灵魂便开始铸建自己的身体。
最开始,这具灵魂的身体只是一粒大一点的尘埃。
这颗尘埃随风飘啊飘,不断聚集周围的尘埃,于是成为一粒沙土......
历经百亿年的进化,如今的白笑天,已经收集了天心在翰天界中的绝大部分记忆,所以说他是个神仙,其实也不算错。
“我怎么知道夫人心里想什么呢?我可以看穿世间任何一个人的心思,唯独夫人你的心思我看不穿呐!”
白笑天一副嘻皮笑脸,走到夜凤语身边,张开双手弯下腰,想要抱抱女儿。
谁知,夜沐汐却捂着鼻子,说道:“爹,你又多久没换过衣服了,好臭!”
女儿不让抱,白笑天只好转身要给妻子来个拥抱。
夜凤语冷着一张脸,将白笑天两只手拍开。
夜凤语长得很美,而且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美。端庄,高贵,优雅,风华绝代,冰肌玉洁,闭月羞花......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足以来形容眼前这名女子的气质和美貌。
而夜沐汐,看上去不过四五岁,长长的捷毛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随着山风左右摆动,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前抱在怀里亲一口那小脸蛋。
白笑天相信,女儿长大之后,定是一个能与自己妻子媲美的女人。
女儿不让抱,白笑天只能放弃,跟在两个女人身后走进了神龙谷。
白笑天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告诉过妻子,也没告诉过女儿。
不过,白笑天知道,妻子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女儿肯定是知道的。因为,女儿夜沐汐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体质,是能够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
盘古大陆出现第一个生命体之后,也陆陆续续出现更多的生命体,这其中就有翰天界三神的另外两个大神,地干和人支。不过,地干和人支在翰天界的时候,功力就不如天心,所以复苏得较慢。特别是人支,因为生命源力的缘故,翰天界更是封印了人支的全部记忆。
至于三神之外的生命体,其灵魂基本上都是从旧文明中带过来的魔念与怨气。在经历过洗涤之后,这些魔念和怨气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能自己选择,只会随风飘散,没有目的地寻找自己的归宿,然后形成普通的生命体。
再到后来,这些普通的生命体在翰天界的引导下,历经亿万年进化,魔念和怨气重的进化成为花草树木,稍轻一点的进化成飞禽走兽,也有的进化成为人类。
花草树木,没有思想,不会再产生魔念与怨气,只会无声地付出自己的生命。贡献大的,在死亡之后便可以进化成飞禽走兽。同理,飞禽走兽中贡献大的,下一世就可能进化成人类。而人类,若是真正做到大彻大悟之后,就会送回原有的旧文明时空,在那个时空重新转世后,不犯错误,就有可能飞升,成为天界众神之一。
在人类中,那些作恶多端的灵魂,下一世则会退化成飞禽走兽。部分罪大恶极,无法洗清的,则直接打散魂魄,与从翰天界通过太阳这个通道输送过来的新的魔念与怨气再次自由组合,百亿年后再次组合成新的灵魂。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轮回,属于是自然进化。将好的保留,将坏的打散。
那些不好不坏,没有做过贡献,但也没有犯错误的灵魂,则会进入一处名为阴间的时空,再次转世为人。
这,就是翰天界创造新时空的规则和用意。
这些,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但白笑天是肯定知道的,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自己一手操办的,所以他能成为盘古大陆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不但能知晓过去,看穿未来,也能看穿任何普通人的心思。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白笑天也有看不穿的人,就比如他的这个老婆夜凤语,另外还有那日在关镇所见的那个小男孩。
白笑天知道这样的人,体内的灵魂其实是翰天界某位大神的元神。
遇见这样的人,白笑天肯定会隐藏自己,免得遭到这些大神的报复。毕竟,他很清楚在翰天界的时候,自己可是得罪过不少大神的。在翰天界的时候,他倒不怕,但现在自己元气未满,可没有把握打赢这些从翰天界来的大神。
“就不知,渡劫那老和尚送过去的那人是谁?”
白笑天心里这样揣摩着。
“爹,我和你说的龙飞凤舞玉佩,你有没有帮我打听?”
白笑天的沉思被打断,抬眼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儿。
“当然有啦!不过啊,我没打听到就是了。”
“不是吧!这世上还有爹不知道的事?”
“当然有啊!你娘心里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汐儿,你喜欢玉佩吗?那下次爹出去的时候给你买一大堆回来。”
“我才不要!我不是喜欢玉佩,我是要爹你帮我打听龙飞凤舞玉佩的主人。娘,下次我能不能和爹一起出去?”
“不行!汐儿,你怎么老跟你爹学?你爹那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不能跟他学。对了,汐儿,龙神剑法你练会了吗?”
“早学会了!夜家所有的本事,我都学会了。娘,就让我出去一回嘛,好不好?”
“不行!夜家祖先有规定,夜家传人十五岁之前都不能踏出昆仑一步。”
“为什么有这样的规定?是哪个破祖先定的?”
“汐儿,不许对先人无礼!我告诉你,这规矩,是夜家开山之母夜月所定下来的规矩。”
“啊!不是吧!这小妮子,真会给她老娘我使拌子。”
“汐儿,你说什么?”
“娘,我告诉你啊,我的前世就是龙心,夜月那丫头是我女儿。”
“尽说些胡言乱语!笑天,汐儿看来是发烧了,等会回去你给她熬副药吧。”
“娘,我没发烧!”
“汐儿,听你娘的话。谁让你胡言乱语的!来,让爹抱你进去。”
“不要,爹身上太臭了!”
神龙谷内,传来这一家三口有趣的对话声。
第54章 再续前缘5
“嘀......”
一阵嘀嘀声传入耳中,封天行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棉被......
“等等!棉被,天花板!”封天行脑海中,自己在跟自己对话,“宋朝有棉被吗?我这是在哪?纪元呢?”
封天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阵闻起来熟悉,但却似乎是从很遥远的记忆传来的气味刺激着封天行的嗅觉。
“这是酒精的味道!这是......病房!”
“田医生,太好了!封医生醒了!封医生醒过来啦!”
耳中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声,封天行寻声望去,只看见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跑出病房的背影。
封天行看看左右,确定自己是在一个病房内,而且手上还在打着点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纪元,纪元呢?当时她不是和我一起跳下悬崖了吗?”
封天行猛地拔掉扎在手上的针头,就要起身。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闯了进来。
“天行!你在干什么?”
封天行抬眼望去。
“田智!我在给自己拨针头。怎么了?”
田智开心地笑了起来。
“啊,没什么!天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醒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年了!”
“什么!”封天行一愣,“我昏迷了整整七年?这是怎么回事?”
七年!确实,从封天行穿越到盘古大陆那天开始,他们一家三口的确是在盘古大陆呆了整整七年。
田智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兴奋得手舞足蹈地说道:“是这样的。七年前,你开车送纪元去医院,在途中遭遇了车祸。虽然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大脑却是宣布死亡了。也就是说,你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
封天行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田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七年来,我几乎找来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脑科医生来给你看病,他们都说没用了,救不回来了。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自己醒来!这简直可以说是医学界的一个奇迹啊!不,应该说,这是医学界的一个神话!不行,我快受不了了,我得去把这个重要消息向全世界公布!”
田智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仿佛真的要向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一样。
“等一下!”封天行整理了一下脑海中混乱的思路,“田智,你是说我出了车祸,然后成了植物人。现在,我又自己醒了过来。是这样的吗?”
“是啊!”田智不停地点着头,“就是这样的!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放弃给你治疗了,但又实在舍不得你。而且,我也知道,楼山精神病院不能少了你。就算你成了植物人,我们也不能丢弃你。所以,我们每天靠打点滴给你输送营养,就是为了保证你的生命。但后来,经过我三年来的观察,你大脑的细胞在开始自我复制。新产生的脑细胞,代替了死去的脑细胞。我当时就知道,你一定可以醒过来。”
封天行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响。
“我知道了!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封天行一句话,让田智收回了理智。
“生命的力量?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在说你大脑的事吗?怎么说到生命的力量来了?”
封天行摇了摇头,细细用心去感觉自己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传输给脑海里的信息,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汇集成一部电影。
“人,本身就是由一个细胞进化而来。这个细胞,在母体里自我复制,进化成为婴儿,婴儿继续成长,慢慢长大。在这过程中,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细胞,这个分裂过程中会释放大量能量,就相当于物理学里的裂变反应。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田智摸了摸脑袋,问道:“那这和你大脑重新复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封天行想了想后,又说道:“总之,人的每个细胞都带有记忆,只不过这种细胞的记忆能力远比不上大脑的记忆能力。在平日里,这些记忆会被大脑的记忆所压制,就像遗传基因中的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一样。在正常情况下,我大脑正常,我只能辨识到脑海中的记忆,相当于表现出显性基因状态。但是,当大脑死亡之后,没有了大脑中记忆的干扰,细胞里的记忆就显示出来了,也就是所谓的潜意识。因为我还有生命,所以在潜意识下,我的脑细胞还在进行新陈代谢,让新产生的有活力的细胞,代替那些死去的细胞。大脑,就像是一部电脑。这台电脑坏了,我们把硬盘换到另一台大脑上面,便能让另一台电脑产生这台电脑的记忆。我大脑在新陈代谢的过程中,新产生的细胞会从死去的细胞中将记忆接收过来。”
田智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但心中依然有不少疑问。
“可是,为什么大部分的人在大脑死亡后,大脑就不能进行新陈代谢了呢?”
封天行不知道这其中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和遗传有关吧!”
“遗传?那纪元她……”
“啊!”田智一提到纪元,这让封天行心中一惊,“对了,你还没和我说纪元怎么样了呢?”
“她和你一样,她的大脑同样也产生了和你的大脑一样的现象,只不过她现在还没醒。当然,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那就代表她应该也会醒来。”
封天行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因为他想起当时两人跳下悬崖时的情景。
“我想,我知道了!这就是爱的力量!”
“爱的力量?生命的力量和爱的力量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爱的力量激活了生命的力量。爱,才是生命力量的正能量。生命,有爱才有意义。否则,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田智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天行,你才刚刚醒来,先休息好。我另外还有事,我要先将你醒来的事情告知全世界。”
“田智,等等!”
封天行突然一声大吼,将田智吓了一跳。
田智回过头来,正视封天行。
封天行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吓着了田智,忙压低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天行,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我记得,当时我们出车祸的时候,纪元怀有孩子。那孩子......”
田智叹了口气,说道:“天行,你和纪元的命都保住了,但孩子......抱歉,孩子没能保住。当时,情况很危急,纪元大量出血。当时,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我想,你肯定是希望我保住纪元。”
封天行只觉鼻子一酸,突然开始抱头大哭了起来。
田智又被吓了一跳,忙上前安慰道:“天行,你别这样!”
封天行一边痛哭,一边摇着头,说道:“没事!田智,谢谢你!你帮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现在,就让我,为我那无缘儿子哭上一场,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你先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田智拍了拍封天行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病房。
听到关门声传来,封天行这才抬起头来。
“原来,那一切只是一场梦!但即使那是一场梦,爹也会记得你的。亦儿,我会永远记得你是我的儿子!”
封天行陷入回忆之中,将那个做了七年的梦从头再回忆了一遍,一边回忆,一边流泪,但偶尔也会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在回忆的过程中,封天行的心其实是很痛的,但他就是不想将梦中的点点滴滴给忘记,他必须要记住梦中的一切,否则,时间一长,他真怕自己会忘记这个梦。他怕自己会忘记自己曾有个儿子,即便那只是个梦。
“爹,娘,亦儿来看你们来了。亦儿好想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在想亦儿呢?”
突然间,封天行脑海中似乎听到了封亦的声音。
封天行心中一阵惊喜,再次集中精神细想在盘古大陆中的种种。
“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能听到亦儿在呼唤你们吗?”
果然,封天行脑海里再次响起封亦的声音。
封天行长长叹了口气,放弃了回忆,起身下床。他知道,这些只是他自己脑海里所产生的幻觉。
封天行走到门口,然后伸手开门。
门外,正巧有个小护士经过。
封天行不认识这名小护士,猜测应该是自己昏迷后才来的。
那小护士却是认识封天行。
“封医生,你需要什么?”
封天行点了点头,对那小护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想去看看我的妻子,知道我妻子在哪个病房吗?”
那小护士回以微笑,说道:“就在你右手边隔壁病房。”
“好!谢谢!”
封天行来到右手边的那间病房门口,伸手打开了门。
病床上,纪元静静地躺在那,双手放在胸口,手背上插着针管,就像睡着了一样。
封天行关好门后,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
其实,病房都差不多,里面除了病床之外,床头两边摆放着两张桌子。
封天行从角落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病床床头,细细地打量着纪元,并伸手替纪元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被子。
纪元,还和梦中一样,更与封天行记忆中的七年前一样。在他心里,纪元永远都是这样,是他心中最美丽的女神。
第55章 再续前缘6
“纪元,你知道吗,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我们穿越到了九百多年前的宋朝,出现在长白山中。你为我生了个儿子,他叫封亦......”
封天行细细地对纪元说着那梦中的种种。
突然,封天行发现纪元的捷毛似乎颤抖了一下。
封天行心中大喜,伸手摸着纪元的秀发,然后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们都感染上了时疫。为了避免将时疫传染给亦儿,你抱着我,跳下了悬崖。”
封天行刚将梦里的故事说完,但见纪元的捷毛再次一阵跳动,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行!”
“纪元!”
封天行心中悲喜交加,无法自控,将纪元搂进怀里,再次放声痛哭。
纪元同样眼角含泪,靠着封天行胸口,陪着封天行嘤嘤哭泣。
封天行的哭声惊动了外面路过的护士,护士只能又去找田智过来。
田智推开病房的门,在看到纪元也醒过来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会意地退了出去把门重新关好,并且叮嘱外面的护士不要来打扰。
终于,两人都哭够了,然后各自替对方擦去眼角的泪水。
“天行,你也做了那样一个梦吗?”
封天行身躯一怔,对视着纪元的双眼。
“纪元,你......你是说,你也做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梦?”
纪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真希望,那并不是一场梦。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场梦,但我会选择相信那不是梦。我选择相信,我们的亦儿,在另外一个时空还活得好好的。我真心希望,我们的亦儿,是真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
封天行皱着眉,一阵凝思,似乎想通了什么。
“纪元,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你是不是听到刚刚我和你说我梦中的故事了?”
“是的!”纪元摇着头,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其实,你还漏了好多地方没说。比如,我们刚穿越过去的那天,你赤手空拳与老虎搏斗。还有,睡觉的时候,封亦半夜醒来,会爬到你身上尿尿。还有......”
七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封天行确实不能完全记住,但经纪元这么一补充,他立刻就记了起来。这说明,纪元是真的和他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纪元不停地补充着梦中这七年来封天行已经忘记的种种。
封天行脸色豁然开朗。
“纪元,这么说,你是真的和我在做同样的一个梦!”
“天行,我说了,我更愿意相信那不是做梦,而是我们的灵魂真的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封天行笑了,他突然想起渡劫老和尚曾和自己说过的一席话。
“是的,那一定不是梦!不然,哪有两个人做同样一个梦的。我们的亦儿,会在那个时空成亲生子。对了,我想,咱们亦儿有可能会在那个时空中学到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然后在那个时空行侠壮义,御剑伏魔,成为人人都敬仰的救世英雄。”
纪元也笑了,说道:“你呀,还没忘记你的武侠梦!做武侠梦就算了,还御剑伏魔的救世英雄。”
封天行开怀地大笑了起来。
门外的田智听到封天行那爽朗的笑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行了行了,没事,都散了吧!”
田智对身边一群围在门外,想听封天行夫妇谈话内容的小护士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打扰人家。
田智正要离开,却听到封天行在叫唤他。
“田智,我知道你在外面,你给我进来一下。”
田智对着身后一群围观的小护士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天行,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田智推门走进了病房。
封天行回头扫了田智一眼,说道:“我们在里面一会哭一会笑,如果连这你都不知道,那我只能说你这个神经科的医生很不负责任。”
“哈哈!”田智干笑两声,“那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呢?我可不想打扰你们两夫妻秀恩爱。”
封天行假装愠怒地轻轻一拳锤在田智腹部。
“说什么呢你!对了,那天那个老和尚呢?”
“老和尚?”田智似乎忘记有这么回事,“哪个老和尚?”
“就是七年前,我出车祸那天。当时,我不是打电话给你,让你将一个病人......”
“哦!我想起来了!”经封天行这么一提醒,田智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那老和尚,也真是个奇怪的人。那段时间你刚出车祸,生命危在旦夕,我一直忙着照顾你们,所以病人的事我也没多管。直到有一天,护士小王和我说,那个老和尚并不是我们的病人,而且通过测试,他的精神很正常,并没有任何问题,就让他出院了。”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知道了!对了,现在我和纪元都醒过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田智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你问我吗?别忘了,你才是这里的老大!你想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
封天行笑着回答道:“现在我们可是病人,一切还得听医生的。这七年来,你是对我们病情最了解的,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田智摸了摸后脑,说道:“那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个星期,等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后,再出院也不迟。而且啊,你们这七年来都没吃过东西,冒然出院,身体可能会很不适合。”
对此,封天行表示配合。
“田智,我爸妈他们都还好吧?”
“唉,说起来,最关心你们的,就是你们父母了。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也和我一样,一直相信你们总会有一天能醒来。现在,我去打电话给他们报个喜。”
“田智,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可是兄弟!兄弟之间,就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
......
一个星期之后,封天行和纪元终于可以出院了,回到属于两人相爱的专属小窝。
进门后,发现双方父母均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吃了个晚饭。
饭桌上,谁都没有再提孩子的事,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回到纪元怀孕以前的日子。
不过,当封天行和纪元两口子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就会互相讨论封亦的生活,用一种特别的思念,来寄托他们对儿子的爱。
这天晚上,封天行又做了梦,在梦里,他和纪元一起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了进去。
“咦,这又是哪里?”
纪元望着眼前无数飞来飞去的人,对身边的封天行问道。
封天行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我们可以找个人去问问。”
“阿弥陀佛!欢迎两位前来翰天界做客。”
身后传来一道佛家圣语,让封天行和纪元同时转身。
不知何时,两人身后站了一个长须及脐,慈眉目善的老和尚。
封天行见着那老和尚之后,目露喜色。
“原来是渡劫禅师!”
那老和尚手握佛珠,朝封天行夫妇行了一礼。
“原来,封施主还认得老衲!”
纪元一脸奇怪地看着丈夫,问道:“天行,你们认识?”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正是渡劫禅师送我们前往盘古大陆的。”
“盘古大陆?”
纪元一脸的疑惑,因为她由始至终,都以为自己和封天行只是穿越到了九百多年前的宋朝。
于是,封天行只能将平行时空的事和纪元解释了一遍。
一傍的渡劫老和尚听了封天行对平行时空的理解后,说道:“封施主说得不错!其实,就两位现所生存的时空,也是曾多个平行时空中的一个。”
封天行一愣,问道:“难道还有许多个平行时空?”
渡劫老和尚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平行时空,都是翰天界亲手所创立出来的文明。”
封天行心中顿时对翰天界创立平行时空的事感到了莫大的兴趣。
“渡劫禅师,可以和我们说说你们创立平行时空的事吗?”
渡劫老和尚笑了笑,说道:“其实,两位所生存的时空,就是依照亿万年前的翰天界所打造,与翰天界所走过的路都是一模一样,也就是现在翰天界中所说的旧文明时空。翰天界中的所有的神,在一开始都是人类。当时,他们都生活在一颗美丽的星球上。”
封天行和纪元对视一眼,再双双望向渡劫老和尚,期待渡劫老和尚继续说下去。
渡劫老和尚接着说道:“人类在那颗星球上生存了数十亿年,建立了高度发达的星球文明。人类自身也进化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时的人类,可以实现长生不老,他们的大脑和身体都已经开发到了极致,一个宇宙已经满足不了人类文明的进化了。到了这种程度,所有的人族都已经进化成了神族。”
“然而,当前面的道路已经走到尽头的时候,神族之间出现了分裂,神与神之间的矛盾日益明显,各种魔念和怨气在神的心中产生。神族各势力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烈,一些激进势力甚至开始大打出手。神族与神族之间的战争,一旦爆发,那将是毁灭整个文明的开始。眼看战争即将不可避免,这时有个智者就提出这样一个提议,去开发一个新的宇宙,将产生的魔念和怨气经过洗涤之后,转移到新的宇宙之中,以此来化解神族之间的矛盾。这提议一出,众神皆是拥护,便推举当时众神公认武力值最高的盘古去执行这项开天辟地的任务。”
第56章 再续前缘7
“盘古不负众神所望,成功开辟出了一片新的宇宙。于是,各种魔念和怨气需要转移到新的时空中去,众神都各自有事忙了,重心被转移,矛盾渐渐消除。转移过去的魔念和怨气经过洗涤,失去了神族的记忆,在新的时空中经历数百亿年的进程后,成功进化出生命,那便是翰天界的第二个平行时空,也叫第二平行宇宙。翰天界并没有刻意安排,但那些魔念与怨气虽然经过洗涤,但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第二平行时空自然形成了翰天界的一个复制文明,与翰天界走着一模一样的道路,发生着翰天界曾经所发生的一切。见第二个平行时空能自行按翰天界的道路走来,众神是皆大欢喜。毕竟,那可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一个时空,能自行发展,那大家也乐见其成。于是,众神便不再对第二平行时空再进行严密监督,让第二平行时空自行发展,只留下一个大神监督第二个平行时空,其他翰天界众神则转移注意力,去开辟了第三个平行时空。”
渡劫老和尚说到这,脸上出现一抹痛苦的表情。
封天行见渡劫老和尚这表情,忍不住问道:“禅师,难道后来出了什么差错?第二平行时空是不是脱离了翰天界的控制?”
“差错倒没有,第二平行时空与翰天界曾经走的路简直是一模一样,这是自然形成,翰天界根本就没去掌控这一切,那也就不存在脱离翰天界掌控这一说法。但是,这确实为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埋下了祸根。”
“能告诉我们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封施主稍安勿躁,且听老衲细细说来。第三平行宇宙的开发同样顺利,而且在无外力干扰的自然情况下,依然和第二平行时空走着同样的路子。于是众神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每开创一个时空,在同样条件,同样环境下,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模一样的。众神对新时空的开发乐此不疲,又开始了第四平行宇宙的开发。直到在开发到第三百一十二个平行时空的时候,众神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发生了一件怪事。”
封天行忍不住想插嘴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身边的纪元拉了一下手,示意封天行注意听就行,不要打岔。
渡劫禅师停顿了片刻,说道:“之前开发出来的第三,第四平行时空莫名消失了。众神正在猜想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第二平行宇宙突然杀向了翰天界,众神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封天行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第二平行时空一直按翰天界的道路在发展吗?”
渡劫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是的,众神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翰天界的进化其实已经到达了天花板,不能再往前进化了,这才开辟第二平行时空,为的就是将产生的魔念与怨气转到第二平行时空。却不想,第二平行时空同样也能达到进化的天花板,也同样产生了魔念与怨气。翰天界解决的办法是开辟新时空,那是当时翰天界是唯一的一个时空,开辟新时空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但第二平行时空却不一样了,第二平行时空选择的是走另一条道路。第二平行时空任由魔念与怨气汇集,在魔念与怨气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选择的是对外侵略。他们并没有选择进化成神族,而是选择进化成魔族。第二平行时空穿越到第三第四两个平行时空,利用先进了五千年的文明相继吞并了第三平行时空和第四平行时空。然后,又汇集三个平行时空的力量,对翰天界发动了攻击,企图代替翰天界的地位。当时,负责监督第二平行时空的负责人是后来天界三神之一的地干。地干看第二平行时空这么多年来也没出什么乱子,便放松了监督,这让第二平行时空有了可乘之机。一场星际间的大战便由此而爆发。”
“由于第二平行时空采取突然袭击,翰天界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就在翰天界眼看要被自己所开创的第二时空毁灭之际,在外开辟新时空的盘古归来,集合了剩下的三百零九个时空的力量,终于将第二时空的力量消灭,但翰天界与其他三百多个平行时空也损失惨重,亿万年的文明差点毁于一旦。经此一战之后,众神开始了反思。最后,将三百多个残破的时空合而为一,建立新的翰天界。众神商议过后,觉得新时空的开创不能停止,但必须严密监督,这才又有了两位施主如今所生存的那个时空。”
“然而,经过重建后的第二平行时空,是为向翰天界过度的一个时空。所以重建后的第二时空,接受翰天界的魔念与怨气,但只按翰天界原来的道路走了四千多年便开始出现失控的苗头,因为重建后的第二平行时空已经承受不下翰天界的魔念与怨气了。所以,开辟第三时空已经迫在眉前,不能再拖了。翰天界众神通过第二时空的发展道路,认为开辟出第三时空,应该可以让第二时空的文明再走五千年,实现上下五千年的梦想。”
封天行和纪元心跳越来越快,渡劫老和尚所说的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憾,也将他们带进了一个属于神的世界。
封天行问道:“那盘古大陆呢?又是第几个平行时空?”
渡劫老和尚回答道:“盘古大陆,是第三个时空,但不是平行时空。盘古大陆的灵魂来自于后建的第二时空,原本,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这第三时空所走的路应该是与第二时空所走的路是一样的,形成所谓的平行时空。至少,在前五千年是一样的。但后来发现,盘古大陆的情况比你们所处的第二时空更加复杂。盘古大陆,存在一种其他时空都没有的魔族。当年,旧的第二时空被消灭后,第二,第三,第四平行时空的残余魔念和怨气自行组合成了一个强大的灵体,那便是天魁。天魁其实就是就相当于当年被消灭的那个第二时空的盘古,而且武力值也并不逊色于盘古,有能力开创出新的时空。天魁自行开创出一片时空,躲在那片时空之中养精畜锐,想要打败翰天界。不过,巧的是,当年盘古去开辟重建翰天界后的第三个时空时,因为见有一个现存的时空,干脆就想节省点力气,将那现有的时空开辟了出来。这才让翰天界发现了这个天魁的秘密。盘古大陆虽然开辟成功,但盘古也在与天魁的那场战斗中消失。”
封天行夫妇心中同时一惊。
封天行问道:“大师,你是说在盘古大陆,有魔族人存在?”
渡劫禅师点了点头,说道:“封施主刚到盘古大陆的时候,不是见过魔族人吗?老衲在天魁的灭世之战中,其实已经被打散了元神。如今的老衲,其实只是用最后一丝残魂在与你们说话。”
“大师,你......”
渡劫禅师叹了口气,说道:“老衲原本在出家之前,俗名覃佑,是北宋末年一个江湖门派天龙门的少门主。”
“天龙门!”
封天行不由想起慕容池和老柳。
“是的!看来,封施主也听说过天龙门这个门派。”
封天行对这个天龙门一阵无语,淡然说道:“不但听说过,我们还见过天龙门的人。不过,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便是了。”
“阿弥陀佛!确实,因家父杀人太多,罪孽太深。虽然家父最终尝到了恶果,但老衲愧对于死在家父手下的冤魂,不得不出家为僧,最终与佛结缘,方能升天。”
纪元心中隐约感到一种不安,她对江湖之事并不感兴趣,她所关心的,依然还是有关于盘古大陆存在魔族人的这个问题。
“大师,那魔族人是不是很厉害?”
渡劫禅师叹了口气,说道:“当然厉害!他们有着比人类先进亿万年的身躯,魔祖天魁更是连翰天界都没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纪元一只手紧紧揪着胸口衣物。
“那咱们亦儿,在盘古大陆会不会有危险?”
渡劫老和尚笑了,说道:“封夫人这个问题,老衲也不知如何回答。毕竟,现盘古大陆的命运之轮已经重新转动,就连翰天界众神也无法将其扳回原有轨迹。如今,翰天界已有多位大神穿越到了盘古大陆,至于盘古大陆将会走向何方,老衲也无从得知。”
纪元想了想,说道:“我可不可以请求大师帮我们夫妇一个忙?”
“封夫人请说。”
“我想请求大师,帮我们将我们儿子封亦带到我们身边来。或者,把我们再带过去也行。这样可以吗?”
“阿弥陀佛!封夫人,正所谓世间万事万物,一切皆有因果。有因,才有果。令郎并不是无缘无故穿越到盘古大陆,实乃他肩负重任。再说,老衲如今只剩一缕残魂,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这个忙,老衲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封夫人见谅。”
纪元咬了咬嘴唇,问道:“那请问大师,以后我们还能和他有重见之日吗?”
“这个,老衲同样不知。如今,两位施主所生存的时空,也已经没能按照翰天界这个时空的轨迹发展。在老衲的记忆中,也找不到两位施主之后的命运。老衲只能说,若令郎与两位有缘,自然能与两位施主再续前缘。老衲在这里奉劝两位施主,放下盘古大陆上的一切,就当盘古大陆上的一切只是两位的一场梦。两位在盘古大陆的使命已经完成,只需安心在自己所处的那个时空生活,在不久后的翰天界,就能有两位的身影。”
封天行和纪元心中同时一惊,同声问道:“大师,此话何解?”
渡劫禅师的身躯突然开始变得透明。
“阿弥陀佛,此话无解。相信两位现在心中均已有了答案,也无需老衲亲口为两个施主解答。好啦,老衲也该去盘古大陆报道去了。两位施主,若是有缘,来日再相见!”
说完这些,渡劫禅师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
“渡劫禅师!”
封天行和纪元话音未落,突然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一个漩涡之中。
睡梦中相拥的封天行与纪元同时惊醒。
“天行,你刚刚是不是也做梦了?”
“是的!刚刚,我梦见我们去了翰天界。”
“我也是!我们又做了同一个梦。”
“纪元,按刚刚渡劫禅师所说,我们极有可能与亦儿还有相见之日。”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觉得,我们放不下亦儿,亦儿也离不开我们。”
“是的!我们相信,我们与亦儿一定可以再续前缘!”
夫妻俩在这一刻终于放下盘古大陆上的所有事情,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睡觉。
第57章 神女之泪1
秋天的太阳依然还是那么地毒辣,将雁门山中那条通往雁门关的大道晒得火辣辣的。
此时正接近午时,道路傍边的枯草被晒得软不啦叽地伏在地上。
“站住!”
通往雁门关的那条大道上,十几个背着刀剑的大汉策马奔腾,正追赶着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跑。
那少年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满了整整一筐的药草。
右边是悬崖,左边是峭壁,少年维有沿着大道苦命奔跑。
虽然少年手脚灵活,健步如飞,但却又如何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
一锦袍大汉策马追了上来,猛然将少年撞倒在地。
少年惨叫一声,身体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倒在悬崖边上。
“哈哈哈......”
那锦袍大汉见少年如此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地上一阵翻滚,少年脸上,手上全是擦伤,却瞪着一双倔强的双眼,怒视那笑得张狂的大汉。
十几个大汉赶上来将少年三面围住,只留给少年一面悬崖,让少年无处可逃。
“小子,你再这样瞪老子,老子就把你那对眼珠子给挖下来!”
那锦袍大汉停止了笑声,看着少年那双灵活的大眼,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少年并没有被锦袍大汉狠话给吓着,但却垂下了头,望着地面,对着地面发泄心中的愤怒。
少年本来在山上采药,结果刚从树林中走出来,便莫名其妙被这一群大汉骑着马追。遇见这样的事,是个人就会愤怒。
少年的反应让周围一众大汉哈哈大笑。
有人说道:“韩堂主,这小子看起来挺灵活的,你看这一双眼睛,真有意思。要不,让他加入到我们青龙堂,让他每天给韩堂主牵牵马什么的?”
有人附和道:“这主意不错!韩堂主的这匹马可是从雁门关中牵出来的战马,正好找个人天天侍候着。”
那锦袍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小子,听到没有!以后啊,要乖乖听本堂主的话,不然,本堂主就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少年再次抬起头,问道:“你要我听话,要听什么话,你都没和我说。”
少年话音刚落,一记马鞭击在他脸上,拉出一条血痕。
锦袍男子怒斥道:“你小子还敢顶嘴!”
傍边又有人说道:“韩堂主,这小子真不识相,该打。喂,小子,说,你在山上采药,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脸胡子,受伤的老头?”
少年这才明白,原来这群人追着自己,是问一个受伤老人的下落。
“没看见!”
“什么!没看见,你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韩堂主,干脆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算了!”
那锦袍大汉一脸狞笑,盯着少年:“听到没有,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本大爷的问题。我们明明看到那老头躲进树林之后就不见了,只看到你从那树林里出来。那么大一个人,你居然敢说没看到?你要是没看到,你跑什么跑!”
少年用受伤的手背一抹嘴,说道:“那片树林那么大,我只看到你们一上来就要打我,没看见其他人。只会问我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不跑站在那里被你们打吗?”
“这么说来,你这双眼珠子是真不想要了!来人,把他按住,我要亲手把他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于是,两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向那少年。
那少年也是倔脾气,宁死不屈,不等两大汉近身,竟然一个打滚,翻身摔下了悬崖。
这一幕,让一群大汉一阵愕然。
半晌,才有人说道:“这小子,还真有种!居然不怕死!”
锦袍大汉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一个采药的药僮,死了就死了。走,继续去找李道的下落。那老头,中了右护法三剑,还中了门主一掌,居然命还能这么硬。大伙加把劲,门主可是说了,谁能取下李道那老头的人头,赏金一百两!”
一听说赏金一百两,众大汉顿时双眼冒光。一阵呼喝后,调头离开。
......
悬崖下,那少年被一道藤蔓缠绕着,一摇一摇的悬在半空中,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
那少年抬头看了眼悬崖上面,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着说道:“真是命大啊!这么高摔下来都没点事!”
少年解开背后的药筐,往山崖下一扔,然后解开缠绕在自己腰间的藤蔓,顺着石壁敏捷地爬下了山崖。
少年将撒落在地面上的药草一一拾回筐里,重新背在背上,然后对着那条救了自己一命的藤蔓说道:“谢谢你!”
说完,少年又朝那条藤蔓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条藤蔓突然间就缩回石壁之中。
少年应该是经常行走于这悬崖之下,左一拐右一绕,轻车熟路,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关镇圣人堂前。
“封亦哥哥,你回来啦!”
“嗯!小兰,田叔叔呢?”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喜颜欢笑着从柜台后转出来迎接封亦。
“嗯,田叔叔去陶家庄去了。”
那少年,正是封天行和纪元留在盘古大陆的儿子封亦,而这名少女,则是王奇山和桂花的女儿王兰。
十年前的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幸得田智及时赶回来,这才挽救了一场灾难。要再晚个两天回来,整个关镇将无一活口,这是原本这个时空关镇的命运。
田智后来才知道,当年代州并不是没有得到关镇闹瘟疫的消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代州指挥使韩三堂竟下令严守各个路口,不许人进出,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至于田智究竟是如何带着一车药材回到关镇的,这十年来始终是一个谜。
封天行一家出现在关镇,改变了关镇的命运,不然在原有的命运中,在这个时期的时疫无人能治,一旦染上就只能等死。
封亦解下背上的药筐递给小兰。
“封亦哥哥,你脸上怎么这么多伤?还有手上也有!”
封亦笑着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要是以后留下伤疤了,那得多难看。你等等,我拿株九死还魂草捣碎给你抹上!”
小兰从药筐里翻出两株九死还魂草,转到角落搬出一个用来碾压药草的碾槽,坐在凳子上将两株九死还魂草碾碎。
“封亦哥哥,快点过来。”
封亦走到小兰面前蹲下,一动不动地让小兰将药汁抹涂在自己脸上。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门的田智看到了,心中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和桂花,心中免不了一阵感伤。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年了!天行,纪元,桂花,如果你们有在天之灵,就回来看看吧,看看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是不是会很开心?”
十年过去了,田智自然不会认为封天行和纪元还活着。要是还活着,他们是不可能放得下封亦的,早就回来了。
田智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轻咳一声。
封亦和小兰同时吃了一惊。
“田叔叔,你回来啦!”
封亦忙起身迎上去,并从田智手中接过一个木制的药箱。
小兰却是脸颊一阵发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涩。
的确,在刚刚给封亦抹药的时候,两人之间实在过于亲昵了。
这一切被田智看在眼里,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回忆起过去与桂花的种种。做为一个过来人,他清楚小兰的那抹羞涩代表着什么。
“唉!桂花,希望这两孩子像你我之间那样才好!”
田智在心中一阵长叹,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小兰匆匆从凳子上起身,说道:“快中午了,我要去做饭了。”
封亦将药箱摆放在柜台上,然后抱着那筐药草,正准备放后院去晒好。
田智注意到封亦脸上的伤痕,那道鞭伤更是明显。
“亦儿,你脸上怎么那么多伤?”
封亦并没有将山上发生的事告诉田智,只是淡然笑道:“不小心摔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田智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要小心点。”
“知道了!”
封亦抱着那筐药草走到后院去了,田智则走到到柜台后面,开始清点每个药格里面的药材还剩多少。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这是自十年前开始,田智每天必做的事。
吃过午饭后,封亦又背着空药筐,准备再次上山采药。
田智放下手中碗筷,说道:“亦儿,下午就不用去采药了,后院都晒满了,这药格里的药材也是满的,你就在家休息一下午吧。”
“哦!”
封亦将药筐又放了回去。
小兰则开始收拾碗筷。
这田智,封亦和小兰并不是一家人,但生活在一起,却胜似一家人。
“吁!”
门外一人骑马路过,在看到圣人堂药铺后,策马停在门口。
那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进圣人堂中。
田智见状,从桌前起身,迎向那人。
“老爷这是看病还是抓药?”
那人三十来岁模样,虽只着一身灰色长袍,但布料上乘,光是这布料便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那人一脸高傲,瞄了田智一眼,说道:“大夫,听说雁门山中的九死还魂草有奇功妙效,我就来问你这话是真还是假?”
面对此人的高傲,田智不以为意,他知道大户人家的家丁通常都是这样,在真老爷面前一副奴才样,但到穷苦老百姓面前则是摆出一副老爷的姿态。
“这怎么说呢?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说只是治外伤的话其实和其他地方的九死还魂草区别并不大。但如果是熬药内服,效果就确实要好那么一点。”
“很好!”那人听了田智这话,再次瞄了田智一眼,“这样,把你们药铺中现有的所有九死还魂草都卖给我,你这里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啊!要这么多?我这里可是有存了有好几百株的九死还魂草。”
田智一愣,不明白此人要这么多九死还魂草用来干嘛。
那人不屑地盯着田智,在他眼里,仿佛田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啊什么啊!给你们算十文钱一株,不论大小都一样,全部给我拿出来。记住,晒干的不要,我要刚采下来没多久的。”
后院进来的封亦刚好听到这句话,马上又折回了后院。
第58章 神女之泪2
田智听到说要刚采下来没多久的九死还魂草,顿时便再次愣住了。
“刚采的九死还魂草,我这里就没有了。这样吧,要不你可以先等一下午,我这就上山去采。”
田智虽然并不缺钱,但十文钱一株,那可是个大价钱。要知道,把一株九死还魂草晒干后制成药材,能值个一文钱就不错了。
那人并没有理会田智,转身便要离开圣人堂。很显然,他没这个耐性等。
就在那人骑上马,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圣人堂中有人喊道:“田叔叔,这里还有三十二株还没晒干的九死还魂草。”
那人听到这话后,又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再次走进圣人堂中。
“那就把那三十二株先给我。如果效果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好,下次我再来多买就是了!”
田智连连点头,心想早知道今天早上就让封亦专采九死还魂草了,雁门山上到处都是,一天赚个几两银子绝对不成问题。
“不知老爷贵姓?府上居何处?”
那人冷眼盯着田智,一脸地防备,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田智暗道:“不好!问他这个问题,他不高兴了!可别把这财神爷给得罪了!”
于是,田智灵机一动,说道:“是这样的!贵府需要这么多九死还魂草,还不能晒干。你看,这九死还魂草要是不晒干,根本不能保存,要不了两天自己就干枯了。我是想,要是知道贵府在哪,到时我们每天采集的九死还魂草,可以亲自送去贵府,也不用有劳老爷你每天都来我这小小药铺来回跑了。”
田智说完之后,再次在心里暗骂自己:“田智啊田智,你怎么说话都不用脑袋想的?只要懂这九死还魂草的人就知道,这九死还魂草只要放在地上,就能自己生长。不要说两天,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干!完了完了!”
然而,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田智的提议感到很满意。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九死还魂草的这一特性。
“这个就不用你费神了!老实告诉你吧,我是江南苏家的人。你要想每天送,那也不可能。这样,到时我会每天安排一辆马车从苏州出发,来回运送你们圣人堂采集的九死还魂草。”
“江南苏家!”田智只觉脑袋轰地一声响,惊讶得连嘴巴都差点合不拢了,“原来老爷居然是从天下第一富商之家来的贵人,难怪我这一大早就听有喜鹊来回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到来。”
田智刚刚在陶家庄听陶家庄丫环有说江南苏家的苏老爷酷爱喜鹊,是以干脆就拿喜鹊来说事,同时也明白为何陶家庄的丫环会无缘无故提到江南苏家了。敢情是眼前这人上午就在陶家庄啊。
果然,那人一听到田智说到喜鹊,脸上立马换上了笑容。
“行,就这样说定了。给,这是买九死还魂草的钱。把药草给我装好,我先运回去看看我家小姐满不满意。如果我家小姐吃了这九死还魂草感到满意,你们这能采多少我就要多少。”
田智从那人手中接过一块碎银,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老爷,有没有铜钱。这块碎银足足有一两,我这小店可找不出那么多铜钱。”
一两银子,那可是相当于足足一贯钱,相当于是一千文铜钱。也就是说,田智还得找回那人六百八十枚铜钱。
那人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多的就当赏给你了!”
说完,那人从封亦手中接过包扎成一捆的九死还魂草,快步跑出圣人堂,骑上马一拉马缰,双腿一夹,那马调转头之后扬腿狂奔。
等田智追到门口时,已经不见那人踪影。
“不是吧,能跑这么快!看来连马都是能日行千里的千里马啊!这苏家也太有钱了吧!奇怪,他跑这么快干嘛?”
封亦走到田智身边,说道:“田叔叔,你刚刚和人家说这九死还魂草两天就会干枯,他肯定是怕不跑快点的话,回到苏州这九死还魂草已经干枯了。”
田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你看我,真是的。为了赚这点钱,连底线都没有了。罪过罪过!亦儿,你说这江南苏家要这么多九死还魂草做什么?”
封亦想了想,说道:“刚刚他不是说了吗?说是给他们家小姐吃的。”
“就只是为了给苏家小姐吃?还骑着千里马不辞千里跑到这里来收购?难道苏家小姐得了什么怪病?必须要吃九死还魂草才能治病?而且,还有多少要多少!难道苏家小姐这是要把这九死还魂草当饭来吃?”
田智感到自己是丈二和尚,已经摸不着头脑了。
封亦也摸了摸头顶,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江南苏家钱太多花不出去了吧。管他苏家那么多干嘛,我们有钱赚就行了。田叔叔,那我先去采药去了。”
“采药?”田智回头看着封亦,“不是叫你下午休息一下午吗?”
“田叔叔,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当然要多去采点九死还魂草回来啊!”
田智可能是一时不能接受一支九死还魂草能卖十文钱的现实,整个人感到一阵昏昏沉沉,脑袋已经转不过弯来了。
直到封亦背着药筐从田智面前经过,田智才稍稍清醒。
“对呀!这可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走,田叔叔也和你一起去!田叔叔已经好久没进山采过药了。记得,你们刚来关镇的时候,田叔叔和你爹......”
田智猛然将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已经十年了,封亦还是没能从父母离开的现实中走出来。每次田智一提到封亦父母,封亦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出眼眶。
田智伸手拍着封亦的肩膀,说道:“亦儿,你别哭了,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看你都比田叔叔还要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你爹娘不会忍心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封亦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没事,我只是习惯了哭。田叔叔,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要是你也上山去了,万一镇上有人生病,那不是找不到田叔叔你人了。”
说完,封亦跨出圣人堂,往雁门山方向走去。
小兰来到田智身后,说道:“田叔叔,封亦哥哥是不是又哭了?”
田智望着封亦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封亦哥哥啊,我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流泪。你看,他比你都还爱哭。”
听田智这么一说,小兰可有些不高兴了。
“谁说的,封亦哥哥很坚强的。只是,他太想念他爹娘了。”
田智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不管我们对他再好,再爱他,都比不上他爹娘对他的爱。他爹娘,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好人了。对别人都能这么好的人,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孩子。唉,只可惜,在这样坏人当道的世道里,好人没有好报啊!”
......
封亦沿着雁门山中的那条大道走进雁门山中,走了一段路后向右转了进去。
封亦记得,从这里上去,走到山顶,一路都是九死还魂草。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天意,这条小道,正是当年封天行和田智第一次来雁门山采药时所走的那条路。后来,封天行重病之时,走的同样还是这条路。再后来,纪元出来寻找封天行,走的依然是这条路。
封亦并不知道这事,因为当时他还小。长大之后,封亦上山采药,这条路也曾走过多次。
当封亦一路走到那块黑色的大石头傍边时,背上的药筐已经装满了整整一筐的九死还魂草。
封亦站在悬崖边上,解下背上的药筐,放在脚边。
“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能听到亦儿在呼唤你们吗?”
曾多少次,封亦就这样站在这块黑色大石头,在同一个位置对着云雾峰大喊。他不知道父母究竟在哪里,他只能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寄托自己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泪水模糊了封亦的视线,一滴又一滴地滴落至悬崖之下。
封亦同样不清楚,当年他的爹娘就是在这里跳下悬崖的。
大哭一场之后,封亦心情好多了。
封亦重新将药筐背上,转身往黑风谷走去。
封亦刚进入黑风谷,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山谷上掉了下来,就落在他身后不远处。
“啪”地一声细响,声音并不大。似乎,并不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
封亦回头一看,大吃了一惊。原来,那竟然是掉了个人下来。
那人脸面朝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清长什么样,但可以看出那人长了一脸又粗又长的胡子,头发花白。
封亦忙解下背上的药筐,上前查看那人什么情况。
帮那人翻转身过来,看清那人长相后,封亦心中一懔。
“上午那帮追我的恶人曾问过我,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受伤老人,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封亦目光转向那老者胸口,却见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老伯!”
封亦轻声试探地呼喊了一声,但那老者毫无反应。
于是,封亦又伸手探了探那老者鼻息。
“还有气息,他还没死,我得救他。”
想到这,封亦从药筐里拿出三株九死还魂草,放嘴里嚼碎后敷在老者伤口处。
由于伤口过长,三株九死还魂草还不够,封亦只好又再咬了三支给老者敷上。
第59章 神女之泪3
做好一切之后,封亦将老者背在背后,准备将老者背回圣人堂医治。
别看封亦才十七岁,但由于常年爬山,一身力气还是有的。
那老者并不算重,也就一百一二十来斤左右,但作为一个老人来说,这重量还算是较重的。
封亦背在背上,感觉并不是很吃力。
封亦正要弯腰去提药筐,突然听北方黑风谷深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韩堂主,我们都在这里找了大半天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你说,那老头莫非还能飞不成?”
那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就像打雷一样。再加上这是在黑风谷之中,声音沿着山谷老远就能传过来,进入封亦耳中。
“不好!又是那帮坏人。他们找这老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这老伯就是被他们打伤的。我要找地方先躲起来!”
想到这,封亦连那筐药草都不要了,背着老者从南面出了黑风谷。
封亦正要沿着上来时的那条路下山,突然见树林中也有一群人往这边走来,一个个手里拿着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好,这边也有他们的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能进云雾峰了!”
没有办法之下,封亦只能往那条通往云雾峰的栈道上跑去。
封亦的身影刚消失在进入栈道的转角处,黑风谷中便出现十几道骑着马的大汉身影。
接着,封亦上来时的那条山道上,同样走出十几道身影。
两帮人马一见面,话都没说,竟然纷纷朝对方方向的地面上吐起了口水。
“呸!”
“我呸!”
“......”
从树林中上来那帮人中,为首一人同样穿着一身锦袍,其身后人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出与中午骑马撞倒封亦那伙人是一伙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没有骑马而已。
“我呸!韩堂主,看来你也没找到人啊!我早和你说了,别跟我争那一百两黄金。”
韩堂主,也就是骑在马上的那锦袍男子同样朝对方吐了口口水。
“呸!说得好像宋堂主你找到人了一样。门主可是说了,谁先找到,那一百两黄金就归谁。现在,金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那咱走着瞧!”
这时,黑风谷出口处有人像打雷一样大声说道:“韩堂主,我找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黑风谷。这多种眼神中,有人惊喜,也有人感到震惊。
只见黑风谷口,一人提着一个药筐,里面装了满满一筐药草。
被众人一顿目光询问,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忙小声说道:“我......我找到了一筐草药。”
韩堂主脸上的惊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有叫你找草药吗?还有,你说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五里之外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就算那老头在附近,也早被你吓跑了!”
“是!属下再也不敢了!”
这时,又有人站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喊道:“宋堂主,这里......”
顿时间,惊喜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站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的那人同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有一条栈道!”
那宋堂主同样怒不可遏,吼道:“一条栈道而已,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黑色大石头上那人被宋堂主训得莫名其妙,小声嘀咕着说道:“我没喊多大声啊!我只是想说,那老头可能跑到里面去了。”
那人的嘀咕声虽小,只有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那宋堂主终究不是聋子,听到了他在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大声点!”
那人再次被吓了一跳,只好大声说道:“那老头可能跑里面去了!”
宋堂主心情不怎么好,对着那人又是一声大吼:“这么大声干嘛,那还不进里面去找。你们都是一群饭桶,钻女人的石榴裙就最厉害,让你们找个半死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那人用一种惧怕的眼神看着宋堂主,弱弱地说道:“宋堂主,这条栈道,我可不敢进。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那我这条命就玩完了。”
宋堂主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有什么好怕的!滚开!”
宋堂主大步走上那块黑色大石头,来到悬崖边上,却是愣住了。
看着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宋堂主同样胆怯了。
韩堂主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说道:“听说,白虎堂中,就属宋堂主你的轻功最厉害。如果宋堂主你都怕了,那又何必让手下们去送死呢?宋堂主要是怕了,就让我青龙堂的兄弟们上吧。”
宋堂主被韩堂主这么一激,被愤怒盖过了理智。
“谁说我怕了!一条山道而已,难不倒本堂主。”
说完,那宋堂主向后退了十步,纵身一跃,第一跳就跳了十步远。
“好轻功!”
这一手轻功,赢得那宋堂主一众手下一阵欢呼。
韩堂主不屑一顾的将头扭向一边,根本就不想去看那宋堂主露出的这一手轻功。
宋堂主听到手下的欢呼声,心情大好,足尖轻轻点在那块大石头上,再次纵身一跃,直奔向那条栈道。
就在宋堂主落在栈道上的那一瞬间。
突然间,一条形物从峭壁中一跃而出,就那样缠在宋堂主脖子上。
“啊!”
那宋堂主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一头撞在峭壁上,接着摔下深渊。
“这......”
数十个大汉共同目睹了宋堂主的惨状,不由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只除了那韩堂主。
因为那韩堂主根本就没看到宋堂主是怎么死的。
等韩堂主回过头来的时候,哪还有那宋堂主的身影。
“怎么回事?我就说嘛,你们宋堂主的轻功不行!”
最靠近栈道那人回答道:“启禀韩堂主,宋堂主并不是自己摔下去的,刚刚是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宋堂主的脖子。”
“是什么东西?”
“这......属下没看清楚,好像是一条蛇,但属下并不确定。那东西,速度太快了。啊!”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他也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面色发黑,倒地后一阵抽搐,便一动不动。
这次,包括那韩堂主在内,所有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三步。
韩堂主定了定神,对左手边那人挥手说道:“你,上去看看!”
那人虽然胆怯,但在韩堂主的命令之下,又不得不上去查看。
那人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上前走了两步,并不敢太靠近。
“启禀韩堂主,他已经死了!”
那韩堂主只觉得肺都差点气炸了。
“我难道看不出他已经死了吗?我是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韩堂主这话音刚落,倒地上那人身体突然开始收缩,仿佛体内血液在被什么东西迅速吸干。
“啊!”
上前两步那人被吓得又退了回去。
不一会,地上那人变得面目可憎,只留下一堆宽松的衣物盖着一层皮包骨。因为,他体内所有能流动的东西都被不知什么怪物吸干了。
就在众人一脸惊恐的时候,一个长着犄角的三角形怪物从那一具皮包骨身后探出头来,现出了其真身。
“哈,那是一条蛇!”
有人这样说道。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韩堂主却不敢放松。他清楚宋堂主的功夫,如果只是区区一条蛇,根本不可能要了宋堂主的命。
韩堂主想了想,说道:“一条蛇而已,也敢在你大爷我面前耍威风。弟兄们,我们可是天龙门的人,如果被区区一条蛇吓跑,那我们天龙门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还敢叫天龙门吗?谁能上去把这条蛇干掉?”
一人上前来到韩堂主前面,自告奋勇,说道:“韩堂主,属下十七八岁的时候,在老家曾是远近闻名的捕蛇能手,让属下去把它抓过来炖汤喝。”
韩堂主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吧!”
那人一脸放松,转身后猫着腰,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个蛇头。然而,未等他靠近,那具皮包骨下的那条怪蛇却先行发动了攻击。
只见那条怪蛇腾空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那人左手手掌根部的神门穴位置。
“啊啊!”
那人连声惨叫,前车之鉴让他清楚被这怪蛇咬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惜的是,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走!快走!”
韩堂主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就被这条怪蛇给吓破了胆。
连韩堂主都被吓成这样了,其他人那还有谁不怕。
“啊!怪物!”
“啊!妖怪!”
“吸血狂魔!”
众人一呼而散,屁滚尿流地往黑风谷方向逃窜而去。
那条怪蛇并没有追赶,而是在吸干第三个人体内的所有液体之后,游走到悬崖边上。
一阵怪风从悬崖底下传上来。
风声中,有一道细细的女声。
“很好!算你识相!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不杀你。不过,下次,别再让本姑娘看到你杀人,不然有你好看的。对了,如果再看到这帮人,你出个面把他们吓跑就好了。”
这道声音很细很细,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一道说话的声音,还以为那只是一阵风吹过耳边后的呼呼声。
那条蛇似乎也能听到这道声音,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转身离开了那块黑色大石头,进入黑风谷之中。
那阵怪风在那块黑色大石头上盘旋了一阵,又落入悬崖之下。
“主人,你究竟在哪里呢?我已经在盘古大陆等了你几百亿年时间了。你能理解我这几百亿年的孤独吗?我找不到人聊天,因为他们都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好不容易有一条蛇能听懂我说话,但它又是条魔蛇。主人,你若再不出现,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第60章 神女之泪4
黑风谷外发生的事,覃佑并不知情。此时的他,正背着那老者在栈道上小心翼翼地行进。
道很窄,封亦不得不小心。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倒不会害怕,但现在背后多背了一个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着行进,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攀爬。
终于,在日落之前,封亦背着身后的老者,出现在那道山谷之中。
封亦将老者放在地上,自己则背靠着云雾峰的山壁。
“这下应该安全了吧,他们应该没有追过来!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天就快要黑了,难道还要我再背着这老伯出去?那样太危险了!就算我能背着这老伯出去,万一他们还守在外面,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看来,今晚还不能出去。可是,不出去的话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到明天。”
想来想去,封亦心中也难做出一个选择。
“还是人命关天,就在这里渡过一晚吧。”
这样想着,封亦伸了个懒腰,背靠着山壁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封亦倒也睡得安稳,只是中间有醒来过两次。
醒来后,封亦也只是查看那老者还有没有呼吸,然后又继续睡觉。
这云雾峰中,封亦自七岁那年来过一次之后,隔三差五就会跑来这里睡觉,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爹娘就在附近。所以,他只有在这里才能睡得安稳。
自从封天行和纪元离开后,封亦是整晚都睡不着觉的。为了不让田智担心,他每晚都要缠着田智给自己讲故事,然后听着听着就假装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药筐蹦蹦跳跳地出门,进入雁门山中采药。或许,采药只是个幌子。封亦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跑来云雾峰睡觉,因为只有这里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十年了,封亦一直如此,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会来这里睡一觉。即便是大雪封山,也阻止不了封亦这一点坚持。
封天行和纪元的离开,对封亦的伤害太大了,以至过了十年,封亦依然不能从自己内心走出来。
曾经,封亦也怨恨过苍天,质问苍天为什么要夺走好人的性命,为什么好人就没有好报。但是,苍天并没有回应封亦的这个问题。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封亦。
封亦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糟糕,一夜未归,田叔叔和小兰妹妹怕是又要急坏了。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不然我整晚都会睡不着觉。”
封亦天生聪明,感觉敏锐,行动敏捷,尽管每天来这里睡上几个时辰的安稳觉,但他每天采集的药草并不少,通常他半天就能干平常人两三天干的活。
在十年成长过程中,封亦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十年了,田智从没发现封亦其实一直在偷懒。
封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目光转向地上的那老者。
封亦再次伸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
“嗯!比昨天稳定了不少,看来是好多了。”
封亦将老者重新背在背上,离开了这里。
封亦本意是背这老者回圣人堂医治的,然而当他沿着那条山涧栈道来到那块黑色大石头上时,吓得他立马又退了回去。原来,他看到那块黑色大石头上还有两个坏人在睡觉。
封亦并不清楚,那两具身躯,其实是被那条怪蛇吸干了体内水份的两具干尸,他只看到那两具干尸身上的衣袍后便吓得退了回去,并不敢上前查看。
“不行,他们还在外面守着。”
于是,封亦又背着那老者回到了云雾峰下的那山谷之中。
在山谷中坐了片刻,封亦还是觉得不够安心。
“这些年来,除了我之外,还从没见有人来过这里。嗯,这里应该很安全。可是,要是万一他们进来了呢?这里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看来,我得爬上顶峰才行。可是,万一他们也爬上来了呢?对了,我们藏身在那云雾之下,就算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往下跳吧!”
于是,封亦将那老者重新背在背后。
“这可不好办了!这里不比那栈道!栈道上我还可以用一只手扶住他。可这上峰顶,我得用两只手才能爬得上去。可是,我背着这老伯,最多就只能用一只手了。怎么办?”
封亦左看右看,眼睛一亮,看见石壁上有一根藤条,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封亦上前抓住那藤条,想把藤条扯下来,那样就可以将老者缚在背后,而自己两只手也就空出来了。
就在封亦握住藤条的那一瞬间,耳中似乎有个少女在说话。
“你要敢乱来,我要你好看!”
“谁?”
封亦被吓了一跳,原地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耳边也再没听到有谁说话的声音。
“奇怪,刚刚明明有人说话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封亦见周围并没有人,就直接将那藤条一把扯了下来。
“唉哟!好小子,你还真敢动手!”
耳中再次传来那少女的声音。
封亦再次转身原地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人。
“奇怪了!”
封亦挠了挠后脑勺,将藤条绕过背后的老伯,绕了好几圈后将藤条两端在胸口打了个结。
“这样应该好了吧!就不知背着个人我还能不能再爬得上去!嗯,先试试再说吧!”
做好一切之后,封亦开始往云雾峰的峰顶爬去。
当爬到山顶时,已经过了中午。
若不是背上背着一个人,封亦完全可以在午时之前爬上山顶的。但有些事,实在没办法。正所谓,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若不是为了救这老者,封亦也完全没必要上这云雾峰。大不了,看见那些坏人进来的时候再爬也不迟。
爬上峰顶,封亦并没有停留,而是背着老者直接跳进悬崖之中,落在那块突出来的大石头之上。
封亦解下身上的藤条,将藤条扔在地上,对那老者说道:“老伯,你先在这休息片刻,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等那些坏人都离开后,我再回来带你离开。”
封亦正要离开,耳边又传来刚刚那道少女的声音。
“看在你是个好心人的份上,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告诉你,你既然把本姑娘绑在了你身上,那你可就要对本姑娘负责。用了就想跑,门都没有。”
“谁?”
封亦再次被吓了一跳。
可是,不管封亦怎么看,怎么看左右前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然后还有就是淹过膝盖的流云。
“难道,是神仙?”封亦心中突然间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是了,一定是神仙!”
想到这,封亦内心激动万分。
“你是神仙吗?”
然而,回应封亦的,是一片寂静。
“我知道,你一定是神仙!我听田叔叔说过,这云雾峰中住着一个神仙。神仙在上,请受封亦三拜!”
封亦双膝跪在地上,对着前面磕了三个响头。
回应封亦的,依然还是一片寂静。
封亦拜完之后,想了想,说道:“神仙,我不是想求你做什么事,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一件事。十年前,我爹娘是不是来过你这里?如果他们来过这里,请你告诉我,现在他们又去了哪里?”
四周依然静悄悄地一片,只有流云在封亦面前飘过。
封亦的心情渐渐冷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间,又哪来的神仙呢?唉!”
封亦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转身爬上了云雾峰。
封亦沿着那条山涧栈道再出去时,地上那两具干尸已经不见了踪影。
封亦并不知道那只是两具被吸干体内水份的干尸,还以为那两人在这里睡醒后就离开了。
于是,封亦松了口气,从山涧栈道中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封亦内心想道:“我先回圣人堂一趟,让田叔叔和小兰不要再为我担心才好。不然,我若背那老伯出来,怕是回到圣人堂天就要黑了。”
于是,封亦朝黑风谷方向走去。
封亦才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飘过一阵风,然后有一只手抓住他腰间,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啊!”
封亦一声惊呼,四肢不能着地,回头一看。
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一个看似四十几岁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确实长得高大威猛,身高近六尺,比封亦至少要高出近一个脑袋,留着短须,穿着一件绣有流云图案的紫色长袍。
封亦一阵挣扎,然而那人的一只左手就宛如一只铁钳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封亦提着。
“小子,你不用挣扎了,没用的。”
封亦只好停止挣扎,问道:“你是谁,干嘛抓我?”
那紫袍男子冷眼看着封亦,问道:“你小子什么人?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说,里面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老头?”
就在这时,黑风谷中又转出数十条大汉。
那数十条大汉来到紫袍男子面前,齐刷刷地朝紫袍男子单膝跪下。
“属下等参见右护法!”
那紫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视着眼前这数十条大汉。
那数十条大汉中,一人见紫袍男子没说话,便抬头接着说道:“我等不知右护法亲临......”
“行了!”那紫袍男子终于说话了,“韩三空,你们在这雁门山中折腾了一天多,不但连个人都找不到,你怎么向本护法解释?”
那人立刻低下头,说道:“属下无能,请右护法责罚!”
覃佑看清那人长相后,心里开始暗自叫苦:“原来又是他们!又落在他们手里,今天我是逃不掉了!”
与紫袍男子说话那人,居然是昨天骑马将自己撞倒,还说要挖自己双眼的那个什么韩堂主。
紫袍男子冷哼一声,说道:“责罚你有用吗?要不是看在你哥哥是镇守这雁门关的韩三堂,本护法现在就可以废了你。对了,那两具干尸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