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辽国使臣2
封亦和完颜少政的确是被吓傻了,相互拥抱着坐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
在接近正午时分,封天行背着一筐药草沿着一片树林的山道匆匆往家赶。
在转过一道弯后,猛然间看见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
封天行心中猛然一惊,忙上前查看是什么情况。
坐在树上的封亦见父亲出现,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喊道:“爹,爹,我在这里!爹!”
......
部落附近树林出现命案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完颜部落和术虎部落。
不一会,一大群部落居民围了上来。
纪元正在附近的一道溪水边洗衣服,当听说树林中有人被杀的事后,又想到都快中午了还不见封亦回来,顿时心急如焚,跟着人群跑出来寻找封亦。
在树林中看到被吓傻的封亦后,纪元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猛然间冲上前将封亦搂进怀里,一边训斥封亦,一边猛打封亦屁股。
“叫你乱跑,叫你不听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眶,纪元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最终只能紧紧搂住封亦,放声哭了出来。
封亦没有哭,只是轻轻咬了咬嘴唇,任由纪元搂进怀里。
“娘,亦儿以后再也不到处乱跑了。亦儿知道让娘担心了,亦儿也知道错了。娘,你别哭了好不好?”
封天行在一傍看到妻子的崩溃,知道妻子确实是被吓坏了。
说起来,这七年来,封天行自己很多时候心里也是酸酸的,颇有一种吃醋的感觉。为啥?因为他经常觉得自己被妻子冷落了。想儿子出生前,妻子的所有注意力那可是都在自己身上。然而打儿子出世之后,妻子的注意力就全部被儿子给吸引走了。
封天行心中好笑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甩出去,暗自骂道:“你真是没吃过醋,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
想到这,封天行上前两步,将妻子和儿子一同搂进怀里,安慰着说道:“好啦,儿子没事!你也别太担心了,要知道,一切有我。”
纪元确实是被吓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感应,当她一听说树林中发生命案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这是这事会不会和儿子封亦有关?
事实证明,纪元的感应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纪元的情绪发泄够了之后,这才轻轻抚摸着封亦脸颊。
“亦儿,以后不许再到处乱跑了,知道吗?娘看不见你,会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封亦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娘,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就在这时,完颜阿骨打与术虎部落酋长带着数十名族人往这边走来。
一直站在傍边没有说话的完颜少政见完颜阿骨打到来,忍不住哭着奔向完颜阿骨打,他希望,完颜阿骨打也能像封亦的父母那样,将他搂在怀里,给他那受到创伤的心灵来一点安慰。
结果,完颜阿骨打只是摸了摸完颜少政的头发,一句话都没说,便往封天行这边走来。
“封大夫,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封天行松开纪元和封亦,转身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当时,亦儿和少政两个孩子爬在树上。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都断气了。完颜先生,你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哦?”完颜阿骨打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表情严峻,对傍边的术虎酋长说道,“看他们的装扮,他们应该是辽国派来的使臣。现在,他们在我们部落附近出了事......看来,我们麻烦有点大。”
想了想后,完颜阿骨打又蹲下身,与封亦平视。
“封亦,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吗?”
封亦先是抬头看向父亲,见父亲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完颜阿骨打说了出来。
封亦虽然平日里看似文静,而且年纪尚幼。但由于受纪元的影响,已经具备有一定的语言组织能力,将整件事情叙述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听完之后,完颜阿骨打似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完颜阿骨打起身,略微再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
“来人,去把完颜宗望和术虎真鉴给我叫过来。”
术虎酋长愣了一愣,问道:“难道,这事和他们俩有关?”
完颜阿骨打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与他们无关。不过,就从这射箭的准度和劲道来看,十有八九是他们两个干的。”
术虎酋长沉默了下来,似乎他也觉得,完颜阿骨打的推测有一定道理。
不一会,完颜宗望和术虎真鉴便被带到完颜阿骨打面前。
两人似乎也意识到完颜阿骨打为什么叫他们过来,在来到完颜阿骨打面前后,两人均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完颜阿骨打再次扫了眼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这才问道:“你们的箭呢?给我看看少了多少支。”
完颜宗望抬头直视完颜阿骨打,说道:“父亲,他们是我杀的。”
“都是你一个杀的吗?”完颜阿骨打笑了,将目光转向术虎真鉴,“真鉴,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术虎真鉴低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很鲁莽。但是,当时他们拿箭想射死封亦和少政。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我不得不那样做。”
“好!说得好!”完颜阿骨打猛然爆喝一声,拍着术虎真鉴的肩膀,“大家看到没有,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族人,这才是真正的女真人。这些辽国人,这么多年来,只知道欺压我们女真人。我们的人参,名马,貂皮,麻布,自己都不够用,却要每年上贡给他们。然而他们还是不满足,还经常有辽国使臣来我们这里强抢豪夺。他们抢我们的妻子,如果不顺从他们,他们还要杀我们的孩子。你们知道他们把抢我们的东西叫作什么吗?他们把这叫作打女真。我就问你们,这样的一口气,你们咽不咽得下?”
没有人回答完颜阿骨打这句话,因为除了封天行和纪元之外,现在没人知道完颜阿骨打说这句话是何用意。
完颜阿骨打,现任辽国生女真节度使,其兄长完颜乌雅术是现女真各部联盟长,就算完颜部落和术虎部落的族人从心里认同完颜阿骨打说的这些话,现在他们也不敢表态。
完颜阿骨打见状,没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留下几个人,将辽国使臣的尸体埋了。”
术虎酋长犹豫了片刻,上前说道:“辽国使臣死在这里,辽国人怕是不会善罢干休啊。”
完颜阿骨打面无表情,只是淡然说道:“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众人逐渐散去。
封天行和纪元也夹在人群中,带着封亦准备回家。
“封大夫,你等一下。”
完颜阿骨打见封天行准备离开,突然开口。
封天行怔了一怔,然后对纪元说道:“你先和亦儿回家,我稍晚一点再回去。”
纪元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牵着封亦的手,先行回去了。
完颜阿骨打也示意完颜宗望将完颜少政带回去,然后对封天行说道:“封大夫,请跟我过来。”
说完,完颜阿骨打转身走向傍边的树林。
封天行心中叹了口气,只好跟过去。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预感有些事情要提前爆发了。
封天行知道,在原有的历史中,完颜阿骨打是在公元一一一四年正式反辽,之后一路战无不胜,短短几年将辽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但是,现在看这情况,完颜阿骨打似乎已经提前觉醒了。
进入树林,完颜阿骨打先是没有说话,封天行也保持了沉默。
既然完颜阿骨打将自己留下来,封天行就清楚,完颜阿骨打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半晌之后,完颜阿骨打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封大夫,我想,现在唯一能够倾听我心声的人,就就只有你了。”
封天行一愣,不明白完颜阿骨打这话究竟是为何意。
“完颜先生,在下不明白完颜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颜阿骨打转过身来,注视着封天行。
“封大夫,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有一种感觉。当时,我就觉得,你,有一双能洞悉这世间一切的眼睛,更有一双济世扶伤的双手,还有一颗与世无争的心灵。”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完颜先生,我并非与世无争。我只是,和别人争的东西不一样。金钱,名利,欲望,这些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我要争取的,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个温柔好贤淑的妻子,有个活泼可爱的儿子,除了这些之外,我已经别无所求。”
完颜阿骨打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别无所求!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给我的一个感觉是什么?我感觉,你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完颜阿骨打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佩服过其他任何一个人。而你,是我唯一佩服的一个人。”
“完颜先生,我想你留下我,不会就是和我讨论这些问题吧?”
“当然不是!我心中有一些话,多年来一直憋在心中,不敢对人诉说。今天,我好不容易壮胆将内心的豪言壮语说了出来。封大夫,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其实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太难受了。我找不到人倾诉,而唯一让我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因为,你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封天行只觉得内心一阵无语,但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或许,从对未来的认知来说,封天行确实算得上是半个神仙。但是,他也很清楚,他改变不了历史的发展。
接下来,一个下午,封天行和完颜阿骨打都呆在这片树林中。
封天行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在聆听完颜阿骨打内心的声音,从中感受完颜阿骨打对这个世间的不满和野心。
第17章 辽国使臣3
夜幕降临,当纪元在家里掌起灯的时候,封天行才回到家中。
封天行回到家后,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吃饭的木桌傍沉思,一言不发。
纪元知道丈夫心中有心事,也没打扰。她始终相信,不管发生多大困难,丈夫都能将困难克服。
一家人简单地用过晚饭,纪元让封亦去回顾下午所教他的一些东西,而她则是来到封天行身边坐下。
“天行,今天完颜阿骨打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看你回来后就心事重重,也没说过一句话。如果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尽管和我说。虽然,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但你要相信,我永远会在你背后支持你。”
这一刻,纪元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儿子身上,似乎冷落了丈夫。
封天行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离开长白山了。”
纪元一愣,问道:“离开这里?为什么?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封天行抬头看了眼妻子,说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个。你想想,我们终究是汉人,而且我们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如果我们再继续呆在这里,以后我们将以什么身份去面对未来?虽然,这些年来,完颜部落和术虎部落的人从来没把我们当成是外人,但我们心里很清楚,我们并不是女真人。我们也知道,要不了多久,女真人就会变强大了,他们会建立大金国,他们会取代现在辽国的地位,然后对北宋发动战争。就如你七年前说过的一句话,靖康之耻的耻辱还深深地印在我们的脑海中。这些年来,亦儿跟着我们和女真人生活在一起,受女真人的恩惠。虽然,这些年你将亦儿教育得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到时一旦大宋与金国之间爆发那场战争的时候,你叫我们的亦儿又该如何自处呢?到时,他会认为自己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呢?”
纪元没有说话,似乎她心里对封天行说的这番话有些难以接受。
封天行又接着说道:“你从小教亦儿要懂得感恩,亦儿现在也学会了感恩,你教的没错。但是,这些年来,女真人对我们一家都很好,对我们有恩。恩情与民族大义相比,谁轻谁重,现在连我都快分不清了,更别说亦儿还这么小。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亦儿从小就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他会忘记自己是谁,会忘记自己是个汉人。”
纪元沉默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离开,那我们就离开。那我们要什么时候离开呢?”
封天行叹了口气,说道:“尽快吧!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和邻居们辞行。”
纪元看了封天行一眼,说道:“辞行的事,就交给我吧!现在,我们要提前做些准备。”
就这样,夫妻俩一阵合计,最后决定离开长白山,带着封亦前往宋境生活。
接下来的数天,封天行没有再进山采药,而是开始为离开做些准备。
长白山距离中原宋境有数千里远,而且是在九百多年前的宋辽时期,出门基本上都是靠步行,可不是后世那种交通发达的年代。
这天半上午时分,封天行和纪元正在家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教封亦算数。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尖叫声。
封天行心中一惊,叮嘱纪元在家看着封亦,他自己则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外面,只见外面一片混乱,
封天行看到不少术虎部落的族人们惊慌失措,正在东奔西跑。
封天行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既然此时出门了,便要上前问个究竟。
封天行正拉一名族人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看见远处一队身穿铁甲的辽兵正骑马往这边冲过来。不仅如此,他们一个个手持长矛火把,一路烧杀而来。
看到这一幕,封天行已经没必要再问人了,便松开那名族人的手。
那名族人对着封天行大吼道:“跑啊!快跑啊!”
吼完之后,那名族人也不再管封天行,自行跑开了。
只见一名辽兵策马狂奔而来,在越过一名术虎部落中的族人身边时,手中长矛往前送出,瞬间刺穿了那名术虎部落族人的胸膛。在其身后,两名辽兵则手持火把,一路点火烧房。
由于部落中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用木材竹子所建,再加上此时正值干燥的秋季,这火一旦点着瞬间便燃起熊熊大火。
封天行心中又惊又怒,但也知道此时切不可以这些凶蛮的辽兵照面,于是回头便往家中跑。
封天行跑回家中,将门从里面拴住,但一想这道门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辽兵手中的火把。
“纪元,快,带着亦儿离开这里,我们到后面树林里先躲起来!”
纪元见封天行脸上那隐藏不住震惊,愤怒和恐惧,知道事情紧急,便什么也没问,一把抱起封亦,跟着封天行离开了屋子。
出了门之后,封天行从纪元手中接过封亦,牵着纪元的左手急匆匆从那木梯跑了下来。
好在封天行发现得及时,辽兵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而封天行当年建房,就是靠山而建。
出了屋子后,封天行便带着纪元和封亦转入了屋后面的山林之中,从而没被辽兵发现。
进入山林之后,封天行依旧不敢停留,带着纪元和封亦继续往深山密林中躲藏。
身后的术虎部落,一团团浓烟升起,甚至还可以透过树枝看到偶尔窜上半空的火苗。
“天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进入树林之后,纪元终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封天行拉着纪元登上一处小山坡,头也没回的回答道:“是辽国人!应该是前两天有辽国使臣在附近被杀,现在他们来报复来了。”
纪元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他们这是要把整个术虎部落和完颜部落都烧掉吗?”
封天行苦笑了一声,说道:“何止是烧房子,他们还见人就杀,简直毫无人性。”
纪元双手攥得紧紧的,似乎难以控制住内心的愤怒。
“他们这样,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封天行将封亦搂进怀里,让封亦将脑袋靠上自己的肩膀。
“我们现在身处的年代,是一个野蛮的时代。我们没办法去改变一些东西,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种年代生存下来。纪元,我知道你心里很愤怒,因为我心里和你一样愤怒。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正所谓,天理循环,或许也正是女真人一直处于辽国的残暴统治和欺压之下,才能在后面几年里抱成一团,最终推翻辽国人的统治。走吧,我们刚好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辞行也不必了,就让他们都认为,我们在这次事件中被烧死了吧。”
纪元没再说话,但她的一颗心脏依然是揪得紧紧的,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封天行带着纪元和封亦在树林中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直到穿出这片树林,出现在一条山道上。
封天行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将封亦放在地上,让封亦自己跟着走。
“我们往西南方向走,可到达燕京。然后转向南,便可进入宋境。只是,我们只能靠步行,这一路会让你和亦儿吃很多苦。”
纪元摇了摇头,牵着封亦的手,说道:“只要有你和亦儿在身边,再大的苦我也能吃。”
封亦抬起头,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我也是!只要有爹娘在亦儿身边,亦儿也不怕吃苦。”
封天行和纪元欣慰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各自牵着封亦的一只手,沿着这条山路往西南方向走去。
这一家三口往前步行了数里路,在转过一个弯道之后,前面的道理豁然变得宽敞,而这一家三口也突然间石化了一般,站在路中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在他们前面,有一支正往东北方向行进的军队。
这支军队人数有好几百人,身穿铁甲,俨然是一支辽国的军队。
此时,封天行一家三口发现这支辽国军队的时候,距离这支辽国军队最多不过半里路。也就是说,他们能看到这支辽国军队,而这支辽国军队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封天行暗叫一声不好,便拉着妻儿转身往回跑。
只听身后一阵喝骂声夹杂着马蹄声传来。
封天行知道,辽兵已经追了过来,顿时心急如焚。
“快,快跑!”
然而,人的双脚又怎么能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
眼看着身后一队辽国骑兵越来越近,纪元一时不慎,被脚下一个石头绊倒,摔倒在地上。
“天行,我脚扭伤了,跑不动了。你带着亦儿走,不要管我了!”
封天行大惊,回头要拉纪元起来。
“不行,要走,我们就一起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纪元忍着膝盖处传来的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焦急地对封天行说道:“天行,你别管我了,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然而,封天行又岂是个抛下妻子只顾自己逃命的人。
只见封天行强行拉着纪元起身,将纪元背在背上,然后一手拉着封亦的手,一步一个趔趄地往前走。
“纪元,你别说了,说什么我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封天行虽然是个男人,但终究只是个凡人。
“吁!”
八个辽兵已经骑马追了上来,拦在了封天行一家三口的去路。
这八个辽骑兵将封天行一家三口拦下之后,一阵嘻嘻哈哈地大笑,说着一番封天行听不懂的话,并且用一种戏耍的眼神打量着封天行一家三口。
一个辽兵突然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封天行。
不过,这个辽兵的目标并非封天行,他的目标是封天行背后的纪元。
那辽兵来到封天行面前,伸手摸向纪元的脸蛋,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但从他那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第18章 辽国使臣4
纪元,一个出自书香世家的女子,有着出色的容貌,更难得的是她那种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性格。
封天行,一代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是一代医学的权威。
本来,纪元与封天行在未来社会组成一个家庭,那绝对是上天恩赐的良缘。可是,上天却偏偏给这对夫妻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们穿越到了九百多年前的盘古大陆。
这七年来,纪元并没有少受苦。她一边替丈夫洗衣做饭,一边教儿子读书写字,岁月早已蹉跎了她的容颜。艰苦的生活,使她的双手早已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容貌也不似七年前那般灵气,但变得成熟的她,依旧有着属于她个人的魅力,散发出一种属于母性的光彩。
纪元头一偏,避开那辽兵伸过来的那只脏兮兮的手掌。
封天行更是气急败坏,一把推开那辽兵,大吼道:“我不许你碰她,她是我的妻子!”
那辽兵冷不防被封天行这么一推,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有点恼羞成怒,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刀。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那辽兵突然将手中佩刀直刺向封天行胸口。
一傍的封亦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勇气,突然挣脱开封天行的手,挺身挡在封天行前面。
眼看那把刀就要刺入封亦那小小的身板。
“亦儿!”
“亦儿,不要!”
封天行和纪元放声大喊,在这一刻只觉得伤心欲绝。
“哐”地一声,那把即将刺入封亦那小小身板的刀突然从刀柄处折断。
以此同时,封天行也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辽兵撞开,一把将封亦拉到了身后。
纪元从封天行背上翻身下来,疯了一般将封亦搂进怀里。
“亦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唬娘!”
纪元的确被吓坏了,没有注意到封亦只是被一把刀柄给撞击了一下。
“娘,我没事,只是胸口有一点点痛。”
听封亦说胸口痛,纪元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忙拉开封亦胸口的衣襟。
“亦儿,你哪里痛,给娘看看?”
封亦指了指胸口,那里被刀柄撞得红了一小块。
“这里!娘,你别担心,我不是很痛的。”
纪元查遍了封亦的身体,在封亦身上除了看到胸口中间那个从小带在上的龙飞凤舞般的印记之外,另外只有一小块红印,而没有其他伤。
纪元这才放下心来。
“亦儿,我的亦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元替封亦将衣物重新事理好,心痛的泪水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封天行再次挡在纪元和封亦前面,怒视那个辽兵,也不管那辽兵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大声吼道:“你们这班强盗,想伤我的妻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名辽兵似乎被封天行的气势所吓住,垂头看了看只剩下刀柄的佩刀,竟然退后了两步。
一阵拍手声从身后传来,封天行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高瘦瘦的辽国将军骑在马背上,一边鼓着手掌一边缓缓往这边行来。
那名辽国将军瞪了那个想非礼纪元的辽兵一眼,又对封天行说道:“你是哪个部落的?还有,你的汉语说得很不错。”
封天行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刚刚一时心急,竟然说的是汉语。同时,封天行心中也非常的惊讶,因为,这名辽国将军说的,也是一口纯正的汉语。
“你又是谁?但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容许你伤害我的妻儿!”
那名辽国将军身后,一名辽国侍卫一阵怒喝。
封天行听不懂契丹语,不知那辽国侍卫说了些什么,但紧接着见有两名辽兵一脸凶神恶煞地朝自己走来,便也明白那辽国侍卫应该是叫人拿下自己。
两名辽兵正要上前捉拿封天行,却被那名辽国将军挥手阻止。
那名辽国将军随意说了两句话,两名辽兵便退了下去。
封天行抬头与这名辽国将军对视。
“将军,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条命,来换我妻儿的命。我只求,将军能放我妻儿一条活路。”
“天行......”
封天行摇了摇头,示意纪元不用多说。
那辽国将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用汉语说道:“你真的愿意为你的妻子和儿子无怨无悔地献出你自己的生命?”
封天行坚定地回答道:“是的,我无怨无悔。”
“好!很好!”那辽国将军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放心吧,你们的命,本将军都不想要。否则,刚刚也不会出手救你的儿子了。对了,能告诉本将军你叫什么名字吗?”
封天行一愣,但很快回答道:“在下封天行。”
“封天行?”那辽国将军朝封天行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是女真人?”
“是的,在下是汉人,江南人氏。”
“江南人氏?那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封天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说来,就话长了!我本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从小就看遍世间病人的疾苦。为了替天行医,在下给人看病几乎不收人的钱财。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为掠财而行医的同行,遭到了他们的排挤。后来,只要在下看过的病人,周围药铺都不给抓药。无奈之下,在下只好四处流浪,同时自己上山采药。七年前,在下带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来到这长白山中,而在这一呆就是七年。”
封天行这说的当然是谎言,但这也是这七年来他为了隐藏自己这一家三口的真实来历而编的谎言。否则,他总不能说,自己一家人都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吧。
这七年来,这一套说词从未被部落里的女真族人怀疑过。
那辽国将军点了点头,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相信封天行说的这些话。
“你知道本将军刚刚为何出手救你儿子吗?”
封天行心中一震,暗道:“原来,刚刚是他救了亦儿一命!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封天行想起,刚刚那辽兵拿刀刺向封亦胸口的时候,这辽国将军身在十丈开外。而在十丈开外,居然能将那辽兵手中的刀震断,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难道,此人怀有绝世武功?
这是封天行当下内心的想法。
心里虽然震惊,但封天行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原来,刚刚是将军出手救了小儿一命。将军的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
那辽国将军将目光转向封亦,然后说道:“你有一个好儿子!”
就说了这么一句,那辽国将军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封天行身后的远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封天行顺着那辽国将军的目光回头望去,心中不由一阵错愕。
原来,在封天行身后,完颜阿骨打正骑在马上,带领着一众族人,押着足足数十名被五花大绑的辽兵往这边走来。
显然,那些冲进部落中杀人放火的辽兵已被完颜阿骨打制服了。
那辽国将军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眼睛微微眯起,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完颜阿骨打骑着马来到那辽国将军前面,说道:“想不到,居然连镇南将军贴身副将慕容将军都被惊动了过来。”
那辽国将军冷笑了一声,说道:“完颜阿骨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不但敢杀我大辽国使臣,抓我大辽国的勇士,现在你更是敢在本将军面前也不将本将军放在眼里了。”
“不敢!”完颜阿骨打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朝那辽国将军单膝下跪行礼,“完颜阿骨打,拜见慕容将军。完颜阿骨打这么做,实属无奈之举,还请慕容将军明查秋毫。”
那辽国将军依旧冷笑一声,说道:“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你,和你的族人,敢杀我大辽国的使臣,现在又抓我大辽国勇士,这说明你们已经有反叛之心。本将军说得可对?”
完颜阿骨打面不改色,抬头说道:“将军,事情并非只是这样。使臣大人并非完颜阿骨打下令所杀,甚至是被谁所杀,完颜阿骨现在也是一无所知。至于他们......”
完颜阿骨打突然起身,手指着身后被五花大绑的辽兵。
“他们不问缘由,闯入我部落后便烧杀抢掠。不得已之下,完颜阿骨打才出此下策。我完颜部落损命数十人,但却未曾伤害将军部下丝毫,只是不得已之下才将他们绑了起来而已。不然的话,我部落中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死于他们的长矛之下,不知还有多少房屋毁于他们之手。”
那辽国将军半信半疑,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你真的没有起过反叛之心?”
完颜阿骨打再次单膝跪下,以表忠心。
“完颜阿骨打深受大辽国皇恩,不敢也不能有任何反叛之心。”
那辽国将军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完颜阿骨打,你可知道,本将军这次前来,本是受镇南将军亲自指派,前来剿灭你完颜部落的。不过,在出发之前,本将军又接到皇上的传令。皇上说,若你完颜部落确有反叛之心,便格杀勿论。若你完颜部落没有反叛之心,就要表现出你们的诚意,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你们女真人上贡的物品,要再增加五成。特别是长白山独有的白毛貂皮,还有黑纹虎皮。至于你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本将军明说你也知道。”
完颜阿骨打双手紧紧握拳,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怒火。
“是!完颜阿骨打知道该怎么做。”
完颜阿骨打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辽国将军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起来吧!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下令把本将军的人给放了?”
完颜阿骨打垂着头从地上起身,然后朝身后挥了挥手,用女真语说道:“放人!”
那辽国将军与完颜阿骨打的交流,用的都是汉语,在场除了封天行,纪元和封亦之外,其他人均是听得一阵云里雾里,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
第19章 辽国使臣5
听完颜阿骨打说要放人,其身后的部落族人均有些不能理解。
首先,第一个不能理解的就是完颜阿骨打的二儿子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说道:“父亲,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族人,我们怎么可以放了他们?”
完颜阿骨打回头望了完颜宗望一眼,说道:“我说了,放人!”
“父亲,就这样把他们放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杀我们的族人,烧我们的房子......”
完颜阿骨打一声厉喝,打断完颜宗望未说完的话。
“够了!我说放人就放人!难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还是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放人!”
“我......”
面对完颜阿骨打那严厉的眼神,完颜宗望只能垂下了头。
“是!放人!”
那辽国将军显得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用汉语对完颜阿骨打说道:“果然是识实务者为俊杰。很好!本将军想,只要你能按时按量向朝庭上贡,本将军到时可向镇南将军提些建议,或许,可以由你来担任女真部落的部落联盟长。”
完颜阿骨打垂下头,说道:“完颜阿骨打在此多谢慕容将军的提携。”
那辽国将军目光一转,转到封天行一家三口身上。
“本将军并非是出使你们女真部落的使臣,这次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暂且出任使臣一职。完颜先生,本将军想从你部落中要几个人,想必完颜先生不会太为难吧?”
完颜阿骨打顺着那辽国将军的目光望去,心中明白这辽国将军所说的想要的几个人是谁了。
“慕容将军,封大夫一家三口只是我女真部落中平凡的族人,他们......”
“哈哈哈哈!”
那辽国将军突然仰天一阵长笑,打断了完颜阿骨打未说完的话。
“完颜先生既然如此看重这一家人,想必不会是如完颜先生所说的那般平凡吧。放心,本将军并无恶意,只是纯想邀请他们一家三口前往燕京做客罢了。怎么,完颜先生似乎对此不太乐意?”
完颜阿骨打确实不愿意放封天行一家离开,但是,他也清楚目前这种情况他是留不住封天行一家三口了。这辽国将军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可见算是给足了他面子,若他再不懂得识实务,后果就不是他所能把握得了的了。
完颜阿骨打很清楚这辽国将军的身份和地位,他知道自己目前没有能力与这个辽国将军对抗。
“完颜阿骨打只是不明白慕容将军为何会对封大夫一家如此看重。当然,封大夫一家能得到慕容将军的垂青,此乃封大夫一家的荣幸,完颜阿骨打也很替封大夫一家感到高兴。”
那辽国将军又是一阵大笑,说道:“那就好!本将军就怕完颜先生感到为难。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不打扰了。完颜先生,后会有期。”
那辽国将军直接跳过完颜阿骨打的问话,明显是不想解答这个问题。
完颜阿骨打犹豫了一阵,又开口说道:“慕容将军,完颜阿骨打最后还想和封大夫私下聊两句话,还望慕容将军能够成全。”
那辽国将军转身跨上马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好!本将军可以给你们一柱香时间。”
说完,那辽国将军又对封天行说道:“本将军在前面等你。”
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那辽国将军策马调头,往来时方向缓缓行去。
封天行松开一直被搂在怀中的妻儿,走到完颜阿骨打面前,说道:“完颜先生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完颜阿骨打犹豫了片刻,说道:“封大夫,我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封天行心中一怔,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完颜先生请问。”
完颜阿骨打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背后,转身背对着封天行。
“封大夫,我想问你,如果我现在起兵反辽,胜算有多大?”
“这......”封天行没想到完颜阿骨打竟然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完颜先生,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回答。”
完颜阿骨打一反之前在那辽国将军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转出一副天下任我驰骋的自信。
“其实,现在的辽国人虽然兵多势重,但如果我说,只要给我时日,我自问手中有三千兵马便可大破辽国百万雄兵。你觉得我这话可信吗?”
封天行依然不知如何回答完颜阿骨打。
事实上,了解历史的封天行知道,完颜阿骨打日后正是凭借一支只有两千五百人的军队,举起反辽大旗,并最终打败辽国的百万大军。
不过,这七年来,有一事封天行始终没能想明白。
在历史上,完颜阿骨打在被辽朝庭封为节度使之后,便开始反辽。而在这个时空,此时的完颜阿骨打已经被为了辽国封为了节度使。
封天行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完颜先生的大志,在下已经明白。不过,在下奉劝完颜先生,时机未成熟时,切勿轻举妄动。”
完颜阿骨打猛然转身,一脸期待地望着封天行。
“封大夫,何时方称得上为时机成熟?”
封天行走到完颜阿骨打身边,轻声说道:“如今辽国朝庭日益腐败,但其今日的实力依然强大。或许,完颜先生还可以再等个七年。七年时间,足够完颜先生暗中培养实力。而七年之后,辽国的基石也足够那些蛀虫蛀得差不多。此消彼长之下,相信完颜先生的大计定可实现。”
“说得好!”完颜阿骨打忍不住拍了拍封天行的肩膀,“我就知道,封大夫是个可望穿未来之人,你的想法与我心中所想几乎不谋而合。七年而已,我完颜阿骨打熬得过!封大夫,七年之后,我完颜阿骨打希望你能再回到长白山来,与我完颜阿骨打共谋大业。”
封天行内心一阵苦笑,他知道完颜阿骨打所谓的望穿未来,是因为自己熟知未来所会发生的事。然而,当自己一家三口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其实这个时空的某些事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甚至,自己在长白山中留下的一个足印,或许便有可能改变历史,让自己熟知的历史变成一段自己所不知道的未来。
世间有一种人,就是有这么聪明,能够感受到身边的一切,然后预想到未来。
若真要说有人能望穿未来,顺应天意,封天行相信目前的确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而这个人,就是完颜阿骨打。
封天行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是穿越者,更从未对完颜阿骨打提出过任何的暗示,甚至都未曾对完颜阿骨打的决定做过任何的建议,但完颜阿骨打偏偏能从封天行的言行举动之中,推测出封天行应该是知道未来的某些事情。
完颜阿骨打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过身与封天行肩并肩眺望远方的山林。
“封大夫,这个慕容池可不是个简单绝色。据我所了解,这个慕容池曾经是个江湖中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此外,现慕容池是辽国镇南将军耶律雄才身边的亲信副将。说起这个镇南将军,也是大有来头,是辽国皇族。据说,耶律洪基原本是打算传位给耶律雄才这个孙子的,但这耶律雄才从小醉心于武学,对皇位不感兴趣,只接受了镇南将军这一封号,现坐镇燕京,手握燕京五十六万大军的军权,是辽国一个拥有绝对实权的人物。我不知道慕容池为何非要带封大夫你前往燕京,但我想他定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封大夫,到了燕京,你一切都要小心一点才好。”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完颜先生的提醒,在下定然会铭记于心。在下只不过是区区一介郎中,想来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好啦,一柱香时间已经快到了,完颜先生,我这就先告辞了,请保重!”
“封大夫,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封天行告别了完颜阿骨打,转身带着妻儿离去。
完颜阿骨打注视着封天行一家三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虽然难舍,但也知道自己终究无力去挽留。
“七年来,你算是我的名师,算是我的挚友。封大夫,虽然你我志不同,但我始终感觉,这世间最懂你的人,其实是我,而最懂我的人,其实也是你。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就不知,我们他日还能否再有重见之时!”
完颜阿骨打一阵感慨,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阵孩童的呼唤打断了思绪。
“封亦,封亦!你不要走!”
完颜阿骨打回头,便见完颜少政一路哭喊着追来。
然而,封天行一家三口此时已走远。
封亦似乎回头看了眼,但最终只是朝完颜少政挥了挥小手。
完颜阿骨打叹了口气,伸手扯住自己最小的这个儿子。
“少政,不要追了。”
完颜少政挣扎着,哭闹着。
“不,我要追,封亦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能走。父亲,你去拦住他们好不好?父亲,我求你了。”
完颜阿骨打摇了摇头,然后对身后的完颜宗望说道:“宗望,把你弟弟带回去。”
“是!”
完颜宗望面无表情,走过来接过完颜少政,用一只手提着,就像老鹰提小鸡那样。
“封亦,你不要走啊!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封亦!我还要和他去掏鸟蛋,我们还约好长大之后还要一起去抓老虎的。你放开我!”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完颜少政的挣扎是显得那么的毫无作用。
直到封天行一家三口的身影完全消失,完颜阿骨打才收回目光。
“封大夫,你的出现,让我完颜阿骨打相信,原来我,就是未来的君王!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只要与人肢体接触,便能知道那个人心中所想。虽然你极力隐瞒你的身份,但你的内心已经告诉我你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你,又将你所知道的事,告诉了我!”
第20章 辽国使臣6
封天行背着纪元,一手牵着封亦,在转过一处山脚后,便看见那辽国将军早已在那等候了。
那辽国将军已经脱去披在外面的铁甲,换了一身灰色长袍,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封天行一愣,看到那辽国将军,他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大侠。
是的,此时那辽国将军的打扮,不再像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更像是一名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
与那辽国将军一同在那等候的,还有一辆马车,外加一个赶车的马车夫,却不见其他辽兵。
那辽国将军见封天行一家三口到来,双脚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鸟般飞身而起,最后落在封天行面前。
封天行一家三口看得是一阵目瞪口呆。
特别是封亦,睁着一双眼,忍不住说道:“哇!爹,娘,你们看,他会飞!”
别说封亦这么惊讶,封天行和纪元内心的震惊也并不比封亦小。
轻功,封天行和纪元以前只在各种影视中见过,却从没想过世间还真有人会轻功。
那辽国将军似乎对封天行一家三口这反应并不感觉到意外,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封大夫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我还有些担心,就怕你们会偷偷跑掉呢。看来,是我多想了。我已为你们备好了马车,这边请!”
这辽国将军忽然间对封天行一家三口如此客气,让封天行内心更是忐忑不安。
“呃......慕容将军,不知慕容将军找在下究竟所谓何事?还请慕容将军明说,否则在下心中确实难安。”
那辽国将军笑着说道:“封大夫,先上马车吧。你心里的疑问,我慕容池也没办法一一替你解答。封大夫,封夫人,请!”
那赶车的马车夫很有眼力,此时已将马车赶到封天行一家三口面前。
马车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低垂着一双眼,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在那辽国将军慕容池的再次邀请下,封天行只好背着纪元坐上了马车。
“娘,腿还痛不痛?”
封亦跟在封天行后面爬上了马车,朝纪元受伤的膝盖处吹了两口气。他记得,以前父亲受伤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做的。
纪元轻轻地摸着封亦的头发,欣慰地说道:“不痛了。”
封亦立刻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心中开心地想道:“原来这样还真的有用!”
慕容池跟着坐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徐徐向前。
坐上马车后,慕容便开始闭目养神,似乎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封天行几次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但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慕容池虽然闭着双眼,但似乎能看到封天行那坐立不安的样子。
“封大夫,你也不必着急。这次我请你们前往燕京,也是受人所托。至于是什么事,到了燕京后你自然就能得知。”
封天行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慕容池脑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慕容池既然不说,封天行也没再去多想。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与其去想那么多,那还不如安心享受这趟旅途,静心欣赏这沿途的风景。
当然,封天行确实是想多了。当马车行驶了一柱香的功夫后,他就发现原来沿途的风景也不是这么好欣赏的。
可能是第一次坐马车,封天行和纪元都感觉不太适应,反倒是封亦,不停地上窜下跳,感觉非常的新鲜。
马车在曲折的山道上行走了大半天,在太阳落山的时分,总算是走出了长白山,进入一条铺着碎石的官道。
虽说是官道,但与后世的道路相比,那依然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一路颠簸下来,封天行勉强还能苦苦忍受,但纪元却是差点将昨天吃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唯一不受影响的,也就只有封亦了。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封亦不但活蹦乱跳地,还能忙前忙后照顾着晕车的父母。
慕容池总算是睁开了双眼,掀开一傍的窗帘看了眼马车外面,说道:“穿过这片树林,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小镇,我们在那歇息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
对此,封天行自然是求之不得。若非考虑到纪元膝盖受伤,他甚至早就想提议要下车靠双脚赶路了。
就在封天行心里感叹总算可以休息一晚的时候,突然前面拉车的马匹传来一声嘶叫。
封天行感觉马车在沿地一阵转圈,本就晕头转向的他更是受不了,从窗口探出头去,将憋了一整天的一肚子苦水尽情吐了出来。
慕容池皱起了眉头,问道:“老柳,外面怎么回事?”
老柳,也就是外面赶车的马车夫答道:“前面倒了一棵大树,把路给堵住了。老爷你不必担心,老柳这就去把那棵树移开。”
慕容池冷笑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着说道:“原来是一群拦路的小毛贼!”
说完,慕容池再次闭上了双眼,似乎对外面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封天行心里却是一怔,从慕容池这话中听出,他们似乎是遇上了拦路抢劫的强盗了。
果然,不一会就听外面的老柳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只听一道如鸭公叫一般嘎嘎的笑声传来,接着便又听那鸭公嗓音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又听老柳怒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知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
又听另一道如鸡公般咯咯叫的声音传来。
“我们不管马车里面坐的是什么人,我们只要知道里面坐的是我们的财神爷就够了!废话少说,乖乖地去把车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下来,大爷们还可以考虑给你们条活路。否则......呵呵,就算大爷们想放你们条生路,大爷们手中的刀也不会答应。”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只听那鸭公嗓音一声暴喝,接着便是老柳的一声惨叫。
封天行强忍下心中的不适,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天行!”
纪元想要拉住封天行,但想了想后又把手收了回来。
纪元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慕容池,暗道:“此人好像功夫很不错的样子,想必他应该不会让天行受伤的。”
封天行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被踢翻在地的老柳身边,将老柳扶起,然后不发一言地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直视着眼前四个手持明晃晃大刀的男子。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四个男子的的确确就是在这里拦路打劫的土匪。
那四名劫匪上下打量着封天行,一瘦如猴子的劫匪皱着眉头,用他那如鸡公般的嗓音说道:“咦?是个女真人!老大,看来今天我们看走眼了,女真人身上哪有什么油水可捞!”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劫匪在一傍附和着,用他那鸭公嗓音说道:“没错!这女真人身上的油水早被契丹人榨干了,哪能轮到我们来榨取。”
第三个劫匪,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头上缠着黑布的凶狠男子。
这头上缠着黑布的凶狠男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大,干脆咱一刀一个把他们咔嚓算了,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
最后一个劫匪,是一个尖嘴猴腮,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子。
这眯眯眼呵呵笑了笑,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你们刚从南方过来,不知道这女真人身上,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宝。长白山中,盛产各种珍贵药材,还有貂皮狐皮什么的。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女真人,要不然,那些契丹人又怎么可能总喜欢在女真人身上榨油水呢?要是我没看错,这女真人身上穿的这一身兽皮,都能值好几个钱!你们再去车上看看。我来先把这个人身上的这层皮扒下来。反正这些女真人也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不必跟他们废话,看到值钱的东西尽管拿就是了,别跟他们客气。”
其他三个劫匪顿时恍然大悟。
鸡公男不停地点着头,还不忘拍拍马屁地说道:“还是大哥见多识广!难怪堂主叫我们一切都要听大哥的。”
四个劫匪分散开来,三个走向马车,而那眯眼男则是一脸不怀好意地走向封天行。
眯眯眼拿刀抵住封天行的脖子,一脸猥琐地笑道:“你自己把身上这层皮脱下来吧!最好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封天行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眯眯眼一阵恍然大悟,说道:“我倒忘记了,你们这些山里的蛮子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说的话?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动手才行。”
说完,眯眯眼便要伸手去扯封天行缠在身上用来当作衣服穿的那张兽皮。
三名走向马车的男子,其中那鸡公男上前牵住马,不让马拉着车乱动,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登上马车。
就在那鸭公男伸手要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撞击在他胸口。
只见那鸭公男连叫都没叫一声,整个身躯突然向后飞出,重重地摔落在地,并且口溢鲜血,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一番,便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阵抽搐,看样子是救不活了。
这一突然变故,让其他三个劫匪顿时傻了眼。
那头缠黑布的凶狠男子吓得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手中大刀在胸前一阵乱舞,大吼道:“格他老子的!什么人,竟敢出手暗算!是英雄好汉的,就给老子站出来!”
那牵着马的鸡公男也吓得松开马缰,将刀横在胸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慕容池从里面走了出来。
慕容池对左右两个劫匪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那拿刀抵着封天行的眯眯眼。
“把他放了!”
不轻不重的语调,不像是命令,但却有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错觉。
那眯眼男只觉得全身一阵寒冷,颤抖着双手,将封天行拉到前面挡住,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慕容池那冷冽的目光。
“你......你别看着我,我手抖......不然,不然我会杀了他的!”
慕容池冷笑了一声,垂在腰间的左手食指突然轻轻一弹。
但听“哐”地一声,眯眯眼手中的大刀竟然不可思议地从刀柄处断裂开来。
第21章 辽国使臣7
刀身跌落在地上还弹跳了数下,与地面的石头相撞,发出阵阵“哐啷哐啷”的清脆声。
眯眯眼盯着手中那只剩下的一个刀柄,却不见刀身的大刀,整个人都变傻了。
也就在这时,封天行突然反身抱住眯眯眼的腰间,给他来了个重重的抱摔。
封天行并不是什么练家子,在十八岁之后更是再没与人动过拳脚。但是,由于七年来在山间攀山爬岭采药,封天行的身子并不算差,而且一身力气也不算小。
那眯眯眼在冷不及防之下,被封天行抱着腰往地上这么狠狠地来了一下,顿时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唉哟,我的腰!”
封天行可不管这眯眯眼的鬼哭狼嚎,扑身上去将眯眯压在身下,提起拳头就是狠狠一拳砸在眯眼男脸上。
“让你想脱我的皮!我就先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封天行占据上风,便一拳接一拳地往眯眯眼身上招呼着,不给眯眯眼有一丝还手的机会。
站在马车座驾上的慕容池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以一个武林高手的眼光来看,封天行打架有点无赖耍疯的模样。
也就在这时,黑布男和鸡公男对视了一眼,同时举刀劈向慕容池。
眼看着就要冲到慕容池身边时,那鸡公男却耍了点小聪明,做了个出卖队友的举动。
从鸭公男的死状,鸡公男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冷冽的男人不好惹。所以,在往前冲了数步之后,他突然折身往傍边的树林中逃去,把黑布男卖给了慕容池。
慕容池也没去追那鸡公男,只是抬腿将冲上来的黑布男一脚踢翻在地,同时左手食指轻轻一弹。
在那鸡公男即将逃进树林中的那一刻,突然一股无情指劲从他背部穿入,击碎了他的肩胛骨,并从左边胸口穿出。
那鸡公男胸口猛然间破了一个洞,鲜血狂飚而出。他的心脏已被那股无情指劲击碎,他不敢置信地垂头看了眼胸口还在喷血的伤口,最后倒在了地上,睁大一双眼。
那黑布男见到这一幕,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你敢杀我们!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们死定了!我们是天龙门的人,你们杀了我们天龙门的人,我们天龙门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池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右手,手掌对准那黑布男。
“就算是你们门主覃飞厚,也不敢在本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所以,你今天死得不算太冤!”
话落,一股掌力从慕容池右掌破风而出,击中黑布男胸口。
黑布男发出一声惨叫,口吐鲜血而亡,其体内五脏六腑皆被慕容池这一掌掌力击碎。
黑布男的惨叫惊醒了封天行,封天行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垂头看了眼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已然不醒人事的眯眯眼,吓得立刻站起来退后了两步。
“他......他被我打死了吗?”
慕容池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一动的眯眯眼,说道:“就算没死,也已经半死了。老柳,我们准备赶路吧!”
慕容池身形一闪,像一只大鸟一般腾空飞起来,然后落在那棵拦路的大树傍边。
只见慕容池左手抓住那棵大树的树干,大吼一声:“起!”
足足上百斤的大树被慕容池单手托起,然后又被慕容池随手一挥,被扔进了傍边的树林之中。
一声“哗啦啦”的响声之后,大树将树林中的小树压弯了腰,而封天行也被慕容池的这一身功夫给折服了腰。
老柳驾着马车来到封天行傍边停下,封天行则对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眯眯眼拜了两拜。
“老兄,我也不是故意把你打成这样的。还请多多见谅!”
封天行可没想到,至少他只是把这眯眯眼打晕了过去。要是换成慕容池出手,这眯眯眼性命怕是保不住了,毕竟他的三个同伴已经给他做出了很好的榜样。
封天行爬上马车,坐在纪元傍边。
“纪元,你有没有被吓着?”
纪元将封亦紧紧地搂在怀里,微笑着摇了摇头。
纪元终究是一个女人,碰到这样的事,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她的坚强,只是做给封天行看的。她很怕,慕容池会冷漠地视而不见,也怕慕容池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还好,一切都是她在瞎想。慕容池并没有冷漠地视而不见,也不是个绣花枕头。
即使是到了现在,纪元一颗心依然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虽然她没看外面的情景,但也知道外面出了人命,所以她一直搂着封亦,不想让封亦看到外面的惨状,怕给封亦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慕容池也在这时坐进了车内,马车继续缓缓向前行走。
封天行抬头看了看坐进马车后便继续闭目养神的慕容池,心中暗道:“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亦儿也能学成一身像慕容池这么厉害的武功,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他的未来了。”
封天行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对慕容池说道:“慕容将军,在下不知道你带我们去燕京有何目的,但我想请求慕容将军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慕容池睁开双眼,问道:“什么请求,说!”
封天行深吸了口气,说道:“在下想请求慕容将军收我们亦儿为徒,教他武功。”
慕容池还未做出任何答复,但封天行身边的纪元却皱起了眉头。
纪元出自一个书香世家,从小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充满了排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以后成天舞刀弄剑的。对她来说,会武功的人就等同于是那些总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天行,我不同意让亦儿习武。这个世道这么乱,在外面行走江湖,一不小心就会与人结仇,遭到仇家的追杀。”
封天行一怔,不解地望着纪元。
“纪元,你听我说。就是现在世道太乱,咱们的亦儿才更应该学一身武艺,这样才能防身啊。”
“天行,我不会答应让亦儿学武功的。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你想想这个时代的岳武穆,一身功夫又是何等厉害,最后还不是遭奸人所害。我只希望咱们亦儿做个平平凡凡的人,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不要去招惹那些江湖是非。”
这并不是纪元第一次与封天行在意见上产生了分歧,结果也毫无疑问,与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封天行败下阵来,放弃了让封亦习武的想法。
慕容池只是笑了笑,既没有答应封天行的请求,也没有拒绝,只是再次闭上双目养神。
之后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九天后的中午,马车到达燕京城外。
燕京,又是辽国的南京,在当时也是繁华一时的一座城池。
城门口,人来人往。
这宋辽时期,商业在宋境兴起。而当时北宋都城开封,更是一座海内外驰名的商业大城。
受北宋的影响,燕京商业也迅速崛起,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商贩。
许多小商贩进不了燕京城,只能将带来的商品摆在城门口处贩卖。
一队十六人的辽兵守在城门左右,每一个进出燕京城的人都要接受辽兵的盘查。所以,燕京城外此时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接受盘查进城,而城里面,同样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出城。
老柳驾驶着马车直往城门口而去,显然他并不打算排队。
“让开让开让开!吁!”
老柳的横冲直撞引得路人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但老柳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
或许,老柳觉得,这个时候是他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所以他必须得好好地表现一番,必须得让别人羡慕忌妒恨才行。
“......”
为首的辽兵用契丹语大喝一声,马车在城门口被辽兵拦了下来。
老柳并不着急,与一个辽兵用契丹语磨叽了一阵,不一会就有一个辽兵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里面。
那辽兵目光一一扫过封天行一家三口,当看到慕容池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然后,马车被放行,一路驶进燕京城内,的确留下一路羡慕忌妒恨的眼神。同时,这些排队等候进城的老百姓心中也在猜测,这辆看起来不算豪华的马车里面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进入燕京城后,马车东绕西绕,最后在一间药铺前停了下来。
慕容池也在这时睁开了双眼,说道:“到了!”
九天颠簸下来,封天行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已经疏散了,而纪元也好不到哪去。也只有封亦这个小孩子一点事都没有,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
此刻,封亦正伏在封天行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活动了一下筋骨,封天行将已经睡着的封亦抱在怀里,搀扶着纪元跟在慕容池身后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封天行抬头看着眼前这间药铺的牌匾,在心里默念道:“百草堂!慕容池要带我们一家来燕京,是因为这间药铺吗?他想做什么?让我经营这家药铺?”
对于慕容池为何要带自己一家人来燕京,这一路上封天行也想了很多,但始终没有一个头绪。直到看到这间药铺,封天行才想起自己七年来除了替部落中的人看病之外,就是去山中采药。
慕容池率先走进百草堂内,对柜台后的掌柜说道:“秋老爹,我回来了!”
那掌柜年纪约为五十左右,听到慕容池的声音后,抬头一看,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说道:“慕容大侠,你总算是回来了!对了,事情有没有眉目?”
慕容池回头看了纪元一眼,说道:“秋老爹,这半年来,我在长白山中明察暗访,也算是不负所托。在长白山中,我带回来三个汉族人,就不知是不是秋老爹所要找的人。”
那姓秋的掌柜顿时大喜,问道:“人呢?”
慕容池转身,面对着封天行一家三口,说道:“就是他们。我在长白山中呆了半年时间,只查出他们一家三口是汉人。而且,这位封大夫,他也经常进山采药。”
第22章 一代神医1
“他们?”那姓秋的掌柜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唉,他们,并不是老朽要找的人。”
慕容池似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然说道:“秋老爹,你也别恢心。长白山这么大,要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再去一趟长白山,一定会帮秋老爹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的。”
那姓秋的掌柜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大侠,都怪老朽上次没和你说清楚。其实,老朽托你找的那个人,是老朽的女儿。十年前,她瞒着老朽孤身一人进长白山采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都十年了,也不知她还是不是活在这个世上。慕容大侠,这事还是算了吧。都十年了,如果老朽的阿秀还活在世间,她早就已经自己回家的。如果她已经不在了,我们怎么找,也是找不着她的。”
那姓秋的掌柜一脸伤感,一脸老泪。
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亲人与亲人分离,十年时间也不知对方是死是活。
封天行听到阿秀这个名字,心中却是一阵颤抖。
“秋老爹,你刚刚说,你的女儿叫阿秀?她曾去长白山采过药?”
秋老爹一阵哆嗦,抬头看着封天行。
“是啊!你......莫非你见过我的阿秀?”
面对秋老爹那一对充满期待的眼神,封天行心中又是何等的不忍心将实情告诉秋老爹。
从秋老爹与慕容池的对话中,封天行想起了一个人。
七年前,封天行曾救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完颜阿骨打第十七个儿子完颜少政。而当年那个女子,完颜少政的生母不正是也叫做阿秀?
听完颜阿骨打说,阿秀正是一个采药的汉女,在采药的过程中救了完颜阿骨打一命。
结合秋老爹所说,封天行猜测,秋老爹的女儿阿秀与完颜少政的生母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封天行内心一阵苦笑,对着秋老爹说道:“大概在七年前,我确实在长白山中遇见一位漂亮的女子,大概二十几岁吧。她和我说,她也叫阿秀,但至于是不是秋老爹的女儿,这个我就不太确定了。”
“是她!一定是她!”秋老爹难耐心中的激动,从柜台后冲出来,紧紧地拽住封天行抱着儿子的一只手臂,“那她现在人呢?”
封天行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七年前见过她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封天行实在不忍将阿秀的死讯告知秋老爹,他担心秋老爹会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有的时候,说点谎话,未必是错。
至少,封天行觉得此时说的这个谎言,就不是错。给人一点希望,人家至少能还有些盼头。
秋老爹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是老朽过于激动了!”
封天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秋老爹是性情中人,我们都能理解。”
秋老爹呵呵笑着,说道:“唉呀,你们看老朽这糊涂得!来来来,各位来到这里就是老朽的客人。都到里面坐,尝尝老朽亲手熬制的养身药茶。慕容大侠,你也请到里面坐会。”
说完,秋老爹热情地拽着封天行往里屋走去。
“我......”
封天行一手抱着封亦,一手牵着纪元,回头望着慕容池。面对秋老爹的热情,封天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池摆了摆手,说道:“秋老爹,这茶我就不喝了。我得先回王府先报备一下!”
秋老爹“哦”了一声,接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慕容大侠,前些天南宫老爷过来问慕容大侠的行踪,老朽将慕容大侠前往长白山一事和他说了。”
慕容池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这事,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秋老爹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说,只是说如果看到慕容大侠回来,就让老朽和慕容大侠说一句,让慕容大侠先去南宫府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
慕容池想了想,接着又说道:“对了,秋老爹,我想托你一件事。”
秋老爹说道:“慕容大侠请说!”
慕容池瞄了封天行一家三口一眼,说道:“这位是封大夫,还有他的妻儿。封大夫医术高明,在长白山中是出了名的神医。我想,让封大夫一家三口暂时在百草堂中住一段时日,就不知秋老爹意下如何?”
秋老爹哈哈笑道:“原来封大夫还是神医!那住老朽这百草堂中,自然是再好不过。慕容大侠尽请放心,老朽定会把封大夫一家当成是自己家人一样。”
“那就有劳秋老爹了!”
慕容池点了点头,又对封天行一家三口说道:“我未经你们同意,便把你们一家三口从长白山带到这里来,的确是有些冒犯。以后一段时间,你们就暂时住在百草堂中,不知可否?”
封天行与纪元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的确,当初夫妻俩均有离开长白山的打算,却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离开。而且,他们离开术虎部落时,身上什么都没带,老实说,这一路上要不是跟着慕容池在一起,怕是要一路乞讨过来了。
慕容池见封天行夫妇没有意见,便告辞离开了百草堂。
封天行拒绝不了秋老爹的一番热情,跟着秋老爹走进紧连着药铺的一间屋内。
这间屋子并不算大,用一张粗糙的帘布与药铺隔开。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
封天行一进来,便闻到一股菜味,显然这里是秋老爹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秋老爹,你老和慕容将军是很好的朋友吗?”
秋老爹呵呵笑道:“慕容大侠乃是一代侠客,更是辽国镇南将军面前的红人。老朽只是一介草民,哪能攀得上慕容大侠这样的朋友。不过,说起来,老朽与慕容大侠能够相识,也是一种缘分。”
封天行对慕容池这个人,此时已经产生了好奇,忍不住问道:“可以说来听听吗?”
秋老爹早看出纪元腿脚似乎有些不方便,又见封天行一直抱着孩子,便搬了两张竹椅过来,让纪元坐在竹椅上。
“来,你们坐下来说!孩子就让他躺床上去睡吧!”
封亦点了点头,心里对秋老爹的体贴感激万分。
“秋老爹,这多不好意思,要占用你的床。”
里屋的角落摆放着一张床,封天行猜测这可能是秋老爹休息时睡觉的床。
秋老爹依然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老朽本来就住楼上。这张床,只是偶尔用来做休息的而已。这样吧,你们要是不嫌弃,这张床以后就让给你们一家三口了。”
封天行忙说道:“我们怎么会嫌弃?我们在燕京人生地不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
秋老爹叹了口气,想起了往事。
“唉,老朽老伴走得早,本来也就与女儿相依为命,这房子以前本来是阿秀住的......唉,你们看老朽,怎么老是提起这些伤心事。”
一傍的纪元心里一阵感伤,不由也想起自己的父母。
女人的心思,向来就比男人细腻,也更容易伤感。
纪元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九百多年前,父母见不到自己,那又该有多伤心。
“秋老爹,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以后,就让我们夫妻给你做个伴,你就把我当成是你的女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啊!”秋老爹愣了一愣,忙摆手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可使不得!我一个老头子.......”
纪元可不管秋老爹说什么,直接说道:“爹,女儿不孝,让你受苦了!”
纪元想起生活在九百多年之后的父亲,情难自禁,这一刻是真的把秋老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忍不住就要给秋老爹下跪。
秋老爹忙伸手扶着纪元,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好闺女,好闺女!”
封天行一手抱着封亦,一手捂着嘴,就怕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会忍不住哭出来。因为,他也同样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父母都还没见过封亦,也想起自己还没好好地向父母尽过孝心。
封天行捂着嘴,忍着泪水,抱着封亦走向墙角的那张床,让封亦躺在床上。
然而,这个时候的封亦却自己醒了过来。
封亦睁开眼,一脸迷糊地问道:“爹,我们这是在哪里?咦,娘她怎么哭了?爹,你是不是也哭了?”
封天行抚摸着封亦的头发,说道:“你娘是太高兴了。来,亦儿,这是你外公。快叫外公!”
封天行和封亦的对话,也惊醒了沉浸在时悲时喜思绪中的秋老爹和纪元。
秋老爹缓缓转过身,一脸期待地望着封亦,嘴唇微微张开着,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纪元擦去眼角的泪水,对封亦说道:“亦儿,叫外公!”
懂事的封亦立马朝着秋老爹喊了一句:“外公。”
秋老爹深深地吸了口气,颤颤巍巍着走到封亦面前,用一只布满老蛮的手抚摸着封亦的脸庞,最后只说了一句:“真乖!”
封天行走到纪元身边,让纪元靠上自己的肩膀。
“纪元,你是不是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纪元点着头,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流出眼眶。
“天行,你说,我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父母?亦儿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整天盼着抱孙子了,现在亦儿都七岁了,他们甚至都还没能见上亦儿一面。天行,我真的好想家!”
封天行紧紧地搂着妻子,哽咽着说道:“纪元,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一定可以的!”
第23章 一代神医2
晚饭的时候,封天行再次问起了秋老爹与慕容池相识的过程。
秋老爹与封天行酒过三巡,正在兴头上,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起来,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我这个药铺,之前有一个老东家,是燕京城内有名的药材富商之家南宫世家。十年前,南宫老爷把这间药铺转让给了我。而我接收了这间药铺后不久,我的女儿阿秀,就孤身一人进长白山......你看我,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怎么老是提这些伤心事。大概在六年前吧,有一天晚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闯进我这药铺,求我救那孩子。”
秋老爹顿了顿,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酒。
封亦嘴里咬着一个大鸡腿,含糊不清地追问道:“后来呢?外公,那孩子救活了吗?”
秋老爹放下酒杯,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那孩子,被武林高手用一股阴柔的掌力震断了心脉,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更何况,我只是略懂一些药理,对这种内伤根本就不会治疗。”
封天行陪着秋老爹啜了一小口酒,问道:“那男子,就是慕容大侠吗?还有那孩子又是什么身份?为何有人会对一个婴儿下如此重手?”
秋老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他!而那孩子,是他的儿子。我也问过慕容大侠,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然能够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如此重手。不过,慕容大侠只是说,是一个仇家下的手。至于他的仇家是什么人,他就没说了,只是说那个仇家非常厉害,他也不是那仇家的对手,让我别多问就是了。”
封天行心中一阵愕然,说道:“想不到,慕容大侠如此高的武功,居然还有对付不了的人。真是应了一句话,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一傍的纪元伸手擦去封亦沾在嘴角的几颗饭粒,说道:“你之前不还想让亦儿拜人家为师呢!还好我没答应。我可不希望咱们亦儿长大以后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封亦懂事地点着头,说道:“嗯嗯,亦儿不会和人打架的。”
秋老爹又啜了一小口酒,说道:“纪元啊,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个男人,还是要有点本事防身才好。说起来,我就是年轻的时候太懦弱,又没本事,后来才一直被人欺负,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受苦。我觉得啊,要是慕容大侠答应收亦儿为徒,能教亦儿一两手功夫,那是再好不过了。当然,咱们亦儿学功夫,可不是为了与人打打杀杀,而是为了自保,自己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对于秋老爹这话,纪元可不太认同。
“爹,那你是不了解人性。一个人,要是真有了本事,就很难只会做到自保而不惹事生非。就比如说,遇见不平的事,如果亦儿不会武功,自然就不会去打抱不平。但是,如果亦儿自己会武功,遇见这种事,又岂会真正做到坐视不理?平凡人,有平凡人的生活。一个人能力越大,肩上的担子也就重了。那是因为心性变了,很少有人能做到保持一颗初心。”
纪元一番话下来,秋老爹是听得稀里糊涂。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纪元,任何事我们都不能想得太过于偏激或者理所当然。你说的这些,的确有一定道理。不过,纪元,你还记得三天前的事吗?当时我们遇见劫匪,要不是有慕容大侠在,你想我们可能会遭遇到什么?”
纪元一时语塞,最后只能瞪了封天行一眼,说道:“行行行!你们三个都是男人,我一个女人说不过你们。男人,不都一个样,就喜欢打打杀杀的。”
见纪元似乎生气了,封天行立刻闭嘴。
封亦也看出母亲生气了,忙说道:“娘,我就不喜欢打打杀杀。”
这种现象,其实在术虎部落的时候,就是封天行这一家三口的常态。
感情再好的夫妻,在生活中也会有出现意见不同的时候。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没地位,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然而,纪元却不是一个那样的女人,她成长的社会也不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
夫妻俩偶尔发生点口角,其实在未来社会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每次封天行和纪元发生口角,纪元就会假装生气,封天行就会闭嘴,而封亦就会安慰纪元。可以说,这一家三口早已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然而,这也只是局限于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
纪元此时其实也就是假装生气,但秋老爹并不了解实情。所以,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秋老爹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秋老爹猛喝了两杯闷酒,连饭也没吃,就一脸醉意地上楼休息去了。
待秋老爹一走,封亦便轻声说道:“爹,娘,外公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终究还是小孩子的心思比较单纯。
封天行和纪元被封亦这么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封天行苦笑一声,说道:“纪元,看来以后我们发生口角的时候,最好是没有其他人在傍边的时候。毕竟,我们现在生存的社会,和我们曾经生活的社会可不一样。你多少,也要顾及点我的面子才对。”
纪元没好气地瞪了封天行一眼,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知道了!就你好面子,真是个大男人主义!”
封亦眨了眨眼,问道:“娘,什么是大男人主义?”
纪元看了封天行一眼,说道:“你爹这样就是大男人主义,不尊重女人。”
封天行只觉得自己只能无语问苍天,一把将封亦抱过来,说道:“别听你娘胡说八道!亦儿,困不困?来,爹来给你讲故事。”
一听说有故事可以听,封亦那是开心得不得了。
“嗯!我要听爹讲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好好好!来,爹给你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一片混沌。在这片混沌的天地中,没有空气,没有水,也没有生命......”
封亦听着听着,眼皮慢慢合了下来。
纪元收拾好碗筷之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封天行面前。
三天前摔的那一跤,扭伤了筋骨,纪元的伤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恢复。
封天行心中一阵内疚,将已经睡熟的儿子抱上床,转过身来将纪元轻轻搂进怀里。
“纪元,对不起!七年了,都没让你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你看你这双手,现在都长满了茧子。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受苦了。”
纪元将脸颊靠在封天行胸口,说道:“天行,你也别这么说!这七年来,我知道你比我还要辛苦。夫妻之间,别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来到这个时空,能熬过这七年来,我们都很不容易。我们啊,只是在九百多年后的时空生活得久了。在这个年代,与其他女人相比,我知道我已经很幸福了。我不是个不懂得满足的女人,当然知道不能拿现在的生活去和九百多年后的生活做比较。”
封天行嘴唇动了动,本来想告诉纪元其实他们并不是在原来那个时空穿越到九百多年前,而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九百多年前。
但想了想,封天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纪元搂得更紧。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对于两人现在的情况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纪元在封天行的怀中幸福地闭上双眼。
“天行,我总觉得,那个慕容池有点怪。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我总觉得那慕容池不像个好人。”
封天行轻轻地抚摸着纪元的一头秀发,说道:“他是不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心思隐藏得很深。”
“是的!秋老爹是个老实人,按理说不会与慕容池这样的人有交集才对。可是,慕容池为什么偏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十年前,阿秀为什么一个单身女子会跑去长白山采药?”
封天行心中一怔,说道:“纪元,你的意思是说,慕容池带我们来燕京,另外还有什么目的?”
纪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也只是猜测。你想想,我们在长白山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我听老爹说阿秀进长白山采药一事之后,就有个猜测。当年,阿秀极有可能是受某人的蛊惑,才独自一人进山中去采药的。毕竟,一个女人,究竟又是谁给她的勇气?对于女人来说,能给她这种勇气的,也就只有爱情了。另外,听之前他们说,慕容池早在半年前就去了长白山。可见,慕容池并非只是因作为使臣才去长白山的,而是另有目的。”
纪元这话音刚落,突然从身后传来秋老爹的咳嗽声。
封天行和纪元心中一惊,两人立刻分开。
秋老爹不知何时从楼上走了下来。
纪元感到心中一阵发虚,问道:“爹,你还没去休息?”
秋老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不也还没休息吗?纪元,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说心里话,我不希望你们想太多。如果可以,你们以后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什么都别管,我老头子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样等我这个老头子死后,也可以把这间药铺过继给你们夫妇,我这个老头子走得也安心。”
封天行和纪元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想道:“果然如此!看来老爹似乎也知道一些事情!”
第24章 一代神医3
封天行想了想,还是决定解开心中的谜团,否则,他觉得自己以后会睡不好觉。
“老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秋老爹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老朽本不想和你们说。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起疑,那老朽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吧。不过,老朽可以先向你们保证,慕容大侠和老朽对你们夫妇都没有恶意,更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封天行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们都知道!以慕容大侠一身武功,要伤我们的性命,只需动动手指头即可,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只是,我们心里确实有疑问,始终想不通慕容大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带我们来到燕京。”
秋老爹转过身,来回跺了数步。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一切只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说起来,慕容大侠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以为纪元便是老朽的女儿,二来,这中间还有另外一点原因。当年,阿秀之所以独身一人前往长白山,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她深爱的男人。那个男人,叫南宫逆,也就是老朽白天提过的南宫老爷。”
“南宫老爷?阿秀爱上了他?”
秋老爹又叹了口气,说道:“是的,阿秀爱上了南宫逆。虽然老朽称南宫逆为老爷,其实他并不老,和慕容大侠年纪相仿。而且,他们俩还是至交好友。阿秀爱上了南宫逆,但南宫逆有没有爱上阿秀,当时的老朽也无从得知。十年前的南宫逆,也才二十几岁,长得一表人才,再加上南宫家的财富和在燕京的地位,也算得是诸多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的阿秀呢?然而,有一天,南宫逆却找上老朽,说要把南宫家经营的这间药铺转给老朽,当做是和阿秀的定亲聘礼。”
封天行再次与纪元对视了一眼,同时觉得这南宫逆做出这样的举动,要么心里另怀鬼胎,要么便是真的对阿秀有感情。
秋老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可怜我那单纯的女儿,就这样深深地陷入情网之中,不可自拨。老朽当时只沉浸于平白无故得到一间药铺的欣喜当中,没有多想什么。直到有一天,阿秀满脸愁容地回来,说南宫家并不同意她与南宫逆的亲事。当时老朽也想,咱们家确实配不上南宫那样的大家族,便劝阿秀想开点。反正,得到一家药铺,老朽一家也不算吃亏。谁知,过了几天,阿秀就对老朽说了南宫家的一个大秘密。”
封天行和纪元心中同时一惊。
有句话,叫好奇会害死猫。
纪元怕自己会成为那只好奇的猫,心中隐隐感到一丝后怕,说道:“爹,既然这是南宫家的大秘密,那就别说了。”
秋老爹晚上喝多了点酒,压在心里多年的心事,一旦开了口,便如决堤的坝,不将里面的水放出,是不会罢休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罢了。阿秀,也是在无意之间听南宫逆说起了此事。在数百年前,南宫家的一位祖先曾无意中获得一本残破不全的医书。经过南宫家几代人的研究,发现那本医书上记载着一个药方,一个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药方。”
“长生不老药!”
封天行和纪元同时惊呼出声。
纪元接着又是一阵哑然失笑,说道:“爹,我看你们啊,真的是想多了,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药呢?”
然而封天行却不这么想,因为他清楚这个时空,并非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时空,而是一个叫盘古大陆的时空。既然自己一家三口都能穿越到盘古大陆来,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秋老爹找了个椅子坐下,封天行立刻倒了一杯药茶递给秋老爹。
“老爹,喝杯茶先。”
秋老爹接过茶杯后,接着说道:“老朽有没有想多,老朽并不清楚,但老朽知道,南宫家是把这件事当真了。南宫家通过那本医书,一路往上追查,发现那本医书出自于先秦始皇时代。传闻,始皇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曾召集天下所有练丹药师于咸阳。而这其中,就有一名叫夜书丹的练丹师。原本,这名叫夜书丹的炼丹师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但却不知为何,居然得到大秦圣女龙心的垂青。在大秦圣女龙心的帮助下,夜书丹悟透了这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秘密。”
封天行忍不住问道:“老爹,那本医书是那夜书丹写的吗?”
秋老爹啜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个,老朽也不清楚。大秦圣女,乃是大秦帝国纯洁的象征,更是大秦帝国的国运保证。相传,如若大秦圣女失去圣洁之身,大秦帝国便会立刻遭到颠覆。大秦圣女龙心与夜书丹之间的这段感情,终究被有心之人挖掘了出来。始皇在得知龙心与夜书丹之间的私情之后,龙颜大怒,当下便要立即处死夜书丹。在那个时候,龙心与夜书丹之间其实是清清白白的,虽然互有爱慕之心,但为了大秦帝国的国运,两人其实并未越线。然而,要处死夜书丹的消息传到龙心耳中的时候,龙心彻底对始皇失望了。大怒之下,龙心一不做二不休,不仅与大秦始皇翻脸,还当场将夜书丹救走,更是将研制了一半的长生不老药毁灭。从此与夜书丹离开咸阳,不知所踪。”
秋老爹又啜了口茶,停顿了片刻。
“似乎也应了那一句话,大秦圣女便是大秦帝国的国运。自龙心与夜书丹离开咸阳后不过数年,始皇便驾崩了,而强极一时的大秦帝国,也在短短数年后灭亡。”
秋老爹和封天行夫妇之间的谈话,并没有第四个人在傍边倾听,但是,却在无声无息中传入正熟睡于床上的小封亦耳中,进入小封亦的梦中,勾起了小封亦脑海中被尘封的某一些记忆。
此刻,封亦在睡梦中,脑海中重复着响起一段对话。
“爹,娘,你们不要扔下月儿!”
“月儿,爹娘不得不离开你了,以后,你要乖乖地听青姨和紫姨的话。小青,小紫,我与你们姐妹一场,月儿以后就要托付给你们了。”
“主人,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的!始皇的前身,是天界三神之一的地干。如今始皇驾崩,他的身躯即将化成为地魁,成为祸害世间的血魔。即使是我,也封印不住地魁。我是这盘古大陆的守护人,唯有熔化我的身躯,炼化出龙神,方能压制得住地魁。月儿,你记住娘教你的龙神剑法没有?”
“娘,月儿记住了。爹,娘,月儿最后给你们演示一次龙神剑法的招式。如有不对之处,还请爹娘最后再指导月儿一次。龙神剑法,更分十式。第一式,龙神现首,第二式,飞龙在天,第三式,神龙天降,第四式,龙游四海,第五式,龙章秀骨,第六式,双龙戏珠,第七式,龙飞凤舞,第八式群龙无首,第九式,龙神之怒,第十式,龙之天下。娘,你看月儿舞得对不对?”
“我的月儿真聪明,你舞得一点都没错。月儿,你要记住,这套龙神剑法,是爹和娘历尽七年心血所创,为的就是对付地魁。一旦地魁复活,你就要担任起夜家的使命,用龙神剑法去消灭他。否则,天下将永无宁日。今天,爹娘要离你而去,是为了炼制龙神,这是爹娘的使命,你应该要为爹娘感到骄傲才对。你这套龙神剑法,就是为了控制龙神而生。你体内流着你爹的血,也只有你才能控制龙神。你爹的血,是控制龙神的引子,唯有体内流着夜家血的人,才能控制得住龙神,你记住了没?”
“娘,月儿记住了!可是,月儿舍不得爹娘!”
“舍不得,也要舍得。月儿,你已经七岁了,要学会懂事了,别让我和你娘走得不安心,好吗?”
“爹......”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脑海中响起,封亦猛然从梦中惊醒,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但是,他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
“龙心,你是谁?月儿,你又是谁?”
封亦睁开双眼,只觉得胸口一阵炙热的疼痛。
耳边传来父亲的声音。
“秋老爹,你的意思是说,长白山中有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药草?”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但传闻是这样。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其它药材都好找,但唯有天阳花和紫火参这两味药材,南宫家用了数代人去寻找,也没找到。”
封亦再次静静地闭上双眼,此时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在梦中。
“夜书丹,原来是我的前世,龙心,是我前世的爱人。而月儿,是我和龙心的女儿。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觉醒。我那个强大的敌人,还隐藏在宇宙之中寻找我的踪迹。若让他发现我已转世,他一定不会让我成长起来的。我知道,他也在寻找一滴眼泪。当年我和他斗得两败俱伤,他几乎将我打得元神俱灭,但我的那一记开天斧,同样对他的身躯造成了永久不可愈合的伤害,他唯有找到神女人支当年为我流的那滴眼泪,才能修复他的身躯。人支为了创造盘古大陆,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功力,化身成为了一名凡人。那滴眼泪,是她恢复功力的唯一希望。我必须隐藏我的身份,并且在我的敌人之前找到那滴眼泪,保护那滴眼泪,才能避免九百年后的那场灭世浩劫。”
封亦只觉得胸口的封印变得越来越烫,强制自己不去想内心的一些渴望。
“为了避免那场浩劫,我只能放弃我的爱。龙心,对不起,我必须忘记和你相约生生世世相爱相守的山盟海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心。”
第25章 一代神医4
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纪元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回头望了眼似乎还在沉睡的儿子一眼,说道:“你们啊,就继续做你们的长生不老梦去吧,反正我就不信这世间会有长生不老药。你们继续做梦,我要去睡觉去了。”
纪元翻了翻白眼,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躺在床上后将封亦拥入怀中,似乎怕惊动了睡熟的儿子。
封亦顿时觉得胸口那炙热的疼痛消失,渐渐地进入梦乡。他相信,明天自己醒来后,会将这晚梦中所有事情忘记,忘记自己最心爱的那个女人,也忘记自己来到这世间的使命。他相信,只有这么做,命运之神才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自己带到那滴眼泪身边。
封天行见妻子去睡觉去了,也只好对秋老爹说道:“秋老爹,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你放心,关于南宫家的这个秘密,我和纪元一定会严守于心中。毕竟,长生不老这种事,我和纪元都不会当真的。”
秋老爹愣了一愣,然后摇着头,说道:“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没什么。嗯,现在时候确实不早了,老朽的确该去休息了!”
说完,秋老爹摇摇晃晃地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来到燕京后的第一天,就这样渡过了。
次日天还没亮,封天行便醒来。
见妻子和儿子还在熟睡。
封天行像往常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分别给妻子和儿子脸上印下深情地一吻,这才起身下床。
“儿子今年都七岁了,要和纪元商量一下,和我们分床睡才行。不过,现在这百草堂中,我们也是寄人篱下,总不好意思让秋老爹再为我们准备一个房间。唉!”
封天行内心长长叹了口气,一阵无奈。
封天行本来还想继续穿着从长白山穿出来的那件原始人穿的兽皮,不经意间却见一傍的桌子上放着三套布衣。
很显然,昨晚封天行一家三口睡着后,秋老爹曾悄悄下过楼来,而这三套衣物,正是秋老爹为自己一家三口所准备的。
封天行心中为秋老爹的体贴感到一阵温暖,垂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兽皮,微笑着将一套明显是留给男人穿的布衣换上,并且将另外一套明显留给女人和小孩穿的衣物放在床边。
将布衣换好之后,封天行来到药铺,将药铺的门打开。
封天行始终相信,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好,要想生意做得好,就必须得比别人起得早。
封天行刚打开门,在措不及防之下,一道小身影猛地扑上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大腿。
“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爹娘!”
封天行心中一惊,垂头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一脸恳求地抬眼望着自己。
“小姑娘,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先和我说说,你爹娘怎么了?”
“不!大夫,如果你不答应救我爹娘,我就不放手。求求你了,大夫。”
“好好好!我答应救你爹娘,好不好?你先放开我,和我说说你爹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见封天行答应了下来,小女孩顿时面露喜色。
“我爹娘染上了重病,我求了好多大夫,他们都不敢去救我爹娘。还有,我身上也没有钱。大夫,我求求你,去救救我爹娘吧!”
“好好好!我答应去救你爹娘。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那小姑娘终于放开封天行的大腿,哭泣着说道:“他们都说,我爹娘得了时疫,他们都怕被传染,所以不敢去救我爹娘。还有,我身上真的没钱,连一个铜钱都没有。”
“时疫?”封天行的脑海里可没有时疫这个概念,但见小姑娘有些语无伦次,便说道,“小姑娘,要不,你先带我去见你爹娘,让我看看你爹娘的情况,好不好?你放心,我不收你的钱。”
“谢谢大夫!大夫,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小姑娘感动得涕泪交零,跪在封天行面前不停的磕头,弄得封天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小姑娘,你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不理你了。”
封天行伸手强行将那小姑娘拉起来。
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虽然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具体样貌,但一双眼睛却是闪亮闪亮的。
纪元似乎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也已经起床了,从里屋走出来。
“天行,怎么回事?你和谁在说话?”
封天行回头看了纪元一眼,见纪元也换好了一身布衣,便说道:“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她说,她父母生病了让我去看看。纪元,你先看着铺子,我去看看她父母得了什么病。”
“哦!”
纪元倒没说什么,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以前在术虎部落的时候,封天行也是经常这样。
于是,封天行跟着那小姑娘匆匆出了门。
本来,封天行以为这小姑娘的家就在附近,谁知这小姑娘带着她东绕西绕,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
最后,小姑娘带着封天行走进一大户人家傍边的一条小巷子。
“大夫,快到了,就在前面!”
封天行内心一阵苦笑,暗道:“带我绕这么长的路,等会我怎么找回去的路啊!”
封天行没有说话,跟着那小姑娘来到这户大户人家后门的一处屋檐下。
那屋檐下,此刻正躺着两个人,两个病得不省人事的大人。
那两个人与这小姑娘一样,蓬头垢面,一身衣物也是破破乱乱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封天行内心一阵心酸,不等那小女孩开口,便上前将两人的身躯翻转过来。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因为全身上下被一层污垢包裹着,封天行也看不出这两人的具体年龄。
封天行顾不上许多,伸手摸了摸两人脏兮兮的额头。
只觉手掌处传来一阵滚烫,封天行心中一惊。
“这烧得也太厉害了!得赶紧给他们抓药。”
封天行扭头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娘,我给你开张方子,你赶快到附近的药铺去抓些药回来。”
然而,那小姑娘只是用双手紧紧拽住自己那同样破烂的衣襟,一动也不动,依然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盯着封天行。
“啊!我忘记了!你刚刚说过你没钱。”
封天行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胸口,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同样没钱。
“小姑娘,我身上也没钱!”
封天行想到,在这个时期,用的应该是铜钱和银两之类的。可是,之前封天行一家三口住在术虎部落,那是一个原始部落,根本就不需要用钱。
小姑娘一脸的失落,突然再次给封天行跪下。
“大夫,我求你想想办法,想办法救我爹娘。”
在这种情况下,封天行也想不出一点办法。
就在这时,傍边这户大户人家的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那家丁一看躺在地上的小姑娘父母,吓得立马退了回去。
“你们几个扫把星,怎么还在这!快点滚,免得将时疫传到我们身上。再不滚,我就要拿扫帚扫你们走了!”
那家丁骂骂咧咧地退回门内,一把将门关得死死的。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封天行的一颗心。
封天行想了想,心中一咬牙,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回百草堂去把药熬好再端过来。”
说完,封天行便沿着来路要往回走。
然而,还没走出巷子口,封天行脑海里又开始回忆着小姑娘那乞求的眼神。
“我这样走了,那小姑娘会不会以为我也要弃她们一家而不顾。”
封天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这一回头,封天行的目光便对上了小姑娘那一脸乞求的表情。
从小姑娘那绝望的眼神中,封天行的确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她是真的以为封天行是要弃她们一家三口于不顾了。
“小姑娘,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为了让小姑娘相信自己,封天行一脸坚决地对小姑娘说道。
就在这时,那大户人家的后门再次被人从里面打开。
四个家丁手里持着扫帚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对着那小姑娘和她的父母就是一顿毒打。
“扫把星,快滚!”
扫帚一下下打在那小姑娘和她父母身上,也似乎打在了封天行的心上。
封天行心中一阵大怒,快步冲回去抢下一家丁手中的扫帚,吼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心里还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然而,另外三个家丁看到封天行的举动后,不由分说高举着手中的扫帚就往封天行身上招呼。
“你也是个扫把星!给我们滚远点!”
封天行拿着扫帚左支右挡,却是双拳难敌六手,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脸上便被扫帚划出了好几条血痕。
封天行一咬牙,扔掉手中的扫帚,用身体硬扛了好几扫帚后,上前将那小姑娘的母亲背在背上,另一只手搀扶着小姑娘的父亲,想要带他们离开这里。
小姑娘也醒悟过来,上前帮忙扶着父亲。
在被打了十几记扫帚之后,封天行总算是带着小姑娘和她父母走出了这处巷子。
“扫把星,滚远点!要是再敢回来,看我们不打死你们!”
身后还传来那四个家丁的叫骂声,封天行背上背着一人,并与小姑娘搀扶着一人,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处让人感觉得世间冰冷无情的巷子。
第26章 一代神医5
来时空手都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此刻封天行还要带着两个病人走回百草堂,那又谈何容易。
路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但当看到封天行这一行四人的时候,无不纷纷躲闪,甚至不少人还在傍边指指点点。
“又是这个小麻风,听说她父母得了时疫,快离她们远点,免得被传染。”
“对对对,就是她!听说啊,她已经把这附近所有的药铺都求了个遍。”
“听说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是啊是啊!弄得不好,还会被传染,谁那么傻会去救她父母。”
“你们看,这不是有个傻子去救了吗?”
“好啦好啦,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就别说人家了。”
“你心地好,那去救她父母啊!就像那个傻子一样,最好染上一身病再回来。”
人群中,也有人可怜这小姑娘这一家人的遭遇,但是,面对着周围的风言风语,始终没有一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封天行默默地忍受周围的嘲笑,一声不吭,艰难地迈着脚步。
一步,两步......
封天行知道,自己每迈出一步,这小姑娘的父母得救的机会就会大一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他都一定不能放手,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
封天行也不知自己究竟迈出了多少步,更不知自己忍受了多少嘲笑。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叫嚣。
“让开让开,统统让开!镇南将军路过此地,闲杂人等都站一边去!”
封天行听不懂契丹语,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被人在后面推了一把。
封天行本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突然间被人这样推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摔倒在街道傍,连带着将那小姑娘的父亲连同那小姑娘一起拉倒,摔在了街道傍边的地上。
一个辽兵恶狠狠地瞪着封天行,正要给封天行再来上一脚,却听另一道喝声传来。
“住手!”
封天行听不懂契丹语,所以他并不知道有人喝止了那辽兵。
那辽兵听到那喝声之后,不仅收回了脚,还恭敬地站在一边。
封天行抬头望去,便见慕容池面无表情地骑在一匹马的马背上。
此时的慕容池重新披上了一身战甲,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封天行心中一喜,以为碰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了。
封天行挣扎着起身,正要上去向慕容池求助,却见慕容池收回了眼神,一挥手,带着身后一队辽兵从封天行面前走了过去。
那个之前将封天行推倒在地的辽兵恶狠狠地瞪了封天行一眼,说了些封天行听不懂的话,然后也转身跟着慕容池后面走了。
一辆由八匹马拉着,被丝绸装饰的豪华马车朝着封天行面前缓缓驶来。
在经过封天行傍边的时候,马车上的丝绸被人从里面掀开了一条缝,一个头戴玉冠的小男孩探头出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封天行,还有那小姑娘一家三口。
但很快,那小男孩就被身后一个头上戴满了珍珠的贵妇人给拉了回去。
虽然只是在这么短短一瞬间,但封天行也看清了马车里面坐着的三个人的面貌。
马车内,除了一个贵妇人和一个小男孩之外,还有一个满脸胡子,身穿黑色镶金边服饰,长相非常威猛的中年男子。
封天行自嘲地摇着头,在心中暗骂自己太天真了。
“慕容大侠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放低身段出手相助呢?他可是辽国镇南将军身边的副将。对了,慕容大侠是镇南将军耶律雄才身边的副将,那显然马车内坐着的就是镇南将军一家了。那贵妇人多半是将军夫人,而那小男孩多半是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封天行心中一阵“咯噔”,抬眼再次望向那辆已走过去的马车。
“不对!那小男孩是双眼皮,而那男人和那贵妇人都是单眼皮。很明显,那小男孩不会是那男人和那贵妇人的孩子!”
封天行再次甩了甩头,将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甩出去,直等眼前这一大队辽兵都走远了之后,才重新将眼前这小姑娘的母亲背在背上,与小姑娘一同搀扶着小姑娘的父亲继续往前行走。
前面的路,封天行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而这小姑娘的父母,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封天行只觉得内心一阵发苦,暗自感叹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也不知走了多久,但封天行知道,他们其实还有一大半的路还没走。
就在封天行感到自己马上也要累趴下的时候,前面突然驶来一辆马车。
“吁!”
那辆马车在封天行身边停了下来。
封天行抬头一看,发现这驾车的人居然也是个熟悉的人。
“老柳,你......你怎么来了?”
老柳从马车上跳下来,帮忙扶着那小姑娘的父亲,说道:“是慕容老爷叫我过来接你们的。”
封天行内心一阵感动,说道:“老柳,真的是要谢谢你了!谢谢慕容大侠!”
老柳将小姑娘的父亲背上马车,然后再下来帮忙将小姑娘的母亲也抬上马车。
“谢我做什么!都是慕容老爷吩咐的!要谢,就谢慕容老爷就好了。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先送你们回去。”
封天行让小姑娘坐进马车里面,而自己则坐在老柳身边,说道:“送回百草堂,要快点!”
“好嘞!驾!”
老柳一扬马鞭,驾驶马车调了个头,沿着街道快步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路目瞪口呆的路人傻傻地站在路边。
“这个人,还有马车接送,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路人一阵疑惑,接着又开始交头接耳。
有了老柳的马车相送,没多久封天行等人就回到了百草堂。
“纪元,快,过来帮把手!去煮点豆鼓,加两根葱白,放水煮个三分钟即可!记得多煮点!”
封天行和老柳先抬着小姑娘的父亲走进百草堂,见纪元正站在柜台后面飞快地拨着算盘,似乎在算什么账目。
纪元抬头,有些莫名其妙。
“天行?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封天行与老柳将小姑娘的父亲放在一张竹椅上,便又匆匆跑了出去。
“人命关天,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先照我说的话去做!”
见封天行如此紧张,纪元也不再多问,匆匆放下手中的帐本,跑到里屋傍边的后院,按封天行的吩咐去煮豆鼓葱白汤去了。
不一会,封天行和老柳又抬着小姑娘母亲走了进来。
安置好一切之后,封天行才匆匆跑到柜台后面的药柜面前,一个药格一个药格地寻找所需要的药草,开始为那小姑娘的父母配置药方。
从之前所了解的病情来看,这小姑娘的父母是得了流感,一种可能传染的感冒。
这在科技发达的后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但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宋辽时期,这可是个让人棘手的麻风病,稍有不慎,便会导致一场大面积瘟疫的发生。
然而,因为此时的封天行对百草堂还不熟悉,根本就不知道所需要的药草放在哪个格子里,一时之间弄得手忙脚乱。
秋老爹来到药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秋老爹正要询问封天行要找哪几味药草时,却又见纪元端了一大盆汤水出来。
“爹,你让一下。天行,你要的豆鼓葱白汤做好了!这是要喂病人喝吗?”
封天行回头说道:“不!这是我们喝的!每人都喝一碗,预防被传染。”
封天行走到纪元身边,接过一碗汤递给秋老爹。
“老爹,麻烦你帮我找找几味药材!有麻黄,桂枝,陈皮,药勺,甘草,生姜。还有这几味药草,对了,老爹,你这里有没有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这两味药草是不能少的。嗯,先拿点人参片,给病人吊一吊性命。来,老爹这碗汤你先喝下。”
封天行有些语无伦次,但秋老爹终究开了多年药铺,倒也将封天行说的这乱七八糟的一番话给听懂了。
秋老爹接过汤碗,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封天行所说一口喝了下去。
封天行自己也喝了碗豆鼓葱白汤,并且让纪元,老柳还有那小姑娘都相继喝了一碗。
秋老爹没有说话,在喝了那碗汤之后,便去药柜中找到封天行所说的那几味药材。
不一会,秋老爹便找齐了封天行所说的那几味药材,但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怎么高兴。
封天行接过药材之后,又让纪元去把药熬成汤汁。
老柳在喝了一碗汤之后,便要告辞了。
封天行也没有挽留,在道过谢之后,亲自送老柳走出百草堂。
封天行从外面折回来之后,才想起没看到儿子封亦的身影。
“纪元,亦儿呢?”
纪元手里拿着药走向后院,听了封天行的问话后同样愣住了。
“咦!刚刚还在,一下没盯着他,又不知跑哪疯去了!”
封天行皱了皱眉头,暗道:“亦儿这孩子,之前在长白山中也是野习惯了。可是,这燕京城中可不比长白山,可不能到处乱跑!”
然而,此时的封天行也无暇去顾及太多,毕竟当前还有两条人命等着自己去救,还是救人要紧。
在这个时代,没有化学药品,更没有打点滴这一说法,只能依靠对一些药草的了解,利用中药草的药性去治这种病,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好在封天行在长白山中采药多年,也自己琢磨出了长白山中某些草药的药性,这才不至于面对时疫而束手无策。巧的是,由于辽国长期对女真族剥削,从女真人那收刮了多种药草,许多长白山特有的药草在燕京的药铺中居然也能找得到。
百草堂中,正好有长白山的灵芝和龙胆草。
第27章 一代神医6
封天行在百草堂中忙着医治病人,而此时的封亦却在百草堂前边的一棵大树上荡来荡去,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只见封亦两只手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小小的身躯在树上来回荡了两三下后,又突然间放手,让自己的身躯往前飞出去。
封亦那小身板往前凌空翻了个跟斗后,准确无误地抓住六尺之外的另一根树枝,再次握着那根树枝荡过来荡过去。
封亦一个人在树上自娱自乐玩得开心,而大树下面,一人赶着一辆驴车正晃晃悠悠地经过此地。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那赶车之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眼皮子不停地上下打架。
突然间,封亦手中握着的那根树枝“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开了。
封亦倒也不见慌乱,本能反应下在半空中自己调整好姿势。
这,或许是封亦天生的一种本领,一种自我保护的本领。
封亦的小身板掉进驴车后面的一堆布袋之中。
那布袋里面也不知装了些什么,软绵绵的。
封亦掉入那布袋之中,居然没发出什么声响,连那赶车的人都没能感觉到身后的异样。
封亦躺在一个布袋上,感觉就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非常舒服,不知不觉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百草堂内,经历了一个多时辰的忙碌,封天行和纪元总算是稍稍空闲了下来。
纪元这才发现封天行脸上残留着好几道血痕,那是之前被那大户人家的几个家丁用扫帚打的。
“天行,你脸上怎么了?”
纪元轻轻地抚摸着封天行脸上的伤痕,封天行这才感觉到脸上一阵阵刺痛。
“哦,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完,封天行又转身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放心,你爹娘已经喝过药了,不会有事的。”
那小姑娘听了封天行这话,“噗通”一下跪在封天行面前,不停地磕头。
“谢谢大夫!大夫的大恩大德,我和我爹娘都无以为报!谢谢大夫!以后我愿做牛做马,来还大夫对我们一家的救命之恩。”
封天行被吓了一跳,忙上前要将小姑娘扶起来。
“小姑娘,你别这样!快起来,你这样的报恩方式,我可受不起!”
谁知,那小姑娘也是个倔脾气,仿佛就是要朝封天行磕头磕个够才行。
一傍的纪元见状,也上前帮忙,这才将这倔强的小姑娘拉起身来。
纪元看到小姑娘一脸污垢,脸上也带着伤痕,心中母爱泛滥,说道:“小姑娘,来,阿姨带你去洗把脸,然后再给你脸上擦点药。我们店里啊,有治伤的草药,叫七叶一支花。天行,你自己脸上也有伤,你自己去找点药来擦。”
小姑娘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封天行一阵无语,心里泛酸地嘀咕着:“我才是你老公,怎么都不见你说要替我擦药?”
纪元可没能琢磨出此时封天行心中的醋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那乱蓬蓬的头发,牵着小姑娘的手往后院走去。
“你真是个傻姑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丁欣竹。”
“丁欣竹,你这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名?”
“是我爷爷。”
两人就像一对母女一样亲昵地走向后院。
秋老爹走到封天行傍边,问道:“天行,他们是什么人?”
封天行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我看这小姑娘挺可怜的,她爹娘得了重病,又没钱找大夫,我就把她爹娘带回来医治了。”
“没钱?”秋老爹皱了下眉头,“你呀,你这心太好了!以后,这间药铺要是真交到你手里,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以后啊,别干这种傻事了!唉!”
封天行只感觉心中一阵发虚,忙转过身去观察两个病人的情况。他差点忘记了,这间药铺可不是自家开的,自己现在也是寄人篱下。
在喝了药之后,那小姑娘的父母已经开始全身冒汗了。
封天行知道,这是所谓的虚汗。只要把体内的虚汗排出来,病应该就会慢慢好转了。没办法,在这个年代,没有特效药,只能靠一些天然的药材激发人体内的防疫系统。
不过,这话又得说回来,这天然的药材与后世的各种化学药品相比,虽然见效慢,但没有其他方面的副作用这也是真的。
没多久,纪元又领着那个叫丁欣竹的小姑娘从后院转了回来。
“天行,你看,我是不是捡到宝了。你看这小姑娘,是不是长得水灵水灵的?我想啊,这小姑娘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女!”
纪元像献宝一样,将丁欣竹拉到封天行面前。
封天行转身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姑娘将脸洗干净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灵气十足,确实很俊俏。特别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仿佛就能勾人心魂。即便是仍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也遮掩不住这小姑娘的一身灵气。
丁欣竹被纪元这么一阵夸,不由矜持地低下了头,不敢对视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封天行没好气地瞪了纪元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纪元一脸笑意,说道:“我这不是想,以后让他们一家就在药铺里帮帮忙,也好过在外面居无定所,你说是不是?再说了,这小姑娘比咱们亦儿也大不了几岁,以后,咱们亦儿也有个玩伴,不至于太寂寞。”
封天行明白了纪元的想法。
在古代的时候,的确有一种收养童养媳的说法。就是将别人家的女儿带回自家养着,等长大后给自家儿子做老婆。
封开行收回那不自在的目光,对纪元说道:“你别想太多!孩子们的事,让他们以后自己决定就好。”
一傍的秋老爹却是眼睛一亮,说道:“对呀!他们这不是没有看病的钱嘛,这不刚好留下来这药铺中干活,这样可以抵扣他们这看病的钱。不错,我觉得纪元这想法可行!”
封天行想了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先询问丁欣竹的意见。
“欣竹,以后你们一家就留在药铺中帮忙打打下手,好不好?”
丁欣竹抬起头来,眼角泛着泪光。
“谢谢大夫!不,是谢谢恩公。我一定会好好干活,以报恩公一家对我们的大恩大德。”
封天行笑了笑,说道:“你看,又来了!对了,亦儿呢?好像一上午都没看到他了。”
直到这个时候,封天行才再次想起儿子。
被封天行这么一提醒,纪元也慌了神。
“是啊!这都一上午了,都没看见亦儿,他不会是走丢了吧?不会被坏人拐走了吧!”
纪元越想心里越慌,匆匆忙忙就要跑出去寻找儿子。
封天行一把拉住纪元,说道:“你也别担心,可能他就在附近玩得忘记回家了。你呆在家里,我出去找!记着,你别到处乱跑!”
封天行心中同样焦急万分,说完便匆匆走出百草堂。
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封天行在原地转了一圈,却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找。
这一刻,封天行内心也失去了分寸。这燕京城这么大,封亦一个小孩子,又究竟能跑到哪去呢?
封天行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辆驴车从这条街道另一头缓缓行来。
封天行这一转身,正好就看见封亦坐在一个正赶着驴车往这边行来的男子身边。
见儿子并没有走丢,封天行放下一颗心的同时,也冒起一股无名怒火。
于是,封天行迎着那辆驴车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封亦并没有注意到父亲正怒气冲冲地迎面走来,对傍边赶驴的男子说道:“叔叔,前面就是百草堂了,我家就在那里!”
那赶车的男子没好气地扭头瞪了封亦一眼,说道:“你说你这孩子,你想睡觉可以回自己家里睡嘛,偏偏要跑到我这刚买的一堆药材里面睡。你知不知道,害我这样跑一个来回,耽误我两个时辰不说,我这头驴还白白累了这么一趟。以后,不要这么顽皮了,知道没有?你爹娘要是找不着你,都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那赶车的男子将封亦训了一顿,这才将目光转身前面,正好看到前方有个脸上带着一条条伤痕的男子正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封天行快步走到驴车傍边,一把将封亦从上面揪下来,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巴掌狠狠拍在封亦屁股上。
“说,你跑哪去了!啊!我有没有教过你,叫你不能到处乱跑!”
封亦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被封天行打过,所以这一巴掌下来,心中顿时觉得委屈到不行,立马张口大哭了起来。
“爹,我再也不乱跑了!”
赶车的男子这时也明白,原来是身边这小孩的父亲找来了,同时被封天行的怒火给吓了一跳,忙喝住驴车,从另一边跳下来。
“我说,这位大哥,你且先息怒!这事,也怪不得孩子。”
封天行在打了封亦一记屁股之后,心中的怒火已经发泄了一大半。听傍边有人说话,便扭头望向那男子。
然而,封天行看身边这男子的样貌之后,突然就傻住了,也忘记了心中所有的怒火,就那样傻愣愣地盯着那男子。
“你是田智?”
第28章 一代神医7
封天行的反常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是看到眼前这男子后,他便想起在另一个时空,自己的那个助手兼死党田智。
虽然,眼前这男子看起来有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粗布长袍,一身古代人打扮。但是,若将这男子一头长发剪短,给他披上一件白大褂,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
封天行相信,眼前这个人简直就和印象中的田智长得一模一样。
那男子也愣了一愣,问道:“你认识我?可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封天行将封亦放下,上前两步,双手重重地拍着那男子的肩膀。兴奋之余,此时的封天行,甚至都忘记自己是处在哪个时空了。
“你真的是田智?你真的是田智?哈哈!这是他乡遇故知啊!想不到,我封天行居然在这里也能碰到老朋友!”
那男子半晌没缓过神来,一阵左看右看,最后说了句:“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封天行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猛然张开双臂,给那男子来了个兄弟间的拥抱。
“好你个田智,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的死党封天行啊!”
一傍的封亦停止了哭泣,张开双腿坐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对这个见了兄弟就忘了儿子的父亲感到很无语。
纪元在百草堂中一阵坐立不安,便再也呆不住了。
过于记挂儿子,纪元不顾秋老爹的阻拦,从百草堂中匆匆跑了出来。
纪元来到街道上,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
儿子坐在地上,而封天行则搂着一个男人又哭又笑。
虽然纪元感到很疑惑,但见儿子没走丢,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纪元快步跑到封亦身边,一把将封亦搂进怀里,激动的心情同样是难以平复。
“亦儿,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娘了!”
封亦本来很想说,我是去把爸爸的好兄弟找回来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封亦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终,封亦只是眨了眨眼,说道:“娘,我在这个叔叔的驴车上面睡着了。娘,这个叔叔可是个好人,他又把我送了回来。”
纪元抚摸着封亦的头发,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吓唬娘了,知不知道。”
“嗯!亦儿知道了!娘,刚刚爹好凶,还打我。”
纪元一听儿子被打了,火气顿时冲上大脑,猛地站起来,冲着封天行一阵河东狮吼。
“封天行,谁让你打儿子的!你难道不知道,小孩子是不能打的吗?”
纪元的怒火惊醒了封天行,瞬间浇熄了封天行心中的兄弟情怀,忙松开被他搂得差点断气的男子,回头老老实实地面对妻子。
“我只是打了他一下屁股。”
纪元狠狠地瞪了封天行一眼,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
“屁股也不能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打儿子,我和你没完!”
“是是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在纪元面前,此时的封天行也变得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挨训。
纪元这才将目光转向站在一傍,正大口吸气的男子,心中同样一愣。
“咦?这不是田智?田智,你是不是也穿越了?”
听了纪元这话,封天行哈哈一笑,说道:“纪元,你也觉得他就是田智?”
那男子疑惑地看了看纪元,又看了看封天行。
面对这一对夫妻的凝视,男子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田智,但我确定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那名叫田智的男子在封天行和纪元的注视下,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衣服一样,浑身一阵不自在。
在这种情况下,田智只想赶紧逃离,离这两个不正常的人越远越好。
田智匆匆对一傍的封亦说道:“封亦啊,我现在也把你送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田智跳上驴车,拿起放在一边的鞭子。
“驾!”
鞭子抽在毛驴身上,毛驴吃痛,扬起四肢往前跑了起来。
囧困的田智只想快点离这两个疯子远一点,连方向反了也没意识到。
“田智!”
封天行正想追上去,却又被一傍的纪元拉住。
“行啦!天行,你确定他真的是田智?”
封天行回头望着妻子。
“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纪元咬了咬嘴唇,沉思了片刻。
“他确实和田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如果他真的是田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被纪元这么一提醒,封天行也醒悟了过来。
“他不是田智,那他又是谁?对了,他刚刚不是也说,他就是叫田智嘛。”
纪元同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那就奇怪了,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九百年前的人,和九百年后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连名字也都一模一样。莫非,这是田智的前世?”
封天行被纪元这话给逗笑了,说道:“什么前世今生的!你也是个有文化讲科学的人,怎么会相信这些......”
封天行这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自己一家三口穿越到这个时代,难道这也能用科学解释得清楚吗?
纪元似乎也想到一块去了,只是瞥了封天行一眼,说道:“有些事,我们还真解释不清楚!好啦,现在亦儿找到了,你那好兄弟也被你吓跑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吃饭去了?”
“对对对!是该回家吃饭去了。”
封天行转向将封亦抱起来,说道:“亦儿,你肚子饿了没有?走,我们回家吃饭去了,我们回去看你外公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封亦一脸委屈地将脑袋靠在封天行肩膀上,说道:“爹,可是我现在屁股好痛。”
封天行心中一阵发虚,瞄了眼走在前面的纪元,说道:“现在是吃饭时间,不许说屁股痛。”
“可是,我真的屁股好痛。”
“好好好!等下回去爹给你擦药!记住了,以后不许再说屁股痛了!”
封亦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整治他老爹的办法。
封亦决定,以后老爹要是再敢打他,他就可以说自己屁股痛。
而封天行,自然猜不透儿子那小小的心思。见儿子终于肯闭上嘴不说话了,心这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回到百草堂,封亦也注意到了站在一傍的丁欣竹。
“爹,娘,这个小姐姐长得真好看!”
纪元笑着回头,说道:“你喜不喜欢小姐姐?”
“喜欢!”
“那以后就让小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封亦开心地点着头。
“好!”
这一天,封天行一家三口就这样在一场虚惊中渡过。
次日,丁欣竹的父母也醒了过来。
当得知是封天行一家救了自己夫妇一命之后,丁欣竹的父母对封天行一家自然是感激不尽,同时也表示愿意留在百草堂中帮忙,并且不收分文,只为报答封天行一家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秋老爹脸色才变得好看了许多,对丁欣竹一家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秋老爹也只是一个小商人。商人,本就是属于逐利之人,不然又怎么能当商人呢?
对此,封天行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秋老爹。他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一家能暂时在燕京落脚,还得多亏秋老爹的收留。
想通这一点之后,封天行决定先在燕京城中生活一段时间,以自己一身所学来报答秋老爹的收留之恩。
其实,封天行留在燕京百草堂还有另外一层心事,那就是关于阿秀的事。
虽然封天行出于好意隐瞒了阿秀的死讯,但他终究觉得愧对了秋老爹对自己一家的信任。
为了弥补内心这小小的不安,封天行也决定替阿秀尽一份孝道。
丁欣竹父母醒来之后,经过一番交谈,封天行得知丁欣竹一家居然是来自于北宋京城开封。
不仅如此,封天行还从丁欣竹父母口中得知,丁欣竹的爷爷还曾在开封担任过不小的官职。五年前,丁欣竹的爷爷因得罪当朝权相蔡京,被关入狱中,在狱中含冤而死。丁欣竹的爷爷入狱后,丁欣竹一家便开始家道中落,最终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离开开封,前往辽国境内,以避免招到蔡京的继续迫害。然而,在逃难的过程中,路上又遇劫匪,虽侥幸保得性命,但身上为数不多的盘缠却被劫匪给抢走了,最后落得个乞讨为生,一路跌跌撞撞来到燕京。
谁知,这才刚来到燕京,丁欣竹父母居然又染上了时疫,这才幸得封天行出手相救。
听了丁欣竹一家的遭遇之后,封天行忍不住怒从心生,同时内心愤怒地感叹:“亏我大汉民族千年基业,差点就毁在这些奸臣手上了!”
丁欣竹一家选择留在百草堂中。
就这样,百草堂在两天之内,便由原来只有秋老爹一个人又当掌柜又当伙计,变成了现在的七个人。
这人一多,百草堂也变得热闹了不少。
数日之后,也不知是谁将封天行医治好时疫的消息传了出去。
又在没几天后,燕京城内便流传着百草堂有个神医大夫的传言。
这样一来,百草堂生意便红火了起来,许多人都跑来百草堂抓药看病。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封天行一家来到燕京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多月来,封天行接触的病例越来越多,凭借着未来医学知识的辅助,封天行行医经历变得越来越丰富,医术也变得越来越高明。
许多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病例,来到百草堂,在封天行面前便能药到病除。
封天行,就这样成为了燕京城内名符其实的一代神医,一代传奇人物。
直到许多年以后,盘古大陆上仍然流传着关于神医封天行的传说。
第29章 燕京风云1
百草堂门口,等待看病的病人在街上排着长长的队伍。
而百草堂内,封天行和纪元则是忙得满头大汗。
这三个月来,百草堂每天都是这样的忙碌着。
百草堂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秋老爹了。
秋老爹驾着一辆马车,鞭子一扬,马车便缓缓往前移动。
秋老爹这是要驾着马车,前往东京辽阳去收购药材去了。
生意太好了,前不久才进购的一车药材,不过两天就空了,所以他得赶紧地再去收购一车回来。
百草堂中,除秋老爹外出去收购药材去了,其他六个人都在店内忙碌着。
纪元利用未来的管理学,将每个人负责做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封天行是主治大夫,负责看病和开单,而纪元自己负责收钱和对账,丁欣竹协助丁大嫂负责熬药与招呼病人,充当护士的角色,而丁欣竹父亲则负责抓药和配药。
尽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但百草堂的生意依然忙不过来。
百草堂的生意火了,连带地傍边的茶楼酒馆生意也变得火了起来。
百草堂对面,是一家名为酒香楼的酒楼。
这家酒楼,在之前便算得上是燕京城内有名的大酒楼。
正所谓,水涨船高。
随着百草堂生意变得越来越红火,这家酒香楼在燕京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这一天,酒香楼靠向百草堂一边的三楼包厢中,两个中年男子手端酒杯,靠着窗口注视着对面的百草堂。
这个包厢,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据说是燕京某个权贵人物专用的包厢。至于是哪个权贵人物,那人长什么样,除了酒楼老板,从来都没人见过。甚至,外人连这酒楼的老板是谁也不清楚。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
留着八字须,面容俊逸的华服中年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赞道:“这酒,是从江南绍兴运过来的花雕酒!慕容兄,你觉得这酒如何?”
另一个高高瘦瘦,但气宇不凡的黑衣男子轻轻笑道:“这酒醇而不辣,入口顺滑,堪称是酒中极品。南宫兄今日约我来这里小聚,应该不会就只是纯邀我来品酒的吧?”
“当然!”华服男子将酒杯放下,看向对面的百草堂,“慕容兄,没想到你还是有一双慧眼,随随便便就能从长白山带回来一个神医。早知这样,当初我就应该请求慕容兄将人带到我南宫府的。此人,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黑衣男子自嘲地摇着头,说道:“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个封天行医术居然能如此高明!但这也不能怪我,南宫兄之前不同样没想到?”
华服男子不无惋惜地说道:“这确实没能想到!不然,当日说什么也会让慕容兄将人带到我南宫府的。若是当初将此人纳入我南宫家,我南宫家与江南苏家的距离又会更加接近。”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看来,南宫兄年少时立誓说的要让南宫家成为天下第一富商世家的豪言壮语至今还没能忘怀。不过啊,南宫兄,你想打败江南苏家成为天下第一富商,这恐怕不那么容易啊!听说,这苏家苏横浪是个经商的奇才,最近更是将神刀门下的产业都纳入了苏家门下。”
华服男子摸着嘴角的八字须,说道:“只要慕容兄肯帮忙,我倒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如今长白山出来的药材一半以上都归入我南宫家,而苏家,之所以十年来能够霸占天下第一富商这个名头,依靠的也仅仅是那条通往西方世界的丝绸之路。只要慕容兄再帮个忙,调些兵马驻守在天山脚下,截断苏家的财路,这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不早晚得落在我南宫逆的头上?”
“南宫兄未免太看得起我慕容池了!这个忙,我慕容池帮不上,也不敢帮。”
原来,这酒楼包厢内饮酒的两人,一个正是当今南宫家家主的南宫逆,另一个则是辽国镇南将军身边的红人慕容池。
南宫逆帮慕容池把面前的酒杯满上,说道:“看来,我想要成为这天下第一富商这一愿望,得等慕容兄的计划成功,掌握大辽兵权之后才能实现了。”
慕容池重新端起酒杯,说道:“即便是接过耶律雄才手中的兵权,我也管不到天山那边去。除非,南宫兄能助我完成恢复大燕慕容氏的伟业。南宫兄,其实近年来,我也发现你似乎越来越消沉了。听说,最近你沉迷于炼丹,对你南宫家的产业不闻不问。可否真的此事?”
南宫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就不知慕容兄这又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不错,最近我在研究一个药方。如果慕容感兴趣的话......”
慕容池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对炼丹不感兴趣!我只是担心,南宫兄沉迷于炼丹,而忘记了当初我们的约定。”
“怎么会?”见慕容池如此回答,南宫逆笑得很开心,“从此之后,慕容掌权,南宫掌财,这是我俩结拜时定下的誓言,我南宫逆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就好!”慕容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南宫兄,其实你完全可以不依靠辽国势力,就能打败江南苏家。”
南宫逆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慕容兄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慕容池将空酒杯放回桌上,说道:“南宫兄,近年来你可有没有听说过大漠飞狼这个人。”
“大漠飞狼?”南宫逆嘴角一阵抽搐,“当然听说过!传言,此人乃是近年来出现在西域大漠中的一大盗,杀人越货,心狠手辣。被他盯上的商队,无人能够幸免。不但货要被吞光,连人的性命也被吞光。从大漠飞狼出现的那一天起,见过大漠飞狼的人,已经全部死于他的刀下。”
“没错!如果南宫兄能找到大漠飞狼,让大漠飞狼专找苏家的麻烦,抢苏家的货物......”
后面的话,慕容池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后面的话不用说南宫逆也能够听得明白。
南宫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说道:“慕容兄,这玩笑不能乱开!万一我当真了,后果是会很严重的。”
慕容池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开玩笑!这个方法,南宫兄真可以去试试。”
南宫逆这下不但笑不出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慕容兄,这大漠飞狼长什么样,从来没人见过,只知道他刀法如神。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是死于他的刀下。而且,每个死于他刀下的人,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可见,那些人都是被他一刀毙命。就连名闻江湖的苏州神刀门门主,据说也是死于大漠飞狼的一刀之下。慕容兄,你觉得大漠飞狼这样的人,是我能收买得了的吗?”
“南宫兄,你不去试试,又如何知道不行呢?”
“可是,这大漠飞狼长得是圆是扁,天下都无人知道。而且,此人在西域大漠神出鬼没,多有可能是西域人。”
“不!南宫兄,我知道他是个中原人。”
慕容池自己端过酒壶,不仅替南宫逆倒满了一杯酒,也替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我早已看出,大漠飞狼所使的刀法,正是神刀门的刀法。至于神刀门门主死于大漠飞狼之手,只能说明神刀门门主的本门刀法造诣还远不如大漠飞狼。这神刀门门主,不仅刀法不如人,还好管闲事。明明功夫不好,还要替人家商队保镖,这也算是自己找死。”
说完这句话,慕容池突然脸色一变,隔着墙壁一掌拍向外面。
“什么人,竟敢在此偷听我们谈话!”
掌力穿过墙壁,一道人影在窗外一晃,掉了下去。
慕容池与南宫逆同时身形一闪,沿着窗户朝下望去,却见街道上只有排队等候看病的人。
南宫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该死,居然有人摸到了我们身边都没能发现!”
慕容池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南宫兄不必担心,此人中了我的穿心掌,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怕,他会在死之前将我们的谈话内容说给其他人听。”
“我们刚刚可没说什么,只是说大漠飞狼的事。就算说出去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们不去找大漠飞狼便是了。”
南宫逆一想,觉得慕容池说的这话也有点道理,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还是慕容兄想得周到!”南宫逆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们大意不得!从刚刚那人的身手来看,对方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是的!此人中了我的穿心掌,还能从容逃走,此人的功夫,应该不在你我之下。”
“那究竟是谁呢?当今天下,能有这份功力的人,除了你我之外,数来数去也就四个。天山一叟多年未来中原,应该不会是他。另外,通天狮子李道,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应该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人了。我希望,刚刚那人是覃飞厚才好。”
慕容池握着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抖,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那份自信和冷静。
“南宫兄,看来,你找个借口去一趟开封,看看能不能见上覃飞厚一面。至于耶律雄才,就由我去探探他的虚实,看看他有没有中穿心掌的迹象。如果真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一个,我那一记穿心掌可能还要不了他的命。”
“好!我这就去安排去开封的事。慕容兄,你也要小心。要是刚刚那人真的是耶律雄才,我想,你我都要想办法跑路了。”
慕容池没有再说话,而是阴沉着一张脸,身形一闪,从窗口跳了出去。
南宫逆也没在这包厢中多做停留,跟着慕容池从窗口跳了出去。
从慕容池和南宫逆进入这间包厢开始,一直到他们离开,都不曾惊动其他任何人,只除了刚刚那偷听之人。
第30章 燕京风云2
百草堂内依然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七岁的封亦都已经出来帮忙抓药了。
一个小姑娘,一个小男孩,两道忙碌的小身影成为了百草堂内最靓丽的身影。
掌灯时分,百草堂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看病的人。
一天忙碌下来,封天行累得几乎要虚脱,躺在一张躺椅上一动不动。
封天行是最累的一个人。
说起来,名气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名气一大,什么人都来百草堂看病,一些无病之人也要跟着呻吟两声,要跑来让封天行看看心里才能安心。甚至还有上门来问怎么才能生儿子的女人,把这里当成了拜神送子的神庙。当然,像这样的人多是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们或者是他们的妻妾,都是吃饱饭后觉得没事干,纯属来给封天行添乱的。
对付这样的人,封天行一般就是三言两语打发走,告诉那些男人要想身体好,就要平日里注意锻炼身体,也告诉那些女人这里是治病的地方,要想拜神求子应该去送子庙。
就在封天行躺在躺椅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封亦精神却好得很。
封亦蹲在门口,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看了好一会,封亦转回药铺,来到封天行身边,一脸神秘兮兮地对封天行说道:“爹,外面那棵树上还有个人。”
封天行偏过脑袋瞄了儿子一眼,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却并未将儿子的话听进脑海里。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连脑子都不想再转动一下。
“亦儿,去看看你娘做好饭没有。如果做好饭了,就来叫我。”
纪元手里端着松油灯,正巧从后院进来。
看到封天行累得这副模样,纪元感到一阵心疼。
将松油灯放在柜台上后,纪元又转身走向后院。
“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就吃饭了。”
封亦精力还旺盛着,等纪元一走,便拉着封天行的手,强行要将封天行拉起来。
“爹,你去看看嘛!就在外面那棵树上,他已经在树上呆了一天了。”
封天行实在拗不过儿子,只能随着儿子出门去看看。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现在已是入冬季节,外面寒风呼呼,有一种割脸的感觉,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封天行在门口看了眼百草堂傍边的那棵大树,瞪了封亦一眼,说道:“哪有人?”
封亦松开父亲的手,往那棵大树跑了过去。
“真的有个人!不信我爬上去给你看看。”
说完,封亦跑到树下,张开手脚,呼呼两下便爬了上去。
封天行被吓了一大跳,困意一散而光。
“亦儿,你干嘛!不是早告诉过你,不准再爬树了吗?”
当知道上次封亦遇见田智的过程是因为从树上掉下来,刚好掉进田智的驴车后面,当时可把纪元吓坏了,严厉告诫封亦不准再爬树。显然,封亦根本就没把纪元的话听进耳中。
封天行跑到那棵树下想拉下儿子时,封亦已经爬上了树,并且在茂密的树叶中拉出了一只手来。
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封天行依然凭借月色看出,那确实是一个人的一只右手。
封亦也不知害怕为何物,对树下的封天行说道:“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树上面是不是有个人!我没骗你吧!”
封天行气得大吼:“你给我快点下来!”
看父亲生气了,封亦也不敢再胡闹,只得乖乖地从树上爬下来。
封天行一把揪过封亦,挥着巴掌就要在覃佑屁股上来那么两下,却见封亦扭过脑袋,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盯着自己看。
“爹,你又要打我屁股了吗?”
封天行只觉得一阵心虚,扬起的巴掌轻轻放了下来。
“亦儿,以后我不准你再爬树。要是再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就没那么好运了。记住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仿佛为了应景,封天行这话音刚落,便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告诫封亦,若以后再爬树,这就是榜样。
封天行和封亦同时被吓了一跳,双双看向那从树上掉下来的黑影。
那是一个人,正是树上的那个人。
原来,因为封亦刚刚爬上树将那人手拉了出来,导致那人在树上失去平衡而摔了下来。
封天行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人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连哼都没哼一声,莫非是个死人?”
想到这,封天行放开封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先探了探那人鼻息。
果真,那人没有呼吸。
封天行又伸手摸向那人胸口,同样感觉不到那人有心跳的迹象。
但是,封天行却能感受到那人的体温。
“难道是刚死不久?”
按理说,人死后心脏会停止跳动,体内血液循环停止,人的身体便会慢慢变得坚硬且冰冷,成为一具尸体。直到数天之后,尸体开始腐化,才会散发出热量,并且开始膨胀,重新变得柔软。
然而,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半点要腐化的迹象,所以封天行断定这人应该是刚刚断气没多久。
封天行一颗心“砰砰”乱跳,又伸手给那人把了把脉,却发现此人居然还有脉跳。
封天行一阵思量之下,猛然醒悟过来,暗道:“此人一定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可能是受了伤,藏在树上闭气疗伤。嗯,多半是这样,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封天行拉着那人一只手,将那人负在背上,往百草堂内赶去。
封亦提起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身后也往百草堂赶了回去。
回到百草堂,封天行将那人放在躺椅上。
借着松油灯那飘忽的灯光,封天行蹲在那人面前,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这人年纪与封天行相仿,额头稍稍突起,一身灰色长袍下,体型不算瘦,也不算胖。
封天行对治疗内伤并没什么经验,始终看不出此人身体究竟有何问题。想了想后,便起身转去柜台,想找点人参片试试看能不能唤醒这人。
就在封天行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那人突然就睁开了眼,与封亦对视着,一副大眼瞪上小眼。
那人伸手在唇边对封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突然间就失去了踪影。
而封亦则回头看向门外。
虽然那人离开的速度非常快,但封亦却能捕捉到那人离去时的行动轨迹。
封亦从小就身体灵活,而且反应能力远超其他人,但因为他从来不会拿自己与他人对比,所以从来没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
当封天行找到人参片,转过身来后,却发现躺椅上的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封天行使劲揉了揉双眼,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封天行快步跑到躺椅傍边,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因为那人确实是不见了。
“亦儿,刚刚那人呢?”
封变偏着脑袋,看着父亲,回答道:“他走啦!”
“走啦?”封天行感觉自己有点傻了,连话都听不懂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爹你在找药的时候走的。”
“爹怎么没看到。”
封亦“吃吃”地笑了起来,说道:“爹你刚刚在找药,当然没看到他走。”
“那你怎么不提醒爹?”
“因为他叫我不要和爹说。”
“爹都没听到你们说话,你还想骗爹是不是?”
“爹,他做了个这样的动作,我们没有说话。娘和我说过,这个动作是叫我别说话。”
说完,封亦学着刚刚那人的动作,伸出食指放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封天行被小封亦这个动作给萌翻了,忘记了之前的事,忍不住故作凶恶状,还轻轻敲了敲封亦的脑门。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从里屋出来的纪元看到眼里。
纪元不清楚前因后果,见封天行这副模样,心中气不过来。
“天行,你又在打亦儿了!”
“啊!”
封天行这一抬头,正对上妻子那冷冽的目光。
“纪元,你听我解释,我没打亦儿。”
纪元可不听封天行的解释,走过来搂着封亦,心疼地问道:“亦儿,痛不痛?”
封亦先看了看父亲,然后摇着头,说道:“一点也不痛!”
然而,封亦的这个眼神,又让纪元产生了一定的误解。
“你看你,叫你不要打儿子,你偏不听!你看现在,儿子都开始怕你了。”
说完,纪元又轻轻摸着封亦的额头,安慰道:“乖,亦儿不怕,有娘在,你不用怕你爹。以后,咱们不和你爹玩了,好不好?走,我们吃饭去,今晚不准你爹吃饭。”
纪元牵着封亦的手往里屋走去。
封天行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太冤了,简直比窦娥还冤。
“唉!”
封天行摇着头,跟着妻儿身后,走向里屋。
说不给封天行吃饭,那当然只是纪元为了安抚封亦说的。
事实上,封天行一坐上桌,纪元早已经给封天行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饭摆放在桌上了。
由于药铺生意好,手里头也有了点钱,这些天来纪元对吃的方面一点也不吝啬。加上纪元又有一手好厨艺,煮了一大桌的好菜。
这日子,封天行倒也觉得过得是有滋有味。
封天行一顿狼吞虎咽,一碗饭很快下肚。
“纪元,老爹又不回来吃饭吗?”
纪元抬头看了眼丈夫,说道:“老爹今天上午去东京辽阳进药材去了,要三天后才回来。来,丁大哥,丁大嫂,来来来,你们也夹菜吃!不用客气!”
回答完封天行的问话,纪元开始招呼丁欣竹一家吃饭,并且替丁欣竹夹了一筷子菜。
在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比如说,佣人是不能和主人坐一起吃饭的。
在百草堂中,丁欣竹一家三口就一直将自己当成是佣人。
封天行和纪元可不管这一套,要知道,他们都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新兴人类。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是叫丁欣竹一家坐一桌吃的。然而,封天行夫妇不管这一套,就不代表丁欣竹一家能够接受和主人坐一桌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丁欣竹一家向来都显得很拘谨,甚至连菜都不敢多夹。
面对这种情况,封天行和纪元也是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