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她卧室呢!
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天。
直到入夜刘希希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房子建的有问题,还是个大问题。
付舟止站在院当间看着刘希希皱眉咬唇,眉头皱着就算了,怎么咬着嘴巴还没完了,本来就薄薄的樱唇咬的都快冒出血,他媳妇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完全可以找他这个替代品啊,保证要咬破了也不反抗。
“柱子你说这伙儿修仙的是不是傻,是不是傻的冒烟……”
“没错……”这句话坚决拥护。
“这么大一院子,这么多间屋子,他们怎么想的……”
“嗯!”付舟止听的不怎么明白,左右看看,感觉这房子建的还不错啊,房间多了不好吗,到底是哪里让刘希希这么不满意了。
刘希希抬手一指,指着原本该是自己房间的位置,此时里面有书柜两排,书桌一张,靠椅三张,负责摆件的九剑宗还贴心的把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桌上还摆着上乘笔墨纸砚,保管一踏进去书香味浓厚的令人不由自主深陷书海……
如此贴心结果还得了刘希希一通埋怨,“……你说说这群人,是不是修仙修的把脑子修没了,有点常识没有,这里是疙瘩村,咱是村里种田的挖地的,弄什么书房……那间,我原来的房间,怎么就弄成书房了,咱需要吗,咱家又不打算走仕途考举人……”
“媳妇你说有没有可能,小孩子需要呢!”付舟止抵着自己下巴,痴痴一语,好似漫不经心随口胡言而已。
一语惊醒某个怨念小女子,小孩,什么小孩,她的还是他的,还是,他们的……
不对,他们不是在聊书房的事吗,怎么就扯到孩子上了。刘希希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付舟止额头,“……从哪里学来这些话,以后不许胡言了听到没有。”
刘希希气的瞪眼,扭身回屋。
付舟止捂着脑袋,额头疼,里面更疼。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刘希希彻底明白所谓夫妻是怎么回事!更彻底认同他这个夫君。
因刘希希的房间被改成了书房,于是刘家小院现在只剩下了一间卧室。
刘希希气鼓鼓的往唯一的卧室而去。
这可是唯一的一间!身为傻夫君理当同往。
捂着脑袋的某人窃喜一笑,跟各大仙门打交道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这些人还不错,孺子可教……
同一时间分散在各处的仙门宗师莫名一身恶寒,总觉得又被某个孽障惦记上了……
于是在这个夜晚,几大宗门几乎步调一致,纷纷加强了护山大阵,并将各自的灵器库秘籍库珍草库丹药库通通加强守卫。
更有闭关宗师不计后果提前破关而出,就为了亲耳听听付氏遗孤近期的所作所为。
青峰山玄天门。
循道老祖盘坐大殿,下方有门主及清风真人将付舟止最近所为一一报上,事无巨细,其中自然也提到了刘希希。
老祖闭眼倾听,似是在默默推演什么,良久抬起眼皮,“刘希希……”
“正是此名,弟子曾亲自查看,此女子气血浑浊不堪,绝无一丝灵力,然而却能使用一柄大杀器,弟子费解,后知其师尊乃九州张三,弟子多方打听,仍不知九州在何处张三是何人。”清风真人道。
老祖不回应清风真人的疑惑,反而抬眼看向敞开的殿门,一青色人影匆匆而来,落地有风,老祖眼神微亮,似乎这人才是老祖始终在等的,“封临,你可听到了……”
“弟子已知,还请师尊示下。”青衣弟子抬手拜见,站规规矩矩,举止不卑不亢,坦然如皓月,身正如竹柏,抬头间目光纯善,而唇边一些狡黠。
老祖一番交代,封临点头应下。
就算循道老祖不召他来,封临也有意前往黑鳞山,瞧一瞧这传闻中镇住“煞星”的小丫头。
……
这个夜晚。
身在疙瘩村刘家院的刘希希自然不知如此平凡的她也会被仙门惦记。
吹灭了卧室里的烛火,刘希希抱着棉被靠在床边,对面是同样抱着被子靠着另一边床沿的付舟止。
刘希希很矛盾,到底要不要把某人赶下去,毕竟他们俩只是挂名夫妻,之前同睡一个板车是因为荒郊野地的总不能睡虫蚁乱爬的地上,可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再这么挤一起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柱子……”刘希希张口刚喊了一声名字,对面的脸就变了。
委屈唧唧还努力抿着嘴巴不做声响,抱着被子使劲缩成一团,似乎忍受着极大的委屈。
看,如此憨厚乖巧的他都这样了,她要是再张口赶人,是不是就太没人性了。
刘希希张口说不下去,赶人的话硬憋的没影,片刻过后,索性将枕头拉开距离放好,伸手一指,“柱子你睡这边,我在这边,中间这条线谁都不许过,敢过线别怪我揍你……”
“那要是媳妇你过线了呢!”
“绝不可能……”刘希希对自己有绝对信心。
某人遮挡在被子角下的俊颜轻笑,呵!
“乖乖睡觉,听清了没……”
付舟止点点头,好一副乖巧小丈夫模样。
安安分分遵从媳妇命令,将被子放在属于自己的一边,又规规矩矩躺成一条“咸鱼”,盖好,脸朝上方默默合上眼入睡。
从始至终都没往刘希希这儿多瞧一眼。
刘希希很满意,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听话这么合适的挂名夫君,可惜他傻了,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不然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比如在他离开刘家院时送上一袋子金银,一作为挂名补偿,二也可作为将来他真正娶妻的本钱。
刘希希合着眼越想越觉得该如此,她作为他的“临时监护人”应该为他的未来考虑,决定了,这笔娶妻彩礼钱她帮他攒定了……
夜鸟出没,夜深人静。
黑暗的屋中呼吸声渐渐平缓。
一双深瞳忽的睁开,又侧过来凝着身旁小女子的睡颜,多盯了一刻索性整个人侧过身来,长长手臂弯曲着靠近了些。
继而娇娇小小的人惯性的枕上了臂膀,又习惯的往温暖的怀抱里挪了挪,鼻尖小小蹭着温热结实的胸膛,热乎乎的鼻息扑在他胸口,隔着一层薄衣打的他燥热。
清心决念过了一遍又一遍,还好,七八遍循环运决之后,他顶住了。
躬身将怀里人护的更紧了些。
“希希,这可是你自己过线,可怪不得为夫……”
伸手一撩,多余的被子去掉,再一拽,同被而眠。
第六十二章 为夫者不甘心
大早上玄天门承诺的物资送进了村。
老村长家大儿子元大敲着锣沿街叫嚷,惊醒了全村人,也惊醒了刘家院里的刘希希。
床榻上,恬静的粉面迷迷糊糊睁开眼,朦朦胧胧中入眼是一片白皙透粉的肉色!手指下意识一戳还挺结实,这是……刘希希大脑里一阵短暂的空白,没反应过来。
一张手忽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等她抽出手就自顾将她的手掌按在了一片白皙上,手背是一张大手覆盖在上的燥热,手心感受到一波通通有节奏的震动,指腹挣扎间摩擦几下有些光滑还很紧实……
“媳妇想摸就摸,别乱戳,很痒的好不好。”
付舟止收着下巴,凝着贴在他胸前的刘希希,几许浅笑安然自若,心情大好。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另一人心情就不可言语了,刘希希缓缓抬头,一股煞气从她双目涌出来……
朝阳照在刘家院,温暖着屋顶瓦片上的白猫一只。
二白对着东方升起的大圆球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猫嘴啊呜一声打个哈气,一口气还没吸到底就被一声惨绝人寰的挨揍声吓了一跳,险些咬断自己舌头。
四只猫爪一点点挪到屋檐旁,刚伸出猫头看个究竟,就见一道扭曲的人影从下方的卧室里飞了出来打着滚撞上了石桌,通的一声,石桌倒地,撞桌的人抱头痛哼,二白的后脑不由得跟着疼。
猫心颤抖:果然还是单身好!
付舟止蜷缩在地上揉着头,似是痛的要死。直到卧室门咣当一声关紧,蜷缩的身子才伸开,继而屈膝坐在地上一脸绝望,一口气将散落的刘海吹的飘飞,再瞧他哪有一点撞疼的样,抬头直勾勾的凝视飞檐上的毛茸茸一团。
二白转身就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道锁链勾住双脚嗖一下将它拉向地面,通通撞地声扬起一片尘土,这一下可比刚才付舟止撞石桌惨了太多。
“看热闹是不是,须知热闹看多了自己也就成了热闹!”付舟止不甘。
瞄的!二白更不甘。
一月过后疙瘩村重建完成,并改名为流水镇,名义上归属柳镇管辖,实际上已成为玄天门的附属村镇。
在玄天门的规划下,流水镇比之前的疙瘩村大了三倍不止,有供村民生活的住宅区,有划给玄天门的商业区。各处街道工整,有主有次,沿街建了成排商铺阁楼为之后的发展做准备。
刘家小院就在住宅区的靠里位置,所在的巷子起了名为喜安巷,同巷一十二户,她家在中间位置。
午饭过后,巷子里又响起了元大的敲锣声,伴随还有元大的叫嚷声,这次不是为玄天门做宣传,而是通知大家集合领官府救济。
“救济!”刘希希最后一口饭刚扒拉进嘴里,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嘴巴里的米粒也忘记嚼,等把巷子里的锣声叫喊声都听完了,饭碗一丢,含糊不清道,“柱子砍好夹,我去去酒灰。”
小小的人影快成一道风,迅速的跑进杂物间翻出一条最大的麻袋,甩上肩头往外奔去。
付舟止盯着刘希希肩上的麻袋,咕咚把喉咙里的米汤咽下去,噎得慌!但愿官府不是只发一铜板,不然真对不起他媳妇那么大的麻袋!
刘希希一马当先跑在人前,随着老村长一抬手,忙刹住脚步,紧随其后的一片村民也都停了下来,这时刘希希发现,原来还有推板车来的!失策,早知道就赶着毛驴拉车来了。
半个下午过后。
留守在家的付舟止带领着二白给菜地里稀疏的几颗白菜萝卜抓虫子,每抓到一只随手丢进毛驴的草料里,黑背毛驴不吭一声,连干草带虫子一起下肚,默默承担起拉车以外又一灭虫重责。
一人一猫,一手一爪拨弄着怎么也不长的白菜叶,付舟止捏着萝卜秧一提,糟糕,拔出来了!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
一人一猫耳力皆是灵敏至极,听着脚步声靠近,猫爪子迅速刨出一个坑,继而一双手将拔出来的可怜小萝卜塞进了坑里,猫爪子呼啦几下盖上土再跺一下拍一下,双方难得如此默契。
门吱呀一声打开。
刘希希扛着装了半袋的麻袋进来,一进来就瞧见菜地上蹲着的一人一猫,顺着两个活物的位置刘希希的目光落在了歪曲耷拉的萝卜叶子上。
“你们俩这是……”
喵!萝卜不是它拔的,况且它是猫,猫才不吃萝卜,没它的事,它走……
付舟止一把将猫头按进松软的泥土里,一脸愤慨,“媳妇你看二白多不乖,它竟然趁你不在家挖你种的萝卜,幸好被柱子发现……”
“二白,挖萝卜?”刘希希怎么不信呢!
“对,没错,就是它,不信媳妇你看萝卜都萎了。”
顺着付舟止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如他所说,刘希希歪着头思索,听说某些动物在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会生出怪癖!莫非,二白的春天到了!
“柱子你还是松手吧,二白好像没气了。”
随着刘希希话落,一团毛茸茸后脚一瞪整个软了下来。
喵的!姓付的,天道有眼,总有一天会代众生收了你……
……
流水镇主街长明街,与十字交叉处建了一座飞雀楼。
是夜。
飞雀楼灯笼高挂照的十字街口明亮一片。
也将赶着夜路而来的人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来人取下斗笠,三千黑丝散开扫着身上的青衣,额前几缕发丝,再遮挡也阻不了其明澈锐利的目光,抬头瞧一眼飞雀楼,喃喃自语,“听说她很喜欢银子,不知这楼送她,她会不会很欢喜……”
……
经过一晚的观察琢磨。
刘希希觉得是时候给二白找个伴了。
尤其在今早二白孤零零的蹲在房檐上望天,还隐隐有泪光闪烁,刘希希更确认心中想法。
她家二白多难得一忠心耿耿的猫宠,都修成妖了也对穷苦的家不离不弃,最难得还长的那么精美,尤其化为人形更是美轮美奂世间难有女子可比。
她一定要仔细认真,给二白找一个同样精美的公猫来搭配才对得起良心!
刘希希醉心琢磨,也不知在屋檐下望着二白望了多久,脸上的表情时而喜悦时而忧虑。
付舟止撇了一眼房檐上白乎乎一猫,不高兴,他媳妇怎么能这么专注的看着一只猫呢!她都没这么看过他!
悄悄走来站在刘希希面前,凭高出一头的个子成功将刘希希的目光拦截到了自己脸上,低头对视矮了一截的明亮眸子,再换上一点暖暖的笑意。
刘希希一愣,“柱子你干嘛。”
“媳妇你眼里有影子。”离得这么近,语调自然轻,俯身贴近,刘希希瞳孔里的人影也跟着大了一分,“……媳妇你眼睛好漂亮,两边都有影子,都是我……”
不能有别人,一只猫也不行。
第六十三章 又一只能打的猫
可惜,他的举止落在刘希希眼中自行被弱化为了“小孩子”的胡闹。
刘希希叹口气,心里想的是二白的单身问题,还有自家傻相公什么时候“长大”。
崭新的流水镇一片生机勃勃。
除了原本的村民外又来了许多的外乡人,一些是纯好奇参观完了就走,一些则在流水镇买了房定居,而定居的这些人不是冲着流水镇的前景意图大赚一笔,就是冲着即将开的仙门分观。
这时就体现出玄天门的聪明之处,将房舍商铺或租聘或售卖给这些外来人,从原本被迫建房到后来不但回本还大赚一笔,也算安慰了下被某人强迫重建村子的屈辱心。
刘希希挎着菜篮子走在街上,后边二白紧随其后,刘希希停在菜摊子前挑挑拣拣,二白就蹲在旁边百无聊赖打折哈气。
要不是付舟止非要它跟着,它堂堂一代妖君怎会跟个小宠物似的“粘人”,还陪着逛街,这不是他付舟止身为人夫该做的事儿吗。
刘希希摸摸二白毛茸茸的猫头,“走了二白,跟好了啊,前面人多别把你走丢了,若是被猫贩子抓去,就你这身猫皮剥下来可值钱呢!”
刘希希吓唬它,二白果然一僵,似是真被吓到了。
再往前就到了主街,崭新的街道干净平整,商铺大开,人来人往,其中不乏有衣着鲜明之人,甚至还有了马车。
若不是亲眼目睹,实难相信这里竟然是以前的疙瘩村。
刘希希一边顺着人流往前,一边欣赏着四周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而感叹一句,并没有发现身后多出了一个影子。
一只黑乎乎的,黑眼黑鼻,周身每一处,就连瞳孔都是纯黑的猫。
二白耷拉着眼皮,转头瞧了一眼莫名跟上来的影子,猫眼瞪大,这黑炭猫怎么这么眼熟!
喵呜!黑猫对着二白打招呼,猫脸似乎是在笑。
喵的!哪里来的杂毛竟然敢跟它妖君并排走,二白一爪子拍黑猫头上,再一连串无影爪……
“菜丫头,那路边打架的是不是你家猫!”偶遇的村民拦下了刘希希,指着十几步外打成一团的一黑一白。
刘希希回头就见黑白双猫扭打成了一个球,滚着滚着就进了小巷子。
“二白……”刘希希抬脚追过去。
等她到了巷子里两只猫已经一前一后跳上墙头,黑猫在前二白在后,一个跑一个追,刘希希则紧紧跟上。
然而拐过几道弯后,她就看不到二白往了哪边,再转过几道弯,更找不到二白的影了,连猫叫声都听不到。
直至大中午刘希希也没找到二白,只能先回家,反正二白也认得家门,打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只是,结果不太好。
二白是回来了。
饿着肚子从墙头跳回了刘家院。
付舟止正在院子里拿着一个玉瓶给萝卜秧施肥,滴答一滴掉下去,汁液触地即无,原本耷拉的萝卜叶子立马舒展开焕发生机,隐隐还有灵光环绕,仿若脱胎换骨从一株普通小萝卜进化成了灵萝卜。
二白一眼就瞧出那瓶子是冰玉瓶,仙门之物,从里面流出来的液体溢着浓浓灵香,就连它一只妖修都忍不住对着瓶子流口水,这味道很像墨莲宫培育珍草专用的灵粹液!
听说这灵粹液墨莲宫专有,绝不外传,每一瓶都有记号且有专人看守,就连本门弟子都不能随便拿去。
所以,为何付舟止手上会有,且看他不要钱似的乱倒一通,豪放至极,就连墨莲宫本宫的人都舍不得这么浪费的吧。
猫爪子不由自主凑到付舟止脚边,轻轻扒拉一下,付舟止低头,二白瞳孔化成一个圆,说不出的惹人怜。
喵呜!单纯的示好而已,绝不是对他手里的灵粹液有意思。
付舟止居高临下笑笑,忽将冰玉瓶收了起来。
猫眼微怒!
付舟止手上一晃又多了另一个瓶子,这瓶子二白熟悉,自三黄山上下来后付舟止每天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丹药喂它,它重伤的身体也因此恢复了许多,只是妖丹上的裂纹始终没有愈合,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妖君巅峰。
二白想都没想就将付舟止递来的丹药吞了下去,咽到肚子里才发现味道跟之前不大一样,再细想,似乎这次的丹药比之前的大,颜色还红了许多,肚子里热乎乎的,感觉也跟之前不大一样。
二白再抬头,付舟止眼神不明,且对它笑的意味深长!这该死的预感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猫生即将坠入更深的深渊。
二白蹲下来抬起爪子指指头,“小子帮本君个忙。”
“说。”
“揍只猫,黑的,长的很欠扁。”
“呵,堂堂妖君大人,怎么连跟猫打架都要找人帮忙!”付舟止瞧了一眼二白周身,还真有许多皮肉伤,尤其头顶,似乎是被咬了。没想到流水镇又多了一只能打的猫,不知媳妇会不会喜欢,要不要逮一下!
二白很气,气的猫瞳竖成一条缝,“小子你帮不帮,一句话。”
“不帮,自己的架自己打,刘氏小居里没废物。”付舟止丢下一句话,临走看一眼菜地的萝卜似乎“废物”俩字也是对萝卜说的,萝卜叶子陡然精神,片片支棱。
二白不甘心,要不是妖丹有损,它怎么会输,还被恶小子瞧不起,不行,就算面子丢尽了它也要找回场子。
猫眼一转,注意力就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刘希希收拾着碗筷,听到一声猫叫,忙擦干净手将碗里留着的鱼干拿出来。“二白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吃东西,饿了是不是。”
喵呜!叫的好可怜。
刘希希蹲下来把鱼干撕开,一片片放到二白的食盆里,撸着猫头,忽发现猫头上有深红的血印。“二白你受伤了……”
喵呜!猫爪子一抬,这是在说它爪子也疼。
“是不是那只黑猫……”
喵呜,没错!
刘希希气火涌了上来,她家猫被打了,她这个当主人的怎么就没跟上,若是她在,必不能让野猫得逞!
“走,带路,揍它去。”
二白转身领路,哪儿还有一点爪子疼的样。
一人一猫雄赳赳气昂昂出门而去,一路脚步不停。
过了几条街,拐过几个弯。
直出了居民区,在一片还未建设的废墟里找到了黑猫。
喵呜一声叫。二白跳上高处,与同样踩高的黑猫平视。
两猫相见,再次炸毛,呜呜声互相威胁,互相看不惯。
刘希希叉着腰站在二白身后,瞪着黑猫,“就你,欺负我家二白是不是。”
喵呜一声回应,黑猫语气不明,随着黑猫叫声,从废墟里忽冒出来许多只猫,各种颜色,各种体型,甚至有个子大的如同一只犬。
一时间一人一猫被黑猫团伙包围。
“呦,没想到还是团伙犯案,以前这里可没你们这些玩意儿,哪儿冒出来的,还是说是新来的住民带过来的,黑炭头,你主人是哪个,叫出来本姑娘保证不揍死他。”
远处,哗啦啦摇曳的树冠中,隐着一袭青衣,瞧着被猫群包围的嚣张小丫头,浅笑叹息。
第六十四章 戳破真相
保证不揍死!
这话是她说的。
黑猫一听刘希希对它的主人如此不敬,炸起了一身毛,锋利的弯钩猫爪亮了出来,瞳孔变成一道竖线,猫嘴呜呜低吼,耳尖之上各燃起一团忽隐忽现的黑火。
竟也是一只修为不低的猫妖!
二白挡在刘希希前,随着一声低吼,二白额头云纹显现,猫尾巴上一团金火亮起,金色瞳孔冷光森森,气势大变。
周围的杂猫一点点逼近,为它们的老大助威。
刘希希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群猫给包围,看起来还很严重的样子。
毕竟一介俗世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妖。
可她是刘希希,是俗人凡人中的非凡人,两手一晃两把黑乎乎的短枪,这些猫妖若是敢过分,就别怪她不客气。
树冠中,始终没有现身的青衣男子,安静的观察着废墟上的一切。
包括刘希希手中的两把黑物。
这应该就是清风真人提到的怪异杀器,看起来很普通,灵识探去也察觉不到其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不知威力如何,这小丫头又如何。
青衣男子手指一划,一道命令传去。
黑猫得令,身形陡然一变大了数倍,跟一头虎兽体型相似,威慑力翻了几倍,低吼着朝着二白扑去。
二白紧随其后身形化作同等大小,一黑一白再次交锋。
刘希希退后避开两只巨猫的争斗范围,同时一群杂猫向她包围过来。
随着树冠中青衣男子手指划动,一只只杂猫轮流扑向刘希希。
刘希希也不客气,抬手一枪干掉一只,再开一枪,又一只坠地。
然而这些杂猫并没有因此退却,反而一起扑了上来。
刘希希脚步灵动,转身数圈,两把枪连开,砰砰砰接连打飞,这些猫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接一只不停出现,不停扑上来。
一只漏网之猫成功避开枪击,朝着刘希希迎面扑来,就在距离刘希希鼻尖一拳之处一道风剑飚来,杂猫被风剑击穿,与空中暴体。
没有碎烂的肉块,也没有飞溅的鲜血,膨的一声,刘希希看着眼前的杂猫化作黄纸碎片,飘散了一地。
等她站定了环顾四周,才发现地上哪里有其他杂猫的尸体,入眼只有成片的裁成猫形状的黄纸碎片,才明白这些猫都是纸片所化根本就不是真的。
此时全场只剩下了一黑一白两只大猫还在较劲。
刘希希对着黑猫抬起枪口,“这些都是假的,不知黑炭头你是不是真的,要不要尝尝这个……”
砰一声子弹朝着黑猫腹部而去。
就在即将打中之时,一道防护结印出现在黑猫身前,其坚固程度比刘希希之前遇到的都要强横,子弹撞击到结印上,如苍蝇落入蛛网,再无法前进也无法撤退,生生被“粘”在了上面。
刘希希大吃一惊,单纯的以为是黑猫妖法所为。
结印消失,子弹也消失。
黑猫得意的一声吼,耀武扬威。
二白挡在刘希希面前,刚吼了一声,忽身形变小,又变回了一只普通的白猫,二白有些站不稳,眼神迷离,显然状态很不好。
没了势均力敌的白猫狂体震场子,黑猫的气势更足了,甚至还轻蔑的弯起眼角笑了一分。
二白怒,刘希希也怒,“一只黑不溜秋的杂猫,也敢这么嚣张,小黑子,你惹到本姑娘了,本姑娘很不高兴,打算送你大礼。”
说着,手持火箭筒就扛了出来,直直朝着黑猫,刘希希嘴角弯弯,蹲地调整姿势。
“这是何物……”树冠里的青衣男子盯着刘希希肩上的“法器”很吃惊,很不解。
就在青衣男子疑惑之际,一声巨响,废墟上一片浓烟升起,好大的威力,震的他藏身的大树也跟着颤抖。青衣男子吃惊不已,他瞬发的结印竟然被毁了,此等威力,若说下手的人只是个普通人,谁能信!
刘希希收了火箭筒,俯身将二白抱了起来,对着浓烟一声藐视的轻哼,转身离开。
等到浓烟散去后哪里还有狂体黑猫的影子。
重归娇小的黑猫一步一颤的走到大树下,昂头看着树上的主人。
喵呜!它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委屈,幸亏主人及时出手。
“别急,事情还没完……”青衣男子语气轻巧。
“是没完。”另一道不客气的声音传来。
青衣男子挥开遮挡的树叶,继而就见下方废墟上站着一体型修长神态倨傲之人,付舟止。
这,正是他期待之人。
“小舟,别来无恙。”
“不好意思,小子还活着,让各位失望了。”
“失望的是他们,又不是本尊,小舟好歹本尊也教过你不少东西,叫声师尊怎么就这么难。”一身青衣的封临颔首轻笑,眉目中慈爱至极。
“师尊?呵,有做师尊的把徒弟绑了送人的?不好意思,你在小子眼中就是个怪物。提醒你,最好离远些,我家希希最讨厌你们这些仙门之人,你若再靠近,别怪小子对你动手……”言罢,转身欲走。
封临又淡淡一句,然而就这一句足以让付舟止惊心,“小舟别急着走,不妨聊聊,希希姑娘究竟是本就厌恶仙门,还是被你蒙蔽,以为你为善,仙门为恶……”
本欲离开的脚停下,一句话如一把剑刺进胸膛里,戳破真相。
封临的话哪一字是错的!哪一句不对!若非初次偶遇他对刘希希说了一句“自己是好人”,刘希希怎么会这么坚定的相信他。时间久了,相处的多了,刘希希认定他憨实纯良,他就陷进去也这么信了自己。
封临关切的话语又来,“小舟,要不要师尊帮你,希希姑娘看着不太好惹,你自己能解释的清吗,别又被抛弃……”
“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人总是让人这么讨厌,总是会在付舟止期待些什么的时候打断他,一次又一次,破掉他的耐心,挑起他的战意。
“我本非恶……”这是付舟止的回答。
“好,那你记住了,护好你的善装,别暴露你的过往,不然,被欺骗的恨意比直面罪恶更让人发狂,尤其希希姑娘还是这么一个喜欢扛着杀器解决问题的优秀女子。”
封临的话在身后传来,饶是付舟止不想听,还是一字不差的都进了耳中。
恍惚之间脑海里一个画面,他是不被天下所容的罪恶之体,她是替天执刑的一把利剑,她遵从天道正义,要斩他,好,不用她动手,他自己来……
……
第六十五章 要命,它母了
刘家院中。
刘希希抱着二白匆匆进家,一路上二白都在刘希希怀里发抖。
刘希希没养过猫,更没照顾过成了妖的,看着二白发抖她不知该如何帮它。
将二白放在柔软的垫子上,又给它的伤口消毒止血,守着二白寸步不离,两个时辰过后二白还在发抖,只是恢复了些精神,缓缓爬起来看着刘希希。
刘希希擦掉眼角的泪珠,“二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给你拿鱼干……”
喵呜!这恶女竟然在担心它,还哭了。恶女好像也没那么坏,没以前那么招猫讨厌。
喵呜!
刘希希挠着二白伸过来的脖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些,但愿二白的伤赶紧养好。
等付舟止脚步飘忽的踏进刘家小院,抱着一袋炒栗子回来时,就见刘希希守在二白身旁忙前忙后又是拿吃的又是端水盆,照顾的二白浑身冒光。
付舟止原本被封临一句话扎破的心脏忽又强大起来,什么小心,什么担忧,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媳妇明白她的世界只有他才是最重要,绝不可以把这只臭猫摆在他前面!
臭猫,仗着一点轻伤就敢让他媳妇这么伺候!果然是嫌命长。
“咳咳……”长臂一伸扶着桌子就弯下腰来,拧着眉头痛苦至极,似是生了大病一样,“媳妇……媳妇我病了,怎么办,柱子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怎么又乱说话。”刘希希放下水盆过来搀扶。
某人顺势迎了上去,趴在刘希希肩头,双手一抱如同小孩抱住心爱的玩具,同时盯了一眼二白。
二白一颤,有接受到威胁。
付舟止抱住身前的细腰不松手,声调委屈,“媳妇你不是喜欢吃栗子吗,我去给你买栗子,摔了一跤,疼死了,媳妇我就要死了,你多抱抱柱子好不好,再不抱就抱不到了。”
摔一跤就死了!还是疼死的!
刘希希一脸黑,双手张开将压来的人抱住。
付舟止感觉到腰上细细的一双臂膀,还有覆在他背上的小手一双,暗暗窃喜,呵,果然媳妇还是心疼他的!
“柱子。”
“嗯。”
“平地摔是摔不死的,这样才有可能。”
继而一个抱摔。
要不是刘希希手下留情,错开一些,某人的脖子当场就要打对折。
二白又开始发抖,抖的好像比刚才还厉害了点。
等到第二日。
抖了一晚上的二白再不抖了,蹲在猫窝里闷不做声两眼发愣。
刘希希蹲在猫窝前,跟二白大眼瞪小眼。
总觉得她家二白跟之前有点不一样,瞧来瞧去,感觉它的眼睛形状似乎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眼神也不太一样。
幽幽怨怨,跟有一肚子委屈还说不出来的小姑娘似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刘希希羞恼的抬头,正看到付舟止幸灾乐祸的样子。
咳咳两声,知晓真相的付舟止捂着脖子不敢再笑。“媳妇你不是答应了石嫂子一起上街,咳,还去不去。”
“没心情,没看到二白生病了吗,也不知它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一声也不叫,鱼干也不吃……”刘希希好担心,拿着鱼干在二白眼前晃了晃,二白理都不理,还在发呆中。
“可能,是便秘……”付舟止信誓旦旦。
刘希希嗯一声,便秘!猫也会便秘!好像有可能。
付舟止再强调一句,“二白昨天没拉臭臭,而且昨天媳妇你还喂了它好多东西,所以它现在肯定是屁股堵住,需要排便……”
刘希希有点懵,所以二白没精神这事儿还怪她了。
在付舟止的干预下,刘希希终是走出了院子,跟石嫂子一起上街去,名为给二白找点通便的食物来。
大门吱呀关上。
付舟止脚步轻快的到了猫窝旁。
二白游离天外的神识总算清醒过来。
一双猫眼恶狠狠的盯着付舟止,恨不得将他生吞。
“小子,你对本君做了什么。”
“无他,换性而已。”付舟止说的轻巧。
换性!而已!
二白忽想起付舟止昨天给它吃的丹药!怎么也没想到那竟然是千机扭转丹,幻宗独门奇药!
它就这么毫无戒心的吃了,所以,它现在成了一只母的,母猫……
它堂堂妖界一方妖君,屈居人族做猫宠就算了,竟然还被强行扭转了性别。这让它还怎么重返妖界,就算回去了还怎么混,难不成让手底下的那群小妖管它叫“女王大人”,给对家听到了岂不笑死……
“此仇不报非本君,小子,本君跟你没完……”
“好,等你下了猫崽,没了价值,咱们细算。”付舟止一根手指按住猫头,将柔柔软软的母猫一只按趴在窝。“希希她可是等了好久,再不下一窝猫崽,希希她可就要伤心了,臭猫,敢惹希希伤心,你就死定了。”
喵!奇耻大辱!
……
流水镇主街,安静了几日的三大宗门又开始了新一轮较量。
三方相隔百米架起了三座高台,一个比一个布置的大气豪放,宣传本门的同时,招收弟子。各宗门的旗子极尽奢华精美,又争相比高,挂在高杆上的精美门旗迎风招展,生怕人看不到似的。
刘希希拉着石嫂子,两人一到了主街就注意到了哗哗响的仙门大旗。
街上人潮涌动,都是奔着各仙门的高台而去。
每一座台子下面都围满了人,有本地的还有许多外地的。
石嫂子紧紧拉着刘希希衣袖,没见过世面的她有些胆怯,既想看热闹,又胆小的不敢靠近。
刘希希握住石嫂子,一马当先带着她往里凑。
九剑宗一把灵剑悬在高台上,刘希希站在下面看去,就见那灵剑跟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高,说是剑更像是石雕,雕刻的惟妙惟肖,上面还有游龙走凤,团团灵气环绕下有一股威严散发。
在台上掌事仙师的安排下,有不少报名的人上台测试,第一个测试就是触碰石雕灵剑,能引起石雕灵剑发光者就可晋级下一场测试。
台下的人也不管自己年纪大小有无灵根,抱着凑热闹摸一把灵剑的心,纷纷报名上台。
一时整个高台热闹至极。
石嫂子眼睛盯着石雕灵剑眼睛发光,自小山窝窝里长大的人对仙门充满了好奇,可她胆小,不敢。
“嫂子怯什么,你没看吴家两口子都上去摸了。”刘希希鼓励她。
石嫂子摇摇头,还是怯怯的,“那,我家石蛋没在,他要是拉着我,我就不怕了。”
“那我拉着你行不行。”刘希希看不下去。
“你,菜妹子……”
“走啦,咱俩一起。”刘希希拉着石嫂子,两人一起往台上走,在入口登记了名字,继而上台摸剑去。
石嫂子伸着手颤颤巍巍,还是不敢碰。
刘希希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石雕灵剑上摸去。
两张手同时落在剑身上。
台上掌事的仙师万归真本不在意,然身后弟子凑到耳边说了一句,万归真抬起头来紧张的盯着摸剑的两人,心思活络起来。
若是剑亮了最好,若是不亮,找个别的由头总之先把人扣下。
第六十六章 怎一个抢字可解
两双手同时落在石雕灵剑上,恍恍惚惚,似乎亮了一点点。
刘希希有些吃惊,石嫂子则猛收回来,好似被烫了一般。
下方的人群惊叹声四起,怎么也没想到一天过去都没亮的灵剑,被两个村妇扮相的女子碰亮了,好多人不甘心。
石嫂子看着台子下哄闹起来的人,慌慌张张躲在刘希希身后。
刘希希瞧了瞧自己的手,不可思议,难道她也有修仙的机会!
“两位。”万归真匆匆上台,笑容和蔼。“恭喜两位过了第一关测试,还请后面说话。”
两人一起懵着,继而就被请去了高台后的大院中,又领着两人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
两人一进去,带路的人就出去了,还将门从外面咣当关上。
关的那么快,好像是怕她俩跑了似的。
再瞧大厅里除了她俩就一张桌子俩椅子,再无其他,外面悠悠传来一句,让她们俩在里面耐心等待。
“菜妹子,怎么办,我家仨丫头还在家等我回去烧饭,我不能留这儿,早知道就不上去摸那剑。”石嫂子着急。
刘希希也有点急,她也不知道九剑宗行事这么霸道,给她关这儿,这不是耽误她找药给二白通便吗!
她家二白要是拉不出来憋出伤了都是九剑宗的错!
刘希希转身就去拉门,咣啷啷,拉不开,外面似有力气拽着门不给开。
“外面的,别装聋作哑,说清楚你们什么意思。”
片刻,外面有人回应。“刘九菜,石南氏,你二人通过了第一关测试,且在厅中安心等待,自会有人为两位准备第二关测试,就算测试没过,你二人也有资质留在我九剑宗新开观中做事,恭喜两位。”
这意思,不管二测过不过,她们俩就算是九剑宗的人了!
承诺的这般动听,若是换做别人必定欣喜。
可她俩是谁,一个是整日围着一家老小忙碌的村头农妇根本没胆进什么仙门,一个是巴不得住进深山跟仙门保持千里地的恐仙人,对她俩来说这就是晴天霹雳。
石嫂子急,拍着门跟外面人解释,可外面回应的还是“恭喜”俩字。
刘希希的燥气一点点堆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让石嫂子躲开后,一个猛跑助力旋转猛踢。
木门哗啦啦被踹出大洞。
外面人一惊,眼看着门咣咣几下就要被踹烂,速度补上了一道结印加固门窗,这一下刘希希再用力也踹不动了。
刘希希连踹几脚,气喘吁吁,要不是怕伤着外面的无辜平民,她一炮轰过去,看这些人还怎么困她。
另一边。
御灵阁玄天门同时得到刘希希被困在九剑宗的消息。
御灵阁反应还好,并没有过于重视此事,遣了两个弟子过去打探虚实。
玄天门反应就不一样了。
主事赵成明一听上头交代要特殊关照的人,竟然被九剑宗给扣下,放下手头的事折身上楼。
三扣门后,门里传来一声“进”。
赵成明轻手轻脚推门而入,一踏进去先躬身拜礼,哪怕知道这位是个好说话的,也不敢抬头直视,身子站直了,头还低着目视地板。“禀观主,您本要招收的那位姑娘,误上了九剑宗高台,被请了进去,到现在人还没出来。”
“九剑宗……看来这姑娘确实是个人才,九剑宗那群拿鼻孔看人的家伙竟也动了心思。”
“观主你看,此事……”
“带我玉牌,前去接人。”
“可若他们不放人。”
“这还用本尊教你……”封临捏着茶杯不饮,侧身扫了一眼赵成明,语气平缓,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
然,赵成明直接冒了一身冷汗。
传言这位很好说话,但很不好伺候,喜怒不外露,在他跟前犯了错的当时都没什么,可一旦离开也许一天也许三天甚至三年,必然极惨。传闻其一念间,山可消,海可破,千里无生机,若是真在这位跟前做了错事,还是自己了解的好,免得最后遭大罪。
赵成明退了出去,直到下了楼才敢擦去一头冷汗。
“赵掌事,观主怎么说。”下面人一直在等。
赵成明挺直了腰板,把手上的玉牌一亮,牌子上一个临字,单这一个字就足以让在场弟子热血沸腾。
原来,一直没露面的新任观主竟然是那位,号称玄天门门面,全宗门上下既恐惧又追捧的,封临仙尊。
“通知所有弟子,收了台子,同往九剑宗,若他们拒不放人,放开手脚抢……”
有这位坐镇,自是能放开手脚尽情发挥。眨眼间全部玄天门弟子热血翻涌的集合到一起,浩浩荡荡往了九剑宗据点。
主街之上,人流聚集,人们更是在听闻有人过了九剑宗第一轮测试后,更多的人涌了过来,一是好奇,二则误以为九剑宗的测试比较容易过,皆想来碰碰运气。
人潮涌动,围着九剑宗高台挤得满满当当,本就扎堆的下不去脚,忽又多了一股力量推着众人往两边移动。
人们骂骂咧咧,吵吵声中,有人回过头才发现“捣乱”的是另一宗仙门,玄天门。
人潮立马自动分开,腾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赵成明身后跟着一众弟子,赵成明迈步在前,脚尖轻点,一跃上了高台。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以为这是来显耀本事打擂台来了,纷纷拍手叫好。
叫好声中,赵成明脸色很不好,九剑宗的掌事万归真脸色更不好。
两张臭脸同台比臭,一个比一个臭的傲气。
“赵仙师……”
“万仙师……”
两人抬手做礼,就算要动手,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赵成明腰杆一挺,有意无意将临字玉牌窝在手中,一边说边晃,一个临字晃的对面万归真联想多多吗,心肝肺一块疼。
赵成明讲明来意,同时请万归真将人送出来。
万归真也是奉命所为,当然不放人。
“……刘氏姑娘早已拜入我玄天门,还请万仙师解释解释,为何我门中弟子被请进了九剑宗里。”
“这话不对吧,若早已拜入你玄天门,又为何会主动踏上我九剑宗高台,赵仙师你这话有问题,恕万某不能回你。”万归真既不想放人,也不想得罪玉牌主人,只能话里找依据,据理力争。
可惜,对面就不是来讲道理的。
赵成明玉牌一亮,底气十足,“我等奉观主之命,前来接新入门弟子刘氏姑娘回去见观主,阻扰者,死伤由天,玄天门弟子听令,随我破门接人……”
两方灵剑刷刷亮起,吓的人群四散逃离。
两方人数接近,气焰相等,不同的是玄天门弟子有个“临”字做依仗……
第六十七章 仙尊封临
两人被困在屋里许久,听的外面打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尤其在一声巨响后门窗震的厉害。
石嫂子吓的要哭。
虽然不知道外面为什么就打起来,但却是个好机会。刘希希灵机一动,将桌子搬到屋中角落让石嫂子躲起来,“嫂子门口不安全,小心被外面打架的人伤着,快躲这里,护好自己要紧。”
石嫂子慌慌张张的照做,还照刘希希的吩咐捂着头面对墙角。
刘希希趁着石嫂子不注意取出了一颗手雷,对着踹破的门丢过去
轰一声巨响。
结印破裂,门窗炸烂,碎片炸的乱飞,同时也将刚冲到门口打算救人的赵成明轰飞了出去,一个猛摔,倒地不起,腰间玉牌也飞了出去咕噜噜落地。
随着爆炸声整个庭院立马安静了下来。
万归真更是疑惑不已,这个姓赵的破个结印而已,这么大动静,还把自己弄“死了”。
烟雾散开,两个女子身影奔了出来,两人手拉手快速跑出来。
刚跑下台阶两人就发现误入混战中,众人瞩目,两人就如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被包围一样。
石嫂子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见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剑光,且拿剑的各个“凶狠非常”,一个白眼,吓晕了过去。
刘希希扶住晕过去的石嫂子,这下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又不能撇下石嫂子自己跑,可抱着石嫂子必定跑不了。
一双杏眼瞪着成群成片的目光,以一对成百,别逼她,逼急了散弹枪一把跟他们拼了。
“这位可是刘氏姑娘!”玄天门一弟子问,十分友好。
刘希希点头。
那人一喜,奔着刘希希而来。
忽一把剑挥来拦路。
赵成明一昏死,玄天门这边没了掌事人,九剑宗的底气就涌上来。
万归真灵剑一晃,大喝一声,“九剑宗弟子听令,不管死活,将闯入者通通赶出去。”
一众九剑宗门人同声呼应。
刘希希还没明白状况,眼前成百人又打了起来,庆幸的是没人对她动手,偶尔有不小心打到她附近的还特意挪下位置避开。
刘希希云里雾里,只觉得这群修仙的脑子都不正常。
这时两个九剑宗的弟子奉命来“搀扶”刘希希跟晕过去的石嫂子,又想将两人“请”到后面去。
刘希希急着离开,当然不肯,于是这位九剑宗弟子伸手来搀扶她时,刘希希反抓一个背摔将人丢了出去。
人扑通一声后背砸在石板地上,表情抽搐。
刘希希只有一点点愧疚,“这位仙师,民女实是误上高台,误入此门,我俩人对九剑宗并无意,还请让开放民女与嫂子离开。”
“离开!”万归真执剑站在刘希希几步外,没了耐心再跟刘希希客气,说话也硬了起来,“既踏入我九剑宗,那就是我九剑宗的人,哪是你说走就能走。”
“进九剑宗的门,就是九剑宗的人!”这什么歪理。
“没错!”
“呵,好一个仙师,照你这意思,你这宗门小院在我疙瘩村田地上所建,那就归属我田地之主了!那小女子是不是还要尽下地主之谊。再尽本份跟仙师阁下讲讲流水镇关于外来者的规矩。”
万归真一愣,竟没想到刘希希这么狡辩。“规矩!什么规矩,一个小小的破村重建的小镇,我九剑宗肯踏足是给尔等面子,也敢跟九剑宗讲规矩。”
刘希希站起来,冷哼一笑,笑的万归真眉头紧绷。刘希希冷冷一言,“怪不得阁下这么大年纪还只是一个办杂事的,思想不行,觉悟不够,空入了仙门,而与天道无缘,阁下此生,白活,此门,空入。”
白活!
空入!
随刘希希将话说完,万归真竟觉有种被万剑穿心的错觉,似是被道破了真相,击中了困住他多年的死结。再瞧刘希希,恍恍惚惚看到娇小人的周身仿佛有灵光环绕,似天之气,地之运,伴她左右。
等万归真再细瞧,哪里有所谓的天地气运,面前还是那个普普通通气血浑浊的小丫头。
刘希希双手一晃,两把匕首握在手中,往前一步做出攻击起手式。
却没发现她往前的一脚踩在了临字玉牌上,玉佩微微泛光。
万归真只觉得被一个小丫头戏弄了,恼羞成怒,一掌聚灵光朝着刘希希打来。
刘希希暗叫糟糕,转身就要躲。
“躲什么,揍他就是……”
一个男子声音突然出现在刘希希耳中,继而一道道灵线从脚下玉牌中冒出来,缠绕她周身,覆盖她手中的匕首,一瞬间刘希希有种错觉,她不但能抗下对面的法攻,还能把对面打趴下。
一挡,一劈,一踹。
万归真果真被踹飞了出去。
就在刘希希要继续下手的时候,覆盖在身上的灵线没了,化成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这就没了!就这点时间!时效这么短的吗!这不行啊!
“咳咳……”一声略微不满的男子声音从刘希希背后传来。
男子似是凭空出现,待他一出现,全场静默,玄天门的九剑宗的,无一不是对着来人收剑拜礼。
爬起来的万归真也顾不得疼痛,畏畏缩缩的俯身做礼。“九剑宗弟子万归真见过仙尊。”
刘希希转过身来,惊讶的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青衣男子,这人身量颇高,广袖青衫层层叠叠无风自摆,一袭浓墨长发挽起一半散开一半,瞧着有几分慵懒随意。
浓眉舒展,目光和善,皮肤泛着光,仿佛他就是天地间最亮的一颗星。
可惜,刘希希天天盯着付舟止看多了,真不觉得这人有多吸引人,甚至还觉得这人笑的有点诡异。
“希希……”封临开口唤她名字,满满的亲切。
着实让全场人大吃一惊,不止九剑宗就连玄天门的弟子都没想到,仙尊封临亲任新观观主,毫不避讳的现身,竟然是为了一个乡野小丫头,关键开口还叫的这么亲近这么顺当,莫非,有内情!
刘希希浑身一颤栗,提起十二分警惕。“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又怎知小女子此名。”
“这个说来话长,你若想知道原委,不如随本尊回去,待本尊慢慢同你讲……”
刘希希皱眉,这人看起来和善,但这话里的意思听着就不太友好。她凭什么跟他走,凭他长的招苍蝇!
“抱歉,小女子家中有急事,眼下没空。”说完就错过去,欲背起石嫂子离开。
然而刚把石嫂子背起来,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身上一轻,一道灵力缠住石嫂子将她从刘希希背上拉飞了出去,继而落到了玄天门另外两个弟子怀中。
这明晃晃的截人,什么意思!
封临笑容透着友善。
刘希希只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恶!
第六十八章 本尊,你爹
刘希希怒了,不管对方是不是仙师,揍一拳再说。
封临避过一记粉拳,伸手握住她挥来的手腕,将她拉住,还是维持温和的笑容,“小丫头,脾气这么大可不太好,小心嫁不出去。”
“这就不用阁下操心。”
“怎么,莫非你已经嫁人了。”
“关你屁事。”
“不承认!看来是嫁的不大合心意,不如本尊帮你。我玄天门中多的是青年才俊,小丫头不妨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只要你说的出,本门中必定能找的出,有本尊做主,保你得如意郎君一生富贵无忧。”
封临一句句引诱,刘希希一拳拳打来,封临躲的快,不但没被打到,反而还引诱刘希希到了身前,更是在刘希希转身之际将她困住。
等刘希希回神时,就发现了尴尬一幕,她刚刚不但没得手,还自投罗网卡在了对方的怀里。
封临在她身后,一手抱她肩头,一手揽住腰,阻住她的攻势,同时困住她整个人,俯下头得意至极,“小丫头,就不能安静点,坐下来好好聊,你我父女初见本该温馨一些才对。”
父女!
她把他当拦路恶虎,他却想当她爹!
“谁跟你父女,阁下莫非修仙修出脑病了不成。”刘希希有点点抓狂,想起与某人初遇某人爬起来就喊娘。这个倒好,反过来让她喊爹!
果然修仙的都不正常!
封临小心的困着刘希希,不想伤她,又不敢大意,毕竟他是见过刘希希手中的大杀器,一个不注意反过来可能伤的就是他。保持耐心的轻声细语,“小丫头别太激动,为父也是最近才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你自小没见过为父,不认得为父也很正常,如今为父特意寻你而来,是不是先叫声爹爹来听听。”
“滚……厚颜无耻,谁是你丫头,要不要点脸。”她不给人当娘,更不可能给人当女儿!
“等你叫声爹爹,说让为父怎么滚,为父就怎么滚。”听着是戏弄,可封临言辞真诚,似乎只要“爹爹”俩字一出立刻就会兑现承诺当场滚一个。
刘希希眼角一抬扫了眼头顶上的容颜,还挺养眼,再加上对方身份还不低,似乎叫声“爹”也不亏。
可她没到处认亲的习惯,她还没摘清三黄观观主私生女的事儿,这会儿又多一个爹,还要不要刘家亲爹在天之灵安息了。
“不好意思,这位大仙师,小女子生父十多年前就已入土为安,阁下自称是我父亲,请问您是从土堆里爬出来诈尸的不成!”
“你确定土里埋的就是你生父?”封临淡定反问。
真把刘希希问住了,这事儿她还真没法确认去。
封临瞧着鱼儿上钩,心下得意,继续忽悠,“小丫头不管你承不承认,本尊就是你爹,往后你就是本尊独女,本尊一纸法令昭告八方,天下仙门便都会知晓,别管你到了哪里,你都是本尊之女,推不掉的。”
又来,听的刘希希耳根疼。
随着封临的陈述,全场一片震惊加静默。
素闻玄天门封临仙尊天资过人容颜非凡,自成名以来追求者众多,更有痴心的撞南墙八百次也不退缩。然,百余年这位洁身自爱,从没跟哪位仙子传出过绯闻。
怎的,忽然就多了一女儿!
众人默哀,此“父女”一相认,不知有多少家的仙子要伤心欲绝。
别人伤不伤心的不管,刘希希很烦躁,还发不出火来,动手,打不过,讲理,这位脸皮厚的简直无懈可击。
在百般不情愿中,还是被带往了玄天门据点飞雀楼。
飞雀楼的位置正是人流最多的地方。
于是有诸多原本疙瘩村的人见到了刘家菜丫头被一位容貌不凡的仙师揽着腰带进了飞雀楼。
各种揣测声起!
“刘家丫头进仙门了!”
“怎么可能,刘家祖坟冒烟了她也没那个能耐,没见她家房子往高处盖了七八次塌了七八次,最后安安分分盖一层这才保住,盖个房都这么困难,入仙门更不可能。”
“你们眼睛长哪儿了就只看仙门,就没留意菜丫头怎么进去的,看那搂搂抱抱的,刘家的傻女婿怕是要被踢了。”
“哎呀呀,还真是。”
“啧啧,刘家女婿怕是要换人了……”
曾被付舟止狼嘴下救一命的崖子不相信这些人的言论,又往飞雀楼靠近了些细看,反而更真切的看到刘希希被揽着腰往了里。崖子一腔不平,转身就往刘家院跑去。
刘希希被迫上楼,前面是领路的封临,身后是两排玄天门弟子,她一回头后面的十多人通通低下头去,哪个也不敢跟她对视,她再转过身来就是封临高大的背影。
青衣飘飘,黑丝轻摆,明明他没有回头看她,可刘希希就是觉得自己一直都处在这人的目光中。
到了三楼一间雅厅,封临回身握住刘希希手腕,拉着她往里。
一众弟子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
燃香插梅的雅厅中就只有刘希希跟封临两人。
“听说小丫头都喜欢花,还喜欢吃甜食,为父特意做了花蜜糕,希儿过来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喜欢,为父每日都给你备上一些。”封临端起一盘花蜜糕端来刘希希面前,拿起一块递到嘴边来,满怀期待的等着刘希希咬一口。
刘希希躲开,后退一步。
封临眼神一变,似有些伤心。“希儿……”
“别这么叫,小女子怕折寿,小女子不过一俗世凡人,命贱得很,实在不懂阁下所为,还请仙师解释一二,小女子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仙师,您说,我该道歉的道歉,做的不对的我改还不成吗。”刘希希现在很怀疑这位是帮三黄观出头来的,她跟玄天门的梁子除了污蔑三黄观观主有私生女外,就是哄骗清风真人那事了。
再不然,就是玄天门领头建房子,她轰了五次那事!
刘希希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对方是要报复她,于是封临再靠近时她本能的往后躲,他越近她躲的越远。
最后两人一个在雅厅中央,一个已经退到了厅外木栏处,封临若是再近一步,刘希希就要跳楼。
封临伤心的眼神更阴郁了,揉着太阳穴头疼,“本尊名封临,与封羽乃是一胎所出至亲兄弟。”
“封羽?不认识,阁下一定是搞错了,小女子既不认识阁下更不认识这位封羽……”刘希希扶着栏杆随时准备跳下去,往下一瞧,下面是飞雀楼的后院,正有一群玄天门的弟子扎堆瞧她的热闹,这么多人扎一起,她要真跳下去绝对摔不死,但指定能砸晕几个。
“你怎会不认识,他是本尊兄长,亦是你生父,曾任三黄观观主,多日前你还与他相见相认,你这丫头怎能连自己爹叫什么都不知晓,如此不知礼数,看来往后为父要对你好好管教管教……”
三黄观观主,不就是那位站都站不直,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说话都嘶哑不清的老人!
“有没有搞错,你说三黄观观主是你兄长!还是一胎同出那种……”刘希希不敢相信,眼前好似二十多岁,皮肤比女子都白净,星目朗月身轻如燕,谁见谁都想夸一句的青年俊才!这人,竟然跟那位老人家是双胞胎!
第六十九章 听话有糖吃
“世人只知我封临天赋异禀,却少有人知晓兄长封羽更高一层,自同日入山门兄长独居潭洞醉心修行不问世事,百年便踏入洞虚,比我这个弟弟可强了太多。可惜,他入了劫,离宗三次,每一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呵,最后一次为了那人还被三十六道天雷毁去修为破了金丹,一夜白发……”
封临徐徐道来,叹息,不解,修无情的他的实在理解不了兄长的每一步所为。
“小丫头,你可知本尊收到兄长遗书,知晓你时,是何心情……”
刘希希眼皮一抖,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这人肚子里的虫,况且修仙的都不正常,让一个正常人去理解一个“神经病”,理解不了。
“……本尊很震惊,自甘入劫对那人痴心一片的兄长竟然会有一个私生女!”封临的表情很诡异,眼中有些狂热,那样子跟乞丐见了馒头,流浪狗奔向肉骨头的眼神一个样。
刘希希有种立刻马上要被叼起来溺死的错觉。果然根源还在三黄观的那场误会,若解释不清,她怕是走不了了。“等下,你刚说什么,遗书,观主他没了?”
封临沉默,下巴一点。
刘希希心脏重重一击,那位和蔼可亲临别还嘱咐她许多的老人家,这就没了。胸口闷闷一团,有些难以接受。
原本她还曾想过再上三黄观,至少帮观主洗清误会还个清白。
人没了,她还去什么,就算去了再解释,谁信。
“希儿,你是兄长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难为你孤身长成,父女才相认就失了生父,但希儿别害怕,兄长虽不在,本尊作为兄长一胎同出亲弟,从头到脚与兄长一丝不差,你管本尊叫爹也是一样,本尊必视若己出,兄长能给你的本尊都给,兄长给不了的本尊照样给,来希儿,难得父女团聚,叫声爹爹来给为父听听。”说着又将一盘子花蜜糕端起来,那样子好像在说“乖,听话有糖吃”。
乖个屁!这就要她喊“爹”。
刘希希如同嗓子被塞了块大红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当初随口胡言而已,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这位仙师大人,其实,这都是误会,我真不是你兄长的女儿,跟阁下就更没关系,小女子土生土长疙瘩村人,爹娘爷爷都是疙瘩村原住民,全村人都能作证,不信,您随便找个原来的村民问问。”
“问过了。”封临轻笑,语调也轻。
却如雷电当头重击,打的刘希希天灵盖疼,问过了!问了怎么还这么死乞白赖的认女。
“与村民相比,为父更相信兄长,兄长既然说了你是封家血脉,那你就是。”
“这么草率!”
“不是草率,是信任兄长。”
这该死的同胞兄弟信任感。“呵呵,仙师大人,能不能将遗书给小女子看看,小女子实在好奇观主是怎么跟阁下交代的。”
“这个……”封临为难,“早知你要看,就不烧了。”
烧了,没了,所以她的顺藤刨根的法子没用,这是死无对证,死账一个。
“阁下好歹是一方大仙师,这么草率认亲不太好吧,难道阁下就没有其他的法子验证,比如滴血认亲什么的……”
“有。”
那倒是用啊。
封临眯着眼和蔼亲切,“何须验,希儿你这般漂亮,跟为父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一看就是为父的女儿,为父甚喜。”
好厚的脸皮,好强的内心。
百口莫辩,辩了也没用。
她一张脸比苦瓜都苦,他笑的眉眼开花。
无效对峙中。
整个飞雀楼晃了几晃,楼下传来砸墙碎物声,间或呵斥声,阻扰声,似是有人闯入还打了上来。
封临朝着紧闭的门瞧了一眼,继而转身闪移到了刘希希身旁,一把握住刘希希手腕。
刘希希来不及跳楼就被拽进了厅中。
忽手腕上一凉,一道玉色灵光闪过,等刘希希低头看去就见手腕上多了一个玉镯。玉镯通体晶莹剔透,触感微凉,再细看有光芒萦绕隐隐的能看到其中隐藏的一个临字。
“此镯名岁心,为父送你,戴着它可保你平安。”
封临话刚说完,表情一变,抬手对着紧闭的门张手一道强烈的灵光打去。
雕花木门承受里外两道力量攻击,砰然炸裂,碎成无数碎片。
激烈的光芒消失,有一硕长身影静立,手中灵光成团,木色面具盖不住其恶狼般的眼神。
而其身后两侧是执剑的玄天门弟子,明明他是被包围的那一个,可这强横的气势怎么看都像是一群人被一人所困。
刘希希心惊,尤其在看到付舟止手上的灵光,害怕,怕他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暴露了身份被玄天门再困住了怎么办,立时恼怒的吼他,“柱子你过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还不快回家去。”
“媳妇你逛个街怎么逛到了这里,不应该啊。”付舟止从没对刘希希说话这么冷过。
刘希希忽觉得不妙,怎么有种被“抓奸”的错觉,“我……”
“他是谁,他握着你,媳妇你怎么都不拒绝,是喜欢吗。”
“柱子你胡说什么。”
刘希希越发紧张,抬手就要甩开旁边的人。
封临不松手,反而揽住刘希希肩头,将人拉在身前困在怀中,语调亲昵,“希儿怎不给为父介绍下,这位破门而入的少年是何人,怎张口胡言,莫非是希儿的追求者!希儿你眼光不行啊,这种小子可配不上你。”
一道灵光冲着封临面门打来。
封临极速后退侧身躲过,灵光擦过去一击打入后院,一处房舍轰然倒塌。
继而连连攻击,将整个雅厅打的处处开口,就算没伤到封临也迫使封临松开了刘希希拉开些距离。
付舟止化成一道疾风,揽住刘希希迅速从一处破口跃出去。
玄天门弟子要追,封临抬手阻下,“你们是想去挨揍?”
众弟子冷汗。
“呵,自己的女儿自己疼,自己的徒弟自己揍,本尊自会前往。”
“听好了小丫头,我不管你母亲是何人,你既然是我兄长遗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本尊万没有不理的道理,兄长故去,临终遗书一封将你托付与我,自此,本尊就是你世间唯一的爹……”
“等下,”
封临怒了,他可是收到了兄长遗书专程代兄长来认女,没想到这闺女这么难训!
第七十章 示弱无效
刘家院中。
付舟止横抱着刘希希从房上跳了进来,稳稳落地,却没将人放下。
一直抱着人往屋中去。
刘希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窝在付舟止怀里两手挂在他肩上,抬头看着那张棱角分明有些寒意的脸。感觉像是被小媳妇被“抓奸”后为夫的要上家法!
“柱子……”刘希希小声唤他,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心虚,说话声也弱眼神也弱。
“嗯。”轻轻回应,还是没低头看她一眼。
这是,还在生气吧!
她两边太阳穴突突的疼,挂在付舟止肩上的两只手也不由的攥紧了些,指甲陷进了肉里。
付舟止双肩同时一疼,这才低下头关注下怀里的人,娇娇小小一只,对于修士来说不堪一击,可偏偏这娇小的人总是这么不自知,时不时就被某一路人给拐走,姓谢的姓轩的,现在又多一个姓封的,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多一个。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这么大摇大摆的“招蜂引蝶”,是家里的不够看是不是,他是挫了矮了还是丑了!
“柱子,你先放我下来行不行。”刘希希声音弱弱请求。
可某人脸色还是很冷,示弱无效。
“不行。”付舟止干巴巴俩字,腾不出手来开门,于是一脚把卧室门踹开。
咣当一声,门框开的太猛撞了一下,这么大的声音把刘希希吓了一跳。
刘希希闭着眼睛侧过头覆在付舟止肩上,从他们成亲到现在,傻相公从没在她面前这么“暴力”过,还踹门,还吓她,怎的还想“家暴”不成。
刘希希胡思乱想间,身下触碰到了硬物,再睁开眼她已经被放到了床榻上,两臂松开给了她自由,只是她还没调整好姿势坐稳,手腕一紧又被抓住。
“哪里来的。”付舟止盯着刘希希手腕上的玉镯,明知故问,没了面具遮挡,他皱成川子的眉头一览无余。
刘希希心口坠了一下,觉得眼前人的神色跟以往大不一样,即无憨态,更无傻气,更像是某家大公子审问犯错的小丫头。刘希希本来就心虚,更慌了,上手就自己往下捋,“柱子你别误会,这镯子不是我要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套我手上了……”
按说一个镯子而已,既然能戴上那就能捋下来,况且她手那么纤细本该是很容易摘下,可刘希希捋来捋去,又使劲往下推,还是摘不下来。
直到把自己手腕捋的红肿了也没成功。
“你别动,小心伤着。”付舟止拿开她多余的手,一手捧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半捏着玉镯,继而就见他手心中灵光闪烁,随之那玉镯也冒出了玉色光芒。
两种光芒纠缠交织,似乎是在彼此对抗。
刘希希紧张的等待结果,看着他一脸认真投入的神色,她不敢出声,大气也不敢喘。
直到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付舟止才停下,然而玉镯完好无损连一个裂缝都没有出现。
刘希希连忙安抚,“柱子没关系的,戴着这个也不影响干活,况且这镯子也不难看……”
“好看?你喜欢……”好冷的问句,似乎比刚才更冷了。
刘希希浑身一紧,不知竖起了多少汗毛,尤其在对上他那双恶狼巡山似的眼神,就更紧张了。
她家傻相公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上午她出门时还挺正常的啊!
刘希希摇摇头,再不表态,她怕恶狼懒得巡山直接开吃。
“那好,我帮你摘下来,你别乱动。”说着将刘希希的手腕放在床沿摆好了,起身,抬手就解腰上的腰带。
刘希希头顶一片迷云,木讷的盯着那腰带,她家柱子是傻病要犯了吗,拿腰带做什么,难道还想将镯子硬拉下来,他那么大力气壮牛都经不住他一拳,就怕不是拉镯子,而是把她胳膊整个扯下来吧!
刘希希动魄惊心,瞧着衣衫松散的人步步靠近,两手还将腰带拿起来,不顾她恐惧的眼神就这么直直过来。
“柱子不行,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莫非你还舍不得了,他给的东西你就这么珍惜是不是。”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那就没什么不可以……”言罢,再不顾她是否恐惧,欺身而来。
刘希希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鼻尖触碰到几缕发丝一股皂角清气夹杂男子特有的味道钻入鼻腔。
“媳妇只管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伤到你。”
耳边一句轻声安慰,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声音,刘希希砰砰乱跳的胸膛果真镇定下来不少。
只是双眼被蒙上,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别乱动,可能需要些时间,你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付舟止扶着她肩头,让她靠在床边,长臂一伸将被子拉来盖上,又将戴着玉镯的手放在床沿摆正,起身退后一步,单手一抬,灵剑破风出现在手中,灵力运起,剑身灵光大展,等剑锋凝聚够了足够的力量朝着刘希希手腕砍去。
幸亏刘希希被蒙上了眼,不然被连砍了三十八剑,吓也得吓死她。
天色渐黑。
小睡一觉的刘希希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到自己是一条死鱼被放在案板上还被人连砍百十刀,她都被砍成烂泥了还没死……
一睁眼先摸摸自己是否完好,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万幸,胳膊腿都在,脑袋也没搬家,手腕上的玉镯也在。
玉镯!
刘希希猛坐起来,瞪大眼看着手腕上冰冰凉凉晶莹透光的镯子,这东西怎么还在!
“恶女,醒了就赶紧出来吃东西。”一声不耐烦的女声从门外传进来。
刘希希一惊,她家里怎么会有其他女人的声音!
中厅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有鱼有肉香味四散,碗筷只摆了一副。
同时旁边还站着一位白发飘飘,金瞳焰唇,身材完美,傲气加黑脸的女人!
这位怎么跟二白幻化人形时有些相似呢!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只有多出来的前后突出。
“姑娘,怎么称呼……”刘希希顿觉得这位大概是二白的亲戚,来寻亲的吧!
“呵,装傻是不是,恶女……”
好熟悉的调调!一样的臭脸,一样的傲气,不亏是二白的亲戚。
“要不是你本君怎会化为女子,你还敢装作不认识,信不信本君动动脚指头就能将你碾碎……”云间步步逼近,直到将刘希希逼退到墙根,一拳擦着刘希希耳边打过去,墙上陷进去一个坑。
刘希希额头冒汗,“二……白……”
“哼!”
这是认了!
所以这位暴力女子并不是外来的某一个,而是她家二白!
第七十一章 那个孽障
“二白!”
好惊讶!
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好一个生龙活虎的彪悍绝美女子,尤其一双金色眼瞳,炯炯有神,火力十足,一点就要爆炸似的。
“二白你恢复了是不是,你不但化出人形,比以前还要漂亮了,恭喜你啊二白。”刘希希双臂大张,一把抱住一拳壁咚她的美妙女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二白,你若是再恢复不来我都要自责死了,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闯仙门受那么重的伤……”
刘希希很激动,云间更激动,只是激动的点不大一样。
云间雪白的皮肤越发煞白,刘希希抱的越紧,她脸色越白,怎么办,好想把这个人族小丫头捏死,很想,非常想……
“咳……放手……”云间不耐烦道。
刘希希使劲在云间肩头蹭了蹭,刚好把激动的泪珠蹭掉,抬起她人畜无害的脸,喜的像一朵喇叭花开心的唤道,“二白!”
“闭嘴。”
“……”二白变成人样了好凶!还不给抱!
“人族丫头,本君名云间,乃宿姮山千妖之首,你,需称呼本君君上大人。”
“咦……所以二白你本来就是妖!”刘希希一直都以为二白是到她家后才修成的妖!没想到人早就是了!
重点是这个吗!
云间青筋暴跳,“都说了要称呼本君君上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以为有那傻小子护着你,本君就不敢对你下手。”
噗嗤!
刘希希笑了,云间越严肃她越想笑。伸出两根细细的手指捏住了云间脸颊,轻轻一拉,没拉起来多少,这么薄的脸皮,怪不得会生气。
云间脸上吃痛,拍开碍事的手指,耻辱感倍增。
一时无法抑制,拳风破空,重重冲着刘希希侧脸打来。
玉镯上一道灵光闪烁,速度比云间的出拳快了几倍,灵光瞬间结成一道屏障挡在刘希希面前,膨一下,不止阻止了云间的伤害之举,还把云间击退。
云间倒退几步站定,出拳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微微抖动,显然是被震的不轻,好一个护身法器。
刘希希同样震惊的抬起手看着那镯子,玉镯还在发光,想起封临说的那句“它会护你”,看来是真的。
“二白,你刚才是不是真的想打我。”震惊加生气!
“切!”更生气,堂堂妖君教训个普通人族竟然还失手了!
“二白你再打我一拳试试!”
“你让本君出手本君就出手,你当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你的主人。”
“本君乃统领千妖之妖君。”愤怒,不甘。
“好,好,你刚才已经说了,那么二白来,动手吧!”刘希希站稳了,将戴玉镯的左手抬起来,只想着检测玉镯护主能力的她丝毫没察觉自己话里有什么毛病。
对面的云间被刺激的不轻,看来今晚不揍这丫头一顿是过不去了!
“小丫头你口出狂言,本君今夜就灭了你……”大不了收着点力气,只要别弄死,就算付舟止回来也不会真要她云间的命。
……
距离流水镇百里之外。
夜色本就浓的如墨,偏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积云留恋高空,遮挡的不见月光,星星也露不出几颗。
东域深林枯谷在千年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大海消失,海床暴露,渐渐植被长成,葱葱郁郁,数百年后此地高杉林立。
原本海湾中的孤岛变成了如今的无海崖。
孤零零竖立在枯谷之中。
直上直下的崖壁如鬼刀削刻,弯弯曲曲的老藤顺着崖壁向上攀爬,经百年日月也爬至三百米处,在往上崖壁上寸草不生。
一双手抓着老藤向上,每一次抓稳再用力都能上升一大截,过三百米后一双手只能凭借强硬的指骨戳入崖壁向上发力,经半个时辰的不停向上终于到达了崖顶。
黝黑人影落在崖边,身后是千米深谷,谷中潮气凝结成浓雾,若是一个不慎坠下去,落地必定成泥。
欲上无海崖,不是不能御风而上,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隐蔽,毕竟乾坤殿的镇殿宝物不是那么容易“借”的。
自踏入枯谷,一旦动用灵力就会被大阵察觉,要想不被发现只能徒步徒手,而能悄悄穿过灵兽遍地之地,徒步徒手登上千米陡峭悬崖的万人中难出其一。
付舟止将缠在手上的布条解下擦拭指端鲜血,粗鲁的就好似不是他自己的手,十根手指八根伤到露骨,鲜血擦去又冒出来,他眉头不抬一下,眼帘低垂随手将带血的布条丢掉。
“乾坤殿,龙骨锥。”低沉一句,再抬头时目光灼灼的凝着远处,黑幕下如同蛰伏的猛兽的乾坤殿。
听闻龙骨锥可破天下法器,不论是九级至宝还是坠世仙器都经不住龙骨锥连击,这说法虽然夸张的成分居多,但不是不能相信一二。
但愿传闻不虚,不枉他费力登崖来“借”。
半个时辰后,乾坤殿钟声大响,抓贼的叫喊声一波连着一波。
乾坤殿之主乾英撩被坐起,盯了窗外一眼,不满的皱起眉头,对外面的抓贼声很不喜,一个小贼而已至于这么多人嚷嚷,断了他一出好梦。
“乾英……”降尘推门而来,脚步迈的小,一手在前探路,摸到了花架这才转过身面对乾英。
乾英踹掉丝被不顾一身不整的衣衫,大步到前伸手让降尘搭在他手腕上,领着人到了厅中八角桌旁坐下。“可是那些不懂事的乱嚷嚷吵醒了降尘,降尘且安坐,我这就训这群不懂事的兔崽子。”
“且慢。”降尘伸手去拉,好巧不巧的拉到了衣上绳结,又因乾英脚步太大,这一拉不但把绳结拉开还顺势将衣服拉下来大半。
乾英被迫走光,幸好,降尘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瞎的,什么都看不到。
“殿主不好了有贼人闯入……”弟子急急来报,门也不记得敲,像只兔子一样闯了进来,一进来反而哑巴了,盯着一坐一站的两人来回瞧,尤其看到殿主露肩坦胸,衣服还被另一位尊者拉着,这就,脑子不够用了!低下头默默后撤。“……弟子梦游,弟子什么都没看到……”
速度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乾英脸色黑的发光,“降尘,松手可好。”
降尘只以为乾英语气这么不快是因为闹贼的事,自然松了手,“乾英你东西被偷了。”
“听到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着急?”
“我乾坤殿固若金汤,不说千米陡峭悬崖,单是覆盖整个枯谷的大阵动起来数万雷击,一个小贼,哼,就算是盗中圣手在我枯谷地盘里也休得嚣张,不急,一会儿这贼就自己爬到大殿请罪来。”
“乾英啊……”降尘抵着额头替他头疼,“……你不妨再想一下,能肉身穿过兽群的会是何人,能徒手爬上崖来的又会是何人,能破了你星河阵盗走龙骨锥的更是什么人……”
“莫非,难道……”乾英神色巨变,那个孽障……
降尘轻轻点头,每一下点头,乾英的脸色就更沉重一分。
第七十二章 打着灯笼也找不回
十里枯谷,密林高耸,枝叶层层叠叠遮天,加之夜色浓黑潮雾缭绕,一入其中看不清前后左右,每每近到了三步前才能看清挡路的是何物。
一道黑影踏剑擦着草叶穿梭其中,浓雾中,如一条蛇影弯弯曲曲躲避着遮天巨树。
其后,数百剑光紧追而来,每一道剑光上都载着一修士。
三声钟响回荡谷中,所有修士停下,回头望着崖顶惊愕不已,又三声钟响,所有修士御剑返回,争先恐后,唯恐晚上一步就要身陨大阵雷击中。
嘎吱吱如同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枯谷中回响,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嘎吱吱的声音无处不在。
付舟止了然,催动破风加速离开。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响,一束束亮光从地下冒出,光芒如柱,直冲高空,甚至冲进了密云,继而圆盖苍穹浓云密布,间或雷电滚动,雷龙在云中翻涌,嚎叫着随时要涌下来。
乾坤殿大罩开启,金色符文连成片将乾坤殿罩在其中,以防止万雷大阵中被误伤。
“乾英,打个赌如何。”降尘同乾坤殿主乾英同站高台,墨色如渊的暗淡眼眸望着成片雷动。
“降尘兄对本座就这么没信心!”乾英眉端一抖,瞧着降尘宛若白莲的侧容。
“并非对乾英你没信心,实在是付家这位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都不能用常识去理解。”
“是吗,自你来了乾坤殿,日日在星辰坛起阵问天,那小姑娘就这么让你揪心,非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一边同降尘说着,一边抬手将大阵机要八方雷动盘拨动到开启位置,对天祭出。
万千雷龙同时怒吼,雷声震耳欲聋,随之纷纷从密云涌出,稠稠密密的打向枯谷……
“你若是输了,就随我出谷如何。”降尘直言。
乾英顿了一下,要他出谷!“好,那小子要是能从大阵里逃出去,本座就不妨随降尘兄到俗世中走上一圈。”
“好。”降尘合嘴淡淡轻喜,转身摸索着离开。
那样子好像是笃定乾英会输,似是着急去收拾行李。
乾英切了一声继续操纵手中八方雷动盘,一波波雷龙听令向下打的越发猛烈。
一个时辰过后,雷电停,大阵默。
枯谷中火焰四起灵兽哀嚎,到处是炸裂的深坑。
数百弟子同出寻找窃贼身影,无果。
距离枯谷二十里处。
如獠牙乱齿的山涧中,一道小溪从山头缓缓流下,溪水贫瘠却源源不断,顺着日夜冲刷形成的水道一路往下。
清澈透光的溪水反射着稀稀拉拉的波光,直到冲到了半路,擦过了一黑色人影旁,溪水染色,深红如朱砂,就连粼粼波光也成了妖冶的红。
“大哥,死人……”一歪嘴男子本要来打水,刚靠近溪水就发现溪水变成了血红色,继而向上源看去就发现趴在溪水里一动不动的“死人”,从头到脚全身都在冒血,甚至肩头及胳膊上两处极大的创口还烧焦了冒着烟。
被称呼大哥的方脸男子应声从山石后走来,一把将挡路的小弟推开,走到烧焦的“死人”旁瞧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抬脚将趴着的“死人”翻了个面继续找。
“大哥,你看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小弟提醒。
方脸男子一顿,盯着那张染血的脸瞧了又瞧,这眉目,这脸蛋,心下一惊,可不眼熟吗,这不就是……
“麻利的,赶紧去喊你大嫂把捆仙绳拿出来,咱们要发了,哈哈哈,这可是金爷,纯金,不,比金子都金贵,榜上挂了三年都没人得手的大单子……”
方脸男子喜到发狂,再看地上的烧焦小子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堆金子一堆数不清的灵币。
……
时至后夜。
刘希希坐在中厅门槛上,趴在自己膝头,每听到丁点动静都要抬起头看看院门。
可自始至终院门都没开。
所以,这么晚了,她家傻柱子是去哪里了,还不回来。
一同坐在门槛的云间,靠着门框两眼呆滞,全身累。被欺辱了这么久的她,总算下定决心要发泄性报复一下,却怎么也没想到恶女手上的玉镯这么难对付,不管她怎么下手都不能伤到恶女一分,还把自己累的半死,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丢脸。
刘希希拍拍云间肩头,“二白……”
“滚……”
“怎么还生气,方才你对我动手,我一下也没还手好不好。”
“你需要动手吗!需要吗……”不管是出拳还是踢脚,只要云间带着杀气靠近,必被玉镯反弹,弹的她撞墙撞地痛苦不已。
刘希希也没想到封临给她的镯子这么厉害,护主护的密不透风,如此,还真有些喜欢这镯子了,可是她家柱子不喜欢啊,这有点难办。
“二白柱子没跟你说去哪里?”
“他……”当然说了,但云间不能老实回答,略思索,极为肯定的道,“……八成是你做的那些玩意儿不干净,傻小子吃坏了肚子,就你睡着那一会儿跑了三十八趟茅厕,差点没死在茅坑里。本君好心提醒他看大夫去,这会儿应该在大夫家接受治疗,说不定此时正在大夫家茅厕里蹲着喝汤药呢!呵呵,担心什么,反正他死不了,呵呵……”
付舟止不是胡诌她便秘吗!呵,那她云间就咒付舟止拉稀,来呀,互相伤害啊!看看谁的“诅咒”先灵验。
“怎么能不担心,大晚上他看不清路,找不到家了怎么办。”
“傻小子迷路?恶女,你脑子还在吧!”
刘希希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笑容浅浅,“二白,你还是变回猫比较好。”
“果然,恶女你就是馋本君的猫身,是不是……”
“非也,我是怕你再多说两句人话,就忍不住给你丢锅里煮了。”
……
到底,刘希希还是等不下去决定找找去,提着一盏灯笼出门。
云间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上了街到处黑漆漆的没个人影,偶尔飘过去个影子不是野猫就是夜鸟,当然还有可能是耗子。
云间走着走着就化成了猫身,时而冲进漆黑的巷子里喵呜呜一通,再出来时舌头舔着嘴角,一脸满足。
刘希希瞧它一眼,示意二白跟上。
流水镇本就是新建的小镇,眼下镇子上大夫不多。
刘希希到了一家,医馆大门紧闭,透着门缝往里瞧也没一点亮光,瞧着不像是有人还在。
“走吧二白,换一家。”
喵!二白好想提醒她没用的,找多少家也找不到傻小子的,他人根本就没在流水镇。
可二白不能说,它说了小命可能就没了。
第七十三章 吾妻希希,为夫不傻
风起,徐徐而急,呼啸声越发嚣张,伴随而来的是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原本该来的晨阳无踪无影,将这个夜拉得格外长。
气温骤降,冷风猎猎,吹的满街黄叶乱飞,随着密云中雷声大动,一颗颗豆大的雨滴从高空坠落,直直砸向街道屋檐。
还有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哪处迈步的一人一猫。
刘希希提着燃尽的灯笼,驻足不前,望着百米外高大的流水镇牌楼出神。
吧嗒,吧嗒,雨点越来越多,砸的树叶乱响,瓦片叮咚。
毛茸茸的爪子拽了下被风吹的乱摆的衣角,昂起猫头,“回去等吧,他会回来的。”
“我知道,不用你说。”刘希希回一句,一晚过去二白一直提醒她回去等,可她这双脚就是不听话,足足走到了凌晨将所有医馆药铺转了个遍,甚至连兽医她都拍门打问,直到无处可寻。
人没找到,却等到了风起雨来。
十字路口的风混乱的互相纠缠打旋,绕着单薄的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裹挟着雨水将一身单衣打湿。
雨水打进发丝,顺着脸颊滑下,长长睫毛抖去碍事的水珠,娇小的人站在十字路口转着头四处张望,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一处都没有他的影子。
这人,怎么能这样,就算傻了也不该这么没分寸吧,一晚上不回家,闹肚子在家闹不好吗!她又不会嫌弃。
“二白,你老实说,柱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呃……本君不知。”
“到底是不知,还是不愿意说。”
“……”自然是不能说。
“是他不许你说,是不是。”刘希希低下头,死死盯着地上的白猫双眼。她也不知怎的就这么问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为何会觉得傻柱子伙同二白一起蒙骗她!
不应该啊!
喵呜……它不说话了,它是猫,喵喵叫就好。
“别的没学会,倒学会装傻了!”
喵呜!珠玉在前,装傻什么的管用就好。
一阵闪雷,万万雨珠听从号令从云中同时坠落,哗啦啦痛快的浇灌八方。
顷刻间整个流水镇如落入瀑布,街道成河,低洼处淹没膝盖。
刘希希伸手将二白从“河”中捞起来抱在怀里,一人一猫傻乎乎的淋着大雨站着。
“二白你说,他没这么小心眼吧。”因为摘不下玉镯所以生闷气走人了!
喵!恶小子心眼就没大过好吧。
“二白你说,我把匣子里的铜板都给他买好吃的,他是不是就不生气了,他那么爱吃。”
喵!恕它直言,恶小子怀里揣的银子可比某人多了去了!
“二白……”
喵!别问它了,它啥都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事跟只猫有屁关系。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刘希希喃喃自语,就算盖了新房又怎样,刘希希她还是穷苦小民女一个,而傻了这么久的挂名相公本是踏上修仙一途的骄子,等他傻病恢复了,他怎么可能还瞧得起刘家小院,不剐了她这个偷占便宜的乡野小女子就是好的了。
倾盆大雨哗哗巨响,浇打着柔弱的身躯,浇乱她一头思绪。
甚至影响了她的视线,模模糊糊中仿若看到了一个人影,百米外高大的牌楼下一黑乎乎的影子摇摇晃晃向镇子中走来。
有些像某人的影子。
一个趔趄,影子倒在地上摔进雨水中。
刘希希心猛地一揪,也不管那影子是不是幻觉,丢下怀里的猫迈腿奔去。
雨中狂奔,踩出一脚一脚的水花,从没觉得百米的距离这么长,这么费力过,几乎用上了她全身的力气。
付舟止撑地起身,望着雨幕中向他奔来的人影,由小变大,渐渐清晰,满脸雨水盖不住他灿烂笑容,他眸中有光,心中沸腾,哪怕一身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修长身姿如泥地中翠竹拔起,直直站稳了。
他笑的比大雨砸地都痛快,她委屈的比差点淹死的二白都委屈。
同时张开手臂,她一跃扑了过去,稳稳抱住,另一双手臂也默契的接住。
“柱子你是不是傻,大晚上的乱跑什么,你看看,下这么大雨,你若再不回来……你若再不回来……”
“怎样,你还要在这里站成望夫石不成。”他故意调侃,实是刚才太过惊喜,万没有想到刘希希会在路口等他,不知是等了多久,但看到她浑身湿透连个伞都不带也能猜到是出门时无雨,如此推测刘希希至少等了他半夜。
刘希希听着“望夫石”三字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了上来,“怎么可能,你若再不回来,我就上报官府,消了你的户口,挂个亡夫,大不了戴上顶克夫的帽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消他户口!挂个亡夫!
好狠的小媳妇!
看来是他这做夫君的威严不够,镇不住小媳妇活络的心。
“希希……”
哗啦啦震耳雨声中,两个字钻进耳中,刘希希眼瞳颤抖,她听到了什么,幻觉吗。
“希希。”
低沉清晰的两个字重复响起,语调亲昵,是在唤她!
刘希希猛的放开双手,浑身好似被针扎了似的,她后退一步跟眼前人拉开距离,一双明目不可思议的瞪大,喉咙打颤,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
“希希……”这次,他说的更清楚,还是当着她的面,让她看着这俩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我……你……”刘希希指指自己指指付舟止,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他从不这么叫她!这个人还是柱子吗?一夜之间怎么就变了!她到底是等回来个什么!
付舟止清清嗓子,神态自然,唇角眼边全是笑意,“吾妻希希,你冒着大雨等的不就是为夫,怎么为夫回来了,你反而这般表情,莫非是嫌弃为夫一身泥水样貌丑陋了。”
“不对……不是……你……”
“哪里不对,是模样错了,还是声音错了,还是觉得为夫正常了反而不正常……”他踏前一步,她后退一步,付舟止长臂一伸拉住差点倒退摔倒的刘希希。
高出一头的眼眸垂下来,深深凝着矮了一截的人,万千情谊比成片的大雨还要重。他不想她害怕,故而不敢再近一步。
刘希希双手发抖,本就被雨水淋的浑身泛冷,现下更冷,指尖冰的比冬日冰锥都要凉,感觉自己见了鬼,颤悠悠一句,“……阁下,你哪位!”
昏倒前,刘希希眸子里最后一个画面是明眸皓齿一身清贵的仙公子将她抱进了怀里,她隐约听到了对方胸口里传来的通通心跳声,好响,修仙的果真不一样,心跳都比正常人快的多响亮的多……
……
第七十四章 小子你克妻
似乎是在梦中,可感受颇深的又似真实。
刘希希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金丝红衣,鸳鸯成对,凤舞飞肩,这是,嫁衣!
镜子中,映着她一身大红,她长发挽起,头戴凤冠,不过略施粉黛就明艳的如正午阳光耀人,往前一步她红衣轻飘,原地转身腰上金饰叮叮作响。
这是嫁衣吗,这衣服真好看,比她被迫成亲那日随手染的红衣好看的多。
“恭喜。”
一白发金瞳美女出现在身后,刘希希蹙眉,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在哪里见过!
“小师妹,师父尸骨未寒,你为师父遗孤,不为师父守孝怎还穿了一身红,还不快快脱去。”
又一男子出现在身旁,手中一把灵剑拔出来就要教训她!
刘希希不解,这又是谁!
“呵,希儿你要嫁人,问过为父了吗。”
又来一个。
一眨眼她身旁多了三个人,团团围着她,不是笑就是怒……晕乎乎,她怎么看着他们都那么熟悉,可哪个也想不起来……
他们是谁!
她又是谁!
她怎会穿上了嫁衣,还又……
“希希……”
又一人唤她,这声音很亲昵,可她想不起来有谁与她有这么亲近的关系,她孤身惯了的,连猫猫狗狗都不愿养,实承不起失去时的痛苦,那让她恶心。
“希希!”
“谁!是谁!”
“是为夫啊!”亲昵的声音渐渐靠近,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身大红的如玉男子,长眉墨瞳,浅笑温柔,那模样好熟悉,又让她害怕,果然,他笑着笑着就变了脸。
“刘希希,你一介乡野粗俗,诓我与你立下婚书,骗我与你拜堂,刘希希,你好大的胆子,刘希希,本修士要你付出代价,不如就先挖了你这胆子先算算利息……”
“不行,我不是故意,我没想骗你……”
她大喊,她抬手挡剑……
“希希……希希……”
劈就劈吧,怎么还在叫她!
天旋地转,一切都在她眼中变形扭转,她努力的让自己明白过来,努力的清醒过来,她好像挣脱了被围观劈成两半的梦境,又好像没有。
眼皮重的要命,刚分开一点就又看到了白发美女,果然,她还是在梦里的吧,根本就没醒,眼皮一重,又合上了。
伸着脖子探视的云间头皮一紧,瞳孔一紧张变成了一条线,“不妙,这样子像是醒不过来了,臭小子,你怕是要少年丧妻了,啧啧,小子你克妻……”
付舟止刚把刘希希额头上盖着的湿布拿起来就听到云间这句话,不满,一抬手将焐热的潮湿布巾塞进了云间口中,正好当“塞子”用,塞住这张臭嘴。
“希希不会有事。”
“呸呸……”云间把“塞子”拔下来,怒,想把这湿布塞到某人嘴里,想想就是了,动什么手,人都快成鳏夫了她还是别落井下石的好。
“出去,汤药熬好了端进来。”付舟止习惯性使唤。
云间敢怒不敢言,挥了挥拳头还是乖乖出去关上门。
那日刘希希在大雨中昏厥,他不顾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本力竭的他还是运起灵决抱着她一路御风回家。
取出一堆丹药,挑挑拣拣却不敢用,毕竟这些丹药都是针对修士体质炼制,尤其他存的这些都是各宗门中搜刮来的极品,刘希希凡人一个只怕禁不住,别小病乱医,再转了大病。
他治不了,那镇子里的大夫总可以吧。
大雨瓢泼中,他心急火燎踹开了杜大夫家的大门,杜大夫正给夫人描眉,吓的一哆嗦,好好的柳叶眉硬变成了烧火棍。
杜大夫一边哄着没脸见人的夫人,一边训斥没教养的刘家傻女婿。
付舟止一定二十两的银子往其夫人怀里一丢,杜大夫闭嘴了。
倾盆大雨中,付舟止一手抓着药箱,一手拎着杜大夫,一阵风的往了刘家院。
一到地方,杜大夫双脚落地,取出银针先给自己来了两下方缓过来。三十多年人生第一次被人拎着出诊,拎就拎吧,怎么比烈马跑的都快,一路烈风加急雨直灌鼻,差点没呛死在其手上。
杜大夫给刘希希把了脉,话还没说一句就先摇头。
付舟止一急差点抓着他衣领给人憋死。
万幸,刘希希只是受寒发烧并无大疾,用上几天药就会好转。
可杜大夫又一句就让付舟止一番焦灼语塞,刘希希除了受寒之外,有郁气凝结在肺腑,是为心结,心中有忧,若解不开顺不了,恐对身体有伤。
至于伤到何种程度,是轻是重,自是要看这心结多大。
昏睡三日,日日用药,烧的时轻时重,一日中总有多半眉头紧锁,想来是梦到了不愿梦的。
付舟止片刻不敢离开,每每看到刘希希眉头拧紧他就轻轻的唤她,又小心的帮她抚平眉间。
这场大雨断断续续足下了三日,好似随着刘希希的病情,她烧的重雨就下的重,她轻上一些雨就小上一些。
要不是知道她气血浑浊肉体凡胎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当真要让人误会什么。
付舟止将被子又给她拉上去一些就连下巴也盖住,又仔细掖下被角,免得冷气见缝插针灌进去再加重了病情。
做好这一切一股疲惫感涌上来,他捏了捏额头,饶是他体质强悍在一身伤痛中三日不眠也有些抵不住,不自觉靠着床边合上了眼,眼皮一落不慎入眠。
正错过了刘希希醒来时刻。
云间端着汤药进来,一踏入就看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刘希希小小的人呢裹着被子蹲在床上,大大的棉被包裹着她整个人,只露出额头跟一双见鬼似的眼睛,活像一只滚成团的刺猬,从被子里颤悠悠伸出一只细手,又一根手指慢吞吞小心翼翼的探向靠着床沿小睡的付舟止。
指尖还没碰到人,刚触到一阵鼻息而已就吓的急忙缩回去,似乎还能看到她隐藏在棉被下瑟缩发抖的样子。
她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这小心的样子怎么比耗子见了猫都紧张。
“呦,恶女,醒了呀!”云间将汤药碗咣当放在桌上弄出好大的动静,又嫌动静不够大,故意提高声调唤她。“醒了就自己下来喝药,还等着臭小子喂你不成。”
刘希希全身一颤,似是耗子被咬住一般,指尖抵着唇边紧张兮兮的嘘她。
嘘什么嘘!
反正某人也醒了。
第七十五章 重新认识,柱子变阿贤
云间顿感身体一轻,双脚飘飘忽忽离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冲着屋门而去,就在即将撞门之际,屋门一开,她像垃圾似的,嗖一下被丢了出去,屋门咣一声关上,连门都好像在嫌弃她。
刘希希目送着云间就这么飘了出去,好似被透明的鬼魅抗走,一双杏眼瞪成圆形,脸煞白,真是活见鬼了!
本靠着床边小歇的某人放下虚抬的手指,不动如山,睫毛抖颤,眼帘抬起一些,细细长长的眸子灵光闪烁,薄唇抿着唇角向上弯弯,几分暗喜。
就在刘希希转过头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时,他上翘的嘴角越发嚣张,再不装睡,半睁开眼,晲着遮挡在被子下的娇俏小脸,似是在说“看就大方的看,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帅的相公”……
可惜刘希希不是这么理解。
刘希希一看人醒来跟见了恶鬼似的,两只手抓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起来,缩成一团挪动,一直挪到了床角里,直到无处可退才停下。
忍着胸腔里砰砰巨响,心脏跳的过快要把胸口撞出一个洞来,连呼吸也紧张的不大顺畅,一脑门的冷寒,一身的鸡皮疙瘩,一闭眼就又看到了梦境里劈她的大宝剑。
“有话好说……”她小声自语。
被子被拉了一下,这下连脚指头都紧张的不知所措。
忽又拉了一下,糟糕,她好想去茅厕!
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声,还好,不是拔剑声。
“希希……”
这声调,梦境里不就是这么唤她,然后拔剑就劈!
“我错了,我道歉,仙师公子饶命,是小女子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仙师公子英明神武天上地下举世无双,还请饶小女子一命,只要您手下留情饶了小女子这条命,往后小女子给您立牌位,一天三次香,日日虔诚,必祝您早日飞升。”
抱着被子五体投地,连磕带求饶,这是祝他早日飞升还是早日归西!
“希希!”付舟止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无语,看着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对他磕头求饶的娇小一只,他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像他娘说过,夫妻之道媳妇为上,若是媳妇先道歉,那为夫者往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糟糕,他媳妇给他磕几个了,五个!八个!……别,再磕,他差不多可以死一死投胎重来了!
一把抓住磕个不停的某人。
刘希希脖子一紧,没等她求饶的话再来一遍,忽有新鲜空气涌进了被子“龟壳”里,继而眼前一亮,她“龟壳”飞了,她暴露了,她成了没壳的待宰羔羊!
眼眶里立马溢出了水光,此命危亦!
一张手迎面而来,覆在她侧脸,在她恐惧中没掐死她,反而轻柔的擦去她眼眶里不该有的泪珠。
付舟止单膝跪在前,弓背低头,一手扶着乱磕头的刘希希,一手擦拭她眼角,又凑近了轻轻吹干。好像是笑了一声,那声音跟以往相似。
刘希希顿有种“这还是她的柱子”的错觉。
“希希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饶不饶,可是梦里有人要伤你,这人是谁,不妨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了此事。”
付舟止问,刘希希抿着嘴不回答。
她怎么答,说梦境里拿剑追着劈她的人就是他!
“没,没有。”
还不承认!看来他媳妇对他还是不够信任。付舟止忍住了,暂时不再追问。
人醒了,烧退了,外面连续了三日的大雨也停止。
乌云散去,太阳重现,光芒普照天地。
刘希希重新认识了一下一个屋檐下同住的人。
他说他叫付贤,为君子者贤达良善需有德有才,这是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字,虽然父亲身为人父却不尽责,但他从不敢忘。
刘希希念着“付贤”两字,好名字,好一个“贤”字,跟他外在形象很匹配。
刘希希两手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坐在屋檐下,房顶上残留的雨水顺着檐边滴答滴答落下,砸在地上炸开一朵朵小水花,真像此时的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鸡皮疙瘩起起落落,时刻注意三步距离处站着的修长人影,注意他会不会一个不开心就拔剑。
对了,她腕子上还有玉镯岁心,岁心护主,二白对着她打了半个晚上的花拳也没伤到她丁点,如此,是不是也能抗住付贤一剑!呼呼!好吧,她有点感激封临了。
“我付家本是一方大户,生意以草药珍植居多,父母来往仙门俗世,靠着人品挣得两方信任,从仙门中购得灵丹妙药再转卖给俗世需要之人,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家业也越做越大……”付舟止慢慢道来,一边讲述,一边琢磨下一句该怎么胡扯!
刘希希坐在矮凳上,低着头嗯嗯点头,很乖,很听话,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付家的生意做的大,自然就有些人的生意受到影响,那些眼红的人编了一张大网害了我付家,我父亲下落不明,我母亲一命归天,付家,现在就只有我这个独子还在世间游荡。”言至此处,他腔调闷闷的,垂下一半眼帘挡住了眸子一半亮光,鼻息微微重,胸前起伏不平,一双交叉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刘希希也随着他的语调抑郁不已,从首富到坠入泥土,这怎么跟她有些像呢,虽然具体说来也不大一样。
“付公子,天道有眼,不会让良善的付家蒙受冤屈而不管的,你放心,那些害了你家的人一定会遭天谴,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会吃东西撑死,走路摔死。”刘希希捡着安慰的话说,点点头,坚定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信。
付舟止出声笑了,他媳妇好会安慰人,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啊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还“付公子”,这称呼不妙,哪有为妻的管自己夫君叫公子的。
“阿贤,希希你称呼我阿贤就好。”
“不合适吧!”刘希希连做了三日噩梦,忽然让她客客气气的管梦境里的执剑杀神叫“阿贤”,叫不出来啊,怎么办!
刘希希低着头难办着,一只长臂从身后伸来,她一侧头就看到了俯身在三寸距离的如玉皓面,脸还是这张脸,人还是这个人,可就是别扭,以往柱子挨她这么近她都无所谓的。
现在,好别扭!
“驱寒的姜水凉了不好,你先坐,我帮你换热的。”
在她惊愕中端走了她捧在手上的茶碗,往了灶房。
这人,也没她梦境里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