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痛的痛是离开
确定荼佛真的走了,夙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轻柔的为水浅伊擦去嘴角上的鲜血,皱眉冷冷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为何总是这般莽撞!”
伊伊是个永远都不让人省心的人,他又如何能放心的离开?
见他人再没了之前的担心与紧张,就仿佛那会儿只是她的一场幻觉,水浅伊顿觉心尖一疼,美眸中不由多了层雾气。
她吃力的从他怀里坐直身体,咬牙道:“与你无关!我这就走!”身上再痛都抵不过心底的疼,麻木的连伤也没有知觉了。
水浅伊倔强的一步一步往回走,没有回头,自然就看不见夙延一副满眼哀伤隐忍的模样。
在离男子十几米远的距离时,她脚步忽然停下,视线保持着直视,声音似一缕青烟飘飘渺渺让人听不真切:“夙哥哥,你,有没有爱过我?”
多年来她的狠辣,无非是想掩藏自己的脆弱。
自从被他抛弃,她便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当时她想,是不是变得狠毒他们就不敢那么看她了?
可伪装久了,她也会累!一直以来的坚持也不过是想求一个答案。
水浅伊想知道,夙延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半晌得不到回答,她惨淡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顿了顿水浅伊继续道:“夙延,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也...到此为止了,从今以后,我会忘记你。”说完,她踉跄着脚步,丝毫没有留恋的离去。
目送着人消失在视线中,夙延才苦涩的扯了扯唇,喃喃道:“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快乐,那么,也好。”
后来,水浅伊再也没见到过他。
而她,没了他生活的很好,时不时便会带上容娘出去游历四方。
多年后,再回到南海之巅时却听说他已陨落,就在她走后...
水浅伊没有哭,也没有笑。
但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直到,又是一个多年过去了,她终于鼓起勇气故地重游。
看着圣坛路边两旁,大片大片的桔梗花,心底莫名的居然渐渐犯起了疼。
水浅伊忍不住微微弯腰,指尖去触碰花瓣,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
在她身后,是不知来了多久的水浅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把一根粉色的桃花簪送到水浅伊眼前:“浅伊,这花钗是夙延亲手做给你的,他走前让我交给你,不过当时你走的太急,没来得及拿给你,如今也是该物归原主了。”
水浅伊闻言震惊了一秒,旋即接过,颤抖着手轻抚簪面,哽咽问:“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再傻也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罢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一切。”水浅若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方才缓缓道出真相。
原来,夙延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想害了水浅伊一辈子,便偷偷找到了水浅若,希望她能帮自己演一场戏,来了断这场没有结果的感情。
可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二人不仅没有了断,水浅伊反而还性情大变,时常伤害无辜。
无奈下夙延只得忍痛说出最伤人的话……
不过,等他想要的结果出来了,夙延倒是越发痛苦不堪。
那是...最后一次相见,水浅伊第一次问他爱不爱,也是第一次对他说爱。
然,他终是不能给予她任何回应……
夙延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彻底离去,人也倒了下来。
弥留之际,他竟开始后悔没有回应她,所以在闭上眼睛前,拼尽全力用法术在圣坛周围种满了桔梗花。
他想用此方式来告诉她:夙延从来爱的都只是她水浅伊一个人,且永远都是她一个!但悲哀的是,因命运的捉弄,他们无法在一起。
“当时你在,我怕你不想见到我,我也就没现身,等你走后我才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化为尘埃消失不见。”水浅若满眼哀伤,轻轻替那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女子擦去眼泪。
半晌,水浅伊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轻触桔梗花的花瓣,心中痛意难挡。
要是她没有走,是不是他们两人彼此都不会留下遗憾?
思绪刚落,一抹温柔的清风,便轻柔地拂过水浅伊的脸颊,就好似那个人在帮她拭泪,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不由哭的更凶了,“原来,这世上最痛的痛是离开..我终是懂了,但你却不在了..夙哥哥,其实,最终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生之年,我只想要你陪着....远远陪着的那种就好,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你是不是讨厌本君?
话说回来,荼佛在收到消息赶回之时,客栈内只剩下了乌金一个人。
他阴沉脸凉凉问:“那个洁癖怪逼迫妱儿跟着他走的,还是妱儿自愿的?”
要是妱儿自愿的,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带她回来?
“墨小姐她……是自愿的。”乌金本想撒个谎说不是自愿的,但一看荼佛那阴嗖嗖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只能老实回答。
得到答案荼佛默了一瞬,才不情不愿道:“算了,妱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毕竟她很讨厌某些人。等她做完想做的事,自己就回来了。我们先回魔界!某些事也该加快速度处理了...等处理好,就能安心陪着她了。”
肩上担子一重,便不能面面俱到。
起初他还想着,时时刻刻陪在墨芸妱身边保护她,看来,倒是他奢望了....
而好死不死的,千年灵玉髓又丢失,照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回自己的地盘,派大量人手去寻了!
心中叹了口气,荼佛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乌金:“.....”眼瞅着人消失,他抽了抽嘴角也立即跟上。
....
这边,墨芸妱自是不知,荼佛为了能帮她找回玉髓带着乌金走了。
此时她正一脸怒容地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吃肉喝血。
在妖怪离开不久后,某天夜里,眼前的狗国师突然闯了进来。
她刚想咒骂出声,就被他的话给惊的闭上了嘴。
他说:你如今只找到了其中三种药引,但其余的如今都在本君这,也只有本君有,世上仅此一份。你若想要,就随本君回国师府,完成你最初答应的条件。
墨芸妱:.....什么条件?
他:做本君三年的贴身婢女。
墨芸妱:......
权衡再三,她才强忍烦躁答应继续完成之前的条件。
第天,她吩咐锦修,护送墨芸初回莲越国,毕竟自己去国师府,他们跟着也不方便。
不过,墨芸初听言倒也没反对,很听话的应下了,也不知他们二人现在到了哪里?路上可否顺利?
还有妖怪,想必乌金已经跟他说了吧……
“不想要....”月痕睇着那张,好看到令人心跳加速的小脸,幽幽吐出三个字,却惊的对方骤地回过神。
墨芸妱咬牙切齿从桌子另一边绕过去,恶狠狠夹了一块糖酥送到他唇边:“给你!!吃吧!!”
真是气死她了!以前只需把菜放进碟中就可以了,而今居然升级到给他送进嘴里!简直岂有此理!他自己是没长手吗?!
月痕表情淡淡撇过头,皱眉道:“本君不喜甜!你莫不是又把本尊的喜好忘了?”
难到在她心里自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哦!”墨芸妱眼神闪了闪,倒是忘了,妖怪嗜甜,狗国师不喜!
她随即放下糖酥,侧身又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到他唇边:“喏!”连敷衍都懒得。
开什么玩笑,狗国师几次三番的要杀她,还被她看见和人介样那样,能给他欢喜给好脸就奇怪了!
月痕:“.....”就那么不待见他?
抿了抿唇,他终归是问出了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你是不是讨厌本君?”
墨芸妱凝眉,眸中快速划过厌恶之色,又不着痕迹隐藏好,面上不显半分:“也谈不上喜欢!”她淡淡回了句,声音中毫无波动。
你的事跟我无关
月痕身形微僵,颇不是滋味扯了扯唇,掩饰般的嘴硬道:“如此甚好,本君希望你能保持下去,不要对本尊起什么歪心思,本尊对你不敢兴趣。”
他说完心里又忍不住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只能憋屈的压抑情绪。
墨芸妱:“.....”狗国师是不是太过于自恋?
翻了个白眼,她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放心!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你!少在那自作多情了!”
神经病!鬼才会眼瞎喜欢上他!
月痕:“.....”
默了默,须臾,他抄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臻了一杯酒,而后优雅的一口饮尽。
也不理会杵在一边的墨芸妱,接着一杯、两杯、三杯....
见状墨芸妱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瞪了对方一眼,扭身就要走。
他想喝酒,那喝去吧!喝死算了,她可懒得看!
小脚刚迈出一步,手腕处便被人拉住,她下意识厌恶的甩开,小脸上的恶心之色藏都藏不住。
不要怪她嫌弃,实在是每次被狗国师拉,她都能想起某一天瞅着的场景,着实令她作呕。
月痕这回方清楚地看到,墨芸妱此刻的容颜上,那抹让他差点儿窒息的神色....
手中的力气渐渐收紧,智商突然回笼,他了然的低低笑了笑:“那天,你看见的,不是本君,本君还没饥渴到在那种地方和一个女人...那人不过是本君的替身而已,且他人也已经被本君处理了....”虽第一次耐心的对一个女人解释,但感觉还不赖。
就是不知,她会不会信他一次?
“不需要对我解释,是不是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事跟我无关!”墨芸妱用力甩开被他钳制住的手腕,冷冷道。
病的还不轻!跟她解释什么?还替身,若真是替身干的事他当时又没在场,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等等,自己干嘛要较真儿?傻了吧!
听罢,月痕心尖微颤,丝丝钝痛蔓延开来,他没想到墨芸妱会说的如此不留余地。
“那天本君未走,在门外看的真切,你为何不能信本君一次?”话里意味明显,生怕对方不信,他又多解释了句。
墨芸妱:“.....”合着他特娘的当时在门外偷窥自己属下和女人.....??
变态!!!下流!!
“别说了!我信不信不重要!你到底吃完了没有?吃完我走了!”真是够了,狗国师喝多了吗!胡言乱语耍酒疯!
“没有!”月痕打断她,一把把人拽到自己怀中固定,唇瓣附了上去。
是不是堵住她的嘴,就听不到她再说难听的话了?
突如其来的吻,惊的墨芸妱一动不敢动。
脑海中一直在疯狂刷屏:又被狗啃了..又被狗啃了....又被狗啃了....狗...啃..了!!
她回神便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唇,月痕吃痛,却也没放开,反而越发用力的吻着那个胆敢嫌弃、抗拒他的女子。
半晌,他放开她,如玉冰凉的指尖轻抚墨芸妱微肿的唇瓣,凤眸幽深的看着气喘吁吁的人儿,哑声道:“妱儿,别抗拒我。”
平生第一次放下身份的架子以“我”自称,尊贵如他,竟有一天也会为了女人低声下气,月痕内心深处不由自嘲的想道。
我会娶你,做我的帝后
偌大的房间内,此时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墨芸妱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般的如擂鼓跳动着。
她是不是耳朵坏掉了?!狗国师说什么?
叫她妱儿?让她别抗拒他?
“发,发什么疯啊你!走开!”说着小手使劲捶了下对方的肩膀,脸颊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男子身上那好闻的气息熏的。
只感觉自己忽然变得不正常,她想,一定是那酒味把她染醉了……
怀中的娇软夹着抹香气,令人舍不得放开。
月痕看着女子娇颜上的两边绯红,心中微动。
妱儿她...原来并不完全对他没有感觉,只不过,是她不自知而已。
就好像最初的自己……
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其实他也不知道。
但就是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不放。”月痕愉悦的勾了勾唇,那一笑,似是清冽的泉水潺潺流过人心尖,说出的话却有些许无赖,极为煞风景。
墨芸妱:“.....”啊!!!魂淡啊!
“你无赖!”她怒。
“嗯,我无赖。”他好心情的伸手捏了捏女子的小脸。
“下流!无耻!”她愤恨的抬起小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脚上,用力碾了碾。
“嗯,我下流,我无耻。”他完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上尽是宠溺,即便此刻从脚上传来的巨痛那么清晰,都没使他变半分神色。
墨芸妱:“.....”
她使劲挣了挣身子,怎么也挣不开,终于放弃了。
无力的瞪着眼前满脸宠溺的男子须臾,她美眸中先是划过不解,后又像突然顿悟了一样,满脸复杂之色,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男女授受不亲,你三番五次对我无礼,不觉得很过分吗?”女子清白最为重要,她虽没有其他人思想那么顽固,可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万一哪天给人传了出去,日后她还怎么见人?尤其毁她清白的还是个权势滔天的狗男人!
据悉,当下的男人皆三妻四妾,然,她是绝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
啊..她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许是她的话让月痕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深深看着她的美眸:“我会娶你,做我的帝后。”
这样,就不会有人敢再觊觎你半分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他在心底暗暗道。
帝...后?
她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自始至终都没问过妖怪和他的来历。
于她而言,身份来历并不重要。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相处起来才更舒服不是吗?
不对!她怎么想跑题了!刚才狗国师竟然说要娶她?
又抽的什么疯?
“娶我?你怕是病的不轻!给本小姐圆润的滚开!”墨芸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自毁形象咒骂出声。
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吃不到肉的小狐狸,惹得某人凤眸中的温柔,都要溢出眼眶化为实质。
他无奈钳制住那双、正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柔荑,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声音好听的差点让墨芸妱被其蛊惑:“乖,别闹了。”
绿茶来助攻
“扑通,扑通”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跳动,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墨芸妱定定地盯着男子近在咫尺的容颜,闭了闭美眸,颤声道:“你先放开我。”
她肯定生病了!必须要看看大夫了!
否则越来越不正常怎么办?
难道她无意间被人传染上了妖怪口中的神经病?
听罢,月痕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终于大发慈悲依言放开了怀里的人儿。
一得到自由,墨芸妱立马离他十米远,磕磕巴巴道:“你,你自己慢慢吃吧!本小姐还有事,就就不伺候了!告辞!”话音刚落,没等她抬腿落荒而逃,一道抚媚动人的女声便传了进来。
“月哥哥,谢谢你送我衣服,安然很喜欢。”安然一身浅蓝色衣衫翩翩入门,绝美的小脸上带着抹小女儿家的娇羞。
她并未扫墨芸妱一眼,只是眼含春水,深情款款的盯着,不知何时斜靠在贵妃榻上的身影。
可人家连个眼角余光都懒得给她,只是在她话落之际,凤眸里藏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墨芸妱。
该死的安然!竟敢当着他的面信口胡诌!
谁给她买衣服了!早上那会儿,是她自己说想给府里下人添些衣裳,不过,他懒得搭理她,便让迷途出去应付一下,连门都没让她进!
现在故意这样说难道是想妱儿误会什么?
正当他想斥责安然时,却察觉到墨芸妱的异样,月痕眸色闪了闪,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话,只听他淡淡道:“嗯,喜欢吗?”
安然没想到月痕会问她喜不喜欢,她一时高兴,便忍不住走到他身边,羞涩的点了点头,全然忘了要保持距离。
打从知道那女人被带回了国师府,她心底就越发慌乱。
思来想去,只有让那女人死心主动离开,她才有机会得到月哥哥。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月哥哥心底是有她的吧?安然甜蜜的想。
那头墨芸妱已恢复如常,她淡淡瞥了眼两人,直接提步离开。
果不其然,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上一刻还说要娶你,可下一刻就能和别的女人甜言蜜语!啧啧。
得回没有上了狗国师的当!
月痕此刻还不知自己弄巧成拙,差点把人越推越远,见人面无表情那么走了,他眉头微拢,旋即冷冷睇了眼,马上要贴到自己身上的人,凤眸中厌恶之色犯浓。
“谁许你靠本君这么近的?”
安然的甜蜜一时僵在脸上:“月,月哥哥...”
刚才他并没阻止,还以为是....原来是她自己表错了情?
月痕懒得与她废话,转念间人消失在了房间内,只留下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飘荡在对方耳畔:“迷途,把贵妃榻拆了烧火!”
该死的,浪费他一套衣服!都是那个小女人惹的!日后一定要她补偿自己今天的“损失”!
原地的安然苍白着一张脸,唇瓣颤抖着,双手死死搅着身侧的衣服,仿佛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般,满满的耻辱感。
她也不傻,稍作思考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贱人!竟害她如此丢脸,不弄死那贱人难解她心头之恨!
月哥哥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打那贱人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她一定要弄死她!一定要弄死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说到墨芸妱,她回房后换了身衣服,稍稍打扮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傍晚的国都灯火通明,多了丝白天没有的迷离色彩。
大街上一身黑衣的墨芸妱头戴面纱,只露出一双勾人心魂的美眸。
她小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周身气场神秘强大,令人不敢靠近半分。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冲着墨芸妱的后心口袭去。
察觉到危险逼近,她闪身躲开,眼神凌厉的扫向来源处,声音如同淬了冰般刺骨寒凉:“胆小鼠辈,藏头露尾,竟敢偷袭本小姐!滚出来!”
方才还人来人往的大街,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空巷,诡异的场景让墨芸妱顿时警惕起来。
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心下微紧,二叔已经很久没有再派人来抓她回去了,而刚来落云国时得罪的公主,也已被她收服。
那这次又会是谁想对自己动手?
暗处的人见状冷笑一声现了身,“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敢出言不逊!你不该是跪地求我放过你吗?”
墨芸妱骤地回身,脸色难看至极。
她怎么也没料到,会是今天和狗国师卿卿我我的那个女人!
特娘的!他到底有多少烂桃花!
真怕自己有天会被狗国师给害死!
“求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优越感让本小姐求你?凭你也配?”墨芸妱不屑的嗤笑一声,好笑道。
安然一听,面容扭曲了下,旋即诡异的勾了勾唇:“伶牙俐齿,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敢跟我叫板!”话落,她双手结印,一道火光带着杀机飞向墨芸妱。
她反应奇快的躲开,顺手从头上拔下许久未用的幻灵簪。
方才还只有巴掌大小的簪子,瞬间变幻成一柄长剑,漂亮中又带着危险,正随着主人地动作发挥它最大的力量。
安然没想到对方那么厉害,一个不察被墨芸妱伤到了胳膊。
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开,整条袖子都被灼烧成灰,气得她直哆嗦。
贱人!倒是小瞧了她!
反观墨芸妱,依旧气定神闲的见招拆招,黑色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似是逗弄猎物般,让安然恨的牙痒痒。
直到砰的一声,她被踹飞到地上狼狈的吐了口血,这场打斗才算结束。
而随着她重伤,四周的空间扭动了下,空无一人的场景,立即像是镜子破碎一样,零零散散飘落至地面不见痕迹,露出了它原本的热闹样貌。
墨芸妱顾不得这诡异的一幕,她无视掉过路行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一脚踩在了安然的脸上,剑尖指向她的胸前,凉凉问:“现在,是谁该向谁跪地求饶?”
国师府的狗腿子们,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忍辱负重的病秧子吗?好笑!
“呵,贱人!你敢杀我,月哥哥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长了张狐媚子脸就能勾引月哥哥!我呸!”安然面露狰狞,颇为自信的瞪着对方,料定墨芸妱不敢下手。
“你想死,本小姐成全你便是!你以为本小姐会放过一个,一心想杀本小姐的玩意儿在面前蹦哒?若你的月哥哥敢阻本小姐,本小姐连他也杀!”面纱下的粉唇邪邪扯起,美眸中杀气肆虐。
是不是非要杀她?
“你!你敢!!”安然惊恐的瞪大眼睛,怒吼道。
好似这样能吓退墨芸妱。
可现在把脚踩她脸上的女子,显然不是被吓大的。
“本小姐,敢、得、很!”墨芸妱冷笑一声,手中的剑没有分毫偏差刺向安然的心口。
不过,她并没有刺下去,不是改变了主意,也不是怕什么,而是此刻她的手腕正被人抓着。
“月哥哥,月哥哥救我!呜呜,她,她莫名其妙就要杀我!我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她。”安然见来人立马哭的稀里哗啦,还不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月哥哥果然不会让她死,哈哈哈,贱人倒霉了!
墨芸妱嗤笑一声,侧头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直视月痕的凤眸,刺的他心中生疼。
“你若拦我保她,那么从此以后,我与你不复相见!”
为什么当他阻止自己的时候,心会那么痛?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心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只感觉空气都突然凝固了。
月痕薄唇微抿,轻声道:“是不是非要杀她?”
握着剑柄的指尖微僵,墨芸妱默了瞬才开口:“是!非杀不可!”
这女人,必须死!她没有那慈悲心,去宽恕一个、处心积虑要杀自己的人活在世上!
隐患,最要不得!
闻言,月痕睨了眼安然期待的神情,凤眸中厌恶一闪即逝。
她的父亲于他有恩,临死前把人托付给他,希望他能帮忙好好照顾安然,护她周全。
若这么让她死了,愧对她父亲的救命之恩。
宽大衣袖里的手攥紧又松开,须臾,他才艰难开口,不敢再去看墨芸妱的眼睛,“我用那三种药引,换她一命,如何?”
如...何?他竟然为了个蛇蝎女人,用药引做交换?
哈哈,很好,现在杀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杀不了!她就不信他能时时刻刻都保护着!
下一次,自己倒要看看,他又能拿什么去换这女人的狗命?
“好!那,那个三年贴身婢女的约定,也做不得数了吧?”墨芸妱收起幻灵簪,抬起踩着安然脸上的脚,随即又甩开月痕的手,寒凉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面的他身形僵硬,半晌,才哑声回道:“....是。”
“很好,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染上了抹苍凉:“我一直以为,那个日后能令我动心的,必是个不管我对错,都会护我、不让我受半分委屈之人。原来,并不是…”
月痕始终紧绷着的身体晃了晃,心底的痛意肆虐,他利用安然最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面临的却是失去....
“妱儿....”伸手想去触碰那抹单薄的身影,反倒因角度的问题,被安然认为他是想拉自己。
她立马快速的把手搭在对方指尖,不怕死的攥紧,顺着力道跌进月痕怀中,哭哭啼啼道:“月哥哥,抱紧我!我好怕呜呜呜。”
墨芸妱收回悲春伤秋的情绪,侧首瞟了眼安然,就见她正得意的看着自己,她面纱下的脸不由牵起一丝好笑:“月痕,今日你能护得了她一次,护不了第二次!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我命的人,活在这世上!我把话放在这!未来的某天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哦,还有,我其实挺谢谢你替我及时止损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眼睛真的很瞎!你怀中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如此不分是非黑白便护着她,是在造孽!”
“好了,我话说完了,麻烦你把我要的东西送到荼佛手中就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她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冷然的背影。
你好自为之吧
此时再热闹的场景,也暖不到月痕的心。
他在墨芸妱离开后,便像丢垃圾一般,一只手提起安然的后衣领,把人甩在地上。
旋即又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手,顺带还不顾形象的当街脱了外衫扔在地上。
看得众人眼角直抽抽,不免同时在心中鄙视着他:既然嫌弃为什么不在那女的扑进怀里时,把人推开?
可他们哪里知道,刚刚的月痕被墨芸妱最后的话,惊的忘记了怀里的“垃圾”。
他知道其中有问题,还以为是安然惹怒了墨芸妱,两人才大打出手。所以,到最后不得不为了保她,间接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没想到,竟是安然胆大包天的想杀她!
等他浑浑噩噩听完墨芸妱那些绝情的话,回过神时,她人已走远。
收起心神,月痕凤眸中,带着抹令人心惊胆颤的情绪,睇着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的人,冷冷道:“枉你父亲为人良善!怎么会有你这种恶毒的女儿!本君一直以为,即便你有什么小心思,也不至于去害人!原来,竟是本君瞎了眼!”
“本君护你长大成人,给了你尊贵的身份,如今又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换你一命,已是还了你父亲当年的恩情!从今以后,本君不再欠你们安家什么了!你走吧!别再让本君看见你!”
“否则,她不杀你,本君也会杀了你!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君会给你几个人手,足够保护你了!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完也不给安然反应的时间,一拂衣袖,愤怒的离去。
他要回去沐浴!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找妱儿....
“月哥哥,月哥哥,你不要这么狠心对我啊呜呜呜!”安然梨花带雨的想爬起身,奈何之前被伤的太重,痛的她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消失在视线中。
“月哥哥,你好狠啊!你忘了我父亲为了救你死了!一条命你想就这么相抵,良心过得去吗!你枉为一界帝尊!”
她的话信息量太大,还没散去的众人里有个灰衣身影,眼中快速划过一缕幽光。
其实说月痕欠一条命太过夸张,安然的父亲当年救月痕,纯属是场乌龙事件。
此事要从月痕某次为巩固封印说起,那时他元气大伤,在回妖界的途中旧伤也发作了,他从云端上掉了下来,刚好掉在了安父的家。
安家并不富有,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作为山里最低等的小妖,活的很是憋屈。
月痕的出现让安父动了歪心思,他看着对方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欲据为己有,但他没等有动作,山中的一霸虎妖便闯进了家中,安父不是其对手,奋力抵抗下还是被捶的奄奄一息。
本就欲醒的月痕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骤地睁开凤眸,他下意识抬手把虎妖灭了。
没断气的安父见状眼睛一亮,深知自己没救了,脑中便起了歪心思。
他谎称虎妖要吃月痕,可自己实力有限,差点没有护住他,还好最后他醒了,并嘱咐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危险芸芸....
月痕全身痛到痉挛,听安父巴拉巴拉一堆,烦躁间没有多想。
他不耐的就回了一句话:念在你心善救了本君一命的份上,本君会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安父一听,随即就想到了,安母还在某个林子中带着安然觅食.....
将要咽气前,他说出了那番让月痕照顾安然护她长大之类的话....
月痕也欣然应了....
不过,如今的他还丝毫不知,自己因还一场“乌龙”的人情,不惜伤墨芸妱留对方一命,为后来埋下了多大的隐患...
在未来的某天,当得知起源,他悔了一生。
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少在那自以为是了
这边,墨芸妱独自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眸中的孤寂越发浓烈。
’阿允,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她在心底默默问,单薄的身影被光线拉长,看着让人分外怜惜。
荼佛桃花眸里溢满了心痛,盯着凌云镜中的女子,眼睛微涩。
他想她了,便让凌云看看她在干嘛,哪知看见的会是那副场景....
从她脚踩那女人再到现在,他全看见了。
原来她喜欢的人,真的是月痕.....
可自己要怎么办?祝福吗?抱歉,他做不到!
纵然以如今的状况来看,他没了机会,但,只要她一天没有嫁给别人,自己都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赢得她的心。
伸手指尖轻触镜面,荼佛喃喃道:“妱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墨芸妱自是听不到他的话,此时她刚在一家客栈开了间房,准备沐浴过后睡一觉。
等她洗好从浴桶中出来,就看见床前站着一道尊贵无双的黑衣身影。
他来干嘛?难不成是来替那女人报仇?
冷冷一笑,她拿起屏风上的衣袍旋即从窗口掠了出去。
月痕始料未及,凤眸中雾气一闪而过,转念间便追上了墨芸妱,他焦急拉住她的手腕,完美诱人的容颜、此刻是从没有过的卑微之色:“妱儿,别走。”
“滚!”她一把甩开他,脸上嘲讽渐浓:“我说过!再见当不识!国师记性还真是健忘!”
“妱儿!”月痕心中顿痛,祈求般的看着她,只希望她别对他那样残忍。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墨芸妱强忍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冷冷说完扭头就走,没有任何迟疑。
呵,当他不分是非护下她的敌人时,自己对他的那份悸动就已经消散了。
“我救下那女人是因为欠了她父亲一条命!她父亲临终前让我护她周全,我既然答应就不可能食言!如今恩情已还,她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他快速解释,生怕她误会什么。
墨芸妱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即使月痕解释了原因,她也没有半丝波动。
在她的原则里,错了就是错了,伤害已造成!
并不是所有不咸不淡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我当时以为你们只是发生了口角,若我知道她要杀你,当时绝不会保下她!伤了你,不是我想看到的。对不起,妱儿,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唯独不要把我当作陌生人....”月痕跟在她身后,心底无比后悔自责,那时为什么不多问一嘴缘由。
眼下的他,不再是那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帝尊,而是一个甘愿为爱放弃尊严、抛弃身份的普通男子。
墨芸妱终于停下了脚步,冷冷侧身睨着他:“国师如此掉身份的对一个女子纠缠不清,不觉得是无赖行为吗?”
她才知道,这人竟也有如此多话的一天,
“妱儿,你终于肯停下来听我解释了。”月痕面上一喜,凤眸中不由绽放一抹光亮。
“少在那自以为是了!你再跟着我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本尊还没放在眼里
夜晚的风微凉,墨芸妱沐浴后还没擦干头发就出来了,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话落也懒得再搭理他,反正刚才那家客栈自己是不想去了,所以打算另寻一家。
不过首先得把身后的人甩掉!
月痕眼中的光瞬间淡了下去,但仍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一声不吭。
最后墨芸妱终于受不了了,她愤怒转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跟着我干嘛!你刚才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人一直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都子时了,客栈也都打了烊!难道要她睡大街他才满意吗!
“妱儿..”月痕面露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为了妱儿,他脸都不要了,得回这个时间四周没有人。
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墨芸妱:“....”特娘的!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不要老脸的对人卖萌?丑死了!
“你!!”
炸毛的她,不由让人想到一种软软萌萌的小动物——猫。
勾的人特别想把她抱进怀中,亲亲抱抱顺顺毛...
月痕也真这么做了,在对方要动手前,他率先用法术定住她的身形,气的墨芸妱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妱儿,别这样看着我。”他忍不住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眸,苦涩道。
那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是墨芸妱从没见过的,也是暗中跟着的蓝衣女子没见过的....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就是不能把我当成陌生人...”
“我从来都不知,情是何种滋味,直到遇见了你....”
冰凉的指尖轻触她如画般的眉眼,月痕的话戛然而止,他低头“蜻蜓点水”的一吻,暗自叹息了声,才继续道:“今天很晚了,先回去吧。”
说着,利落地脱掉自己的外衫替她披上拢好,他解开了术法,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在对方还傻愣愣的时候,转身离去。
他想,不能把人逼的太急,介时吓跑了她,自己要怎么办?徐徐渐进方是上策。
眼看人莫名其妙走了,墨芸妱刚要叫他站住,突然察觉身后有危险,她急忙堪堪躲避,反因情绪不宁落地不稳,摔在了地上。
随之响起的爆炸声,惊的她立刻看向方才站的位置,只见原本碧草茵茵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此刻正冒着烟。
那头未走几步远的月痕,听见动静心头一紧,折身间已弯腰去扶墨芸妱,语气难掩紧张道:“妱儿,你有没有被伤到?”
“没事。”墨芸妱摇了摇头,顺着他的动作起身。
耳畔忽地传来一阵拍掌声,伴随着几许戏弄的轻笑,说话的人也慢慢出现在视线中:“呦,没想到妖帝还懂了情爱,怎么,活了太久,寂寞的?”
月痕脸色一寒,凤眸中划过震惊。
魇是怎么出来的?!
他皱眉盯着不远处那个一身黑气萦绕,吊儿郎当、满口污言碎语的黑袍人,冷冷质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封印若有异动他会第一时间察觉,现下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难不成,是有心怀鬼胎之人助魇?
思及此,月痕神色一冷,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墨芸妱,却见她面容阴沉的骇人。
反观黑袍人,他一副气定神闲的德行,嬉皮笑脸接话道:“小小封印,本尊想出来便出来!本尊还没放在眼里!”
你是傻吗
“大言不惭!”月痕冷笑,抬手为墨芸妱设下保护结界,他一步一步朝着魇走去,手中也赫然出现一把剑。
月色朦胧下,衬着那雪白色闪着盈盈白光的长剑,煞是炫酷好看。
魇见对方亮出武器向他走来,心底一寒,硬着头皮迎上前,打斗中,嘴巴仍旧不忘嚣张:“情阙剑?啧啧,太久没见,你是实力大减了吗?怕我怕的本命武器都拿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已交手不下百招。
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令结界内的墨芸妱心都跟着提起,小手不停捏着身侧的衣服。
她,不可控制的担心他,怕他受伤。
黑袍人,来者不善!
黄沙漫天,天空中的雷电肆虐,地动山摇。
云层之上,月痕莹白如玉的指尖快速掐诀,原本的长剑霎时变换成一把冰蓝色古琴,琴弦根根剔透晶莹,随着他轻轻拨弄琴弦,好听的旋律缓缓带着凌厉的攻势飘出。
魇手忙脚乱的抵挡着,期间还不忘咒骂出声:“好你个月痕!趁人之危!明知我现在不敌你,你上来就用大杀器!胜之不武!”
他娘的!可恨!自己真身被封,好不容易有人相助逃出一抹精魂,难道就要被灭了吗!
他还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这该死的月痕!给他等着!
“本君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既然你找死的自己撞上来,本君就勉为其难的成全你又有何妨!”月痕拨弄琴弦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嘴,气的魇嘴角直抽抽。
“你有种!老子不跟你玩了!”他手中扔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伴着法术幻化成无数朝着月痕飞去。
月痕好看的眉头一皱,不悦的一拂衣袖,旋即一道气流似水波在空中荡漾了一下,与银针相撞,眨眼化为云烟消散。
而魇则是趁机溜了,逃跑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开什么玩笑?不跑让他等死吗?!
哼!待他真身重现,月痕他死定了!
月痕:“.....”
收起琴,他看着魇逃跑的方向,面色阴沉。
究竟是什么人在帮魇?
墨芸妱见人没事,收敛好情绪,她手中凝聚力量一掌击碎结界,折身就往回走,也没有上去和他说话的打算。
既然月痕没事,自己还留在这干嘛?
许是一晚上情绪太深,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暗处有人,而那人正对着她的后心口位置,放了一只带毒的箭。
直到羽箭破空的声音入耳,想躲已是来不及。
原本还在半空中失神的月痕,敏锐的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眼看就要刺进墨芸妱的要害,他想都没想闪身上去替她挡下。
利器贯穿肉体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下脚步,心中却松了口气,可下一秒,眼前一花,人摔在了地上。
“月痕!”墨芸妱失声叫他的名字,快速跑到月痕身边,蹲下身颤抖着双手扶起他:“月痕,月痕别吓我!”
眼泪一滴滴滑落,她想帮他把箭拔出来,又不敢下手:“你是傻吗!为什么要替我挡下!”
都是自己的错!
若她没有打破结界出来,月痕就不会受伤!
“妱儿,别怕,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碍事。”见墨芸妱哭,他心尖也跟着疼,葱白的指尖抬起,为她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泪。
妱儿吃醋了?
“傻子,别说话了!我要怎么能帮你?”她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为什么不学医术,以至于身边的人受了伤,她帮不上一点忙!
“乖,别哭。真的没事,不信你看?”月痕强撑着发沉的眼皮,轻柔的哄着她,抬手握住箭羽用力的拔了出来,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虽然很开心她担心自己,但他看不得她哭。
墨芸妱见他的动作,愣了下,随即紧张的从腰间拿出两个白色药瓶,一瓶小心翼翼倒在了伤口,同时心中不免庆幸月痕没有伤到要害。
“那箭上有毒,这个你快喝掉,是婆婆给我的,能解百毒。”她紧张的打开另一个瓶盖,满脸焦急的放到他唇边,奈何怀里的人毒发,已是处于昏迷边缘。
深知再拖下去,月痕会有危险,她咬了咬牙,把药含在口中,低头一点点为他渡进去。
清凉的药香蔓延在味蕾,唇上的柔软触感侵蚀着彼此的心跳,墨芸妱后知后觉刚要抬头,一只手便扣上了她的后脑。
下意识想躲开,但身子比脑子迟钝,反应过来时她眼中羞涩一闪即逝,并没推开他。
慢慢的她也开始回应,月痕自是极为欢喜,觉得这伤受的值。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位置调换,变成墨芸妱躺着,某人在上。
半晌后,他轻抚她红肿的唇瓣,凤眸幽深,“妱儿,可否原谅我今天的过错?”
在墨芸妱看不到的角度,他另一只手掐诀,暗暗替自己疗伤。
没错,月痕方才的样子是装的!
当时他想直接疗伤,再去杀了那个胆敢伤她的卑鄙之人,然而在看到墨芸妱为他紧张的样子,又立刻改了主意,也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可看见她哭,又后悔了....
“你说呢?”墨芸妱轻哼,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傲娇的侧过头不去看他。
啊,自己是疯了吗!居然还回应他...
“对不起妱儿,伤了你,欠她的我已经还完了,你想怎么对她,都依你。”
“那你的意思是,没还完你还会阻止?”她看着他皱眉问。
什么意思?
“如果重来一次,不管究竟是她救的我也好,还是她爹救的也罢,我不会阻拦你。”
潜意思就是我后悔了,管它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想怎么都可以。
墨芸妱听言挑了挑眉,故意道:“那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她呢?”
“好。”他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替她挡箭的瞬间,他就想通了,什么都没她重要,哪怕是为了她冒这天下之大不韪,自己也甘之如饴。
谁伤她一分,他便会还对方十分!
天下人若负她,他便覆了这天下!
“哦,这么痛快,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啦!不过,那个女人说你给她买衣服...”墨芸妱鼓了鼓腮帮子,声音幽幽。
月痕秒懂,宠溺的吻了吻她的唇瓣,好笑问:“妱儿吃醋了?”
他喜欢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吃你个头!说不说!”她气呼呼伸手捏他的脸,倒没有用力。
“是她自己的....”他把脸上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低低解释了一遍。
“可你当时还问她喜不喜欢!”墨芸妱瞪着他,戳穿“谎言”。
骗子!
“咳,我只想试探你会不会吃醋,所以故意的!在你走后我就让迷途,把贵妃榻拆了烧火,还丢掉了那身衣服,洗干净才来找你...”他委屈的睨了她一眼,颇有受气的意味。
“.....”好啊,居然是试探她!
谁在那,滚出来
“哼。”墨芸妱嗔了他一眼,美眸中波光潋滟,红唇撇了撇。
“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月痕轻笑,本就完美得、没有任何词汇能够形容的脸上,此时更加耀目三分,墨芸妱不由心跳加速,脸颊似六月的桃花,勾的他微微失神。
夜半三更,巨大的圆月越发明亮异常,狼藉一片的山林该是令人恐惧的,却被二人生生柔化了七分。空气中暧昧的因子还在不断地增加,月痕身上的伤已然恢复,只是墨芸妱还不知情。
他好看到过分的手轻触对方的眉、眼、鼻子、唇,头慢慢贴近....
月光下交叠的人影那般清晰,之前去而复返偷袭的蓝衣女子,眼睛瞪的老大,指甲抠进掌心渗出了血都不自知。
她的主子,那般尊贵无双,怎么可以被一个妖女诱惑至此!竟在这种地方与其!!
该死的贱人!不杀了她,主子迟早都会被她毁了!
心中地愤怒不可抑制的、侵袭着她的理智,泄露了一丝气息。
不远处地人四周的粉红泡泡、瞬间化为乌有,月痕一脸被打扰到好事的不悦,怒然出声,语气森凉的骇人:“谁在那!滚出来!”
一道白光顺着他的话,豪无偏差的击中蓝衣女子,对方被打个正着飞出老远,一口血吐了出来。
月痕懒得看那头狼狈的人一眼,而是温柔的替墨芸妱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对方也乖巧任他整理,美眸含俏。
“好了,妱儿,我们过去。”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这才好心情的搂着她行至蓝衣女子面前。
“磬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杀本君的女人!”月痕妖孽的脸上阴冷森然,与对待墨芸妱的时候截然相反,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怎么如今身边的一个个都反了吗!以下犯上,不听命令,找死!
浓浓的威压令女子又吐了一口血,她倔强的抬起头,看向月痕,眸色悲凄:“主人,她会害死你的!奴这是在替你清除后患!”
主人从来没有打过她,现在为了那个妖女打她……
“放肆!”衣袖一拂,磬音当即痛苦的哀嚎着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嘴里鲜血不停的流。
“咳咳,主,主人,你那么,那么尊贵,那女人,怎,怎配得起你!咳咳。”即使重伤,她依旧执着地以为对方好的名义劝说着,实际只是她的私心作祟。
毕竟磬音跟在月痕身边万年之久,一直都认为世上没人能配上他,自己又是唯一离他最近的女子,自然潜意识中把月痕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找死!本君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妖仆来置喙!”
他脸色黑沉,周身刺骨寒凉的气息骤降,压的磬音喘不过气,她脸色憋的发紫,被无形的力量提在半空中,几个呼吸间人化成血雾消散不见。
月痕厌恶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指尖火焰跳动,帕子也变成了灰,看得始终未说话的墨芸妱眼角直抽抽。
“你洁癖这么严重,亲完我是不是得把自己的嘴巴割掉?”她煞风景的睇着他,幽幽问。
那娘子要怎么惩罚夫君?
月痕:“....”调皮的小女人。
一把把人拉进怀中,狠狠吻上她的唇,直到对方喘不过气,他才好心的放开她。
伸手捏了捏墨芸妱的小脸,某人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唔,难道我说错了?某些人第三次遇见的时候,摸完我,还一脸厌恶的擦了擦手呢!”她拍开某人的手,秋后算账。
不仅如此,还要杀她!
“哦,对,还有要杀我!还说对我不感兴趣!让我不要多想...”一一举出他的罪行,开始兴师问罪。
月痕:“....”真是个爱记仇的小东西!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无奈笑:“那娘子要怎么惩罚夫君?”
“嗯……暂时记着!本小姐日后再找你算账!现在本小姐要回去休息了!”哼,今天就放过他,眼瞅着都要天亮了,她都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诶,不对!好像忘记个事。
墨芸妱立刻紧张地去扒他的衣服,边扒小嘴里边不停的絮叨,声音柔柔软软的:“啊呀,我怎么忘记了,你受了伤!让我看看,你这个大笨蛋!伤口还疼吗?婆婆的药很灵,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愈合。”
胸前的小脑袋晃的他眼花,月痕心中微动,不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被她关心的感觉,太好。
“不疼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夜,她身体又弱,着凉了怎么办?
“哦,也是,那我们快走吧。”墨芸妱停下动作,立即拉着他的手向前走。
还是不放心,万一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骗自己怎么办?回去映着灯火看的更清楚。
月痕好笑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弯腰打横抱起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墨芸妱惊呼一声,下意识抬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嗔怪道:“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抱我!”
魂淡,自己身上有伤还这么不小心。
毫无掩饰的关心令他凤眸中暖色更深,愉悦的笑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戏谑道:“我不仅能抱你,还能亲你。”
他的妱儿,原来还有可爱的一面,真是个多变的小女人。
墨芸妱:“.....”啊,大色胚!
“你...”
“乖,睡吧,我带你回家。”月痕低头温柔的又亲了亲她,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
回...家?
家这个字,陌生又遥远。
眼前一脸宠溺的人,会是她的归宿吗?
闭上眼睛,墨芸妱掩饰掉眼中的情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
待到她睁开双眸,已是翌日傍晚,门外的人听见动静立即端了盆水进来。
“夫人,前厅已备了晚膳,国师正在等您。”
今早国师府消息就传了下来,说他们以后都要管墨姑娘叫夫人,因为很快国师便会迎娶她,届时谁若对她再和以前似的不尊敬,杀无赦。
“呃。”夫人?
她懵了一瞬,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好。”昨晚就那么在他怀中睡着了,没想到他直接把自己带回了这里。
也不知他的伤如何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婆婆的药她从不怀疑。
婆婆是看着她长大的..可她走了,在走前还给她留了许多于她有用的东西…..
真的….好想婆婆啊,尤其最近,极其想她。
不过,秋天马上就来了,自己能忍。等见到婆婆她一定要好好发发大小姐脾气!
谁叫她一声不吭就走掉……
你喜欢便好
前厅的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墨芸妱一身白衣翩然而至,桌前的月痕见人来,缓缓起身朝着她走去。
“睡的好不好?”妖孽的脸上挂着浅笑,牵着她坐下,拿起快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面前的碗里。
“挺好的,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她说完就要起身去扯他的衣服。
月痕一脸黑线,伸手挡住对方的魔爪,他像防狼一样看着她:“没事了,真的,妱儿,先吃饭。”
小女人总想对他动手动脚的,真是个小色女。
若墨芸妱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喷他一脸口水,不要脸。
“好吧。”皱了皱眉,她也不再有动作,乖乖坐下。
两人的喜好差不多,都是不喜欢辣和香菜,一个给夹菜,一个默默吃,画面和谐温馨,就好像老夫老妻一般自然。
慢慢的,墨芸妱碗中的菜越堆越多,她嘴角抽了抽,这混蛋是把自己当成猪了吗?
“你也吃,不要再忙了。”顺手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道。
“好。”月痕莞尔,吃着某人夹的菜,凤眸中尽是欢喜。
.....
用过饭后,已是很晚,天幕上繁星点点,国师府后花园的凉亭内,墨芸妱单手撑头,看着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妖孽男子正优雅的泡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尤为惹眼。
须臾,他斟了一杯放在发呆的人面前,“妱儿,在想什么。”
墨芸妱回神摇了摇头,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眸色骤亮,不由夸赞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好茶。”
“你喜欢便好。”他浅笑。
“喜欢。”她勾唇。
“妱儿,你和荼佛..”某人突然煞风景的问了句破坏气氛的话,顿时让墨芸妱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牵强笑,解释道:“我和妖怪只是朋友。”
“很晚了,回去早点休息。”月痕见她情绪不对,身形微僵,语气里带着一抹失落,心中也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淡淡起身,墨芸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妖怪的付出,她一直看在眼中,就因如此,才更不想去戳破那层窗户纸伤害他,总归上次她拐弯的说清楚了,可月痕一提,就让她心底更加愧疚。
目送着人消失,月痕自嘲的笑了笑,不免多想了些许。
....
第天,午后的阳光刺眼异常,花园内修剪树木花草的丫鬟,两个脑袋时不时凑到一起说着话。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我今日出去买菜,那摊位上的娘子说,他家男人特别会做饭,她当初就是被他的一手好厨艺给捕获了芳心,到至今为止,看别的男人都不顺眼。还叮嘱我们买菜的,嫁人一定要嫁会做饭的....”
“你听她胡咧咧什么,这你也信?你看这世上有几个那样的男人?她那是走了狗屎运,才遇到个...”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刚走进花园的月痕耳中,在他身边是一袭黑色衣袍的迷途:“主子,要不要属下去...”
月痕抬了下手示意不必,凤眸里划过一道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