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比不得一颗棋子?
墨芸妱顺势起身,柔柔一笑:“大监严重了,芸妱这一礼,是作为晚辈该给长辈行的,大监莫要介怀。”
“姑娘今日一礼,咱家受了,但以后可万不能再如此了。”大监无奈笑着开口,这姑娘确实是个讨喜的。
“好!”墨芸妱痛快点了点头。
“那咱家就告辞了,姑娘留步。”话落大监带着一群人笑着离去。
“大监慢走。”
待人不见踪影,墨芸妱掂了掂手里的圣旨,眉头微挑。
让她给太子当妃?
二叔胃口倒是不小!
.....
‘啪’
一身粉衣的女子被扇倒在地,嘴角溢出一抹血,脸上红肿起一片。
“谁让你随便暴露自己的!皓月山庄的女子不准习武,被你父亲知道了,焉能有命活!”
幽静雅致的房间内,单白玉一身锦衣华服,居高临下的瞪着墨芸初,满脸怒容。
“呵,真是好笑,母亲到底是怕父亲知道,还是怕我破坏了二叔的计划?”墨芸初毫不在意的伸手抹去嘴角上的血迹,缓缓站起身,表情讽刺。
“逆女!胡说八道什么!”单白玉一惊,抬手就想再打墨芸初一巴掌。
岂料,墨芸初却一把捏住她甩来的手,幽幽道:“恼羞成怒了?我的母亲大人,在怒什么?”
“墨芸初!你还知我是你的母亲!”她愤怒的甩开墨芸初的手,大吼道。
她的女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疏远自己。不论她怎么疼宠她,都得不到她一个眼神!
到底是为什么!
“嗤,你得庆幸自己是我的母亲!不然,你如此害她,我岂会放过你!”
那人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伤她一分!即使是父母也不行!
单白玉闻言,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似是不能接受自己女儿这般说,她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母亲不是最清楚了!”
单白玉脑袋空白了一瞬,须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你这个逆女!我是你母亲!竟比不得一颗棋子?”
“棋子?哈哈哈,棋子?我真是替她悲哀!你对她做尽了最恶毒的事,她至今为止都还对你抱有希望!没想到啊,在你眼里她不过是成就你与二叔宏图霸业的棋子!”
“她也是你的女儿!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那么渴望得到你与父亲的爱!可你们呢!都做了什么?”
“她五岁时把她扔进虿盆之中替我受过,七岁时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你的一盒胭脂,你便把她丢进荷花池!”
“随即也是在这一年,你把她关进了暗无天日的水牢,一关就是一个月!十二岁那一年,你又因为一点小事让暗卫打折她的手脚,扔下悬崖!她生死不明近两年,你和父亲不闻不问.....”
“我真的好恶心,会有你们这样狠毒的父母!!”墨芸初说着眼泪不停往下掉,心如刀绞,每每想到母亲如此残忍的对姐姐,就忍不住去恨!
更恶心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这样残忍的人!可又不能去对他们做什么!因为他们生养了她,且极为宠爱她。
她能做的,只有暗自强大起来,等待时机,阻止他们伤害那个傻姐姐。
从偷听到母亲与二叔的对话之时,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誓死都要保护她!
这些年自己表面上欺负她,实际只是想让姐姐连她也恨!继而对这个家彻底失望,好抽身离开。
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她就是不走。
究竟为什么?她很想撕开伪装去问她!
但,不能!
一路好走
“够了!不要再说了!只有你最没资格讲这话!”单白玉既暴怒又伤心,她的女儿,居然恶心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难以接受的?
“为什么不要说?不爱听吗?也对,这些恶毒的事连你自己都觉得可恶的吧,哈哈。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是没资格!若是没有我,姐姐也会少受一点苦。”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母亲才借题发挥伤害姐姐,说到底,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墨芸初!你当真要为了一颗棋子跟母亲作对吗?”单白玉眼神诡异,语气阴森。
“母亲?你也配!你敢动她,就别怪我这个做女儿的大逆不道了!”墨芸初邪邪扯唇。
母女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直到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而墨芸妱,还不知有个人为了她,和自己母亲唱反调。
这会儿正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绝美男子,轻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荼佛懒懒伸了个腰,调笑道:“夫人在哪,为夫就在哪!”说着还慢慢靠近墨芸妱,桃花眸里带了抹坏。
“....死妖怪!走开!”她脸红后退,直到后背贴到门上。
“咦,脸红什么?你热吗?”他故作疑惑问,手温柔的附上她额头。
墨芸妱:“.......”她没好气的打开他的爪子,一把把人推离自己,转身背对着他。
死妖怪,有毛病!登徒子!
荼佛失笑,不顾她的挣扎把人固定在自己怀中,温柔道:“妱儿,我要走了……”
墨芸妱身形微僵,闷闷道:“哦,那你走吧。”
婆婆离开了,妖怪也要离开了,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纵容自己去依赖别人的?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荼佛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皱了皱眉,轻声问。
“一路好走。”
“......”他嘴角抽了抽,什么话这是?
荼佛把她身子扳过来,一只手轻抬起她的下颌,烦躁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疑惑的歪了歪头,有点可爱。
“......”他一噎,表情顿时像便秘一样,不高兴道:“算了,我走了!”
该死的女人,就会装傻充愣!
话落,丝毫不给墨芸妱说话的机会,转身消失。那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墨芸妱:“.....”
....
正厅内,墨华山一脸陪笑的和凤莲瑾说着话,心中却气的要死。
他让人传话给芸妱那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一定是故意的!
自从这死丫头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见他恭恭敬敬的,现在眼神都不给一下,真是气煞他也!
“庄主,墨小姐可是不在?”凤莲瑾淡淡问。
他人已来了许久,到现在墨芸妱还没出现,究竟是不在还是故意避而不见?
思及此他脸色有些冷。
墨华山自是察觉到太子不悦,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要回话的时候,墨芸妱终于现身。
他急忙站起身迎了过去,责备道:“妱儿,太子殿下等候多时了,你怎么才来?”
墨芸妱眸中冰寒,皮笑肉不笑道:“临时有事,耽搁了,想必太子殿下应是不介意的对吧?”
“....无碍!”凤莲瑾抿了抿唇,直直盯着她,心下却隐隐感到一丝烦闷。
“不知殿下叫民女前来所谓何事?”
只要你没事就好
凤莲瑾一听,脸色难看了一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他宽大衣袖里的手指缓缓收紧,心中五味杂陈。
她就那么不想看见他?
“呃。”墨芸妱无语凝噎,这要她怎么回?
“?你跟本宫过来!”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墨芸妱,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向外面走去,只留下墨华山一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
两人直到出了皓月山庄的大门才停下。
凤莲瑾深深看着她,开口问道:“你是真心想嫁与本宫为妃,还是迫于本宫父皇的压力才应下的?”
他可没忘记一开始在大殿上,她就明确的拒绝过,当时碍于身份颜面,自己只能装作浑不在意淡淡看着。
墨芸妱眸色闪了闪,不咸不淡道:“想必殿下心中有数,何必多此一问?”
“原来你是真的不愿!”
不过,那又如何?接了旨就代表她会嫁!她最终还是他的妻。
喜欢墨芸妱吗?喜欢!第一眼见她便喜欢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把他忘了!
他贵为一国储君,当时以为她只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身份的差距过于悬殊,只能暗暗把对她的那份悸动,放在心底的最深处,等待时机迎她入宫门。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可她却不愿。
“是!不愿!殿下若是能主动退婚那再好不过了!”墨芸妱直视着她,冷漠道。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说完,甩袖愤怒离去,脚步匆匆,似是气的不轻....
墨芸妱翻了个白眼,他作为一国储君这般有失礼数吧!
腹诽了句,她慢悠悠的也随后下山。
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太子殿下,察觉到她跟上来,眸中有欣喜划过。
她是来道歉的吗?哼,算她有良心。
哪知,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过来,阴沉着脸转身,却发现对方人早已没影。
凤莲瑾:“......”
....
墨芸妱慢悠悠的绕路从近道一直向皇城脚下前行。
路上碰到了赶来的顾南辞,他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身上挂着灰尘,人有些狼狈。
见到墨芸妱,顾南辞拉住缰绳飞身下马,在她惊愕之时一把拉过她,把人拥在怀中,头埋在她的肩上,喃喃道:“妱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消失这么久?我派去找你的人,遍布各地,竟然连一点踪迹都寻你不到....”
他一股脑儿的自顾自话,却令墨芸妱眼睛微微泛红。
这是除了婆婆以外,最在乎她的人啊……
伸手轻轻推开他,墨芸妱从怀中拿出帕子轻柔的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柔柔道:“对不起,阿辞,我之前临时有事必须要离开,所以才趁着和父亲起争执时走....让你担心了。”
心底叹息了一声,她只能对他说谎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顾南辞握住她给自己擦脸的手,笑的温柔:“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没事就好,下次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
“你傻吗?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她不着痕迹的拿开手,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嗔目道。
“嗯,你最厉害了!”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
请不要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二人本就是极为耀眼的存在,此刻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皇城脚下,格外引人注目。
路上过往的行人,纷纷投去惊艳的目光。
墨芸妱察觉到,面上微囧,她半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不自然道:“你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我们进城吧,给你找家客栈,你好好歇歇。”
说着她便扭身率先往城门走去。
顾南辞见状急忙拉住她,轻声道:“妱儿,我...”
“妱儿,过来!”
一道清雅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顾南辞和墨芸妱循声看去,表情各异。
来人一袭紫青祥云袍,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满是深沉之色,他缓步而来,行至两人跟前,一把拉过墨芸妱到自己的身侧。
嘴角似笑非笑,盯着顾南辞的眼神里带着不愉:“摄政王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和本宫的未婚妻拉扯不太好吧?”
“未婚妻?”细细咀嚼这几个字须臾,顾南辞嗤笑一声,颇为讽刺的看着对方,继而道:“太子殿下,恕本王直言,这纸婚约是否带有目的,你心知肚明!”
凤莲瑾闻言脸色一黑,扫了眼挣开他手的墨芸妱,冷声回击:“不管如何,她如今都是本宫名义上的未婚妻,摄政王理应避嫌!”
“说到避嫌,本王倒是觉得该避嫌的人是你!既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妱儿的未婚夫,便不该去招惹别的女人!”
“听说太子殿下前段时间为丞相府的三小姐一掷千金,可有这回事?”
顾南辞淡淡反问了句,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不过,太子贵为一国储君,日后免不得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今这般也是正常的!毕竟,有了正妃,两位侧妃也是要有的!可这正妃还没入门呢,就开始急不可耐的要迎侧妃了吗?”
一旁仿若置身事外的墨芸妱双手环胸,静静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发一语。
只是在顾南辞说到那句一掷千金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讽转瞬即逝。
凤莲瑾宽大衣袖里的手缓缓握紧,心中气的要死:“你未免管的太宽!这是本宫与妱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他说完紧张的看向墨芸妱,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又似是不知从何说起。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本王与妱儿是至交好友!本王岂会让她被人蒙骗?”
“你这和妱儿还没成婚呢,就如此急不可耐对其他女人献殷勤,你到底把妱儿置于何地?”顾南辞疾言厉色,话里句句离不开凤莲瑾朝三暮四之事,让墨芸妱脸色顿时冷了三分。
她冷冷打断他们,不耐烦的对凤莲瑾道:“殿下,你我之间只是一纸婚书!八字还没一撇!请不要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既然殿下有心上之人,我亦不喜殿下,还希望殿下能尽早解除婚约!”
这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令人生厌!在明知和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竟然还公然去和其他女人周旋,简直在打她的脸!
传出去,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她!
凤莲瑾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就连顾南辞都诧异的盯着她。
“墨芸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气愤的瞪着她,眼里有受伤,有憋闷。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想要的,或许本宫给不了
她就那么相信顾南辞的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若是墨芸妱知他心中所想,定会无所谓一笑。
顾南辞从不会妄言,既然他能这么说,肯定是证实过!
“殿下不必恼羞成怒,芸妱虽是一介草民,但也有自己的傲骨,我所嫁之人,须以真心待我意,一生只能娶我一人,生同衾死同穴,他的身边自始至终就只能有我一个,且身心皆属于我!不得容他人半分!倘若他做不到,芸妱宁注孤生!”
墨芸妱这番占有欲极浓的话,令顾南辞和凤莲瑾两人心中大震。
也许此言从其他女子口中说出来,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张扬霸道、耀眼夺目,此刻在她身上肆意放纵。
柔柔的风中白衣翩袂,绝美的脸上朱唇微勾,带着一抹邪气,墨芸妱双手环胸,就那么淡然的站在那,孤傲冷艳,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惹人为之沉沦。
睫羽微颤,凤莲瑾眸子垂了垂,没有再去看墨芸妱,只听他幽幽道:“不管怎样,你如今都是本宫的未婚妻,虽然我们还没有成婚,但,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无法改变。”
“你想要的,或许本宫给不了,可本宫也不会和你退婚!你就死了那个心吧!”
语毕,他骤然抬眸睨了眼顾南辞,话却是对墨芸妱说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想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死心,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抢走墨芸妱......
顾南辞又哪里听不出凤莲瑾话中有话,他薄唇轻启,也学着墨芸妱双手环胸,姿态慵懒优雅,微微侧头盯着他对墨芸妱道:“妱儿,不是说你饿了?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菜,不要听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影响胃口。”
墨芸妱:“......”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饿了?这家伙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许是不想落了他的面子,她叹息道:“是,我好饿,走吧!”
话落,也没施舍半分眼神给黑着脸的太子殿下,转身向城内走去。
顾南辞见状笑了,得意的扫了眼对方,随后急忙牵着旁边一直很乖巧的黑马,追了上去:“哎,妱儿,等等我!”
“麻溜的!你这样的磨蹭,等到那,我人都饿死了!”
“咳咳,好好好,我们快走!”
说话间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原地徒留凤莲瑾一人尴尬的像个二傻子一样杵在那。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墨芸妱当他死的吗?
自己才是她的未婚夫!竟然当着他的面,就和别的男人那么走了!她到底把他置于何地?
收回思绪,凤莲瑾重重哼了一声,无视掉那些过往之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抬步跟了上去。
......
不多时
太子殿下默默看着前面并排前行的二人,心中无比酸涩,明明他才是她的未来夫君,站在她身旁的人也本该是他....
凤莲瑾越想越难受,旋即便忍不住出声嘴贱刺道:“墨芸妱,当着本宫的面,你是不是该自觉一点?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大街上人流涌动,此时一家客栈门前,顾南辞刚把那匹黑马交给店小二,凤莲瑾尖锐的话语就在他耳畔响起。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旁边的墨芸妱,见她面上毫无波澜,忍不住心下好笑。
墨芸妱面无表情转身,冲着身后五步远的太子殿下淡淡道:“殿下,我们虽然有了婚约,但你心里应该清楚,’它‘不会存在太久!莫要总拿此说事!”
凤莲瑾听罢,感觉头顶上方好像飞过几只嚣张的乌鸦,他默了一瞬,唇瓣抖动了下,宽大衣袍里的手指收紧又松开,须臾,他才咬牙切齿道:“好!好的很!”
她如今这般不待见他,若还赖在她身后不走,自己的颜面要往哪放?
不过,想和他解除婚约,墨芸妱她想都不要想!
语落,他扭身就走,步履匆匆,只留给墨芸妱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了笑,顾南辞无奈道:“妱儿,你未免说话太过直白,他毕竟是太子,这样当众驳他颜面不太好,会留人话柄。即使他不追究,但若被皇帝知晓定会找你麻烦。”
“那正好,我借此机会诈死脱身,然后逍遥快活去!”墨芸妱翻了个白眼,跟着店小二进门随口道。
顾南辞:“.....”
为什么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
皓月山庄的地底城内,墨华之这会儿正站在一处巨大的水池前,仰着头眼睛微闭,一副享受的模样。
在半空中是一条体型巨大的九头蛇,它高高竖立着身子,蛇尾在水池中摆动着,溅起片片水花,而它九只脑袋正咬在墨华之的身上各处。
片刻后,才纷纷松开嘴巴,蛇身变得瘫软,一点点滑入水池中消失不见。
然,它蛇信子发出的声响却在这片空间内,尤为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墨华之缓缓睁开双眼,面上露出一抹愉悦,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对着水池幽幽道:“也是时候该走下一步棋了....”
水池中的巨蟒闻声动了动,从里面传出阵阵嘶鸣声,似是在回应着什么,让本来心情极好面露笑容的人,脸上瞬间换成一副高深莫测。
.....
半月后
主宅正厅内,上首位一左一右坐着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
二人正是墨华山兄弟,这会儿正都满面怒容的瞪着大厅中央站着的白衣少女。
“逆女!跪下!”墨华山噌下站起身,一手颤抖的指着她,怒吼道。
墨芸妱面上波澜不惊,冷冽的目光刮在墨华山的身上:“为何要我跪下?我又犯了什么错?”
最近这段时间,她很少踏出房门,见父亲的时候不超两次,两人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的。
也不知又怎么了?
一时间墨华山被她的眼神震慑住,有片刻的怔愣,旋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回过神的表情更加愤怒扭曲,把长期以来被压制的火气,顿时冲着她发了一通,像是市井泼妇般,破口大骂着:“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前段时间你在皇都一家客栈内,与一名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进了客房,这事已在整个莲月国传的沸沸扬扬!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你已经和太子定下了婚约,还如此不知检点,下作犯贱给家族蒙羞!老子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我皓月山庄百年清誉都毁在你身上了!”
“早知会出你这么一个败类,当初就该直接掐死你!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墨华山口沫横飞,骂得起劲,就连始终坐在那阴沉着脸的墨华之都看不下去了,他冷喝出声制止墨华山:“够了!适可而止!”
墨华山被打断,身躯一震,顿时噤了声,脸色憋的通红,他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墨芸妱,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场闹剧一样,无怒亦无悲。
仿佛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人不是她。
“我虽名声在外,但这些年极少出门,即使出去,也是带着面纱,敢问那群人又是怎么认出我便是墨芸妱的?这分明是有心之人在故意散布谣言来坏我名声!父亲你不去查证就来兴师问罪,是否太过武断了?”
“再者,我是你女儿!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墨芸妱说完冷笑一声,行至一张红木椅子前坐下,姿态慵懒随意。
墨华山听完就要起身去教训她,可却被墨华之眼急手快一把拉住,并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道:“大哥,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但墨华山懂。
他老脸上闪过不甘,只能老老实实坐好。
以墨芸妱的修为自是听的清墨华之说了什么,她睨了眼自己的父亲,眸中闪过一抹讥讽。
墨家人傲骨铮铮,唯独他是个另类!若不是有二叔,恐怕这偌大的皓月山庄早就被人蚕食殆尽!
不过,二叔的野心可不止于此。
“芸妱,此事是否属实,你心中明白!不该给二叔一个解释吗?”墨华之阴沉着脸,冷冷道。
他说的是给他一个解释,而非墨华山,墨芸妱岂会不懂?她冷笑:“二叔想要什么解释呢?”
“莫要装傻充愣!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这关乎到你的清誉!”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呵,二叔无非是怕影响到那一纸婚书!
她在和太子有婚约期间,传出这事,无论是不是真的,都会受到影响!
况且,她知二叔想做什么,若是这婚废了,会打乱他的计划!
“墨芸妱!”墨华之气急,拍案而起:“二叔最后问你一遍,是否有这回事?”
“有,二叔当如何?没有二叔又当如何?”
“你!”
“如今真与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二叔不该尽快压下舆论,把此事处理好吗?”她站起身,盯着墨华之柔柔道。
听她所言,也不无道理,墨华之渐渐冷静下来:“那依你的意思?”
“何意二叔心有定论,还需芸妱多说?”
“嗯,你且先回去,这事你不用管了!”
“既如此,那芸妱告退了..”墨芸妱嘴角微勾,话落人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墨华之脸色瞬间变得阴森诡异,他背对着墨华山,阴测测道:“大哥,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挣扎,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说过,你若敢自不量力阻止我,后果自负!”
墨华山心底一寒,瞪大眼睛颤抖着嘴角,磕磕巴巴道:“二,二弟这话,何,何意?”
“别装了!此事是你让人散播出去的,好破坏与皇家的联姻,是与不是!”
他转过身眯着眼睛盯着他,生生令墨华山打了个寒颤,额头上不由布满冷汗。
很好,你很不错
“不,不是我!二弟!真不是我!”他急忙走到墨华之面前解释着。
见他这幅模样,墨华之眯了眯眸子,难道,真不是他?
“好大哥,只要你乖乖听话,不给二弟捣乱,你这条老命,就能保住!不然....”他伸手用力拍了下墨华山的肩膀:“别怨二弟对你下狠手!”
“是、是,大哥知道了。”墨华山眼中飞快划过一丝隐忍,低声下气道,头垂的极低。
......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墨芸妱一身黑色衣裙,头发半拢半披着,额间黑色宝石抹额划过细碎的光,煞是好看。
她斜斜倚靠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魅惑。
刚收到下属传来的消息,昨日之事被墨华之以雷霆的手段解决,丝毫风声都没有传进皇宫,倒是让她小小意外了一下。
二叔竟如此厉害!
但,就是不知道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他有没有那个命做!
看来,也是时候离开了,总归圣旨她已应下,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二叔的手段了!
想把她当成棋子摆布,怕是在痴人说梦!
....
三日后
皓月山庄漓槿院内
墨华之看着院里石桌上的那张纸,老脸气的涨成猪肝色。
这死丫头!竟敢跟他玩文字游戏!
他暴怒大吼出声,一掌击碎了那张石桌,霎时间烟尘四散,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死丫头给本座找回来!”
随着他的话落,四周隐匿的暗卫顿时异口同声恭敬回应。
“是!主上!”
待到灰尘散去,地上一片狼籍,而在墨华之脚边静静躺着一张白色的纸,上面明晃晃写着:二叔,你说过,只要芸妱应下与太子的婚事,你便同意芸妱走,如今芸妱依言做到了!
二叔也是时候兑现当初的承诺,所以,芸妱就先行离开了,从今以后,我与墨家各不相干!
....
半个月后
祁国,上阳城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热闹喧嚣,墨芸妱女扮男装招摇过市,这一路走来,倒是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纷纷对她投向惊艳爱慕的目光,直令身后跟着的锦修脑袋瓜子直嗡嗡。
主子从打回到祁国开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极为不对劲……
“你又在心里腹诽本小姐什么呢?”她突然停下脚步,让本就走神的人吓了一跳。
他额头划过一滴冷汗,惶恐道:“属下不敢!”开什么玩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承认啊!这位本性就是个大魔头,捉弄人的时候从来不含糊,他打死都不承认就对了!
“哦?是吗?”墨芸妱扭头美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盯着锦修,幽幽反问。
“是。”他硬着头皮回道,脸上努力露出一抹真诚。
“嗯,很好,你很不错。我们走吧!去食神居!”她故作潇洒的摇了摇扇子,语毕,率先朝前方走去。
见自家主人慢条斯理的离开,他也旋即追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锦修抬头看了眼金丝南木做成的牌匾,撇了撇嘴。
上面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很是惹眼,赫然就是墨芸妱口中的食神居。
我们即刻动身
两人缓缓走进去,就见一楼的大厅内已坐满了食客,墨芸妱正打算带着锦修折身走人时,小二迎面而来,笑呵呵弯腰:“请问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站在墨芸妱身后的锦修率先道。
店小二是个傻子吧?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是住店!临近午时了,难道来这睡觉不成?
“好嘞,二位请随小的来,楼上有包间。”
墨芸妱眉头微挑,扭头瞟了一眼身后的锦修,淡淡问:“你饿了?”
锦修:“......”难道他猜错了?这位大小姐是要住店?
“属下,不饿。”
“很好,本小姐饿了,你等会儿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吃就好!”墨芸妱笑眯眯道。
而后扬了扬脑袋,示意候在一边的店小二带路。
锦修:“.....”他憋屈的回了声“是”,随即也跟着上了楼。
包间内装修摆设都极为豪华,两人一坐一站,墨芸妱拿起餐桌上的菜单,随便点了几样交给店小二,对方伸手接过,恭敬的弯了弯腰转身出了门。
待到人出去,墨芸妱单手撑头,懒懒道:“锦修,派出去找那几样东西的人有消息传回吗?”
“回主子,只有天一盟传了消息回来,其他暂没动静。”
听罢,墨芸妱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她转身盯着他连忙问:“说了什么?”
“那几样中的琼浆果有消息了,据说在逍遥门门主手中。”
“逍遥门?不是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吗?逍遥门主还活着?”
“是的,仇盟主已经找到逍遥门主的藏身之处了,人在落云国。”
“很好,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动身!”墨芸妱笑着道。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婆婆说的这几样东西她只知归田草的存在,其余的她听都没听过。
不过,妖怪见多识广,都帮她把那几样东西画下来交给了锦修。
并扬言要帮她找,不用她费心。
可她凭什么要如此麻烦他?
之前妖怪帮忙拿到了羽灵石,自己都不知怎么去还这份人情...
总之,她,不能欠他太多。
原本还很犯愁,要从何下手。
她起初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派手下去找,没曾想竟这么快便找到了其中一样!
果然她当初没有看错人!
那年她被打折手脚扔下悬崖,是顾南辞所救。后来他强行带她回了祁国,一待就是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她建立一方属于自己的势力。
期间更是收服不少性格孤傲、实力强悍的英雄豪杰。
这天一盟,就是其中之一,由杀手榜上的第一名仇天宇来管理的。
此人性格桀骜不驯,当时她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才将人收服。
说到底还是多亏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一想到“它”,不由得让墨芸妱再次想起了“它”的来历。
这还是那一年母亲将她扔进虿盆之后才出现的,婆婆说是从她出生便有的,但要经过什么契机才能触发“它”。可她年纪尚小,身子骨又弱,根本禁受不住那强大的力量。
被婆婆从虿盆救下后,也不知最后婆婆用了什么办法帮她压制的,总之她神奇的还活着!
直到那力量在她身体里暂时稳定了,婆婆才开始教她习武修炼灵术,并给她炼了不少丹药。
而后又为她四处奔波,苦寻救治办法....
思及此,墨芸妱美眸中划过痛色,她是何等的幸运,能遇见婆婆...
也不知婆婆现如今人在哪里?她好想她....
老子管你哪根葱
“咕噜...”
肚子的叫声突兀的响起,拉回了墨芸妱的思绪,她诧异的睨了眼锦修,故意问:“咦,你怎么还没走?”
“主子,属下饿了...”锦修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可怜。
墨芸妱似笑非笑:“那会儿某些人不是说他不饿?”
“.......那会还没到时间,饭点一到午餐铃就响了..”
啊,大小姐肯定故意的!
“哈哈哈好了,坐下吧,那就等菜上齐了一起吃完走吧!”
她没事就喜欢逗这个,满脸稚气长相可爱的少年。嗯,着实有趣哈哈...
锦修一听,顿时开心的在墨芸妱对面坐下,等菜都上齐了,两人才动筷。
“主子,属下忘了说,墨二爷派了很多人来找你,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锦修边吃边道,嘴里塞的满满的。
“唔,是嘛。”她淡淡回了一嘴。
二叔定是气的不轻,毕竟,她耍了小聪明。
“....还是注意一下为好啊主子。”
这大小姐果然心大!
“嗯,先吃饭吧。”墨芸妱笑了笑柔声道。
......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雾气弥漫在整座庞大的城池上方,空气中带了丝雨露的清甜气息,幽静美好。
墨芸妱主仆乔装了一番,带好细软,拿了一身衣服便启程赶往落云国。
路上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直到入了国都内,好死不死的在一家客栈前遇到了麻烦。
此刻,二人正被一长相美艳身着绿衣的女子拦着。
“你们两个哪里来的滚哪里去!这被本小姐包下来了!”女子声音清脆,头高傲的微扬,双手环胸,眼中带着鄙视。
穿着如此寒酸,长得还这么难看,她是绝对不会放他们进去污了国师的眼!
没错,墨芸妱主仆两人为了避免麻烦,乔装成了一对很平凡的中年夫妻,容貌自是不显眼,但也没女子认为的难看。
锦修眼中掠过一抹杀意,他冷冷道:“姑娘说话还是客气点为好!张口闭口就让人滚,很没有教养!”
一旁的墨芸妱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没有作声,只是挽着锦修的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腰,示意他别说的太难听。
这女子一看就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若没权没势,岂会这般?
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在落云国并没有他们的人,闹大了会很麻烦。
锦修秒懂,但依旧毫不示弱。
女子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脸上尽是怒火:“该死的贱民!你才没教养!本小姐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本小姐姓甚名谁!”
“呵,老子管你哪根葱!今天老子便替你爹娘教教你,怎么说人话!”锦修暴脾气上来,摩拳擦掌,准备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女人刚才看他们那眼神,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人特别不爽!
路过的行人听见动静,都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一瞧是那女子都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情。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最小的女儿,九公主落九茵!此女仗着皇帝的宠爱,与国师的维护,嚣张跋扈,凶狠霸道,一直在这国都内作威作福。
你敢打本小姐!
凡是惹到她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此女在外人面前又一直以本小姐自称,不认识她的人自是遭了殃。
如今国都内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就连那五岁孩童都识得她,见到她皆是恨不得离八百丈远。
主要她一出现就会死人,所以私下里很多人都偷偷给她安上个女魔头的名号。
墨芸妱二人自是不识得她,不然定会躲的远远的,倒不是怕了她,只是他们出来是有要事办,因此惹上个难缠的麻烦没必要。
落九茵眼中的毒辣一闪即逝,她不屑的一笑,先一步出手朝着锦修而去。
锦修见状毫不畏惧的迎上前,墨芸妱则是闪身到一旁看戏。
周围人瞧两人这架势生怕殃及池鱼,顿时一哄而散,躲的远远的。
“贱民,竟敢还手!找死!”落九茵下手更加毒辣,面容染上一抹扭曲。
“贱民说谁?”锦修轻松避开她踢来的一脚,调笑着回道。
“......”她闻言脸色沉了沉,这个该死的贱民!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二人不分上下的打斗,令始终作壁上观的墨芸妱眸色微深,正想出手之际,就见落九茵掌上带了抹亮光,她心下一惊,灵术!
“锦修!快退!”墨芸妱焦急喊了一声。
“什么?”
他脑袋有一瞬间懵比,露出一丝破绽,被落九茵看出,她趁机一掌拍向锦修的胸口,等锦修再反应过来时,脸色微变,他堪堪躲过,懊恼的低咒了一声。
打斗中分神是大忌,除非他实力够强悍,可自己明显是后者,他竟然会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真是该死!
墨芸妱更是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后悔刚才出口干扰了他的心神。
而落九茵那一掌没有打到人,气的要死,由一开始的内力转换成灵术。
她手指捏印,周身白光笼罩,浓浓的危险气息扑向锦修,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正想咬牙接下之时,墨芸妱闪身上前,腰间黑色皮鞭带着七彩光芒甩出,抽向落九茵。
原本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人,瞬间被击飞老远,狼狈的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得救的锦修满眼感动,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委屈的伸手拽了拽墨芸妱宽大的衣袖,声音干巴巴道:“对不住,主子,属下给你惹祸了。”
“无碍,你没事就好。”墨芸妱失笑,不着痕迹的抽回衣袖,她缓步行至落九茵的面前,冷冷道:“小小女子,竟然如此狠毒!身怀灵术,不好好修炼造福一方,居然用来杀人!念你年纪尚小,本夫人便饶你一命!若再敢用灵术胡作非为,本夫人废了你!”
没想到在这遇到个灵术师,落云国果然卧虎藏龙!
“贱民,你敢打伤本小姐!本小姐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落九茵恨恨的擦去嘴角上的血迹阴狠道。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今日她记住了!两个贱民,她会让他们把世上最残忍的酷刑全都受个遍!
“呦呵,还敢嚣张!”锦修哪里听得别人辱骂墨芸妱?他撸起衣袖就要往她脸上乎,却被墨芸妱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别与她多作口舌,我们另寻去处。”墨芸妱冷冷看了眼落九茵,拉着锦修就走。
但她没想到对方都伤成那样了,还能使坏。
一把利器破空而来,眼看就要刺进墨芸妱的后心口位置……
还没有走远看热闹的众人皆为她捏了一把汗。
千钧一发之际,并肩而行的锦修反应奇快,替她挡下。
“嗤”
肉体被贯穿的声音传来,墨芸妱瞪大眼睛机械的转过身,就见锦修的身体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她下意识伸手把人接到怀中,看着他胸前那把小巧的匕首,眸光呆了呆。
温热的血慢慢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她的双眼。
墨芸妱抖着手想去触碰又不敢,她颤声道:“锦,锦修,是不是很痛……”
她要怎么办?怎么能救他?
“不痛,主子,别怕,属下没那么容易死。”他娃娃脸上满是苍白之色,安抚出声。
“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她说完吃力的抱起他,急忙问不远处看热闹的其中一人:“医馆在哪里?能带我过去吗?我付你跑腿费!”
那人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状跑了过来:“姑娘,把这位公子交给我吧,我帮你背过去!”
“谢谢你,辛苦了。”墨芸妱感激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顺着对方的动作,轻柔的把人放下,扶锦修上了那人的背。
离开前,墨芸妱扭头看向落九茵,眼中的杀意肆虐:“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语毕,她随着那人消失在落九茵的视线中。
而落九茵被她临走时那可怕的眼神震慑住,脊背忍不住发寒。
待到反应过来,她脸色忽明忽暗。
该死的贱民!竟敢那么看着她!谁先死还不一定!
....
“这位夫人,您相公只是伤到了肺叶,老夫已为他处理好伤口,修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遇见过这么命大的人!那刀子再偏一公分就刺穿心脏了,亏得他行医半生,有点本事。
墨芸妱闻言松了一口气,看着床上已然昏迷的人,面容复杂。
“多谢大夫,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夫人请说。”
.....
薄纱般的雨丝悄悄落下,一阵阵湿润的微风拂过,平添了几分萧瑟凄凉的气息。
墨芸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属下已经无碍,我们是时候动身走了。”这段时间都是主子在照顾他,让他颇为尴尬别扭。
哪有主子反过来照顾下属的!
想想也真是惭愧,因为他耽误了主子的大事,都怪自己一时冲动。
还好青云堂那边又有好消息传回,不然...
“嗯,好!”墨芸妱回过神侧首睨着他,声音柔和。
第天,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启程离开国都前往一百里外的秦家村。
.....
夜半时分,天空中繁星闪烁,巨大的圆月高高挂起,柔柔的月光洒满幽静美好的小村落,引人“遐想”。
但下一秒,却被某处传来的惨叫之声生生破坏了美感,添上一层毛骨悚然的味道。
刺耳的声音四散开来,伴随着阵阵狗叫,吵醒了周围睡眠极浅的人家。
片刻后家家户户的灯接二连三的亮起。
此时,一间茅草屋内狼藉一片,土地上躺着几具死状极惨的尸体。
而一个蒙着面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手中剑刃正抵在另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脖颈上,可阴冷的话却是对着床前那女子说的:“逍遥璇月,放下你手中的剑!交出琼浆果,我可以饶他不死!”
没有你,让我一人如何苟且人世?
“璇月,不要给!”宋江允急声制止。
他死不足惜!绝对不能把东西交给这群坏人!
逍遥璇月眼中雾气弥漫,她丢掉手中染血的剑,语调轻颤:“江允,我怎么能为了这个东西弃你于不顾?于我而言,你现在才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啊!”
虽然她答应父亲临终时的遗言,护好琼浆果,但,请原谅她的自私吧!她不能失去江允……
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枚鸡蛋大小,泛着淡淡光晕的红色果子,对黑衣人道:“你先放了他!我把它给你!”
黑衣人眼里闪过贪婪,可并没有依言放了宋江允:“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把琼浆果扔过来!我马上放了他!”
“别听他的!璇月,你快走!不要管我!”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纠缠,他轻轻摇了摇头,难过道。
“你给老子闭嘴!”黑衣人不耐烦一脚把人踹倒。
见心爱的人被如此对待,逍遥璇月心中恨极。
就是这群人,屠杀她满门不说,现在又追过来虐打她的男人!
说到底,都是她害了他啊……
“你别打他!我给!给!”她说着咬牙切齿把果子丢了过去。
“果子给你了!马上放了他!”
黑衣人接住,面巾下的脸满是得意之色,琼浆果,终于拿到了,主子肯定会赐他修炼之术的!
心思百转间,他快速把东西收好,手中的剑却仍指着宋江允,阴狠道:“不要相信仇人能对你守诺,今日老子就好心的给你上一课!”
逍遥璇月闻言瞬间就明白他要干什么,脸上血色进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不!不要!求求你!”她扑通一声跪下,卑微的祈求着黑衣人。
看的宋江允心头钝痛,他哑声道:“是夫君无用!不能护你周全,来世,换我来护你!”
他话落趁着黑衣人还没防备,飞快直起身子扑过去,抱住了对方的左腿:“璇月,快逃!一定要活下去!”
“不,我不!没有你,让我一人如何苟且人世!江允,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黑衣人始料未及,使劲踢宋江允几脚,奈何对方的一双手臂似是铁钳般,死死禁锢着他的腿。
眼瞅着逍遥璇月扑过来,他眼中凶光毕露:“真是让人感动!老子就成全你们做一对鬼鸳鸯!”
话落,他抬起手中的剑就要刺进宋江允的后背。
在这危急时刻一颗石子破窗而入,击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他吃痛的紧,下意识松开手中的剑。
本就要扑到黑衣人身上的逍遥璇月,则趁机手掌凝聚内力,拍在了对方的胸口上,随即又快速扶起死里逃生的宋江允,把人拉到身后。
抬步满眼恨意的朝着那砸在墙上倒地,狼狈不堪的黑衣人走去。
“他娘的,咳可恶咳咳,是谁暗算老子,打扰了老子的好事?”
面巾早已滑落在耳侧,露出一张阴柔的脸,嘴里鲜血不停的流,他一手费力的擦着,还不忘四处张望咒骂着。
眼看就要处理完渣宰拿东西走人,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真是气死他了!
“卑鄙无耻小人!你们杀我满门,苍天怜我,给了我希望,这回该换我了!不杀光仇人,誓不为人!”逍遥璇月一把揪过黑衣人的交领,甩手就是一巴掌。
“说!你背后的势力是哪个门派!”
那我便不客气了
“哈哈,你猜啊!老子是不会说的!”脸上被打的肿成一片,然,还是嚣张的不行,一丝口风不露。
“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逍遥璇月表情有些诡异,伸手点住了对方的穴位,她侧首冷冷出声,语气中带了抹感激:“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还请阁下现身一见!”
最近这段时间她察觉有人监视着她,起初她以为是仇人找上来了,可又迟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让她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着。本来打算等江允的父亲迁坟之事处理好,就带他离开,但,还没等行动,今天就来了一群黑衣人。
他们招数古怪,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功夫。她护着江允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杀了那群人,只剩下个领头的,奈何一个不察被偷袭,狡猾的玩意就把江允抢过去了!
她着实有些庆幸,方才出手之人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最后还出手帮了她。
随着她话落,隐身在暗处的人缓缓现身:“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恕我冒昧的问,您也是为了琼浆果而来的?”逍遥璇月闻声回头看着离她五步远的人,微微愣神。
男子身着白袍,领口和衣摆绣着水波纹,一头墨发半拢半披着,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潋滟的笑。
他手里拿着根碧绿色玉笛背手而立,周身气度非凡,让人不敢小觑。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为此而来。”他看着逍遥璇月声音悦耳,直接道明来意。
对方听罢,并不意外,而是回道:“恩公出手相助,那璇月就把它当作谢礼给恩公吧。”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从黑衣人怀中掏出来,走到仇天宇面前递给他:“这便是琼浆果,恩公收好!”
仇天宇并没有急着拿,而是疑惑道:“逍遥门主就这么把它给在下?万一在下是和那群人一伙的,只是为了琼浆果骗取你们的信任,而做的一场戏呢……又或者说,拿到东西,直接杀了你们。”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再有,便是黑衣人本来就得手了,并不需要多此一举做这场戏!恩公若要杀我,刚才也不会出手相救,完全可以等我们夫妻二人死了,再偷袭杀掉那个黑衣人拿到琼浆果,但恩公并没有。”她理智的分析给他听,眼中也染上一抹劫后余生。
闻言,仇天宇冰眸中浮现丝丝笑意,伸手接过收好:“这颗琼浆果,在下不会白拿,可为门主做一件事。”他说完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那边的黑衣人。
逍遥璇月注意到他的神色,眼中了然,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如今有人帮忙,报仇之日指日可待!
若凭她一己之力,也只是蜉蝣撼树,根本无法报仇!
“那我便不客气了,恩公若能帮我报仇,我愿为恩公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她抱拳对着仇天宇跪下,头颅微垂,豪爽道。
另一边一直未作声的宋江允也跪了下来:“若恩公能为璇月报仇,我愿给恩公做牛做马一辈子!”
仇天宇无奈的虚扶了下跪着的二人:“两位快起,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说到底还要多谢门主割爱,你们且放心,在下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
“不过,还需两位在危险没解除前,跟在下离开,这里于二位而言,并不安全。”
夫妻两人顺势起身,对视了一眼,逍遥璇月道:“那我们现在便收拾一下,随恩公离开!”
不然扑个空,你说气不气?
“还请恩公稍等片刻,我与相公很快就收拾好。”逍遥璇月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旋即示意宋江允收拾包袱,她则是走到黑衣人面前,一把把人提溜起来,不解气的往对方脸上狠狠揍了几拳,继而又回头冲着仇天宇道:“恩公,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她很想直接杀了,但如今自己已把恩公当成了主子,那就应该全凭主子做主。
仇天宇瞥了眼黑衣人,面色复杂:“门主若不介意,可否把他交给在下?”
“恩公怎么处理他都好,我没有什么意见。”她勾唇一笑,像拉拽着死狗般,把鼻青脸肿的人推搡到仇天宇面前。
他微微颔首,把人提溜起来往外面走,淡淡回了句:“多谢。”
此番之行,倒是收获颇丰.....
且,还很顺利的拿到了琼浆果,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算算时间,她和锦修也快到了。
......
没出他所料,这会儿墨芸妱二人已经进了秦家村。
两人趁着月色,敲开了其中一家亮着灯的农户门。
大半夜的竟灯火通明,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伯,打扰了,请问大伯,宋江允家怎么走?”锦修礼貌问路,仇盟主只说到了找一个叫宋江允的,却没说他本人在不在。
“顺着这条路直走会看见一个岔路口,拐进去第三家便是了。”一个约莫五十的老大爷佝偻着身子,见两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不像坏人的样子,便好心的给两人指路。
“谢谢大伯!”墨芸妱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不用谢啊孩子,太晚了,夜深露重,赶紧去吧。”
大晚上的,难道是钱娘子又在打娃子和宋老头?真是造孽啊!一个婆娘那么凶作甚。
声音那么大,也不嫌磕碜!大晚上的吵得狗都不消停,不然睡的都正香呢!老人摇了摇头心底叹息了一声,转身关了门。
两人对视一眼,闪身向着目标方向掠去。
....
仇天宇几人刚出小院,就看见墨芸妱二人风尘仆仆而来。
他冰眸中闪过一道亮光,急步迎上前,声音难掩喜悦:“主子再晚一步,我们就错过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墨芸妱柔声问,她淡淡扫了一眼逍遥璇月几人,心下了然那女子正是逍遥门主。
“我正打算带着人去找你们,虽然知你二人已来,但还是担心你们...”仇天宇见锦修眼神鄙视,他面色讪讪又有点尴尬。
“你这家伙也不靠谱啊,让我们来,你还带人走!还好我们赶得的巧,不然扑个空你说气不气?大老远的折腾一趟我们容易吗?”
和墨芸妱并肩的锦修,单手叉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心下又忍不住腹诽着,仇盟主办事倒是一点不含糊,实力也一顶一的好,奈何在这位大小姐面前,就是个智商不在线的憨包。
仇天宇:“.....”这混小子在主子面前不拆他台会死吗!
墨芸妱:“.....”
离他们不远的逍遥璇月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