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真相（十）
江奕心里发堵：“若现在的林平是假的，那真正的林平肯定凶多吉少。”
“我们现在基本肯定在赵冬车里留线索的人是真正的林平。他想通过这张车票告诉我们什么呢？”洛萌陷入沉思。
“他想告诉我们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知道约孟哥的人是假林平。”韩黎冷冷地说。
“杀人灭口。”江奕和洛萌互相看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点。
韩黎说道：“孟哥发现车票的事情之后，肯定跟我们一样想向林平求证，却没想到这个林平是假的。假林平以看案件卷宗为名约孟哥出来，杀人灭口，顺便将两本档案销毁……。然后他借机再调入刑警队负责档案，这样所有查看档案和卷宗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个局真狠毒。”
“你在想什么？”江奕看叶悠一直沉默。
叶悠回神，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林平，自她来到单位见到的就是这个假林平，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古板不通人情世故却正直善良的人，却没想到……是如今的情形。
她有些低落地说：“我只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冒这么大风险，不惜损害身体去冒充一名普通的刑警，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就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线索。我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让姜岳想办法在外面盯着他，至于在单位就靠你们了。”韩黎说。
“能黑进他手机吗？看看他都与什么人联系？”江奕问。
“当警察的都很小心，我想想办法。”韩黎说道。
“真正的林平死了，他的车票却出现在赵冬的车上，而赵冬失踪，就在我们都以为他是遇害的时候，陈松奇发给你赵冬活着的照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洛萌说。
“韩黎你还记得林平请假的时间吗？”江奕问。
“记得，7月9日，在我师傅失踪前两天，他得了重感冒，在我师傅的再三劝说下才回家休息的。”韩黎说。
“也就是说自7月9日起你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林平。”江奕说。
韩黎点头称是。
“他就是在这段时间被害的，而且他被害前很可能见过赵冬，所以那张车票才会出现在警车上。”洛萌说。
江奕很谨慎，“他见的未必是赵冬，警车谁都能开”。
“林平见得肯定是警察……。那个时候林平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想要留下线索。”洛萌说。
“不管怎么样一切源头都在这个林平，我们要好好查查他。”韩黎说。
“洛萌的话提醒了我，他们为什么要杀真正的林平？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有王佑超，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大家都是干这行的，不可能不想办法留线索，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江奕说道。
“你不会是又想查王佑超生前的行动轨迹吧？”韩黎有些头疼地说：“姜岳就一个脑袋，不是你的技术组，这么多线要他跟进，怎么跟得过来。”
“就要王佑超遇害前三天的视频，这个可以吗？”江奕说。
“这个倒是可以，但是看视频就不要再找他了。他还得想办法跟踪林平呢。”韩黎说。
“要不要我们先跟踪一下？”洛萌说。
江奕和韩黎同时摇头：“不行，会暴露。”
“最好是能定位跟踪他的手机。”韩黎说：“这样可以省不少事儿。”
“他手机肯定装了反监听和反定位系统。”叶悠轻声说。
“你这木头终于开口说话了。现在就你跟他接触最多，给点建议吧。”韩黎说。
叶悠说：“林平的手机一直揣在兜里，从不乱放。他的手机屏幕贴了防偷窥膜。他很少在单位接打电话，偶尔接听电话也都是用耳机。我想他连指纹、dna这些都能注意到，肯定也会提防手机……。”
“这难度堪比搞特工。”韩黎泄气地说。
“不用担心，他既然混进刑警队必然有所图谋。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只要等着他的行动便好。”江奕说。
案子越发扑朔迷离，叶悠却微微松口气，好歹大家还是团结一致的。洛萌拍拍叶悠快步离开，叶悠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她也轻快不少。
安全屋内，姜岳扭着微胖的身子回头，“韩黎，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这回倒好，我也跟着搭进去了”。
“少废话，让你查你就查。敢动我保护的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得给他追回来。”说到后来韩黎的表情有些狠厉。
“够哥们儿，要不是冲你，我才懒得帮忙。”姜岳痞气地说。
“好好干，我给你加餐。”韩黎拍拍姜岳的肩膀，“你这衣服穿了多少天了？换换吧”。
姜岳表情委屈地推推黑框眼睛，“我一直都换，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韩黎嫌弃地说：“你就不能买点别的样子的衣服。天天穿格子衬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搞it的。”
姜岳抓起桌上的一块面包塞到嘴里，“你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也没见人家多屌你”。
“不会说话就闭嘴。一个破系统半天都黑不进去，行不行。”韩黎说道。
姜岳嚼着面包嘟囔道：“你以为这是拍电视敲两下就进去吗？”
“我可是给了你内部代码，你再解不开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菜。”韩黎说。
“知道，知道，那也得需要时间。你要是闲着没事儿，给我弄口吃的……。”姜岳说。
“想得挺美。我时间金贵着呢，你弄好了通知我。”说完韩黎便往外走。
“就知道你会这样，下次来的时候带点酸奶。”姜岳头也不回地说。
“差点忘了，帮我监控个手机号。”韩黎转身回来。
“别又是警察的，你们这帮警察太难搞，根本就黑不进去。”姜岳嘟囔着拿起纸条。
“这回不是。”韩黎说。
姜岳指指脑袋又指指电脑和手机，“我只有一个脑袋，哪里干得过来”。
“先黑系统，再黑手机。把手机的链接给我，我来监听手机。”韩黎说。
“你想监控手机什么？”姜岳问。
“我要查所有通话、消费和转账情况。”韩黎说。
“钱的事儿？”姜岳问。
“别瞎打听，帮我弄好就行，知道的太多死得快。”韩黎说。
“不知道死得更快……。”姜岳发着牢骚一回头韩黎已经离开了，他转过头愤愤地又往嘴里塞块面包。
第一百零八章真相（十一）
柳新翠，芳菲染，最是人间四月天。叶悠走在古朴的小巷，白墙墨瓦，青苔浅浸，原来不起眼儿的胡同在暖阳的映衬下露出别样的魅力。转过墙角，街道的喧闹扑面而来，刚刚的幽静恍如隔世。
叶悠来到赵师傅的锁摊前问道：“赵老伯，今天生意怎么样？”
赵老伯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是小叶呀。钥匙又丢啦？年轻人不能总是丢三落四，回头我给你做一个钥匙扣带上。”
“好啊。您能给我做个小熊的吗？”叶悠问。
“可以。我新进的皮子还有好多，一会儿给你做一个。还是你出的主意好，我做得这些小玩意儿可比配钥匙挣得多。”赵老伯说道。
“那是因为您手艺好，我得多要几个。”叶悠笑着说。
“你看看，这个小胖熊怎么样？”赵老伯问。
叶悠笑着点头：“这个胖胖熊太可爱了。您给我来十个，我送同事。”
赵老伯开心地说：“好，好。就是我存货不多，得现做，要不你下午来取吧。”
“反正我中午也没事儿，我等会儿您，正好晒晒太阳。”叶悠说着熟练地搬个小板凳坐在摊位边。
赵老伯已经习惯叶悠这样，便不再说什么动手开始做钥匙扣。
后背被晒得暖暖的，叶悠舒服地闭上眼险些睡着。这时赵老伯哎呀一声，铁剪刀重重地掉在地上。叶悠猛地睁开眼，刚要上前，林平已经抢先按住赵老伯受伤的手。“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不要动这些刀啊、剪子之类的。我送您去医院。”
赵老伯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口子没事儿”。
林平低头查看伤口，“这哪是小口子，弄不好得缝针。再说了，您被带着铁锈的剪刀划破，必须要打破伤风针”。
叶悠有些愧疚地递上湿巾。“这是消毒湿巾，先按住止血。老伯，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情况得打针。”
林平接过湿巾压在赵老伯的伤口上。“小叶，你把老伯的车推到超市门口，让保安看着，我带老伯去医院。”
叶悠点头，眼睛却瞄向林平被血水浸染的手套。“您等我，我安排好跟您一起去医院。”
林平没有说什么，扶着赵老伯向小巷外面走去。叶悠安排好摊位车的事情，气喘吁吁地跟着他们上车来到蓟幽市第六医院。叶悠跑前跑后，挂急诊填表格，还得时时留意林平的动向，忙得是满头大汗，直到医生给赵老伯处理完伤口，她才算松口气。叶悠扶着赵老伯坐在候诊区等待打破伤风针，林平起身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手套换了……。叶悠心中暗喜，立即发消息通知早已等候多时的韩黎。
“怎么样？”晚上，叶悠一进门便兴奋地问。
“韩黎找到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到dna，给我点时间。”洛萌有些疲惫地说。
“小丫头挺机灵的嘛。”韩黎笑道。
叶悠很高兴，她也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当她发现林平手套沾上血水的时候便想到对方要换手套。“因为不是在局里，他可能会更放松一些，所以我猜他有可能会丢掉脏手套。”
“这次小悠立大功，不过下次联系我的时候还要小心些。”韩黎明媚地笑着。
“好”，叶悠还处在兴奋中。
“没有比对的对象，我们可能还是确定不了他的身份。”江奕平静地说。
“只要能确定他是假的，就说明我们的推断没有错，慢慢来，抓住这条线，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韩黎倒是非常放松。
“往好点想，这可是我们追查这么久以来唯一的重大突破，还是活着的重大突破，我们可得看好了他。”韩黎的笑容点亮了他的整个五官，那个午后净透美好的他又回来了。
“健身房的视频恢复了吗？”江奕问。
韩黎收起嘴角的笑容，“恢复不了，彻底毁坏……。我让姜岳从对面超市调了监控，看看有没有李想的影像资料”。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们现在除了指望洛萌的dna检验和姜岳的监控跟踪好像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太被动了，林平有各种方式跟背后的人接头，他们却只能傻等。
“别沮丧，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韩黎拍着江奕说。
叶悠撇了韩黎一眼，这货才正经几秒就又开始这样，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非得这么吊人胃口。
“你下次可不可以把话一次说完。”江奕显然也受不了韩黎这个毛病。
“事儿总得一个一个地说，说多了我怕你们乱。”韩黎贫嘴道。
江奕抚额，“韩黎，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韩黎见江奕有些急，便不再卖关子，将一个硬盘递给他，“这是王佑超死前几天的视频……。”
话还没说完，江奕便将硬盘抢了过去。
“这可费了我们很大功夫的……。”韩黎后面的话已经没人理会。他看着聚集在电脑前的江奕和叶悠嘟囔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叶悠揉着眼睛说道。
“不用说这么好听，这就是宅……。他怎么会一点爱好都没有，上班、下班，单位、家，除了最后那天去健身房，他几乎没去过其他任何地方，连路都走得一样，回家时间误差都不超过5分钟，这家伙是数着步子的吗？”韩黎说道。
“要不咱们再扩大点范围看。”叶悠说。
江奕摇头：“这3天还没弄明白再多加几天也是白搭。你们都拷贝一份视频回去好好看，我们先把这些琢磨透。”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悠将时间拉满，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看视频。
“眼睛不要啦，闭眼休息。”洛萌一把抢过叶悠手中的笔记本。
叶悠嘿嘿笑着揉揉眼睛，就要拿放在桌子上的眼药水。
洛萌抢先拿起来，“少用这些东西，闭眼休息才是根本”。
叶悠乖乖地闭上眼。“你忙完了？”
“嗯”，洛萌坐了下来。
“结果怎么样？”叶悠侧过身子对着洛萌。
“把眼睛闭上，跟我说话不用睁眼睛。”洛萌说道。
“好、好，我闭眼。”叶悠乖宝宝似的又靠在被子上。
“证实了。他不是林平。”洛萌闷闷地说道。
即使之前这么怀疑着，她们内心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正直古板的林平是假的。现在dna的结果彻底打破了她们仅存的幻想。
“比对的数据可靠吗？”叶悠有些迟疑地问。
“是江奕找来的，应该可靠。”洛萌说道。
“视频里看出什么来了吗？要不要扩大时间范围。”洛萌问。
叶悠摇头：“扩大时间应该也是如此。王佑超的行动轨迹极其规律，这些不像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他很可能就是如此。我觉得如果他真有什么证据，大概率是藏在家里。”
“若是我，我肯定不会藏家里。”洛萌说。
“为什么？”叶悠问。
“因为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他不可能拿他们冒险。”洛萌说。
这样啊，叶悠抿了抿嘴，关于家人这一块儿她好像永远想不明白，家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功能性住所。
第一百零九章真相（十二）
洛萌见叶悠不说话，猜到她心中所想，转移话题道：“我若藏东西，一定会找那些鲜有人去而我却能天天见到的地方。比如停尸房、解剖室之类的。那你呢？如果你藏东西会藏哪里”？
“我会藏在脑子里。”叶悠轻声说。只有藏在脑子里的秘密才是秘密。
这丫头将自己隐藏得深深的，只相信自己吗？这个念头在洛萌心里打个转，莫名地有些伤心。“我是说实物，你会藏在哪里？”
“实物？”叶悠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重要的以后要用的，我要放在经常能看到，又不会被别人发现和怀疑的地方”。
洛萌笑道：“看来女生藏东西都得看着才行。不像韩黎，那家伙把它远远地埋起来，便不再管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去找回来，巴不得丢掉才好。”叶悠撇嘴道。
叶悠的话提醒了洛萌。“是啊。王佑超若真的想让我们发现证据，总得留下线索才是。”
“证据会不会被他藏在单位？”叶悠问。
洛萌摇头：“若是你我，很可能会这么干，但王佑超在看守所应该不会。”
在看守所为什么不会？叶悠还是没想明白。
洛萌解释道：“看守所是轮班制，他们这些人没有固定的办公室，办公区和宿舍区都是公用……，他肯定不放心放在这里。再者，看守所的检查极严，不说他好不好存放东西，就是他给了线索，别人也不好取到。”
“那线索应该还是在视频里……。”叶悠坐起来，“江奕判断不会错，若王佑超想给我们留线索，视频里肯定能看出端倪”。
洛萌说：“他曾经向上面举报过，肯定要提防被人跟踪，所以东西应该就藏在他去了也不突兀的地方。”
“我得出去一趟。”叶悠说着就要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洛萌拉住她。
“我要重走王佑超走过的路。视频局限太大，实际走一走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叶悠答道。
“我陪你去。”洛萌说。
“你这几天太累了，好好休息。”叶悠推辞。
“我不跟着你，你怎么过去？坐公交吗？等你到那里天早就黑了，还能看到什么。”洛萌不由分说拉着叶悠出门。
“那等到了地方你在车里等我，我自己去查看。”叶悠说。
“为什么？不信我？”洛萌有些不高兴地问。
叶悠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想得这样。”
“那是为什么？”洛萌问。
叶悠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你容易被人发现……，我的意思是……你太漂亮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洛萌敲了敲叶悠的脑门。“你才来刑警队几天啊，就敢嫌弃我的能力。”
“我哪敢啊，确实是姐姐长得太漂亮了，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叶悠以撒娇的口吻说。
“行了，行了，别这么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得小心。”洛萌搓着胳膊说道。
叶悠开心地点头跟在洛萌后面屁颠屁颠地出门。
叶悠这些天的视频不是白看的，她的行进路线与王佑超的路线一模一样，除了步数比对方多了些，连眼睛看的方向和地点都完全相同。
洛萌在心里腹诽，这丫头的行动准确得像是从视频里扣下来的。
“怎么样？有收获吗？”洛萌问。
叶悠有些沮丧：“我连公交站牌都仔细检查了，还是没有发现。”
“别着急，不是还有一段路呢吗？上车，我带你去下一段。”洛萌说。
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王佑超最后的一段路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咱们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再来。”洛萌说。
叶悠摇头：“正好趁着这会儿有行人多走几次。若是待会儿行人少了，我这样走就太突兀，容易被人发现。”
洛萌劝不动叶悠，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快速融入到黑暗中。这丫头也是个倔强的，不知道她母亲在天有灵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叶悠这一去就是两个小时，就在洛萌等得着急地时候。叶悠快速拉开车门，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兴奋。
洛萌也跟着高兴起来：“上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发现了什么？”路上洛萌问。
“只是一个猜测，不过八九不离十。”叶悠开心地说。
“在哪里？”洛萌好奇地问。
“夜里你就知道了，咱们今天怕是要熬夜。”叶悠说。
“跟我还卖关子，还想不想吃好吃的。”洛萌嗔道。
“想，当然想，姐姐……咱们去吃水煮鱼吧。上次你带我吃的那家店真好吃……。”叶悠拉着长音说道。
“好好说话……。”洛萌一脸黑线地看着叶悠。
“一会儿，我得买两件衣服带着。别人问起来也好有个解释。”叶悠说。
“这回学聪明了。你在网上找个夜场电影，买两张票，最好是那种已经播了一段时间的，剧透多，以防万一。”洛萌叮嘱道。
“洛萌，你说咱们这么小心是不是有点夸张？要是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倒显得咱们很傻似的。”叶悠心情很好，话自然多了起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傻没关系，只要能活着就行。”洛萌的声音到后来越说越低。
叶悠直想拍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又触到洛萌的伤心处。
这是叶悠第一次见姜岳，她不着痕迹地留意着这个哪里看都是标准‘it男’的人。
“怎么样？我新找的搭档不错吧。”韩黎熟悉叶悠的套路，猜她肯定对姜岳好奇。
“嗯，跟你挺搭的。”叶悠一脸诚恳地说。
韩黎被她的话噎住，咬着后牙。“小丫头学坏了。”
“他技术怎么样？”洛萌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问他这个问题，就相当于问男人那个问题。”韩黎流里流气地说道。
叶悠低头睁大眼睛，韩黎……居然当着她们说黄段子。这家伙现在有些放肆啊。
洛萌白了韩黎一眼不再搭理他。姜岳倒是很憨厚装作没听懂地样子。“你们放心，韩黎找到了小区物业的监控室，只是让监控失灵几分钟非常简单。”
“重要的是不能留痕迹。”江奕说道。
“放心，交给我。一会儿等我消息。”姜岳快速换上保安服。
“最后再确定一下目标1108，韩黎动作要快。”江奕说。
韩黎摆了摆手中的万能钥匙。“1分钟，给我1分钟时间。”
这次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叶悠甚至没来得及感受蓟幽四月的晚风，韩黎就已经得手了。
姜岳显然是意犹未尽：“这么快就结束了，太简单了。”
韩黎哼了一声：“怎么着？不过瘾？还想像上次一样？”
姜岳听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不久之后，他们在岔路分开，姜岳消失在夜色中。洛萌看着他的背影。“他不会暴露吧？”
韩黎一边重新启动车子一边说：“你不要小瞧他宅的功底，这个人天生就属蜗牛，给他准备好方便面和酸奶，他能一直不出门，永远不离开那个壳。”
第一百一十章真相（十三）
刚到基地，韩黎就抢占沙发躺了下去。
洛萌上前拉他：“你给我起来，快把东西拿出来，邮箱里面到底是什么。”
韩黎将一张纸条递给洛萌却对着叶悠问：“小悠怎么知道他把东xz邮箱了呢？”
江奕和洛萌也将目光转向叶悠，她被大家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我想以王佑超的谨慎，他应该不会将证据直接给我们，大概率是留线索。既然是线索就不会太大，还要少有人接触、他又能天天看到，满足这些条件的就是那个鲜有人用的邮箱。”
韩黎拍手：“精彩。前些年邮箱使用率相当高，谁能想到现在都成摆设了呢。我们这些用惯电子设备的人很少想到还有私人邮箱这种东西。”
“他还是很小心，居然不用自己的。”洛萌说。
“我想他是怕被别人发现。他若是被人盯上，他的一切东西都应该会被人仔细检查，所以他不敢放在自己邮箱里。”叶悠说。
“所以你让我查他的邻居里出国房子又没出租的人？这些有钱人不在乎这点房租，更别提破邮箱了。”韩黎伸个懒腰。
“这几个数字什么意思？韩黎你不会给换了吧？”洛萌抱怨道。
“你还是不相信我？洛萌你怎么能这样，太让我伤心了。”韩黎半真半假地说。
叶悠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他隐藏自己的本领又提升了些。
江奕接过洛萌手中的纸条，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经纬度，照着这个应该能找到东西”。
洛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韩黎也黑着脸，气氛显得有点尴尬。就在叶悠有些手足无措想着怎么化解的时候，江奕已经来到电脑旁，熟练地输入几串数字。
“就是这里妙灵山。”江奕指着电脑屏。
“妙灵山是座灵山……，他把东xz这里……有点意思。”韩黎说道。
叶悠见这两个人一脸了然的样子，张了张嘴又将问题憋了回去。
“我跟韩黎马上去这里找，你们先回单位。”江奕说。
“现在？”叶悠瞄了一眼表。“不休息一会儿吗？”
“以免夜长梦多。”江奕抓起外套。
“两位美女自己小心。”韩黎出门前还贫了一句嘴。
叶悠傻傻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最近韩黎怎么了，一副放飞自我的样子。
“金山冷链公司的股东查清楚了，不是他哥哥，是他父亲。”洛萌说道。
“那不是应该更担心吗？”叶悠问。
“他父亲韩俊东在他4岁那年就跟他母亲离婚，然后马上跟小三再婚。这些年他一直都不能原谅他。”洛萌说。
“即使是这样……查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叶悠轻声说。
洛萌顿了一下，叶悠真敏感。“江奕查了，他父亲也仅仅是出资而已，不参与经营。说白了韩俊东以韩明名义出资是想留给他们兄弟俩点钱。”
“那个公司老板……是攀附岭东区区长何鑫裕的生意人，收贿受贿，官商勾结的标配。”洛萌有些麻木地说。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多？”叶悠问。
洛萌有些沮丧地说：“多……多得数不胜数。开始仅仅是为了挣小钱，到后来欲望的口子一旦打开只会越裂越大，直到把一切都吞噬。”
叶悠说：“现在这个暂时不好动，我们还要掌握证据才行。”
洛萌叹气：“不止是掌握证据，关键是谁能查他……。”
叶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行了，先回去吧，把眼前的案子破了再说。”说着洛萌已经起身。
就在洛萌和叶悠回到刑警队的时候，江奕和韩黎已经来到妙灵山的深处。
韩黎紧了紧衣领，现在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但是山上积雪尚存依然很冷。山风吹过，韩黎又打了个哆嗦，他抱怨道：“早知道穿羽绒服出来了，谁能想到这么冷”。
“这里海拔高再加上是背阴面少见阳光，自然要冷一些，忍一忍，咱们马上就到了。”江奕说道。
当鹅黄晕染过小半边青色的天空，光线照亮浅淡的云层时，他们来到一处坟地。
“就是这里。”江奕说道。
韩黎举目四望：“这是一片荒坟，杂草丛生，显然是没人祭扫，你确定他把东xz在这里？”
江奕又看了一眼纸条说道：“经纬度显示是在这里。”
韩黎接过纸条：“会不会是我们理解错了？”
江奕走到坟地里，拨开杂草看着一个个残缺的墓碑。“这里之前应该也有人祭祀，不过这些年国家提倡火葬，后来又有迁坟的号召，很多人便将先人迁到墓地去了。”
“这里少说有几十个坟包，我们要一一个挖开看吗？”韩黎有些郁闷地说。
“先把这些墓碑都看看，没准儿能缩小范围。”江奕说着，已经开始向坟地深入走去。
韩黎认命地跟在他后面，在饱含露水的杂草中穿梭，翻看着一座座年代久远的墓碑。“这些坟……不是被人迁走，应该是年代久远被遗忘的。”
“到最后……都一样，记不记得又如何。”江奕说。
“有的好歹还有墓碑，有的干脆连名字都没有，这个最奇怪还是个木头做得……。”韩黎指着眼前的小坟包说。
“木头？那应该年代久远才是。”江奕说着便向韩黎走去。
“这木头虽然很旧，但也不像是年代久远的样子。”韩黎摸搓着墓碑：“木头的腐化程度应该是近几年的样子。”
说话间江奕已经站在韩黎身边。“卢辉？”
“你认识？”韩黎问。
“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江奕说道。
“那就是它了。”说着韩黎便要开挖。
江奕拦住他：“别着急，万一错了呢。”
“错就错了，也好过这样瞎转的强。”韩黎拉开江奕的手。“到时候再向死者好好道歉，为了办案，相信他不会责怪咱们。”
江奕依然拉住韩黎，韩黎回头。“江奕，你好好看看这坟这么小，肯定从没有人祭奠过。除了卢辉本人不会有人在乎。”
江奕的手没有松开而是喃喃自语道：“卢辉、卢辉……，这个名字你就不耳熟吗？”
韩黎停下动作，仔细想着这个名字，突然他嘴角上翘，“这个王佑超倒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可惜……”。
“你想起来了？”江奕问。
“卢辉是个连环杀手，被王佑超抓的……。”韩黎说。
“破那个案子时王佑超刚入警没多长时间。缘起缘落，这因果真是……。”江奕也有些感慨。
“当年那个幸存者向他求助，因为他的认真负责而抓获凶手。凶手向他坦白，让他有机会更进一步。只是这个机会……打乱了别人的升迁计划……。”说着韩黎转向土坟，“你说王佑超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呢。”
“王佑超没你想得那么多，他是警察做自己应该做的就行。”江奕说着便上前准备挖土。
第一百一十一章真相（十四）
“好歹对死者有点敬畏，鞠个躬再挖也行啊。”韩黎被他的动作吓一跳。
“对杀人犯敬畏什么，他好歹还有人收尸，那些无辜的死者呢？连名字都没有，尸体永远沉入垃圾坑中……。”江奕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挖。
韩黎叹口气，跟着他一起挖了起来。他们很快在墓碑下找到一个被塑料袋严密包着的纸袋。
“王佑超真是个好人，怕卢辉死后被人掘坟，没把东西跟他的骨灰埋在一起。”韩黎嘟囔道。
“走吧。”江奕拿起纸袋转身就走。
“哎……不给填回去吗？”韩黎手里拿着铁铲，看看眼前的大坑和倒在一边的墓碑，又看看渐行渐远的江奕，叹口气，拿起工具追了上去。
“看来你真的很恨卢辉。”韩黎说道。
“谈不上恨，只是觉得他不配。”江奕说。
韩黎拍拍手上的土，“算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不算是人……，死后要这些也没有用”。
“你……转变得还挺快。”江奕看着一脸轻松的韩黎说。
“不然怎么样？真自己一个人回去填土？快点回去吧，我很期待咱们这次的……。”话没说完，韩黎突然停住脚步。
“有人，你先走。”韩黎小声说道。
江奕从身上摸出一根警棍，悄然躲在树后。韩黎突然向右前方的草丛冲了过去，瞬间便跟一个黑衣人打在一起。江奕看向韩黎的身影，咬牙准备离开时，被三个黑衣人拦住去路。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为首的黑衣人嗓音怪异地说道。
“连声音都要伪装，是怕我认出来吗？”江奕一边说着，一边摆好战斗姿势。
“杀了你们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不能杀……。”话音未落，他们围攻上来。
这是江奕第一次正面与黑衣人交手，三个回合之后，他便感受到了韩黎之前的绝望。
“我之前说得是不是没错。”韩黎喘着气与江奕背靠背站着。
江奕捏着手关节：“后援怎么还没到，你这事儿办得差点意思。”
“卢志国这小子磨蹭，回头好好给他告一状。”韩黎眼睛亮亮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虚张声势”，为首的人打个手势，他们再次攻了上来。
韩黎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发疯一样手持铁铲向为首的黑衣人冲去，其他黑衣人想要阻拦却被江奕挡住去路。
“有意思……，你们不想跑吗？”
“陆哥的仇还没报，我怎么会跑。”韩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已经红了眼，完全不留退路地跟他打在一起。
他们的能力本在伯仲之间，但韩黎在情绪的激发下，用完全不要命地打法让对方不由有些胆怯。
韩黎这边压着黑衣人首领打，江奕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毕竟是面对三个黑衣人，再加上纸袋的争夺，他很快陷入劣势。
脆弱的牛皮纸袋在他们几翻易手之后，已经破碎不堪，里面的照片洒落出来……。韩黎见江奕遇到危险，不得不放弃眼前的敌人，转而帮助江奕。那首领却不给韩黎支援的机会，缠住他，让手下去抢照片。
正在这些人激斗之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那首领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们真有外援。他吹了声口哨，几个人迅速撤退，几秒钟的时间便消失在丛林中……。
韩黎已经杀红眼，跟着就要追过去，却被江奕拦下来，“你受伤了，追不上的。”
韩黎咬咬牙最终还是放弃追捕，他将腿上的伤口简单止血后，然后来到江奕身边。江奕捡起黑衣人遗落的照片，手上的血水马上将照片染红一片。韩黎抢过照片揣进怀里，“这可是用命换来的，你小心点。”
“你还知道照片……，刚刚干嘛去了。”江奕哼了一声。
韩黎撕下一片衣服，帮江奕包扎伤口，“这次是我欠你的。”
江奕没有接他的话头。“你确定那人就是杀害陆哥的凶手？”
韩黎抬头指着自己右眼眶的伤口说：“那人左手带着东西，一会儿让洛萌验伤，没准儿能取下样本。”
“除了这个呢？”江奕问。
韩黎说：“咱们边走边说，我怕他们再返回来。”
江奕点头，在韩黎的搀扶下向山下走去。约摸走了100米，洛萌和叶悠从草丛中钻出来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韩黎捂着胸口说：“我就知道是你们。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再说。”
他们刚回到住所就接到了姜岳的连线。他一边喝着酸奶一边说：“这就是你们命大……。幸好我发现那辆可疑车，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嗯，是得谢谢你，什么消息都没通知，要不是少爷我机警，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韩黎咬着牙对电脑屏幕说。叶悠甚至怀疑若有可能，韩黎肯定会钻进显示器将姜岳揪出来暴打一顿。
“那是因为你们去的地方太偏僻，信号不好……。”姜岳越说越心虚，后面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江奕拦住还要发作的韩黎对姜岳说道。
姜岳讨好地笑着，“这个您放心，我绝不离开这个屋子半步，外面太危险……”。
“行啦，好好躲在你的龟壳里，把这几个人的视频资料给我找出来，一定要追踪到他们的所有行踪，记住是所有。”韩黎盯着他，姜岳隔着显示屏都能感觉到他的滔天恨意。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查。”说完姜岳快速下线，生怕晚一点还会被骂。
江奕将韩黎按在座位上，看向洛萌。“你们怎么来了？”
洛萌取出药箱，一边给他看伤，一边说道：“我们不放心你们，正好叶悠记得上面的数字，我就带她想去接应你们”。
剪开衣袖，洛萌不由皱眉，“这么深，需要缝针，你得去医院”。
江奕摇头：“你给缝上吧，我相信你的技术。”
“别，我只给死人缝。”洛萌说。
洛萌的话让正在喝水的韩黎差点吐出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反正你们这么干下去也快跟死人差不多了，还图什么吉利。”洛萌板着脸说道。
“这不是还有你们嘛，有你们在，我很放心。”韩黎插科打诨地说。
“这次要不是我们不放心偷偷去接应，要不是叶悠脑子灵活……，你们今天……就死了！”洛萌激动地说。
“不是，洛萌，听我说你冷静点……，你现在手里还拿着剪刀呢，你……你这万一剪偏，我这后半辈子就完了。”韩黎夸张地喊着。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直接阉了你。”洛萌打断韩黎的话。
韩黎双手捂嘴：“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姑奶奶，你手稳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真相（十五）
洛萌瞪了韩黎一眼，继续给他处理伤口。“你也是，一会儿必须去医院！这刀再划深一点，你就交待了……。”
洛萌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手上……。韩黎手足无措地说：“你别哭啊，洛萌，洛萌……，我们不是没事儿吗？”
“这次没事儿，能保证下次也没事儿吗？”洛萌呜咽着说。
“放心，陆哥的仇还等着我报呢，还有大军他们的……，我不会死的。”韩黎安慰道。
洛萌却越来越伤心，眼泪掉得越发多……，韩黎见她越哭越凶，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求助地看向江奕。
江奕无视韩黎的求助，转向叶悠。“那枪声怎么来的？”
叶悠深吸一口气：“姜岳给了我们你车的位置，我和洛萌就上山去找。我们远远地看见你们……却不敢上前……。我……我就想起手机里存的枪战视频，就……放出来，希望能吓走他们……。”
“嗯，不错，小同志也算是有勇有谋。”江奕赞扬道。
叶悠低着头，拳头握得很紧。“我……我以后会好好和陆川训练。”
“不用自责，你做得已经够好。”江奕说道。
叶悠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
“这次是我们幸运，下次……下次还是提前通知刑警队的好。”洛萌擦了擦眼泪说道。
“不行。”韩黎和江奕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不行？你们有几条命够这样冒险的？”洛萌着急地说。
“刚刚韩黎诈他们说有人接应，对方说不可能，他们非常笃定我们没有后援。说明他们能知道刑警队的行动。若我们提前通知队里，估计……估计连这张照片都不会有。”江奕说着将染血的照片放在桌上。
洛萌小心地拿起照片，残破的院墙内站两个人，其中一个向另外的人正递着一个牛皮纸包……。“晚上拍的，照得不清楚，而且只有侧脸。”说着，洛萌将照片举到眼前，仔细看着那两张侧脸……，突然她僵住身子。
“看出来了。”江奕说道。
洛萌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失了魂。叶悠好奇，从她手中拿过照片，仔细端详半天。“政委？”
“小悠眼力不错。”韩黎说道。
李新儒雅英俊，虽然仅仅是侧颜，仍然能让人一眼认出来。叶悠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复看了几遍，依然无法说服自己，“那另外一个人是？”
“是吴局。那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白这么多。”江奕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洛萌声音都有些抖。
“其他的照片应该也是这种……，可惜都被抢走了。”江奕说道。
“那得有多少人……，不可能，不可能……。”洛萌喃喃地说。
“我也希望是假的。可他们都在定海区任过职……，王佑超当年举报的也是定海区……。”江奕声音低沉地说。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韩黎痛苦地说，“‘713行动’……a01，你说局里会选谁当a01？论资历、论职责……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吴斌，只有他最有可能。”
“真的是吴局吗？”洛萌有些失神，她至今还记得吴局在她入警大会上的讲话，他对警察事业的真诚炽热让她深受感动。
“还有政委，政委这些年没少照顾我们。上次你重启旧案调查还是他帮得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黑警。”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江奕说道。
“洛萌，你看看我这伤口能不能推测出凶器是什么？”韩黎指着脸上的伤。
洛萌给他清理完伤口，江奕和叶悠都好奇地靠过来。韩黎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围观大熊猫。”
“你别侮辱大熊猫。”洛萌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韩黎委屈地抗议。
洛萌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别动，影响我测量”。
“这伤确实有点怪，长1.8厘米，宽1.5厘米，凶器边沿这里很像是弧形。”
叶悠按照洛萌所说尺寸画出样子。“是这样的吗？”
洛萌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我开始怀疑凶手是带了戒指，但这个相较于戒指来说太宽了。”
“你再看看这里的伤口，估计就知道他带得是什么。”说着韩黎扒开衬衣，露出胸前的大片淤青。
“你怎么不早说……。”洛萌责怪道。
“我……”，韩黎还没来得及解释。
洛萌已经轻轻按压上他的胸口。“压这里疼吗？你口渴吗？头晕不晕？”
一连串地问题让韩黎有些发蒙。“我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他力量再大一点，你肋骨就折了。万一是内出血……。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说到后来洛萌的手都有些抖。
“洛萌，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带他去医院。”江奕说。
“你给我闭嘴，你那手能开车吗？”洛萌回头取过测量尺。“小悠，你照这个样子画下来。”
叶悠忙不迭地点头。洛萌起身拿车钥匙，“我带你们去医院。”
“别动静太大，小心单位发现。”江奕说。
“我找我师兄。”洛萌面无表情地说。
“你顺便找你师兄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到医院治外伤，对方应该也不好过，总得去医院看看。”说着韩黎有些得意地笑笑，显然对自己的武力值很自信。
“知道了，不过你别抱大大希望，蓟幽医院太多，更别提小诊所、小门诊部什么的。”洛萌冷冷地说。
“我知道。不过总得查查才是，万一呢。”韩黎这说话的口气跟江奕很像。
洛萌黑着脸，嗯了一声，先行出去开车。
几分钟后，叶悠拿着画纸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两个局促的人，暗叹还是洛萌厉害。
韩黎的脸皮显然更厚一些，他清清嗓子说道：“小叶，把你画得给我看看”。
叶悠将图画递给韩黎。
“像是两个指环似的东西，怪不得打人这么疼。”韩黎说。
江奕看了一眼图纸问道：“跟上次打你身上的东西一样吗？”
韩黎点头：“很像。”
“刚刚你就是通过这个确定他是杀害陆哥的凶手吗？”江奕问。
韩黎摇头：“不止是这些。他在现场是左手打手势给黑衣人信号。这点与我在厂房那里遇到的人一样。”
“左撇子？”江奕皱眉。
“但他打架还是右利手。难道是后来改的？有哪个部门会强制将左撇子改为右撇子？”韩黎说。
“部队、武警、警察这些需要统一行动的单位都会。”江奕说。
“这么说还是自己人。”叶悠喃喃地说。
“还有这次行动，知道地点的只有咱们四个人，对方是怎么发现的呢？”江奕说。
“会不会是我们身上被装了窃听器。”洛萌紧张地说。
“不是。秘密基地有搜查装置，如果你们身上有可疑的电子设备，它会报警的。”韩黎淡淡地说。
难道是内鬼？这个想法让叶悠坐立不安。
第一百一十三章真相（十六）
“车呢？会不会是车？”江奕问。
韩黎从身上掏出一个测试仪，“车上也没有”。
“难道……。”后面的话洛萌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车内出现短暂的沉默，凝重的气氛让人压抑的难受。
“我觉得是你们被跟踪了。”韩黎说道。
“我们？”叶悠问。
“对，你们。”韩黎动了动受伤的腿，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上次你们去王佑超家附近调查，开得是洛萌自己的车。如果对方已经盯上你们，很容易发现你们的行踪。”
“这么说，这次他们也是跟着我们找到你们的。”说到后来洛萌的声音有些颤抖。
“记得咱们之前推测单位可能被监控的事儿吧。他们很可能通过监控查到你们的行踪，再跟着你的车……。”韩黎平静地说。
“也不一定就是你们的问题，回头检查一下你的车就知道了。”江奕说。
叶悠扶住洛萌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很心疼。“你不用自责，我们下次注意些”。
洛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叶悠更加心疼。
“你不用自责。我们在找王佑超留下的东西，他们也肯定也在找。目标同一，遇到是迟早的事情……。”江奕安慰道。
“我现在有些担心咱们的秘密基地……，那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我得想办法再找个安全屋。”韩黎说。
一路上洛萌心神不宁地开车，虽然他们都宽慰她，但她依然为给他们带来危险而自责。
洛萌和叶悠将他们送到医院妥善处理伤口后，便匆匆离开。洛萌想赶快检查自己的车，叶悠担心她有危险，陪伴她左右。
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发射器被洛萌从车底取出，她盯着手中的东西出神。叶悠心疼地帮她拍打掉身上的土。洛萌却拉住叶悠的手。洛萌的手寒凉如冰，让叶悠很不舒服，她忍着不适反手握住她的手，“毁掉吧”。
“这东西发射范围不会太大，幕后黑手想要接收到信号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定我们还见过他……。”洛萌轻声说。
叶悠看着那小小的发射器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它会变成眼睛盯着自己似的。“赶紧把它破坏了。”
洛萌摇头：“那样对方就知道我们发现了”。
叶悠睁大眼睛：“你是想……钓鱼？”
洛萌笑着点头。
“不行，太危险。”叶悠拒绝道。
“我们现在已经在危险中，做与不做都是一样的。今天你找出这个，明天他们还能放另外一个。不如就看着眼前这个，还放心一些。”洛萌说着已经取出工具，准备提取指纹。
叶悠握了握拳，没再反驳。
片刻之后，洛萌起身，“没有指纹，他们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走吧，回单位，我得好好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装到我车上的。”说着洛萌拉开车门。
“要让姜岳帮忙查监控吗？”叶悠问。
“他已经够忙的了，我去找宋制。”洛萌平静地说。
“宋制？辅警？”叶悠想了片刻问道。
洛萌轻笑：“你这丫头记性真好”。
宋制是刑警队的辅警，在保卫处工作，平时负责大院内的监控。“他可靠吗？”叶悠问。
“他是我推荐进来的。”洛萌轻声说。
“啊？”叶悠吃惊地看了洛萌一眼。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连她认为最可信的洛萌……也有事情瞒着她，这感觉非常不好。
“孟哥出事后的事儿，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洛萌看出叶悠情绪的低落，解释道。
叶悠嗯了一声，便陷入沉默。洛萌在心里暗暗叹气，不由后悔将叶悠拉入这潭混水。
一间狭小的房间内，韩黎坐在唯一一张沙发上。江奕受不了屋内的昏暗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韩黎挡了一下眼睛。“不用开灯，待一会儿就适应了。”
江奕目光扫过厚厚的窗帘和屋内简单的陈设。“这里是你的安全屋？”
“嗯”，韩黎显得很颓废。
“我做联络人时，为自己准备的，有些简陋。”韩黎声音沉闷。
江奕将包放在地上：“也好，东西放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
“洛萌想引出背后的人。”江奕说。
“那些人很警觉，并不容易。”韩黎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那个发射器电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我怀疑他们在计划之初就猜到我们会发现，所以早就做好准备用一次就放弃……。”
“洛萌怀疑是自己人放的。”江奕说。
“她的车不开回家，一直放在单位，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人。”韩黎声音越来越低。
江奕发现韩黎精神不济，将他扶上床。“你失血过多先睡会儿。”
韩黎费力地动了动身体，挪出块空地儿，他拍拍床。“你也累了，一起休息会儿吧。”
江奕未动。韩黎虚弱地笑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奕坐在床边，“你本来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总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江奕没有等到回答，待他想再问时，韩黎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他摇摇头，躺在韩黎身边，一会儿便睡着了。
听着江奕平稳的呼吸声，韩黎睁开眼睛，他看着已经熟睡的江奕，良久，才小心地侧身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手机。
师傅（赵冬）的妻子刘心从一个账户取钱了，5万，她哪来得这么多钱？看来，师傅肯定有问题。韩黎侧头看看熟睡的江奕，又将手机放回去，缓缓闭上眼睛。
叶悠回到单位。刘明关心地问道：“你朋友怎么样？”
叶悠之前请假时撒谎说是朋友生病她要去看望，她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林平，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依旧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端倪。叶悠继续编着谎言：“医生说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两天就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做饭，老是点外卖吃，肠胃能好得了吗？回头你送她个煮饭锅，还是自己做得放心。”刘明叮嘱道。
叶悠连连称是，心情忐忑地坐回座位上。
“这个案卷有点问题。”陈新来到林平面前。
“什么问题？”林平声音暗哑。
“我在物证里找到了这张手机的照片，可是证据清单里却没有手机的记录，而且我翻了证物箱也没有那部手机。”陈新说。
手机？叶悠一个激灵，不由坚起耳朵，韩黎提过一个流浪汉的案子，他怀疑赵冬取走证物并且改了清单……，也许是赵冬疏忽没有取走现场照片。叶悠伸长脖子想看清卷宗的编号。刘明却比她还直接，径直凑过去，“我看看是哪起案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真相（十七）
林平没有理会刘明，接过卷宗，仔细查看后平淡地说道：“也许是谁不小心弄错了放进去的”。
刘明站在林平旁边盯着那个卷宗看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那起案件。“这个案子已经结案，是个意外。流浪汉酒后掉河里淹死，都排除刑嫌了。”
陈新见他们都不放在心上，咬咬牙，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手机在当时也算新款，看起来不像是流浪汉能买得起的”。
“所以有可能是哪个马虎的给放错了。”林平说。
陈新还要说什么，但见林平和刘明都没太当回事儿，便不再说话。
叶悠却知道不是放错了。她双手摸索着页码，证据材料都是有编号的，若是放错不可能编号连着。陈新一定是发现这一点。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默默地将卷宗收了起来。
晚饭时，陈新将一张照片递给陆川。
“你想换手机？这是好几年前的机子，现在早过时了。”陆川头也不抬地说。
“这是原来卷宗里的证物照片，但是手机没了。”陈新轻声说。
陆川停下吃饭的动作：“你的意思……，有人偷了证物？”
陈新沉默不语。陆川却摇头道：“不可能。没……没准儿是谁粗心大意丢了。”
“粗心大意，粗心大意到还伪造了证物清单……。”陈新暗讽地说道。
陆川将手中的饭放下：“偷证物是大事儿，还有其他证据吗？”
“证物清单上写得是赵冬的名字。”陈新说。
陆川将嘴里的饭咀嚼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说道：“死无对证”。
陆川观察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继续问道：“你还跟谁说这件事情了吗”？
“我报告给林平了。”陈新说。
陆川向前探了探身子，“他怎么说”？
陈新叹气，“他不想理会”。
陆川看向陈新，“你想查”？
陈新迟迟没有回答。陆川压低声音说道：“以前刑警队对这些东西管理不严格，会有一些人钻空子。那些人如今都是咱们的前辈……。”
陈新看着陆川依旧没有说话。陆川却拍拍陈新的肩，“你想查，我便陪着你查，不过咱们得小心点，被人发现，咱俩就别想在队里混下去了。”
陈新笑了一下：“就这么点证据，咱们俩也没法查。而且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早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据我所知林平以前跟赵冬关系非常好。你若是不想趟混水，就低调点。”陆川说道。
陈新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同事、同学、朋友，本以为他大大咧咧，没想到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可以抽时间跟江队说说，但是老同志就算了。他们的那个年代……，这些都不叫事儿。”陆川怕陈新不理解继续说道：“以前刑侦技术不发达，警察破案方法单一，社会治安也乱，需要咱们用强力手段打击犯罪，所以那个时候破案率是第一位，其他的都不怎么注意。现在不一样，治安好了，自然什么都开始往规范化管理，只是这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好多东西还得靠时间来解决。”
“我明白。”陈新低头说道。
“所以未来还得靠咱们，随着技术的不断更新，我们靠刑侦技术就可以破案。怎么样考虑一下来我们科吧？”陆川鼓动道。
“少来，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明白吗？你想出外勤……。”陈新说道。
陆川叹气：“其实我们科挺好，但我就是觉得可以等年纪大一些了再来，年轻还是在外勤锻炼更好。”
“你不行。”陈新摇头。
“我怎么不行了？”陆川有些着急。
“外勤危险。”陈新说。
“危险你不也干吗？再说我擒拿技术不错，比你也不差。”陆川不服气地说。
“不是只看这些，实战、隐藏、反应速度……总之各方面很复杂。其实你挺适合现在的工作……。”
陈新话没说完陆川便打断道：“别说我适合现在的工作……，好像我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就得一辈子干这个似的”。
陈新见陆川还是想不通说道：“外勤确实更自由一些，但是那些危险就藏在时时刻刻。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永远不知道你参与的哪次抓捕、你推开的哪扇门背后会有什么危险”。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想去。”陆川嘟囔道。
陈新算是见识了陆川的执拗，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他们不知道的是，食堂不起眼的角落，一双眼睛将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
宿舍内，叶悠将陈新的发现告诉洛萌。洛萌面色凝重地说：“如果林平够警觉，他一定会采取措施。我得通知江奕他们盯紧林平。”
此时江奕和韩黎正与姜岳通话，韩黎看着姜岳发来的视频，喃喃说出一个名字，安子。
“你说这个李想是安子？”江奕拿过手机。
“虽然比之前瘦了些白了些，但没错就是安子。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韩黎咬着牙说。
“王佑超的死不是意外……他们脱不了干系。”江奕说道。
提示音响起，韩黎先江奕一步点开消息。“洛萌说陈新整卷宗时发现我说的手机证物丢失。然后……这小子直接去找林平询问”。
韩黎抚额：“现在的年轻人……真冲啊”。
江奕说：“跟这没关系。陈新已经是新人中最沉稳的了。他借调给林平整理卷宗，遇到事情自然要向他报告，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是我们的思维不正常……。”
这话韩黎没法反驳，自嘲地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不正常才招来这么多事儿。如果我正常点，我就不会发现‘713’行动的问题。如果我正常点，我们的行动早就失败了，陆哥说不定就不会死……。如果我正常点，刑警队是不是就开始调查我师傅，然后他也不用失踪”。
江奕见韩黎越想越偏，拍了他一下，“乱想什么呢，抓紧分析现在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当然是盯紧林平。”韩黎说道。
“我倒觉得林平不一定会有所行动。”江奕说。
“原因？”韩黎问。
“以前刑警的案卷都是手写编辑，里面难免有纰漏，林平不当回事儿也正常。再说案子都结了，出问题的又是他名义上的好朋友赵冬。是你，你也会压下来。”江奕淡淡地说。
“那咱们两个得好好赌一赌了。我觉得林平必会行动。”韩黎似乎来了精神，“姜岳，你小子听着一定要将林平看得死死的，他见的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都要记录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相（十八）
“不是……等等，大哥，我只有一个脑袋，既要查跟踪你们的人，还要跟踪林平，还要找那些黑衣人的逃跑踪迹，还要……。”说到这里姜岳偷偷看了韩黎一眼，才继续说道：“这么多事情，我就是有八个脑袋也干不过来呀”。
“平时林平两点一线行动，我还可以勉强跟着。这……现在他有可能要行动……我是怕我顾不上他，耽误你们的大事儿。”姜岳小声解释。
“行了，你不用在这儿诉苦，林平我来跟。晚上我就去找你。”韩黎说道。
姜岳松口气，讨好地说：“那我晚上等你来”。
江奕静静看着韩黎，他怎么会这么肯定林平将有行动呢？“你有事儿瞒着我？”
韩黎不置可否地说：“等过几天就见分晓。”
洛萌不知道他们的争执，依旧发来消息：刑警队内的监控两天前坏了。而坏的监控刚好对着她汽车停的位置。
“这也太巧了。”韩黎说。
“抢修的人说是短路造成的。”江奕继续看着信息。
“队里有谁既熟悉线路又了解洛萌的行踪？”韩黎问。
“你怀疑技术组。”江奕说。
“反正他们最有嫌疑。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赶快查到跟踪我们的人。”说着韩黎起身。
江奕拦住他，“你的伤”。
韩黎看了一眼腿伤，“不要紧皮外伤”。
说话间韩黎已经来到门口，他将钥匙抛给江奕，“你好好休息，找个好点理由再回去上班，实在不行就请个年假”。
江奕看着韩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突然有一种他将一去不回的错觉。原来，等在原地的人是这个感觉……。
训练室内，陆川看着叶悠玩命的样子，有些害怕。“你悠着点儿，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叶悠没理他，依旧在进行器械训练。
陆川拦住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叶悠没有说话。陆川自顾自地说道：“你失恋了？”
叶悠看向陆川，“要么就陪我练习，要么就闭嘴”。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这样练习不行，会出事儿的。什么事情都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循序渐进。”陆川递给叶悠一瓶水。
叶悠接过水，刚喝了一口，陆川接下来的话让她顿住。
“李闻书还记得吗？他前两天来找我了。”
叶悠险些被水噎住：“他找你什么事儿？”
“他……他让我帮忙检查一只手套。”陆川说。
“什么手套？”叶悠有些紧张。
陆川皱眉：“我本来不想帮他，但他说那是在蒙山案凶手窦小刚家里发现的。”
“那案子不都结了吗？许是……哪个受害人或窦小刚本人的。”叶悠压低声音。
陆川一脸迷惑，“可怪就怪在，那只手套里发现的dna跟他们的都没对比上”。
叶悠垂下眼帘，杀大军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他们一直怀疑有人早就知道窦小刚的杀戮行为，借此将大军的事嫁祸到他身上……。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叶悠嘴上却说道，“会不会是附近邻居落下的”。
陆川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李闻书却说窦小刚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根本没有朋友……。而且他说若是窦小刚家经常出入人，他也不太可能把尸体藏家里，这样早就被人发现了。”
对啊，之前我们怎么没想到，是什么原因让窦小刚改变藏尸习惯，把尸体转移到蒙山呢？以他对尸体的迷恋，应该是将尸体都放在院子里才对……。
“你别想太多，没准儿是哪里的垃圾被他捡回来的。”叶悠故作镇定地说道。
陆川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手套材质非常好，有防割刺的效果，是专业的……”。
叶悠紧张地握住陆川的手臂，“你不要再查了，没准儿是咱们自己忘在现场的”。
陆川摸摸头，“可是，那是旧的，而且那材质比咱们的好太多”。
“陆川，你把手套还给李闻书，你就不要管了。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叶悠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陆川盯着叶悠。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这是惹麻烦，先不说你私自调查证物的事儿。我问你，你了解李闻书吗？他的话可信吗？他说是从现场找到的就是从现场找到的？你在现场勘验时怎么没发现？”叶悠一通反问把陆川问住。
“陆川，你知道取证的规定，这种途径来的东西本身就不能当作证物。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李闻书利用你想查里面的dna，或是他有什么图谋，这都不是你能承担的。”叶悠又是大段的宣教。
陆川脸微微涨红：“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对啊，那么多人勘验现场都没发现，怎么就被他发现了呢。即便是真的，他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也不能作为物证了”。
叶悠见陆川已经开始怀疑，便趁热打铁道：“这事儿，你谁都别说。你将手套还给李闻书，告诉他单位规定不许查，就完美解决了。至于我，我自会替你保密”。
“可是……这案件……。”陆川还有些犹豫。
叶悠哼了一声：“这案件，你还没发现吗？这案件不是你我能作主的，别说你我了，就连江奕也作不了主。你是知道的，案子查到最后就交给所谓的专案组，功劳都是他们的，苦劳都是我们的。一句保密，就什么功奖也没有。若这个时候出什么纰漏，还只不定怎么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呢。”
“都这么明哲保身下去……好吗？”陆川小声嘟囔着。
都？叶悠琢磨着陆川的话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川将陈新的发现告诉叶悠。叶悠看着陆川不由有些头疼，这个家伙守不住秘密，他这样很容易不知不觉地陷入危险。
“那件事情我知道。”叶悠平静地说。
陆川点头，“我也是因为你知道才跟你说的”。
叶悠说：“我觉得林哥的处理方式可以理解。赵冬是他的搭档、好朋友，他失踪这么多年很可能是凶多吉少。再加上案卷的丢失，赵冬失踪案……将永远石沉大海。这种情况下，再去查这个清单，没有什么意义。即使是赵冬干得，他人都死了，也没有追究的必要，若不是他干的，他也不能辩驳，岂不更让人心伤？”
陆川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心里总有些别扭”。
叶悠心生一计说道：“你知道江队为什么不同意你调到外勤吗？”
陆川问：“为什么？”
叶悠说：“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你守口如瓶的本事差点。”
第一百一十六章真相（十九）
叶悠见陆川迷惑，继续说道：“陈新各方面的能力与你差不多，为什么他能干外勤？就因为他话少。话少才能在询问线索时不给对方留下打探空间。你性格外向，很容易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但是这期间一旦没把握好分寸，也容易被人利用”。
陆川仔细想着叶悠的话。叶悠又说道：“外勤，很有可能被抽去做卧底、外围联系人之类的工作。你看江奕和之前离职的韩黎，他们都是极能藏事儿的人。凡事谋而后动才是生存的根本。我觉得如果你要干外勤，应该在这方面多加注意。”
陆川皱眉看向叶悠，“你还是我认识的小悠吗？我怎么感觉你很高深的样子”。
叶悠心里捏把汗，面上却不显，“我其实特别讨厌外勤。我父亲……你也知道，他就是那个样子，什么都不说。跟工作有关的事情，我母亲连半分都不清楚。他出事那天……，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任务……”。
叶悠迎上陆川的目光，“你是局里我相熟的为数不多的人。我自然不希望你出危险。但你……总对外勤那么执着。我想与其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地去干，不如……把自己练得棒棒的，有把握地去干”。
陆川拍拍叶悠的肩膀，“放心，你的话，我会放在心里”。
叶悠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怕陆川卷进这混水里。现在到了关键时期随着他们的调查，对方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她们要更加小心才是。而且事情可能涉及政委和吴局……，这个李闻书……也是吴局推荐的，他的线索……。想到这里叶悠自然地想到洛萌，可……若是有危险，还是自己去的比较好。她下定决心，便将此事埋在心底。
韩黎走进心内科的候诊大厅，在暗处看着刘心和赵小冉。叫号牌上的名字不断滚动，她们很快进入一诊室。韩黎看清医生的名字便来到楼道外等待。
“小姨，您能方便借点钱给我吗？有急用……。”
“嗯、嗯，是这样的，冉冉……，冉冉的情况不太好，还需要再手术……。”
韩黎监听着刘心不断向各位亲戚求助的电话。赵小冉的病情再次恶化，手术……已经解决不了多大问题，医生建议尽快进行心脏移植。即使钱筹齐了，没有合适的心脏捐献也无济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病人多，愿意捐献器官的却少之又少。她的病情很重，恐怕很难等到……。韩黎靠在墙边，摸着胸口的疤痕沉默良久。
韩黎来到姜岳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姜岳看着脸色苍白韩黎，赶快让他去休息。他却摆摆手，让姜岳调出赵冬家附近的所有摄像头。
“为什么是他家？林平会去那里？”姜岳说。
“我也希望他不会去，但……，算了，我的猜测这几天就会见分晓。”韩黎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姜岳见韩黎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叹气道：“你们这些人，什么都藏在心里，累不累”。
“累……。”韩黎轻叹。
“累就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分担。”姜岳往韩黎手里塞了瓶酸奶。
韩黎的嘴唇微微合着，却仿佛如千斤重，未再吐露半字。姜岳叹气又往嘴里塞块面包，不再理会他。二人沉默着直到深夜。
“这辆黑色的宝马suv自洛萌的车从刑警队出来后就一直跟着她。他们把牌子摘了，车窗也都贴了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姜岳说着将屏幕往韩黎方向转了转。
“他跟在她们后面，怎么会比她们先到？”韩黎揉着眉心。
“原因在于这条路……你看过了这个路口，再往这个方向尽头只能是妙灵山。”姜岳将视频调整一下，“你看这里，还是这辆车，他们显然是发现了你的车，然后才决定从这里上山”。
“看来，我也得换个车。”韩黎说道。
“他们非常小心，把脸遮得严严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姜岳说着又调出另一段视频，“他们很沉得住气，等了很长时间才从妙灵山的另一个方向混在游客中下山……，自此我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那辆车呢？”韩黎问。
“开走了。自妙灵山与老象山相交口，转向土路，然后……摄像头就找不到了。”姜岳摇头。
“会不会有遗漏？”韩黎问。
姜岳喝了一大口水，“我已经尽力了，我把能调到的探头都看了”。
韩黎看着妙灵山黑鸦鸦地人群，眉头越皱越紧，“他们这么小心，医院那边肯定也查不到什么。”
“那肯定，咱们蓟幽得有多少家医院，病人更是数不胜数。你们又没有正式的调查小组，光是这么查，什么也找不到。”姜岳说道。
“那当时你怎么不跟江奕说。”韩黎撇向姜岳。
姜岳噎住，“咱们不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查嘛，但凡有线索都不能放弃”。
“这样太被动。我们人少，只能挑着线索查，而且还得来点预判……。”韩黎说着又坐回自己的电脑前。
“你的预判是？”姜岳凑过来。
“别牵扯太深，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韩黎推开姜岳，“你去好好睡一觉，等醒了还有工作任务给你”。
姜岳悻悻地缩回身子，嘟囔着去内室，只余韩黎一人坐在光影晕暗的电脑前。
深夜，整个城市都陷入寂静，厚重的砖墙、昏黄的街灯、偶尔跑过的野猫，当白日的喧闹退去，蓟幽又变成古老的存在，千年的时光仿佛从未改变……。
韩黎静静地喝着热水，黑暗中升腾的水汽让镜头中的夜色更加缥缈。忽然，他缓缓放下杯子，身子向前探了探，屏幕中的黑影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全副武装的墨色人影站在街角凝视良久。韩黎调整镜头角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楼群，却只有漆黑一片。那人仿若未知，站在那里直到深重的夜露打湿衣衫，仍一动不动。
韩黎在心中默念，既然担心就过去看看吧。那人却似有所察觉一般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探头。韩黎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却在他目光转过的时候，仍然心中一紧。就在韩黎觉得他会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却原路返回了。街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就这样缓缓地离开这里。
韩黎用监控跟着他一路回到家中，斑驳的楼体，醒目的血色拆字，这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自从爆燃案发生后，这座楼就已经被划为危楼，原来的住户几乎都搬走了，只余一些贫苦的打工人，图这里的房租便宜还在租住在这里。假林平，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呢？
若他是真的林平，他去看那栋楼还有些解释，但他根本就不是林平，他为何要去看师傅（赵冬）的家呢……。难道他真是……，若是如此，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真相（二十）
韩黎迷糊地躺在床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第一次来到刑警队，因着之前被调查的原故，新同事都不太愿意跟他说话，只有师傅对他很是照顾。带着他熟悉刑警队，教导他办案的技巧，给他讲队里的轶事……。林平那个时候就不爱说话，却很会做菜，经常默默地陪在他们旁边。他的破房子、旧家具经常是他们吐槽的对象，可也是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
“知足吧，咱们这点工资能买到房子就不错了。比起我老家强太多。”这是林平说得最多的话。
眼前的夜色消散，红色的光越来越盛，韩黎感觉自己要从梦里醒来，他挣扎着想要开口，他还没问他们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哥去哪儿了？韩黎越是挣扎，身体就越轻，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窗户，屋内的黄灯、火锅、故人渐渐模糊不清，而他则来到红色的世界……。他猛地睁开眼，正午的阳光正照在脸上。
姜岳嘴里吞着方便面回头，“你醒了”？
韩黎坐直身子，声音沙哑地问：“几点了”？
“十二点半。你饿不饿，我给你也泡一袋。”姜岳说道。
“不用，我得赶快去找江奕……。”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面色凝重地听对方说完，只说一句，“我马上去”，便匆匆消失在门后。
姜岳举着的方便面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你吃不吃”，“小心点”，他悻悻地将话自言自语地说完，摸摸头，又无奈地看着刚吃一半的面。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叶悠凄厉的喊声回荡在荒凉的旷野。
“他们已经在往这里赶了。这里太偏远。”交警因着她情绪激动的原因，不得不提高音量。
“陆川，陆川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叶悠扒着变形的车窗，将手伸进去，却只摸到温热的血和冰凉的手。
“小悠……，那手套……有问题，两个……两个男的，他们……抢走了手套……。”陆川神色涣散，情况已经非常不好。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我对不起你……。陆川，陆川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叶悠泣不成声地扒着车窗，却再也没有勇气将手伸进去。
“姑娘让一让，救护车来了，要破拆……。”
叶悠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人从车边拉下来的，她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机械地回答着交警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叶悠。”
“伤者是谁？他跟你什么关系？”
“陆川，我朋友。”
“发生事故时，你在哪里？”
“我在后面的出租车上。”
“你看到肇事车辆了吗？”
叶悠摇摇头：“没有，我到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了。”
“他是什么单位的？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话没说完，叶悠便拉开交警直奔救护车而去。
“不着急先留联系方式。”交警大声说着。
叶悠已经跟着担架上了救护车：“你找市刑警队江奕，告诉他陆川出事儿了，我陪着他去医院”。
此时的叶悠恢复了冷静。交警还要再问时，叶悠转过头盯着他，“没听懂吗？找市刑警队江奕告诉他，陆川出事了，让他跟叶悠联系”。
冰冷的目光有些瘆人，交警愣住，一时间有些语塞，叶悠已经将救护车的后门重重地关上。
“开车，快开车啊！”叶悠声音尖利地催促道。
救护车扬起的尘土让交警回过神。“你们去哪家医院？”
回答他的只有闪烁着走远的蓝灯。他重重拍一下记录本，开始拨打刑警队的电话。
江奕赶到医院的时候，叶悠正满身血污地坐在手术室外。
“情况怎么样？”江奕问道。
叶悠看是江奕，紧绷地神经有了一瞬的放松。“情况很危险。伤到了内脏……医生说要马上手术……。”
“他为什么会出车祸？你为什么又会在那条路上？”江奕问。
“都是我的错……。”叶悠极力控制自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话还没说完，大滴眼泪已经将衣襟浸湿。“如果……如果我直接把手套要过来，他就不会出事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江奕顾不上安慰叶悠。“李闻书……李闻书有危险。我得赶快去找他。”
叶悠抬头看向江奕，眼神坚毅。“我已经通知韩黎去找李闻书了。这里交给您，我去找洛萌，一定有人早就盯上陆川了，我们要赶在他们销毁证据前把他找出来”。
叶悠起身时，神色已经变了，这样冷静而自持的叶悠是江奕从未见过的。“小悠。”江奕叫住叶悠。
叶悠回头平静地看向江奕。
叶奕说：“你要小心。”
叶悠微微一笑，“放心。他们还没付出代价呢”。
韩黎找到李闻书时，他正在出警处理一起精神病人闹事的警情。跟李闻书一起出警的老民警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杨磊是咱们辖区出名的精神病患者，还是个武疯子，每年都得犯几次病。这不又是春天了，又到了该犯病的时候”。
“他这种情况不送医院吗？”李闻书说。
“谁给送啊？有钱吗？”老民警叹口气。
“他家属不管吗？”李闻书问。
“他父母都去逝了。只有一个妻子也是一个精神病。只不过他是武疯子，妻子是文疯子……。说起来让人笑话，他们这样的互为监护人。”老民警摇着头说。
“那……那我们到现场怎么办？是给约束起来吗？”李闻书问。
“约束起来？就凭咱俩？省省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一会儿你听我号令，咱们在杨磊面前一露面，我说跑，咱们就分头跑，绕着往没人的地方跑，等把他消耗够了，他自然就清醒了，然后能安生很长时间不发病。”老民警颇有经验地说。
“为什么露面就要跑？”李闻书还是不理解。
“因为他只盯着穿制服的砍……。每次他一拿刀，邻居就报警，咱们露头把他引过来跟他来个长跑大赛，消耗完他就会平静下来。”老民警关上车门，仔细检查鞋带，活动活动手脚跟他说，“走吧，做好准备”。
李闻书推了推眼镜跟在老民警后面，还不待他看清情况，老民警就喊了一声“跑”。声音未落，人已经在十米以外。
李闻书看着身手矫健的老民警一个愣神功夫，一个身高一米八开外，体重200多斤的壮汉已经挥舞着两把菜刀向他追来……。李闻书吓得转头就跑，杨磊却紧追不舍。
这家伙的体力极好，速度又快，很快李闻书被他追得失了方向，竟然跑到了死胡同……。眼看再转身已经来不及，他一个健步冲上前，竟然窜到了墙上……。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墙下挥舞着双刀的杨磊。不禁有些后怕，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墙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真相（二十一）
韩黎气息不稳地站在胡同口，幸好李闻书反应快，否则他也来不及救他。他抽出警棍上前干脆利落地卸下杨磊的武器，待把他压倒在地后，抻手向李闻书示意。
李闻书坐在墙上心有余悸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什么意思？”
韩黎撇嘴，“约束带”。
李闻书在身上摸了半天。韩黎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带。
“手铐，手铐总带了吧。”说话间，杨磊不停地挣扎，力气大的惊人，几次险些将韩黎掀倒。
李闻书见状拿出手铐，刚要扔给韩黎时，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谁？我不能把手铐给你。”
韩黎加紧手中的力量，“那你赶快下来呀，没看我快控制不住他了嘛”。
李闻书笨手笨脚地从墙上滑下来，落地时还险些跌倒，完全不复上墙时的‘英武’。
韩黎费力地控制住杨磊。“他肯定有问题。不只是精神病这么简单，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李闻书和韩黎一起给杨磊带上手铐。看着韩黎熟练的动作，他再次问道：“你……是谁”？
“韩黎。”
“韩黎？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李闻书说。
“我是刑警队的……便衣，你不认识我很正常。”韩黎说道。
李闻书将信将疑地看向韩黎还想再问什么。
韩黎却打断他道：“你别问那么多。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杨磊这状态明显被人下药了，就是想弄死你。我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你一会儿回去请假，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凭什么信你？”李闻书说。
韩黎想不到这个书呆子警觉性还挺高，他凑近他身边小声说：“陆川出事了，那只手套也丢了。”
“你怎么知道？”李闻书惊疑地看向韩黎。
“陆川托我来救你。”韩黎坦然地说。
“那好，你等我，我回所里请假。”李闻书说道。
“闻书，闻书，你没事儿吧？好好地……怎么跑到死胡同了呢。”老民警气喘吁吁地声音从远处传来。
“出所后右转小树林见。”韩黎话音落下，人已在墙头，他笑着向看傻地李闻书挥挥手便跳下墙离开。
老民警看着倒在地上仍不停挣扎的杨磊，惊讶地上前。“闻书，你没事儿吧？你……这擒拿技术可以啊，精神病人都能摆平。”
李闻书心虚地编着慌言，“不是我……不是……，那个他跑得太急撞到墙上，我看他菜刀掉了，趁机把他绊倒给拷上的”。
老民警摘下警帽擦汗，“我说的呢。不过今天杨磊有点奇怪，他平时不会折腾这么长时间”。
李闻书想到韩黎的话，提议道：“要不要带去他检查一下”。
“检查……哪来得钱，再说，他也没有家人，谁给签字啊。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带回所里交领导处理吧。”老民警说着，戴上手套拿起那两把菜刀。
一路上杨磊剧烈地挣扎着，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关入警车。老民警看李闻书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小伙子，没看出来，你这……有两下子，这样的都能摆平”。
李闻书心里暗暗发苦，不禁发愁若是杨磊下次再犯病他可怎么办。
他们回到所里，将事情汇报给所长。所长很负责，看到杨磊的情况马上联系医院、村委会和他妻子，准备送他去医院。李闻书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便提出请假申请。所长以为他是处理警情时受伤，要送他到医院检查。李闻书连连拒绝，只说自己是受到惊吓，再加上体力不支，想休息两天。经历这样的事情，所长很能体会他的心情，马上批了他的假。李闻书松口气，简单收拾一下便向小树林走去。
午后的太阳早早地躲进山后，半明半暗地闪着微光，树林内凉风阵阵清冷得有些吓人。李闻书有些迟疑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韩黎，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颗松塔砸在他的脚下。李闻书抬头，看见韩黎正坐在面前的松树上。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了吗？”李闻书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说着韩黎跳下树，走在前面带路。
李闻书摸了摸揣在怀里的警棍，默默跟着韩黎离开。
刚坐进车内，韩黎就调侃道，“你揣个警棍硌不硌得慌”。
李闻书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韩黎戏谑地说：“放下吧，如果我想害你，你拿一百根警棍都没用。”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李闻书说。
韩黎启动车子，小心地观察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开口道：“我的一个兄弟被人杀了。他的尸体被埋在蒙山，嫁祸给窦小刚。但我没有证据，做下这一切的人也没留下什么线索”。
“你是说……那只手套……。”李闻书迟疑地说。
韩黎有些惊讶地看了李闻书一眼，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聪明。
李闻书自嘲地说：“你刚刚说陆川出事，手套丢了，现在又告诉我你兄弟被杀的事情……。是傻子也猜到这一切跟我在现场发现的手套有关。”
“你在哪里发现的手套？”韩黎问。
李闻书理了理思绪，“那案子……发生在我的辖区，我挺自责的，就经常去那里看，一来是怕有人破坏现场，二来村民盛传那里闹鬼，我担心影响不好。那只黑色皮手套是我在窦小刚家墙角的杂草丛里发现的。那天一只虎皮猫在那里刨着什么，我上前把猫赶走，就看到被土半埋着的手套”。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只手套可疑？有没有可能是猫从哪里叼来的垃圾？”韩黎问。
“那材质是防割刺的，比咱们的装备还要好。不是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的。”李闻书说道。
“你找陆川是想查出它是谁的……。”韩黎自言自语道。
“我担心还有其他受害者……。”李闻书轻声说。
韩黎缓缓说道：“恐怕不是受害者……。”
李闻书转向韩黎神色紧张地说：“窦小刚还有同伙？”
韩黎神色凝重地说：“是不是同伙不好说，但那人一定是利用了窦小刚。”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闻书紧张地问。
韩黎轻笑一声，“我们？你不用管这件事情”。
说完韩黎怕李闻书有危险又叮嘱道：“接下来你就踏实地在派出所里待着，吃住都在所里，每次出门都要跟着两个以上的民警，出警加倍小心些。”
李闻书扶着眼镜，有些生气地说：“我也是一名警察，查案办案也是我的职责，凭什么不让我参与”。
因着解昆林的事情韩黎对李闻书很有看法，出口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警察，就应该明白要服从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李闻书听出他的话外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你跟吴局是什么关系？”韩黎转而问道。
“是我连累了吴局。我……我太想证明自己。我……我没想到解昆林会跳下去。”李闻书懊恼地摘下眼镜。
第一百一十九章真相（二十二）
“不过，这次的事情不一样。我认真分析过窦小刚的经历和心理，他应该是将尸体都埋在自己的院子里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转移埋尸地点……。”李闻书说道。
“所以你去那里不仅仅是你之前说的那两点理由。”韩黎说。
李闻书叹气，“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意见，觉得我是书呆子。之前是我冒失……。好歹我也是研究心理学的……，只是实践差一些。我要弥补我犯下的错误，所以这一年来，我在基层一直努力熟悉公安工作”。
“你说得兄弟是不是雷建军？”李闻书突然问道。
韩黎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你认识他？”
李闻书摇头，“不认识。但我也觉得他不是窦小刚杀的。他不符合窦小刚选择目标的标准”。
“那只手套……你怎么看？”韩黎问。
“现在我能确定那只手套不是被害人的。”李闻书肯定地说。
“理由？”韩黎问。
李闻书看向韩黎说道：“如果手套是被害人的，陆川就不会出事儿，你也用不着来找我。”
韩黎轻哼了一声，这家伙的反向推论虽然正确，对他们办案却没有什么用处。
李闻书没有理会韩黎的态度，继续说道：“那手套型号是xxl，带这副手套的人应该身材高大。再看手套的磨损情况，集中在外侧指关节部位……，那个地方的磨损……很可能是长期训练的人”。
韩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想到李闻书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你还发现了什么？”
“你还没跟我说你在调查什么？”李闻书说。
韩黎松了松手，“我不让你参与是为你好。陆川只是检查了那只手套……就住进了医院”。
李闻书索性闭起眼，“见过那只手套的只有我一个人”。
韩黎没有理会他的固执，“不止你一个人，还有陆川”。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陆川为手套做的dna检测，正想提示叶悠保护证据时，叶悠那边传来消息，检测结果不见了，连着电脑记录都被删除。
韩黎的手因为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他们的人手太少了。他看向李闻书。“如果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也要参与吗？”
“我人生的目的只有实现我的理想，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李闻书的坚定出乎意料。
“你不要后悔。”韩黎说。
“如果会后悔，就不会当警察。”李闻书说。
韩黎笑着看向远方，吴局看人的本事不错。只是不知道李闻书是不是他的人，我们要不要冒这个险呢？
洛萌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悠，冰冷而严肃，她在发现陆川的检验结果被毁后，马上让洛萌联系宋制调出检验室所有的监控。
“没有用。今天局里停了会儿电。”洛萌叹气。
“又是停电，电厂是为他们家开的吗？”叶悠懊恼地说。
叶悠仔细回忆着自己与陆川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洛萌让宋制帮我调出训练营的录像，我要好好看看”。
洛萌点头，“我马上跟他说。你小心些，韩黎让我确认点事情，我先去办公室了”。
叶悠努力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视频中，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陆川。她太害怕陆川出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江奕的电话打来时，叶悠正盯着定格的一页画面发呆。她迟疑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接起电话。
“陆川暂时脱离危险了。就是髋关节的骨折比较麻烦，但他年轻身体好，应该能扛过这一关，你放心吧。”
叶悠更咽着点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奕很了解她的心情，“你别自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叶悠找回声音时，已经过了很久。
江奕挂断电话，看着手机上一个隐藏号码的信息发呆。“快走，纪委要查你。”
他来到窗边偷偷向下观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几个人匆匆上楼。来不及想短信的真假，他便竖起衣领，平静地穿过楼道，快速闪进消防通道，飞奔下楼。
叶悠她们并不知道江奕那边的变故。李新……幕后黑手真的是政委？叶悠盯着屏幕良久，一处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还有人……。她和陆川在训练营时，除了政委在期间经过外还有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镜片？戴眼镜？接下来她有些沮丧，技术组的人十有八九都戴眼镜，她还是不知道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谁……。
叶悠抓起外套决定到现场去查看，那人既然在这里待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她准确还原录像中的情景，小心地提取墙面的附着物。希望是汗渍，说不准还能提取到dna。叶悠想着便直奔检验室找洛萌。
“你提供的检材里面没有找到dna。”洛萌的话让叶悠很失望。
洛萌拉了拉叶悠垮掉的小脸，“你把话听完再沮丧”。
叶悠瞬间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看着洛萌。
洛萌受不了她的灼灼目光，马上开口道，“我发现里面有克林霉素磷酸酯”。
“克林霉素磷酸酯？什么东西？”叶悠问。
“克林霉素磷酸酯常用于治疗痤疮。”洛萌说。
“痤疮？……是林硕？怎么可能？”叶悠睁大眼睛，嘴上反问着，心里却明白极有可能是他。
“身高、特征都对得上，关键他脸上那块儿确实有很严重的痘痘。”洛萌叹气，“看来上次我的车也可能是他干的”。
叶悠颓废地坐回椅子，虽然之前他们怀疑同事里有内鬼，可怀疑是一回事儿，证明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训练营除了他还有别人吗？比如保洁什么的？”洛萌问这话的时候还抱有一丝侥幸。
叶悠有些木然地说：“我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政委。但看视频他是路过，应该听不到我们的对话才是。我……我已经很小心了，确认过周围没人，而且当时说话声音也很低。我没想到更室里有人，都是我的错……。”
洛萌拍拍叶悠的肩膀，“别自责，不是你的错”。说完她看向办公室内的探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晚上再说。”
叶悠一路上绞尽脑汁想着请假的理由，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却只有刘明一个人在。
“刘……哥，林哥呢？陈新、陈新也没来吗？”空荡荡的屋子让她有些不适应。
刘明着急地起身：“林平我不知道。陈新去看陆川了。洛萌说你也去看他了。就留我一个人看家。陆川怎么样？没事儿吧？”
第一百二十章黎明前（一）
叶悠暗暗松了口气。“陆川暂时脱离危险，现在还在医院。”她机械地重复着江奕的话。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出门在外可得注意安全。”刘明说着坐回座位。
叶悠来到林平办公桌前，他的桌面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这样干净……就好像随时准备消失一样。这个念头闪过，叶悠顾不上其他，快速拉开他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刘明刚想阻止叶悠的行为，看到空无一物的抽屉，也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他不来了吗？”
“刘哥，我出去一下，我的那份工作等晚上回来再干。”话音落下的时候叶悠已经跑出办公室。
“小悠……小悠……，这丫头怎么变得毛毛躁躁的。”刘明的声音淹没在身后。
江奕的手机关机，只能打给韩黎了。叶悠觉得自己很没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靠别人解决。一路上，出租司机几次偷偷地通过后视镜看她。叶悠警觉地观察周围，没有被跟踪，她身上带的探测器也没有响，难道这个司机有问题？
她冷冷地回视对方。那人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姑娘，需不需要帮助？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叶悠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t恤衫上还沾着不少血污。她拉上外衣的拉链，轻声说：“没事儿，路上摔了一跤。”
司机不再说话，车厢内气氛尴尬，好容易熬到站，叶悠飞快地下车，在司机疑惑的目光中冲进破旧的小区。瓦砾堆叠的土路上还散落着不少垃圾，醒目的拆字随处可见。叶悠飞奔在路上，几次都险些被突起的石块绊倒。当她跌跌撞撞来到林平所住小区的楼下时，韩黎已经站在单元门口。
叶悠看到韩黎心里松口气。“你怎么这么快？”
“我的一个安全屋离这里很近。”韩黎说道。
叶悠见他身边无人，便明白他将李闻书安置在那里。她顾不上问其他问题，就随着韩黎上楼。老旧的楼道内堆满杂物，旧破的窗户很久没有打开，里面的味道实在难闻。他们沉默着上了4楼，韩黎熟练地敲门，暗黄的铁门始终关得死死的。韩黎看了一眼叶悠，示意她帮他望风，自己则掏出万能钥匙，自然地开起房门。
随着门轴的吱呀声响起，门被推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内的陈设与真正的林平在时无异。韩黎走进房间，抚摸着五斗柜发呆，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没人。他走了。”叶悠说道。
“我知道他是谁了。”韩黎环顾四周：“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他的问题回响在空荡的客厅，再也无人能回答。
“你知道假林平是谁？”叶悠问。
“他就是我师傅赵冬。”
“也只有他能这么熟悉林平。连房间都被他恢复成原样。三年了，这三年的时光在这里仿佛停滞了。”韩黎感慨道。
叶悠对此没有感觉，她关心地是假林平会跑到哪里。“你怎么能肯定他是赵冬？若是赵冬他会藏到哪里？”
韩黎摇摇头：“我之前也是猜测。他对赵老伯的态度关心里夹杂着愧疚。赵老伯受伤你去缴费的时候，他自然地提醒赵老伯吃药，还准确地拿出药，他知道老人平时将药装在哪里。那个五颜六色的药盒，各种颜色代表不同的药。他竟然能准确知道是哪种药，只有生活在一起经常照顾老伯的人才能清楚这些。”
“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叶悠问。
“我让洛萌检验从医院带回的带血手套上面的dna。赵老伯与他的dna存在亲子关系。”韩黎平静地说。
叶悠沮丧地说：“现在我们知道他是谁也没有用，找不到他什么都白搭。”
韩黎打开柜子一面寻找线索，一面说道：“他会出现的，相信我”。
叶悠不知道韩黎哪里来的自信，只当他是安慰她。韩黎见叶悠无望地翻着些旧物，解释道：“我监听了他妻子刘心的手机，他的女儿生病，情况很不好，需要一大笔钱做心脏移植手术”。
叶悠吃惊地看向韩黎。韩黎接着说：“得知病情的那晚，师傅……去了他家对面的旺民巷，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我了解我师傅，他不会丢下女儿不管的。”
“旺民巷？”叶悠脑子里浮现出周边的地图，那晚……他们在单位附近遇上，他说他在单位加班，来的方向却不是单位，而是……旺民巷。他这样顾家，肯定会再联系家人。
“三年前，我师傅的女儿做了一个大手术，师母也是靠着透析生活。以咱们的工资根本支付不起这样大的开销……。”韩黎说着坐在他们以前聚会时经常坐得的沙发上。
“你是说从那时起赵冬就……。”接下来的话，叶悠没有说出口。
“事实上师母的银行卡上已经多了一大笔钱……是从国外的账号转来的。”韩黎觉得很累，习惯性地躺在破旧不堪沙发上。
突然他像触电一样坐了起来，双眼盯着沙发发呆。
“怎么了？”叶悠说着放弃正在查看的柜子转而来到沙发边。
韩黎想伸手，却发觉身体有些僵硬，还是叶悠上前摸索着搬开沙发垫，里面赫然露出两个浅棕色的档案盒。叶悠激动地拿起档案盒，这下好了，孟哥……孟哥心心念念的档案找回来了。
韩黎颤抖着上前，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沙发底部。叶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个物证袋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是赵冬杀了孟哥，这个想法在叶悠脑子里炸开。孟哥为了他失踪的事情自责这么多年，最后……最后竟然是他杀了孟哥……。
他们不能接受这个的结果，但带血的雨衣、帽子、手机、毛巾……一应俱全。在这些铁证面前，他们最后的那丝侥幸也没了。
叶悠在物证中发现一封信递给韩黎，“这是他留给你的”。韩黎小心地接过。
小韩，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个好警察，你是我带过的徒弟里最聪明、最有天赋的。
没错，孟哥是我杀的。他发现那张车票的问题，跟‘林平’核实。我跟他说发现了赵冬的线索，需要那两本档案佐证，他就急匆匆地赴约。他不愧是我们的老大哥，是我对不起他。我是个罪人，等我完成我的心愿，定会到下面向他亲自赔罪……。
还有林平，我的好兄弟，他也是我杀的。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想要阻止我。可我……我已经不能收手。争斗中我失手把他杀了。他被我埋在东郊桃花源的古松下，那里风景不错，你们到了自然就能找到他。
顶替林平继续留在刑警队实属无奈之举。那场爆燃……我其实是想死的，但老天既然让我活着，我就要把未完的事情做完。我欠下的债，今生是还不完了。待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会亲手将那个组织覆灭。到时若有命活着定会向你们谢罪。
韩黎紧紧捏着那封信，全完没有揭开谜底的轻松。师傅口的中那个组织，竟然这么厉害。到这个时候，他还对它讳莫如深。
“那个组织到底给了他什么，让他能够杀死自己的兄弟和一直关照他的孟哥。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叶悠咬着牙，孟哥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替他不值。
“那个组织给他女儿的命。”韩黎似乎了解得更深一些。
叶悠诧异，“命”？
韩黎将物证小心地收好。“我师傅这个人，为人正直清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他一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在最难的时候，那个组织的钱救了他妻子和女儿的命。若你处在那个位置，未必不会做同样的选择。或者说，那个时候他根本没得选择。”
第一百二十一章黎明前（二）
一股寒意从心底萌生扩散到四肢百骸。“你是说他们掌握了每个人的弱点？”叶悠问道。
“只要你有所需求，有所在意，他们就能渗透。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算你没有，你在意的人会有，你的家人会有。总之，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资本到了一定地步就是没有限制的恶魔……。”韩黎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叶悠突然觉得这样严肃的韩黎很可怕。不知为何，她总有些怕韩黎。他不像江奕虽然板着脸，但能看得到光。韩黎放下伪装后，里面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见。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叶悠受不了沉寂带来的压力，率先开口问道。
韩黎快速地将房间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开口道：“联系江奕，查林平”。
叶悠这时才来得及将江奕手机关机的消息告诉韩黎。韩黎非常警觉，拉起叶悠就出门。“快走。江奕肯定出事儿了，不然他不会关机的。”
叶悠一路狂奔惊魂未定地随着韩黎上车。
“我想办法联系江奕。你回刑警队打探一下消息。”韩黎熟练地将车停在一个偏远的公交站附近。
“好。你要小心。”说着叶悠就要下车。
韩黎拦住她，“我师傅杀人的证据暂时不能交给刑警队。林哥的尸体也不宜动。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些都先跟队里保密”。
叶悠经他提醒想起另一个重要消息。“林硕有可能是黑警。当天在训练营偷听我和陆川谈话的就是他。这几次视频的事情也可能是他搞得鬼，还有洛萌的车……。”
韩黎的眉头皱得紧紧地，“怪不得他们总能躲避监控下手，原来是有内鬼。以他掌握的资源甚至可以删除部分视频”。
这也正是叶悠担心的。韩黎看出她的忐忑，叮嘱道：“你回去要更加小心，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保住自己都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做事，死人什么都干不了”。
叶悠回到单位时，满脑子还都是韩黎的话。她一进办公室，刘明就将她拉到一边，“你可回来了，马上要开全体会”。
“为什么？有什么大事儿吗？”叶悠心里抖了几下。
“不知道，反正是人心惶惶的。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赵队。”刘明说道。
“那我先上楼拿个东西一会儿和您一起去开会。”叶悠说道。
刘明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深问，只摆摆手。叶悠便飞速地跑出去。
“老了老了还赶上这么多事儿，平安退休就是个梦想。老孟啊，我还想着跟你去钓鱼呢，谁知道……唉……世事无常……。”刘明感慨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叶悠无暇顾及他话中的意味，便回到宿舍换衣服。若是能遇到洛萌就更好了，这个念在她心中闪过，可惜直到开会时，她都没有见到洛萌。
会议室内坐满人，叶悠却迟迟没有发现江奕和洛萌的身影。
“哟，一支队这是怎么了？人这么少？不会是解散了吧？”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叶悠没有抬头就知道肯定是袁伟成这个二货，不过她没有心思理他。她正在担心着洛萌和江奕。此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政委、总队长甚至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张番都来了。
叶悠的心紧成一团，在他们之后的纤细身影却给了叶悠一丝安慰。是洛萌，没事儿就好。洛萌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只用眼神安抚地看了叶悠一眼。
叶悠定了定神，平静地拿出笔记本。出乎意料地是会议并不像往常大会那样官僚。张番副局长一上来就直接公布了江奕因违法违纪问题被纪委调查的情况。赵志诚总队长和李新政委脸上很平静，显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底下的民警们则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
“大家保持安静！”政委李新从未像现在这样严肃。“这是组织的决定！我知道大家一时还难以接受，我保证待组织调查结果出来后会第一时间通报给大家。现在我们要做得是稳住军心，踏实工作。”
赵志诚说道：“江奕同志犯下这样的错误，作为总队长我深感痛心。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人民警察！在我们的队伍里竟然出现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拉帮结派的败类，我这个总队长难辞其咎。我宣布接下来的一个月刑警队开展全面教育整顿，所有人都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都认真反思自己的问题，积极向组织交待错误，尤其是与江奕相关的问题……。江奕目前在逃。大家都是警察，更应该知法守法，绝不能包庇，若有他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向组织报告……。”
叶悠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她在心里仔细琢磨着给江奕定的罪行。总队长的话越听越像是说给她们的。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一不小心就不是犯错误这么简单，而是直接进监狱……。她之前从没想过警察这个高危行业竟是这么个高危法……。
这个时候张番副局长也开口道：“同志们，我们是警察，我们的队伍绝不允许有害群之马存在。现在江奕这个毒瘤被揪出，我们每个人都要有刮骨疗伤的觉悟；要积极检举他的罪行；尤其是他在任支队长期间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的情况，要彻查！赵队长说得队伍整顿，我觉得很有必要。这次整顿整顿得是作风是纪律，更是队伍！我们要通过这次整顿将江奕的流毒全部肃清，还刑警队一片风清气正的天空！”
叶悠被他们的口号说得一愣一愣地，江奕俨然成了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恶人。不了解实情的人听了这些话，个个都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抓到江奕，扒皮抽骨才痛快。
叶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副局长什么时候走得她都不知道。但看总队长和政委的架势，还要给他们继续开小会。这回总算是没有再说这些论调，让叶悠缓了口气。可接下来的消息使她几尽绝望。
总队长先是宣布由马涛暂代江奕负责一支队的全面工作，后是向大家说明组织已经批准林平的病退申请，即日起林平将不再来单位上班。
林平什么时候申请病退了？他……他不是事情暴露，逃跑了吗？叶悠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害怕。即使是面对毒犯时，她们尚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她感觉一个巨大的牢笼遮天蔽日地向自己压来，四周的空间越来越小，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