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重启（十一）
叶悠知道他是想到赵冬，若赵冬不失踪，赵老伯也不会出来配钥匙谋生。真是一入刑警误终生，连死去做鬼都得帮助破案。叶悠这些奇葩的想法只能压在心中，但现实的狗血有时候比她想得还要离奇。她做梦也想不到碎尸案的转机竟是另外一起杀人案。
“小叶啊，你这个……这个嘴真是可以。”刘明吃着烧饼含糊地说。
“刘哥，您可太客气了。叶悠是自带招事儿和乌鸦嘴体质，好的不灵坏得灵，奇准无比。”陆川嘟囔着。
“吃你的，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叶悠懊恼地将一根油条塞到他嘴里。
“物业公司就那么大，李岚对自己干得事儿也没刻意隐瞒，甚至还经常找人帮忙，找不到嫌疑人很正常。不能怪小悠，再说现在案子只是回到原点，咱们再逐一排查物业的人员肯定能找到嫌疑人。”林平替叶悠解围道。
陆川他们只是跟叶悠开玩笑，见林平一本正经地替叶悠解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挤眉弄眼地看着叶悠。叶悠感激地向林平道谢，心里却默默叹气，怪不得这个中辉物业公司会倒闭，管理混乱不说，连员工名单这些东西都不全，排查下去太困难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蓟西火车站附近的一起命案给这起案件带来了转机……。
“这个人，穿黑外套的人，你们注意看他从火车站西路由南向北走，他就是凶手。然后这个时候由北向南步行过来的中年女子，她就是受害人。你们注意看，穿黑外套的男人进了这家早点铺，他的刀就是从这里拿的……。”林硕打开视频给大家播放，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为舒心的一次。因为这起案件就发生在监控探头之下，他的小组终于派上用场。
叶悠看着监控中凶手用刀疯狂地砍受害者的头颈，并将鲜血涂满便道……，隔着大屏都觉得胃里难受。
“这人是个精神病吧。”陆川也觉得非常不适。
“对，这人就是精神病，有医院的诊断证明。这次他是自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不知怎么的来了蓟幽，刚一下火车就犯下了命案。”江奕说道。
“这案子还用破？收集完证据直接送检。”王龙大嗓门地说。
江奕看向马涛示意他说说，马涛将笔记本放下，“这案子确实没有什么可查的，可是这个凶手有得查”。
什么意思？大家将目光看向马涛。马涛接着说道：“我们在调查这个嫌疑人的时候，发现他之所以熟门熟路地来蓟幽是因为他三年前在蓟幽生活过一段时间。”
三年前，这三个字都快成了叶悠的梦魇，她马上联想到正在查的碎尸案。大家也都条件反射一样想到这起案件，马涛笑着点点头，“而且据他亲戚说他还有一个哥哥一直在蓟幽，三年前他就是来蓟幽投靠哥哥，但是三年前的夏天他哥哥带着他回到家乡将他送到精神病院之后就突然消失了。他这次能从精神病院出来就是因为他哥给他存的住院费用完了”。
三年前一起在蓟幽，夏天回到家乡，哥哥消失，精神病人，嗜血的杀戮……，这一切完全符合他们对“8.29”碎尸案的分析。案子就这样锁定了嫌疑人，直到从会议室出来，叶悠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也太巧合了。
“有时候破案得需要那么点运气，看来这次咱们运气不错。我去比对指纹，如果吻合……嘿嘿，案子就算破了。”陆川得意地说。
“那也是你调查的结果，如果没有重启调查，没有对犯罪嫌疑人的准确分析，即使这个嫌疑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认得了来。”林平说道。
陆川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去比对，祝我好运”。
林平看着跳着跑远的陆川，无奈地摇摇头。刘明笑着说：“这小子还得好好磨炼磨炼，看看人家小叶多稳重。”
啊？被点名的叶悠有些傻眼，没想到转眼间她成了老成持重的代表。她想解释解释却发现没有什么可说的，总不能让她也学着陆川的样子跳两步吧。叶悠暗暗在心里叹口气，跟在两位大哥的后面上楼。
下午勘验科那里传来消息，指纹比对上了。大家松了一口气体，这个陈年旧案算是破了一半。“8.29碎尸案嫌疑人以及蓟西火车站杀人案嫌疑人，陈松成，男，38岁，w省冀县人，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正在发病期。据火车站民警讲案发时他口中念念有词，认为被害人为妖怪，他自己则是降妖除魔的罗汉，他要超度对方。”马涛灌下一大口水，急匆匆地说道。
“现在能讯问嫌疑人吗？”林平问道。
马涛摇摇头：“恐怕不能，我刚刚去六院看了他一眼，这还不清醒。”说着他指指头。
“医生说他现在处在精神分裂症发病期，无法正常交流，需要通过治疗让病情稳定了才能讯问。”陈新补充道。
“不过他说不说的，凶手也肯定是他。”王龙说道。
“那他哥那边的情况查得怎么样？”江奕问道。
林硕说：“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只知道他哥哥叫陈松奇，现年40岁。三年前他将陈松成送到当地的医院后便失去踪迹。他们的父母已于早年去逝，兄弟俩人都未婚，家里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冀县当地的老房子也塌了，显然很长时间没人住。”
说着林硕打开电脑，“不止这样，我们连陈松奇的一张照片都没找到，这事儿也挺怪的。这是陈松奇的身份证照片，我们现有他的唯一照片”。
叶悠睁大眼睛使劲分辨着大屏上的照片。“这什么玩意儿，这么模糊。”
林硕叹气：“这还是经过技术处理的。据他当地派出所说这个陈松奇很长时间没回去了，办理新身份证时从网上传了这么一张照片，他们联系他也不回来，最后凑合就这样给他办了。”
“那他同事呢？同事那里有他的工作照吗？”叶悠问。
陆川嗤笑：“你以为他是你们女人呢，有事儿没事儿拍一张……。再说了他的那单位不正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企业文化，即便是有都解散三年了谁还留着。”
叶悠白了陆川一眼，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
刘明拿出一张合影，“这是中辉物业公司留下的唯一一张合影，我给李岚看了里面没有陈松奇”。
“这家伙是知道自己要犯罪吗？怎么能什么影像都不留呢？分辨率这么低的图没法上技术吧？”林平说道。
林硕点点头：“真邪门，这么大个人没有驾照，没有社保，身份证照片这样的居然也给办了。”
第九十二章重启（十二）
“先说说陈松奇的其他情况吧，他符合8.29碎尸案清理者的特征吗？”江奕问。
马涛说：“符合，简直不能再符合了，这家伙中专学得护理专业，20多年前曾经在当地的怀仁医院干过一年的护士，后来又在一家动物研究所干了三年的标本制作工作。这之后一直在各地以打零工为生，大约五年前来到蓟幽在中辉物业公司工作。”
“你把那家动物研究所的地址发给我，我让洛萌去一趟看能不能从标本的制作手法上固定证据。”江奕说道。
马涛点头，随口问道：“洛萌回来了”？
江奕说：“没，不过她准备回来，正好顺路去一趟。这段时间麻烦你盯紧了陈松成，一旦情况好点尽快取得笔录。”
马涛摆手：“你放心吧，这头我让陈新盯着呢。”
三天之后，洛萌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你们看，这些都是陈松奇早年制作的动物内脏标本。不论是摘取手法还是保存手法都如出一辙，处理尸体的肯定是他。”
“另外我还拜访了跟他一起工作的师傅，他师傅说陈松奇在封瓶时有个特殊的习惯，就是在瓶身划上一个十字。这个标记我在8.29碎尸案的瓶子上也找到了。”
众人听后松口气，案子终于走到了最后。马涛心情不错，笑着说：“这就对上了。陈松成那边也承认他曾经在怀安里小区5号楼2单元402住过。据他说，三年前他来蓟幽找哥哥陈松奇，陈松奇让他暂住在402。8月28号那天深夜他从外面找了一个‘仙姑’回来，后来他还度化‘仙姑’升天……。再之后他给陈松奇打电话，陈松奇来了之后，帮助他换了衣服并让他离开蓟幽回老家等他……。再之后就是他被陈松奇送到当地的医院。为此他还大骂陈松奇，怪他把他关起来。”
“凶手十之八九就是这哥俩儿，可惜陈松奇跑了，这都三年了怕是不好找。”林平皱着眉说道。
“等于我们知道事儿是谁干得，却抓不到人。这案子破得真窝囊。”王龙快人快语道。
江奕却很平静：“案子过去三年，能破已是不容易。天网恢恢，陈松奇迟早会落案的。林硕，你再想办法找找陈松奇的照片，然后报给政委。不管这小子跑到天涯海角咱们一定给他追回来。”
叶悠的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一方面嫌疑人在逃很憋屈，另一方面她却隐隐松口气，若是陈松奇抓回来，交待他将分尸工具放进韩黎车后备箱的事情，那韩黎也脱不了干系。
叶悠回到宿舍时，洛萌正呆呆地坐在床上，样子比之前还要憔悴。叶悠不禁有些心疼，“洛萌你怎么了？”
洛萌看着还有些稚气的叶悠，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叶悠一看她这个样子，迅速将门关好并反锁。“发生什么事儿了？”
洛萌的眼泪落在叶悠的手上湿了一大片。“我可能害了你。”
“害了我？怎么会？洛萌你别瞎想，赶快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叶悠语无伦次地安慰道。
洛萌抬手摸着叶悠浓密的头发，“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管江奕或韩黎的任何事情，他们两个未必可信”。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在叶悠的头顶。她不可置信地抬头问道：“为……为什么？”
洛萌声音暗哑地说：“不要问那么多，不要再管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情，包括我的。”
叶悠急愤交加地说：“不是，之前是你们要我帮助，执意要打破我的生存理念，现在倒好，一句可能害了我，又要我变回去。当我是玩具吗？！”
洛萌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迟迟没有开口。
“行了，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圣母，没有谁对谁负责。我想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我的选择，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叶悠口不择言地说。
“但不管怎么样你要给我个理由，让我自己判断是非对错，把信息给我，剩下的与你无关。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没有理由背负我的人生。”
洛萌咬了咬嘴唇说道：“我这次出去是见王炎以前的朋友。他这些年一直在查王炎的事情，他跟我一样想知道当年出卖王炎的都有谁。”
“找到人了？”听到王炎的名字，叶悠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洛萌摇摇头，“人没找到，但知道是谁了”。
“难道是韩黎？”叶悠问。
洛萌说：“韩黎不认识王炎。是陈清和，m市刑侦总队副队长，也是王炎最好的朋友……。我跟他很熟，还一起吃过饭，怎么也没想到是他。”
“王炎……我是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查到，消息可靠吗？”叶悠问。
洛萌叹气：“说起来也怪我，自从王炎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回到那里。那人说王炎牺牲后不久，陈清和就辞职了，并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他一直觉得很奇怪，想调查陈清和，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彻彻底底。前些日子，那人的线人给他一个消息，陈清和一直与当地的黑社会有联系，而且很可能在组织里还有不低的地位。”
“他是黑社会的人？”叶悠咽了咽口水。
洛萌点点头。“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整个m市都被他们一手遮天，很多人都是他们的保护伞，贩毒、谋杀这些罪大恶极的犯罪都能被他们想办法抹平……。因为涉及的太广直到后来都没有查清当年到底有多少人给犯罪分子提供过帮助。”
叶悠咽了咽口水。“所有人都不干净吗？”
洛萌苦笑着说：“干净得少。当然也还有一部分是不参与、不帮助，但也不举报、不管理，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生怕招上一点事儿。”
“哼，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警察，别的行业都可以浑浑噩噩，唯独我们不可以，如果我们不作为那就是纵容犯罪。”洛萌格外严肃地说。
叶悠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江奕和韩黎不可信”。
“我问你，陈松奇失踪的事情你怎么看？”洛萌问。
“怎么看？”叶悠想了半天也没明白洛萌的意思。
洛萌见她还迷糊着，直接了当地说：“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还好陈松奇失踪了，要不然韩黎也要牵连进去”。
洛萌的话如五雷轰顶让叶悠呆愣住，对呀，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维护韩黎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竟然为罪犯的逃跑感到欣慰。韩黎……不管怎么说韩黎将那些作案工作具丢掉也是违法行为，自己……却没有怀疑他……。
第九十三章怀疑
洛萌不知道叶悠想通了多少，她感觉有一肚子的话想一股脑倒给叶悠。“我现在也有点乱，所以说得可能也很乱，你尽量理解。”
“我觉得我们被主观或是什么兄弟情义之类的情感影响了，当然这里面我有很大责任。你刚当刑警什么都不懂还是一张白纸……。刑警最重要的是客观，一切以证据为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犯错误。可是你看看我们……，从这点上来说也许卢志国是最正确的人。”
“我跟江奕和韩黎非常熟，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所以……我太相信他们了……。这次我之所以想通，还是因为王炎……。他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如果当年不是他轻信了陈清和……。其实这中间陈清和已经露出马脚，若是对别人王炎肯定能发现问题，可那人是陈清和，他就被兄弟情谊迷惑了双眼……。”
叶悠的脑子乱乱的，一跳一跳地疼。“你的意思……，卢志国才是对的，我们是错的？”
洛萌说：“我意思，卢志国的工作方法是对的。孟哥与江奕通话后遇害，江奕恰巧生病请假没有不在场证明，公用电话上留有江奕的指纹，他家里有凶器，摩托车上有血性液体，而且孟哥非常信任他，若是他穿雨衣接近孟哥，孟哥一定不会起疑。你想想若是正常的情况，你会不会将江奕定为第一嫌疑人？”
叶悠睁大眼睛，会，肯定会。
“凶手陷害他的难度，比他自己杀人的难度大得多。只是这一点因为我们与他的关系被我们忽略了。”说完洛萌自嘲地笑笑。“江奕这个人很厉害，他总能让人信赖他。当时我也是无条件地信他，认为一切都是别人陷害他。可事情总有两面性，他有可能是被陷害，也有可能就是凶手。”
“还有韩黎，我之前跟你说过韩黎这个人当警察的时候就不像个好警察。他的行为没有什么警察的标准，从他把凶器丢掉，帮助江奕做伪证来看，就知道他心里没有什么法律敬畏。他的理想信念完全跟着江奕的信念走，这样是很危险的。若是在连环杀手里，他们两个的组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叶悠越发觉得晕得厉害，她扶着栏杆勉强坐到床上，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我们没有抓到陈松奇就没法确定韩黎的话。虽然我觉得8.29碎尸案的被害人不是他杀的，但他的行为也不怎么光彩。而且韩黎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我跟他认识多年，他可不是那种受点威胁就退缩的人，当年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才辞职的。”洛萌继续说道。
叶悠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洛萌看她脸色太过难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悠不用害怕，万事有我。而且就像我说得这只是其中的可能性之一，我们也不能排除他们两个可信”。
叶悠摇摇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如疯草一般在心里扎下根猛长，拔也拔不掉。
“小悠，我也是被王炎的事情提醒才想了这么多，具体对不对，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洛萌说道。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叶悠说话的时候牙齿打颤，声音都有些抖。
将内心的疑虑说出口后洛萌显得轻松了一些。“我们也不用太紧张，以不变应万变，就如江奕所说，我们蛰伏下来，非必要不联系。咱们需要冷静地理一理思路，争取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孟哥的案子，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叶悠下意识地拍拍枕头。“那就睡觉吧，睡着了会轻松一些。”这话是当年奶奶对她说的，每当压力巨大时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虽然牢牢记住却始终没有做到过，今天她想再试一次。
叶悠比她想像得要坚强，洛萌感觉轻松很多。“睡吧，我也睡一觉，睡醒了才能更好地思考问题。”
另一边，韩黎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中那双眼睛仿佛依旧恨恨地盯着他，心脏快从心口跳出来了，他摸了摸胸口的疤，那里有些灼烧地疼。
“做噩梦了？”
韩黎寻声望去，江奕正坐在阴影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睡得太沉了。”随着起床的动作，韩黎慢慢平静了下来。他顺手给江奕倒了一杯水，自己则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喝起热水。
“韩黎，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江奕问。
韩黎一顿，放下水杯，挂上玩世不恭地浅笑。“我能有什么事儿瞒你。碎尸案破了？”
“别岔开话题。当年你很早就发现有人将作案工具放在你车里了对不对？所以你才故意找人放你出去。或者那个嫌疑人陈松奇就是藏在你后备箱逃出去的。韩黎，不要骗我。”江奕严肃地说。
“你都给我定罪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解释你也不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也不信。”韩黎有些无赖地说。
江奕盯着韩黎，“之前我被你诱导认为有黑警害你，再加上你渲染的你师傅赵冬失踪案和林平受伤案，让我轻信了你。以为你真是被黑警陷害，不得已才辞职，但是现在8.29碎尸案破了，处理尸体的人是陈松奇。你告诉我，他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警戒线进入勘验车，如何能在小区几百辆车中准确找到你的车”。
“我怎么知道？我看到那些工具就吓坏了，当时我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只有警察。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决定。”韩黎不高兴地说。
“韩黎！我问你，当晚你是几点到得现场？”江奕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韩黎别过头生气地说：“怎么着？你怀疑我？”
“回答我的问题。”江奕压着火气。
韩黎绷着脸，“我晚上10多点到得现场，我到现场的时候当地派出所和一部分刑警都到现场了，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住得小区到现场最多15分钟的车程，那个时间点别告诉我会堵车，你怎么可能比其他刑警晚到现场？”江奕死死盯住韩黎。
江奕的话让韩黎微微愣了一下，他马上说道：“那天我睡得早，第一时间没接到电话”。
江奕失望地看着韩黎。“到现在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是吗？韩黎，收起你那些小儿科的谎言。你……，我还是了解的。一个刚入警就敢去执行秘密任务，甚至去卧底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因为那些工具就退缩……。”
韩黎火大地说：“江奕，你一直不相信我……，那还跟我合作干什么？”
江奕没有理会韩黎的问题，继续说道：“孟哥被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从我小区出去之后都干了什么”？
这下韩黎急了，猛地站起来。“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是我杀了孟哥！？怎么可能？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怀疑我杀了我师傅？你心里是不是认为林平的案子也是我做的？”
第九十四章解释（上）
“我的住所……，我没有发现被人侵入的痕迹，是你清理得太干净还是跟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去过那里……。那把刀以及摩托车都是你告诉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要陷害我？又为什么去我的住所？”江奕依旧紧紧盯着韩黎。
韩黎烦躁地走来走去。“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啊？为什么？”
江奕冷冷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韩黎抓了抓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单独不要查这些案子，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江奕依旧说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韩黎猛灌一口水。“你这个人……，我要不说你能把我怎么办？”
“我去找卢志国，告诉他你作伪证和我说慌话的事情，让他重启孟哥案件的调查。”江奕平静地说。
韩黎爆了句粗口：“江奕你脑子进水了吧，自己往枪口上撞，那些人巴不得把你弄进去。”
“哪些人？你怎么知道这背后是团伙势力？这段时间你一直引导我们调查，在调查什么？你知道些什么？”江奕问。
“韩黎，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我们再信任你。”
韩黎看着江奕的眼睛只觉得这话渗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神格外冰冷。
韩黎将手中的烟掐灭，“我之前不说是为了你的安全”。
江奕抬眼，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韩黎一阵脊背发寒，“你得信我”，他喃喃地说，“因为我信得人只有你”。
韩黎的神情让江奕有些松动。“你又做那个梦了？”
韩黎点头：“不知怎么的，那双眼睛最近老是出现。”
江奕声音有些低沉：“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韩黎，想要别人信你，你总得说出来才行。”
韩黎重新给江奕倒杯水。“我怕你陷入危险。”
“你不说我就不会有危险了吗？”江奕反问。
韩黎哼了一声，“你这家伙，反正你是总能找到危险。我可以告诉你之前的事情，到时候你别后悔趟这混水”。
“放心，后悔这两个字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江奕平静地说。
韩黎说：“我执行的秘密任务其实根本就没完成，咱们局的卧底被人一窝端了……。那时候我刚接触这个任务没多长时间，只算是外围接应的，从里面跑出来的联系人临死前跟我说有内鬼……。咱们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干活，要是有内鬼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幸好后来那个任务及时被叫停，我算是捡了条命。”
“我们调查的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人员众多，资金雄厚，而且组织严密，纪律森严，业务范围涉枪、涉黑、涉毒，可以说是无恶不作，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在蓟幽盘亘，到最后我们却连这个组织的皮毛都没摸清楚。江奕，如果是你，你怎么想？”
江奕靠向沙发里侧，表情都藏入阴影里才开口说道：“保护好自己”。
韩黎压低声音：“跟我想得一样，我劳劳记住了兄弟临死前的话，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儿。能知道所有卧底身份的人级别一定非常高，出卖我们的人权利很大，而且非常受重用，或者是非常受信任。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组织内部开始彻查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我却什么也不敢说。”
说到这里韩黎有些紧张，他掩饰地喝了口水。“我被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处在惶惶不安中，怕被报复更害怕自己人。后来我回到队里也是低调再低调，什么活儿都干，打杂、管理档案、外勤调查，反正队里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问题就出在一次外勤……，你知道我这个人认脸本领一流，但凡见过一面的不管他如何乔装打扮我都能认出来。”
“你看到谁了？”江奕问。
“安子，我记得他们是这么叫他的。”韩黎说。
“他是那个组织的人？”江奕问。
韩黎点点头：“对。那次我跟我师傅还有林哥他们一起抓捕一个拐卖人口的嫌疑人，结果我在现场附近看到了他。”
“你去追了？”江奕问。
韩黎看向江奕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追了，不过……他跑了”。
江奕很了解韩黎。“其中有猫腻儿？谁放跑的他？”
韩黎沉默很长时间才开口道：“我师傅，赵冬。”
这个消息让江奕很吃惊。“你觉得有什么疑点？”
韩黎认真地看着江奕说道：“我师傅是一个极认真的人，我们那次的抓捕是由他负责，主要就是逮捕一个叫陈皮三儿的人口贩子。我跟他说我看那人可疑，过去问一下。按理他应该让我去问问便好，或者他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我一起去。但他只看了安子一眼儿，脸色就变了，竟然让林哥负责抓捕陈皮三儿，自己跟着我去找安子。然后他离老远就喊话让那人站住……，他是个老刑警，而且是孟哥看上要当支队长的人，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江奕皱眉：“后来呢？”
韩黎说：“后来安子跑了，我师傅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我说不认识，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可疑想问问情况。我师傅还跟我开玩笑说对方没准儿是个小毛贼，被我这么一吓给吓跑了。我不敢反驳，也不敢问他，只是开始在暗中留意他。”
“我师傅有一个女儿今年15岁，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妻子也患有尿毒症多年，一直靠透析维持着。他们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我师傅。”
“这说明不了什么。”江奕说。
“但这至少是他变节的突破点。”韩黎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希望他没有问题，毕竟他待我不错，处事也算公正。真正让我怀疑他的是一次证物遗失事件。”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在刑警队开始就是个打杂的嘛，证物、整卷什么的我经常帮忙整理。一个流浪汉溺水死亡的案子，已经排除刑嫌，正准备移送，我清点证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一部手机……。我问过档案室的管理员，期间只有我师傅进去过。”
“流浪汉的手机不值什么钱，他拿它干什么？”江奕有些疑惑地说。
韩黎看向江奕：“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一个浸了水的破手机，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偷吗？更离奇的还在后面，案卷存档前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证物登记里没有了那部手机的记录。”
“也就是说他改了记录？那部手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江奕说。
第九十五章解释（中）
韩黎摇摇头：“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破手机连机都开不了……。反正后来我开始注意他的言行，你也知道以前咱们档案和物证管理有点混乱，我发现我师傅经常翻阅一些卷宗，有些他还偷偷拍照……。这些卷我后来也都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小到偷东西，大到抢劫杀人，什么都有。”
“我师傅当年深受孟哥器重，队里领导和同事也都很信任他，我一个新来的位低言轻不敢跟别人提起这事儿，再说了，举报自己师傅还不得被人骂死。”韩黎自嘲地说。
“而且你也不清楚你师傅到底是变节，还是在查变节的人吧？”江奕说道。
韩黎叹气：“你还是这么敏锐。干过卧底的都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你都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这些疑点我也只能埋在心里，直到他出事儿……。”
“你不是想知道8.29碎尸案的情况吗？人……是我带出去的。”
韩黎最后的一句话让江奕眼角微缩。“为什么？”
韩黎从抽屉的夹层取出一部手机递给江奕。“如你推测的，那天警情发生后不久我就到了现场，只不过我没把车停进小区而是停在了外面。这种案子来得人肯定不少，我怕到时候车堵在里面无法出去。就在我刚要走进小区的时候，就是这部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对方说他知道我师傅的消息，但条件是让我把车开进小区，把车停在6号楼过道处，钥匙放在楼西侧垃圾桶旁边的草丛里。然后他要求我正常换勘验服去楼上勘验现场。”
“你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要求？”江奕说。
韩黎笑笑：“对，我根本就没打算答应。可对方说我师傅还活着，而且他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他怎么证明？”江奕说。
韩黎将这部手机打开。“就是这张照片，他拍到我师傅离开那个他失踪现场的情景。”
江奕吃惊地看着那张照片。“他潜水离开的？流那么多血怎么可能……。”
“对啊，如果现场的血都是我师傅的，他怎么可能潜水离开。”韩黎接着说：“我后来想，除非那血不是他的，或者那血不是当天的。以当年的技术应该用得是dna比对，所以血应该是我师傅的，至于是不是新鲜的就不好说了，勘验人员不会闲到检查这些。”
江奕问道：“那你接下来跟他谈判了？”
韩黎说：“谈了，对方要我按照他的要求做。我怕他开我车逃走，留了个心眼儿故意磨蹭了会儿。因为照我推测小区很快就会被封锁，他只能求助于我把他带出去。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将车开进去，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小区的监控，6号楼的过道是个盲区，看来这个家伙对小区很熟悉。”
“后来的事情……说来惭愧，他后来果然又给我打电话，他将车钥匙放在原来的地方，要求我带他出去。我太自信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工具。”
“我开车带他离开后不久就有些发晕，心知情况不好，我赶快停车却为时已晚。我中了迷烟晕过去了。”
江奕皱眉：“他在后备箱怎么放得迷烟。”
韩黎取中一个口箱糖的瓶子。“是这个，他把这个放在我座位下面。”
“他在瓶口放了层薄膜，然后在上面抹糖，再来就是放上几只蚂蚁，蚂蚁吃糖咬破薄膜将里面的迷烟释放出来……。他算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敢开车窗户……，才用得这招儿。”说着韩黎使劲儿锤了一下床。“真憋屈，我就这么中了圈套，等我醒来的时候……后备箱只剩下这些分尸工具。他没留下任何痕迹，车被清理得异常干净。不过这人在我的手机上留下一条信息，‘等我安全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告诉你赵冬的下落’。三年来这部手机我一直开着机，但他再也没有联系我。结合陈松成的情况看，估计他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队里？”江奕问。
“我查了他的手机号是通过网络ip转得没有办法追踪。单单两个无法查询的电话号码、一张照片和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你觉得队里会相信我吗？而且我把整个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我越发觉得我师傅认识安子，他是故意放他走的。再加上后来我被人跟踪的事情，让我彻底下定决心离开队伍，私下自己查，这样说不定还安全些。”
说到这里韩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你，一方面是怕你陷入太深有危险，另一方面是太丢人了。我居然被这么设计，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后来孟哥出事儿，我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你这家伙居然暗中跟孟哥联手。你想过没有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所以知道孟哥被害的消息后，我打算去找你，跟你串串口供，帮你做不在场证明。没想到……遇到几个可疑人从那栋楼下来，结合我的经验，我怕你被陷害就也进了趟你家。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江奕，我是担心你。”
江奕不置可否地说：“你说的我会查清楚。”这个陈松奇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反侦查手段，江奕在心里琢磨着，暗自决定再查他。
韩黎恢复往常的样子。“还是你厉害，我追查这么长时间都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你一出马，这么多年的悬案就破了。”
江奕不为所动：“这次你最好说得是实话。”
“陈松奇远比你想象的厉害，查查他吧。”韩黎叮嘱道。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吗？怎么这会儿叫得如此顺口？韩黎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他了？”江奕若有所思地说。
韩黎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我要是查到他早就找他算账去了，不会这么傻傻地守着个破手机。”
江奕并不相信韩黎，他拿起那个手机和口香糖盒。“接下来的你就不要管了。”
韩黎看着江奕离开的背影，这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终究不能一起走到最后……。
他捋了捋头发，打开灯，开始画梦里的情景，昏暗的通道，闪烁的灯光，滑轮滚动的轱辘声，藏在面罩后面的怪脸……还有那双诡异的眼睛。这梦伴随了他很多年，他一直坚信这不是普通的梦，这些场景一定在什么地方真实存在着。
第九十六章解释（下）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恢复了平静。洛萌如常地与江奕合作，却刻意将叶悠排斥在外。叶悠觉得按兵不动实在是个好主意，每天什么都不想，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钉钉卷，整理点材料，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这么看来局里确实是照顾我，给了我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正当她暗中窃喜之时，陆川又过来叫她训练，叶悠苦着脸跟在他身后。
“我说陆川，你就不能休息两天……。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们办公室装了监控，我这刚忙完你就过来了。”
陆川捏捏她的胳膊。“你看、你看，这软塌塌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就你这样的能抓什么人啊，出外勤就是白给。”
“我怎么白给了，好歹也是抓过毒贩的人。”叶悠嘟囔着。
“还敢提那事儿，那天要不是江奕和韩黎，你就彻底交代了。就这还断了两根肋骨，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提，也就是你这脸皮厚得才天天挂嘴边。”陆川不屑地说。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叶悠轻声嘀咕。
“你说什么？”陆川眼睛立了起来，“一会儿加练50个俯卧撑”。
“什么？”叶悠哀嚎着求陆川：“陆川你最好了，新人里面就你最能干……，你比江队帅多了……，你是我偶像……，真的，我仰慕你很久了……。”
洛萌轻哼一声，这丫头脸皮够厚，这么肉麻的马屁也就她能说得出口。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江奕问。
洛萌回过神低声说：“我是法医，这些东西下次直接交给陆川查。”
“我只信得过你。”江奕小声说。
洛萌撇嘴：“我信不过你。韩黎的那些狗屁解释你也信。”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江奕说。
“先抓到杀孟哥的凶手，洗清嫌疑再说吧。”说着洛萌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他，提高些音量说：“这是陈松奇处理尸体和标本的对比报告”。
江奕接过报告，洛萌便立即转身离开。江奕向远处的林平打声招呼就准备回办公室，林平却快步迎上来。“江队，我找你有事儿。”
“林哥，您不用这么客气，到我办公室说吧。”江奕客气地说。
林平跟着江奕走进办公室，将一个红头文件递给他。“我们接到上级通知，要检查档案工作。”
江奕接过文件，仔细看完。“查这么多？”
林平点头：“从档案室硬件建设，到每本档案的内容全面，这回检查力度比上次还要大。上次是孟哥主持得这项工作……，工作还没完孟哥就出了事儿，局里一直惦记着这个。现在他们好容易抽出时间，结合近期全国的档案清查工作，他们这是下决心要整改了。”
江奕点头：“我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如果需要我们补充什么材料都可以提，我帮你联系，人手要是不够，我让陈新也过去帮忙。”
林平说：“人暂时不用借调，就是到了补充材料的环节得麻烦您，还有小叶可能这段时间没法去跟陆川练习了。”
江奕揶揄道：“林哥，不会是叶悠这丫头求您帮忙的吧？我看她这几天是一百个不愿意地跟陆川训练，我也是为她好。”
“哪能啊，活在这儿摆着呢。”林平接着说道：“不过，女孩子嘛，不想去外勤就别去了，你也知道她父亲的事情，总不能让人家一家子都搭进去。”
提到叶悠的父亲，江奕有了短暂的沉默。“好的，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她的。”
林平点点头，转身离开。江奕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手中的文件，才想起洛萌给他的档案，急忙打开，里面果然有两份报告。不过内容让他很失望，一切都如韩黎所说，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捏了捏眉心，现在重点只能放在王佑超和陈松奇身上了，若韩黎说得是真的，这个陈松奇实在可疑。
叶悠简直视林平为救星，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干活很是卖力气。刘明看着灰头土脸搬着档案的叶悠，笑道：“小叶没白练啊，力气越来越大，我看咱们这个档案室就留给你一个人打扫吧”。
叶悠厚脸皮地笑着：“这事儿刘哥肯定干不来。您老是我们的主力，我只能给你当个小跟班儿。”
“小叶，把案卷放在这堆儿，一会儿跟我一起擦擦架子。好家伙土都比铜钱儿厚了，你们真够能忍的。”林平隔着架子说道。
“嗯、嗯，好的，林哥，我搬完马上过去。”叶悠立即回复道。
刘明摇摇头，什么时候丫头工作这么积极过，看来她是真不想干外勤。
就在叶悠他们如火如荼地大扫除时，王佑超死亡的消息突然传来。
“小叶，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个追悼会……。”出而复返的林平说道。
“追……追悼会？谁、谁的？”叶悠问。
“监管一个叫王佑超的人。”林平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叶悠手一抖案卷差点掉到地上，刘明慌忙扶紧梯子。“丫头小心点，别掉下来。”
“怎么？你认识？”林平问。
叶悠连忙摇头：“不认识。我……为什么……监管人的追悼会我们也要参加？”
“这是规定，警察的追悼会各单位都得出人，一般都是政工部门，或者像咱们这种内勤的人参加。”说着林平似是想到什么，安慰道：“你别害怕，咱们就是在外围送行”。
见过凶案现场的刑警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死的人……太过蹊跷，怎么能这么巧。叶悠脸色不好，手也微微抖着。刘明胆战心惊地看着她从梯子上下来，马上放开梯子接过案卷，“要不我去吧，孩子小见这阵仗不好。”
“因为明天早上从单位走，时间早，5点就出发，叶悠方便一些，所以我叫得她。”林平解释道。
“没关系，还是我去吧。我……我就是没想到又有咱们的人牺牲。”叶悠喃喃地说。
“谁告诉你是牺牲的？”林平诧异地说。
叶悠有些懵。“不是……不是要开追悼会吗？”
林平松口气：“你这孩子，开追悼会就是牺牲啊。他是在职病故。”
“病……病故吗？什么病？”叶悠磕磕巴巴地问。
“唉，说起来他也不大呀，怎么就脑出血了呢。”刘明一边翻看着通知一边说。
第九十七王佑超
“您是没看到他的照片，我估摸着得有小300斤，这么胖肯定是三高，跑不了。”林平说。
“就得管住嘴，迈开腿，看我多明智，跟着你们在刑警队天天跑跑颠颠，什么毛病都没有。”刘明说道。
“得了吧您，也不是谁上次熬夜心脏不舒服，还是我给您找得硝酸甘油。”叶悠撇嘴道。
“你这小孩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刘明佯装生气地说道。
“熬夜最毁身体，听说他之前没这么胖，自从到了监管过上黑白颠倒的生活，这体形就变成了这样。”林平说。
“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不注意保养身体，以后都得给我加强锻炼。”刘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叶悠看。
叶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刚要回两句。林平却说：“他好像是因为运动不当导致的死亡。”
“啊？”这回叶悠和刘明都睁大了眼睛。
林平说：“你别看着我，文件上写的，说他是因为过度而且不当地锻炼导致颈动脉夹层脱落堵到大脑，造成脑出血死亡的。”
叶悠垂下眼帘，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应该是戒酒了，他是为什么开始注意饮食和锻炼了呢？是单纯地为健康还是他察觉到了危险？可笑的是他的死因居然是锻炼身体引起的……。
“我再瞅瞅，什么时候咱们局里这么八卦了，这些都往文件上写。”刘明再次拿过文件，从头顶拉下老花眼镜戴上，费力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说是为了警醒咱们，这不司进督的培训都暂停了，要求先做体检，尤其是这个什么颈动脉夹层，如果有还可以免体呢。”林平说道。
“验尸了？”叶悠问。
林平说：“没验尸，医生检查治疗时得出的结论。你这干刑警时间不长怎么老想着验尸，不是什么都需要验尸的。”
叶悠没再说话，出门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出了一身汗。
次日清晨，天还黑着叶悠就来到楼下，刚上车她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们？不是林哥和陆川吗？”
洛萌没有说话。江奕说道：“你们不觉得他死得太巧了吗？”
叶悠拉了拉有些扎脖子的警服，看看洛萌没有说话。
洛萌皱眉：“巧是巧了点，可也说明不了什么。”
“上次我和叶悠去找他的时候，他应该就戒酒了。我问过他的同事，他以前可是嗜酒如命的。什么事情让他下定决心戒酒？不仅如此他还开始进行体能训练。”江奕说。
“你认为他是察觉到了危险？”洛萌说。
江奕点头：“但也只是我的猜测。”
“医生给的死因应该是可靠的。”洛萌平静地说。
江奕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以为我带你们两个去是为了抢尸体吧？”
听到抢尸体，叶悠不自然地动了动。
“叶悠你怎么了，从上车开始就跟个大虫子似的蠕动。”江奕揶揄道。
叶悠红着脸说，“这个礼服太扎了”。
洛萌凑过了帮她顺了顺领子。“傻丫头，谁让你穿冬季制服的，都是劣制仿羊毛能不扎吗？”
“这还分冬夏？”叶悠一脸懵。
看着她这副憨样儿，洛萌心情好了不少。“抢尸体你带我们也没有用。再说了，你抢尸体干什么？别说人家不让你尸检了，就算真能尸检，估计也查不出来什么。”
“王佑超在胡大勇死后一周就办了一张来虎健身中心的健身卡。每日固定健身3小时，除了跑步、器械，他还练习拳击和散打。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约健身教练，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那些健身教练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但是后来有一个叫李想的健身教练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家伙小时候练过武，据李想说他的一身肌肉是搬砖头练习出来的，特别有力量跟其他的健身教练都不一样。这个李想之所以能引起王佑超的注意是因为他的拳脚功夫不错。”江奕平静地说。
“王佑超身高接近1米9，体重快300斤，而且他以前在特警训练过半年，格斗技巧也不错，再加上体型优势的加持，很少有人能跟他一对一单挑。”洛萌说。
江奕笑笑：“就知道你也会查。就像你说得王佑超这样的在警察队伍里都得专门找人跟他一起练习。但一个健身房的小教练居然可以和他比划比划，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佑超没怀疑吗？”洛萌问。
江奕说：“王佑超还是很小心的，他在办卡前详细了解过这个健身中心。这个健身中心在这里开了4、5年了，李想在这里当教练也有1年之久。再加上那个李想从头到尾都是一心想让他办卡，他就放松了警惕，他让李想当教练主要是帮助他合理饮食，集中增肌。”
“听你这么说，就好像那个李想一定有问题似的。不当锻炼确实可以引起颈动脉夹层脱落，但那也是有概率的，而且李想没有专业知识，所以不能排除意外的可能。”洛萌平静地说。
“但是现在健身中心被停业整顿，李想跑了。”江奕说。
“可能是怕惹上麻烦吧？不过依现在的技术手段想找到他应该不难。”洛萌依旧淡定地说。
“我查了，他的身份证号、住址、包括名字都是假的。之前他说的经历也是假的。他要是心里没鬼跑什么？还有身份造假的事情更说不通，正常人谁会这么干？”江奕说道。
叶悠僵硬地听着江奕和洛萌的对话，事情已经很明显，这个李想肯定有问题，但是局里已经定性，王佑超的遗体今天就火化，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场果真如林平所说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这些人只能被安排在后面连灵堂都进不了。江奕找个机会与陈东山搭上话，以同事的名义拉上洛萌一起去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江奕悄悄地问洛萌。“洛萌，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洛萌阴沉着脸说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神仙，这么看一眼能看出什么，只能看出是一个死人。”
江奕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那算了，回去容我想想再说吧。”
“妈妈，爸爸还要睡多久？我还等着他给我修魔幻城堡呢。”小女孩天真的声音瞬间让叶悠破防。
她站在门外远远地望着里面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8岁那年。
洛萌瞪了江奕一眼，快步上前将叶悠拉开。江奕摸摸鼻子，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叶悠反握住洛萌的手。“我没事儿，就是觉得孩子很可怜……。”
洛萌鼻子酸酸的：“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悠苍白地笑笑：“我知道。”
第九十八章真相（一）
一路上大家无话，快到单位时，叶悠突然跟洛萌说：“一定要找到这个李想，不能让王佑超死得不明不白”。
洛萌点头：“放心吧，作恶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江奕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知道王佑超有颈动脉夹层的人应该不多吧。”
洛萌皱眉道：“也不会太少，体检这东西中间过手太多，尤其咱们的体检表都是直接给单位。”
当晚陈东山联系了江奕，他的话不多，只是把他和王佑超之前搭档的事情又说了说。“那天你来找我，我就觉得你可能在怀疑佑超。但我凭良心跟你说，佑超是个好警察。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混过一天。他把这个警徽看得比什么都重。现在他死了，我不能让你们还平白无故地怀疑他。”
“可是后来他调走了。您也知道从派出所向监所调得难度……。”江奕委婉地说。
“那是因为定海区买官卖官，从上到下就没有干净的！被提拔的干部根本不是什么实干的，都是花钱想当官的，这些人上来能干什么事儿，都是想着捞钱。佑超……佑超他……他去举报他们了。”陈东山有些气愤地说。
“唉，这孩子傻，你举报这个能有好结果吗？所长拿着他的举报信递到他面前，他就全明白了，如果他不走，只怕命都得交待在这里。”说到这里陈东山压低声音：“我劝了他半天，让他想想妻女，最终他才同意组织的安排……。至于什么晋升，都是为了堵他的嘴。而且你以为当官是好事儿吗？”
陈东山冷笑一声：“你要是想着混，当官确实是好事儿。你要是想好好干活，那当官就是个苦差使。他们分给佑超的人全是出名的混子、老油条。他谁也镇不住、谁也管不了，这些人净给他惹事儿，每次值班都是他自己扛。他的一身病都是工作害得。若是你这样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倦怠。有一次他在岗位上突发心脏病差点死掉，自那时候，他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组里的人一起混了……。”
现实的残酷磨平了他的棱角，他最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江奕没有把陈东山后面的话告诉洛萌她们，他怕她们会因此对警察这个职业失望。
因为与陈东山之前有过交流地关系，叶悠敏锐地察觉到王佑超变化的原因。但江奕不提，她也没有说得必要。人都死了，再说这些除了让人心生绝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胡大勇的死，王佑超也许开始并不知情，但事后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背后的人阴狠狡诈，不好对付。”江奕说道。
洛萌有些疲惫，“所以呢？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除了怀疑还是怀疑”。
江奕说：“让我再想想吧。”
“不管他们是不是买官卖官，这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你该管的，你只是一个刑警，调查刑事案件就好，其他的交给纪委、检察机关。”洛萌眼含雾气地看着江奕，又仿佛看得不是江奕。这些话她是想对那个人说的……。
春日暖阳洒满蓟幽，到处是采风拍照的人，洛萌看着远处笑闹的人群，心生羡慕。
“来了刑警队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旁边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公园。”叶悠说道。
“这几年蓟幽建设得很好，以前这里是条臭水沟，两边甬道没有路灯一到晚上就又黑又暗，打闷棍的、抢劫的数不胜数，还经常在河里发现碎尸块。”洛萌面无表情地说道。
叶悠一噎，心中暗暗叹气，怪不得没人愿意跟警察聊天，太煞风景，聊着聊着就能挖出一堆黑历史，不是死人就是抢劫，仙境也抵不住这么刨根问底。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与这风和日丽的景色不搭，洛萌转移话题道：“你最近怎么突然对玩具感兴趣了？”
叶悠看着远处草坪上的孩子们，“我在找魔幻城堡”。
洛萌想到葬礼上那个小女孩。“你……你想寄给她。”
叶悠没有回头。“是呀。不过……我对玩具实在不在行……，也不知道小孩子们都喜欢玩什么，所幸就多寄一些。”
洛萌看着神情落寞却故作轻松的叶悠，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她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阳光下，站在喧闹中，直到午休时间结束。
刘明细心地发现叶悠的心情不好，他悄悄地捅了一下林平，示意下次再有这种活动别让她参加了。林平小声说：“这次是我疏忽了。”
叶悠正看着眼前的档案发呆，刘明递给她一块抹布。“别看了，先跟我去把里面擦擦。”
干活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很快叶悠就被眼前挂满尘土，乱七八糟的杂物吓到了。“怎么这么多。”
“嘿，好几十年的东西了，能不多嘛。别愣着，把这些犄角旮旯都打扫打扫。这些东西擦干净看看，有用的留着，没用的扔了。”刘明说道。
叶悠挽起袖子开始清理这些杂物，落满灰尘的奖杯，模糊不清的证书，几尽破碎的奖章……这些见证他们荣誉的物件被遗忘在时光里，埋没在尘埃中，如果不是这次档案室大清整，怕是还要继续在这里落灰。
灰尘中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引起了叶悠的兴趣。“这是什么？还有请警察剪彩的吗？这老板真够心大的。”
刘明凑过来，戴上他的老花眼镜。“我看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那个刘爽那小子干得，也只有他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他原来是咱们单位的，后来嫌咱们挣得少下海经商去了。这是他开的，好像是网吧，然后不知道怎么想得非要我们跟着去剪彩。一个破网吧，剪什么彩都是瞎闹着玩的”。
“那个时候网吧还很挣钱吧。”叶悠小声说。
“挣什么钱，这家伙就不是经商的料儿，没多长时间生意就黄了。”刘明不屑地说。
刘明很传统，在他的观念里警察挣得再少也是铁饭碗。叶悠不想跟他争论这个，指着照片里的人说：“这个是您吗？还挺帅的”。
“是吗？哈哈哈哈，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可精神了，用现在的话说，也算得上是刑警队的一根草，你嫂子找了我，那是她的福气。”刘明得意地说。
叶悠被刘明的形容逗笑：“人家都说校草，到您这里怎么变了味，成一根草了。”
刘明笑着摆摆手：“哎呀都是一个意思。你看这俩人，虽然比我年轻，是不是没我精神？”
第九十九章真相（二）
叶悠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另外两个人，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相关记忆。“右边的这个人就是赵冬吗？”
刘明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对，你眼神儿不错，就是他，他刚进刑警队的时候整天咧个大嘴乐，恨不得牙床子都看得见。”
“那左边的这个人是谁？”叶悠指着照片问。
刘明调整照片的距离仔细看了看：“嘿，你这丫头，这人都不认识，这不就是林平吗？”说完他可能是想到什么，小声补充道：“这是他没出意外之前的样子。唉，说起来也是一个精神小伙，可惜了。”
叶悠仔细看着照片里的人，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您确定他是林平吗？”
刘明佯装生气地说：“当然确定，我又没老糊涂，同事一场谁是谁还是分得清楚的。”
叶悠不自觉地攥紧照片。“这照片我能拿走吗？”
刘明笑着说：“当然可以。一个破照片，你要它干嘛？”
“我想收集点老照片，万一以后做个宣传片什么的，没准儿能用上。”叶悠面不改色地扯谎。
刘明点头同意。叶悠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夹入自己的笔记本中，刘明却突然叫叶悠。叶悠一哆嗦，“怎么了？”
刘明拉着叶悠小声说：“别让林平看见。”
瞬间叶悠的身体僵硬无比，连面部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想说话，却发现连嗓子都紧成一团。
刘明没发现叶悠的异样，继续小声说道：“我怕他看见自己以前的样子伤心”。
叶悠松了一口气，全部感观再次回归身体。“好的，您也要保密。”
刘明点头：“放心，我嘴严得很。”
之后的时间里，藏有照片的笔记本如烫手山芋一般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放远了，怕有人拿走，放近了，怕别人发现端倪，弄得她心神不宁。刘明见叶悠这个样子，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就让她先回宿舍休息。
叶悠如蒙大赦，出了档案室便飞快地跑上楼，她将自己反锁在宿舍里，异常仔细地研究起那张老照片。
此时，装修考究的办公室里，韩黎歪坐在沙发上。
“小黎，你找这两个人干什么？”说话的人跟韩黎长得很像，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韩黎一脸不高兴：“别叫我小黎，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那也是比你大。别打岔，你还没跟我说你想从我这里挖走他们干什么？”
“我律所里需要。哥，不要这么小气，天天揪着这点破事儿不放。”韩黎有些无赖地说。
“你少来，当我是傻子吗？你一个破律所要这么精尖的技术人员干什么？”韩明说道。
“反正我给得工资高……。”说着韩黎已经是一副无赖的样子。
韩明起身语重心长地说：“小黎，跟我说实话，你找这两个人是不是为了江奕的事儿？你还在跟他一起查案？”
韩黎低着头不说话。韩明有些生气：“我就不明白了，我才是你亲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天天跟着一个外人卖命，自己亲哥的话都不听。”
“因为我喜欢他呀，哥哥怎么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比呢。”韩明戏谑地说。
韩明无奈地摇头：“这个谎言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跟着他，你能得到什么？我看你只要沾上江奕就没好事儿。”
“这是理想，理想这种东西，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韩黎这话很伤人。
韩明这下也生气了：“我是哪种人，我倒是想问问在你眼里我是哪种人？”
“反正不算是好人。”韩黎嘟囔道。
韩明强压着火气说：“我……我不算好人，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非得杀人放火吗？官商勾结可比这个危害大多了。”韩黎不阴不阳地说。
韩明转了两圈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小黎，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情往来，哪里是那些条条框框能说清楚的。况且这世上哪有绝对守规矩的人。就算是你眼中洁白无瑕的江奕，他能保证自己每次都遵守规矩吗？你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你本身就不是守规矩的人，还跟我谈规矩。”
韩明逐渐冷静了下来：“小黎，你是不是在江奕那里吃瘪了，来我这里找平衡。以你的个性，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我是不在乎这些，我只是怕你会因此牵连进去。”韩黎说道。
韩黎的话让韩明心中一软：“这些不是你操心的，我心里有数。”
韩黎见韩明还在敷衍，紧盯着他问道：“哥，你跟我说实话，定海区和岭东区你碰了吗？”
“你查他们了？”韩明问。
韩黎见韩明神色不变说道：“你都知道？”
韩明哼了一声，“知道的人多了，定海区的民警圈都传遍了，但证据呢？没有证据，这些只能是传言。再说得难听点，这些话就是不如意的人们瞎编出来泄愤的，你不能太当真”。
“既然你都知道，就别跟他们沾上关系。”韩黎说道。
韩明拍拍韩黎的肩膀：“我是你哥，我心里有数，操心好自己就行。”
见韩明话头放软，韩黎眼睛里闪着皎洁的光，“那人我借走了”。
“你找他们干什么？”韩明问。
韩黎立即明白这事儿有门儿，马上笑着说道：“我想查查内网，我总感觉内网有bug，江奕好像处处被监视一样。”
“不行！攻击公安内网那是大罪，而且就凭他们那两把刷子根本就不可能实现。”韩明拒绝得斩钉截铁。
“如果只是交通的监控呢？”韩黎似乎对第一个方案也没抱多大希望。
韩明沉吟一下：“姜岳，姜岳可以。这种事情不要找两个人，会出事。”
韩黎高兴地点头：“好，就姜岳。还得是哥哥，你一出马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韩明无奈地说：“少拍我马屁，这些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小黎，人你可以借走，但是得跟我说清楚你在查什么。”
“查命案，还能查什么。我的线人死了，这笔账我得讨回来。”韩黎说。
“查案可以，手别伸太长。”韩明叮嘱道。
韩黎点头：“那人我带走了。”
韩明见他没往心里去，拦在他面前，“小黎，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么现在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张番也逃不开关系，他曾经是定海区的副局长。还有刑警队现在的队长赵志诚、政委李新都在定海区干过……。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不是你，也不是江奕能管得了的。如果你喜欢查案，查查那些命案就好，不要趟这里的混水”。
“哥，你的话前后矛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韩黎盯着韩明问。
韩明关切地看着韩黎，“我只是担心你”。
韩黎迎着韩明的目光，拍拍他的手臂。“哥，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第一百章真相（三）
韩明转移话题道：“你抽时间去看看爸爸，他很想你。”
韩黎神色一变，严肃地说，“我的事儿，你别跟那老家伙说”。
“别老家伙、老家伙的，那是父亲！他其实挺关心你的。”韩明说。
“他是我父亲就能随便找小三儿？他现在跟小三儿是一家人，我们……我们可不是他的家人。”韩黎有些生气。
“你迟早会后悔的。”韩明无奈地说。
“后悔什么？我可没你这肚量，他都离家快二十年了，你还能惦记他，实属不易。”
韩黎的毒舌，韩明早就了解。他苦笑说：“妈都不较劲了，你还跟这儿没完没了的。”
“妈妈胸怀宽广，我不行，我小肚鸡肠。”韩黎梗着脖子说道。
韩明揉揉太阳穴，觉得一阵阵地头疼，只要提到父亲，他们就没办法交流。
韩黎也很烦躁：“行了，哥，我看你也累了，别老操心我的事儿，你好好休息。”
说着他在韩明担忧的目光中转身离开。韩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从小亲密无间的弟弟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守护他多长时间……。
韩黎回到住所后一直沉默不语，定海区的事情他开始并未当真，不管哪位领导上台，底下都会有些流言蜚语……。但王佑超的死实在蹊跷，若只是胡大勇的事儿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动作。
据他们调查王佑超对胡大勇的死亡内幕并不知情，顶多算是渎职。那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杀他呢？是因为他举报定海区的事情还是因为他在调查胡大勇？想到这里，他揉揉额角，现在两眼一抹黑太被动，看来得早点找姜岳这小子过来帮忙。
此时姜岳正在家中悠闲地吃零食追剧，蓦然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有人在惦记我。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的手机响起，看到韩黎的名字，他骂了句娘才接起电话。
“阿岳，最近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喝一顿？”电话中的声音温和，却让姜岳莫名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韩黎，你不要这样，有事就说事，你这样我反而害怕。”姜岳抖着声音说。
韩黎戏谑地笑着，“害怕什么，哥们儿又不会害你”。
“得了吧，你还没害我，是没害死我吧。”姜岳啐了一口道。
韩黎理直气壮地说：“嘿，怎么说话呢，上次那是意外。再说了，别说你，我也差点把命搭进去呀。”
“得，我说不过你。幸好你小子不当警察了，要不然非得被你害死。”姜岳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来问道：“你这次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你啊，瞧你那点觉悟。我是觉得咱哥俩儿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想你了，出来玩玩，我请客。”韩黎流里流气地说。
韩黎的话又让韩岳抖了抖。“千万别，我好容易离你这座大神远点，我可不想见你。你要是有事儿就直说，别来这么肉麻的，我受不了。”
韩黎露出本性：“姜岳，要是没事儿我能找你嘛。”
姜岳长舒一口气：“这不就对了吗？有事儿你就直说，你整那一套虚头巴脑的吓死我了。”
“你这就是贱骨头，对你好点还不领情。”韩黎骂道。
“你不知道刚刚你那个样子多可怕。你一这样，我就以为你让我去给你卖命。”姜岳心有余悸地说。
“行了，别废话，这两天你最好自己辞职，等办好手续来找我。”韩黎说道。
“要是不辞职会怎样？”姜岳小心翼翼地问。
“不辞职就是被辞退，你选一个吧。”韩黎无赖地说。
“靠，我是上辈子欠你们哥俩的吗？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真当老子没人要，就我这本事随便找个公司都是大拿。”姜岳说道。
“那你去其他公司当大拿吧，看谁敢用你。”韩黎无所谓地说道。
姜岳瞬间萎靡：“不就是那点黑历史嘛，谁没点过去。”
“嗯，你那点过去，要赔几千万，也是挺有本事的。”韩黎不冷不热地说道。
姜岳垂头丧气地说：“你定个地点，我后天去找你。”
“你小子别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你巴不得跟我干呢。跟我哥，你那本事就是大才小用。只有跟着我，才能物尽其用。”韩黎笑道。
“少来，不过丑话说前头，出了事儿你可得负责。”姜岳说道。
“自然，兄弟什么时候让你背过锅。”韩黎说得信誓旦旦。
“好咧，那我明天就去辞职。先说好，你得亲自下厨请我吃顿好的，再来瓶好酒。”姜岳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兴奋。
韩黎默默叹气，这家伙还假模假式地推辞，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狂热的冒险分子，巴不得找点刺激的事儿干。
“后天晚上7点，老地方安全房，我等你。”说完韩黎便挂断了电话。
深夜，刑警队图书室的大门被人悄悄地打开，一个瘦削的身影快速闪进里面。她将大串钥匙塞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打开手电在警队宣传区里翻找着什么……。
次日，当洛萌进到宿舍时，叶悠正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床边。
“你怎么了？没睡好？”洛萌问道。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叶悠一跳，手中的本子显些掉到地上。“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吓死我了。”
洛萌反手将门锁上，来到叶悠面前。“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有点怪怪的。”
叶悠咽了咽口水犹豫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为的那个人并不是那个人，你会怎么办？”
洛萌仔细琢磨着她的话。“你以为的那个人不是那个人……，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
叶悠紧张地点点头。
洛萌压低声音：“冒充谁？”
叶悠用手指在洛萌的手心写了个字。洛萌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你是说林平？”
叶悠捂住她的嘴。洛萌紧张地有些发抖：“怎么可能？你确定吗？”
叶悠一边点头，一边将那张旧照片递给洛萌。洛萌仔细看了很长时间指着一个人说：“他是林平，但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那次事故，林平已经……。”
说到这里她停住话头，正是因为林平已经毁容，所以她们根本无法通过相貌来判断林平的身份。而且那次事故林平的手被烧伤，指纹也失去了比对的意义……。警员库里只会登记血型和指纹，根本不会存dna信息，若相同血型、相仿身形的人完全可以冒充……。
“这可是大事儿……，你怎么能确定呢？”洛萌问。
叶悠指着照片：“这张老照片上的人是真正的林平，你仔细看他有哪些特点与现在的林平不同。”
不同？洛萌对比着两人的身高、体重，甚至站姿都在心里掂量掂量，依旧没发现问题。
“你看他的手。”叶悠提醒道。
他的手烧伤没法与以前对比，这话刚在洛萌心里冒头，她蓦然打住，有些迟疑地看向叶悠。
第一百一章真相（四）
叶悠点头说道：“你也发现了。照片里的林平是左手用剪刀……。”
洛萌回忆之前的事情：“林平吃饭、用笔以及持枪都是右手，没想到他却是左手用剪刀。”
叶悠说道：“而现在的林平是右手用剪刀。”
洛萌说：“所以你认为他是冒充的？”
叶悠点点头：“我猜林平小时候是左撇子，但是被家人发现给纠正成为右撇子，只是他左手用剪刀的习惯很隐蔽没被发现才保留了下来。”
说完叶悠拿出一本旧画报：“为了求证这一点，我翻看了局里之前的一些宣传资料，你看这张，这是5年前春节时拍的，这个角落里的人就是林平，此时他也是左手用剪刀。”
“会不会是他的左手被烧伤……才改为用右手。”洛萌依然不敢相信。
叶悠痛苦地闭了闭眼：“我仔细观察过林平，他的左手活动自如。”
洛萌深吸了几口气说道：“若真是这样……，现在的林平到底是谁呢？真正的林平又去哪里了？”
“我比较好奇地是为什么是林平？为什么他会选择冒充林平？”叶悠疑惑地说。
洛萌神色凝重地说：“这个我倒能猜出来，因为林平是外地人，而且他的父母都去逝了，老家的亲戚跟他也没有什么来往。再加上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又古板，朋友也不多。综合这些特点，他是最容易被冒名顶替的人。”
叶悠内心依然希望是自己猜错了。“不过即使是这样，冒充一个人也很难，不只是他的生活习惯，还有他的工作方式……。尤其他还是一个警察，不熟悉这个行业的人很容易难露出马脚。洛萌你说会不会是我小题大做，说不定林平左右手都会用剪刀。”
洛萌摇摇头：“左利手是天生习惯，不太容易改变，更何况是用剪刀这样的小事儿，根本不值得纠正。我记林平受伤后休养了很长时间，然后就调到了市局办公室从事文件收发工作。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那次事故造成的后遗症无法再从事刑警工作……。但现在看来这些也可以解释成为他的掩饰。他借此离开刑警队，慢慢重新学习适应身份……，待到时机成熟再回来……。”
叶悠有些难过：“如果是这样，真正的林平应该是凶多吉少。”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杀警冒充，还制造这样一起意外……。付出这么多，他们想得到什么呢？”洛萌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现在越来越理解王炎，这些事情一环扣着一环，一旦涉入不是说停手就能停手的。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平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以免打草惊蛇。我们暗中留意他的举动，说不定能挖出背后的人。”洛萌低声说道。
“你……你不打算告诉江奕吗？”叶悠问。
洛萌沉思一会儿：“先等等，现在他身边的人太杂。”
叶悠不知道洛萌所说的‘身边的人太杂’指的是谁，是韩黎，还是那些监视江奕的人，但不管怎么样，她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饭堂里锅碗瓢盆的磕碰声形成独特的交响曲。叶悠在打饭区站了良久，直到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她才想起自己是来打饭的。
“师傅，来碗混沌。”说完叶悠连连对后面的人赔礼道歉。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呆子，那倒可以理解。早说呀，早说是你，我肯定不会催你。”袁伟成阴阳怪气地说。
叶悠无心与他纠缠，漠然地端着碗离开。
“她是去年分来的吧，人家新来的小姑娘，你别太过分。”身后有人说道。
袁伟成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是憋屈，嘟囔道：“什么小姑娘，这丫头嘴刁着呢，噎人有一手”。
“袁伟成人不坏就是脾气差点、嘴差点，都是他师傅给惯得。要是他下次还这样，你跟我说，我去找卢志国说说。”林平说道。
叶悠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虽然古板，却很维护自己的林平，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是冒充的。
林平见叶悠情绪低落继续说道：“上次的事儿……是我欠考虑，下次……我不会安排你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我没事儿，就是……。您别往心里去，我都习惯了，慢慢就好了。”叶悠说着说着，竟不受控制地带些更咽。
这下弄得林平更是尴尬，他快速吃完早饭，飞快地离开食堂。叶悠看着林平离开的身影，心情无比复杂，只有她自己明白刚刚的更咽里，还掺杂着一些不愿相信和难过。叶悠其实没有胃口，但为了平复心情，又磨蹭了很长时间才回到办公室。在同事面前伪装比她想象的难太多，幸好有追悼会的事情掩饰着，她才能勉强蒙混过关。
档案室的清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将人事档案和案件档案分区放好以备审核使用。叶悠偷偷将林平的人事档案分配在自己这边，借机仔细翻看着林平档案的每一页，为此还得到了刘明的连连夸奖，说她工作认真。叶悠怕引起林平的怀疑，只好照着这个标准一一审核，工作进程异常缓慢。
“之前是我想得太乐观，照这个速度，咱们怕是很难按时完成任务。早年的档案管理不完善，有些人的履历信息，甚至连出生信息都是错的，这些东西补起来非常麻烦。实在不行，我跟江奕说说，调个人过来跟咱们一起先把人事档案初筛。之后补充材料的工作咱们再慢慢干。”林平皱眉说道。
刘明摘下老花眼镜，揉揉干涩地眼睛说道：“我觉得可以，我这老眼晕花的，字都看不清楚，进度太慢。最好调个年轻的过来，给咱们提高点效率。”
林平说道：“人没来之前，暂时先辛苦你们，加加班，赶赶进度。”
晚上9点多，叶悠回到宿舍时，洛萌还在那里等她。
“你没回家？”叶悠问。
洛萌忧心忡忡地说：“我怕你有危险。”
叶悠故作轻松地说：“在单位里，我能有什么危险。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在他不发觉的情况下跟踪他。”
“这一点恐怕只能江奕和韩黎才能做到……。我们比起那些外勤刑警还差得很远。”洛萌叹气。
“要不……要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奕吧。”叶悠说。
“我再想想。”洛萌还有些犹豫。
叶悠坐下来：“我今天看了林平的人事档案。”
“有什么发现吗？”洛萌期待地问。
叶悠摇摇头：“没有，档案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地让我们审核。”
洛萌有些泄气：“也是，他的dna又不会存在档案里。”
“不过，我把他的档案背下来了。今晚我把它默写出来，再对比看看。刚来咱们队的时候孟哥就在翻一些旧材料，他一直特别关注赵冬失踪的案子，就连……就连牺牲的时候都带着那两本档案。所以我想再好好看看这两本档案，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叶悠说。
第一百零二章真相（五）
洛萌似是想起什么：“其实我也可以试试查dna。”
叶悠吃惊地抬头：“怎么查？”
“查林平家族的男性亲属，比对dna之中的y染色体。”洛萌说。
叶悠有些泄气地说：“就算你能找到林平家族男性的dna，现在这个林平的dna也不好取。他上班带着口罩、手套，下班连杯子都仔细清洗后才走。”
洛萌苦笑一声：“之前我们也没觉得他这些习惯有问题，现在一开始怀疑他，越是留意越是觉得他的这些细节可疑。”
叶悠安慰道：“你别着急，我平时多留意点他，看能不能找到检材。”
“不用你，我会想办法。叶悠你心理压力别太大，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洛萌说道。
叶悠紧张地说：“我……我不太习惯，你知道这跟一般的伪装不太一样。他是同事又可能是敌人，我太害怕露出马脚……。”
“放轻松，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睡一觉。”洛萌拍拍叶悠的肩膀。
“等我把他的档案默写出来，我怕时间长了会忘记。你先回家吧，晚了阿姨该担心了。”叶悠贴心地说。
洛萌摇头：“我已经跟她说了今天住宿舍，我也得理理思路，想想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凌晨，平昌路的霓虹灯刚刚熄灭，街道旁边的建筑慢慢坠入黑暗。寂静的小巷中，两个黑影悄悄来到来虎健身中心的后门，其中一人小心观察周围情况后，向身后打个手势，另外的人快速掏出工具，在门锁上捣鼓几下，门应声而开。那人得意地比个请的手势，两人小心地摸进室内。
“你确定是这里？”
“靠墙的那台电脑，拷贝3月1日到现在的，动作快点。”
“你得催机器催人没用。”
“少贫嘴，我去望风。”
一个小时后，那两人钻入一辆黑色的汽车驶离小巷。
韩黎摘下面罩：“你说我们堂堂的刑警只能靠这些手段来获取证据，多讽刺。”
江奕平静地说：“我是，你不是。”
韩黎有些无奈：“这时候还较真……。”
江奕神情有些严肃：“你那个朋友可靠吗？”
韩黎回答很快，“可靠，过命的交情”。
“技术怎么样？”江奕问。
韩黎想了一下说：“技术……可以算得上是顶尖行列。”
江奕搓搓手指：“对方太狡猾，这么快就把视频删了。我们现在也只能祈祷你的这位朋友能恢复。”
韩黎轻叹一声：“你别抱大太希望，对方既然能想到删视频，肯定不会留尾巴。”
“但凡有一分希望就得试试。”江奕看起来很累。“一会儿把洛萌找来，看看能不能提取指纹。”
韩黎苦笑：“你说我们这案子办得多憋屈，尸体、尸体没有，报案人、报案人没有，连取个证都得偷偷摸摸的。搞不好咱们俩还得成为入室盗窃嫌疑人。”
“还什么嫌疑人，已经是犯罪了，少往脸上贴金。”江奕自嘲道。
洛萌出现在秘密基地时已经是凌晨4点多。“江奕，你下次能不能找个正常的时间给我打电话。幸好我在单位，这要是在家，都解释不清楚。”
“情况紧急，你提取完指纹我们才敢动机器。”江奕说道。
洛萌不再理会他，戴上手套取出工具开始工作。“这就是那个健身中心的主机？”
“是。你仔细点。”韩黎喝着热水饶有兴致地看着洛萌工作。
洛萌哼了一声：“你们别抱希望，对方能想到删除视频，自然也会想到戴手套。”
江奕低声说：“没办法，对方太狡猾，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失误。”
江奕的话让洛萌沉默一会儿才继续问：“你们找了谁做恢复？”
“姜岳，我朋友。”韩黎回答得很简单。
“可靠？”洛萌问。
“可靠，比我还可靠。”韩黎嬉皮笑脸地说。
“你嘴里就没实话。”洛萌这话带着气。
韩黎不以为意，介绍道：“姜岳是我线人，有过命的交情”。
“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洛萌不客气地说。
韩黎揉揉眉角，女人记起仇来真不好惹。“他黑入系统，给别人造成几千万的损失，钱是我帮他赔的。”
几千万？洛萌手下一顿讽刺道：“能被抓，这技术还差点。再说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韩黎耐心地解释：“对方组个联盟抓他，他自然讨不到好处。至于钱，不要小瞧我的挣钱能力。”
“你哥知道多少？”洛萌见韩黎不说实话，所幸点明。
韩黎一噎继而有些无赖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小萌你这么关心我哥，是不是看上他了？他现在可是钻石王老五，要不我介绍给你。”
“我在说正经的，韩黎，我们是把命放在这里查案，总得有权知道自己兄弟可不可靠。”洛萌一脸严肃地说。
“可靠，当然可靠。至于我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韩黎正色答道。
“金山冷链公司，你知道吗？”洛萌抬头看向韩黎。
“什么？”韩黎努力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洛萌盯着韩黎慢慢地说：“大岭赌场的食物都是由他们供应的。”
韩黎皱眉：“我和江奕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公司的股东有你哥哥韩明。”洛萌冷冷地说。
“什么！？”这个消息让韩黎和江奕都很吃惊。
“怎么可能，他一向是在通讯领域发展，什么时候插手冷链了？”韩黎依然不相信。
“再说，你怎么知道给大岭赌场供应食品的公司是金山冷链公司？”韩黎问。
“谢小琳偷了块冻肉给我。我对比冷冻环境、微生物以及菌群情况检验出来的。”洛萌平静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韩黎情绪有些起伏。
“你以为查这个容易啊，我跑遍了蓟幽，做了多少实验才检测出来的。”洛萌生气地说。
见洛萌还在气头上，韩黎马上调整语气。“你什么时候跟谢小琳这么熟了？”
洛萌依旧很严肃：“胡依依的案子是我参与侦破的。”
韩黎喝了口水平静地说：“这条线我会查下去，如果真跟我哥有关……公事公办。”
洛萌静静地看着韩黎，“希望你能做到”。
韩黎在心里暗暗叹气，洛萌是不会相信他了。不过也是，若他经历那些，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这些指纹我带走了。我会尽快给你结果。”这话是对着江奕说得。
江奕之前一直沉默着，一开口嗓音都有些低沉，“好”。
第一百零三章真相（六）
迎着熹微的晨光，洛萌慢慢走在僻静的小巷，青苔满布，门扉紧闭，整个城市还处在睡梦中。自从见了谢小琳之后，她已经好长时间不能安心入眠。今天将金山冷链公司的事情说出来，心里多少轻松一些。
至于林平的事情，她依然没有拿定主意告不告诉江奕。王炎的教训告诉她信错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主动找江奕，只是被动地提供些帮助。
洛萌走后江奕一直沉默着，韩黎有些慌张，“你也不信我？”
江奕看着他依旧没说话。
“是因为这件事不信我，还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韩黎眼中满是凄然之色。
“你好像从来都没对我说过实话。”江奕声音中满是失望。
“冷链公司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韩黎有些委屈地说。
“不只是这件事。”江奕说道。
“还有什么事儿？碎尸案的事情我也告诉你了。”韩黎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说的那个秘密任务，代号‘713行动’，除了总指挥和你以外，所有警察都牺牲了。”江奕低沉地说。
韩黎如被抽干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你调查我？”
“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任务让我们损失重大。牺牲那么多警察，再加上你之前说的信息，细节不好说，但想查个大概不算难。”江奕双手握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所有卧底、外围守护者、联络员全部牺牲，你是怎么逃过的？”
“我宁愿那晚死的人是我。”韩黎眼中闪过泪光，“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断后的人是我……，我……我根本不怕死。江奕，我根本就不怕死，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你还没有说实话。组织为什么会调查你？他们把你放在刑警队，让你打杂，让你跟赵冬和林平一组，实际上是在监视你吧。”江奕缓慢地将心中疑虑说出口。
“就因为我活着！就因为我活着，我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他们怎么不怀疑a01？我一个外围，怎么可能掌握所有警察的动向，如果有嫌疑，那a01才是最可疑的人！”韩黎有些激动。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江奕目光冰冷地看向韩黎。韩黎刚要开口，江奕冷冷地说道：“别说什么我是你的理想，这个理由太蹩脚”。
韩黎闭上眼自嘲地笑笑，“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要找我。怎么着？有些事情没有我就办不成是不是？”
“你们一边找我干事儿，一边还怀疑我，好人都是你们的，坏人都是我，我何苦呢。”
“本来我的都辞职了，组织对我的调查也结束了。我踏踏实实挣我的钱不好吗？我为什么还要趟这混水？江奕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我花着大把的钱，找那么多线人，冒这么大风险干什么？只为了骗你吗？”
“你想干什么？”江奕语气缓和下来。
“我想抓到背后的混蛋！我是守护者……结果他们都死了，这笔账我得讨回来。”韩黎眼中暗潮汹涌，让望着他的江奕迟疑良久。
“为什么开始不跟我说实话？”江奕问。
“牺牲得的人太多了。肯定有内鬼，而且……刑警队就跟个筛子似的什么消息都存不住。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我发现你和孟哥在调查我师傅的案子才想着找到你，顺着这条线去探探路。”韩黎说道。
“其中的凶险你不了解。我刚发现我师傅的一点不对，他就立即失踪了，连带着林平也出了意外……。”说到这里韩黎叹气，“我就跟个灾星似的，沾谁谁死。再加上组织一直调查我……我没有办法才辞职的”。
“辞职有辞职的好处，可以摆脱监视。可也有坏处，就是无法获取刑警队里的消息。”
“你为什么信我？”江奕问。
说出心底的秘密韩黎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我也没得选择。事情发生的时候只有你在执行任务，相比来说你最清白，再加上孟哥找你查我师傅的案子……。”
“我以为你会说你当我是兄弟。”江奕冷笑着说。
“江奕，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十年……十年足够你看清楚一个人。你摸着良心想想我韩黎对你怎么样，是不是你兄弟。”韩黎真诚地说。
“可你却对我一直在撒谎。”江奕说道。
话依旧很硬，可韩黎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江奕的缓和，于是他趁机解释道：“那个行动……我参与得比较晚，只负责外围守护任务。”
“我们都是单线联系，我的守护对象是陆哥。”
“我还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就干过卧底，对这些黑社会组织的算是比较了解。陆哥跟我传递消息不久，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们的消息来得太容易了……。我提醒他让他小心。”
“陆哥也是老江湖，他早就发现有问题并及时向上反应，但是上面立功心切依然决定冒险。就在我们把怀疑说出来没多久，对方就采取了行动，训练有速的大规模暗杀……毁尸灭迹……。”
“总指挥是谁？这么多人出事他没有采取措施吗？”江奕问。
韩黎苦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外围的守护者怎么可能知道总指挥的名字。就连a01这个代号，还是我后来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出来的。”
江奕皱眉：“能够做卧底的警察都是训练有素，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拿下。”
韩黎叹气：“单线联系有它的好处同时也是它的弊端，那就是出了事情，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先牺牲的是代号猫头鹰的观察者，他是仅次于总指挥的人物，切断了他，其他线与上面就断了联系。”
江奕问：“他们收网用了多长时间？”
“一天，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我们反应算是快的，陆哥依然……。”韩黎声音梗在喉咙里，再也无法说出来。
“当天的情况你详细说说。”江奕说。
韩黎出神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找到陆哥，告诉他新京路、培远路都发生了命案，我觉得有点反常”。
“这两起命案有什么问题？”江奕问。
韩黎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当时陆哥也是这样问我的。蓟幽这几年治安不错，很少发生命案，但是这次一下发生两起，而且都是在我们调查的区域……。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小心，于是我找到姜岳让他帮我黑进交通系统，查看凶案附近的录像。两起案发现场附近都曾出现过小型货车……。我觉得这不是巧合，如果两起案件是同一伙人所为，就很有能是有针对、有预谋的……。”
第一百零四章真相（七）
“陆哥相信吗？”江奕问。
“他比较小心，虽然没完全信我，但也想提醒他的联系人。他说他们已经约定在当天晚上接头，他去提醒他向上反应。”韩黎吸口烟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出于安全考虑我向陆哥提议由我保护他。他……他怕暴露他的联系人，执意独身前往。”
“你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江奕说。
韩黎苦笑一声：“是。我跟陆哥约了个地点，我在那里负责接应，如果有情况他就来找我。”
“后手呢？”江奕问。
韩黎叹气：“江奕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给陆哥一个窃听器，如果他遇到危险可以随时打开……。”
“谁负责提供信号？姜岳？”江奕问。
韩黎对江奕的敏锐已经麻木了。“对，就是姜岳。”
“陆哥那里出了什么意外？被发现了还是信号没发出来？”江奕问。
韩黎懊恼地说：“他们屏蔽了信号……。那时候陆哥已经进入联络区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我有点着急就让姜岳遥控打开窃听器……，结果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我怕陆哥出事，就让姜岳开着通信车跟我去找他。我一进入信号被屏蔽的区域就让姜岳赶快离开，毕竟他没受过训练，真打起来纯粹白给。”
说到这里韩黎将手头的烟掐灭，整个人都深陷进沙发里。他再开口时声音压抑且暗哑。“那是一个废弃的厂房，我一进去就被人盯上了，跟我交手的两个人，身手非常好，而且……他们非常熟悉咱们的格斗技巧……。”
韩黎闭上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开口道：“黑暗中我甚至有了对方是自己人的想法，还跟他们对了暗号”。
“对方没有说话，回复我的是更猛烈的攻击，我意识到情况不好，不再留手全力一搏。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小时，或者只有一分钟，总之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让人绝望的是我刚解决这两个人，很快又被人包围……。这次我发现了受伤的陆哥。他的联络人牺牲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对方就向我们围攻过来。”
韩黎将自己的上衣掀开，赫然露出小腹部的一道骇人伤疤。“我体力不支受伤了，再加上重伤的陆哥，我以为……没机会了。”
韩黎在脸上抹了一把。“陆哥……他意识到情况不妙，让我先走。我不能丢下他，要死一起死。可是他说……他说让我活着出去，一定要查出来谁出卖了我们……。”
韩黎痛苦地说：“那个时候选择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我虽然往外逃了，但身上的伤太重，眼见就要被追上的时候，姜岳过来将我带上车往外逃跑，幸好有这小子，我才捡了条命。”
“姜岳很贼，专捡监控多的大路走，迫使对方不得不放弃追击。”
“后来你怎么处理的？”江奕问。
韩黎自嘲地说：“当然是报警……。警察报警讽刺吧。更讽刺的是……接警员不相信我，出警的民警也不相信我。他们的选择居然是先去医院找我，等我做完手术，再去案发现场……。”
韩黎重重拍了一下沙发：“等他们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现场被清理得非常干净，绝对是专业手法。陆哥和他联络员的尸体……最后也没有找到。”
韩黎看向江奕：“自那之后我就不相信警察了。这也是为什么‘8.29碎尸案’的时候我不报警的原因。”
“他们只会调查我，怀疑我。若碎尸案我报告刑警队，以我当时的情况绝对会成为第一嫌疑人，反而影响办案。”
“说来奇怪，自从当警察以来，我好像就一直被怀疑着。我师傅和林哥相继出事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嫌疑人也是我。”
“所以你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江奕说。
韩黎点头：“走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颓废了一段时间，跟组织演戏破罐破摔，跟你演戏决裂。只是没想到你还挺当真的，这点确实让我很头疼。你小子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韩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你？”江奕问。
韩黎一脸迷糊地摇头：“为什么？不是因为陷害吗？”
“因为你永远在隐藏着，即使是跟我，你也是一点点挤牙膏似的说出真相。你这个样子，让大家很难相信你。”江奕说。
“你报得那个警……，肯定要隐瞒姜岳的事情，那么你说得就得真假掺半。‘8.29碎尸案’你要隐瞒接到对方信息的事情自然无法说真话。还有你师傅的事情，你不相信任何人，即使发现队里的侦查方向有问题，依然没有说出你发现的疑点。这样的你，让别人怎么相信呢？”江奕说。
韩黎从没想过这些，竟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才让别人不信任他。思考良久，韩黎反驳道：“这里面确实有我的问题，但问题不大。这情况若换做是你，你敢说吗？‘713行动’这么多人牺牲，上面连个屁都没放，你不害怕吗？”
“陆哥他们明明是牺牲了，最后上面是按失踪处理的，如果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不害怕吗？还有那个总指挥a01，他手底下的人都没了，只有他好好活着，换作是你，你不害怕吗？还有安子，那个人就是杀害陆哥的凶手之一，我师傅就这么把放走，你还敢信他吗？以我当时的处境，只怕我再说我发现点什么就会被人给无害化处理掉，那我才是白白辜负了陆哥的嘱托。”
江奕低沉地说：“你总得有相信的人。”
韩黎看着江奕良久：“毫无保留地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你的话，我可以试试。但我也想问你一句，江奕，你信我吗？你对我就没有一点隐藏吗？”
江奕没有回答韩黎的问题而是问道：“金山冷链公司的事情你准备怎么查？”
韩黎冷哼一声，心里充满了失望。“股东投资这种事情说明不了什么。即使真的是我哥投资，他也可以用不知情的理由推得干干净净。公司开门做生意只管赚钱便是，只要他们供货合同正常，你就不能说他们参与犯罪。”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但有疑点我们就不能放过……。”江奕心里也很乱。
“我看是你们出了问题，你、洛萌都是，你们这样抓不到重点的乱查永远破不了案。”韩黎有些颓废地说。
“跟我说说你们查的那个犯罪组织吧。”江奕突然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真相（八）
韩黎喝了口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那个组织……我了解得也不多。据说起因是一起枪击案。四星山自然保护区外围发现一具男尸，死者头部中枪，经过弹道比对确认枪支为五四手枪。局里很重视枪击案，顺着枪的线索摸到黑市中有枪支交易的情况。于是局里派侦查员打入黑市内部调查该组织的情况。”
“这一调查不要紧，发现他们销售网庞大牵连甚广，黑市中贩卖的枪支只是这个组织极小的一部分，他们跟多地的黑社会组织、犯毒组织、甚至国外的犯罪集团都有联系。局里根据这些情况成立调查组，目的是打掉该组织在蓟幽的分部。我和陆哥调查的这些人主要负责压运枪支。陆哥说他们装枪的手法熟练，而且功夫很好，很像……很像是退伍军人或是警察”。
“有证据吗？”这个消息让江奕很震惊。
“没有，不过我相信陆哥的判断。这些人的坐姿端正，纪律严整，一般的犯罪组织成员极少这样。一次安子跟陆哥一起喝多了，陆哥去拉他……，在身体接触的一刹那间，烂醉如泥的安子突然一个扫堂腿将他打倒……。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什么样的训练能将格斗技巧深入骨髓，即使在醉酒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依然反应迅速？只有部队，而且还是那种特殊部队才有可能。”韩黎说道。
江奕眉头皱得很深：“这些a01都知道吗？”
韩黎说：“应该知道，这些情况陆哥会向上汇报。”
“这个组织真得很奇怪，跟我以前接触的黑社会组织太不一样了。他们组织纪律性极强，处理问题果断、狠辣，反侦查能力非常高，不留一点痕迹。”韩黎自嘲地说：“不过我们的牺牲也有些价值。据我了解，自那件事情之后，这个组织在蓟幽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太平过，宁静生活的背后，时刻都发生着各种斗争，所谓的岁月静好只是一些人为大多数人营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他们真的从蓟幽消失，你就不会再看到安子。你能认出他，他肯定也会记得你……。”江奕说道。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师傅的失踪不是偶然，他……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韩黎说。
“你后来调查过林平吗？他跟赵冬搭档那么长时间，应该比你更了解赵冬。”江奕问。
韩黎叹气：“还是你了解我，我不相信他什么都记不得的说法，悄悄跟踪过他一段时间。”
“发现什么了？”江奕问。
韩黎沮丧地说：“没有。那次事故给他留下很多后遗症，局里批了他转岗的申请。他就每天家、办公室、医院三点一线地转着，生活极其规律，甚至是乏味，连个朋友都没有。”
“那他为什么还要调回刑警队呢？”江奕说。
“可能是因为孟哥的牺牲，让他觉得不能再逃避下去。”韩黎说。
“那他应该积极调查孟哥和赵冬的案子才是。”江奕反驳。
“你怎么知道他没调查，他又没跟你说……。”话说到一半韩黎突然打住，“他若是为孟哥的案子而来，那他最关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毕竟你曾经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胡大勇一个抢劫犯，就算是机缘巧合地遇到孟哥，临时起意抢劫，那也得孟哥自己到偏僻的地方去才行。”江奕说。
“谁能将孟哥约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孟哥为什么要带着赵冬的卷宗去那里？电话亭的指纹……嗯，这么分析的话还是你的嫌疑最大……。看来我和洛萌犯了灯下黑的毛病，我们太信任你了。”韩黎漫不经心地看向江奕。
“他是一个老刑警，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些疑点？”江奕没有理会韩黎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这么快接受一个漏洞百出的结案报告，还一个劲儿地给刘明和叶悠洗脑，借机加强档案管理。”
“你怎么没考虑他是为维护你。要这么说的话，卢志国和林哥都对你不错。”韩黎戏谑地说。
江奕没有理会韩黎的奚落。“孟哥一定是从档案里发现什么了。林哥也是如此看重那些档案，还有你说得你师傅的疑点也跟档案有关。”
韩黎坐直身子：“你这么分析的话是有点蹊跷。孟哥手里的那两本档案可一直都没找到。”
“重点还是那两本档案。”韩黎和江奕异口同声地说。
“我让叶悠盯着点林平。你联系姜岳看能不能恢复硬盘，实在不行就让他黑进交通系统，务必要找到那个李想的视频资料。”说着江奕起身准备离开。
“那你呢？”韩黎问。
“我要再去查查那两本档案。”江奕头也不回地说。
“你让姜岳黑进交通系统这不是犯罪吗？”韩黎说道。
“你小子不用装小白兔，反正都犯了这么多事儿，也不差这一件。”
韩黎站在门前，到嘴边的话被江奕的关门声噎了回来，他嘟囔几句便转身回屋。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孟哥到底发现了什么呢？看了大半宿档案的叶悠上班时都有些精神恍惚。
刘明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叶悠。“小叶，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睡一觉。”
叶悠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不用，我没事儿就是昨天没睡好。”
“你不用担心，一会儿陈新就过来帮忙了，咱们肯定能按时完成任务。”刘明安慰道。
“陈新不是负责案卷吗？”叶悠问。
刘明解释道：“案卷简单，无非是核对，该存档存档，该移交移交的事儿。”
叶悠有些吃惊：“这么简单吗？都不用补材料？”
刘明敲敲叶悠的头：“这孩子整档案都整傻了。案卷的材料都是证据，那能补吗？再说了，刑警办案最重要的就是案卷，层层把关严谨得很，哪像人事档案，经手的人多部门多……。”
刘明见叶悠还有些迷糊，继续解释道：“证据是不能有半点马虎的。我现在还记得当年一张一张整理车票、收据、碎纸屑这些东西的情景……”。
车票！刘明后面的话叶悠根本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里都是车票……。赵冬是蓟幽人，失踪时他的车里为什么会有去往g省的车票……。
这车票肯定不是他的，那是谁的？谁是g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