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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默的十点水     蓟幽刑警队txt下载     蓟幽刑警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前路漫漫(四)

    韩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客户感兴趣,想招待客户玩玩,听说那个场子不错,跟你小子打听一下。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到底知不知道那里”?

    陈默有些泄气地坐回椅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你要是想抄那场子我百分百支持”。

    韩黎敲敲陈默的额头,“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警察,管这闲事儿。怎么听这口气你跟这场子有过节?跟哥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报仇”。

    陈默跟漏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里,“也没什么,就是瞧不上那做派,那赌场我听何耀说过,搞不好跟他有点关系”。

    韩黎瞬间明白:“何耀?他跟岭东区区长何强东有关系吗?”

    陈默无精打采地说:“对就是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都传他跟何强东有亲戚关系。”

    韩黎喝了口茶水,慢慢道:“何强东当了4、5年的区长,在当地很有威望,你没事儿别惹他们”。

    陈默一听这话更蔫了,“你怎么跟我爸一个说辞,那老家伙还让我捧着他点,我呸,什么东西”。

    韩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捧倒也不必,离远点就是,除非你们想在岭东区干……”。

    陈默摇头:“鬼才在岭东区干,他心太黑,据说大岭那个别墅区的开发商就是被他阴得资金链断裂破产了。他大笔一挥又把那块地收了回来,里外里白赚了一笔。”

    韩黎问:“那现在赌场是谁在经营?”

    陈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听何耀吹牛时说的。他说那个赌场是他罩着的,岭东新区的一个派出所所长初来乍到不识抬举曾经想调查那里,还被他给想办法调走了。”

    韩黎点点头,主管岭东区的分局长是李亮,以他的软弱个性说不定传言是真的。韩黎转而问道:“你去过那个赌场吗?”

    陈默说:“去过一次,是跟着何耀去的,那里管得倒是真严,但品味就那样儿。”

    韩黎问:“里面什么情况?刺激吗?”

    陈默对赌博不感兴趣,但韩黎问,他还是认真地回忆起来。“我们那天是晚上去的,何耀带着我们中途换上赌场的车,其间有两拨人核对我们的身份,据说只有熟人带着才能进场。他那里边很大,有普通区和vip区,我和何耀进的是vip区,那里面环境倒是不错,荷官和服务人员点正,长得相当漂亮。”

    “还有普通区?”韩黎皱眉,“这档次也高不到哪去”。

    陈默来了些精神:“你家大业大的看不上这些小钱,赌场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财源广进的好。他那里除了装潢土了点,别得都不错。那些工作人员只能住在赌场安排的生活区,平时哪都不能去;赌客必须登记后才能乘坐赌场的车进去,而且都得熟人作保,所以安全性一流。赌场嘛,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安全最重要。”

    韩黎不屑地说:“少听何耀忽悠,深山老林里住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得是问题。”

    陈默见韩黎不信,有些激动地说:“哥你还别不信,我亲眼见到的,他们都是有专门的货车往里运货,规模相当大。听何耀讲他们就是靠这个闯出的名头”。

    韩黎没有接话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之前是想透点风给治总的兄弟去抓人,现在看来赌场背景如此大,他们未必好抓,搞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韩黎看向明明很稚气却总想装老成的陈默,有些不忍心将他拖下水。

    陈默正是急需得到别人肯定的年纪,他见韩黎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他。“哥,我说得都是真的。那里真的很安全,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我这就联系何耀,让他给我张顶级黑卡。”

    陈默急于证明自己,说着就要打电话,韩黎按住他的手。“不着急,咱们就是玩玩给他打什么电话。有他在,你能玩得痛快?”

    陈默见韩黎关心他,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地拉了拉衣服靠回椅子内。韩黎接着说道:“过两天我带客户过去玩,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陈默激动得脸有些红,拍着胸脯道:“当然没问题,上次他们给我办了会员,带个把人都不算个事儿”。

    韩黎笑着说道:“那行兄弟到时候我联系你。”

    陈默满口答应,韩黎像是刚想到了什么。“默儿,你不要小瞧那赌场,能将所有痕迹隐藏在地下,又把这些人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以后不要去那里了,还是躲着点好。”

    若是别人劝他,陈默定会跟他对着干,证明一下自己,但说这话的人是韩黎,却让他对赌场背后的人心存敬畏之心。“哥,你放心,我本来也不好这口,要不是你问起来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地方。对了,哥,你怎么知道那些赌场都在地下?”

    韩黎轻松地说道:“要是在地上,每天晚上灯火通明的岂不早就人尽皆知了吗?那人花了这么大本钱,这赌场自然是想长久办下去的。”

    陈默一脸佩服地看着韩黎,“还是哥厉害,那里别的不能说顶尖,隔音绝对顶尖。”

    韩黎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这幕后老板肯定不止这一家赌场,照他的手段再弄上一个顶级豪华的不是什么问题。赌场牌桌,哼,即可消遣娱乐,又可拉拢关系,帮人牵线搭桥,多少权钱交易都是在饭局、牌桌上完成的。以这人的能力不会甘心只挣这些小钱,这里怕只是送给何强东的小礼物,投门砖而已。

    韩黎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江奕,两人商议由江奕乔装成一个中年商人同韩黎一起去赌场打探消息。

    韩黎说道:“你一个人去不合适怎么也得配个秘书陪同,我叫上小琳吧,她不是一直想要找爆炸新闻嘛,这个地下赌场勉强算上一个。”

    江奕问:“小琳,你那个发小谢小琳?”

    韩黎点头:“对啊,就是她,疯丫头一个,当了记者更不让人省心,天天挖掘社会黑暗面,他们领导都快被她整疯了。”

    江奕哼了一声,“牵扯到敏感事件,咱们市的那几个报社和新闻媒体没有确凿证据前肯定没有胆子报道,你让她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韩黎笑得跟狐狸一样:“我知道啊,所以我鼓动她辞职了,资助她做自媒体,凭她的手段找几个貌美的主播随便直播点新消息、社会热点问题什么的,根本不愁没有观众。”

    江奕目瞪口呆地看向韩黎:“小心她父母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第六十二章前路漫漫(五)

    韩黎吹吹手:“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小琳很讲义气。那丫头也是干大事的料,能沉得住气,为了达到目标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这次我们带她去,她也只会默默收集证据,待到时机成熟时再一击致命,不会暴露她自己和我们的。”

    江奕还想拒绝。韩黎却抢先说道:“你还记得胡依依吗?”

    江奕想了一会儿说:“一年前,那个因为报道卖淫嫖娼窝点被杀的姑娘?”

    韩黎的神情有些落寞:“胡依依是谢小琳的朋友……,自那时候起小琳的棱角就被她藏了起来,丫头终于学会韬光养晦了……。”

    话已至此,江奕也不好再拒绝。“让她去可以,但不能透露我们此行的目的,她查她的赌场黑幕,我们调查我们的杀人案。”

    韩黎拍拍江奕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两日后,韩黎带着他们找上陈默一同前往大岭的秘密赌场。陈默自第一眼起就被谢小琳吸引了,一路上他时不时地偷瞄。虽然谢小琳装作一无所知地样子,但韩黎却忍不了了,他暗中踢了一下陈默,小声说:“把口水擦掉,别给我丢人”。

    陈默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嘴角:“哥,真漂亮,能介绍给我吗?”

    韩黎拍拍陈默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听哥的,这姑娘你驾驭不了,不适合你”。

    在韩黎眼中陈默和谢小琳比起来就是一只纯洁的小白羊,他要是找上谢小琳,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谢小琳的外表太有蛊惑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女人的魅惑,还是那种介于清纯与成熟之间的魅惑,别说陈默这种小奶狗,就是4、50岁的老油条也会着她的道。

    借着夜幕的掩护他们悄然到新蓟路与白河路丁字路口,果真如韩黎所料车子向落燕路方向驶去,他们在一个山脚停下,有服务人员将他们的车开走,领头的管事核对他们的身份后带着他们坐上赌场的专用车。

    “这车不错。”谢小琳的声音软软甜甜,让人不自主地联想到糯米糕。

    陈默一听这声音立即来了精神,从车型到性能到价格,凡是他知道的都吧啦吧啦介绍了个遍。韩黎看着他这副卖车中介的架势直替他尴尬。谢小琳话里的意思其实是这车密封好,根本不能偷窥到外面的情况。

    韩黎目光扫过江奕,这家伙依旧是扮什么像什么,若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他化妆,很难相信这就是江奕。

    车子行驶将近半小时就停了下来,韩黎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大厅,暗暗评估这地下工程的规模和耗资。谢小琳的注意力则被门口的安检设备吸引,她几不可察地皱眉,有些担心身上的录音录像设备被发现。仿佛是看出她的担心,韩黎回头朝谢小琳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瞬间安心。

    陈默却有些不高兴,自觉自己脸上无光,拿着卡怼在对方脸上。“都是自己人,vip知道不?vip还查什么查。”

    保安低头赔着不是,身体却稳稳地挡在门口,陈默有些急就想上前,韩黎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保安身后走出,未语先笑,“陈先生,真是对不起,是我们服务不周到惹您生气了”。

    陈默这家伙是个顺毛驴,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软言软语地跟自己赔礼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气鼓鼓地看着她。

    那姑娘也是个厉害角色,立即察觉到陈默的软肋,有些委屈地说:“陈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再跟您道歉。您也知道这都是公司的规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有听令的份儿。若我们不遵守规定要被狠狠罚的,一看陈先生就是宽宏大量的人,肯定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陈默果然被捋顺了毛,不过他还是想着韩黎的,回头不好意思地看了韩黎他们一眼。韩黎有些好笑,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纸老虎。

    谢小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真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家伙,现在只能选择相信韩黎的技术。

    江奕一直神色不变,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一般。那女子偷偷瞄了江奕好几眼,他虽然一直不说话,但就是让人无法忽略。

    事实证明韩黎还是值得大家信赖,他们一行人顺利通过安检,谢小琳微微松了一口气。

    赌场很大,中间是一些散客,四周则是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一个主位,其余人员想到进到包厢除了具备赌资条件外还必须征得主位的同意。

    陈默觉得对方没给自己安排包厢很没面子,刚要发作。女领班马上温言解释道:“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赌场的规矩包厢都是提前半个月预定的,您也知道这里生意不错,包厢早就被人订满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陈默依旧气哼哼地说:“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欺负小爷我来得少。哪家店不会给自己留个包厢备用,要不然真来得大客户,你们怎么办?”

    那女子脸上一僵,马上恢复甜美地笑容:“陈先生说得是,您是做大生意的,这些生意经自然比我们懂”。

    陈默脾气上来了,有些不依不饶,“少跟我这儿打岔,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包厢”?

    女子脸上带些惋惜地说:“是这样,店里确实有一个备用包厢,不过可惜前些天被人订下了,我们……实在对不起。您看要不然这样,这些筹码算是小店送的,请您免费玩玩。”

    不提筹码还好,一提筹码,陈默以为对方是看不上他,认为他闹事就是为了骗些筹码。“你当小爷是什么人了!小爷是缺钱的人吗?”

    说着陈默便要上前,韩黎拉住陈默示意他稍安勿躁。陈默下意识地挣扎一下,待发现拉他的人是韩黎后,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韩黎绽开笑容:“是我朋友唐突了,对不起。”

    饶是那女子见过很多大场面,却也抵挡不住韩黎这种级别的帅哥,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下意识地躲闪开韩黎的目光。“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的包厢老板早就预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被老板定的……,韩黎的瞳孔微缩,笑得更加清澈无害,“明白,何老板的事情当然更重要一些”。

    那女子一愣,猛地抬头看了韩黎一眼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韩黎心中了然,看来今天何耀也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招待的是谁,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韩黎温和地说:“你忙你的,我们在这里随便玩几把就好。”

    “好的,那几位请便,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叫萱萱。”说完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标准的笑容、标准的姿势、标准的答复,看来这些人确实是训练有素,这背后的老板有两下子。

第六十三章前路漫漫(六)

    他们四个人在场内转了几圈,只有韩黎陪江奕玩了几把,谢小琳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中的人们,陈默无聊地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韩黎伸手将陈默手中的杯子拦住,看得出来陈默是真的不喜欢这里,韩黎借机拉着陈默到一旁的休息区。

    谢小琳看了江奕一眼点点头便想着找机会单独行动。一个小时后,江奕借着谢小琳向保安请求帮助的掩护悄然离开vip区向普通区走去。得益于普通区的安检松散,江奕顺利地进入里面,场内人声鼎沸很有旧时赌场的风范。

    江奕压了压帽子,此时的他已然化妆成了雷建军的模样。这是他来之前与韩黎商量好的,既然雷建军可能是这里的常客,这招引蛇出洞再好不过,如果事情是赌场做下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跟踪他们,若不是赌场做的,也能引来与大军相熟的赌客套取信息。

    他辗转了几个牌桌庄家看到他都神色未变,倒是有不少赌客跟他打招呼。江奕小心应对,并不着急套话,直到有一个50多岁的男子拍他的肩膀。“大军,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江奕自然地回道:“家里有点事儿,回了趟老家。”

    那人顺势坐在江奕旁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那你也不能不接我电话啊。上次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有结果了。”

    江奕面不改色地说:“事出突然嘛。什么情况?”

    那人伸出手在江奕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江奕将手中的筹码递给他一些,他拿过在手中数了数,又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赌场最近没少人。”

    江奕眼神深邃起来,话却依然简单。“消息可靠吗?”

    那人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可靠,你上道上打听打听,我铁嘴刘是谁。这里的荷官、庄家还有服务员、保安我都认识,没听说有人员变动,vip那边我一铁哥儿也确定肯定没少人。”

    江奕又递给他一些筹码:“场子背后老板是谁?”

    那人掂了掂筹码:“几个月不见,你发财啦?”

    江奕看着他没有回答,那人无趣地说:“背后老板我也不知道”。

    江奕听这话便想将筹码拿回,那人攥紧手,“吃进去哪有吐出来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据说跟首富王有点关系,好像是他的一个手下办的”。

    首富王,王昆,二十几年前靠垄断批发市场起家,现在他手底下的市场不计其数,那个新基地算是最出名的一个,集海鲜、蔬菜瓜果、小商品于一体,每月的营业额在几千万到上亿元不等。要人有人,要地有地,要财有财,他迅速滚大财富雪球稳坐蓟幽首富的位子很多年。

    想到这里江奕四处打量一下,觉得这里不太可能是王昆的手笔,与他的格局比起来这里小了,要是他的手下倒是有可能,这个铁嘴刘的消息有几分可信度。

    那人见江奕不说话,知道他没有什么可问的,本来想走但见江奕手中的筹码又有些眼馋。江奕没有抬头便猜到铁嘴刘的想法,他将手中的筹码握紧做出一副不再放手的姿态。铁嘴刘舔了舔嘴唇,又小声说道:“你之前问的失踪人口的事儿,我也有些小道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江奕心中一动,微微松开手。“当真?”

    铁嘴刘撇了一眼江奕手中的筹码,“千真万确”。

    江奕踌躇着取出一些筹码递给铁嘴刘,铁嘴刘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说你老打听这些消息干什么?有大买家?别是卖给条子吧?”

    江奕模仿着雷建军的样子:“给钱就拿着,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消息,没有就还给我。”说着便要拿回筹码。

    铁嘴刘快速捂紧手:“别、别,哥儿,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说完他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压低声凑在江奕耳边说:“之前有人向我打听过一个失踪女人……,让我帮着留意。”

    江奕心中震撼无比:“那女人叫什么?哪里人?多大年纪?”

    铁嘴刘摇摇头,江奕又递给他一些筹码,他才开口道:“那人没说叫什么,只给我看了一眼照片问我见没见过”。

    江奕问:“你……替他打听到了?”

    铁嘴刘有些得意地说:“这种离家出走的人特别不好找,但他问对人了,我是谁呀混了这些年社会不是白混的,还真让我打听到了。”

    江奕将手中的筹码又递给他一些:“那女人在哪儿?”

    铁嘴刘再次小心地向四下看了看:“那人是个流浪女,就住在红星垃圾处理场附近。”

    这个消息让江奕震惊不已,流浪女,住在红星垃圾处理场附近,十有八九是那个被害的女子,他感觉自己可能摸到对方的影子了。“那女人长什么样?”

    铁嘴刘仔细想了想:“长什么样不好形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30多岁,很瘦,特别苍白,小鼻子小眼的。”

    江奕继续问道:“向你打听消息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个问题铁嘴刘脸色一变,如锯嘴葫芦一般将嘴闭得紧紧地连连摇头。江奕多少知道些这行的规矩,他们可以贩卖消息但是决不可以出卖卖家信息,否则被对方找上后果不堪设想。铁嘴刘一改之前的贪婪之色,起身便要离开。

    江奕拉住他,将手中的筹码都塞在他手里,小声在他耳边说:“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只需点头和摇头即可,那人是不是在今年9月之前向你打听的?”

    铁嘴刘点点头,便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江奕坐在原地,冷汗慢慢渗了出来,若铁嘴刘说得是真的,那个女子的被杀就不是偶然,有人在找她,很可能是找她的人下得手。再联想解昆林的突然杀戮行为,江奕觉得有些头疼,不知道他们是利用解昆林在先,还是解昆林开始杀人在前。

    照如今的情况看来大军出事儿前没有收到这个消息,铁嘴刘会不会将大军打探失踪人口的事情告诉对方?以对方的能力他只要稍稍漏出一点口风,对方就能找上大军。大军的死会不会和他打听这些消息有关?若与此有关,那之前他们的推断就可能是错的。江奕觉得各种信息在头脑中交织,一时间理不出头绪,他看看时间,决定先回去再说。

    在回去的路上,谢小琳偷偷打量江奕,韩黎捅了捅她。“怎么?感兴趣了?”

    谢小琳笑着摇头:“放心,我只是对他的技术感兴趣。”

    韩黎笑:“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不过学技术可以找我,保证不差。”

    谢小琳摇摇头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可不敢劳烦你的大驾,我就在前面下吧。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你这人比我还危险。”

    韩黎踩下刹车:“丫头,不要冲动,等我消息再行动。”

    谢小琳笑着说:“好啊,放心吧,总得先活着才能干事情不是。”

    韩黎看着她未及眼底的笑容,在心里感叹不已,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奕看着睡得死沉的陈默说:“你人缘儿不错。”

    韩黎挑眉得意地说:“怎么?嫉妒啦。”

    江奕无奈地叹口气:“我跟你说正经地呢。”

第六十四章前路漫漫(七)

    韩黎一本正经地笑着:“我说得就是正经地呀。你放心他们都很可靠,陈默还小,对我很依赖。谢小琳,那就是个妖精,还是贼精贼精的那种。”

    江奕专注地看着韩黎说:“韩黎,我们……这次可能触及了一个庞大的势力。”

    韩黎借着后视镜凝视江奕:“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奕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想得也是同样的话。汽车行驶在孤寂的小路上,周围的群山迅速将他们包围在黑暗中。韩黎小心地躲避着摄像头,中途几次更换车牌,在快到市区的时候陈默醒了。他揉揉眼睛发现只有韩黎一个人,迷糊地问道:“哥,几点了?他们人呢?”

    韩黎看看表:“凌晨3点吧,他们早走了,我送你回家。”

    陈默有些怅然地看向车内忍不住问:“那个姐姐……你有联系方式吗?”

    韩黎轻笑一声:“怎么?动心啦?”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韩黎笑道:“只是客户,交情不深。我看今天这架势这两人怕都是赌场老手,赌这种东西沾不得,你还是少与他们接触的好。”

    陈默听了韩黎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在他朋友甚至是父母眼中他都是一个混不吝的无赖,只有韩黎还把他当成纯洁的五好青年,整天担心他受欺负被骗。

    韩黎见他不言语,以为他还想着谢小琳,忍不住提醒道:“要找女朋友就得找单纯些的姑娘,那些太复杂的驾驭不了,太累了。还有,以后别再去赌场,那种地方龙鱼混杂,我怕你有危险”。

    陈默嘟囔着:“知道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韩黎停下车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本来也不大。到家了,下车吧,以后少喝点。”

    陈默不情愿地下车,韩黎目送他到家门口,看着他无赖似地敲门,在心中暗暗叹气,有一个地方可以肆意妄为……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拨通了江奕的电话:“到了吗?稍等,我去找你。”

    不知江奕怎么回复得他,韩黎一路上带着笑意向他们的秘密基地开去。

    大岭赌场之行,他们看似得到不少信息,却对案件进展没有多大推动,反而引来更多的疑问。

    洛萌有些泄气地说:“现在大军被害案又有了新情况,一切回到原点,他也有可能是调查失踪人员被杀的。出了两个案件方向,怎么跟?”

    “还有解昆林的案子,现在也跟着联系起来了,真是越来越乱了。”

    韩黎也有些无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红星垃圾处理场被杀的女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不然那些人不会煞费苦心地找她。”

    洛萌仔细回想从现场调取的证据,“除了那张照片,我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也许那照片就是她想留给我们的最大的线索呢?”叶悠突然说道。

    韩黎问:“照片?你是说照片上可能有隐形字?”

    叶悠摇摇头:“我们想复杂了,也许她想留给我们的就是照片的本身。”

    洛萌恍然大悟:“你是说照片里的孩子?”

    叶悠点点头。洛萌继续说道:“那女子有过生产经历,那孩子很可能是她的。然后因为某种原因孩子被人带走了,她出来寻找却被害,这样就说得通了。只是我查了本市所有医院的生育档案都没有那女子的信息,她是怎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做得剖腹产手术呢?”

    叶悠问:“如果是在家里或黑诊所呢?”

    洛萌摇头:“不可能,剖腹产手术虽然不大却也需要专业医生来完成,而且那手术的刀口和缝合技术相当漂亮,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做得。一般只有妇产医院或是三甲医院的医生才会磨练出这出色的技法。”

    叶悠第一次听到别人形容刀口漂亮,她下意识地向肚子看了看有些胆寒地咽了咽口水。

    江奕说:“那女子很可能是外省人,若她在蓟幽以外的地方做得手术,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来蓟幽而且还在这里流浪,如果你是一个母亲,什么会让你不顾一切?”韩黎平静地看向洛萌。

    洛萌皱眉:“孩子,除非那个孩子在蓟幽,她来这里应该是找孩子的。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她找孩子也不至于流浪,她为什么不报警?”

    叶悠揉了揉额头,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前几个案子还没有眉目,又出了一个疑似拐卖儿童的案子……。江奕在白板上将他们现有的线索一一列出,并按照时间线和关系逐一联接,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叶悠觉得他们几个人就是这张大网里的小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徒劳。

    江奕说道:“不管事情多复杂我们思路不能乱,只要抓住一个线头,相信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韩黎轻声说:“胡大勇这是我们目前很好的突破口,一定要相办法抓住。”

    江奕介绍道:“我找朋友去查他的底细了,这人是个抢劫惯犯,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监狱度过的,而且他无儿无女,只与老母亲相依为命。”

    “他与母亲关系怎么样?”洛萌问。

    江奕说:“他这人虽然很混,但与他母亲关系却非常好。对方一定是抓到他的软肋才能让他替人顶罪。可惜我却没查出一点痕迹,看来他们行事也小心不少。”

    韩黎说道:“我想办法找线人在看守所接近胡大勇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另外江奕你还得盯紧胡大勇的家人。”

    洛萌说:“那个铁嘴刘,我们要查查吗?向他打听消息的人很可疑。”

    江奕点头:“铁嘴刘那里,我先去摸他的底。”

    洛萌不甘心地说:“那赌场怎么办?就让它这样开着吗?”

    韩黎带着颓废的口气说道:“暂时让它先开着吧,这些个东西抓不绝,有需求有市场,你按下一个,还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洛萌皱眉心里明白他们能力所限不能将所有犯罪分子都绳之以法。

    “别担心,有他还的时候。只是现在不宜动,我们要动手就得将幕后黑手一并拔除,否则治标不治本,而且还会暴露自己。”说完他沉默一会儿,幽幽地说:“我倒是不怕暴露自己,我只是怕我们倒了,罪犯还没抓到”。

    这话多少有些心酸,规则这东西自制定出来的那天起就不停地有人挑战着。他们这些守护者无奈又痛心,时常会陷入无能为力的绝望中。

第六十五章前路漫漫(八)

    叶悠不喜欢这样的情绪,出言打破寂静,“我想办法再看看孟哥被害案的卷宗,如果是冤案,证据肯定有疑点”。

    洛萌是个实干的人,她向江奕要来铁嘴刘的指纹,准备比对检验。

    “大家都要小心,做好被盯上的准备。”江奕提醒道。

    叶悠笑笑:“放心,现在是档案检查时期,我只要偷偷借机看两眼,应该没有问题。”说完她犹豫一下说:“其实林平人不错,就是太讲原则了些,如果他肯帮忙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当年的事情……,按说他应当值得信赖,可我就是有些心结,总觉得当年若不是他请病假师傅也许就不会死……。而且他受伤后,就主动申请离开,我也不想再拉他下水。”韩黎沉闷地说。

    叶悠想到林平的墨镜和口罩,心里堵得慌便沉默了下来。

    江奕解释道:“我们现在查的事情非常危险,知道得人越少越好,韩黎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

    洛萌摸摸叶悠的头,像是语重心长地劝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一旦犯错,我们就没有改正的机会。”一时间叶悠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能够被如此谨慎的他们接受。

    回去的路上,叶悠悄悄地问洛萌,“韩黎认识的人可真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洛萌说:“他这个人挺厉害的,若他真想干一番事业肯定比他哥做得好,可惜他对这些都没兴趣。家里有钱又会玩,很容易交更多的朋友,至于那些线人……,他是一个很特别的警察,相较于绝大多数警察过于灵活了一些。”

    洛萌说得含蓄,叶悠却听出话外音,这家伙自己就是在黑警间反复徘徊的人,只是他对权利和财富没有欲望才能守住底线,他的线也许就是江奕,若江奕放弃,他便没有了方向。

    “韩黎卧底的时候比坏人还像坏人,差点就在各方势力火并的时候做上老大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让那么多人追随。”洛萌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不知是不是他们赌场之行打草惊蛇的原故,接下来事情发展之快出乎他们预料,对方仿佛知道他们所想,总能快他们一步解决问题。先是胡大勇在看守望所死亡后是铁嘴刘出交通事故死亡,事情巧得让他们生疑,但经过调查,一个被定性为自杀,一个被性为意外。

    时机如此恰当的意外……,若之前他们没有盯上这两个人也许不会将两起事件联系起来,但他们刚查到这两个人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未免太巧了。

    叶悠心不在焉地装订着卷宗,胡大勇用鞋带将自己吊死,问题是鞋带是怎么带到看守所里的呢?狱警为什么没有发现?排除刑嫌,排除刑嫌好啊,这样处理个倒霉的狱警,再给主责领导来个处分就完了。

    胡大勇一死,对方给一笔钱再加上国家赔偿足够他母亲安心养老了。卢志国是真没发现问题呢,还是在替人隐藏呢?胡大勇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怎么会甘心认罪,又坦然赴死呢?

    背后之人怎么能这么快,好像他们一直在看着他们的行动一样。想到这里叶悠默默将自己身上、办公桌等都清查一遍,没有窃听器,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呢?若泄密的不是我,会是谁?像能随时看到一样,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窗外,窗户上方的监控探头不期然撞入眼帘。

    监控?孟哥被害的时候卢志国怀疑江奕就是因为巧合太多,不是同事怎么能了解孟哥提前下班还带了档案的情况呢?若是他们能查看监控就说得通了。

    他们通过门口的监控先是看到江奕请假离开,又看到孟哥带着档案离开,说不定他们还监听了孟哥的电话……。在公用电话亭约孟哥出来的人就是杀他的人,那人还从容地将江奕的指纹印在电话亭上……。一环扣一环,心思缜密,计划周详,而且对警察办案手段非常了解……。

    幸好那天档案室的监控坏了,否则对方肯定能发现她偷看那两本档案的事情……。

    叶悠后背湿凉马上低下头,她之前想得太天真了,以为这些监控就是摆设,谁看啊。可若有人一直通过监控监视他们,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努力回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手,否则将会马上暴露。

    晚上大家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韩黎有些懊恼地说:“市局的监控是科信部门联系外部公司做得,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这些外包公司人员混杂,流动性也强,若有心人在监控上动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江奕声音有些低沉:“我查了市局的监控是由龙腾公司在五年前做得,目前由他们一个40多人的团队专门负责该项目的运维,设备的总机房在蓟幽昌阳区的办公楼。”

    洛萌问:“我们要查一查这个公司吗?”

    江奕摇摇头:“不能查,一查就打草惊蛇了,而且整个项目都是龙腾公司负责的,我们查了一个人,对方会想办法安排更多的人,我们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里。”

    叶悠有些发愁地说:“那怎么办?就这么被监视着吗?”

    江奕说:“既然他们想看,我们就让他们看,在单位的时候正常工作就好,其他时间再来想办法。而且监控也只在工作区,休息区还是相对安全的。”

    叶悠暗自叹气,这样一来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她,她想偷看档案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江奕知道叶悠的担心,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旧的档案是看不了,但新的档案总有经你手核对存档的,只要你发挥自己记忆的特长,对我们帮助还是很大的”。

    韩黎哼了一声,笑道:“这些人真是……,你们放轻松,我想办法安排人进入龙腾公司,不需要别的,只要知道他们系统改造升级、维修这些时间点我们就能干很多事情。再不济,还可以来一招断电……”。

    叶悠被韩黎的说法吓了一跳,可静下心来一想,是韩黎的话没准儿能做到。韩黎敲敲叶悠的额头,“小丫头,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叶悠不满地揉揉头。韩黎却说道:“胡大勇的案子已经定下调子了,应该按自杀算,局领导很快会批下来。”

第六十六章死神来了(一)

    江奕点点头:“正常,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领导们肯定希望事情早点过去,快迅按照自杀处理是损失最小的做法。”

    韩黎说:“他们安排得也很微妙,让卢志国来负责调查,本身人就是他抓的,现在人死了还让他来处理,不管卢志国知不知道自己抓错了人,在这种事关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很少有人能顶住压力。以自杀盖棺,孟哥的案子破了,他升官加爵,还能卖局领导和看守所一个面子,简直太完美,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办。哎,我说江奕,你怎么就不能学着点人家,照这样下去你这个支队长怕是要干一辈子了。”

    江奕还没说话,洛萌皱眉撇一眼韩黎。“韩大公子你能不能说点正事儿,胡大勇到底是不是自杀?”

    韩黎耸肩道:“你可真看得起我,我又不会验尸,我怎么知道。”

    洛萌刚要发作,江奕拉住洛萌问道:“韩黎,你是不是见到卢志国的结案报告了”。

    韩黎不情愿地点点头。“也不算见到,别人透露了一些。尸检说胡大勇体表无外伤,药检、毒检都无异常,法医确定他是用鞋带自缢死亡,死亡时间在昨日凌晨2时左右。”

    洛萌带着嘲讽地语气说:“看守所里怎么会有鞋带,就算他偷带进去了,他挂哪里?总不能自己勒死自己吧?而且看守所到处都有监控,那些人怎么能没发现呢?”

    韩黎说:“鞋带和监控的问题局里已经回答了,是工作疏忽……。至于怎么勒死自己的……报告上说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钉了钉子,他就是靠那根钉子吊死的。”

    洛萌有些气愤地说:“还能这样……,那钉子也是工作疏忽吗?”

    韩黎点点头:“对,是工作疏忽,不过不是狱警的问题,而是装修工作人员的问题,一个月前看守所刚刚装修……。施工队是市局警保找的,手续齐全,投标流程都正常,据说可能是某个工人的不小心落下的,但没有监控,具体也不知道钉子是谁,什么时候钉上去的。”

    叶悠讽刺道:“说这个胡大勇运气是好呢?还是坏呢?恰巧狱警漏检了一根鞋带,恰巧被分的房间有装修工人留下的一根钉子,还恰巧狱警没有认真执守监控,然后他成功自杀。”

    韩黎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觉得胡大勇的死有问题是因为我们怀疑他替别人顶罪在先。但若是正常来讲,他的自杀也算正常。我们当警察的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当一个人一心求死的时候,会用各种方式,比如洗澡用水龙头吊死,用水盆淹死,偷喝清洁剂,跳楼跳车等等。而且还有一些奇特的意外,什么滑倒后脑着地,什么情绪激动食管反流堵塞气管,什么心梗等等太多太多了,所以确实不好查。”

    叶悠认真想着韩黎话。他却接着说道:“我查了当天值班的狱警……。怎么说呢,他们队这个工作状态,出事儿是早晚的事情,他们组经常睡岗。24小时监控不睡觉确实辛苦,尤其是这种凌晨的岗,所以他们经常是转到夜里12点到1点见大家都睡下之后,便在监控室的椅子上睡觉。没办法太困了,大家都想着怎么会那么巧赶上自己出事儿呢。嘿,这次就是这么巧就赶在他们组值班的时候出事儿了。”

    叶悠问:“那鞋带呢?胡大勇是怎么带进去的?”

    韩黎喝口水,淡定地说:“鞋带应该是他提前塞进肛门……”。

    这方法给叶悠恶心够呛,不过他通过这种方式狱警确实难以发现,难道胡大勇的死真是一系列巧合促成的自杀?

    江奕说:“不管有没有人帮助,胡大勇应该是自主想选择自杀并且提前就准备好了,至于他从没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现在还不好说,毕竟看守所那边的工作确实存在漏洞。其实现在的核心问题是胡大勇为什么要决心自杀?下一步我们还要看着点他的母亲,我们得知道促成他这样做的原因。”

    韩黎似乎嫌之前的打击还不够,继续说道:“不过更离谱的还是铁嘴刘的死……”。

    听到这个洛萌和叶悠的头都大了,铁嘴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交通事故,怎么都令人怀疑。

    韩黎说:“我也是听我交通队的朋友说的,铁嘴刘,本名刘钢,46岁,岭东区大成子镇黑山户村人,昨天早上他酒后骑一辆越野牌照蓟66666(假牌)的摩托车在沟渠路由东向西方向追尾一辆轻型卡车,由于速度过快当场死亡。交警经现场调查未发现可疑情况,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那卡车司机……没有问题吗?”洛萌问。

    韩黎摇摇头:“那卡车司机叫李中卫,男,52岁,a省f市人,从事运输行业近30年,这两年多跑蓟幽岭东区和a省d县这条线,每天早晚往返各一次,帮助工地运输些建筑材料,昨天早上7点正是他的运货时间。沟渠路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平时除了附近的居民就是一些运货大车在此通行。”

    “就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吗?”江奕问。

    韩黎拿起桌上的烟,看了看江奕又放下。叶悠一直以为韩黎不抽烟,可看他刚才的动作显然会抽烟。

    “可疑没有,诡异倒是有。铁嘴刘追尾后,司机李中卫一直喊着有鬼,吓得瘫软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有鬼?叶悠咽了一下口水,她对这些东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信。

    洛萌嗔怪地对韩黎说:“你别吓小悠,正常说事儿。”

    韩黎有些委屈地说:“我现在就是正常说事儿啊,这些都是李中卫亲口说的,他说他从早上出门开始就觉得很邪门。他这次从d县运些铁皮柜子到岭东,出门前明明将柜子子绑得很紧,可是路上却莫名其妙地掉了三次,而且每次绑好他都是非常认真检查过的……。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出事故的那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可是中途的三次耽搁让他晚了很多,第三次他停车刚将掉下的货物固定好,刘钢就骑车撞上他的车尾当场死亡……。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情,就像……就像是故意等刘钢来一样。”

第六十七章死神来了(二)

    叶悠脸色有些发白。洛萌说道:“少来封建迷信那一套,要我说李中卫肯定有问题,他就是故意的。”

    韩黎揉着额头说:“有什么问题?他故意没绑紧货物等刘钢吗?他如何知道货物会在什么时候掉落?如何知道刘钢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条路上?即便他知道也是故意停车的,他怎么敢肯定刘钢就一定会追尾呢?”

    洛萌被韩黎的一系列问题弄得一时语塞,韩黎接着说道:“我看了交警队的监控,李中卫确实是因为货物掉落,才停车去装货并且捆绑的。当时他刚上车,刘钢就从后面撞了上去。整个过程监控探头拍得一清二楚,而且经检验刘钢为酒后驾车……。如果这是人为的,未免太……厉害了一些,他们怎么能将这些因素都算进去呢?”

    江奕说:“李中卫和刘钢是不是都经常走这条路?若他们的出行时间固定就说不准是算计好的。”

    洛萌问:“刘钢的尸体检验了吗?”

    韩黎摇摇头:“没进行尸检,因为事故的过程被监控拍得很清楚,交警简单看了死者的伤痕确定为交通事故造成,而且家属对刘钢的死因也没有疑义,他们并不想尸检。”

    韩黎看向洛萌。“你是担心有毒或药物作用吗?”

    洛萌说:“不能尸检这些都只是猜测。若是用得巧妙,普通的家用药物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韩黎说:“固定的出行时间……,若再给刘钢加点作料……还真有可能。不过能将这么多因素凑在一起,应该不是第一次……。”说着他起身准备出门,“我得想办法查查那条路之前的监控录像。”

    “我来盯那个李中卫。”江奕对着韩黎的背影说。

    韩黎回头一笑:“注意点安全。”

    因着刘钢意外追尾事件的影响,晚上回到单位时,叶悠总觉得毛骨悚然,好像转角随时会出来什么鬼怪抓她似的。她将警官证取出来,摸摸上面的警徽便紧紧将它抓在手里暗自为自己壮胆,手机光闪过,一副黑大的墨镜近在眼前,叶悠尖叫一声差点将警官证扔出去。

    “小悠,你吓了我一跳,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是林平,叶悠一边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边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去看了场电影……,吓死我了。林哥,您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林平声音沙哑地说:“有几个档案不清楚,上面检查的说需要咱们到相关部门补一下。”

    叶悠脸微红,觉得有些不安,办公室的工作林平承担了很多,她则是安排什么干什么,决不会主动干活。不知是不是性格原因,林平也同孟哥一样,大包大揽地承担着大多数工作,领导干部带头作用倒是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叶,你说你一个新同志不主动加班,还偷偷去看电影,说……有没有新情况。”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

    陆川,这家伙怎么也在。“你不下班,在单位耗什么?”叶悠跟他说话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什么叫在单位耗,我这是加班,加班懂吗?”陆川嘚瑟地说。

    加班就加班,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叶悠在心里腹诽着。“不对呀,最近没有案子你加什么班?”

    陆川啧了一声:“没有案子就不能研究业务知识了吗?没有案子就不能学习了吗?你以为痕迹检验好做呢,不都是靠我们多学多看,还得多总结、多收集、多分析样本,总之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哪像你,天天闲得跟什么似的,老实交待是不是偷偷交朋友了?还去看电影,小同志,你思想有问题。”

    叶悠看不惯陆川那嘚瑟的嘴脸,反讽道:“你才思想有问题,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陆川听了叶悠的话,咳嗽一声,挤眉弄眼地看向她身后。叶悠身子一僵,尴尬地回头,林平还在……,人家刚刚加完班……。林平装作没听到叶悠的话,面无表情地离开。

    叶悠拍拍胸口,幸好林哥涵养好,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转头恶狠狠地看着陆川,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没案子闲得。”说完便借着手机的灯光快速向刑警队走去。

    “我怎么闲了,我天天得加班还不是为了破案……。”陆川的声音被风吹散在身后。

    这货还真是干痕迹检验的材料,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看来下次我得注意一些了,如果回来得晚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哪怕买件衣服呢也好解释说是去逛街了,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喜欢逛街……,叶悠一边上楼梯一边胡乱想着。

    次日清晨,叶悠迷糊着接起电话。“乌鸦嘴起来干活!”电话里陆川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她将手机拉远,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有案子……。

    叶悠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却嘴硬地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陆川催促道:“岭东区浅山邑建筑工地事故,江队和萌姐他们都直接去现场了,我在楼下等你,动作快点。”

    岭东区……建筑工地,这么巧不会是那个……李中卫吧。叶悠哆嗦着从被窝里出来,看着窗外迟迟不肯发芽的柳树,暗自吐槽这个倒霉的冬天漫长且难受。

    “你干嘛呢,这么慢,去现场还要梳妆打扮吗?”陆川嘴巴恶毒地说道。

    叶悠翻了个白眼儿,跟这种没交过女朋友的二货没什么好说的,等他交过女朋友便会珍惜她的动作迅速了。

    陆川见叶悠不说话,还要叨叨,叶悠将一块面包塞进他嘴里,“吃点东西,闭嘴休息会儿”。

    陆川快速嚼着嘴里的面包,见叶悠脸色不好便不再刺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睡好?你也赶快吃点东西,一会儿忙起来就没点儿了。”

    叶悠点点头默默往嘴里塞面包,昨天她做了一晚上恶梦,先是被恶鬼追,后是发狠追恶鬼,总之跑了一宿没闲着。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来到岭东群山腹地。“蓟幽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叶悠不禁感慨,虽是冬天仍依稀可见昔日风采。浅山层叠,树木错落,栈道绕溪……,待到山花烂漫时,落英缤纷,山花遍野,妥妥的世外桃源。

    陆川说道:“这就被打动了?前面还有更美的地方,一线瀑布从天而降,待到夏天,崖下水雾弥漫宛如仙境,即便现在是冬天,你也能看到冰瀑奇观,还有各式的树挂,美得很。”

    接着陆川话峰一转:“我小的时候这里是免费开放的公园。可惜,这么美的地方以后就见不到了,等浅山邑项目建成就会变成有钱人的后花园。”

    叶悠有些不解:“房地产虽然有钱,但哪有景区来得划算,若开发个旅游项目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川说:“谁知道呢,总之这片地现在被开发商拿下建筑高档别墅区了。”

第六十八章死神来了(三)

    说话间他们很快来到工地,刘明和林平站在警戒线外,陆川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换上勘验服进到现场。

    “刘哥,里面什么情况?”叶悠小声问。

    “货车司机装运玻璃时不小心滑倒,被玻璃板压死了。”刘明简明扼要地说。

    叶悠继续问:“意外还是人为?死者是谁?”

    刘明小声说:“初步倾向于意外,死者是李中卫。”

    李中卫三个字轰的一声在叶悠的脑子里炸开,不会这么巧吧,怎么会是他……。她看向刘明和林平,他们都一脸轻松,显然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件……。若不是,若不是他们查到刘钢,而刘钢恰巧追尾李中卫的车,她也会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但现在……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瞎打听什么,一会儿跟着我们询问目击者就都清楚了。排完刑嫌案子交出去,咱们就能收工了。”林平说道。

    林哥果真也是这么想的,叶悠暗自叹气,跟在他们后面走向工地的办公区。他们询问的是李中卫的工友李山,据李山说,他们当时正从李中卫的车上往下卸玻璃,他站在车上,李中卫在车下,他们在搬的过程中,李中卫呀了一声,说了句‘我的镜子’,便突然向右探身子似乎要拿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玻璃板失去平衡向他压去。李山用尽全力也没能扶住玻璃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中卫被压在玻璃板下。

    他说的情况与另外几名目击者说的基本一致,接下来就是大家手忙脚乱的救人抬玻璃板,叫救护车……报警。李中卫口中的‘镜子’其实是一块八卦镜。

    陆川仔细检查那面八卦镜:“这家伙挺迷信,不过我见过往车上放平安符,贴出入平安的,却没见过往车上挂这玩意儿的。叶悠那个小迷信在哪儿,我找她来问问说不定她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这是八卦镜里的凸境,一般为化煞、挡煞之用。”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玩意儿,凸镜?”陆川睁大眼睛看向叶悠。

    叶悠不想再理他,“总之是迷信的说法,死者应该是把他挂在车尾用于化煞、挡煞的”。

    “这还挺奇怪的。不过这东西可不怎么灵,如果不是因为它,李中卫也不会出意外死亡。”陆川说。

    “你也认为是意外?”叶悠微微皱眉。

    “肯定是意外呀,不然呢?”陆川笑,“难道还有鬼神之事”。

    叶悠心里却沉沉地,怎么会这么巧,刘钢追尾死了,紧接着李中卫也出现意外,鬼神都没有这么快。想着这些,叶悠蹲下身子仔细看那面八卦镜……。

    陆川揶揄道:“看出花来没有?”

    叶悠点点头,“嗯看出点花来。”

    陆川没想到叶悠竟这样接话,一时间傻住了。“你发烧了?”

    叶悠头也不回地说:“你才发烧了呢。我刚刚听李中卫工友李山说,李中卫在出事前喊了一句‘我的镜子’然后身子向右侧一歪才失去平衡导致意外发生的。他说的镜子应该就是这面八卦镜,这个镜子当时掉了下来,他想去接才发生意外的。”

    陆川有些严肃起来,“你怀疑有人在镜子上做手脚?”

    叶悠指着一根断开的红绳说:“不是镜子,而是固定镜子的红绳。”

    陆川仔细检查一翻后说:“这绳子没有什么问题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棉线绳。”

    叶悠解释道:“对,就是普通的棉线绳。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是用在车上的,磨损肯定很大,给他这面镜子的人应该知道这些,在用绳子的时候应该用相对结实的尼龙绳才对。”

    陆川不以为然地说:“那能说明什么,对方用错了也说不定,再说一个破镜子,掉了就掉了,谁想到他这么激动。而且那绳子不结实,只能说是质量不过关,谁承想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断掉,你别太疑神疑鬼的。”

    叶悠见陆川不赞同她的话,也不再争辩,只低头默默看着地上的八卦镜。陆川不知道刘钢交通事故的事情,自然不能理解李中卫为什么会在车尾挂八卦镜。这个李中卫是真的害怕鬼神呢,还是心里有鬼呢?

    “这镜子还是新的,不知是谁给他的。”江奕的声音响起,叶悠猛地回头,心中光亮一闪,对呀,不管怎么样,给出他这面镜子的人都应该查查。

    陆川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奕,“江队……”。他不知道如何措辞,怎么说呢,刑警队支队长到了现场不看那些至死的物证,盯着这么一块八卦镜做文章。

    江奕摆摆手:“李中卫在搬运玻璃板的过程中死亡,这点有目击证人,也有物证,你重点任务在排除李山是否故意即可。不过,小叶也说了,李山说李中卫是因为要接掉下来的八卦镜才导致意外发生的,这点就得看看给他八卦镜的人是否为故意了。”

    “这还能故意吗?”陆川依旧有些不理解。

    刘明年纪大些更能理解李中卫,“能,怎么不能,这种迷信的人,他们将这些物件看得比什么都重。李中卫从事的是给工地运货的工作,工作过程中有一定危险性,不管那个八卦镜什么时候掉下来都是隐患。”

    “这些东西我是不信的,也不能理解有人能为这丧命。”林平对这事嗤之以鼻,“我们都是国家公职人员,验尸、死人现场都去过无数了还能信这个”。

    叶悠脸有些红,不自觉地将林平的话对号入座到自己身上。

    刘明打圆场道:“就是排除个可能,案子嘛,要做成铁案就得将所有可能都查一查。你们呀还是年轻,我那个时候办案,经常遇到因为迷信受害或是害人的,也就是近些年才慢慢好起来。其实在广大偏远地区仍然有很多这样的活动,这个李中卫老家在a省d县,那边也盛行这些。”

    马涛说道:“其实查查也无所谓,就跑趟车的事儿,你们要是觉得查查放心,我和王龙跑一趟。”

    林平摇着头说:“我看是白费力气,如果对方的东西就是个次品,质量不过关,不还是意外吗?即使是对方故意给他的,怎么证明他想害他?也许是他还等着这个坏了,吓唬他一下卖更贵得给他呢,你们根本没办法证明,纯粹浪费警力。”

第六十九章死神来了(四)

    若是叶悠不清楚之前刘钢的事情,她也会像林平和陆川一样笃定这是意外,可是若将此事联系起想就会越琢磨起不对劲儿。但这些话她又不能跟他们解释,此时叶悠不禁怀念起孟哥,若是他在肯定能说服大家。

    “我跟你们说,这就是报应……中卫被厉鬼缠身了。给他八卦镜的先生道行还是浅了点……,这不没镇住啊。他要是早听我的把车卖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啊就是舍不得那两钱儿。”

    “兄弟怎么回事儿?说说呗。”

    “他那车死过人……。”

    “什么?!死过人!撞死的?”

    老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卷着烟,享受着被大家包围注目地感觉,待众人催得不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是,是有人追尾他的车撞死了”。

    “我当什么事儿呢,这跟他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那个车是凶车……吃人,算命的说得吃九个人才行……。”远处的人群中断断续续传来讨论声。

    这言论……来得好啊,叶悠一边腹诽着一边跟着江奕和马涛等人走到众人面前。

    “老哥,给我讲讲那车吃人的故事呗。”说着马涛递过去一支烟。

    老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哎呀,我瞎说的,当不得真”。

    马涛笑笑,“权当是个故事,您讲讲吧”。

    马涛与他们蹲在一起,随手撒着烟,“来来来,哥几个都偿偿这个,劲儿有点大啊”。

    众人接过烟,催促之前讲述的男子,“你倒是说说呀怎么回事儿,车怎么吃人……”。

    老年男子见马涛也专注地等着他讲故事,得意地吸口烟。“嘿这事儿啊还是中卫跟我说的,我俩住一个县,有时候碰上了闲聊几句。这几天中卫脸色不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那车出事儿了。”

    “这你不都说了嘛,那车被人追尾死了。”急性子的人打断道。

    老年男子吸口烟:“你别着急呀,事儿得慢慢说。中卫说之前有一个算命的路过他家跟他讨水喝,他当时正忙着就拒绝了对方。那算命的人也不走,再三跟他说就喝一碗水就走,这时候中卫就警觉起来了,以为是骗子没搭理他。那算命的看看他的车,跟他说既然你不方便我也没办法,我只是告诉你个日子2月24日,你记住了,那天必会出事儿。”

    “那后来出事儿了吗?”

    “嘿,真是不信不行,后来那天真出事儿了,2月24日早上中卫送货的时候,有一辆摩托车追尾他的车,司机死了。自打这天起中卫就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跟他说让他再找找那个算命的,可那人不是他们村的,只是云游路过跟本找不到。”

    “那车吃人就是这么个说法吗?怎么还得吃九个人啊?”马涛问。

    老年男子摇头:“吃九个人的说法是中卫后来找得一个算命的说得。中卫前天在集市上遇到一个看相的人,那人一见他就拦住他,说他最近发生了凶事。有了之前的事情,中卫肯定是特别相信这先生。别说这先生算得挺准儿,他把那车货的事儿说得明明白白的,还说根源在他的那辆车是凶车,让他赶紧卖了。中卫哪舍得呀,这车是他维持生计的,再说这凶车的名号传出去,谁还敢买他的车呀。他就求那先生帮他破解,就是那先生给得他八卦镜,不过那先生也说了,这镜子千万不能损坏,若坏了恶鬼一出来就谁都压不住了。”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车听见一般,用极小声地说:“那恶鬼一旦放出来,不沾九个人的血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唉,天意啊,今天这八卦镜一掉就收了一条命,这车大家还是离远点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众人听他说的脊背生寒不自觉地往远离车的方向又挪了挪。江奕和刘明对视一眼,这事儿有些诡异。

    马涛又递过去一支烟,“这么神,那先生呢还在吗?我正好有事儿也想求求他给我算算”。

    老年男子摇头:“我也是听中卫说的,我没见过两位高人。但他们都是方外之人,云游到哪就到哪。再说像他们这样的高人,不会在凡间逗留太久。”

    这话就没法接了,还不会在凡间逗留太久,我看跑路是真的。叶悠在心里正琢磨着。江奕小声对马涛说:“马哥,可能还真得麻烦您跑一趟查查。”

    马涛吸了口烟:“查没问题,那边我熟。不过林平说得也对,即使我们找到那两个江湖骗子也定不了他们的罪,这些说辞……都是骗子惯用的手段。”

    “我跟你走一趟吧,那一带我熟,以前那里可出了不少这种骗子。”刘明说道。

    马涛点点头:“唉,都什么社会还有人信这个。”

    刘明说:“农村偏僻,村民文化水平也不高,有这些陋习很正常。正因为他们笃信这些鬼神的,所以那些骗子才爱往那里去。”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江奕在办公桌前坐了很久,就像马涛和林平说的,即使李中卫是因为那个八卦镜才发生的意外,他们也不能定那骗子的罪,况且那人如果是故意的也早就逃跑了,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找到的机会。

    只是不查查到底是不甘心。仅仅通过心理暗示就能杀人吗?李中卫迷信,他们就利用这一点给他暗示,2月24日那天李中卫出门时就心神不宁了,所以他捆绑柜子时出现失误,接连掉下的柜子更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

    至于刘钢……本身就是酒后,只要想办法给他加点料,让他更迷糊一些就很容易出事。这很可能是设计好的‘意外’,之后再利用李中卫的害怕,给他什么车吃人的说法吓唬他,告诫他八卦镜不能掉,却给了一根很容易磨损的棉线绳固定……。好计策呀,好计策,若不是我们已经查到刘钢,这个案件我也会以为是意外。

    可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如果李中卫只是单纯地被心理暗示,他们为什么要灭口?本来刘钢的死我们就算有怀疑,被交通队定了意外,根本没交给刑警队,我们也没有办法。但他们又杀了李中卫是为什么呢?除非,除非李中卫知道些什么,让他们感到了威胁或不安,所以他们要灭口……。想到这里江奕开始有些期待马涛和刘明的调查结果。

    这段时间洛萌也没有闲着,她利用私人关系偷偷地看了刘钢的尸体,在他的遗体火化前提取了他的血液样本。

    洛萌挥手道:“韩黎,你能不能坐远点,这样影响我工作。”

    韩黎将椅子往后稍稍拉了一些,“我这不是好奇吗?机会难得能如此近距离地看你做检验工作。”

    洛萌冷着脸,“那你也不能打扰我。”

    韩黎笑着说:“没有啊,我怎么会打扰你,我只会给你提供帮助,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第七十章(五)

    洛萌一边看着检验数据,一边说道:“我看了刘钢的尸体,死者头面部、颈部、胸腹部、背、腰、双上肢、双下肢等可见广泛性融合性挫伤,挫裂创伴颅骨粉碎性塌陷性骨折,脑组织部分外溢,典型的交通事故成伤。”

    韩黎说:“一看就是骑摩托车不戴头盔,速度还那么快。”

    话音刚落,滴滴声响起,洛萌起身取出检测结果,“哈,我发现问题了”。

    “什么问题?”韩黎凑上前。

    洛萌头也不抬地说:“胰岛素……胰岛素过量引起低血糖,让他短暂失去意识……。即使没有李中卫的货车,他也会出事儿。”

    韩黎说:“刘钢喝多了,一般交警只会查酒,哪会查这些。而且刘钢本身就有糖尿病。”

    洛萌说:“对,即使查出胰岛素一般法医也不会往别处想,毕竟他的病也需要注射这个。”

    “那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结案,得想办法跟交通队说。”说着韩黎就起身要走。

    洛萌却拦住韩黎,“没用的,刘钢的尸体已经火化了。”

    韩黎吃惊地说:“什么?怎么这么快?”

    洛萌摇摇头说:“家属对交通事故认定没有异议,而且岭东区的习俗就是要将死者尽快入殓,尤其是这种横死的,家属认为不尽快火化,他就会化为厉鬼……。”

    韩黎顿时泄了气颓废地坐回椅子上。“这都什么破习俗,一个个都这么迷信。这回倒好,就算我们知道他是被杀的也没有用了,尸体没了,说什么都白搭。就你手里的这管血,还是非法取证得来的,根本不能当证据。”

    洛萌也有些灰心,但还是说道:“好歹我们是知道刘钢的死因了,慢慢查吧,一定要把这背后的人给找出来”。

    韩黎迅速恢复冷静。“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刘钢都知道些什么?他手里有多少秘密,能让这些人出手杀他。”

    洛萌问:“你想顺着刘钢消息的来源查?”

    韩黎笑着说:“哎呀,我们萌萌最近聪明不少,都能猜到我的心思了。”

    洛萌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你怎么查”。

    韩黎说:“刘钢很可能是因为提供了红星中转站那个女流浪者的消息被杀。他的消息是哪里来的呢?”

    洛萌摇摇头,看向韩黎示意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韩黎继续说道:“得到流浪人员信息最全的人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救助站,而应该是清洁人员。只有这些维护城市清洁的人才能走遍这些阴暗隐蔽的各各角落,所以要打听消息得从他们那里入手。刘钢一定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

    洛萌接话道:“之前的解昆林就是这样,哪里新来了流浪人员,他都能一清二楚。”

    韩黎说:“流浪者,不用提供证件、不用说姓名,实在是隐匿自己的最好办法。说不定那个女流浪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躲避要找她的人。”

    洛萌说:“不过你也别太乐观,本市的清洁人员怎么也得有几万人,且不说你不能一一走遍,即使你找到人,人家也未必会配合你。”

    韩黎则充满干劲儿:“不试试线索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我们只要查下去,对方就会着急,咱们不怕他动,他一动就会有痕迹可寻。”

    蓟幽的岭东区本就与a省相邻,从浅山邑建筑工地到李中卫的老家d县不过一百公里的距离,当天马涛和刘明就赶了个来回。

    不过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怎么乐观,这个李中卫今年32岁还是个光棍儿,平时独居在村西头的小院内。当天讨水喝的算命先生可能是中午到得他家,周围邻居都在午休没有人看见。离他最近的邻居陈和当天也只是恍惚间听到李中卫与人说话,不过他以为是过路村民并没有出去看。

    至于集市更是复杂,那个集市是附近十里八乡的聚点,每月的阴历初五、初十、十五以此类推每五天开一次市,周围的村民都来这里买些生活用品、瓜果蔬菜等,集市上少说也得有几千人。根本没人注意李中卫遇到什么算命先生之类的。

    而且国家近些年打击封建迷信活动,这些个算命的、神婆、出马仙之类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摆摊。那个给他八卦镜之人很可能是将李卫中拉到一边跟他做得买卖。集市环境太嘈杂被人注意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又没有监控,要想排查当天去集市的人困难太大。

    江奕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结果依然有些失望,但他马上调整状态。“刘哥、马哥,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再想想。”

    马涛应声出去,刘明却留了下来。“江奕,你是不是还怀疑那两个算命先生?”

    江奕看着刘明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孟哥,以前孟哥也是这样经常提醒他的。“嗯,我就觉得太巧了些,怎么可能有人能将出事儿的日子算准呢。”

    刘明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但也不能排除心理作用。这次走访我顺便问了一下,李中卫这个人呢,老实、胆小而且是个守财奴,特别抠门,你看车的这事儿一般的农村人听说车是凶车肯定会把它卖了,但李中卫就是舍不得。第一个算命先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第二个人肯定是知道李中卫之前出事的情况,故意等在这里骗他的。他应该知道李中卫的性格,知道他不会卖车肯定会让他帮忙破解,就能挣点钱,这样的骗子很多。他们这就是钓鱼,先给你个吓人的说法,不管你当时信不信,之后呢但凡遇到点不顺的事儿就能联想,然后再找他要钱破解,这钱就可以细长流地挣着了。”

    江奕明白刘明的意思,他这是委婉地劝他。“您也认为这是巧合?是意外?”

    刘明没有正面回答江奕,而是说道:“近些年国家打击封建迷信力度大,现在这样的案子你遇到得少,要是往前提个一二十年,比这更离谱的都有。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妈妈杀女儿、父亲杀儿子的比比皆是,管都管不过来,幸好这几年教育跟上得快,大多数村民开化了一些。江奕,你没在基层干过,看到真正底层老百姓生活,你才会明白我们国家要走的路还很长。等什么时候,这些人的日子过得好起来,思想转变过来,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发展起来喽”。

第七十一章死神来了(六)

    江奕低头沉思,他明白刘明的好意,他们可能都觉得他这样调查有些小题大做,大家对此颇有微词。他只是觉得刘钢和李中卫的死,包括胡大勇的死都太巧了,巧合得让人不敢相信是巧合,但大家不知道他暗中调查出的线索,自然不会理解他,更不会将这三个人的死联想到一起。

    刘明见江奕不说话,叹口气说:“李中卫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事儿都往外说,第一个算命先生找他的事情,不止他们村的人,凡是他认识的人都知道了。第二个算命的肯定是听说了这些故意找上他的……。他们吃得就是这口饭,所谓的算命、神婆之类的无外乎就是比常人消息来源更广些,更善于利用人的心理。先不说他们这种人走街串巷四处流浪不好找,即便找到,我们也定不了他的罪”。

    有那么一瞬间江奕想把自己查的事情说出来,可看到刘明花白的头发,想到孟哥那个时候没有将调查的事情告诉刘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老大哥也不容易,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还是不要让他趟这浑水……。

    李中卫的案子就此放下,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意外,虽然江奕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叶悠在纸上写下李中卫三个字,又多了一个迷团,她看看之前密密麻麻的谜题觉得越来越头疼。

    洛萌探头看了看叶悠的本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连那两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身高、体重、长相特征都不知道,怎么找?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只能暂且放下。”

    “我其实没有那么信鬼神,只是最近的事情……。”叶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洛萌明白叶悠,她自幼失去父母,精神上需要寄托,再加上跟着奶奶生活,她们祖孙俩人只能通过那些祭祀追思的方式寻求心理上的安慰。“你别太在意陆川的话,他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悠轻声说:“其实我倒宁愿有鬼神,这样……谁受了冤屈就能直接告诉我们了,省得这样一件接着一件地破案。”

    洛萌有些诧异地看向叶悠,这丫头以前不是怕鬼、怕黑吗?怎么现在想着让鬼直接告诉她凶手了?

    叶悠嘟着嘴:“唉,我是看过这么多案子以后,突然间觉得人比鬼可怕,现在我宁可跟鬼打交道也不要跟人打交道。”

    洛萌愣一会儿神,才开口道:“其实世上还是好人多,只不过我们的工作就是面对恶人,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

    这话……也是洛萌安慰她自己的吧。叶悠想着没有再说什么。人如果没有规则真的难以想象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她们要做的就是将人性的恶关在法律的笼子里。

    翌日,电话铃声响起,听筒里传出陆川讨厌地声音:“小迷信,来吧又出事儿了。这次更神奇保证你会大开眼界,叫上洛萌姐到隆新路与两汇路相交丁字路口南侧的绫罗胡同里。”

    “你才迷信,以后不许这么叫我……。”叶悠话没说完,陆川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个冬天真是恼人,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也不消停。叶悠走在杂乱狭窄的胡同内,费力分开一众围观群众向里走了很远才来到现场。她回头看了看那些伸长脖子的围观者,也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警戒线拉得这样远,他们就算有再好的眼神也看不到啊。

    “这大早上的他们拿着夜壶都看了1个多小时了也不散,这大冷天的精神可嘉,幸好不是三九天,否则这夜壶都倒不出来。”穿着勘验服的陆川来到叶悠面前。

    叶悠听了陆川的话看看那些人手里提着的花花绿绿的塑料壶,她还以为那是浇花的水壶,原来是……夜壶,转而想到自己刚刚从这些人中间穿过,人挤人的难免会碰到,顿时觉得浑身难受,连忙打量自己的身上,生怕有哪个地方湿了……那就太恶心了。

    陆川没有留意叶悠的反应,转而对洛萌说道:“萌姐,我勘验了现场,没发现可疑打斗之类的痕迹,也没有凶器等物品。这人死得蹊跷,浑身上下看不到外伤,四仰八叉地躺在路边,只有嘴角有少量血迹”。

    洛萌微皱了皱眉,“我去看看”。说完便穿上勘验服走了进去。

    叶悠跟着洛萌和陆川来到现场,这是一条东西向的胡同,东窄西宽,胡同西口往里有一块60多平米的空地,原来是居委会的库房后来拆除用于居民停车。案件就发生在这块空地上,尸体是被早晨上班的车主发现的。

    刘明远远地看见叶悠就说道:“小叶,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问一下目击者。”

    叶悠看看马涛、王龙,再看看林平,有些不明所以地向刘明走了过去。

    “你可算是来了,赶紧的去安慰一下报警人,她吓坏了,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哭,我们也不方便问。”

    叶悠瞬间明白,报警人是女的,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想起她。待她走近,一个20多岁的女生正坐在路边哭着。叶悠上前试图扶起那个女生。“来姑娘先起来,别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那姑娘伸出冰凉的手死死拉住叶悠,浑身抖成一团,叶悠力气不够显些被她拉倒。一个趔趄之后,叶悠站稳身体,连拉带抱地将姑娘扶了起来。

    这时,刘明递过来一瓶水,叶悠接过来放在姑娘手中。“喝点水,别怕,我们都在呢,跟我说说今天早上的情况吧。”

    姑娘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又用叶悠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我……我是这附近的居民,早晨上班要开车的时候发现常江躺在那里,我开始以为他是睡着了,就想着把他叫醒……谁知道……他已经死了。”说着姑娘又哭了起来。

    刘明向四周看了看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小区?是锦绣东区还是西区?几栋几号?身份证号是多少?”

    “我叫罗婷,住锦绣西区11号楼2门101,身份证号是####。”罗婷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松开叶悠的手,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

    叶悠看着被抓得有些淤青的手,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你到现场的时候几点?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了吗?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

    罗婷说:“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我车今天限行,我想早点走,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天还有些黑,我用手机的手电筒打着亮,结果却发现地上躺着个人……。”说到这里罗婷脸上又露出惊恐的表情。

第七十二章死神来了(七)

    “你认识死者?你刚说他叫常江,经常的常,江水的江吗?”刘明一边记录一边问。

    罗婷点点头:“我只知道他叫常江,哪两个字具体不清楚。这附近的居民都认识他,他就住在锦绣西区西侧的平房里,他这个人挺无赖的,平时经常找我们这些车主麻烦,嫌我们停车碍他走路。”

    刘明问:“他是蓟幽人吗?这里的老住户?”

    罗婷说:“他是蓟幽人,在这里住了三、四十年吧,我小时候他就住在这里。是个无业游居,靠着低保和捡拾垃圾过活。”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刘明问。

    罗婷说:“他家没人了,去年他妈妈去逝,还是我们小区的人帮忙集钱给火化的。没听说他有什么兄弟姐妹的,他也没结婚。”

    刘明问:“平时他与人有矛盾吗?”

    罗婷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这个人吧又可怜又可恨。平时街里街坊的大家都照顾着点挺好,但他因为大家停车的问题闹了好多次。他嫌大家停车影响他走路,为此与我们吵过几次架,别的矛盾也没有,都是些停车的小事儿。您也看到了这个胡同小,又是老小区当初建的时候根本考虑到停车的问题,大家伙的汽车没有地方停,只好有哪就放哪。其实都是晚上停早上走,大家相互体谅一下的事情。再说我们也不想这样,实在没地方停……。其实停在这里风险也挺高的,经常因为路窄被过路的车给刮了。搞得大家都不敢买好车,真心疼。”

    话题一引到熟悉的领域,罗婷就打开了话匣子将长久以来的积怨吐槽一翻。刘明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这胡同太窄了,没点车技进出不了。姑娘你车技可以呀,带我看看你的车吧。”

    听到刘明称赞自己的车技,罗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刚要指认自己的车,突然想起死去的常江,脸色一变,“我还是别过去了,我的车是白色的现代,车号蓟#####,你们过去找吧,就在那里停着。”

    刘明客气地说:“行,那让我们叶警官在这里陪着你,我过去看看,一会儿麻烦你跟我去队里做份笔录,今天可能要耽误您工作了。”

    罗婷连连摆手:“您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我已经跟公司请假的,本来今天车限行,现在也走不了了。”

    这次的现场勘验时间很长,通常是非常复杂的现场才会用这么长时间。可是叶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偷偷看了几眼,现场很干净,空荡荡的小路上,除了死者,只有几辆汽车停在那里。这么简单的现场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叶悠心里有些含糊,不知道陆川他们遇到了什么难题。

    直到中午,他们才收队回到局里,送走报警人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刘明一个劲儿地给她道歉,姑娘倒是很好说话,这让叶悠他们松了口气。

    “这次现场很复杂吗?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叶悠悄悄地问刘明。

    刘明悄声说:“别提了,就是因为现场太正常,所以我们完全搞不清楚常江是怎么死的。”

    “死因不明吗?”叶悠有些担心,以洛萌的技术不可能确定不了死因。“难道是突发疾病死亡?”

    刘明点上一根烟,因为吸得太急有些咳嗽。“不是、不是,是……怎么说呢,小萌验尸认为常江是被炸死的,但是现场却没有爆炸的痕迹……。现在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

    “什么?炸死的?怎么可能?”叶悠满脸的惊讶,且不说别的,这爆炸怎么发生?现在对火药管控这么严,哪那么容易弄到火药,而且现场那么干净根本不像是有过爆炸的样子。

    刘明说:“对呀,陆川也是觉得不可能,他把现场物品都做了火药残留的检验,结果什么都没检测出来。”

    “那……那洛萌怎么说?”叶悠有些担心地问。

    刘明说:“洛萌把死者的伤反复检验,还是认为死者是……是被炸死的。”

    接下来的案情分析会上,他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明显侦查员们都不赞同爆炸成伤这个说法。

    林硕说:“绫罗胡同是单行线,西侧入口位置有一个交通探头,东侧胡同外有一个大药房的探头,我们查看了这两处录像在死者遇害的时间段没有人和车辆进入。死者若是被杀,凶手应该就藏匿于附近的居民区里。”

    陆川问:“林哥,监控拍摄到什么可疑现象了吗?比如光亮之类的?”

    林硕摇摇头,“没有。”

    马涛搭话道:“且不说现场有没有爆炸痕迹的问题。现场附近就是居民楼,如果有爆炸他们会听不到吗?”

    “这人会不会是自己摔得,通过我们走访常江这人没有家人、没有工作,平时又好吃懒做的,这大晚上的出来没准儿就是自己摔倒死的。”王龙说道。

    洛萌很肯定地说:“不可能,他身上多处骨折,尤其是脊椎、颈椎、胸椎、骨盆还有肋骨的这些骨折是一次性造成的,尸体没有被移动过,这种伤……肯定不是摔倒形成的。”

    刘明问:“会不会是跳楼?”

    这次是陆川摇头:“常江倒地的位置附近没有高层,离那里最近的是锦绣东区和西区,如果跳楼也应该会落在小区内而不是这条小路上。”

    会议室内陷入沉静,众人又摸出烟抽了起来,叶悠皱眉,她还是不习惯这些人抽烟,就在她忍不住要起身去开窗户时,江奕说道:“现在再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我们复勘现场,大家到现场再说”。

    叶悠以前听过一句话,‘一百个刑警队长会对一个现场有一百个理解’,之前她认为这话有些夸张,可真正干了刑警她才明白这话说得很贴切。一个现场大小物件成百上千,痕迹更是五花八门,好的刑警不是全都要而是有所取舍,将那些不相关的痕迹区分出来,抓到重点才能快速将案件破获。

    常江案件的现场虽说干净简单,那也是相对而言,若要认真分起类来东西也不少。60多平米的空地上停着4、5辆车,周围水泥搭的简易花盆里满是烟头、废纸、水瓶等杂物,旁边的三个垃圾筒仿佛成了摆设一般,垃圾分类的宣传语还在墙上贴着,带着些讽刺意味,人们甚至都不愿意将垃圾丢进垃圾筒更别说垃圾分类了。

第七十三章死神来了(八)

    “这现场一目了然,都是正常生活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可疑。”王龙大嗓门地说道。

    陆川则显得有些紧张,介绍道:“现场我认真勘验过,这些车辆外表都没有新的损坏痕迹。水泥花盆没有被破坏,没有死者的指纹,花盆里的垃圾上有些泥土应该是被丢弃有些日子了,推测与本案关系不大。停车场的地面是水泥和砖石两种结构,因为地面条件所限,我们只采集到两枚可疑的新鲜鞋印,经对比与死者脚上穿得鞋子花纹、大小、磨损程度都同一,推测是死者所留”。

    江奕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着现场,陆川紧紧跟在江奕身后。叶悠发现陆川头上竟然渗出些细微的汗珠,看来这家伙很紧张,第一次与洛萌意见不同压力很大。叶悠看向洛萌,洛萌已经跟着江奕来到了垃圾筒旁。

    “这个现场只有这里没有仔细检查了吧。”江奕贴近满是异味的垃圾筒。

    陆川的汗珠迅速滚大,汇聚成豆粒大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垃圾筒离死者较远……我没有作为勘验重点……但是……我们也把周围都勘验了没有什么可疑的,都是些生活垃圾。”

    江奕看了看完好的警戒线。“你应该庆幸警戒线没撤,不然清洁工一收走,里面的证据可就彻底消失了。”

    叶悠诧异地看向江奕,他怎么能确定垃圾筒里有证物?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显然大家对江奕的判断都有疑问。陆川此时脸微微涨红,巴不得找点事儿做来缓解压力,他想都没想就开始检查垃圾筒。

    待他将一个垃圾筒放倒时,大家才缓过神儿来,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干起了垃圾分类的工作。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刘明将自制的大灯给大家套在头上。林平笑道:“刘哥,您这个装备好,可以申请警用专利。”

    “啥警用专利,这就是矿灯改造的。”刘明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地溢了出来。

    老同志更希望被大家认可吧,这个念头刚闪过,江奕那边就有了发现。

    陈新弯腰蹲在江奕旁边问道:“江队,你找得是这个东西吗?这不就是螺丝刀嘛,是谁家不用扔的。”

    陈新平时不是多话的人,可以算得上少言寡语,这样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前呢?叶悠看看陈新再看看一边手足无措的陆川,瞬间明白陈新这是在给陆川解围,想不到这个愣头青也有人维护……。

    江奕自然明白陈新意思,他没有追究陆川之前的失误,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尸体不会说慌。关键在他身上的成伤原因,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汽车轮胎爆炸。”

    陆川说:“轮胎爆炸?我看汽车没有损坏呀?”

    江奕没有直接回答陆川的问题而是说道:“报警人曾说死者对附近居民将车停在这里的行为不满意,因此还与他们发生过口角。有没有可能死者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昨晚终于下定决心报复他们,那他报复的手段……你们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什么?”

    王龙抢先说道:“扎车胎?”

    众人恍然大悟,现在是冬春交际之时,若是某位车主按照寒冬的标准将轮胎充气饱满,随着气温的回升,轮胎会微微涨气,本就超负荷的车胎,再遇到常江去扎就会很容易发生爆炸,而轮胎爆炸的威力不亚于小型的炸弹。

    江奕平静地说:“常江很可能是在扎居民车胎的时候,被爆炸的轮胎炸死。他手中的螺丝刀掉落到垃圾筒,他本人则摔到地上死亡。”

    江奕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轮胎受损不大极难被注意到……。陆川,你把这个螺丝刀检验一下,看上面的指纹是不是常江的。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检查车辆,重点在轮胎有无破损。”

    方向明确,再次勘验现场时侦查员们很快便找到了线索,现场共有三辆汽车的轮胎被扎,其中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右后轮轮毂附近的橡胶开裂破损。

    马涛站在车前说道:“应该就是这辆,常江从家中出来,自西向东开始扎车胎,当扎到这辆时,轮胎突然爆炸将他击飞致死。那两枚脚印的也印证了他的行走方向。”

    王龙看着标记着常江脚印的卡尺摇摇头。“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能作奸犯科,要不是他偷偷摸摸搞破坏,也不至于死。”

    陆川那边也很快得出结果,那螺丝刀上的指纹就是常江的,自此案件告破。

    案子虽然破了,留给他们学习的东西却很多,陆川为此沉寂了好几天,他一直为自己检查现场不仔细而懊恼着。其实也不能怪他,在尸检结果没有出来前,他勘验现场没有重点,自然是挑选他认为可疑的先检查。

    物证痕迹万万千,哪些是重点,有时靠推理,有时还要靠点运气,当然还得有点知识储备,比如他之前就从没想过可能是轮胎爆炸造成的死亡。知道结果再去看这个案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谜题摆在你面前时,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突破口。

    蓟幽的初春,晨风还有些料峭,绿化工人们就早早地准备着花圃的栽种,开启一年的忙碌。

    “种子播种不都是在谷雨时节吗?这么早种下不会被冻死吗?”叶悠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迎着晨曦对着走在前面的陆川说道。

    “你以为种子都像你这么怕冷吗?蓟幽年年这个时候种花,我也没见着哪年被冻死。”陆川一出口就噎死人。

    叶悠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自从上次轮胎爆炸的案件后就一直这样阴阳怪气地。

    刘明说道:“人家小叶才来工作,不知道很正常。小叶别跟他一般见识,愣头青一个。”

    林平解释道:“他们种得是梅花或桃花,3月不是有一个植树节吗?这时候种正好。还有一些四季海棠之类的花也很抗冻,只要气温保持在零上就完全没有问题。”

    叶悠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陆川的话她没有往心里去,她问那个问题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气氛没活跃起来,还弄得挺尴尬,让刘明和林平连连圆场。

    看来我真不适合活跃气氛,这有难度的工作还是等陆川好起来再干吧,我还是跟陈新学学沉默一些地比较好,叶悠自我吐槽着跟在大家后面不再说话。

第七十四章死神来了(九)

    这次的现场是蓟幽落日公园西南角的梅林,今天早晨绿化工人正准备栽种桃树时发现一名全身赤裸的男性跪在种花的土坑中死亡。

    这现场……松软的泥土地上各种脚印混杂,依稀可见工人们白天忙碌的场景。密林深处的壕沟内,男子双手被反绑,脖子上有勒痕,面前还有一盆未烧完的木炭和杂草……。

    “江队,周围都找了,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陈新报告说。

    江奕拍拍陈新:“一起找找探头,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公园很大,探头数量不少,但都集中安装在几个人流量多的小广场,这里位置偏僻只有西侧广场的一个探头能辐射到梅林的一角。

    “我去联系公园管理处,调探头看看。”林硕说着走出梅林。

    “我和刘哥去附近转转,问问早起遛弯的大爷大妈看没看到可疑情况。”林平和刘明并肩离开。

    “现在不是花季,这里鲜有人来目击者怕是不好找。”马涛的话有些含蓄,照叶悠看来这里与荒山野岭无异根本不可能有目击者。

    这个时候大家还比较乐观,虽然此案线索少,但比这难的案子他们都处理过,他们相信这点小困难不算什么。开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很快找出死者的身份,死者王松,25岁,m省人,今年2月来到蓟幽,租住在朝恩区东景公寓1号楼地下室。王松是来蓟幽找工作的,平时生活规律,交友简单,除了同租的甘城以外在蓟幽几乎没有朋友。

    “甘城的情况查了吗?”江奕问。

    “查了,甘城是爱家房地产公司的员工,就在东景公寓底商的爱家地产做房屋中介。今年23岁,单身,他之前的同租室友于年前退租回老家了,王松是朋友的朋友所托与他共同合租。据房东和邻居说他们两人相处得还可以,生活作息比较合拍,平时没有矛盾。甘城的同事可以证明这两天甘城都是按时上下班,没有异常举动。”陈新一口气将调查情况说完。

    叶悠忍不住打量他,这家伙思路和口齿都很清晰,看来平时是真的不喜欢讲话。陈新莫名地看了叶悠一眼,突然又想起些事情。“对了,是甘城给王松家人打得电话,他发现昨夜王松没有回来,有些担心,王松的家人这才报得警。甘城说王松这人平时不爱讲话,但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晨六点起床,比上班族还严谨。”

    “王松找到工作了吗?他这段时间在蓟幽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江奕问。

    陈新说道:“王松应聘了几家公司,但都没被录用,甘城还邀请他去他公司,据甘城说王松似乎不太愿意干销售,他就没再给他提了。”

    马涛说道:“王松是##大学金融系的毕业生,正经的985高校,专业也不错,他肯定不甘心做销售,再说他性格内向也不适合。因为性格内向的问题,他换了几个工作都不满意,这次来蓟幽也是想到大城市闯闯。”

    叶悠在心里默默叹气,人死了需要调查他的所有社会交系和近期行踪,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会不会有人也这样调查她。想到这里她突然松了口气,幸好想法都是藏在脑子里的,这些他们永远也看不到,算是一片净土。

    可她所希望的净土恰恰是侦查员们最讨厌的东西。他们现在的难题就是王松为什么要去落日公园,他在落日公园遇到了什么,他的衣物都到哪里去了?

    林平说道:“我们在现场没发现死者的手机和衣物,他的手机自昨晚8点就关机了,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落日公园。”

    林硕扶着眼镜说:“我查了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说他昨天根本就没有用过手机。”

    刘明问:“他为什么要去落日公园呢?那又没有什么单位?”

    马涛说道:“先不管他为什么去公园,总之他出现在那里还被杀死了。我觉得是劫财,对方将他财物都带走了,捆绑行为说不定就是为了要密码。”

    林硕说道:“劫财?我监控了王松所有的银行账户,没有任何财物损失。而且公园南门的探头照到他于昨天晚上8点左右进入公园,他身上没带包。”

    “王松的包在租住地,他家属已经确认了,身份证、银行卡、信用卡等物品都不少。”林平补充道。

    王龙有些烦躁:“那杀他干什么?就为了一部破手机?”

    马涛点上一根烟:“抢他的人又不是神,他怎么知道王松手里只有一部手机,还是关机的。”

    王松刚来蓟幽时间不长,熟人作案基本排除,他人际交往简单仇杀的可能性也不大,大家便将目光都放在抢劫杀人上。

    林硕敲着电脑屏幕说:“我们调取公园西侧小广场的录像,那里的一个探头昨晚9时拍到他的一个影像显示他是自己走进的梅林,然后……然后就没出来,当然也不排除别人从监控盲区尾随他的可能,那个探头照得范围太小了。”

    说着他将截屏的照片分发给大家。“这是公园门口拍到的,高清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衣着和体貌特征,给大家参考。”

    叶悠看着照片中的人,平头,浓眉、小的丹凤眼、微有些塌的鼻子、稍厚的嘴唇,整体五官没有突出的亮点,长得很普通;再看他身高1.75米,体态中等,穿着深蓝色运动鞋,浅色牛仔裤和黑色短款羽绒服,也是特别普通的打扮,属于丢到人堆里很少会有人注意的那种。

    他怎么会被杀呢?公园里有不少人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那么黑的梅林?吸毒?贩毒?总不会是卖淫吧?叶悠正胡思乱想着,陆川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叶悠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本来还指着这家伙提供线索呢,这回又遇到难题了。

    陆川打开勘验报告说道:“江队,现场的脚印杂乱,而且因为土质松软所有的痕迹都被好事儿围观的工人们破坏殆尽,没检测出有价值的线索。捆绑死者的绳子系固定花木所用的麻绳,不能提取指纹,有少许皮屑组织残留经对比为死者和绿化工人董志国的。死者颈部的勒痕为麻绳造成;炭盆上仅有死者的指纹,在炭盆内发现未燃烧完全的火柴盒碎片,推测嫌疑人用此点火。”

    “董志国有不在场证明吗?”江奕问。

第七十五章死神来了(十)

    王龙接着说道:“有,他昨晚在公司宿舍休息,同事相互之间均可以作证,而且公司门口的监控也证明他昨晚未离开过绿化队。据了解绿化队昨天下午搬运过花木,所以麻绳上的皮屑有可能是那时留下的。”

    “死因呢?洛萌你也说说吧。”江奕看向洛萌。

    今天洛萌显得格外沉默,直到江奕点到她,她才缓缓开口,“我……这个尸检报告可能给你们提供不了多大帮助”。

    叶悠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担心地看向洛萌。洛萌将报告分给大家。“死者男性,25岁,身高1.75米,体重71公斤,毒检、药检均无异常,体表除了手部的捆绑伤和颈部的勒伤外,其他部位均未发现伤痕。死者的死亡时间为3月2日晚零时至3月3日凌晨1时。死亡原因……暂不明确。”

    什么?大家将目光集中在洛萌身上。洛萌皱着眉,“我不确定哪个因素是主要致他死亡的,可能是多重因素叠加的结果……。”

    “萌丫头别卖关子有什么就直说吧。”刘明催促道。

    洛萌看看大家,将报告摊开。“首先死者颈部的勒痕不足以致命,这里只导致他短暂失去意识。死者身体内毒检、药检均无异常,胃内容物已经消化殆尽并无可疑。其他地方没有发现致命伤,至于那盆炭火……因为在室外产生的一氧化碳量并不能致命……。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身体虚弱、气温低、缺氧等各种因素叠加的情况下死亡的,要说哪个更致命还真不好确定。”

    众人沉默,这个结果意味着他们连最基本的侦破方向都确定不了。江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让大家再次复勘现场。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复勘历时半个月之久,待梅花盛开之时,才迫不得已停止……。

    落日公园,怪不得叫这个名字,夕阳下的公园宛若仙境一般,园内的所有景物包括游人都被镀上一层金边,河边细碎的光点、芦苇上毛茸茸的光斑,更有金台夕照、七孔落辉的盛景……。这半个月以来叶悠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将公园走了上百遍,凡是王松可能经过的路段,可能触碰的东西他们都检查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再这么封下去也不是办法。”马涛看着吐露花苞的梅林说道。

    “马上游人们就要来赏花,要是再不开放,那些大爷大妈的唾沫星子就够我们一呛。”王龙说着又点上一根烟。

    “这个案子真够邪门的,谁杀了他?这么费劲又是勒、又是绑、又是烧炭的……。关键他这么折腾图什么呀,钱、钱没有,色、色没有,死者初来乍到的,人际关系也简单,仇杀也不可能……。”

    “最要紧的是他这么折腾完了还没留下痕迹,快赶上完美犯罪了。”林硕也忍不住吐槽道。

    江奕一直蹲在壕沟边,待他们说完,他突然抬头看向王龙。“你的话提醒了我,不管是图财还是什么,嫌疑人应该很紧张才对,人一紧张肯定要犯错,可是这个现场嫌疑人太从容不迫了,勒不死,又绑,又烧炭,还要把衣服脱光……,有哪个杀人犯这么费劲地杀人。掐死一个人也不过几分钟的事儿,他这么折腾不怕被人发现吗?不怕死者反抗吗?”

    江奕话音刚落,林平接话道,“你是说王松是自杀”?

    江奕点点头:“排除一切他杀的可能,剩下的就算再离谱也只能是真相。再说,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如果是他杀,这么长时间的检查、勘验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若我们都找不到,只能说明本案没有凶手。”

    这个推测很大胆,叶悠不禁佩服江奕的勇气,他们侦办案件,难得的不是分析,而是判断,最后做决断的那个人才是承担压力最大的人。

    江奕拍拍土站了起来:“你们把近段时间的调查经过和结果详细报给我,结案报告我来写。”

    众人没有说话,但叶悠发现他们看向江奕的眼神不一样了,果然还是有担当的人值得信服。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们心里也隐隐感觉此案可能没有凶手,但他们都不敢说,因为死者没有留下任何自杀的线索,这样结案,死者家属必然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压力全部转移到了江奕身上,他的结案报告写得非常详细,可以说是穷尽所有他杀可能,最终用排除法定性了自杀。他的报告虽然说服了局长,却说服不了家属,王松的父母天天举着花圈来刑警队,整得大家不敢走正门,都是悄悄地从后门出去。

    江奕眉头紧锁,他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怎么向家属解释死者被反绑的问题,正常情况下人不可能将自己反绑……。这个问题不解决,他心里也不踏实,如果现场有第二个人在场,那自杀的推论就要推翻。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陆川撞开虚掩的门闯了进来……。

    江奕吓了一跳,他吃惊地看着陆川。“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被绑了?”

    陆川满是汗水的脸上闪着兴奋地光芒。“江队,我破解了……,我知道他是怎么绑得自己了!我给你演示!”说到这里陆川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绑着绳子,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

    “队长您看,我先将双手放在前面分开一段距离将绳子分别绑在手上,然后再双脚迈过绳子就成了反绑的姿势,右手这边的头一拉,中间分开的那段距离就缩没有了,最后再在背后用双手打两个简单的结,完成!你看是不是根他的捆绑方式一样,结都一样,对吧。我可是研究了很多天,参考小时候看得变戏法的手法才琢磨出来的。”陆川眼睛亮亮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江奕还没有说话,围观的王龙一巴掌拍在陆川肩膀上。“行啊!小子,可以,这样案子就算是板上钉钉彻底没疑点了。”

    王龙力气很大,这一巴掌险些将陆川拍到地上。陆川龇牙说道:“轻点哥,您这一巴掌差点把我胳膊卸了。”

    众人大笑,江奕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陆川。叶悠在心里暗暗高兴,看吧我就说你还是干勘验的料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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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幽刑警队介绍:
警察这个职业在普通人眼中充满着神秘色彩。随着自媒体的发展,给他们带来了理解的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其实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只不过因为从事了特殊的行业,便有了不一样的外衣。有时,他们自己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神化,但最终还是要面对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会变老,也会因为伤痛退出……。
蓟幽刑警队这本小说讲得就是一群普通刑警的故事。小说里面的地点、人物和故事都是虚构的,但小说亦脱离不了现实,就如想象也来源于生活一样,那些人物、那些故事多少都有些真实的影子。故事发生在2018年的蓟幽,这是个面海背山的北方地区。蓟幽刑警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蓟幽刑警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蓟幽刑警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