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中平五年
中平五年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年,不但有四方黄巾再起,长沙也有区星作乱。渔阳张举、张纯更是大竖反旗,张举自称天子,张纯则自称大将军,一时间烽烟滚滚。可惜这些奏报均被张让等人拦下,并没有上报给皇帝。
刘宏在得了高夜的粮草之后,再加上白波黄巾暂时没有进攻洛阳的打算,他自己也算是放下了心来,更何况何进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说什么“天子将兵事,可以威镇四方”,于是命何进在平乐观盖了一个高坛,共分十二层,每层皆有五彩华盖,高约十丈。刘宏更是亲自在这里举行了阅兵仪式,何进则率领这洛阳守军参与了这场活动。
刘宏满心以为如此便可天下太平,可惜事与愿违,不但处处烽烟,再加上张让等人的隐瞒,刘宏每日里只顾着临幸宫女,哪里知道自己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了。可怜谏议大夫刘陶,不过说了几句十常侍误国的话,反而被十常侍来了个以退为进,自己反倒身陷囹圄。司徒陈耽更是以头撞阶,进谏刘宏,反而被大怒的刘宏把他和刘陶一起扔进了监牢。
张让等人自知此二人绝不能留,当天晚上就把他们两个毒死在了大牢里,又假借皇帝的名义,封孙坚为长沙太守,讨伐区星。封刘虞为幽州牧,领兵往渔阳征讨张举、张纯。
刘陶二人的劝谏,不但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使得刘宏很是生气,自己英明神武,哪里会有那么人造反呢?这帮家伙们,为了杀掉我这几个贴心的奴婢,实在是绞尽脑汁啊。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两个死了也就死了,现在的何进居然也开始逼着自己立太子了?他妹妹的儿子刘辩是长子,亦是嫡子,按理说立他为太子,自然是顺理成章。只是自己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总觉得他懦弱无能,不如他弟弟刘协聪明,也不及他弟弟刘协沉稳。
可是想要废长立幼,总要有一个理由,刘辩虽然懦弱,可是孝道无亏,年级幼小也犯不了什么大错。若是不立他为太子,不光是何进不满意,满朝文武只怕都要反对的。想当年文帝想要立刘彻为太子,丞相周亚夫几次三番以长幼有序为由阻拦。最后文帝更是不得不冤死周亚夫,这才把刘彻扶上位。难道自己也要搞死何进才行?只是何进手握洛阳兵马,自己要是逼得紧了,万一他犯上作乱怎么办?
“阿父啊,你说,我这两个儿子里面,哪一个更适合做皇帝?”
“陛下,他们两个都是您的儿子,自然哪一个都不差的。”张让一边给刘宏斟酒,一边说道。
“哼,你这个家伙,平时不是很爱评价别人么,怎么,到了朕的儿子身上,你就不敢说话了?”
张让追随刘宏这么久,对于刘宏的心思,哪里会不知道,不就是想要立刘协,却又找不到借口么。随即答道:“都是陛下的龙子,自然都是好的。老奴不敢妄言。只是依照老奴来看,只怕是协皇子更为优异呢。”
“哦?何以见得?”刘宏发问道。
“回陛下,前几日,老奴在后花园,只见二位皇子在玩耍,那协皇子虽然年幼,可是也不要什么侍女奴婢的帮忙,就是摔倒了,也会自己站起来。可那辩皇子,哪怕磕着碰着都要嚎啕大哭,在花园里更是前呼后拥,十几个奴婢一直护着他。就这一点,老奴就觉得,协皇子胜过辩皇子多矣。”
“唉,我这大儿子,孝是孝顺,可是太过懦弱。将来怎么能驾驭的了这些大臣?尤其还有一个大将军在,霍光之事不远矣。”
“其实陛下所担心,不过是大将军军权在握,统领天下兵马。依老奴来看,他能统领天下兵马,乃是陛下恩泽,如今陛下不愿他统领,自然也可以收回来。”
“谈何容易,大将军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倒也毫无差错。更何况黄巾之乱,他虽没有出兵平叛,可到底是大将军,这样的功劳自然也少不了他的。骤然撤职,只怕朝中人心不稳。阿父你也该收敛一点,皇甫嵩、朱隽都被你们逼跑了,怎么,大将军你们也不放过?”
“老奴不敢啊陛下!”张让慌忙跪倒在地上。
“罢了罢了,也是这皇甫嵩,逼着朕解了党锢之禁,要不然,朕岂能罢他的官?至于这个大将军啊,徐徐图之吧。传旨,设置西园校尉八人,封蹇硕上军校尉,袁绍为中军校尉,那个鲍信去讨伐汝南黄巾,虽然兵败,不过他是阿父你的人,这一次也就算了。让他弟弟鲍鸿当个下军校尉吧。”
“老奴代鲍鸿、鲍信谢过陛下恩典。”
“嗯,至于典军校尉,就让曹操担任,免得大将军不满。夏牟、淳于琼则封为左右校尉,助军左右校尉,由赵融、冯芳担任。蹇硕这个人啊,不但有些武艺,更难得的是懂军略,封他为上军校尉,就是为了让他统领西园八校,好好的分一分何进的权利。”
“陛下英明。这把人里面,有五人都是大将军一脉的人物,可元帅一职由蹇硕担任,如此一来,西园八校就牢牢地控制在了陛下手里。大将军即便不满,也再无法掌控袁绍等人了。”
“阿父啊,你去传旨的时候,告诉蹇硕,好好的带兵,朕要的是他把洛阳的兵马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不是要他去和何进争一时长短的。”
“喏,老奴记住了。”
命令下达,蹇硕自然是欣喜若狂。掌控军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陛下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也不能辜负了陛下的期待。虽然何进不是什么智谋之士,可说真的他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自己想要真正拿到洛阳军队的所有掌控权,还真的需要从长计议。
至于何进,倒是没什么想法,反正自己这个大将军掌握天下兵马,区区洛阳之地的士卒,让他蹇硕统领了又何妨?更何况袁绍、曹操等人具为八校尉之一,到时候宦官真的想要做什么,自己也不怕。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就让何进有些纠结了,因为陛下下旨,赏赐了他兵车百辆,虎贲斧钺,命他西进去讨伐边章、韩遂。自己看到圣旨,心道这一定是张让等人的阴谋。自己不会打仗这是满朝都知道的,陛下为何偏偏派自己去讨伐他们?恐怕借刀杀人的意味更浓一些。可是不去又不行,抗旨不尊的罪名自己更加的担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好不容易挡住了白波黄巾,汝南黄巾虽然大败了鲍信,但是自己也损失惨重,无力进取。孙坚在长沙平定了区星的叛乱,刘虞更是在刘备等人的帮助下,送回了张纯、张举二人的人头,可谓形势一片大好,谁知道这个时候居然派自己去讨伐边章、韩遂?不知道这两个人连董卓、张温都没能平定么?自己去了,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要说何进,虽然打仗是真不行,可是在朝堂之上混了这么久,政治斗争能力还是有一点的。虽然接到旨意之后,很是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皇帝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在苦思冥想了一夜之后,何进就反应过来了。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弄死自己,好为刘协登基扫清障碍啊!何进一想到此处,不由得豁然开朗,既然如此,自己就更加是万万去不得西凉之地。可是如何能巧妙的抗拒圣旨,却也是一件难事。
第二日上朝,刘宏问起此事,何进起身奏道:“启奏陛下,如今韩遂、边章虽叛,然西凉地远,不急在一时。今兖、徐二州,黄巾肆虐,此方为心腹之患,当速遣一军,前去平定。待得二州黄巾平定,老臣自会带得胜之师,讨伐边、韩二贼。”
何进话刚说完,袁绍随即出班奏道:“陛下,臣愿带兵,荡平兖、徐黄巾。”
刘宏皱了皱眉,看了看何进和袁绍,心中虽然不愿,可也没有办法,一来何进说得对,这二州黄巾肆虐,确实要比边章、韩遂的危害性大多了。二来如果自己不匀,说不定何进会让自己的弟弟何苗做出什么事来。何苗此时正在汜水县,若是私自开关放入黄巾,那可不得了。
刘宏只得同意了何进所请。
何进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只是心里处处想着,如何能从蹇硕那里拿回洛阳军权。至于蹇硕,经历了这一遭,更是处心积虑的想着如何能除掉何进。之前自己给皇帝献的这一计,看似巧妙,让一个不会打仗的大将军去讨伐韩遂、边章,他定然是十死无生的局面,谁知道这个何进还有点本事,居然巧妙的化解了这场死局,这样一来他定然知道自己对他不怀好意,这铲除何进,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蹇硕的种种不安,都写在了信里,派遣心腹送与赵忠,希望能得到他的建议。甚至想要和赵忠等人一起,铲除何进。只凭信里写着“大将军兄弟与天下党人都在谋划,诛杀先帝左右亲近,消灭我们”,就让赵忠下定决心,和蹇硕一起除掉何进,只是,还没等他们搞出一个具体的计划,一件天大的事情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刘宏病危,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第二十二章 何进相召
却说刘宏命在旦夕,身边除了他的生母董太后,就只有一众宦官了。刘宏虽然气若游丝,但还算是清醒,不由的问道:“母亲,你说,我该立辩儿,还是协儿呢?”
董太后不由得哭道:“我儿不要多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啊。”
“母亲啊,孩儿怕是不行了。如今皇位,我有意与协儿,母后亦是劝过我,立协儿为太子,只是……唉……”
却说那董太后本就是刘宏的生母,自刘宏继位之后,就被刘宏迎入皇宫,奉为太后。刘协刚刚出生没多久,他的母亲王美人就被何皇后杀害,因此刘协是跟着董太后一起长大的,董太后对他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董太后听了刘宏的叹息,还未答话,一旁跪在地上的蹇硕却道:“陛下若欲立协皇子,必须要先诛杀何进,否则后患无穷。”
刘宏听罢,点了点头,道:“召,何进入宫觐见。”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去传旨了,这时候刘宏才有气无力的道:“蹇硕,埋伏好,他一来你们就杀了他。”
“喏。”蹇硕领命而去。
却说何进收了皇帝的圣旨,便要入宫觐见,谁知道才到了皇宫门口,迎面遇到了蹇硕的行军司马潘隐,潘隐一见何进来到,急忙上前,拉着何进就道:“大将军切不可进宫,蹇硕预谋要杀你!”何进不由得大惊,急忙返回自家宅院,召集平时亲近的大臣,商讨决策。
不一会,潘隐也赶来了何进府上,对何进言道:“陛下已经驾崩,那蹇硕和十常侍秘不发丧,连发几道旨意让大将军入宫,只为了能杀了你,好扶立刘协,大将军切切要小心啊。”
曹操随即道:“如今之计,只有先正君位,再谋图贼。大将军当率甲士,先立皇子辩继承大统,再图谋清灭宦官!”
“孟德所言有理,本初,即刻点齐御林军,随我入宫。”
“喏!”
何进亲率几十位大臣,一同入宫,袁绍、曹操等人皆是全身披挂,五千御林军更是威风凛凛。蹇硕虽然埋伏在皇宫大内,可是并没有多少甲士跟随,眼见了何进带了五千人马,哪里敢猝然发难。何进直趋刘宏寝宫,不光是十常侍,就连董太后都大吃一惊,只是何进和朝中诸臣俱在,刘宏又已经气绝身亡,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又难以发作,只好任由何进等人命人将刘宏入殓。
刘宏的灵枢就停放在大殿,何进等人更是在这里拥立了皇子刘辩继位。百官均对刘辩山呼叩拜,以正君位。只是这里面少了一个袁绍,他匆匆带人,到后宫去捉拿蹇硕去了。哪里想到,那蹇硕已经被中常侍郭胜给杀了。这郭胜本就是何进同郡人,何太后和何进的能有今天,多亏了郭胜出力帮忙。再加上二人有同乡之谊,因此郭盛还是更愿意帮何进的。尤其在现在这种宦官失势的情况下,帮了何进自己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袁绍拿了蹇硕的人头,宫内禁军尽皆投顺。袁绍趁势便要诛尽十常侍,那张让早得了郭胜消息,要他速速去找何皇后求情,自己则是击杀蹇硕,看能不能换一条生路。
张让急急忙忙跑到何皇后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何皇后哭诉。那何皇后本来就起于微末,在宫内的时候又多得郭胜照顾。张让等人虽然位高权重,可对自己也是百般尊重,自己也不愿意杀了这些人。
袁绍才追到这里,就只得怯怯而返,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何皇后的宫殿里杀人啊!不说他是何大将军的妹妹,他可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啊!忤逆了她,自己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何进在自己妹妹的劝说之下,也只得暂时放弃诛杀宦官的打算,再加上十常侍这么多年以来内外勾结,自己刚刚掌握大权,只怕立足未稳,反被宦官群体给收拾了。因此虽然有袁绍劝说自己“若不杀绝必为后患”,可何进一来不能违反太后懿旨,二来害怕自己地位不稳,因此便暂时放弃了诛杀宦官的想法。
只是让何进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上朝,董太后居然垂帘听政!不但封了刘协一个陈留王,还给了他弟弟董重一个骠骑将军,同时让张让等共预朝政。这一下激怒的不只是何进了,就连他妹妹也是大为恼火,和董太后大吵了一架以后,就把董太后以“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的理由,给打发到河间去了,他弟弟董重更是被何进活活逼死。至于在河间的董太后,也被不放心的何进用一杯毒酒,了结了姓名。可叹刘协从小到大,两个抚养他的人都被一杯毒酒毒死,心中之恨,可想而知。
张让、段珪见董太后已经被何进彻底除掉,知道自己想要依靠董太后在后宫立足的想法已经破灭,随即转移了目标。大把的钱财都贿赂了何苗和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他们两个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时常对何太后说起宦官的好处来。张让等人也对何太后说何进之所以想要杀了他们,其实是为了削弱陛下的权利,好让他成为说一不二的权臣。何太后也觉得他们说的在理,因此对何进更加的疏远了起来。
何进见自己的亲妹妹都开始疏远了自己,诛杀宦官的心更是按捺不住了。袁绍又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多召集四方猛将,使他们都引兵向京城,威胁何太后。何进同意。主簿陈琳劝却不同意袁绍的方法,劝谏了许久都没有说服何进,只得讪讪离去。
何进西召前将军董卓驻关中上林苑,召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火烧孟津,做出一副天下声讨的模样。不过这个声势并没有吓到何太后,反而何进又被何太后数落了一顿,就连他的弟弟何苗,他的母亲舞阳君都对何进非常不满,认为何进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如今自己手握大权,就不记得当年困顿的时候是谁帮助过自己了么?
何进的犹豫,让袁绍更觉不满,他也害怕夜长梦多,因此力劝何进。更是假借何进的名义,派洛阳方略武吏监视宦官,又使董卓等驰驱驿上,准备进兵平乐观。这一下子当真是把何太后吓到了,再也不敢留十常侍等人在自己宫中。
高夜之所以对这些如此清楚,不单单是因为高夜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他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里的许多事情,但这些事情都可谓是微不足道,想要改变历史的方向,还需要更大的努力才行。因此这些事的发生,全在高夜的掌握之中。不过高夜还有另一个渠道知道这些事情,那就是曹操的书信。曹操在书信里,因为何进的优柔寡断跟高夜抱怨了许久,对何进召集各路人马去洛阳更是大为不满。
高夜读着曹操的信,虽然和他远隔几百里,但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曹操的那颗悲愤之心。在信中更是直言道,乱天下者必是何进!这一点高夜可不否认,没有何进这一闹,董卓怎么会进京,好好的皇帝怎么会成为傀儡,十八路诸侯又何必攻打洛阳?若是黄巾之乱是拉开了大汉灭亡的序幕,那么董卓之乱可谓是奠定汉室灭亡的基石。
不过曹操的不满,倒是不影响高夜,因为他也接到了何进的诏令,或者是袁绍假冒何进的诏令,让他即刻发兵赶往轩辕关,造出声势。荀彧在见到这道诏令的时候,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高夜尽快进京勤王。毕竟大将军已经上任了这么久,无数次清剿宦官的机会都被他错过,荀彧对何进的智商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希望高夜的举动,能使他更快的下定决心。
不过不是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永远不知道他的难处。何进多少次想要清剿宦官,可不是被董太后阻止,就是被何太后阻止,现在就连自己的弟弟、母亲都来阻止自己。自己只要不想背上一个犯上作乱的名声,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彻底消灭十常侍。这一点何进现在也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因此无论袁绍怎么催促自己,自己也只有保持沉默的份。只是袁绍说到对,夜长会梦多啊!
好在各地英杰纷纷响应,十常侍被自己的妹妹赶出了她的寝宫,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彻底把这群一直在掣肘的家伙给收拾掉。因此何进又发了一道诏命,命高夜即刻进入洛阳,好与他一起消灭宦官。
虽然他在洛阳也有守军一万,可是宫内宦官众多,他又不敢真的冲击皇宫,这才让丁原、高夜和董卓一起进京,妄图以大军压境,迫使何太后自己交出十常侍,也好平稳的取得这场政治斗争的胜利。
高夜自然不会怠慢,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即刻命张辽点起三千兵马,高顺率自己的亲卫陷阵营,一同从轩辕关直扑洛阳城。
至于颍川,文有荀彧、郭嘉,武有赵云,高夜实在是想不到,在这个时代,还有谁能给自己的地盘造成危机。别说汝南黄巾了,就是长沙太守都做不到!
第二十三章 再会丁原
过了轩辕关,距离洛阳其实就没多远了,况且高夜这次带的都是骑兵,行军自然更加迅速。从他接到何进的调令之后,只用了两天,大军就已经屯扎在了洛阳城东。倒不是因为城东这个地方风水好,而是丁原的人马就屯扎在这里。
丁原自从接到何进的调令,便立即率领兵马火烧孟津。火光熊熊,即便是在洛阳也可以看得到,可惜这样的举措都没有把何太后吓唬住,这才被何进一纸调令,调来了洛阳。可问题就在于丁原虽然是并州刺史,可是来了这洛阳,一样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只能乖乖的驻扎在城下。
正因为高夜已经知道了丁原在城东,因此他率军连洛阳的大门都没进,就直接奔了城东而来,就在丁原的大营旁边,让自己的人马安营扎寨,自己则直接拜见丁原去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上司,还和自己的师父关系密切,自己既然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见的。
至于丁原,在听说了高夜率军赶到洛阳的时候,就吩咐自己的亲卫准备酒菜,到底和高夜认识了这么久,对于高夜的品性,他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除了没想到高夜居然把营地扎在了自己的旁边之外,对于他今晚要来拜访这件事,他猜的很准的。
高夜才走到丁原军营的大门口,门口守卫的卫兵就急急的跑上来:“高将军您可算是来了,大人已经等您好久了。”
高夜只是笑笑,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道:“张全,你当年跟着我的时候,都是个伍长了,怎么现在反而来看大门了?”高夜打趣道。
“将军你可别瞎说,我现在都是队率了!这不正好轮到我这队守卫营门嘛。”
“不错嘛,升的还挺快,都当上队率了。”
“嘿,要不是将军您和吕将军把匈奴人都打怕了,我现在怎么也是个军侯了,五年才升到队率,这也太慢了。”
“哈哈,能升到队率就不错了,想想多少兄弟连升职的机会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在这抱怨!”
张全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只是把高夜领到了大帐门口,就示意高夜自己进去。高夜人还没有进去,倒是先闻到了酒的香味,看来啊,这丁原早早就准备好了。
高夜一进大帐,迎接高夜的就是丁原那张笑脸,不但直接起身来迎高夜,更是拍着高夜的肩膀直夸他少年豪杰。
“好啊,明曦,当年我听说你就任颍川太守,可是为你担心了好久啊。颍川那个地方,世家林立,你又毫无根基,那五原校尉我可一直给你留着,就怕你在颍川被这些世家给赶了回来,你也好有个地方继续为国效力啊。”
“多谢叔父关心了。”高夜听闻,不由得有些感动,丁原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把自己当作是自己的亲侄子了,听到高夜升官,想的第一件事不是他高夜如何春风得意,而是想他高夜在受了挫折之后,如何能有一个安稳的退路。为虑胜先虑败也不都是在战场上,在政治上也是很必要的。
“不过明曦你可没让老夫失望,愣是把这帮颍川世家给治得服服帖帖,好啊!不但如此,还把一个千疮百孔的颍川治理的如此繁华,老夫听那些商贾所言,你那颍川,繁华几乎可与洛阳比肩。我要早知道你这么厉害,还要他督瓒做什么,直接让你当那个五原太守也就是了嘛。”
“叔父这话可就不对了,要不是我在五原看督太守如何治理地方,我也不可能把颍川治理的这么好啊。您是不知道,别看我平日里是个校尉,就练练兵什么的,我只要有机会,就会仔细观察督太守如何施政。您要是当年直接让我当了五原太守,别说百姓安定了,没有祸国殃民就不错啦。”高夜也大笑道,顺便讲了讲当年自己在五原的故事。一来这是自己和丁原两个人人生的交集,共同话题自然很多;二来也解释一下自己的学问不是白来的,自己是个勤奋努力上进的好孩子;三来丁原到底年纪大了,没事总爱回忆,高夜就陪他回忆,也算是一个晚辈对长辈应有的尊敬。
“不过大人,你怎么把军队驻扎在了城外?大将军既然调我们前来,用以威慑宦官,那自然是进城为好啊。”这个问题高夜一直都想要问问丁原,在后世自己就对丁原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本来有着几万人马,却一直驻扎在城外,就连宫闱事变的事情都不知道,众臣都去寻找皇帝,就他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最后在北邙山白白便宜了董卓那家伙。要知道,那时候的董卓只有五千人马,现在的丁原屯兵两万在这里,又有吕布这样的猛将,若是丁原去了北邙山,救了汉帝,恐怕董卓的一切打算都要落空了。
“唉,本来我昨日午时抵达洛阳,便欲入城,哪知道那城门官竟不许我入!还言道奉了太后懿旨,着令我屯驻洛阳城外!”
“叔父失策矣。当时就该直接斩杀城门官,率队入城!那太后知道何进调集我等是为了对付十常侍,那十常侍自然也知道。太后只怕是不愿大将军独揽朝政,这才保护张让等人。况且那董卓如今在夕阳亭屯驻,也是狼子野心啊。若是叔父你昨日直接入城,那何太后就是再想保护十常侍,也会因畏惧叔父的兵威,而不得不放弃。如今叔父屯扎在外,我亦不能入城,这样一来,只怕要有乱子了。”高夜摇头道。
“那董卓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只是看他先败于黄巾,后败于北宫伯玉,不过庸碌之徒,不必过于担心吧。”
“那董卓……”高夜话说了一半,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毕竟依现在董卓的表现来看,确实不是什么厉害角色。高夜能告诉丁原最后他都要死在董卓手上么?别看他行军打仗有些急智,可是上升到战略的高度,那董卓确实不太擅长。可他有个好女婿李儒啊,李儒的才华,虽然在三国中如同昙花一现,可就那一现,也惊艳了这个时代。
“罢了罢了,明曦,不谈这些,咱们准备开宴。”丁原笑呵呵的打断了高夜,又吩咐门口的卫士去叫吕布他们过来,毕竟高夜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倒不如一起乐呵乐呵。
吕布人未到,声先至,一阵爽朗的大笑,高夜估计从二十米外就传来了。果然,一掀门帘,吕布高大的身躯便挤了进来。一见高夜,更是二话不说,先来了个熊抱,害的高夜刚刚拱起的手,又不得不赶紧放下来。
随着吕布一齐进来的,还有宋宪、魏续、侯成三人,见了高夜都是各自施礼。三个人里面其实只有魏续和高夜最不熟悉,因为他做五原校尉的时候,高夜还不出名,二人自然没什么交际。等高夜声名鹊起之后,他已经随着吕布一起练兵,和高夜最多只在酒宴上聊过天,不像侯成、宋宪,是真真正正和高夜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过战的。因此相比那二人,魏续不由得多了一丝拘谨。
“明曦啊,可真是想死哥哥我了,你不在并州,我想找个打架的人都没有!之前你出征,我还能和子龙比试比试,结果你连子龙都带走了,今天,不,明天,咱俩可得好好打一场,让我也看看,你这文官当的,是不是把武功都丢下了啊,哈哈哈哈。”吕布大笑道。
“奉先兄有意,小弟自然奉陪。”高夜也大笑道。
“明曦啊,今天你可得多多的喝几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把子龙都带走了,我们三个人隔三差五的就被将军拉去比武,说是比武那不就是挨打么!这笔帐今天晚上咱们可得好好算算。”宋宪也在一旁搭腔道,也是,任谁没事就被自己的将军揍一顿,也是够闹心的。
“好好好,今日开心,来者不拒。哈哈哈哈。”高夜在一旁豪迈的笑道。
“你们啊,不好好跟明曦学学本事,就只顾着喝酒。”丁原在上首摇头打趣道,“尤其是奉先,我总叫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你看看明曦,人家现在不光是名将,还是我大汉少有的才子!”
“义父,您叫我读书,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人家明曦读书好,那是他的本事,可他武功不也不如我么!这个就叫做……叫做……叫什么来着,明曦?”
“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对,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这些年在并州,哪一次不是杀得匈奴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个书啊,我看不读也罢。”吕布在一旁使劲的摇头道,“而且义父,您现在非给我弄个主簿,就让我去边关杀敌不好么?”
“让你当主簿,还不是为了让你多读点书?将来出将入相也非难事!你啊,就是不求上进!”
“我又不想着出将入相,能够杀灭匈奴就可以了。”
高夜在一旁听着这样的对话,都有点忍俊不禁,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像是亲父子,尤其是现在这种说话的状态,整个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和他惫懒的儿子嘛。而且这个当父亲的还对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的场面高夜很熟悉,自己当年和自己的父亲不就是这样的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吕布最后居然会杀了丁原,依着现在高夜对吕布的认识,实在是无法理解。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等事情发生了,大不了自己去问问吕布不就是了?
第二十四章 再入洛阳
喝酒这种事情,真的要看伙伴。和曹操一起喝酒,谈天说地,无所不欢;和荀爽等人喝酒,那就是谈诗论赋,听曲赏舞;可和吕布一起喝酒,那当真是只有喝酒了。一群人除了互相说一说离别后的故事,表达一下互相的思念之情,剩下的就只有酒到杯干。
一顿大酒,直把高夜喝了个七荤八素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头痛欲裂的感觉完全统治了高夜的大脑。就这还不算完,不知道身体是什么做的的吕布,第二天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愣是拉着高夜去校场比武。强打精神的高夜怎么可能是吕布的对手,况且就算是全盛时期,吕布的战斗力也比高夜强多了。
两个人在马上乒乒乓乓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高夜的飞石现在在吕布的眼里,已经成为了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能力。主要是这样的暗器太过于难防,体积小,速度快,而且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来不及反应。不过在听高夜讲述了袖箭之后,吕布就对高夜的猥琐有了新的认识。
“我还在试验这种暗器,你知道,要藏在手腕上,还要不影响正常活动,如此精巧的东西,自然很难做出来。若是真有那东西,虽然奉先兄你武艺远胜于我,可一旦生死相搏,很有可能你就会失手在这种暗器之下。”
“还好你没有做出来,你这飞石我就已经觉得颇为难挡了,换成是针……哼哼,不过明曦啊,你的为将之徳在哪里?在哪里啊!”
“哈哈,战斗嘛,本来就是要杀死敌人的,只要能消灭敌人,还管那么多?再说了,以我现在的本事,也就是你奉先兄,能逼得我使用暗器,其他人想来我还是可以取胜的吧?”
“哼,还好为兄我不和你为敌,要不然,真是阴沟里翻船,都没地方说理去!”吕布不由得说出了高夜的口吻。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吕布和高夜两个人颇为熟悉,因此吕布对高夜的语气、口吻和用词都很熟悉,现在时不时的说出一些后世的话来,就连高夜都习以为常了。
“其实我这些年,还是识得了不少武艺高强之辈,幽州刘虞那里有个叫刘备的,他的两个兄弟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只怕和我在伯仲之间。还有现在的长沙太守孙坚,武艺虽不及我,但也同样勇武过人。我听说他儿子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至于子龙,他的本事早已经胜过我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喽。”
“哦?子龙竟已如此厉害?有机会,一定要再和他较量较量!”吕布一脸激动的说道。就这个模样,就让高夜想到了后世自己听过的一首歌,无敌是多模的寂寞!或许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心态,真的是这些强者所共有的。
“现在比也比过了,我要回去,先洗个澡,然后准备去洛阳城内转转。也不知道现在城内是个什么情况。”
“嗯,我等在此驻军,那何进一不派人来告知消息,二不派人来犒劳军队,也不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
“我估计那何进啊,现在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状态。灵帝驾崩了这么久他还没有把十常侍搞定,可见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这样的人也配当大将军!”吕布不屑道,“若是我,当日进宫,能杀了蹇硕,就能一并杀了张让之流,何至于此!”
“所以他何进不过如此。虽然在其他职位上都干的不错,不过这一次,当真是像脑子进水了一样,一点都懂夜长梦多的道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何进数落了一大通,这才拱手作别。高夜回到自己的大营之中,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洗澡水,身上全是酒气,再加上刚刚一场比试,浑身都是汗,高夜都感觉到自己都臭了,这样的状态,怎么好去见何进这个大将军呢?
等高夜准备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高夜只是吩咐了张辽、高顺好好守好营寨,自己则是轻装简从,还带了不少礼物,就准备直驱何进的大将军府。谁知道才到城门,就被小吏盘问:“站住,下马,你这些东西我们要检查!”
“为何盘查?”高夜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自己现在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平民百姓,居然敢来查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哼,大将军有令,过往行人个个都要接受搜查,更何况你带了如此多的东西,更要仔细检查,谁知道你是不是去给十常侍送礼的!”
那小兵眼见高夜这么不识趣,连点银子都不给,自然要先给高夜扣一个大帽子。况且他虽然衣着还算可以,但并不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的子弟,这种无根无底的家伙,估计也就是个商贾,这种时候自己要还不趁机捞一把孝敬,自己这个城门官可就白当了。
“哼,在下堂堂颍川太守,你区区一个城门官,也敢来查我?要不要我带你去大将军府,好好说道说道?”高夜瞳孔一缩,身上的杀气几乎是扑面而来,直把那城门官吓了一大跳,这个人刚刚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谁知道一瞬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
而且他说什么,他是颍川太守?我大汉有这么年轻的太守么?虽然信中怀疑,只是面对高夜满身的杀气,实在是有点腿软,做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典范,还是直接放过去算了。万一是真的呢?
在给高夜说了一顿好话,请高夜饶恕他有眼不识泰山的罪过之后,更是恭恭敬敬的把高夜送进了大门,不但如此,还特意派了两个小兵,给高夜带路,生怕高夜找不到大将军府在哪里。
高夜既然已经进来,自然懒得理会那城门官,只是自己骑在马上,实在不好和那两个带路的人说话,因此也下了马,一边走着,一边和那两个人说话。
“二位,不知为何,大将军要下令搜查来往客商啊?”
“回大人,最近洛阳城不太平,因此大将军才下令的。”
“不太平?都怎么了啊?”
“大人您不知道啊,自从传来了董太后被大将军害死的消息之后,整个洛阳城都是风声鹤唳啊。再加上前几日大市那边一阵骚乱,大将军在哪里遇袭之后,这各个城门就加紧了防卫,来往行人都要接收检查。”
“大将军遇袭?是谁干的?十常侍?”高夜不由的奇道,自己的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一段啊。
“哎呦,那肯定啊,一共十几个刺客,全是太监,好在大将军的侍卫英勇,这才全歼了这伙刺客。大将军的侍卫也是各个带伤。最后袁校尉严加审讯了那几个被抓的,这才知道,是张常侍派来行刺大将军的。”
“大将军的侍卫,一个都没死?”
“要不说禁军就是比太监厉害呢,那些太监死了一地,大将军的护卫们啊,基本上都是轻伤。”
高夜闻言不由一笑,这哪里是什么行刺啊,八成是场戏啊。从古到今,宦官里面不知道出了多少高手,真的有这么不堪一击?就说之前那个蹇硕,一身的武艺就连曹操都不是对手。别说曹操不善武艺,一个立志要当大汉征西将军的人,一个在最乱的时代南征北战的人,你可以说他没有什么绝世的武艺,可他的武艺也绝不是一般士兵所及的。
更何况如果真是张让做的,以有心算无备,就算那些侍卫再英勇,一个死的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大将军没事干去什么大市,从他家到皇宫根本就不经过那里啊,难道是去嫖的?那还不如下毒来的快呢。
恐怕这又是袁绍的计划,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来陷害一下张让,好为大将军清剿十常侍造一造声势。更何况张让等人多受何太后庇护,虽然现在被赶了出来,可是如果让何太后知道张让刺杀了他的弟弟,只怕心里对十常侍更为疏远,这样大将军也就不会再因为太后的懿旨,而不敢对十常侍斩尽杀绝吧。
高夜和这两个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都是打听洛阳的现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实际上,已经有了乱的征兆。百姓走在路上,一个个行色匆匆,生怕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袁绍在洛阳已经开始抓捕宦官的亲属了,没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任何宦官沾上任何关系。
不过当高夜来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才发现大将军府好像变得更大了。从小兵指着一面围墙说这里就是大将军府开始,足足走了二十分钟,这才见到了大将军府的大门。
随着门房的通报,一声爽朗的大笑传到了在门口等候的高夜的耳中,不用看都知道,这么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定是袁绍的。果然,高夜一回头就看到了才出来的袁绍,自然也是笑着行礼。
“明曦,没想到是你来了!”袁绍大笑道,“大将军特命我来迎接你,走,随我一同去见大将军。”袁绍说罢便拉着高夜往里走,高夜示意袁绍自己还带来不少礼物,谁知道被袁绍直接无视,还说什么明曦来了不必什么都强,还管礼物做什么!
高夜也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世家大族,有时候他们说出来的话,虽然不一定是他们真心所想,可却真的能让听的人心生感动。或许这就是袁绍的魅力所在,这种豪迈爽朗,又让人心热的作风,难怪能吸引天下豪杰为他效力!就凭这一点,他袁本初能雄踞四州,就绝不仅仅是靠他袁家四世三公的结果。
第二十五章 大将军府
可能真的是因为袁绍最近是顺风顺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上一次高夜见到袁绍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隐士”,虽然平日里纠集了一大群反宦官的士子,可是无官无职,也没什么权利,整个人更像一个侠客一样。虽然有着顾盼自雄的气场,可在高夜眼里,却更像是金庸老先生的郭靖一样。
而现在则是大大的不同,不但掌握着西园八校,更是深得何进信任,给何进出谋划策,何进也大都选择了采纳,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现在的袁绍和从前相比,更多了一丝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雀跃,和对自己才华的自信。不过在自信之上,高夜还看到了一丝丝的自傲。或许对于袁绍来说,这种傲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虽然他很愿意折节下交,可是这种傲,却是无论如何都折不了的。
一进大堂,正迎来了大笑的何进:“哈哈,明曦,多年未见,可是想煞老夫了。”高夜急忙行礼,却被何进一把拉了起来,拽着高夜的胳膊就走入了大堂。高夜这才发现,大堂里还有其他人。仔细一瞧,还都认识,曹操、许攸、荀攸、陈琳都在这里,看样子,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来来来,明曦,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如何对付张让等人呢。你来了,正好一起来议一议。”
“自先皇驾崩以后,张让等人已如惊弓之鸟。只需擒拿问罪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高夜拱手问道。
“明曦有所不知啊。那张让颇为狡猾,躲到太后那里,也不知怎么说动了太后,我那个妹妹啊,就是不许我擒拿他们。我也没有办法啊。”何进摇头道,“再加上董太后颁布懿旨,让十常侍参与朝政。昔年宦党一脉,官员众多,现在他们又沆瀣一气,频频对我这个大将军施压,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啊。倒是多亏了本初,果然不愧是名门子弟,才智卓绝啊!”
果然,袁绍在听完这句话,虽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笑意已经被他的双眼体现的淋漓尽致。再看曹操,则是一脸的苦涩,他一直觉得袁绍给何进出的都是臭主意,可是没办法,何进很认同袁绍啊,反而自己的意见,总是被何进反驳,自己还老被他责备,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还听本初兄高见。”高夜随即拱手对袁绍说道,袁绍也不客气,直接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道:“如今局势,可算是一片大好。虽然之前我等诛杀蹇硕之时,未能竟全功,大将军都不得不为此而称病不参与先帝的丧事。可如今大将军调集了四方猛将豪杰,丁刺史、高太守、董太守都已领兵开赴京城,王匡、鲍信亦回家乡募兵。何太后已感到事态严重,匆匆把中常侍、小黄门这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宦官全遣回了家。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太后的庇佑了。
想当年,大将军窦武准备诛杀内宠,却谋事不秘,调用的五营兵马,尽是宦官所属,这才反受其害,自取灭亡。如今大将军身居高位,统领众军。将吏更都是当世俊杰,不屑于与宦官同流合污,而乐于为将军尽力效命。如此大好时机,自当扫除阉宦,还我大汉一个清明世界。昔日窦武、陈蕃未竟之功,今日自有我等实现。”
高夜先听了袁绍这一顿近乎煽动的言语,不由得轻轻一笑,自己到底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啊,要说起后世,上台演讲,煽动群众的事情可不少见,可在这一千八百年前的大汉,就能听到这么有感染力的演说,可真是难得。就连曹操也是一脸的振奋,恐怕他也觉得前景一片大好吧。
“如今丁刺史、高太守屯兵城外,董太守驻兵夕阳亭,洛阳城内尽在我等掌控之中。各地宦官亲属皆已被大将军捉拿入狱,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太后下旨,我等便去缉拿张让等人便是。”
高夜明显在袁绍说宦官家属被捉拿入狱这件事的时候,在何进的脸上看到了大大的迷茫二字,不过袁绍正说得兴起,而且何进又觉得袁绍谋略过人,对自己颇为重要,因此也没有打断他的话,看来这件事何进是准备捏着鼻子认了,就算命令不是自己下达的,现在也得是自己下达的了。
因为从结果上看,这条命令还是对自己这一方很有利的,如果自己现在拆穿袁绍,说是他私自下令,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没有识人之明,不能采纳合理的谏言么!这样有损自己形象的事情,还是不要干了。
“不过本初兄,就没想过提防一下董卓么?”高夜不由得皱眉道。
“哦?明曦对董卓此人,颇为不满么?”
“我早说过,这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可要铲除宦官,何必尽起大军而来,只需一个狱卒便能做到!那董卓素有野心,如今把他招来,我看必有祸乱。”曹操在一旁帮腔道。
“孟德!那董卓这些年守卫西疆,也算是勤勤恳恳,我看他亦是忠义之人。”何进在一旁打岔道,高夜很明显的能从何进的脸上看到一丝不满。
“大将军此言差矣。”荀攸拱手说道,“那董卓先前讨伐黄巾无功,我就不提了。中平三年北宫伯玉反叛,司徒张温率军讨伐之时,他就傲慢无礼。张温六路兵马兵败,唯有他全军而还,他亦是因此而收到朝廷重赏。他因何全军而还,却不得而知。再说这一次,他董卓本来带了人马前来洛阳,大将军您派谏议大夫种劭劝阻他进京,他竟然不从,并进入河南,甚至一度抵达洛阳城外。如此行为大将军还看不出他董卓狼子野心么?若非种劭斥责,他又实在是没有借口,他又如何会西撤至夕阳亭。因此,下官赞同曹校尉的观点,这董卓不可不防啊。”
“公达多虑了。”袁绍这时候也出来反驳道,“这董卓虽然前次撤兵,有些迟疑不决,可绝无他意。况且更是因为他兵临城下,这才让太后不敢再收留十常侍。还有,伯喈公也言,他应是忠良之辈,因此不必怀疑。”
高夜听闻不由得一愣,蔡邕还说过这话?自己怎么不知道?随即问道:“伯喈公何时说过此话?”
“便在不久前,伯喈公自回到洛阳,虽然专心修书,不过我也时常去拜访。当时正好谏议大夫种劭劝退了董卓,我与伯喈公谈起此事,伯喈公告诉我的。”袁绍笑道,“伯喈公曾与董卓有过数面之缘,因此我相信,他不会信口开河。”
高夜闻言不由得一愣,我了个去,还有这样的故事?自己在后世其实就一直奇怪,为什么蔡邕会给董卓当官,甚至在董卓身死的时候,还在他的尸体旁哭了一鼻子,就这样被王允给弄死了。难道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还有,袁绍说蔡邕回洛阳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居然不知道!而且这个蔡邕也是,从江南返回洛阳,居然都不去自己的颍川坐坐,这也太奇怪了吧。就算是怕自己把他的宝贝闺女蔡琰给勾搭走,可是昔日那些好友,你一个都不见?
不过现在不是高夜奇怪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何进在问自己对于剿灭十常侍的看法。高夜只得起身答道:“大将军……”
“诶,明曦,坐着回答就是了,不必如此拘谨。”
高夜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拱拱手,算是谢过了何进的大度,随即说道:“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站着说吧。坐的时间长了,腿有点麻。”
众人听了高夜这句话,无不大笑,就连何进都是一副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的模样。至于曹操,他和高夜关系最熟,对高夜也是最为了解,自然知道他性格里颇为搞笑的一面,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依夜看来,十常侍如今不足为虑。只需调兵遣将,擒拿入狱即可。至于太后那边,十常侍再能蛊惑,也比不得大将军和她有血肉之亲啊。只是,大将军需要小心提防,那十常侍若是走投无路,只怕是要狗急跳墙啊。而且这一次宦官反扑,必不会像上次大市刺杀一样。”高夜这句话说完,便一脸玩味的看着袁绍。袁绍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脸红,本来他觉得自己这个栽赃嫁祸,做的是天衣无缝,事实也证明,洛阳百姓都对十常侍刺杀大将军这事深信不疑。哪知道高夜才来洛阳,就把这件事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高夜没有揭穿,自己也只能干笑几声,高夜也不管他,只是继续说道:“因此大将军务必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出入宫闱之时,以免被十常侍有机可乘。”
“哈哈,明曦此言,老夫记住了。要说这十常侍当真可恶!居然敢在闹市刺杀我,哼,这一次,定要把他们铲除干净。”
高夜眼见何进这状态,恐怕是不知道那场刺杀只是演戏吧,也是,他若是知道了那只是场戏,恐怕他的一系列反应,都会变得奇怪,这样的结果就是被大家发现他在栽赃嫁祸而已。既然他不知道,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还是他大将军的本来样子,也更令人深信不疑。看来这个袁绍,可真是没少在何进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啊。
第二十六章 忠臣曹操
既然高夜也对擒拿十常侍没有什么意见,何进自然也是大为高兴,胜券在握的感觉确实不是一般的爽,因此他喊开席的声音,也格外的洪亮。高夜现在已经是怕了酒席,因为只要大家一喝起来,就永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尤其现在的酒已经换成了上了蒸锅的烈酒,而且刘宏觉得烧刀子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改名就叫白酒多好。因此从此之后,天下再无烧刀子,只有白酒了。
这样的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偷工减料的原因,反正每次高夜喝大了,第二天早晨起来都会觉得头疼,那种脑浆和脑子分离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因此虽然这酒卖的便宜了许多,高夜也还是更愿意喝自己家里人酿的酒。
好在在这个大堂里,袁绍才是绝对的主角,何进觉得他才智卓绝,又帮他解决了十常侍这个大问题,自然是频频和他喝酒。其他人诸如高夜、曹操,和袁绍关系又好,春风得意的时候自然要有人吹捧,做为袁绍好朋友的二人,自然是义不容辞。而许攸、荀攸二人,地位本就略低,官位就更低了,现在袁绍在这里得了势,他们两个做为在大将军府混饭吃的人,怎么能不好好敬一敬他呢?
这样的结果,就是袁绍率先喝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被大将军命人搀回了后院休息,这场酒宴自然也就结束了。至于高夜,则是和曹操一起离开了大将军府,夜色已深,城门紧闭,自己也不用回军营了,还是去曹操家凑合一晚上吧。
“明曦啊,你在颍川,当真是做的好大手笔,当初我还担心你能不能在颍川立足。没想到,反倒是我在济南没呆了几天,就呆不下去喽。好在有祖上余荫,再加上本初帮忙,这才重回朝堂,担任了这个典军校尉。可惜,大将军总是不听我的谏言,个中苦闷,可想而知啊。”
“唉,你也是看我表面风光,哪里知道我背后的苦闷?你知道我一去颍川,就被那大大小小十几个世家威逼,要我卖了土地劳力。要不是伯喈公赏识我,荀慈明又被我大加贿赂,哪里有的了现在的局面?”
“哈哈,不过说到底,明曦你还是站住了脚,又把颍川治理的如此兴旺,你是不知道啊,先帝在知道你被左丰陷害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左丰千刀万剐。朝堂之上更是直言,你高明曦每季能上缴如此多的赋税,实在有大功于国,区区陷害之计,安能陷得了高太守那拳拳报国之心。”
“孟德你就别嘲笑我了,大将军给我的信上,可是把我说的危如累卵啊。还说什么要不是他和皇甫将军等人一起作保,再加上左丰实在引了众怒,我这颍川太守早就被一撸到底了。”
“大将军不这么说,怎么收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给他效力啊。咱们这位大将军打仗虽然不行,可是这一套还是玩的熟练的。唉,我现在啊,就是担心这个董卓,只怕他会搞出什么乱子。”
“无妨,有我叔父丁建阳和我在,想来那董卓也搞不出什么事情来。”高夜淡淡一笑,一副自信的模样,让曹操也不由得放下了心来。“我只是不知道,伯喈公为何对那董卓如此看好,竟然直夸他是忠良。”
“想来也是被蒙蔽了吧。再说蔡师他认识董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
高夜听着曹操说出了一句这么有哲理的话,不由得表示佩服,曹操自然也乐呵呵的接收了高夜的恭维。其实高夜也不是真的想要恭维曹操,只不过现在郁郁不得志的曹操,需要这样的恭维,来缓解他自己内心的苦闷。曹操乐的也不是高夜对他的恭维,而是有高夜这样一个朋友,可以放下身份,来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些。他现在是一郡太守,自己不过是个典军校尉。若说从前他的官位不如自己,现在自己的官位可就比他差远了。即使这样,高夜还依旧愿意主动宽慰自己。袁绍那样狐朋狗友,自己有很多,只是像高夜这样真正让自己觉得可以倾心相交的朋友,到现在为止,也就这一个。
“孟德,我曾听说,汝南有个相士,曾评价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在些许不顺,你有何必揪心。”
“哈哈,那许子将被我逼得没办法了,才给了我这么一句评价,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如今既非治世,又非乱世,只怕我曹孟德,要蹉跎一生喽。”
“你自己都说,乱天下者必何进也,现在又觉得何进乱不了天下了?”
“哈哈,我倒是更盼望天下大治,可不想天下大乱啊。”
“孟德,若是有一天,当真天下大乱,你当如何?”高夜不由得问道,这个问题自己以前一直没有和曹操谈过,那是因为以前大汉虽然有些风雨飘摇,但说到底还是稳定的,现在不一样了,就连曹操都有了天下大乱的担忧,自己问出来,倒也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天下大乱?若真如此,那我定然要辅佐陛下,平定不臣啊。”
“你就没有高祖之志么?”高夜不由的哂笑道。
“我曾说过,我平生之志,不过死后能在墓碑上刻上汉征西将军曹侯之墓罢了,天下大乱,自然要辅佐陛下,既然光武可以中兴汉室,当今陛下又有何不可?怎么,明曦你有争霸天下之意?”
“哈哈,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择一明主,使天下安定。自己当主公争霸天下?这事不适合我,倒是很适合你这个乱世之奸雄啊。”
“要我看啊,那许子将不过是一句戏言,估计是被我逼急了,才说了这么一句好话吧。要不然这么多年,我每次进谏,都不被采纳,该如何解释?你想想,当年我做议郎的时候,陛下就从不采纳我的谏言,现在做了大将军的幕僚,大将军也从不采纳我的谏言。真不明白,我曹孟德所思所谋,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我看不然,这朝堂上的事情,孟德你可是比我懂得多了。我就记得啊,当年我在五原的时候,总是跟督瓒说,让他增加军备,或者该如何筑城抵御匈奴。别的不说,军事方面总是我的长项,那督瓒也不是泛泛之辈,可他从来没听过我的意见,那个时候啊,我也总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等我自己当了太守,我才发现,地位不同,考虑的事情自然也不同。我当了太守之后,每年就那么一点税收,又要平整荒地,又要修补城池,还要救济孤寡,哪里还顾得上扩军筑城!要不是这一次有着几万的劳力,我这颖阴啊,也变不成现在的样子。”
“哈哈,明曦这话说的在理。看来啊,以后我再上谏,自然要多多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这样一来,应该会好很多吧?怪不得本初总是能的大将军的欢心,看来在这件事上,他袁本初还是要强过我的。”
“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增益其所不能’,如今的曹孟德,正在增益,可见大任将降啊。”
“怎么,明曦你也信这话?本来我也是信的,可是你看看,三公九卿哪一个是受过苦难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花钱捐官来的,看来这孟子也不全对啊。”
“不过我还是相信孟德你定有大任,说不定,真的是平定乱世呢。”
“明曦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曹操不由得大笑道,“不过我还是更愿做这个治世之能臣,大汉江山,绝不会亡的。”
高夜只得点头赞同了曹操的意见,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刚才短短的谈话里,高夜就知道曹操对于大汉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也不知道到最后他都没有称帝,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思想在里面作祟。或许正是这样的感情,才使得他不愿意让大汉灭亡在他自己的手上吧。
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因此到了曹操的府上,两个人也没有继续交谈,反而是各自回到了房间,就安歇了。一大早,曹操就找到了正在练武的高夜。他本来是叫高夜去吃早饭的,结果一来就看到高夜正在练武,自然也没有打扰,反而在一旁看起了高夜的功夫。
后世练功,讲究的就是内外兼修,高夜自然也不例外,有他家传的内功打底,练起外功来自然事半功倍。也许是这个时代的空气太好,因此高夜的内功修行也更加深厚,现在这一套太祖长拳打出来,隐隐有风雷之势,不知道如果自己练个劈空掌什么的,是不是能有小说里降龙十八掌的声势?
不过在一旁的曹操,不由得满心佩服,都说高夜武艺过人,可究竟有多高,自己不知道。自己曾经也觉得自己武艺过人,天下再无敌手,可惜一个蹇硕就把自己打了个满地找牙。现在再看高夜,估计自己在他手上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真不知道,他这身武艺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高夜打完了拳,自然看到了在一旁等候的曹操,连汗都顾不上擦,就急急走到曹操面前,拱手致歉,曹操大手一摆,道声无妨,便直接拉着高夜去吃早饭了。早饭倒也简单,只是些稀粥罢了。不过高夜最好这一口,要是再有点咸菜就更好了。
其实曹操以前也是不吃早饭的,不过自从和高夜认识,并且一起行军了那么久之后,他的习惯已经和高夜很接近了,每天早晨要是不吃点东西,这一天都不舒服。或许,在这个时代,他曹操是唯一的一个非自己家的人,却要在一大早吃早餐的人了吧?
第二十七章 诗惊四座
话别了曹操的高夜,今天准备去拜访一下已经回了家的蔡邕,说实话,当初在五原一直跟老头请教,虽然他不是一个高明的政客,但他的文学素养和文化知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第一流的。后来老头去了江南避祸,自己又和他多有书信往来,就连自己在颍川能一下子得到荀爽等人的支持,也和老爷子的关照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从吴会返回洛阳,到底为什么没有到颍川来和自己见个面,聊聊天什么的,难道真的是怕自己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勾走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他老人家的作风啊。
不过也不用管那么多,自己直接去拜访,也就是了。蔡邕的住所,离着曹操这里也不远,或许这是因为洛阳城的格局问题,像他们这种当官的,有名声的,都住在城南那里。而且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平民小户,每一座宅院都不可谓不大。高夜在问了好几个人之后,才找到了蔡邕的府邸。
不过进了大堂的高夜,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点发懵。因为在蔡邕的大堂里,并没有蔡邕坐着,反而有着一大群年轻人正在互相攀谈。高夜只要看一看他们华美的衣裳,就知道这些人无一不是权贵之后。
既然蔡邕还没有出来,自己也不好直接去后堂找他。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但是就凭蔡邕不过颍川这件事,高夜就知道,只怕自己现在在蔡邕眼里,可不是一个能够直驱后堂的人,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着便是。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高夜就连安静的坐在这里,都是一种奢求,因为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看着高夜朴实无华的衣服,居然直接走到高夜面前,颐指气使的让高夜离开,反倒把高夜弄了个莫名其妙。
“这位公子,在下是来拜见伯喈公的,你既非是此处的主人,为何要我离去啊?”
“伯喈公世之高人,我等想见一面都不可得,你这哪里来的穷酸小子,就想要见伯喈公?哼,自不量力。”那人一脸嘲笑道。
高夜听完这话,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那个人,随即哂笑道:“在下虽然出身贫苦,但也勤奋好学。虽然我家世不如你,可学问未必比你差。你既能在这里请见伯喈公,我又为何不能?”
“哼,黄口孺子,也敢在这里说学问?”高夜闻声望去,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人物,几缕长髯倒是修正相当美观,只不过这话说出来,真的让高夜有一种想上前去打他的冲动。
不过看在他年纪比较大的份上,又是在蔡邕的府邸,自己还是客气一点。随即拱手道:“不知先生大名,既然说出此话,那必然是饱读诗书之士,不可不敬。”
只听一开始那个学子冷笑道:“连大名鼎鼎的张策张之略都不识得,还敢说自己有什么学问?大言不惭,还是趁早给我离开这里。”
高夜听了这个名字,当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张策是谁啊?自己倒是知道在唐末的时候,有个叫张策的家伙,很有文名。至于现在这个张策,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是谁。
不过那张策好像没有那个人那么大的火气,也可能是因为见高夜对他行礼。不过他自己身上的傲气倒是一点也没收敛,看着高夜迷茫的眼神,还是给高夜解释了一下:“家父司空张温。”高夜这才知道他的来历。
不过其他学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尤其是见到高夜对那个人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更是让他们觉得不爽。我们都是堂堂世家子弟,怎么能和一个贩夫走卒一样的家伙坐在一起?因此冷嘲热讽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就连高夜听的都烦。可是自己想见蔡邕,又不能直接拂袖而去。更何况自己就这么走了,说出去多丢人呐,堂堂颍川太守,五原高夜,被一帮不知道从哪来的世家子弟愣给轰走了,自己以后就不用在这个世界上混了,因为不论你做什么,人家都会说你是那个在蔡邕府上被轰走的人。
既然不能走,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闭嘴了,只是不好动武,不过自己有着超越他们一千八百年的之时,和他们比文的,估计他们也比不过自己吧?况且他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蔡邕都不出来相见,可见蔡邕对他们一点好感都没有。蔡邕是一个重才学更甚与身份的人,不然也不会和自己亦或是董卓有交情了。因此高夜长叹一声,大声喝道:“各位既然觉得自己才学更胜与我,可有胆量和我比上一比?若是我赢了,你们就乖乖的给我离去。若是我输了,自然任各位处置!”
那一开始的公子闻言不由问道:“你要怎么比?”可是一问出来他就后悔了,自己堂堂贵族,干嘛要和他比试?这样的寒门弟子,直接轰走也就是了,现在自己的话一出口,不比都得比了。要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这里的人全都要离开,到时是岂不是都要怪自己?
“简单,你们想比什么,我奉陪就是了。”高夜淡然道。
“哼,你这人,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只见那张策开言道,这里他的年纪最大,背景最雄厚,自然他一开口,大家纷纷景从。不过高夜却是一脸无所谓的道:“是不是口气大,比比就知道了。怎么,堂堂张之略,莫不是怕了不成?”
“你!”张策一排桌案,直立起身子,指着高夜怒道:“哼,无知小儿,我又岂会怕你!本来想给你留三分颜面,现在看来,哼!”
“面子从来都是自己挣得,不需要别人给。你若是怕了,离开就是,若是不怕,比一比又何妨?”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张策这样的豪门大族。高夜的激将法用在这里,当真不是一般的奏效,是相当的奏效!
“哼,比什么?”张策不悦的说道。
“诗词歌赋,微言大义,想比什么随你。”高夜淡淡笑道。
这样的笑容仿佛彻底激怒了张策,高夜也不知道做为一个世家子弟,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东西怎么一点都没有出现在张策身上。
张策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既然夸下如此海口,那你我就比比作诗如何?”自从高夜的七言诗流传开来,越来越成为一种流行的趋势。虽然这个时代还是以赋为主流文学,不过高夜的七言诗,已经为很多文人所尝试。
“如你所愿。”高夜笑道,“不光你我,在座的任何一位,都可以来参与嘛。”
“既然如此,你且出个题目吧。”
“不如就由你出个题目吧。”高夜一指刚刚那个公子哥,笑着说道,“免得我出个题目,你们说我是早就准备好的。”
“好,既然如此,不如就以酒为题,来赋诗一首。”那公子喝了一口杯中茶水,这才说道。
“好。”二人一齐点头道。
高夜一听到这个题目,自己的心就放下了大半,要说有关于酒的诗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随便背一首也就是了。不过高夜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诗上,而是那个公子喝的茶。远远一看,高夜便知道那公子杯中冲泡的是自己所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炒茶,自己每年都要给蔡邕送很多,品质也从好到差全都有,好的自然是给他留着自己喝的,至于差的,高夜告诉他,待不速之客的时候泡上一些也就是了。现在看来,蔡邕虽然对这些人很不喜,但该有的礼节还是都有的。至于自己,一进门到现在,还真没有人给自己上茶水,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穿的太寒酸,以至于蔡邕的仆人都看不上自己,懒得给自己上茶?
不过现在自己最重要的,好像是先做首诗,把这个叫什么张策的给比下去,嗯,背哪首诗好呢?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用一首诗,直接把众人都镇住,可是又不能用《将进酒》这样太过豪迈奔放的诗篇,一来不应景,二来也不值当。因此高夜正在自己的大脑里面苦苦的搜索。不像人家张策,是真的在想如何作诗的。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高夜便有了结果,就是他了!随即拱手说道:“在下已有所得,这就吟出来,给大家听听。”
“请吧。”其他人都是哂笑着答道,仿佛马上就要看到一个大笑话一样,至于张策,也是从他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准备听一听这个高夜有什么样的大作。
高夜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道:“草木犹须老,人生得无愁。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这首诗本事中唐诗人聂夷中的《饮酒乐》,不过他的诗一共有六句。高夜掐头去尾,只留下了中间的四句,却更增豪迈之情,尤其是“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这一句,更是让所有人为之气势所折服。不光是其他人,就连张策,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怔怔的看着高夜。
在高夜一副还有谁的表情之下,所有人无不尴尬异常,没想到这个寒门小子居然做的如此好的诗,而且比什么是张策定的,主题是那个公子哥定的,现在他们就连哪怕一句说高夜作弊的话都说不出来,可这样的结果,不就意味着自己等人必须要离开了么!在蔡府等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第二十八章 还要继续
高夜一首诗吟完,看着所有人震惊的面孔,不由得大为得意。虽然这首诗不是自己做的,可现在从自己的口中吟出来,能把众人震惊成这个样子,也不由得高夜不沾沾自喜一下。做为一个穿越众,不卖弄一下后世的学问,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不知诸位以为,我这首诗如何啊?”
“这……这,还算不错。”那公子哥咬着牙说道“不过能不能比得过张公,犹未可知!”
“说的也是,不知张公可有何诗作,不妨吟出来让大伙听听。”高夜看着张策一脸震撼的表情,再听到高夜的话后,更是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浮现在他的脸上。不过没过多久,他却对着高夜一拱手,说道:“阁下的诗才,在下拍马难及。这就认输离去。不过在下输了,在下可以离去,他们既然未输,自然应该留着。”
高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张策,不说别的,起码还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只是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失败如果让所有人都离去的话,只怕他们今日都会责怪自己,倒不如卖个人情,让他们都留下也就是了。这个高夜虽然诗词过人,不过其它方面,应该不会太厉害,只要他们不在和高夜比试诗词,想来应该没有人再走了吧。
张策说罢,便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那人随即对高夜一拱手:“刚才阁下说过,只要有人能胜的过你,你便任由处置,你要胜得过我们这些人,我们才需离去可对?”
高夜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有漏洞啊,没想到被他给抓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既然话是自己说的,自己就得认,随即点头应是,这便想看看他要干什么,要做一首比我这个还好的诗么?
“既然如此,在下赵荣,尤擅算学。不知阁下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高夜这才知道,他是想要换一方面和自己比一比了,也是,任谁都觉得一个能做出如此好诗的人,必然是花了大量的精力在这一方面,至于其他的自然就大大不如他的诗才了。而且算学和作诗完完全全是两个方面的事情,想来他也不怎么擅长吧。
不过对于高夜,比试算学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嘛。一千八百年前的算术,自己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了,作为一个博士生,连高数都搞得定,还会怕你这个小学数学?高夜自然笑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即说道:“既然如此,请出题吧。”
“今有善行者行一百步,不善行者行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善行者追之,问几何步及之?”
高夜一听,便知道这是《九章算术》中的题目,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没少给大家讲,甚至还拿了一本《九章算术》来给大家抄上面的题目做。这样的题目对于高夜来说太简单了,不就是一个走得快的人追一个走的慢的人么?这样的题目甚至都不要纸笔,心算就出来了。
题目刚刚说完,高夜便在心里得出了答案,便开口道:“这有何难,善行者需二百五十步,即可追上不善者。”
赵荣闻言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了上来!不对,一定是因为他看过《九章算术》这本书,以前做过这个题目,因此记得答案,不行,我得再考一道!高夜自然是来者不拒的,一个博士生要是被小学生的数学给难倒了,那才是大笑话,赵荣眼见高夜所答,无一不对,而且极为迅速,不论是《九章算术》还是其他的算学书籍,任何题目在他面前,仿佛都不是难题!甚至很多连自己都不会的题目,他都能给出答案,当真是深不可测。也正因为如此,赵荣的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高夜眼见他好像没有什么题目可以问,便随即开口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那也该我问你一题了。”
“请赐教。”
“今有一人,第一日向东行一里之地,第二日二里,第三日三里,如此,至百日,此人共行几里地?”
“这……这只怕是需要纸笔与算筹方能解开。”
“哈哈,你这个水平也敢讲自己精通算学?可笑。我来告诉你,共走五千零五十里。”高夜大声的笑道,“你啊,还是要多多学习才是。”
“你是出题者,自然知道答案是多少。若是改为三百日,你还能知道答案?”
“这有何难,共走四万五千一百五十里。任你走几天,我都能算出来,因为我用的是算法,而不是一个个的去加起来。”
“呃……这……”
“你若不信,大可加一加试试看。”
“好,我就不信你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你等着。”
高夜眼见那人去找下人要竹简和笔墨,自己则是看着其他人,说道:“还有谁想要和我比试什么吗?若是没有,就请离去吧。”
“在下杨钊,自负最擅抚琴,你可敢和我比试一下音律?”
“好说。只是我未带琴来。”
“在下正有一琴,本是想要赠与伯喈公,不过此时,到可以比试一番。”只见杨钊从自己的座位后面捧出一张琴来,便递给了高夜,示意要他先来。高夜也不拒绝,虽然自己的琴技在后世是拿到了十级的证书,只是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当然在醉满楼听卞氏一曲《阳春》,当真让自己觉得自己的根本就没有琴技可言,至于今日,真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他。
高夜静坐在琴前,平心静气了好一阵,这才以手抚琴,不过他弹奏的,倒不是《阳春》、《白雪》这等已经流传许久的琴曲,而是一首源于后世的乐曲《伴随着你》。这本是日本音乐家久石让的作品,做为宫崎骏《天空之城》的主题曲而问世。这首曲子更因其让美妙而忧伤的曲调闻名世界,成为经典中的经典。自己在后世学吉他的时候,曾经用这首曲子练过手,因此对于谱子记得很熟。
有人曾说,音乐是一种很奇特的语言,他可以让不同世界的人有着相同的感受。现在正是如此,这一首曲子一出来,别说在场的人,就连在后院书房躲着这些世家子弟的蔡邕都不由得愣住了。至于一旁陪着蔡邕的蔡琰,更是潸然泪下。这样忧伤的曲调,又一次让她想起了高夜。
蔡邕看着蔡琰,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这个女儿啊,在五原的时候就和高夜颇为投缘,那时候自己觉得孩子都还小,因此也没怎么管,谁知道后来两个人又是通信,又是赠曲的,蔡琰的一颗心都扑在了高夜的身上。若是没有和卫家的婚约,有高夜做女婿也未尝不可。只是婚约在这里摆着,自己说什么都得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啊。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必在归来的途中,特意避开颍川,而是从谯郡过陈留,走汜水回到洛阳了。不为别的,还不是怕自己的女儿见了高夜之后,做出什么事情来么。
不过前厅里这是发生了什么?那帮家伙们在那里坐了那么久,都相安无事,怎么忽然有人弹起了琴来?这是要引老夫我出去么?不过若是真有人弹得如此美妙的乐章,自己去见一见倒也无妨。
至于在大堂的诸人,无不被高夜的琴曲所深深吸引,就连张策,也不由得泪眼迷蒙,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谁。至于高夜,在弹着这首曲子的时候,满心里都是蔡琰的身影,可惜啊,自己终究与她无缘。虽然自己也知道蔡琰后来会被卫家赶回来,可是具体是什么时间,自己可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也是高夜为什么一定要到洛阳的原因,因为他还是想试着劝一劝蔡邕,让他改变主意。就算自己真的没什么办法,高顺总是要留在这里的,一来高夜准备让他在董卓火烧洛阳的时候,把洛阳的好东西搜刮一下,尤其是东观藏书,绝不能让他如历史上那样被大火吞噬。二来也是想让他有机会把蔡琰带回来,而不是被匈奴人掠去草原。
那杨钊眼见高夜一曲弹闭,更是拱手道:“阁下弹得好曲子,在下心服口服。这琴即便不能送与伯喈公,赠与阁下也是好的。”说罢随即转身离去,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这反倒让高夜高看了他一眼。到现在为止和自己比试的人里,他还是第一个如此潇洒便离去的人,只是把琴就留在了这里,让高夜好生尴尬。
不过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非要和高夜比试书法,随即便有人送上了笔纸,蔡邕一向有高夜资助,家里自然是不缺纸的。只是高夜见到下人如此听从这帮公子哥的话,要什么有什么,心里顿时有些不爽,就连刚刚没有茶水喝的怨念,也提升了不知道几个等级。
高夜笔走龙蛇,一篇《劝学》便跃然于纸上:“学林探路贵涉远,无人迹处偶奇观。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书山妙景勤为径,知渊阳春苦作弦。风流肯落他人后,气岸遥凌毫士前。”这首创作于八十年代的诗词,用在此处倒是更显他的讽刺意味。你们这一众纨绔哪里比得上我这个久经磨难的雄才呢?高夜就是要用这一句话,让这帮公子哥们知道,我高夜不是好惹的。
那张策拿着高夜的字,仔细观瞧了许久,这才颤声说道:“这字我识得,全天下也只有那一个人能写出这样的字!你…你…你便是颍川太守高明曦!”
“嗯哼,正是在下。”
第二十九章 促膝长谈
高夜的回答,可谓是轻描淡写,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听来,却如同一道炸雷。高夜是谁?堂堂的并州名将,颍川太守!更别说他还和蔡邕、荀爽甚至皇甫嵩、何进等人交好。就他现在的名声,已经是响彻大地,一点都不比蔡邕差了。不但有着辉煌的战绩,亦有着书法大家的名头,更何况他治理颍川的政绩,无一不被天下文士所赞颂。虽然这里少不了荀爽、钟繇等人的推波助澜,可现在的高夜,却已经是实打实的大汉名士了。我们今天做了什么?居然羞辱了他!也真是的,这样的人一没有随从跟着,二不报自己的名字,三穿的如此破烂,直叫我们犯下如此过错,当真可恶。
不过这事还真不能怪高夜,毕竟自从高夜进来以后,也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啊。直接就被人喊滚出去,就连高夜都是一脸懵逼啊。自己也算是实在忍无可忍,这才提出和他们比试,不为别的,就为了杀一杀这帮人的威风。世家子弟很了不起么?颍川十几个世家到最后还不是都让我收拾的服服帖帖?
“原来是明曦到了,怎么也不让人来通知老夫一声啊?”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不是蔡邕是谁。众人急忙像蔡邕施礼,高夜更是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给他施了一礼:“明曦拜见蔡师。”
蔡邕急忙用手扶起高夜,半是欣慰,半是埋怨道:“明曦你来了,就该直接去后堂找我的,何苦在这里等待?莫不是当了太守,就和老夫我生分了起来?”蔡邕笑着说道。对于高夜的到来,蔡邕还是满心欢喜的,虽然对于高夜,自己现在总有着三分提防的状态,不过如今卫家的聘礼已至,更是已经商定好了日子,卫觊就会亲自把蔡琰迎回河东,去和他弟弟成亲。
对于蔡邕来说,这已经是河东卫家给予他最大的诚意了,让自己家的长子嫡孙,做为傧相来迎娶蔡琰回河东,足可见他们家对于蔡邕的尊重。只是蔡邕现在还不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女儿就会被当成丧门星一样,被卫家给赶回来。又或者,是卫家希望蔡琰能再嫁个好人家,所以才送回来的?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况且又是在洛阳,在自己的府上,高夜就算是想带蔡琰走,那也是不可能的。况且蔡琰颇为懂事,应该无妨。这个担忧放下了之后,蔡邕对高夜的那种欣赏又重新占据了主要地位。刚刚听到了那一曲之后,自己就想要结实一下这位作曲的高人,这才从后院来到大堂,没想到一来,看到的居然是高夜正在那里笔走龙蛇,这一群世家子弟正在围观。
抵挡不住好奇心的蔡邕,还未进门,便先招来了那两个一直伺候在这里的仆人,问问他们怎么回事。这两个仆人哪里认得高夜,只是觉得这帮世家子弟太烦,老爷都不见他们他们还不走,一会儿要我给他们端茶,一会儿要我给他们上笔墨,真真的事多,烦都烦死了。那个看起来家世落魄的小子,一出手就把他们给比的颜面无存,倒也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因此给蔡邕讲起来,难免添油加醋。不过他这张嘴倒是真适合去说书,不但把高夜的潇洒随意刻画的入木三分,更是把其他人羞愧尴尬的表情表演的淋漓尽致。
蔡邕在听说高夜不但写了字,还在之前做了一首诗,惊得素来以诗文见长的张策都呐呐无言。还有人跟他比试算学?别逗了,他高夜要是在算学一途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他藏书楼里算学的书籍一大把,哪一本不比《九章算术》更为精深。不过又做了一曲,还是如此的美妙,几乎可以和之前的那曲梁祝比肩。只不过曲调里多是凄婉哀怨之意,令人闻之感伤。
蔡邕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这才准备出来见见高夜,毕竟这些年没少受他的帮助,况且又和他颇为投缘。之前自己绕过颍川不去见他,如今他既然登门拜访,不见可就不太好了。况且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再担心的了,三媒六证加聘礼,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卫家的媳妇无可更改,见一见高夜和他把事情讲清楚也就是了,高夜如今也是名士,干不起抢人这么丢人的事情。
因此蔡邕在张策喊出高夜名字的时候,正好走了出来,这才打破了众人的惊讶和尴尬,正好给了在场的人一个台阶下。不过现在这些人,也再没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蔡府了,不说人家蔡邕本来就不想见大家,现在更是因为高夜的缘故,大家弄巧成拙,那里还有脸继续呆着,自取其辱吗?
高夜和蔡邕亲切的打了招呼,那些公子哥们也灰溜溜的离开了蔡府,蔡邕自然是把高夜请到了自己的书房一叙。至于蔡琰,已经被蔡邕打发回房了,免得二人相见,在揪出什么伤感之情来。
二人谈了一阵子没营养的话题之后,蔡邕赫然说道:“明曦啊,你我虽然十年未见,可一直互通书信,我蔡伯喈更是每每受到明曦你资助,这份恩情,老夫不会忘的。”
“蔡师言重了。您对我有教导之恩,我给您送这些东西那也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恩情二字。更何况我初入颍川,若非有蔡师,那荀家、钟家、陈家哪里又会对我高看一眼,我想要在颍川站稳脚跟,只怕更要大费周章,这才是恩情啊。”高夜笑着说道。
“你在颍川,全靠了你自己,能迅速把颍川的民生恢复,足见明曦只能啊。哈哈哈哈。”蔡邕大笑道。
“只是蔡师你从吴郡返回洛阳,都不去我颖阴小坐,实在是令小子寒心呐。”高夜不由得叹道。
蔡邕听到这个,不由得老脸一红,随即正色道:“还不是怕你小子把我的琰儿给拐跑么。如今卫觊已经送来了聘礼,下个月就要迎她回河东与卫仲道成亲了。明曦啊,你还是不要想了。唉……若是未有婚约,许配给你老夫也是乐见其成的。”
高夜闻言不由得苦笑道:“可蔡师你可知道,那卫仲道命不久矣了么?”
“啊?明曦你这是从何听来,卫觊说他弟弟近日身体有恙,可也不是像明曦你说的这样吧?”
“早在中平元年,我平定了黄巾之后返回洛阳,就和卫仲道有过一面之缘……”随即高夜给他讲了讲当时在醉满楼里,是如何见了卫仲道,又是如何给曹操赎出了卞氏的故事,“……那时候我就发现,那卫仲道身体不大好。一个十五岁的青年,整日里出现在花街柳巷,精元未固就……唉,我当时听他说了他和琰儿的婚事。我也只能让他去多寻名医,说不定他的身体还能好起来。可是,去年黄巾再起,祸乱河东,卫仲道来我颍川避难,那时候的卫仲道,恐怕已经病入膏肓,整个人形销骨立,哪里还有半分俊杰气概。”
“明曦你亦不是郎中,又如何能肯定?”
“在下虽然不是郎中,可练武之人,多少都懂一点医理。依我那时看来,那卫仲道恐怕不过一年的阳寿了。”高夜叹道。废话,自己那里不知道蔡琰是嫁过去没几天,卫仲道就死了的事情。况且现在离自己送卫仲道返回河东,才过去七个多月,因此说他阳寿不足一年,应该也没什么错。
蔡邕闻听此事,只是微微一皱眉,随即正色道:“即使如此,琰儿已经是卫家的媳妇,还是要嫁到卫家去的。”
高夜看蔡邕说道笃定,自己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没办法,谁让蔡邕真的是一个把自己的名声看的比女儿的幸福还重要的人呢?因此高夜也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明曦啊,天下间好女子多的是,你又何必苦苦恋着琰儿呢。你如今也已经二十五了,是该成亲了。要不要老夫替你做做这个媒人啊?”蔡邕见高夜不在多言,自然知道高夜估计是不再有什么想法了,因此转换了话题,反而为高夜的终身大事考虑了起来。毕竟在这个十八岁就当爹的时代,二十五岁都还没媳妇的,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啊。
高夜只是苦笑着拱了拱手,表达了对蔡邕的谢意,随即转换了话题,不由得问起了关于董卓的事情。这件事情一直让高夜感到好奇,毕竟就算是到了后世,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蔡邕对董卓的感官那么好,甚至在董卓死后居然还去他尸体旁边哭了一鼻子。
“仲颖啊,我和他相识还是在并州的时候,很是有礼,况且他也和明曦你一样,守卫边疆,更是对我大汉忠心耿耿。他的女婿李儒,更是才智卓绝之辈,老夫很是喜爱他啊。”一说起董卓,蔡邕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
高夜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印象,其实是很难改变的,对于董卓,或许十几年前的他真的是一个忠心汉室的边关守将。只是现在的董卓,已经不是当年蔡邕认识的那个董卓了。他手里有几万西凉铁骑,文有李儒,武有李傕、郭汜,现在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一方诸侯。
真不知道,一个对大汉忠心耿耿的蔡邕,要是知道了董卓把持朝政,改立新帝,**后宫,直把一个大汉江山活活葬送,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不过高夜现在可没办法问出来,毕竟无论是谁都不能用还未发生的事情去指责别人啊。只是最令高夜奇怪的,就是像蔡邕这样的忠臣,究竟是为什么会给董太师当官呢?
第三十章 何进身死
从蔡邕府上出来的高夜,除了有些落寞,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更负面的情绪。毕竟蔡琰的事情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盘问自己身份的士卒,着实让高夜有点郁闷,洛阳城里不太平,搞的自己走个夜路跟作奸犯科一样。
好不容易挪回了曹操那里,也没和曹操打招呼,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酒喝的有点多,不多睡一会儿怎么行。
高夜在这一晚上睡的倒是香甜,只不过有些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比如张让,他因为高夜、丁原的到来,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里,更是让手下的小黄门去何进哪里请罪。名为请罪,其实就是去打探何进对自己等人的态度。只是可惜,何进的态度虽然很强硬,不过他身边的袁绍更为凶狠,居然建议何进直接把这些黄门直接抓起来干掉。
不过何进没有同意袁绍的想法,而是把那些小黄门都放回了宫里,这一下子反而令张让更加的担忧,那何进现在可能是顾及着朝堂的安稳,和他妹妹何太后的面子,所以这才暂时放过了自己这些人,等再过一段时间,朝堂从皇帝更迭这件事上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恐怕何进是一定会对自己等人动手的。就算他不动手,袁绍等人也是一定会动手的。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先下手为强呢?
就在高夜去拜访蔡邕的时候,张让则是去了自己的儿子那里,因为自己的儿媳妇正是何太后的妹妹。他去那里可不是为了求他的儿媳妇保护自己的,因为他知道,就连何太后都保不了自己,更何况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呢?他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计划,一个杀掉何进的计划。
张让见了自己的儿媳,居然一反常态的跪了下来,倒把他这个儿媳妇何氏给吓了一大跳。从来都是自己给公公跪拜请安,什么时候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公居然会给自己下跪了?急忙就要把张让扶起来。
只听张让哭道:“大将军如今已经容不得咱家了,要咱家离开皇宫,回到故里。只是…只是咱家伺候先帝那么多年,伺候太后的时日也不短啊,现在就要离开,恋恋不舍,只盼你能体谅体谅你公公我,让咱家我再去见一见太后、陛下,让咱家我在见见他们,这样的话,就是死了我也在无怨言了。”
“公公你快快起来,我哥哥他,他定然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我们刚刚来这里的时候,更是受了公公的恩惠,我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大将军虽然对咱家还念些旧情,可是他身边那些人,哪一个不是要杀咱家的头啊。你若真愿意帮我,就去求求太后,求求舞阳君,就让老臣等人再见一见太后、陛下,全了老臣的心愿就是了。”
张让在求过了何氏之后,只得回到家里等消息,至于段珪等人,早已聚集到张让那里,大家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在一起仔细谋划,看看究竟如何才能够死里逃生。张让一个人看着窗外,心中无不盼望这何氏能给自己带了一个好消息。
一夜未睡的张让,在何氏面前满脸的疲惫与衰弱,一个知天命的老人,一夜未睡,再加上心事重重,祸在旦夕,本就该是这幅模样,这副模样更是让何氏心疼自己的公公。不过好在公公来求自己的事情,有一个好结果,何太后终于还是不忍心,同意了张让的请求,再见他们一面。
张让闻听这条消息,更是感激涕零,一个劲的谢着自己的儿媳妇,倒让何氏更加的感觉心中不忍,只是跟张让说自己一定会跟哥哥好好的求求请,让公公放心。只是何氏一走,张让的疲态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即刻命小黄门去何进府宣太后旨意,宣何进入宫叙话。又让段珪率领五十个武太监,各自拿了兵刃,埋伏在太后的长乐宫嘉德殿那里,只待何进进来,就干掉他。
却说高夜这一早,练了武,吃了早点,曹操便先告别了高夜,去往了大将军府点卯,至于高夜,则是又去了蔡邕的府上,毕竟昨天说好了,今日要给蔡邕把昨日那一曲的曲谱给记下来,今天高夜就是去做这件事的。毕竟自己昨日前去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又不好丢了面子,就说本是想用这首曲子,来当作礼物,送给他蔡邕的。
且说曹操等人正在大将军府,忽然有小黄门前来传旨,原来是何太后要何进入宫一叙。说实话何进现在和自己妹妹的关系已经冷淡了许多,因为十常侍的缘故,他和自己的妹妹何太后很不愉快。况且现在的何太后,对自己这个哥哥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权利太大。何太后倒是不担心何进变成第二个霍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儿子变成下一个汉宣帝,因为何进大权在握,犹如芒刺在背,最后埋下祸根。因此对于宦官的存在,她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有宦官和何进分权,他以后也不会像霍光那样,到最后弄得个满门抄斩。
可是何进偏偏不理解她的苦心,非要把张让等人斩尽杀绝,自己劝了他好多次都没有用。其实她哪里知道,何进现在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了,因为即使他不愿意,他的手下也会替他愿意。而且他的手下多是为了铲除宦党这才依附于他,若是自己明确表示张让不能杀,别说他们会和自己离心离德,只怕是自己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不但张让等人恨他入骨,就连士人阶层也和他分道扬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一个杀猪出身的大将军,在这个朝堂之上,可就举步维艰了。
现在何太后宣召自己进宫,这就说明,是有修好之意。反正他也已经把十常侍等人都逐出了自己的寝宫,自己现在去那里,自然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十常侍,自己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妹妹说得对,自己一个人大权独揽,只怕最后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自己接了旨意,送走了小黄门,刚刚要出发,却被自己的主簿陈琳给拦了下来:“大将军,如今要去太后那里,还得倍加小心,只怕十常侍暗有谋划。”
“十常侍皆被赶出太后宫中,张让、段珪等人更是无令不得进入皇城,想来应该无妨吧。”
“大将军难道忘了高太守前日所言?大将军还是小心为上。”曹操急忙道,“可先召十常侍来,而后大将军再入宫见太后。”
没想到何进反而大笑道:“孟德啊,我何进如今掌握天下兵马,更有丁建阳、高明曦就在洛阳,那十常侍能奈我何?不用担心。不过嘛,你说的倒也在理,小心总无大错。”
“正是,大将军,且稍作片刻,我与孟德这便去点齐人马,护送大将军入宫。”袁绍这时也起身说道。何进应了声好,袁绍和曹操便径直去大营,更点齐了五百人马,袁绍更是把自己的弟弟袁术拉来,和他们一起行动。这其实也是袁绍的一番好意,想要用这样的一个机会,让自己的弟弟进入大将军的眼里,这样未来也好升官发财嘛。
袁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他平日里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哥哥很是看不起,不过没办法,自己的父亲和叔伯都对袁绍很是喜爱,自己平日里也没办法把他怎么样。现在袁绍既然好心,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也不能放过,因为只有让自己混的比袁绍更好,才能让袁家的那些长辈们知道,自己这个嫡子,要比袁绍更强百倍!
袁绍和曹操各自顶盔掼甲,各率五百甲士,一路护送着何进入宫,一直走到青琐门外,便被宫城的卫士给拦了下来,毕竟皇宫大内,岂能任由这些兵马进入。何进等人也知道这是规矩,况且他们更担心的是十常侍的沿路设伏。毕竟他们还不知道,张让等人现在俱在太后的宫内。
袁绍命袁术暂且统领这一千人马,在青琐门外排兵布阵,用以威吓太后和宫内的宦官,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曹操和袁绍二人,则是带着十个兵士,径直送何进到了嘉德殿外,谁知却被两个小太监给拦住了:“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皆不许入。”
何进倒是没说什么,其实也对,自己和太后好歹是兄妹关系,去她的寝宫自然无妨。袁绍、曹操毕竟都是外臣,自己的妹妹不想让他们进来也是正常。因此吩咐这些人在这里等候,自己则是昂首阔步,直接进了嘉德殿。
随着嘉德殿门关闭,曹操和袁绍的心不由得都提了起来。曹操总觉得事情不对,可有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随即吩咐身边自己的心腹,立刻去蔡邕家里找高夜,把今日之事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
本来正在蔡邕家里畅谈的高夜,在听了那人的报信之后,不由得眉头一皱,大喊一声不好。随即拱手对蔡邕说道:“这回出大事了,蔡师,明曦我这便得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蔡邕听到大将军被太后召进宫内,本来也没多想,不过眼看高夜的表情不似作伪,自然也就放了高夜离去。只是就在高夜牵马离开蔡府之时,喊杀声也传到了这里。
第三十一章 北邙山下
自从何进进了嘉德殿,他的感觉就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这里很是不对劲,往日这里的太监宫女,数不胜数,今日怎么一个都没见到?才走几步,便在这嘉德殿里,看到了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张让。
何进一见张让,先是一惊,随即怒道:“张让,你怎得在此处?”
“哼,大将军,你们总说这天下大乱,是我们这些宦官的罪过,一个个无一不想杀我等而后快。”那张让淡淡的说道,“你难道不记得,因为王美人,先帝几乎废了太后,若不是我们哭泣解救,拿出家财数千万取悦了陛下,太后如今早就被打入冷宫了,你何进又如何能有现在地位?”
“哼,若不是你等蛊惑先帝,一次次的陷害忠良,又岂会有满朝文武,都要将尔等明正典刑!尔等不知自省,反在这里和我鼓动唇舌,真是不可救药!”
“哈哈哈哈,大将军,昔年陈蕃、窦武谋反,是我等宦官平定的。后来李膺等人更是密谋造反,又是我等抓获的,我等这可谓是有功于国!况且我等对你何家帮助那么多,不过是想要依靠你大将军的威势,可你呢?现在居然要诛灭我等的宗族,大将军,忘恩负义这四个字,你倒是熟稔的很呐。你说宫中宦官肮脏污秽,可看看满朝公卿,忠诚廉洁的又有谁呢?”
“原本我还对你们留有三分余地,只是遣送你们回原籍罢了。如今你们居然私自出现在太后寝宫,威逼当朝大将军,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们么!”
“哼哼,大将军你要杀咱家?就不怕死在这里么!”
“我乃堂堂大将军,你也有胆子杀我!”
“他没胆子,我有!”何进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何进急忙回头,谁知这一剑来的太快,何进本就痴肥,哪里躲得开,被尚方监的渠穆一剑斩杀在此。至于段珪埋伏在此的那些人手,根本就没用上。就连张让都没想到,何进居然就这么简单,一剑就给杀了。
何进即死,张让等人自然也还没有放松,嘉德殿外尚有曹操、袁绍,青琐门外更有一千人马,若是不能退了这些人,自己等人还是死路一条。随即张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矫诏,封前太尉樊陵为司隶校附,少府许相为河南尹,用以笼络此二人。又连发数封书信,给朝中亲于自己的官员,要他们趁势重掌朝政。
矫诏既出嘉德殿,曹操二人自然是看见了,甚至还问了那小黄门大将军如今何在,那小黄门自然回答正在后殿与太后交谈。此时下命让樊陵为司隶校尉,许相为河南尹。还让二位大人就此回去便是,大将军要在这里和太后共享晚宴。
曹操一听便知不对,樊陵、许相皆是张让的人,大将军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担任如此重要的官职,不过他们两个人位卑言轻,自然无法查看诏书,却又在殿外干着急,想要闯殿却又不敢。在小黄门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目光下,两个人只得退出到青琐门外,汇合了袁术。
那小黄门捧着旨意就去找尚书,让他用印之后,即刻下达给樊陵、许相二人。那尚书一看旨意,便知有假,随即说道让大将军来与他再仔细商议一下。
谁知道尚书等来的不是大将军,而是大将军的人头。一个黄门居然大剌剌的就进了他的大门,直接把何进的脑袋掷了过来,沉声说道:“何进谋反,已经被我等杀掉了。你此时到底用不用印?”
那尚书浸淫官场十几年,哪里会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急忙用了印,说自己这就去派人传旨,这才出来。不过他到没有真的去传旨,而是直接走到青琐门外,对袁绍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将军被十常侍给杀了!”
袁绍三人闻言大惊,曹操更是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尚书自然把小黄门如何传旨,自己如何请大将军来,那个黄门如何把大将军的头颅丢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是如何虚与委蛇,这才来给几位报信的故事讲了个清清楚楚,袁绍不由恨声道:“可恶!可恶!可恶的十常侍!”
袁术却不像袁绍这么愤怒,而是对袁绍、曹操二人说道:“为今之计,自当有我在这里攻打青琐门,杀进去尽诛宦官。本初你当去寻叔父,和他一起捉拿樊陵等宦党亲信,免得他们在外做起乱来啊。”至于曹操,袁术则是选择性的忘记了,毕竟自己也同样看不起宦党出身的曹操,一直觉得袁绍和他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是对他袁家四世三公的侮辱。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公路你在这里攻打,我这便去寻叔父。孟德,你去调集其他兵马,今日切不可让宦党逃脱!”
曹操点头应是,随着袁绍急急忙忙的出了皇宫。他一心想着快点去调集人马,哪里还顾得上高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却说高夜收到消息的时候,何进早就死在了嘉德殿里,他急急忙忙的冲出蔡邕府,袁术已经开始在攻打青琐门了。那个来传信的人高夜认识,在曹操家里高夜也见过他,连曹操都能相信的人,自己有什么信不过的?随即拿下了自己的玉佩,让他立刻到城外,去告诉张辽,立刻点齐军马,到北邙山与自己汇合。做为一个后世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让等人最后劫持了少帝和陈留王,一起逃往北邙山的故事。
那个人见高夜说的郑重,自然拱手应喏。虽然不知道高夜为什么要他们赶往北邙山,不过高夜这样的才智之士,做事情一定不会无的放矢。因此拿了高夜的玉牌,急匆匆的赶去了张辽那里。至于高夜,本来入城只是来拜会何进他们的,怎么可能会着甲拿兵刃呢?随身只有自己的佩剑纵横。因此是一身布衣,就急急的赶往了北邙山。自己现在还处在讨好大汉各个名门贵族的境地,有这种给自己宣扬名声的事情,自己何乐而不为?
只要自己这一次在北邙山救了两位皇子,不但自己会因此更加的声名大噪,而且绝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名头在。有了这个名声,将来无论是投靠刘备,还是投靠曹操,都定然是大有增益的。毕竟刘备一直标榜自己是汉室宗亲,自己有这样一个名头,能不让刘备更加的重视么?而且曹操现在当真是一心为了大汉,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在曹操的脑海里,对于日后的相处也更有益。君不见,荀彧和曹操最早,不就是因此而惺惺相惜的么?
高夜打马直走北邙山而去,此时的宫内,也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青琐门外,吴匡已经放起了火来,那些宦官平日里欺软怕硬还可以,两军阵前哪里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袁术率人直接杀入了青琐门,只要看见了宦官,也不多问,手起刀落尽皆杀死。
那袁绍请了叔父袁隗去拿樊陵、许相,自己和曹操带着大队人马直入朱雀阙,正撞上十常侍中的赵忠、程旷、夏恽、郭胜四人。四人本就慌不择路,这一下又被袁绍等人追到了翠花楼前,当真是无路可逃,终于死在了众军士的刀下。至于张让等人,众人皆是没有碰见。
那张让何等聪明,耳听得青琐门外已经乱了起来,又看到那里熊熊火光,哪里会不知道袁绍等人打了进来,随即拉着段珪、曹节、侯览三人,带着何太后并少帝与陈留王,便往内省走去,准备走地道直奔北宫。哪知这时候,劫持了太后的段珪,居然悲催的遇到了卢植!这一下子就尴尬了,尤其段珪文弱,眼见得顶盔掼甲的卢植立于面前,大声怒喝:“逆贼安敢劫持太后!”这一叫几乎吓丢了他的魂魄,弃了何太后回身就走,追张让去了。
那吴匡杀入内庭,正撞上何苗,随即心头怒起。要不是这个人,大将军也不会几次三番的下不定决心!况且此人亦是太后的哥哥,他若不死,洛阳人马只怕还要落在他的手里,自己可就落不到什么好处了。吴匡想到此处,随即大喊:“何苗与十常侍合谋,谋害大将军,当共杀之!”那群小兵哪里懂那么多,将军让我们杀,我们杀就是了!可怜何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宫里。
袁绍眼见大势已成,随即下令关闭宫门,严禁出入。又命令所有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二千余人尽皆丧命,甚至有些面白无须之人,也被当成宦官杀掉了。卢植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可是他的名声地位在那里,就连曹操、袁绍也不敢和他争夺指挥权。他随即命曹操去救灭宫中之火,然后又请何太后权摄大事。最后才遣兵追袭张让等人,寻觅少帝。
张让等人劫持着少帝和陈留王,才从北宫逃出,遁入北邙山,就看一人立马在众人面前,张让一见更是不由得睚眦欲裂,别人不知道他是谁,自己还不知道他是谁么?
只见那人坐立马上,伸手戟指,大声喝道:“张让,还不速速放归少帝与陈留王,更待何时!”
“高夜!你休想!”
第三十二章 虎狼之徒
眼见高夜的张让,几乎连魂魄都要吓出来了,自以为偷偷从北邙山开溜,绝对无人知晓。何进一死,袁绍等人忙着杀人放火,又忙着救火平乱,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等人。如今更有皇帝和陈留王在手,将来多少也能换条命在。
哪知道才从北邙山出来,就被高夜堵在此处。四个人紧紧的围着少帝和陈留王,一脸戒备的看着高夜,张让更是拔剑指到:“陛下在此,高夜你要造反么!”
“哼,你等今日,杀大将军于宫内,掳少帝于北邙,还敢说是我造反?识相的留下陛下与陈留王,我自不与你们纠缠。”
“你,你休想!”毕竟张让很清楚,一旦自己等人没了少帝庇佑,就算高夜不杀他们,他们也没有一点点活路。少帝现在就是他们手中的筹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交出去?
“怎么,还要我动手不成?”高夜哂笑道。
“你,你就不怕我等……”
“张让!”高夜大喝一声,“陛下与陈留王万金之躯,如今但有半点损伤,你等四人皆死无葬身之地。你不闻听攻城之乱已平,大队人马将至,你们几个还不留下陛下与陈留王,赶快逃跑,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做什么!”
张让闻言不由得一愣,确实如高夜所言,宫城那边的喊杀声、嘈杂声已经渐渐消失了,这不就说明内乱已平么!凭着宫里那些个小太监,那里是袁绍等人大军的对手嘛。现在高夜挡在前,自己四人若是不留下陛下和陈留王,只怕难以离开。可若是留下了他们俩,自己四人就算高夜不动手,也会被其他人给杀掉。实在是太难抉择。
高夜眼见张让还要争辩几句,抬手就是一飞蝗石打出,正中张让额头。高夜本就力大,更是苦练这飞蝗石多年,这一石头飞出去,百步可以伤人,五十步可嵌入砖墙之中。如今他离张让不过三十步,这一飞蝗石甩出,竟生生的嵌入了张让的额头。张让应声倒地,也不知是死了没有。
段珪三人眼见高夜一抬手,张让就应声倒地,生死不知,无不大骇。本来天色就暗,这飞蝗石的速度又快,他们根本根本就没看到有石头飞来。本来就对高夜的武艺有着七分害怕,现在更是惊惧万分。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张让究竟是怎么被高夜给打到的。
高夜眼见其他三人略微发抖的大腿,随即笑道:“怎么,你们三个也要学这张让一般冥顽不灵不成?”
只见段珪拱手道:“若是我等留下陛下与陈留王,高太守便不杀我们?”
“不杀。”
“好!陛下与陈留王就交给太守了。”段珪艰难的拱了拱手,随即带着其他两人就跑,至于张让,他们已经是顾不上了。
高夜眼见他们三个已去,急忙下马赶到少帝与陈留王面前,大礼跪拜,自己还要从他们这里多赚点好处呢,怎么能不把戏做足?况且自己不是董卓,现在没有大军跟随,若是对他们礼数不周,说不定一会儿碰到了朝中重臣,小皇帝告自己的黑状。
那刘辩自从宫中大乱的时候,就受到了惊吓,这一路上被四个人生拉硬拽的,更是让他的脑子里变得一团浆糊。刚刚又眼见高夜抬手之间,张让就生死不知的倒在地上,更是吓得不知所措,还以为高夜会什么法术,能在几十步外取人性命。
因此高夜虽然跪拜,刘辩却不知所措,这就让高夜很尴尬了。刘辩不说起身,自己又不好起身,毕竟既然要做足戏,那就绝不能半途而废。可是这样一直跪着,也很尴尬,最重要的是有点累。
绝影的一声鼻响,似乎惊醒二人,不过那刘辩却依旧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他身后的刘协站出来对高夜说道:“高太守公忠体国,今日救驾在此,实有大功。陛下逃难至此,又受了惊吓,太守可自行起身。”刘协眼见高夜打量自己,随即说道:“在下便是陈留王。”
高夜心道自己当然知道你是谁,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难怪刘宏想要里刘协为帝,就冲他现在这种临危不乱的架势,就比刘辩强的不是一星半点。那刘辩听了刘协的话,也是抽抽噎噎的道:“高太守快快起身。”
高夜这才站起身来,拱手对二人说道:“如今想来宫中兵乱已平,夜这便送陛下和陈留王回宫。”
二人点头应是,高夜便把自己的马前来,先把刘辩抱上了马,又把刘协抱了上去,让他们兄弟二人坐在马上,自己则牵着马往回走。行不数里,便见河南中部掾吏闵贡带人杀来。那闵贡眼见一人,牵着一马,上面坐着两个孩子便不由得定睛细看,一看才发现那两个孩子不是陛下与陈留王还能是谁?再一打量牵马这人,更是了不得,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颍川太守高夜。
却说这个闵贡,本也是大将军府的属官,中平元年正在大将军府任职,后来才调去了河南,因此他对高夜虽然不是很熟,但认还是认识的。随即急忙下马,向刘辩跪拜请安。刘辩此时的状态稍好一些,因此还是很得体的让闵贡平身,闵贡这才起身,和高夜打了招呼,又问道发生了什么。
“孟德今日遣人给我报信,说是太后召见大将军,他和本初二人送大将军至嘉德殿门口。他心觉不对,所以遣人来通知我,要我早作准备。我才听得消息,就听到了宫中大乱,我料定宦官不敌,必会狗急跳墙,劫持陛下北遁于此。我让人去通知我的人马速速来此,我这才急急忙忙的来到北邙山。所幸苍天有眼,让我救下了陛下与陈留王。”
“那张让等人呢?可都杀了?”
“那四人挟持陛下,我也是投鼠忌器啊。只杀了张让,让剩下三人乖乖的将陛下和陈留王放了。至于段珪他们,我都放了,毕竟陛下的安危更加重要。”
“高太守说的极是,不过段珪等人,祸国殃民,罪大恶极,不能不杀。我留一半人马在此,由大人指挥,恭送陛下与陈留王回宫。我自去追赶段珪恶贼,不拿他首级誓不归营!”
“有劳。”二人说罢,闵贡便给高夜留下了一半的人手,还给少帝和陈留王找了两匹好马,高夜这才又骑着自己的马代步。闵贡这才率人继续追了下去。高夜则带着剩下的一百多人,一起向皇宫的方向走去。才行了不到一里,高夜便听的隆隆的铁蹄声,随即吩咐众人严加戒备。高夜本以为是张辽率人已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董卓的西凉铁骑。要说那董卓也是厉害,本来就屯兵与夕阳亭的他,在一听到洛阳那边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便知道洛阳大乱,在李儒的建议下,即刻点齐人马,杀奔洛阳而来。或许这就是运气,张让等人劫持少帝走了北邙山,正好董卓的人马就屯扎在北方。如今铁骑滚滚而来,这种声势,就连刘协都吓得够呛,更别说比他胆子还小的刘辩了。
高夜只得打马而出,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虽然他知道来的是董卓,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只见一将飞出,厉声喝道:“天子何在!”
刘辩早已经吓到说不出话了,高夜正要回答,只听身后的刘协怒道:“来者何人!”
董卓自然是没见过少帝和陈留王的,只是看刘协年纪幼小,恐怕是陛下,因此恭恭敬敬的答道:“在下西凉刺史董卓。”
“你今日来此,是来护驾的,还是来劫驾的!”
董卓闻言不由得一愣,自己虽然是来劫驾的,可是这话自己也不能明说啊,况且为首这人,虽然无盔无甲,但是一身英武之气,实在难以掩盖,正不知是何人,如今又被这个小孩子给抢白,心中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沉声道:“特来护驾。”
“既然如此,陛下在此,你为何不下马参拜!”
刘协一指刘辩,对着董卓大声喝道,这几句话出来,就连高夜都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个刘协果然有点本事,一个久居深宫的小孩子,在看到大军之后,还能如此有气势的责问董卓,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董卓闻言自然也是大惊,急忙下马参拜。那刘辩依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刘协却代他好言抚慰董卓,现在不光是高夜,就连董卓也是暗暗称奇。其实朝中众人无人不知,灵帝当初是想要立刘协为帝的,只是因为何进的原因,这才没能得逞。董卓自称自己是董太后的族人,首先就赚的了刘协的好感,刘协更是和董卓相谈甚欢,这一幕被高夜看在眼里,自然是会有些想法的。
不多时,又听得一阵铁骑轰隆,众人无不大惊,唯有高夜拱手道:“这是在下的人马到了,不必惊慌。”随即唤过张辽,让他拜见陛下。
高夜的三千马军,加上董卓的五千,一起簇拥着刘辩和刘协返回皇宫,众大臣这才在城外又一次见到了刘辩与刘协。高夜和董卓的人马自然只能驻扎在城外,他们两个却跟着少帝一起回到了皇宫。随着文武百官一起觐见陛下。昨日之乱,宫内宦官被斩杀殆尽,虽然有着无数人手清理,但尸臭味依旧浓郁。那刘辩早已经吐得不像样子,可那刘协,兀自强忍着,和各大臣交谈,可谓是滴水不漏。就连高夜都怀疑,若刘协也参与到乱世争霸的局面里,说不定也会像曹操、袁绍那样,在这个乱世占据一席之地啊。
第三十三章 董卓上位
皇宫现在的味道,当真不好闻,若非高夜久经战场,也实在是受不了这股浓郁的血腥味。大臣里面不少人,都是面色潮红,只怕是强忍着,才在这里恭迎了圣驾。不过董卓好像没有闻到一般,依旧谈笑自如。
皇宫里已经开始了清理,只不过两千多具尸体,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清理的干净的。何太后虽然坐镇皇宫,但也被这血腥味熏得头晕脑胀,哪里还能管得了事情,因此现在皇宫内的真正话事人,乃是太傅袁隗。至于卢植,他已经弃官回家,自然不会再管宫内之事。
袁隗眼见少帝和陈留王尽皆过来,不由得大喜,急忙问道二人可有受伤否,只是那刘辩一直再吐,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刘协这才把张让如何劫持他们二人去了北邙山,高夜如何救了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闻听无不惊叹。
“明曦果然好本事!居然抢先一步,就去了北邙山设伏!”袁隗笑着赞叹道。
“大人谬赞了。我听闻……”高夜又把之前给闵贡讲的事情,又给袁隗讲了一遍,“……这才侥幸,在北邙山救了陛下和陈留王。”高夜把自己的故事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自己在故事里自然成为了绝对的忠臣和主角。至于闵贡,自然也成为了忠臣第二,并且高夜说他继续追击,想来杀了段珪之后,自会回来,袁隗这才放了心。
反倒是董卓,在人群里有些尴尬,因为之前何进让他退兵一事,许多大臣都对他有意见。现在见他公然带兵回来,更是有些不满。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怎么能让他进入朝堂呢?因此迎接董卓的,就不是向对高夜这般的赞誉和夸奖,而是一个个面冷如寒霜的家伙,和叫他退兵回西凉的命令。就连一向和他关系不差的太尉崔烈,也叫董卓回避。
一面是众人的赞誉,一面是众人的呵斥,董卓本就心高气傲,这一下当真是气的不轻。再加上有李儒给他的谋划,如何让他能够位极人臣,他那里还愿意离开洛阳?因此大声呵斥道:“我为了陛下,日夜兼程跑了几百里路,你们现在说什么回避,退兵?”
“陛下已归皇宫,万事安稳,自然不再需要董刺史在洛阳久留。况且最近羌人作乱,韩遂等人时时犯边,正是需要董刺史的时候,董刺史却不回去保境安民,不觉得愧对皇上恩典么?”崔烈不由得怒道。
“哼,诸位身为国家栋梁,却使陛下被贼人掳走。既不能匡正王室,使国家安定,又不能保护圣上,让宫内安稳。你们如此尸位其上,又有何脸面要我退兵!”
众大臣被董卓这话,噎得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毕竟他说的这是事实,皇宫惨状历历在目,要大家拿什么来反驳董卓?倒是陈留王先开了口道:“董刺史今日救陛下与小王,亦是有功,不如权且留下,带得封赏之后,再议其他如何?”
有了刘协的台阶下,众大臣自然不再和董卓置气,一个个都对着皇帝嘘寒问暖,至于高夜,他的身边围着曹操和袁绍、袁术兄弟俩,四个人正聊得开心。曹操更是对高夜大唱赞歌,对他一下子就能看透本质,抓住命门的本事,大为赞叹。就连袁绍也在旁边应和,直把高夜听的都有些飘飘然。
大家一同来到平日的议政大殿,何太后早就坐在了里面。她一见自己的儿子平安回来,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哭着就扑上去,抱住了刘辩,嘴里面还大喊着我的儿。那刘辩终于见到了母亲,自然也是大哭了起来,只有陈留王在一旁安慰着何太后和少帝,这一幕幕映入高夜的眼帘,自然也映入了董卓的眼帘。
一场大乱,及至天明这才基本上收拾干净,上下一检点,只是不见了传国玉玺。虽然高夜知道,传国玉玺是被一个小宫女抱着,沉在了一口井里,只是整个皇宫里的井,足有上百个,自己虽然很想偷偷去捞出来,可也没机会一个个去检查啊。唉,说不定最后还是得便宜了孙坚父子啊。
宫中大乱,刘辩又受了太多的惊吓,因此这几日都不上朝,高夜自然也乐得清闲。除了让张辽把自己的铠甲和兵器留在了城里,就是让高顺带五百人,进城安扎。也没有立军营,反而是让他们都住在了蔡邕家附近的民宅里。至于那些宅子的主人,在高夜大把银子的攻势下,也都开开心心的让这些人住进了自己的家里。
高夜有他自己的安排,董卓自然也有他的谋划。让高夜没想到的是,董卓在洛阳的这几日,当真是不安生,不但每日里带着他的亲卫招摇过市,更是横行霸道,就连去青楼都不安生,不把其他客人撵走都不行。
而且最让高夜想不到的,是陈留王居然会亲自拜访董卓,虽然名义上,说是感谢董卓救了自己和陛下,他是代陛下来拜谢的,可实际上两个人商量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高夜做为把他们从张让手里救下来的人,可从来没见过刘协来拜谢他。
不过高夜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来感谢他,他更在乎的是刘协究竟和董卓谋划了什么。参照着自己掌握的后世历史,董卓马上就要开始强立刘协为帝了,后世史学家都很不理解,毕竟董卓想要独揽大权,控制一个傀儡,难道不应该用这个生性懦弱无能的刘辩么?那陈留王刘协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那个刘辩要强很多,为什么董卓要扶立刘协呢?这不是给他自己的权臣道路挖坑么!
不过现在高夜有点理解了,因为群臣都对董卓不满,再加上他带来的军队又不多,想要当上权臣,哪里有那么容易?他一向自称自己是董太后的族人,那刘协又是董太后一手带大的,刘协对董卓有好感,倒也正常。况且刘协的生母王美人,以及抚养他长大的董太后都被何太后给鸩杀了,若说他心中不恨,恐怕也不可能。因此恐怕这件事是两个人的一拍即合。一个小孩子,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董卓会视他如无物,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
他想借董卓的手当上皇帝,替王美人和董太后报仇。而董卓也想借他的上位,达到自己权倾朝野的目的。在高夜知道了刘协亲自去拜访了董卓之后,这样的念头就彻底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了。董卓的上位根本就不是因为朝臣害怕他的军队,只怕是刘协和他的一拍即合罢了。
而且董卓自从见过了刘协之后,就开始对何进兄弟的部下开启了轰轰烈烈的招降模式,本来何进身死,大部分人马就已经处于无人统领的阶段,袁绍虽然名头够大,可是官职去不过一个校尉罢了。其他人都是校尉,谁服的了谁呢?现在董卓又是大笔的钱财,又是封官许愿的,这些人马居然都投靠了董卓,甚至连曹操和袁绍手下的兵马,也不再听他们的指挥。因为刘辩下旨,让他们入朝为官,再和西园八校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高夜每日住在曹操这里,自然对朝廷动向有着很好的了解,比如后军校尉鲍信,在去求见了袁绍和王允,要他们想办法杀了董卓无果之后,就灰溜溜的逃走了。因为他再不走,董卓就要对他动手了。每天这样的事情,多如牛毛,不是这个跑了,就是那个被董卓给抓了,不过这些高夜都是不在乎的,毕竟还威胁不到自己的身上。不过今日董卓要大开酒宴,还给高夜送来了帖子,高夜就不得不小心了,因为依照高夜的想法来看,只怕董卓已经开始了另立新帝的谋划了吧。
董卓宴请各公卿大臣的地方,正是他的府邸。是前不久皇帝送给他的,用以表彰他的功劳。公卿大臣现在对董卓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或许这就是士人阶层,永远选择臣服于强大的势力。因此在高夜来到此处的时候,各公卿大臣居然都在这里,不光如此,就连蔡邕也在这里。
那董卓更是带剑入席,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不但频频举杯,劝大家饮酒,更是一个个的赞颂着他们的功绩。只是酒过三巡,董卓的小算盘也就露了出来。其实也不能叫露了出来,因为他根本就没准备隐藏,而是举着酒大声说道:“我现在有一言,不得不发,还请各位听仔细了。”
百官闻言,无不侧耳倾听,想听听这个最近越发的横行无忌的新晋司空董卓想要说些什么。
“天子乃天下万民之主,汉室江山皆系于他身上。可是如今圣上懦弱不堪,才智不敏,远远不如陈留王。前日宫中大乱,圣上语无伦次,举止失仪,反倒是陈留王应对得体。身为天子,无威仪不可奉宗庙社稷!我大汉天子,历来都是雄才伟略之人,岂有如当今圣上一般懦弱无能之辈?陈留王聪颖好学,颇有胆识,因此我提议,废当今圣上,改立陈留王为帝,众位以为如何啊?”
董卓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嘈杂一片,只见一人拍案而起,戟指董卓,大声喝道:“万万不可!”
第三十四章 宴无好宴
董卓本来信心满满,现在的自己,位列三公,手下兵马雄壮,女婿牛辅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李傕、郭汜等人的兵马一到,自己就再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事情。没看自己最近一直招摇过市,也没再有谁敢来指责自己了么?
况且陈留王前日的表现,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确确实实比那个刘辩强上百倍。况且刘宏驾崩前,本就想要刘协登基,只是被何进坏了事情。现在何进何苗都已身死,除了城外的丁原和高夜之外,洛阳附近的军权基本上都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依自己现在的威势,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唱反调?
董卓怒目而视,只见站起来的那个人,不是丁原还能是谁?
只听丁原大怒道:“当今天子,乃是陛下的嫡子,登基以来更无什么过失。你是何等人,竟然敢妄议废立之事!莫不是要谋反么!”
那董卓听了丁原的话,顿时大怒,自己这些天顺风顺水的,猛然间撞到一个敢忤逆自己的人,自然是控制不住怒火,也起身大怒道:“丁建阳!我来问你,这宫中大乱,和陛下岂无干系,若非他懦弱无能,不能控制手下,又岂会有今日之乱!你且言我是反贼,我反倒要问问你,不为这大汉江山着想么!”
只见台下臣子,都噤若寒蝉,袁隗不由得当起了和事佬,劝道:“二位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啊。”
高夜不由得打量起了在做和事佬的袁隗,看起来这个人水很深啊。董卓现在在大怒,他却敢充当和事佬,这是为何?一来可能是仰仗他自己家四世三公的威望,二来,恐怕也是和董卓达成了某些共识吧。不然他又何必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一边又劝双方消气呢?若他不同意董卓之见,和丁原一样大怒反对也就是了,史书上记载,袁绍大骂了董卓之后,董卓都害怕他袁家的威名,给他封了一个渤海太守,现在堂堂袁隗,若不是心中同意,又何必当这个和事佬呢?
袁隗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完丁原更是愤怒,指着袁隗骂道:“袁隗!你身为当朝太傅,居然也要行此废立之事么!先帝之恩,大将军之德,你心中可有一丝半点的敬意!”
“你,执金吾你是喝多了,喝多了,咱们不谈此事,不谈此事啊。”袁隗满脸黑线的劝道。要不是他发现高夜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他都想要骂回去了。一想到高夜的武艺和战功,再加上他和丁原的关系,他就知道,丁原现在绝对是有恃无恐。不说他自己本就是战场上撕杀出来的猛将,身边的高夜,身后的吕布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或许这就是他现在破口大骂的依仗吧。
可董卓却不管这么多,丁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了自己的颜面,这还能忍?想当年我连司空张温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执金吾,又能怎样。董卓猛然起身,拔剑而出,大声喝道:“丁建阳!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当真不同意?”
丁原冷笑一声,喝道:“董仲颖,废立之事岂是你区区一个西凉武人可以做的!你既无声望,又无威势,况且陛下更无过错,你又有什么依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董卓大怒道,提剑就要上去砍了丁原,哪知道丁原身后一人,直接挡在了二人中间,只见此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更是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董卓不由得一愣,就站在了原地。
想那吕布之名,董卓又如何不知?他久在边疆,又曾在并州一带驻扎过,还当过河东太守,哪一个地方不是整日里和匈奴等异族人作战之地?吕布的赫赫威名早就被这些异族人传的神乎其神了。尤其是那一杆方天画戟,董卓不用想,也知道面前之人必是吕布。
他自己虽然有些武勇,可却不高,在他西凉军中,甚至不如李傕、郭汜。因此他眼见吕布在前,想上又怕被吕布一戟给收了,想退却又丢不起这个面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身旁李儒更是大惊,不过做为一个合格的谋士,这样的大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尤其在看到董卓进退两难的时候,急忙开口道:“今日本是宴饮,何必因为这些事闹个不愉快呢?今日只谈风月,这些国事还是留到改日,到了朝堂上再言不迟啊。”
“哼,丁建阳,今日便先放过你。你且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董卓说罢,便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收剑回鞘,又落座下来。那丁原本还要骂,不过众臣都劝他暂且离开,不必在这里和董卓火拼。丁原这才气呼呼的离席而去。至于高夜,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现在热闹还没完,自己怎么能走呢?不过丁原的离去,并没有阻止董卓继续谈论废立之事的心,反而继续问道:“诸位可同意我的意见?”
那卢植却拱手说道:“当年太甲作恶多端,才有了伊尹把他放逐到桐宫之事。昌邑王登基不过一月,作恶多端,才有大将军霍光告祭祖庙而废之。如今陛下尚且年幼,又无什么过失,如何能另立新帝?”
“卢子干,你也要和我做对么!”
卢植闻言不由得一窒,他本就已经无官无职,现在董卓在这里又是极有势力,他虽然不满董卓所为,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对抗。可即便如此,卢植还是答道:“董公你素来戍卫边疆,从未参与过朝中政事,更无伊尹、霍光的才能,若是擅行废立之事,恐怕要天下大乱!”
董卓闻言不由得更加恼怒,前有丁原,后有卢植,自己本以为自己已经权倾朝野,可现在看来,不服自己的还大有人在啊!刚才丁原有吕布护着,自己实在没法下手,现在区区一个卢植,不杀他还如何立威?
董卓又一次拔剑而起,只是这一次,挡在他身前的是蔡邕。蔡邕本来就和董卓关系甚好,现在虽然见董卓要行废立之事,心中难受,可是卢植大难临头,自己做为他的好友,怎么能不帮他一下。刚要开口,只见董卓已经拔剑挥来,不由得大骇,只是忽然一人,挡在了他的面前,那董卓挥来的剑,竟然生生的停了下来。蔡邕定睛细看,才发现是高夜站在了他的面前。
董卓简直快要气的吐血,刚刚因为一个吕布,自己没能得逞。后来又跳出了一个蔡邕。虽然自己和他关系还不错,可是他居然也为卢植求情,当真可恶!因此自己才没有收住剑势。哪知道偏偏这个高夜又站了出来,自己听过吕布的威名,自然也听过高夜的威名,一时间也是不敢继续下手。
只听这时候高夜叹道:“伯喈公,子干公皆天下名士,更是我高夜的恩人。你今日若是杀此二人,别说你想权倾朝野,废立新帝,有没有命活着出这个大殿,可都不好说啊。”
“高明曦,你也要和我做对不成?”
“废立之事,不是你一言而决的事情。我知道陈留王找过你,可这样的大事,你不在朝堂上和百官商议,却把百官带到这样一个地方信口哓哓,怎么,谁不同意你就要在这杀了谁么?”
眼见高夜和董卓剑拔弩张,一旁的李儒也毫无办法,本来自己给董卓出了这个主意,就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就说服所有人的。他知道必然会有人反对。只是自己这个老丈人也太沉不住气了,自己都跟他说的好好的,认出谁反对就可以,没想到他居然在一炷香内拔了两次剑!第一次撞上了吕布,第二次撞上了高夜,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只要认清了谁和自己不是一条心,谁不愿意服从自己,等过几天给他们按上几个罪名打发了也就是了。就说丁原,自己还不是建议董卓给他封了个执金吾的职位,就是为了让他失去对并州军的控制权么?可这个丁原倒也有点本事,并州的军权一点没放,也不知道他是真聪明还是背后有什么人给他支招。
这个高夜也是,封他了一个议郎,他居然根本没接受,还质疑诏书有假,因为上面没有用玺!废话,传国玉玺都找不着了,我们怎么用啊!话是这么说的,可事实上,他还不是不愿意放掉自己的军权么!
这样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各回各家也就是了,打发走了他们,自己在废立皇帝不就好了?至于像现在这样,非要把他们两个惹怒,恐怕这洛阳城,又要有一战了!
现在不光是李儒,就连王允也跳出了说道:“废立之事,怎么可以酒后相商。如此大事,我们还是另日再议,另日再议。”
董卓眼见高夜气势凌人,自然也不在向前进逼,有一次收剑回鞘,高夜甚至觉得自己看了一次电影回放。高夜见此也不答话,而是反身搀起蔡邕和卢植,和他们两个一起走出了董卓的府邸。其他官员见状,自然也是纷纷告辞,再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董卓无语,回头看向李儒,却发现李儒对他是满脸的责怪,这才想起之前李儒对自己的交代,不由得苦笑了两声。在李儒的陪同下,起身去送送这些大臣。面子虽然有点被撕破,但礼仪还是要做足的啊!
第三十五章 吕布之威
却说高夜陪着蔡邕和卢植走出了大门,再没有回头看董卓一眼,因为高夜知道,依着今天的情形来看,董卓应该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再加上整场宴会,高夜对与董卓旁边的李儒一直仔细观察,心下明白,恐怕今天这一出,也不是他李儒所愿。依他李儒的本事,如何会不知道在场的人里,会有两个他董卓也不一定惹得起的人呢?
不过董卓的行为,也让高夜对他看的更加透彻,这个董卓或许真的像一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侠客。其实在高夜看来,侠客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褒义词,他只是一个名词罢了。韩非子早在《五蠹》之中,就有言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因此其实“侠”这个字,更多指的是这些练武之人罢了。
或许是因为后世,武侠小说的火热,无论是金庸为国为民的郭靖,还是古龙风流倜傥的楚留香,这些侠客身上那些人性的闪光点,无不让中国人对于侠这个字,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可是他们却会选择性的忘记,无论是西毒欧阳锋,还是妙僧无花,他们同样也有着侠客的身份。
至于董卓,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一种任侠的风范。据说董卓年轻的时候,在家务农,但他因为自己的脾气品性,却和羌人的豪帅很是相熟。有一天这些豪帅来找他喝酒,他居然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耕牛给宰了招待客人。如此行径倒是颇有朱家、郭解的风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当了官之后,整个人身上却又多了一股傲气,官职越大,傲气越重。可能他把这种傲气,当作上位者的威严了吧。
高夜才走出大门,就看到犹自愤愤不平的丁原还站在门口,吕布依旧陪在他的身边。高夜急忙上前,和丁原打招呼,没想到却被丁原先来了个破口大骂。
“明曦!那董仲颖擅行废立之事,你怎的连句话都不说!你做为颍川太守,难道一点忠敬之心都没有了吗?……”高夜知道丁原这是气的不轻,一个武将竟然愣生生的骂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做为一个晚辈,也只有拱手受教的份。吕布在旁边给了高夜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让高夜知道,恐怕今天不被他丁原骂痛快了,自己是走不了了。丁原的语速之快,脾气之大,让高夜连插句嘴的机会都没有,飞溅在高夜脸上的唾液已经不用高夜去擦了,因为擦了也是白擦。“……我都离席了,你为何还留在那里?还等着另立新帝吗?”
好不容易等丁原这个喘口气的机会,高夜这才插嘴道:“有着叔父指责,那董卓还能干的出什么来?而且叔父您走就走了,您不知道啊,我要是走了,蔡师和卢中郎可就要被董卓给杀了。”
“哦?还有此事?”
“那是啊,您走了之后,那董卓又提起立陈留王为帝的事情,卢中郎自然不依,那董卓居然如法炮制,拔剑就劈啊。要不是我在,卢中郎今日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欺人太甚!”丁原大喝道,“奉先,去给我整军备战,不讨伐了这董贼,家国何安!我这里有明曦在,当可无妨。”
“喏。”吕布拱手应道,随即翻身上马,便往城外飞驰。正在此时,那董卓送各位大臣出来,正好看见吕布出城,只是他倒也没多想,毕竟这里是京师洛阳,那丁原胆子再大,难道还敢冲击京师不成?
可没想到的事,不代表就不会发生。第二日一大早,董卓就听闻丁原居然在城外搦战!那董卓的人马大都还在城外驻扎,李傕、郭汜已经在和丁原对峙了。那董卓闻听大怒,不由得大喊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披甲备马,我要亲自去取了那丁原的狗头!”
“主公不要冲动。”那李儒在一旁,急忙劝道,“那丁原手下有吕布这等勇将,只怕不是对手啊。”
“哼,老子我有两万大军,他丁建阳不过几千人马,还怕了他不成!”
“可是主公……”
“休要多言。看我今日如何拿了丁建阳的脑袋,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反对我!”
说罢也不再理李儒,径直前往城东而去。那董卓一来城外,随即便被自家的军士引到两军阵前。董卓举目一望,只见那丁原大军一个个雄姿英发,旁边便是高夜的人马,高夜正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董卓这方。
两军阵前,只见那吕布头顶束发紫金冠,身披百花袍,一身唐猊甲,手持方天画戟,正在耀武扬威的大骂之中。
丁原眼见董卓到来,随即出阵大喝道:“董卓,尔无尺寸之功,身居高位,如今更欲行废立之事!家国不幸,何此尤甚!还不快快下马自缚!”
董卓闻言,不由得气的牙根都痒痒,你几千兵马居然跟我这两万大军耀武扬威,你是疯了吧!“丁建阳,我在北邙山亲自护送陛下还都,你怎可谓我无尺寸之功!如今你冲击京城,犯上作乱,该当何罪!”
“哼,那陛下是高太守送回来的,与你何干!你若再不认罪,休怪老夫我不客气!”
“丁原!你区区一个执金吾,有何资格指责我这个当朝司空!你要打就打,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这话一出来,高夜当真是没忍住,本来前面还好好的,突然蹦出一句老子来,一下子就把董卓的level给拉低了不止一个层次。这样的粗鄙莽夫当上了太师,还傲气甚重,最后连自己的女婿的话都不听,也难怪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尸体都被点了天灯的下场。
“谁人去为我去了那吕布首级!”董卓直接大声喝道。
“末将愿往!”
只见董卓军中一员偏将直接杀出,飞奔吕布而来,那吕布自然也是一夹马腹,直接冲了上去。他连问这人是谁的兴趣都没有,只一招,那人便栽落马下。董卓不由得大惊,还未等他发话,又有两人直直的杀向吕布。那吕布以一敌二,亦是毫无惧色。也是,这两个人本来也没有关羽、张飞那样的本事,吕布又有什么好怕的?手起刀落…不,是戟落,两个人就结伴去追刚刚那位去了。
董卓眼见三员偏将居然在吕布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本就心生了惧意,又见得那吕布居然直直的奔着自己杀来,心中大骇,急忙令李傕、郭汜率军押上,阻拦吕布。只是这命令一下,他自己却回马而逃。
身为大将,阵前脱逃,对于军士士气的打击有多重可想而知,那李傕、郭汜不由得心中暗骂:“这吕布如此厉害,你自己跑了却要我们两个上去送死?况且你自己身为大将,临阵脱逃,我们还怎么带着这些士兵上前杀敌啊!你都怕了,他们能不怕么?”
不过李傕、郭汜二人还算是勇敢,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依然杀了上去,也正因此,身后的士卒才算是有了一些勇气,随着自己的将军杀敌。
那丁原眼见吕布大发神威,阵斩三将,本就有意全军突击了,那里想到那董卓居然回身就跑。只是李傕二人的兵马杀了上来,虽然他不担心吕布,依吕布的能力,杀个三进三出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若是让董卓跑了,自己在这里搦战了一上午,又有什么意义?因此丁原直接一挥手,便让大军压上。
那李傕、郭汜并着三员偏将,在吕布手底下打的是险象环生。那吕布不但要对付他们几个,还要提防其他士卒的攻击,甚至还挡开了三支射来的暗箭,即便如此,三员偏将还是被他杀了两个,李傕、郭汜号称勇冠西凉,可惜在吕布的手底下一样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两个人这时候都不由得心想,华雄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华雄本就是他们西凉军中的第一猛将,为人豪勇,虽然不太擅长计谋,可是打起仗来却是勇不可挡。那些西凉羌人见了华雄,都要退避三舍,就好像匈奴人见了吕布一样。这个人虽然打仗不如自己,可是武功确确实实要比自己二人高的多啊。若是有他在,说不定三人联手,还能和吕布对抗。现在,还是逃命要紧啊!
李傕、郭汜这一撤,正式带动了董卓人马的大溃退。败而不乱也只是他们想象中的事情了。再加上有丁原和高夜在后面的一阵追击,两万大军更是溃不成军,纷纷向洛阳城内逃窜。
那李傕二人好不容易逃入了洛阳城,眼见丁原追兵就至,急忙下令关闭城门,至于还没进来的士卒,那也没办法了,生死各安天命吧。丁原眼见城门已闭,那洛阳本就城高池深,自己又都是骑军,攻城绝无胜算。况且攻击董卓是一回事,冲击洛阳城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攻击董卓,那叫做排除异己,只要杀了董卓自然无妨。可是冲击洛阳城的事情可就大了,那可是真正的造反的罪名。自己要真的打了洛阳城,不用董卓杀自己,朝中大臣都会把自己揪出来问罪的!就算大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帝和太后也会对这种损坏皇室威严的事情,大加责罚,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反正旗开得胜,丁原随即收兵,继续和高夜驻扎在城外,准备商量一下,要如何才能弄死董卓。只是他没想到的事情有两点,第一,高夜现在根本就没有弄死董卓的打算。董卓要是死了,大汉灭亡的节奏一乱,事情可就不好控制了。毕竟自己需要的是破而后立啊!第二,那就是马上就会有人来诱降他的宝贝儿子吕布,他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