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拜访郑玄
高夜这一次把糜芳找来,主要就是为了航道的事情。虽说渤海湾内,可算是风平浪静,可是有没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又有谁能知道呢?说起来中国到日本的航程也算不上远,可惜当年忽必烈派军两攻日本,还不是败在了台风的手上?因此这一条航线想要真正的投入使用,尤其是军事方面的使用,没有一个探路人是不行的。如今的糜芳正好合适,他是一个商人,为财而亡才是他心态的真实写照,更何况此人这些年行商,家底丰厚,做为开拓者更是适合。一旦商路走通,利润更是滚滚而来,这也算是对他敢为人先的奖励吧。
只是让高夜没想到的是,糜芳居然会给自己带来甄尧这个家伙。虽然甄尧离家出走的理由很是充分,可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有些经不起推敲。甄家虽是商家,可是甄逸做过县令,甄家三个孩子皆被举过孝廉,如此一来,他们家的地位定然不会像普通商人那般低下。更何况如今他的小妹妹可是袁熙的媳妇,袁绍对于甄家,又能压榨成什么样呢?要知道,兔死狐悲啊,要是连袁绍的亲家都被袁绍逼成这个样子,其他世家还不得人人自危?
因此甄尧一进来,高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冷声问道:“没想到能在青州见到甄家三公子,说说吧,袁绍派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甄尧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后将军在上,小子也不敢欺瞒。如今袁公虽在幽州和公孙瓒大战,可是公孙瓒败亡之日已经不远。我甄家这些年来对袁公多有支持,可是袁公对我甄家却是百般剥削,从未有过回报。即便小妹已经嫁给了袁家二公子为妻,可袁公也从未正眼瞧过我甄家一眼。曹公与袁公之间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战火一起,袁公还指不定会如何压榨我甄家。我一来气不过袁公对我甄家之所为,二来更是气不过我大哥。这才一咬牙,离家出走,准备来投曹公。毕竟曹公能看重徐州糜家,又如何会轻视中山甄家?”
耳听得甄尧一番说辞,虽然有一些和糜芳所言基本吻合,可是此时的甄尧,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是说自己有意投靠于曹操。高夜听到了这里,如何还能不明白甄尧话里的意思?虽然他满嘴都是对于袁绍的不满,可是一口一个袁公,叫的也很自然。高夜心中揣测,恐怕袁家对甄家不是很好这件事是真的,不过,只怕也没到甄尧说的那个程度,不然,甄尧又何必称之为袁公?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提到了袁曹之间必有一场大战,他选择这个时候从家出来,这说明了什么?只要联想一下“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理论,他想要干什么难道还不是一目了然么。如今甄家在河北,全力支持着袁绍,可是曹操这些年来的发展,却也突飞猛进。如今长江以北,只剩下此二人争雄。虽然袁绍手中的实力更为强大,可是战争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因此甄家此时派自家的小儿子来兖州,投靠曹操,也算是为了他们甄家的后路着想。万一袁绍战败,也好有人能为甄家传宗接代,以便自家香火不绝啊。
想到这里的高夜却是一笑道:“叔然,话虽然说的不错,只是你甄家在冀州,对袁绍可是死忠啊,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甄尧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过了片刻这才说道:“若是后将军不信尧之言,那便算了。我自和子方经商为乐,也就是了。”
高夜却是一摆手,随即说道:“其实叔然想要证明自己,倒也不难。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大事,你若能做成,别说投靠主公,就算是保你甄家富贵,也算不上难。怎么样,你可有胆一试?”
甄尧闻言顿时瞳孔一缩,随即拱手道:“愿闻其详!”
送走了甄尧的高夜,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微笑。虽然不知道甄尧此来,是真的有意投靠曹操,好保他甄家香火不绝,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既然他答应了自己这件事,只要他做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到袁绍的怀抱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说实话,高夜不是很在意。甄尧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如果他事情办得好,确实能收到良好的效果。可是即便他办不成,对于大局也无关紧要。且由他发挥吧,他是不是真心来投,来了之后又能获得什么样的地位,全看他这一次,能把事情办成什么样。
送走了甄尧,高夜同样送走了心急火燎的糜芳。自从他被高夜所描述的商业利益和前景打动之后,整个人立刻就变得雷厉风行了起来。虽然高夜没有仔细去打探糜芳正在做什么,不过据他自己讲,他已经派人去了郁州山,只等船一回来,自己就安排人手,准备打通这条从东莱到沓氏之间的海上商道。
建安三年马上就要落下帷幕,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无论是士卒还是将官,都在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只是就连高夜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时候,不得不去拜会一下北海郡内的一代经学大家郑玄。说起这个郑玄,还当真是有点意思。他自己本就天下闻名的学问大家,可是自从党锢之祸之后,便一直在高密这个地方,耕读教书,再不理政事。而高夜也一直忙于征战,忙于政务,忙于水军的建设,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想起来青州还有这样一位大贤在此。也正因如此,自从高夜拿下了北海、东莱二郡之后,还未曾去拜访过他一次。
要不是朝廷的圣旨下来,要征郑玄为当朝大司农,自己恐怕再过几个月,也还是想不起来该去见见这位名宿大儒。大司农啊,这可是位列九卿的高官,高夜已经看过圣旨了,上面写着要给郑玄安车一乘,送他进京。不但如此,安车所过郡县,长吏皆要送迎。如此大的礼遇啊,就连高夜看到也不由得心中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圣旨还是要去传的啊!而且自从自己来了青州,还从未去拜访过郑玄。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一次郑玄虽然应了皇帝征召,可是一到颍川,见了皇帝之后,立刻就告老还乡,随即回到了高密。他不愿意为官,可是皇帝的征召,他又如何能不应?他去面见皇帝,乃是为臣之礼,他见了皇帝随即辞官,那是为人之节。只可惜这样一位大家,一位品行高洁之人,却在后来官渡之战的时候,被袁绍强行征辟,客死在路上,下场也不可谓不凄凉。
这一世既然被高夜撞上了,高夜心中清楚,这个家伙见了圣旨,肯定会去颖都谢恩。只是谢恩过后,辞官也是**不离十。与其让他跑回高密,倒不如想个办法,让他安心在颍川书院教书。倒也算是加强了书院的实力,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去了颍川,凭借他的号召力,他的弟子、朋友又如何能不为曹操的大业来尽一份力呢?只要想想国渊、管宁这些大才,高夜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是非去不可。
因此接到了圣旨的高夜,随即决定,他要自己亲自去拜会郑玄,顺便传旨。这一举动,也同样得到了陈群的支持。高夜随即把过年的一应事物,全都交给了陈群,自己便带着几十个亲卫一起,匆匆赶奔高密而去。
可是直到高夜站在郑府门前的时候,高夜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是郑玄的住处。在自己的脑海里,郑玄就应该是那种虽然做不了官,没什么钱,却依旧坚持教书育人,坚持做学问的道德高士,就如同颜回那般“一箪食,一瓢饮”般的隐士高人。可是如今看到宽广的宅院,华丽的门楣,这般巨大的落差,让高夜一时间颇有些难以接受。
郑玄闻听有圣旨到,自然也是大开家门,亲自出迎,直把来传旨的高夜迎到了大堂之内,这才恭恭敬敬的准备听高夜宣旨。果然如同高夜所预料一般,郑玄当场就接了旨,叩谢天恩。直到整套礼节都完毕,这才坐在了主位之上,一面命人上茶来招待高夜,一面淡淡的笑道:“今日得陛下相召,又蒙后将军亲来传旨,郑某亦是不胜荣幸啊。”
“康成公言重了。说起来我到这北海也大半年了,直到今日才来拜见康成公,实在是我高夜的罪过。要是被我那岳父大人知道了,一顿臭揍只怕是逃不了。”
郑玄耳听得高夜说的有趣,也是一笑道:“说起伯喈来啊,老夫倒也是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听闻他现在潜心学问,在颍川一面校对东观藏书,一面授课,如此甚好,甚好啊!”
“只是我听岳父大人曾言,康成公性行高洁,自党锢之祸以来,就一直杜门注疏,潜心著述,再不问政事。这一次陛下相召,我看康成公只怕也是无心久居这大司农的位置吧。”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猜人的心思。”郑玄闻言莞尔一笑道:“没错,我去颖都,面见陛下之后,就准备辞官。”
“辞官之后,再回高密来?”
“老夫家时代居住于此,不回来,还能到哪里去?”郑玄闻言眉头一皱,一脸嫌弃的看着高夜说道。忽然面色一变,一脸狡黠的看着高夜道:“你这小子,想要我去颍川书院就直说,藏藏掖掖的。伯喈就没教过你,什么叫做正大光明么?”
第三十四章 国士之才
都说人老成精,如今的郑玄绝对当得起老妖精这个称谓。活了七十余年了,还有什么事情没见过?因此高夜才刚一开口,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郑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高夜还想着一面旁敲侧击,一面循循善诱,让郑玄跟着自己的话头,到时候自然而然会觉得颍川书院是个好地方。只是高夜哪里想得到,自己才刚刚开了个头,问问他到了颖都之后的打算,自己真正的目的就被郑玄给拆穿了。
不过此时的郑玄,连拆穿带调侃,或许为老不尊这四个字,才是高夜现在内心对郑玄的真实评价。不过说到底高夜也在这个世界混了三十年,就算狡计被拆穿,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反而是一脸欢呼雀跃的神情,一脸庆幸的说道:“本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劝康成公莅临颍川书院,也好圆了我岳父大人心中所愿。没想到康成公早有去颍川书院之意,如此幸甚,更是书院之福啊!”
郑玄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是会顺杆爬,老夫几时曾说过,我有意去那颍川书院了?我这里学子也有几十人,如何能割舍的下。”
“这有什么的,已经学有所成的,皆可出仕。还需继续努力的,康成公你一并带到颍川书院不就行了。你看啊,哪里不但有慈明公,还有我岳父那样的大儒,还有图书馆里的东观藏书和我的私藏。更有无数学子可以和康成公的学生互相切磋砥砺。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颍川书院正是个好去处啊……”
“听说你师从纵横家?”郑玄的话题忽然一变,直把还在吹捧书院的高夜说的一愣。这话题转换的太快,就连自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正是。”
“难怪长了一条如簧的巧舌,哈哈,这番说辞,若是拿到二十年前,老夫说不定当真就心动了。”郑玄嘿嘿一笑道:“我还听说,你也在书院里讲课?”
“正是,晚辈在书院之中讲授算学。”
“嘿,老夫年轻之时,亦在太学之中精研《九章算术》。老夫早有耳闻,说你高夜算学天下无双,前些年我也是遇到了一个算学难题,一直无解,不知明曦你今日可能为老夫解惑?”
“愿闻其详。”此时的高夜顿时心中一喜,这个郑玄如此醉心于学问,自己真想要把他忽悠到颍川书院去,还得靠学问这条路。只要他有所求,就不怕自己说不动他。不就是解一道数学题么,自己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博士生,难道还会被汉代的初等数学难住不成?
郑玄闻言,点了点头道:“此题却是这样,明曦你听好了。”眼见高夜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今有出门望九堤,堤有九木,木有九枝,枝有九巢,巢有九禽,禽有九雏,雏有九毛,毛有九色。问各几何,总量几何?”
高夜闻言不由得一愣,果然郑玄这样的大学问家,水平确实不一般。记得自己当年在蔡邕府上,和一群世家子弟争斗的时候,他们的题目最多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没想到郑玄一张口,就是一个等比数列的问题。不过等比数列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是做烂了的的题目,又有什么难的?
还未张口,郑玄却先答道:“此题老夫是殚精竭虑,可惜,只算到有九堤,八十一木,七百二十九枝,六千五百六十一巢,再往下,却是力不从心。虽说每次皆倍以九,亦可解题,不过老夫觉得此题必有技巧可寻。可惜老夫苦思良久,却未曾有答案,不知明曦可有见教?”
高夜闻言失声笑道:“康成公,此题在下解之不消片刻。不光是我,书院之中,只要是读过我所藏算学书籍之人,皆可轻易解开此题。只是数字太大,我需笔墨一用,还请康成公不要介意。”
“你说什么?”从刚刚开始一直嬉笑怒骂,又或是神态自若的郑玄,此刻还是第一次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且高夜感觉的到,此时的郑玄是真的大吃了一惊。也是,他苦想了好几年的题目,没想到早有人解了开来,还著书立说,这让郑玄如何能不吃惊?
眼见得高夜在纸上写写画画,最要命的是郑玄根本看不懂高夜在写什么,曲里拐弯的字迹,横横竖竖的排列,当真让他摸不到头脑。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高夜这才答道:“总数当有五百三十八万零八百四十……”说着,又把每一个东西当有多少,也给郑玄讲了出来。
郑玄看着高夜的手术,啧啧称奇道:“明曦你这写的是什么,怎么我一点都看不懂?”
“此乃是一种新式的算学之法……”高夜说着,又把阿拉伯数字给郑玄简要的介绍了一边,随即笑道:“我所做算学书籍颇多,《九章算术》不过是最最初级的罢了。康成公想要见识些许高深难题,只需到书院一看便可。”
“哈哈,你小子,直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说我去颍川书院?”
“嘿嘿,孔夫子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康成公你就当真不动心?况且青州一地,大战在即,康成公去颍川避避兵祸也是好的嘛。”
郑玄闻言,仔细打量了高夜一眼,这才郑重的开口道:“我听说,你把你所有藏书,皆置于书院图书馆,任由学生借阅。我虽从未在你这一门中就学,可是你这一门的规矩,我多少也知道一点。每一代只收两位弟子,授予门中诸般学问,最后这两位弟子,胜者可继承师门。可你如今却使你门下学问,外传于天下人,却是为何?”
“哈哈,学问学问,就是要学要问,敝帚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兄弟相争这件事,我最是不满。《诗经》有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窝里斗算怎么回事?这门规啊,早该改改了!”高夜说到这里,狡黠的一笑道:“也幸亏我师父去世的早,门下就我和奉孝两个人,再加上当年的奉孝年纪还小,我才有机会更改门规更改的毫无压力。如今和奉孝情同手足,又有什么不好?”
“哈哈,你倒是诚实。”郑玄闻言大笑道:“要是你师父泉下有知,我看啊,他非得找你算账不可!不过你这话说的没错,学问这种东西,就是不能敝帚自珍,一定要多多交流,才有长进啊。”
“康成公说的是,这也是为何颍川书院如今复兴百家学说,让大家都有机会去了解,去涉猎,去汲取知识,去开阔他们的心胸和眼界。毕竟河有千条,终将入海。学有千样,殊途同归。”
郑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立刻回答高夜的话,反而唤过了下人道:“去,把子尼给我叫来。”那下人急匆匆的去了,郑玄这才看着高夜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胸,殊为不易。颍川书院,老夫现在当真想要去好好看看了!”
“康成公若能在书院讲学,当是我书院大幸!”高夜郑重的拱手道。
郑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反而是闭上了眼睛,一副思考的模样。高夜也自然是不敢打扰。直到一个中年人缓缓而入,对着郑玄恭敬行礼过后言道“弟子拜见老师”之后,郑玄才把眼睛睁开。随即说道:“此乃五原高明曦,子尼且先拜见。”那人闻言,顿时对着高夜一礼,高夜眼见此人年纪比自己还大,急忙起身还礼。郑玄则一指此人,对高夜介绍道:“此人乃我弟子国渊,表字子尼。”
高夜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这国渊此时,不应该正在辽东避难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不过郑玄既然把他介绍给自己,想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国渊就此出仕。此人在《三国演义》中或许名声不显,可是在历史上,却深受曹操倚重。位列九卿,为人更是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着实是国士之才!
因此高夜随即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没想到居然是乐安子尼先生当面,夜早闻子尼先生避祸于辽东,未想到今日竟能得见,当真不胜荣幸!”
国渊闻言诧异的看了高夜一眼,毕竟自己避祸辽东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这次回来的时候,才告诉他的。没想到高夜不但知道自己的来历,竟然连自己去了辽东都有耳闻,难不成是老师告诉他的?可是只要看郑玄也是面露疑惑,国渊当即否定这个想法。随即回礼道:“不敢,后将军如今名震天下,渊今日有幸得见,亦是欢喜。只是,后将军如何知道,我曾去过辽东?”国渊不由得好奇道。
高夜闻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是随便编个理由,讪讪一笑道:“夜手下既有商队,又有颍川商会,也是偶然听他们讲,说是辽东有几位大才,这才得知原来国渊先生便在辽东。今日能在青州相见,当真是一件喜事,只是不知管宁先生和邴原先生如今在辽东可好?”
国渊闻言便是一惊,随即细细打量了高夜一番,随即笑道:“两位师弟如今还算妥当。”
倒是一旁的郑玄此时笑道:“子尼,我有意,此次去了颍川,暂留于颍川书院。你的这些不成器的师弟们,也将随我同行。”说到这里,随即看向高夜道:“明曦,国子尼身具国士之才,明曦可有意乎?”
高夜闻言顿时大笑道:“若能得子尼相助,平定青州,易如反掌!若是可能,还望康成公相助,多推举几个如同子尼这般的大才为官才是正理啊!”
第三十五章 袁谭来使
建安三年的年底,对于高夜来说,当真是收获颇丰。不但忽悠动了郑玄去颍川书院瞧瞧,更是得了国渊这样的一位大才。不但如此,郑玄更是亲自写信给远在扬州的名士张范,辽东的管宁、邴原,以及豫章的华歆等人,邀他们俱来颍川,一来见见自己这个老头子,二来也算是给他们找一条飞黄腾达的出路。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大才,空老于山林才是最大的浪费。
建安三年就这样过去了,虽然陈群一再建议,在青州也如同兖州、豫州一样,开设公立的小学堂,让适龄儿童能够去读书,可是高夜并没有同意他的建议。毕竟如今的青州,还算不上安稳之地,袁谭随时都有可能打来,甚至袁绍也有可能派兵来此,大战之地,建设的再好,也一样会被毁灭。况且建设是如此的艰辛,可是毁灭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这让高夜如何能放心大胆的如同徐州一样开始全面建设呢?说起来徐州刺史车胄,才能一般,可他能坐到徐州刺史的位置上,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听话。曹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如今徐州开始屯田,设立官学,而且最让高夜惊讶的,是曹操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在广陵还设立了招贤馆,由陈登坐镇,希望大才们可以毛遂自荐,来曹操手下任职。这一条和“唯才是举”令几乎如出一辙,可是开设在广陵,其意却已经昭然若揭。徐州动荡的时候,有不少大才跑去了江东避难,如今徐州平定,曹操自然是希望这些人能回来为自己效力的。招贤馆在广陵,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家伙,你们是时候回来了!
青州的一切,依旧向着好的方面在发展。经过建安四年三个月时间的流逝,如今甘宁的水军,终于有了旗舰,在胶州湾内更是演练的如火如荼。贾逵如今彻底成为了甘宁的副将,至于曹真,来信跟他的一帮小兄弟们吹牛,说是自己如今水上的功夫,绝对不输于人!
不过说起来,这些事情都是高夜喜闻乐见的,只是于吉的到来,当真让高夜没有想到。这个老神棍,当年自己大婚的时候,找他问过吉;后来郭嘉、赵云的婚事,更是一事不烦二主。于吉本来就和蔡邕的关系好,通过这几件事后,和高夜也算是谈得来。只是高夜实在没想到,这个本应该在这两年里被孙策搞死的老道,今日怎么会来到自己这里。
一问起来,于吉也是连连叹气道:“老道我算出自己将有一劫,非北上不可化解,这不是一想起来青州还有你这么一个忘年交,这便来找你了嘛。”
高夜闻言大惊失色,怔怔的看着于吉。这家伙难道真有什么神通不成?历史上的于吉往来于吴会之间,立精舍,烧香诵道,制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后来孙策眼见治下民众,对于吉颇为敬服,心中恼怒,最后寻了个由头,将其斩杀。也就是这一二年的事情了,只是他当真算到了?要是他真的有这般神通,历史上的于吉,又怎么不早早逃避,反而被孙策给杀了?
眼见一脸惊讶的高夜,于吉却是淡淡一笑道:“老道我修道近百年,福祸还是能算出来的,怎么,明曦你不相信?”
说起来,高夜确实不是很相信。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也确实无法用常理来度之。就说高夜的师父,临终前告诫郭嘉,此生不可往东北。历史上的郭嘉,不就是随曹操征讨乌丸的时候病逝的么?高夜实在是不能理解,他师父究竟是怎么算到的,就像他现在不能理解,于吉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命中有这一劫。
不过高夜还是对于吉的到来,持以欢迎的态度。这个家伙如今是大汉有名的道人之一,不管他有没有什么真本事,名声在外就是一个好利用的对象。尤其是历史上记载,他曾和孙策打赌求雨。若说他真能求来雨,自己是不信的,可是既然下了雨,那就说明此人必是一个精通气象学之人。如此大才,怎么能不留下呢?
因此高夜笑着给于吉安排了住处,更是和他有过彻夜的长谈。满脸的喜气,直到袁谭的使者到来之时,才从脸上散去。因为随着袁谭的使者一起到来的,还有陈群刚刚收到的消息,幽州之战,胜负已分。公孙瓒自困于易京楼,终是不敌袁绍,最后引火**,袁绍此战至此终于得胜。袁绍如今已经占了辽西,辽东公孙度虽是自成一脉,可是却无争雄之心。因此袁绍对其也是好生安抚,随即班师返回邺城。
只是正在班师的袁绍,在知道了高夜已经拿下半个青州之后,心中大怒。一怒高夜胆大妄为,曹操图谋不轨;二怒如此大事袁谭那里居然一声都没吭,随即修书一封,质询袁谭。袁谭遂从辛评之谋,上书直言道:“……高夜袭青州而孔融降,更有诏书帝命,故孩儿不敢轻与之争锋。父亲又在幽州戮战,孩儿更是心忧前方战事,不忍父亲分神。自高夜入主北海,至今攻伐济南三次,孩儿侥幸,拒高夜于济南城外。今父亲大功告成,一统河北,区区高夜,破之易如反掌,父亲亦不必忧心……”
袁谭的这封信,袁绍看罢顿时大笑对手下众谋士道:“我儿显思在青州做的好啊!到底是长大了,能为我分忧了。既如此,辅仁,你且带手下大戟士,并兵马两万,到青州去助显思一臂之力。”帐下鞠义随即拱手应喏。袁谭也正是因为手下有了鞠义这样的大将,如今才敢大张旗鼓的派使者前来。
而且这个使者不是别人,正是袁谭手下的谋士辛评。只要看着辛评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高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堂之上只是随意一拱手,就算是见过了礼,一开口说的话,就让高夜不爱听:“后将军别来无恙。今有大将军文书在此,命后将军撤回兖州,后将军且受命吧。青州一地,自有平东将军袁谭接手,后将军也不必担心。”
说起来袁绍如今乃是大将军,乃是三军统帅,高夜这个后将军,说起来自然要听他这个大将军的命令。只是此时此刻,此等形势之下,高夜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青州。因此高夜冷笑一声道:“我如今官居青州牧,好像大将军命令不到我吧?况且袁谭那小子什么时候封了平东将军?可有朝廷诏书?”
辛评闻言却道:“大将军自有开府建衙之权,更是天下兵马统帅,封一个平东将军,又有何不可?”
“哦?我怎么不记得,汉律之中,大将军有平东将军这个属官啊?”高夜随即一笑,“若非是大将军属下官员,没有陛下任命,朝廷文书,又如何能坐的上平东将军这个位置?袁本初谋反之心,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么?”
“你!你说什么!”辛评明显被高夜给袁绍扣下来的这顶大帽子给吓了一跳,其实他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初何进做大将军的时候,平东将军这个级别的武将,虽然原则上需要皇帝首肯,但却都是大将军一言而决。因此辛评所言其实也不无道理。可是做为高夜这种听过自己的祖父母讲述文革时期是如何上纲上线的经历之人,想要抓住辛评语句之中的毛病,随即扣到造反之上,又有何难?
高夜随即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吗?当年韩馥乃是冀州刺史,袁本初区区一个渤海太守,就敢逼死上官,自领冀州牧。后来天子从李傕、郭汜二贼手上逃脱,袁本初只要从邺城出兵,旦夕可至,可他出兵去勤王了么?公孙瓒可是朝廷亲封的护乌桓中郎将,你主袁绍说杀就杀,全然不顾朝廷协调。如此目无君上,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辛评闻言随即反驳道:“后将军这话,怕是说的没有道理吧!公孙瓒杀了刘虞,按律当斩,我主出兵又有何不对之处!”
高夜已经从辛评的口中听出了火气,随即冷哼了两声道:“即便如此,护乌桓中郎将乃是秩比两千石的朝廷重臣,就是有罪,也该由陛下发落。袁本初身为大将军,如何能够越俎代庖!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眼见辛评就要开口,高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是哂笑一声道:“袁家多逆贼,我已尽知。袁公路在淮南称帝,一度打到颖都,威胁陛下安危。不过我好像记得,袁家家主,是本初来着。莫不是,袁公路此举,也是本初授意的吧?”
“你,你,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事情明摆在这里,何需我来加罪?袁谭那小子,先领了一个假的青州刺史,现在又领了一个假的平东将军,若非本初心有反意,又为何行此事?况且我堂堂青州牧,他又凭什么来差遣?”
“你……陛下如今落在尔等奸贼的手里,就是想要给大公子加封,诏书又如何能送来?尔等贼喊捉贼,当真不知羞耻!”辛评顿时大怒,指着高夜的鼻子骂道。
高夜随即冷哼一声道:“辛评,你小子现在官居何职?目无上官,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第三十六章 机会是要创造的
说起来目无上官这种罪过,可大可小。可是如今辛评面对的是高夜,高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种揍人的机会?虽然辛评一个劲的喊着袁谭、袁绍的名头,可依旧被高夜赏了三十大板。一阵哀嚎之后,彻底昏厥。
当济南的袁谭从辛评的随从口中知道,自己手下的首席谋士辛评,在高夜那里不但没有得到丝毫的尊重,更是被揍了一顿,扣在了北海,袁谭心中之怒可想而知。他们袁家如今是五世三公,眼下平灭了公孙瓒更是声威大震,没想到高夜居然还是这么强硬,丝毫不给自己脸面。
只听那随从继续说道:“……大公子您说说,还有天理么。那高夜诬陷主公要造反,我家大人不过据理力争了几句,就被高夜说是什么目无上官……”那随从一边说着,一边眼泪都下来了,直让大厅之中的人,无不心有戚戚。“……我家大人都被打昏过去了,高夜就随便打发了个人,来给我家大人上药,还不让我家大人离开,只打发我来向大公子回报。还说要送我家大人入颖都问罪,大公子,您说我家大人哪来的罪啊大公子!这样是被送去了颖都,还不得被曹操老贼给害死,大公子,您可得救救我家大人啊!”那随从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坐在上首的袁谭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坐在下面的鞠义也是满脸怒容。只听得那随从声泪俱下,恳求自己,袁谭更是怒喝一声,一拍桌案而起道:“这个高夜,欺人太甚!你,你说,高夜让你来回报什么?他就当真不怕本公子我挥师南下,杀他个片甲不留不成!”
那随从闻言,急忙说道:“那高夜,高夜说,说袁谭……哦不,是大公子,大公子那……那……”
“那什么?说啊!”
“那……小兔崽子……”那随从小声说道,一面观察着袁谭的脸色。只见袁谭一脸愤恨,大有暴怒的趋势,因此小心翼翼的跪在下面,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袁谭倒是没有把怒火发到此人的身上,反而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大公子你一直龟缩在济南不出,他在北海太忙去年也懒得来理大公子您。还说什么大公子你的怂胆,如今倒还是壮了不少……还说,还说大公子要来,尽管来,他随时奉陪,也算是为陛下扫清逆党……”
“放肆!”袁谭这一怒,当真是非同小可。尤其是他发现下首的鞠义,看他的目光也有着疑惑之意。毕竟鞠义现在所知,乃是在袁谭坚守之下,高夜攻伐济南不得,才酿成如今局面。可是如今看来,高夜好像根本就没来过济南,那么袁谭谎报军情,虚报战功的事情,可就非同小可了。
袁谭看到鞠义的目光,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随即怒道:“他自己没本事拿下济南,反倒说是没工夫理我,这样的话他高夜也好意思说出口!鞠义将军,这一次本公子得了将军之助,更是如虎添翼。本公子有意即刻发兵北海,擒拿高夜,鞠义将军以为如何?”
鞠义虽然耳听得袁谭辩解,不过他心中早已坚信,袁谭这一遭,绝对是虚报战功。高夜的名头自己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他袁谭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潘璋拦在北海城下一年有余,面对一个名满天下的高夜,难道一夜之间,他的本事就长了这么多不成?果然啊,高夜是根本就没理在济南的袁谭,想来他之前应该是在帮曹操,从北方给予徐州吕布以压力吧。
不过耳听得袁谭的问话,鞠义也是轻轻一笑道:“大公子若要出兵,鞠某自然跟从。高夜,我也早就想和他较量较量了。”
袁谭闻言大笑道:“好!有鞠义将军此言,我就放心了。来人,擂鼓聚将!”
袁谭开始准备出兵的消息,早被济南城中的细作探了回来,因此袁谭虽然还未出兵,可是高夜却已经收到了消息。说起来如今的谍报司,由郭嘉、贾诩二人一起掌管,如今糜芳的商队,已经成为了各地谍报司成员最大的后勤补给来源,甚至很多消息,也要靠商队来传递。糜芳如今看起来只是一个依附在兄长羽翼之下的富商,可实际上,他为曹操军做出的贡献,依旧不容小觑。
现在青州一带的谍报司,全由高夜亲自掌控,因此消息到来,高夜更是第一个知道的人。陈群如今打理着北海境内,也算是一切妥当。国渊此时已经被高夜任命为东莱太守,负责整个东莱郡的民生建设以及屯田事宜。而且国渊也不负国士之才的名头,仅仅四个月,就把东莱的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这让高夜对于自己的后方颇为放心。因此收到了消息的高夜,即刻擂鼓聚将,准备应对袁谭。
大堂之内,于禁、徐晃、张辽、高顺四将,都是齐聚大堂。除了在不其加紧训练水军甘宁、贾逵、曹真,和被高夜安排在泰山做为奇兵的臧霸、孙观等人之外,甚至高顺的副将韩德、崔志,以及夏侯尚、曹休、夏侯兰这些小一辈的武将们,都在大堂之中就坐。
聚将鼓擂罢,大家都已经是端坐在大堂之中,就连陈群这家伙,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高夜扫视了一圈,随即开口言道:“有消息传来,济南的袁谭,准备出兵了。还有,他手下来了袁军大将鞠义,此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啊。”
下首的徐晃却是言道:“末将曾听闻,此人在界桥之时,大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使得本来占尽优势的幽州骑军,尽皆覆没,可见此人却有大才。”
一旁的于禁也是言道:“是啊,传闻他为袁军练就一支精兵,名曰大戟士,战力之强,所向披靡,估计可与循之的陷阵营比肩。更何况此人精通兵法,不好应付,若是此人出兵,只怕我等难以速胜。”
高夜眼见得下首的高顺闻听大戟士的时候,眼前就是一亮,心中便知道,他这说不定也是起了争雄之心。不过此时的高夜却是淡淡一笑道:“鞠义此人,确实有本事,不过我还知道,鞠义此人心高气傲,我听说自从幽州之战后,他自恃功高,骄纵妄为,多次惹得袁绍不快。如此狂悖之人,再加上袁谭那个好大喜功,又急需功绩来证明自己的家伙,我等或可用计胜之。”
高夜说道这里,反而看向了一众小鬼道:“你们可知道,该用何计啊?”
一众小鬼闻言,皆是闭目沉思,不过片刻,曹休却率先言道:“后将军之意,可是要离间鞠义与袁谭二人不成?”
高夜闻言一笑道:“仔细说说。”
“是!”曹休拱手道:“将军您刚刚说道,鞠义此人颇为狂悖,如今来到青州,却在袁谭麾下。此人自恃功高,连袁绍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袁谭?袁谭此人也是颇有脾气之人,只有能有一个契机,使得二人意见不和,他们两个必然会有一番争斗,到时候我等亦可从容取胜。”
这话一说完,就连一旁的于禁都是哈哈大笑道:“文烈不愧被主公赞为是万里驹,能思得此计,当真不易。”
高夜也是点了点头道:“那该如何寻得契机呢?”
曹休此时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末将不知,或许只能多加等待才是。”
高夜却是摇头道:“战机难求,这是常理。可是有时候,我们打仗,要想着去创造机会。一味苦等可不是办法。老话说得好,有机会要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打,你们再好好想想。”
话说到这里,高夜却是看着于禁、徐晃、张辽三人,只见两人此时已是面有得色,高夜就知道,只怕他们几个已经有了主意。也是,他们也算是名将之才,或许一时之间想不出离间计这样的策略,可是一旦在知道了离间计的背景下,一瞬间想到应有的战术,也是应有之义。
眼见如此,高夜却忽然想到,《三国演义》里赤壁之战之时,诸葛亮和周瑜二人在手中各写破敌之策的往事,随即笑道:“我看你们三个面有得色,不如我等各把策略写在手中,看看我等是不是想到了一处。”
三人闻言尽皆称是,只有高顺说了一句无聊,四人随即取过笔墨,各在手中写下字来。众人皆写罢,随即一起摊开手掌。只见于禁手中写着“骄兵”二字,张辽、徐晃、高顺三人手中,皆写着“诈败”二字,高夜随即哈哈一笑,伸开了自己的手,众人一看,只见上面亦是写着“骄兵”,一瞬间,四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把一群小鬼看了个莫名其妙。
高夜眼见小鬼们都是一脸迷茫,随即笑道:“那鞠义乃是名将,虽然为人居功自傲,可是打起仗来,只怕不会有太大的纰漏。不过若是诈败几场,那袁谭必会因立功心切,而使鞠义加紧进军。鞠义想要步步为营,必然要和他起争执。鞠义心中本就不服袁谭,袁谭指挥不动鞠义,心中更会大为恼怒。如此一来,不就给了我等可乘之机么?这就叫做创造机会。”
随着高夜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只见高夜随即申请一肃道:“既然计议已定,众将听令!”
第三十七章 初战
辛评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的北海之行,居然会是如此的波折。照他所想,如今的自己凭借着袁谭和袁绍的光环,即便是高夜不同意退出青州,自己也一样可以全身而退。哪知道会被高夜挂上一个不尊上官的罪名,把自己活活给打了个半死。如今高夜虽然没有把自己扔到牢房之中,不过自己依旧在太守府中被囚禁了起来。既不放了自己,也不见他来劝降,真不知道高夜这是想要做什么。
虽然辛评依旧没有服软的意思,不过他却一直期望再见到高夜,他觉得至少自己得搞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高夜关在这里。只是一连十余日,他屁股上的伤都好了七七八八,可依旧没有等到高夜的到来。直到后来自己询问了守卫的士卒之后,才知道原来因为袁谭的出兵,高夜已经领兵出征去了。得知了这一消息的辛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青州之战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开始了,虽然袁谭手下如今有了鞠义相助,可是能不能打得过高夜尚在两可之间。若是能胜,不但自己安危可保,更是能断了曹操一臂。可是若败,这个结果让自己当真是难以想像。可惜啊,自己如今被高夜囚禁于此,无法助袁谭一臂之力。只盼袁谭、鞠义二人能够大发神威,打败高夜!
辛评的心中满满的都是不安,可是在临淄与高夜军先锋徐晃相遇的鞠义,此刻却是信心满满。在鞠义看来,他手下兵马虽然只有一万三千人,可是有着三千大戟士在,足挡三万兵马!若是高夜亲来,自己说不得还得小心在意,可他偏偏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徐晃,带领的一万步卒。想一想就连天下无双的白马义从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区区一个徐晃,自己又何须放在眼里?
两阵对圆,徐晃更是打马而出,手持大斧随即喝道:“贼将鞠义,还不速速下马受降,到时候命丧于此,悔之晚矣!”
另一面的鞠义闻言,却是打马出阵,哈哈大笑道:“无名小将,也敢口出狂言?去让高夜出来说话!”
“哈哈,鞠义,你以为你是谁啊,也配让后将军来劝你归降?若是袁绍在此,后将军必然亲自前来,就算是袁谭到了,后将军说不定也会屈尊接见。至于你,有我徐晃在此足矣!”
鞠义闻言不由得心中恼火,自己开口让高夜出来相见,本也没有贬低徐晃的意思。自己此来本就是为了和高夜一争高下的,自己也确实s没想到,如自己这般的名将,高夜居然只派了一个徐晃来迎战。如今这个徐晃更是就着自己的话头,把自己贬的极低,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鞠义如何能忍?
因此鞠义更是一举手中大枪,大声喝道:“无知小儿,你可知道,袁本初皆是靠了我鞠义,这才拿下了河北!我鞠义之名,更是响彻天下。你一个无名小卒,今日莫不是要送死乎?”
另一面的徐晃闻言,心中更是一乐。没想到,这个鞠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自傲。就算人家袁绍是靠了你拿下了河北,你一个做臣子的也该有些做臣子的自觉啊,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后将军说得对啊,这样的家伙,不被主公猜忌简直是天下奇闻。
鞠义的话音一落,另一边的徐晃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顿时一边摇着头,一边大笑道:“鞠义,不要在那大言不惭了,后将军曾言,袁绍手下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尽是大将之才。淳于琼、蒋义渠、韩猛、郭援皆是一时之选。可惜啊,从来没有提过你鞠义的名字。”徐晃眼见对面的鞠义,已经有了爆发的征兆,更是继续笑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知名的功绩,敢让你说出这等话来,哈哈!”
“你!若是没有老子,在界桥的时候袁本初就不是公孙瓒的对手!老子当年大破白马义从,威名震天下,你这个小娃娃当年只怕还在玩泥巴呢!如今口出狂言,看老子取了你的性命!”
鞠义说罢,跃马挺枪直朝着徐晃杀来。说实话,徐晃刚刚那一番话,当真是把鞠义给气了个够呛。袁绍军中虽然将领众多,将才也不少,可是自己一向是以袁军第一将自居的,这一名号,就连淳于琼这个资历最深的家伙,都不得不承认。如今徐晃将袁军大将一一数来,如数家珍,偏偏没有自己,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一般,这让心高气傲的鞠义如何能受得了?再加上鞠义不但擅长练兵,擅长指挥,同样擅长武艺,虽胜不得颜良、文丑,可再怎么说也能和张郃打一个不相上下。至于袁军之中其他武将,尽皆不是自己的对手。天下间能像颜良、文丑那般的武将又有几何?眼前的徐晃虽然手持一把大斧,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际上又有多少本事,还有待商榷。他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能胜得过颜良、文丑这等天赋异禀之人不成?
枪斧相交,更是印证了鞠义心中所想,此人虽有些本事,但却还不一定能胜得过我!三十回合转眼即过,二人依旧是杀得难分难解。这面的徐晃却已经是暗暗心惊。这鞠义擅长指挥,擅长练兵,没想到手上的功夫也是这般了得。说起来高夜手下的高顺,和鞠义很像,两个人都是练得一手精锐之士,指挥作战也是无往不利。可是高顺这家伙自己和他较量过,他的武艺绝对不及眼前之人。三十回合已过,鞠义的呼吸依旧平稳,枪法也毫无散乱。
高夜早就叮嘱过自己,鞠义此人颇为自傲,脾气也不小,这才让自己有了激怒此人的打算。自己方才那一番添油加醋的言语,不就是为了激怒他么?为将者在两军阵前一旦发怒,往往会做出一些无法理喻的蠢事来。因此当徐晃发现鞠义冲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每个毛孔都在高歌!毕竟徐晃对于自己的武艺也算是颇为自信的,鞠义此人善于练兵,只怕武艺上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若是自己能够阵斩鞠义,那么高夜之后的那些计策,也就都不必再用了。毕竟鞠义若是死了,心惊之下的袁谭不来则以,只要来了,就绝对逃不脱兵败的下场。
可惜事实证明,自己还是想太多。眼前的鞠义,武艺当真不差,徐晃觉得,哪怕自己再跟他打上几十个回合,依旧分不出个胜负来。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败退才比较逼真为上。
这些念头在徐晃的脑海之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不过此时已经和徐晃大战了四十个回合的鞠义,心中却是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个徐晃,武艺当真不差,能和自己大战四十几个回合毫无破绽,只怕这身本事,已经能与张郃比肩。自己今日想要胜他,只怕艰难,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得败在他的手上。看来今日之战,不可力敌!还得靠大军厮杀才能分出胜负。
哪知道就在此时,徐晃一斧劈来,鞠义慌忙挺枪一档。哪知道徐晃这根本就是一记虚招,大斧根本就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来。自己此时在仔细一瞧,那徐晃居然顿时拨马回头,闪出一箭之地,随即回身大喝道:“好个鞠义,当真狡猾!斗将之时,都不忘暗派兵马上前!汝头权且记下,看我破了你这先锋军,再拿你狗头回去请功!”
一番话直把鞠义说了个莫名其妙。不过耳听得徐晃之言,自己心中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必然是自己的副将岑壁看自己久战不下,这才暗派兵马,准备对徐晃军进行偷袭。因此鞠义冷冷一笑道:“兵不厌诈!徐公明,鞠某人头在此,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鞠义虽然刚刚被徐晃激怒,可是几十合打下了,心态早已平稳。不过岑壁的所为,却让自己心中当真是不满。说起来岑壁虽然是自己的副将,可却是此次出征,袁谭给安插过来的人,原本自己也没当成一回事,可没想到,此人居然敢擅自让兵马进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令出多门,自己回去少不得要好好批评他一下。
不过如今是大战在即,自己心中再有不满,那也得等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再说。省得让徐晃这家伙看了自己的笑话。因此随着徐晃的归阵,鞠义也是立刻打马而回,随即下令全军出击。左右两翼的兵马,早在岑壁的指挥之下,从左右两侧前去包抄徐晃。如今中军亦在鞠义的亲自率领之下,直直的朝着徐晃的大军杀来。
另一面的徐晃如今却是心中一喜,自己方才还在想,今日之败要败成什么样子才算得上是逼真。如今倒好,自己的方阵,已经鞠义的两翼兵马包围了一半。这场仗不用打自己都得退了。不然等一会儿被他团团围住,只怕到时候这诈败就要成真败了……
比及天明,才刚刚睡醒的高夜,就接到了前线急报:先锋徐晃,在临淄遭遇鞠义军,大败而还,兵马损伤不下千人,如今已经退回广县屯扎……
第三十八章 再战
徐晃的战败,早在大家的计划之中,军报到来,高夜也丝毫不惊讶。徐晃这一次的出击,成败在于有没有让鞠义觉得他是真的败退,不过这一点不用纠结,明日再战也就知道了。如今的徐晃后撤三十里扎营,而鞠义则是兵进十里后安营扎寨。照这个结果看,徐晃这一败,看来是没有什么破绽。
另一面的鞠义,大胜之后,却没有什么好心情。今日和那个徐晃一战,虽然得胜,不过在鞠义看来,这一点都不值得开心。先不说那个徐晃的武艺,和自己不相上下,单凭他对战场的把控,就绝不是泛泛之人。虽然自己的兵马在岑壁的指挥之下,提前进军,包抄徐晃的兵马。但是此人即便是和自己大战之时,依旧注意到了这件事,及时撤回了军阵之中。虽然嘴上说的凶狠,可是他回归本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大军准备撤退。
即便自己看出了他的意图,让两翼兵马提前夹击。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将高夜的先锋军全部留下,可是按照鞠义所想,只要两翼人马杀入敌阵,将徐晃的这个方阵拦腰斩断,那么留下几千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可惜自己的想法虽然好,可是徐晃的指挥也不差,虽然是在撤退,可依旧打的很有章法。两翼兵马本来已经突入敌阵,自己满以为可以留下徐晃和那近四千曹军兵卒,可谁想到,徐晃却是立刻来了一个两面夹击,直把突入阵中的士卒绞杀。若不是自己的中军赶到,大戟士的战力惊人,只怕徐晃剿灭了阵内的士卒之后,就会立刻反杀。
可即便如此,自己这一方还是付出了将近千人的代价,虽然徐晃军也留下了千余士卒,看似一个不胜不败的结局。可是自己这一方不但偷偷的率先出动,而且还有自己手下的大戟士这样的天下雄兵,可这个战果,却实在不能让自己满意。
大帐之内,刚刚安排好大军屯扎各项事宜的岑壁随即进帐缴令。一进大帐,岑壁爽朗的笑声便打破了鞠义和其他将校之间的沉寂,开口说道:“鞠将军,营寨安扎已毕,末将特来缴令!”
鞠义闻言,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面色不善的问道:“岑壁,你可知罪?”
岑壁一听,笑容顿时凝结在了脸上。今日自己见对面那徐晃颇是厉害,居然能和鞠义大战四五十合不落下风。自己一时心急,同时也是立功心切,随即下令让两翼人马偷偷去包围徐晃所部。说起来这一次随鞠义而来的,不过那三千大戟士而已,这一万人马本就是自己麾下,如今暂为鞠义所领。因此自己的命令一下达,两翼的校尉自然也是配合。只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那徐晃居然如此机警,即便在和鞠义大战,依旧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不过好在今日得胜,自己满以为鞠义不会在意那么多,可事到如今,鞠义还是问起了自己的罪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更何况这一次确实是自己越权指挥,有罪在先,不过如今一来得胜,二来还要再战,想来自己也不会受什么惩罚,大不了被骂一顿而已,算得了什么?因此岑壁闻听鞠义问罪,随即躬身失礼道:“末将今日未经将军之命,擅自指挥,还请将军责罚。”
鞠义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岑壁,你还知道你今日是擅自指挥啊?大军出征,最忌令出多门!我在前面和那徐晃厮杀,你倒好,居然在后面指挥起了兵马。幸亏徐晃两翼没有埋伏,要不然损兵折将,你的人头还能待得安稳么!”
岑壁听着鞠义冷冷的话语,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不过他还是陪笑道:“将军,这个吧,我也是觉得战机难寻,这才……”
“哼,战机难寻?那徐晃今日虽败,可是败而不乱,若非是我那三千大戟士,你这一万大军早就成了人家的功劳,还战机难寻?亏你能说的出口!如今你私自下令,该当何罪?”鞠义最后这四个字,说的简直是声色俱厉,直把下面听着的岑壁,吓得是冷汗直流。急忙拱手施礼言道:“将军,末将知错了。只是还请将军看在如今我军得胜的份上,就饶了末将这一次吧。让末将戴罪立功,戴罪立功啊!”
“哼,此等大罪,如何能够轻饶?这一次饶了你,下一次你一样还敢私自下令!我鞠义治军,军规森严,该怎么罚就这么罚。来人……”
“将军恕罪啊!”一见岑壁被罚,帐内其他的偏将、校尉急忙起身,为岑壁求情。不管怎么说,岑壁都是大家的老上司,私自下令按照军规当斩,岑壁做为这支兵马真正的主将,这些将校心中如何能不着急?“是啊将军,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杀了岑将军,只怕于战局不利啊!”
“是啊将军,况且岑将军乃是大公子手下得力之人,若是就这般杀了,只怕将军你到时候也不好向大公子交代啊……”
“将军,还请三思啊!况且我等今日得胜,岑将军亦可将功抵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为岑壁求情。坐在上首的鞠义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脸色却已经差了很多。直到这个时候,自己才想起来,这支兵马乃是人家岑壁的兵马,这些将校也是人家岑壁的将校。自己今日若是将此人一杀,只怕这一万兵马,立刻就会星散。因此鞠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岑壁,我且问你,如今这支兵马,是不是归我指挥?”
“是……是啊,尽归将军指挥!末将知错了,知错了……”
“罢了,看在这么多将校为你求情的份上,再加上今日倒也没出什么差错,死罪便免了吧。”鞠义冷哼着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岑壁给我拖出去,重则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说罢,帐外随即转入两个鞠义手下的亲兵,说着便拖起了岑壁,向外走去。众人虽然仍在求情,不过这一次鞠义算是铁了心了,三十军棍重重的打在了岑壁的屁股之上。更是用一句“谁敢有下次,定斩不饶”,结束了这一场会议。
三十军棍下来,即便是岑壁也被打的是皮开肉绽,别说上马了,就算是走路都有些艰难。因此岑壁很荣幸的接到了守卫大营的任务,至于鞠义,则是提兵上马,直往广县而去。如今徐晃一败,想来就要面对高夜的兵锋。如今一个徐晃,都让自己颇为赞叹,这样的人物如今安心的在高夜帐下效力,可见高夜的能力必然能让徐晃心服。此等人物,由不得自己不小心!
不过鞠义的兵马还未杀到广县去,迎面却又来了徐晃的兵马。两阵对圆,徐晃又一次打马而出,又一次举着大斧,又一次大声喝道:“鞠义,昨日本将不小心中了你小子的奸计!正要去寻你的晦气,倒没想到,你还敢率兵打来!嘿嘿,你今天自己把头送来,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烦!”
鞠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徐晃,昨日一战,你打的还算不错。你这样的将才何不早早归降,跟着曹操,迟早兵败身死!”
“哈哈,鞠义,你就不要大言不惭了。你是不是我的对手还两说呢,昨日若非你手下兵马偷袭,你又岂能胜我!今日我早已有所防备,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鞠义闻言,顿时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徐晃,今日你就把命拿来吧!”鞠义说罢,随即下令,全军列阵。徐晃眼见鞠义毫无斗将之意,也是回身打马,下令全军准备迎敌。
霎时间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双方兵马皆是向前跨去,准备厮杀。这一幕就连鞠义见了都是啧啧称奇。如今自己这一方,乃是一个锋矢阵,为首者仅是自己手下的三千大戟士。这些士卒之精锐,绝对不是普通士卒可以比拟的。可是眼见对面的曹军,却还是让自己大惊失色。不但变阵极快,从方阵到雁形阵总过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尤其是这种行进之间,脚步声整齐划一,宛如一人的场面,即便是鞠义征战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曹军居然精锐若斯么?
鼓还没有擂完一通,战场之上,就被喊杀声所湮没。袁军的锋矢阵直冲徐晃所在之中军,曹军的雁形阵此刻也已经开始了收缩。徐晃一声令下,箭矢齐发,袁军自然也毫不客气的还击。这一次可谓是二人实打实的交锋,虽然各自的兵马都不算多,可是战场之上,依旧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大戟士果然不负精锐之命,战场之上的徐晃,在战斗开始了没多久,随即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今自己所在的中军遭受到了敌人的猛烈进攻,敌军士卒之精锐,远胜于自己这一方。反而绕后包抄的两翼,很轻松便杀入了袁军阵内。几乎是一瞬间,徐晃就知道,自己迎面面对的,恐怕就是高夜一直挂在嘴边的大戟士了。战斗才打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徐晃所带领的中军,几乎损失了一半人马。若不是徐晃一直在前厮杀,只怕这个人数还要攀升。
尤其在徐晃看到了鞠义杀到的时候,心中更是了然,只怕自己再打下去,必然是溃败的下场。一旦鞠义缠住了自己,到时候自己的中军必然被他手下这支人马彻底撕碎。因此眼见鞠义杀来的徐晃,二话不说,随即拨马后撤,大声喝道:“速速鸣金,即刻撤退!”
第三十九章 流言
徐晃的撤退虽然喊得还算是及时,可是面对手下三千大戟士,想要从容撤退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徐晃不得已只得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一起阻拦大戟士势如破竹的进攻,以便给其他士卒撤退的机会。终于从战场上败退的徐晃,根本来不及清点自己手下的兵马伤亡究竟有多么惨重,总之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中军,面对敌方的精锐,所造成的伤害可谓是相当有限。
徐晃领着残兵败退,可是鞠义却不愿就这样放过他。不管怎么说这个徐晃也算是个人才,不但武艺高强,战场之上指挥若定,进退自如。就凭他有这身本事,又不愿归降,就容不得他继续活着。这一次他是遇到了自己,下一次若是被自家阵营的其他将领遇到,指不定就要吃大亏!因此鞠义更是一声令下,全军追击。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想要直取了徐晃的性命。
只是徐晃倒还真没想到,鞠义居然会对自己穷追不舍,因此徐晃也是毫无办法,只得下令加紧撤退。如今广县尚有于禁带领的两万兵马以为接应,高夜的主力也在靠拢当中,自己只要撤到广县,也就算是安全了。
一路上的徐晃,撤退撤的可谓是迅速,另一面的鞠义追得也不慢。鞠义这一方的士卒为了建功,徐晃这一方则是为了逃命,这样一追一逃,登时便跑出了十余里。鞠义眼看着就要追上徐晃的残兵,只是眼见此处地势,猛然一惊。虽然徐晃等人败得毫无蹊跷,可是眼前之处,却当真有些凶险。虽是一条官道在此,可是官道两旁却是树木丛生。徐晃之军退的极快,自己的兵马也追得极快,若是曹军尚有兵马在此埋伏,就凭现在自己身后这些士卒散乱的队形,狂奔了这许久之后仅剩的那一点体力,若有埋伏,那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若非自己惊醒,只怕这一次可就要在阴沟里翻船了!因此鞠义急忙下令道:“全军止步!”
一声令下,大军没多久便全都止住了步伐,在校尉的指挥下,重新列阵,鞠义身边的副将急忙小声问道:“将军,眼看就要追上徐晃了,为何忽然止步?”
鞠义闻言,一直前方道:“你看,此处官道两旁,树木丛生,若有伏兵,我等今日必败无疑!来人,向两旁官道放一轮火箭!”
随着鞠义一声令下,队伍中的弓箭手顿时抽出火箭,点燃了箭头,随即射向两旁官道之中。如今正是春末,草木繁盛,更兼湿气颇重,火箭虽是射向了树丛之中,却也没能引起什么熊熊大火,不过鞠义凭此倒也确定了两件事。第一,这一次自己确实多疑了,此处的确没有伏兵。第二,那就是徐晃军已经跑得远了,再也追不上了。因此鞠义随即下令,后撤十里扎营,同时派人传令给岑壁。今日已晚,明日当即刻跟进,同时将大营之中的兵马粮草辎重,一并带到新的大营之中。
好不容易返回了广县的徐晃,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略一清点,自己出门时带领着八千战卒,如今只剩下五千多点。也就是说,和鞠义短短一场大战,自己就损失了近三千人马。不算路上跑丢的,徐晃估计,至少有一千五百人直接死在了大戟士的手里。当于禁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更是一同叹气,不胜唏嘘。徐晃在听于禁说高夜已经到此的时候,更是亲自去向高夜请罪。虽说大家的计划本就是要诈败,可是诈败变成了真败,那就是罪过了。
高夜闻言却是一笑,亲自扶起了徐晃笑道:“好了公明,此亦怪不得你。大戟士的战力之强劲,却非等闲。我看呐,恐怕也只有陷阵营,才能堂堂正正与之一战。如今鞠义连胜两仗,势头正盛,看来,是时候给袁谭下料了。”
于禁和徐晃听高夜说的轻松,两个人也都是点了点头。高夜随即又问了问徐晃这两战的具体经过,尤其在听到徐晃说鞠义小心谨慎,放火烧林的时候,脸上更是浮现了一抹笑容道:“好个鞠义,果然谨慎。不过嘛,倒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元福,即刻让李柱来见我,手底下的这些细作,也该活动活动了。”
一旁的周仓闻言应诺,随即离开了大帐。高夜这时才看向剩下的人道:“文则,你即刻点兵一万,带着文烈,即刻赶奔莱芜。只要收到我的命令,立刻攻伐般阳,而后进攻于陵、梁邹,袭扰袁谭粮道。文远,你也点兵一万,带上衡若即刻兵进东安平,暂且安扎。只要接到命令,即刻攻伐临淄,准备接应大军。公明,你且留下,让仲操、伯仁两个暂且为你的副将。咱们几个还得和鞠义那小子磨叽些时日才行啊!元绍,你即刻让人去给牟县的臧霸传令,让他即刻准备,兵进荏县,只要文则一出兵,让他即刻率兵去打济南,给我端了袁谭的老窝。”众人闻听,随即拱手应喏,立时下去各自准备去了。而高夜此时却仍在和姗姗来迟的李柱,一起商量着如何反间。
广县的高夜忙的是如火如荼,另一面的鞠义则是早早入睡。而收到了鞠义军令的岑壁,则是拖着还在疼痛的屁股,尽力的安排着营中的各项事宜,准备明日出发,去接手鞠义今晚所住的营盘。如果不出意外,明日等他到了的时候,鞠义如果没有再和曹军交手的话,应该已经兵进几十里开外了才是。
只是鞠义却当真没有他想的这般大胆,尤其是在听说高夜已经进驻广县,随时准备出击的时候,一直高歌猛进的鞠义,一改自己以往的风格,反而采取了步步为营的策略。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高夜的名头在那里,也由不得鞠义不小心。如今鞠义距离广县不过七十里,若是加紧赶路,一来可能中埋伏,二来可能被偷袭,三来就算是赶到了广县城下,筋疲力竭之下也必然无法和高夜一战。因此目前来说,步步为营可谓是最佳的策略。尤其在鞠义把伤兵送到了岑壁那里之后,每日里除了兵进十里之外,就是催促岑壁按每天的量发粮,就连一战都没有打过。
虽然每日都要发一次粮草,让岑壁此时的工作量大增。可是岑壁对此,倒也没什么异议,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上一次的棒疮还没有好彻底的,他可不想再挨一次!虽然自己心中对鞠义多有不满,可是如今的自己,还是好好的完成鞠义的指令,不要出什么纰漏才是啊!
巡营已毕岑壁,如今便在大帐之中落座,处理着往来文书。如今鞠义已经距离广县不过二十里,而袁谭的大队兵马距离自己更是不过一两日天的路程。鞠义之前的命令上有写,一旦会合了袁谭,即刻让大军一起进发,大家也好在广县和高夜分个胜负。不然就凭他这点兵马,只怕是拿不下广县县城的。
如今袁谭即刻就到,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鞠义这笔帐,自己还是日后和他清算的好。就在此时,一个士卒则是抱着一摞文书,又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岑壁的亲兵校尉。眼见岑壁仍在处理文书,便在下面躬身行礼道:“将军,这是后勤营今日点验粮草军械的文书,还请将军核查。”
“嗯,知道了,先放下吧。”岑壁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文书放到桌案上来。那校尉也是把文书往桌案上一放,随即便要离开。只是才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再一次行礼。岑壁随即眉头一皱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那校尉闻听岑壁问话,却是欲言又止,吭哧了许久这才说道:“不知将军,近日可听到过什么传言么?”
“不曾。”岑壁摇了摇头道:“怎么,我大营之中,还有什么流言不成?”
“是,是啊大人,据说是从伤兵营那边传出来的,说,说鞠义将军他……”
“别吞吞吐吐的,说,鞠义将军怎么了?”
“是,将军。有流言说,鞠义将军此次……此次有意投靠曹军……”
“胡说八道!”岑壁闻言顿时拍案而起,直把一旁的士卒吓了个手足无措。岑壁大怒道:“此等荒谬之流言,你既然发现了何不制止?我要你这个校尉是干什么吃的?到时候军心大乱你担待得起吗!”
那校尉闻言登时跪在了地上,急忙开口道:“回将军,小的已经让人去制止了。只是这流言却也并非毫无道理,小的这才上报给将军,请将军定夺啊。”
“哦?那你说说,怎么个有道理法?”岑壁听闻事情已经有所处理,这才稍稍安定。听到那校尉这么说,不由得问起了究竟。
“回将军,你想啊,前两日那鞠义虽然和徐晃大战了两场,按理说凭借鞠义将军手下大戟士,那徐晃又怎么会是对手?可是两次居然都让那徐晃全身而退,第二次更是莫名其妙的说可能有埋伏,放火烧林,给了徐晃时间撤离,将军不觉得奇怪吗?更何况鞠义将军近日行军迟缓,虽说应该步步为营,可这样的行军速度也未免太慢了吧。最重要的,是我偶然听到两个大戟士的士兵交谈,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下手还这么狠的话语……将军,我觉得不得不防啊!”
岑壁闻言,顿时眼睛一眯,随即言道:“鞠义将军是跟随主公的旧将,此事不要再提。明日大公子便到了,我将此事上报给大公子,还是请大公子定夺吧。”
第四十章 猜疑
身在前方的鞠义,完全没想到,自己小心谨慎的稳扎稳打,此时居然会成为别人怀疑自己的理由。谣言如今在高夜的授意,李柱的执行下,已经成功的在岑壁的大营之中广为流传,而鞠义所在的前军之中,却没有丁点的迹象。而岑壁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派了手下得力之人,借着运送粮草之机,到了鞠义的手下,名为效力,实际上就是帮他仔细打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证据。
鞠义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更让他摸不到头脑的事情还在后面,自己终于进军到广县城下,没想到高夜居然亲自率领兵马出城营地。最为可疑的是,高夜出城也不过只领了一千人马而已。两阵对圆,更是点名道姓要自己出来答话。鞠义自然也不甘示弱,随即打马而出。高夜只见鞠义出阵,随即在马上拱手欠身,施了一礼,这一下子到把鞠义搞的有点尴尬,只得还礼。
只听高夜笑道:“鞠义将军,你我二人久违了。前两次我手下大将徐晃,多有冒犯将军虎威,将军手下留情,夜在此感激不尽。”
鞠义闻言倒是一愣,这高夜到底再搞什么鬼?不过鞠义还是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我没杀了那个徐晃,非我不愿,实不能耳。”鞠义这话,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高夜,我不杀徐晃,只是因为战场形势,加上他自己本来也有本事,我这才没能杀了他,你高夜也没什么道谢的必要。
不过高夜还是淡淡一笑,低声说了几句连鞠义都没听清楚的话之后,这才说道:“如今你我二人虽然分属两方,但我高夜对将军仰慕已久,你在袁绍手下待得不顺心,等过些时日你我把酒言欢,岂不美哉?今日你远来疲敝,我也不欲与你交战。你且回去休息,明日我等在一较高下!告辞!”
高夜说罢,也不给鞠义回话的机会,转身便走。这一幕本来就是做给袁谭的兵马看的,有了这么一段暧昧不清的对话,再加上之前的流言。按照高夜所想,一旦袁谭知道了,鞠义必然被袁谭所疑。只等自己再给他来济猛药,保证他们两个之间必起嫌隙。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到了自己反攻的时候。
鞠义被高夜说了个莫名其妙,不过依旧下令,就地安营,让大军好生歇息。这一番对话鞠义没有放在心上,可那个被岑壁派来之人,却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尤其是那一段自己没有听到的话,更是让他耿耿于怀。整整一夜没有睡的他,一直暗中盯紧了鞠义的大营。不过整晚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是在第二日,高夜的兵马居然退出了广县,这一回当真是让此人摸不着头脑了。
别说他了,就连鞠义也是一阵的摸不着头脑。这高夜昨日明明说要一战,而且凭他的本事,自己这点人马只怕根本打不下广县县城,他这为何莫名其妙的便退了?不过这不妨碍鞠义即刻进驻广县,听岑壁的军报说,袁谭的兵马马上就到,自己再多等一等,倒也无妨。正好在广县城内,好好休整一番才是。
鞠义白天进驻了广县,晚上岑壁的心腹就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岑壁听。就连岑壁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对于岑壁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怎么说,鞠义都是袁绍手下大将,虽然他自己口无遮拦,可是他说的也没错,袁绍能有今天,确实全赖了鞠义之功。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造反呢?不过自己也知道,自家主公对于这个鞠义早有不满,这件事自己出发前,大公子就跟自己说过。若是鞠义也知道这件事的话,那这流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想破了头的岑壁,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整整一夜,他一会儿觉得这不过是流言而已,凭鞠义今时今日的地位,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无智之事。可一会儿却又觉得鞠义可能当真要反,就凭他自出兵以来做的这些事情,确实好像有些古怪。尤其是那两个大戟士伤兵所言,更是让自己满腹猜疑。因此纠结了半个晚上的岑壁,第二日只能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去迎接了到来的袁谭。
说起来袁谭如今可谓是意气风发。一想到当初自己在北海城下,被一个潘璋挡了那么久,后来又被高夜生生的逼退,如今在鞠义的帮助之下,扬眉吐气。直打的高夜手下大将连败两阵,如今更是占了高夜驻守的广县,直把高夜打的退到了剧县巩固城防。自己自打到了青州以来,何曾有过如此战绩!鞠义果然不愧是父亲手下大将,当真厉害。
因此坐在大帐之中的袁谭,此时可谓是意气风发。仿佛击败高夜,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因此看着岑壁开口大笑道:“哈哈,观垒,这几仗你们打的好啊!当真是给了那高夜一点颜色瞧瞧!如今鞠义将军已经占领广县,我等也该速速跟进啊,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袁谭身边的汪昭、彭安等人闻言,皆是点头称是,汪昭更是拱手道:“大公子所言有理,鞠义将军如今势如破竹,只要我等后续兵力跟进,击败高夜亦非难事。大公子之名必然就此响彻天下。末将为大公子贺!”
岑壁闻言也是点头道:“衍亮所言甚是,鞠义将军前日发报,也曾言大公子若到,当速速发兵与之会合,如此必能战而胜之。”
袁谭闻言点点头道:“既然连鞠义将军都是如此认为,我等今日暂且休整,明日出发,立刻追上鞠义兵马。”
众人闻言皆是拱手应喏,袁谭随即挥了挥手,让众人先下去休息,唯有岑壁依旧留在帐中,眼见大家都下去了,这才小声对袁谭禀道:“大公子,壁还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需大公子定夺。”
“你且说来。”袁谭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岑壁看了看四周,袁谭登时会意,心中却又起疑,这岑壁究竟有什么事,居然如此秘密?不过岑壁也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老人了,想来必有大事。因此袁谭直接言道:“你们且先出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岑壁眼见大帐之中空无一人,这才说道:“大公子,近几日营中有传闻,说是那鞠义要反。我虽一面让人遏止这流言,可是末将心中难安,便让人去鞠义将军那里打探。鞠义将军本事主公帐下大将,末将也觉得造反之事乃是无稽之谈,可如今,末将却也有些吃不准了,故而禀于大公子,由大公子定夺。”
袁谭闻言,满脸的喜色顿时化为了寒霜,满眼疑惑的看着岑壁道:“有什么消息,你且给我一一说来。”
“是,大公子!一开始本来末将也不觉得疑惑,大公子曾言,鞠义将军恃功自傲,因此他首战之时,口出狂言,末将也不觉奇怪。当时……”岑壁慢慢的,便将当日鞠义是如何与徐晃一战,自己后来如何挨了军棍,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又把后来鞠义和徐晃的第二次大战之后,自己的亲卫如何发觉了流言,那两个大戟士是怎生言语,一并讲了出来。“……大公子当知,那大戟士虽然名为主公麾下将士,可实际上却与鞠义将军的亲兵无异。他们虽是无心之言,可……”
袁谭闻言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依旧不能凭此而断定鞠义将军就有谋反之意啊。”
“大公子所言甚是,因此壁更是命心腹之人,前去打探。据说昨日高夜和鞠义二人相谈甚欢……”说着,便把那人的一切所见所闻,尽皆告诉了袁谭,尤其是那没听见的一段话,更是让袁谭忍不住遐想。岑壁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大公子你想,那广县虽然算不得坚城,可是想要攻下来,只怕我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高夜凭什么说让给鞠义将军,就让给了他?这其中必然有诈啊!”
袁谭此时的脑子,可谓是炸开了锅,一时间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由得想起来自己手下的谋士辛评,若是此人在这里,必然能给自己一些合理的建议。可惜啊,这家伙被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送到了高夜那里,还被高夜给扣押了下来,这一下子搞得自己遇到了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太尴尬了。不过岑壁说的有理,如果鞠义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他自傲的行为颇为不满,他心有反意,只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袁谭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观垒啊,这件事非同小可。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鞠义心有反意,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若是要反,现在又和高夜演的是什么戏?若他当真要反,倒还无妨。若是他被冤枉,只怕你我倾刻之间就有大祸临头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父亲手下大将,我等不可不慎,不可不慎啊。”
岑壁闻言也是点头道:“大公子所言有理。依末将来看,只怕这广县轻易不得入内。若是鞠义真的有反意,只怕这广县就是埋伏大公子之地。如今当给鞠义增兵,令他即刻攻打剧县,我等再观其变才是。”
袁谭此时早已经没了主意,耳听得岑壁说的头头是道,也是点了点头:“观垒此言大善!就这么办!”
第四十一章 三战
广县之内的鞠义没有等到袁谭,等到的却是袁谭手下另一员大将汪昭,和他带来的一万援军,以及袁谭命他即刻进军的军令。至于袁谭,此刻依旧和岑壁、彭安等人一起,驻扎在大营之中,并未到广县来见鞠义。
毕竟袁谭听过了岑壁的话之后,如今对于鞠义,也实在是拿不准,这才听了岑壁的意见。让汪昭先带一万兵马,去广县会合鞠义,一起进军。而他和其他人马,则是准备等鞠义离开了广县之后,他们再进城。如此一来,就算鞠义真的有什么想法,至少袁谭自己还是安全的。
而追上了鞠义的汪昭,面对鞠义的质疑,更是振振有词。毕竟来的时候袁谭已经向自己交代过了鞠义可能有反意这件事,自己虽然不认为鞠义这个级别的大将会有可能反叛袁绍,可是这一次来却也同样是小心谨慎。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因此汪昭不但要提防鞠义,还不能被他看出破绽,毕竟现在大家也不过只是怀疑而已。因此汪昭也只能好言安抚,让他好好准备明日出兵。
不过另一面退守到剧县的高夜收到了斥候回报的时候,则是满脸的喜色。对着如今大帐之中仅剩下的两员大将徐晃、高顺二人大笑道:“哈哈,好啊!我等前些时日的三场败仗,总算是没有白打!如今鞠义和汪昭两个人率兵先发,而袁谭却还没有入城,足矣说明,袁谭开始起疑了。也是时候,准备结束这场战斗了。”
下首的徐晃亦是大笑道:“将军,你就下令吧,我徐晃这一次,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鞠义,也好一雪前耻!”
一旁的高顺却是罕见的开口道:“主公,还是让我陷阵营,去会一会他鞠义的大戟士。我倒要看看,是他鞠义的大戟士厉害,还是我陷阵营威风。”
说起来高顺在高夜手下,一直是个任劳任怨的角色。用后世的话说,他高顺就好像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因此即便高夜和他相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主动请战。不过高夜却是一笑道:“循之有意和鞠义比试一番,倒也无妨。循之就是不言,这大戟士也得交给陷阵营来对付。”
高顺闻言,对着高夜便是一拱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里沉默不语的状态之中。对他来说,如今已经得了高夜的首肯,让他的陷阵营,去对付鞠义的大戟士,如此已是足矣。至于如何派兵布阵,那就是高夜和徐晃的事情了。
不过徐晃还是开口道:“将军,我知道循之手下的陷阵营颇为厉害,可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啊。上一次我虽是诈败,可是依旧在鞠义的这支精兵手下损失惨重。虽说战场之上,精兵自该与精兵厮杀,可是这一次依末将来看,还是该想个什么计策,击破大戟士才是。毕竟想要打造陷阵营这样的精锐,糜费甚重,就算循之能胜得过鞠义,手下必然损失惨重。如此颇为不值啊。”
高夜眼见一旁的高夜正要开口,随即伸手一压,示意高顺暂且稍安勿躁。高夜却是看着徐晃笑道:“公明此言,正合我心啊。如今鞠义和袁谭之间的嫌隙已生,你觉得袁谭若想要鞠义证明自己,会如何下令?”
“自然是即刻进军,击败我等才是。”
“不错,鞠义此人虽然傲慢,可是用兵打仗,却是一把好手。从广县到剧县,沿路一百余里共有三处乃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我等放过第一处那个小山坳,虽然林密,不过凭他鞠义用兵的手段,定然会在此颇为小心谨慎的。”
“可若是鞠义小心谨慎,我等又如何能打的了一场伏击?”
“哈哈,公明,你可别忘了,现在的鞠义已经不是刚刚出兵时候的鞠义了。他身边现在有了一个汪昭,两万大军除了大戟士外都是袁谭的手下,他鞠义就是再厉害,汪昭现在背后有袁谭撑腰,和当日岑壁在军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他鞠义现在想要步步为营,还得问问汪昭答不答应呢。”高夜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道:“况且如今那流言,鞠义早该有所耳闻。袁谭此举看似妥当,其实他是个什么心态,鞠义早就是一清二楚了。他鞠义虽然打仗、练兵很是厉害,可惜啊,他却不擅把握人心。不然也不会满世界说袁绍能平定河北,全赖他鞠义之功了。如今他被袁谭怀疑,必然一心想要杀了我,以证清白。因此我看啊,他定然会比平日里更加的小心谨慎。可是他越是小心谨慎,不肯全力进军,就越会为汪昭、袁谭所疑。到时候只要我在阵前鼓动一番唇舌,嘿嘿,他鞠义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叛变的罪名了!到时候他不乱了心神才怪。”
高夜说道这里,猛然回身看向地图,用手指着剧县以西三十余里的一个无名之地道:“公明,此处便是你我昨日去看过的第二处便于伏击之地。说起来此处和上次你诈败之地颇为相似,都是一条大道,两侧是密林,不过此处的树林,要更为深些。况且如今亦是初夏,草木之中水分颇多,鞠义那家伙就是想放火,也烧不起来。你今晚就出兵,领兵马一万,在此地布好埋伏。明日我便出兵,在此地向西一两里的地方,会一会鞠义、汪昭这两个家伙。我会想办法,诱这两个人追击到此,到时候你可趁势杀出。”
徐晃随即应喏,接了将令。高夜紧接着又言道:“循之,你且带你的陷阵营,并三千步卒,和公明同去。不过明日你的任务,是在公明杀出来之后,去截断敌军的退路。而且鞠义很有可能会分批追来,你要做好腹背受敌的准备。”
高顺闻言,亦是点了点头,接了军令。高夜随即笑道:“元绍,你即刻命人去给于禁、张辽、臧霸传令,告诉他们,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好了,大家都好好准备一番,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到分胜负的时候了!”
剧县城内的高夜,正在从容的调兵遣将。不过进军到山坳附近的鞠义,却当真如图高夜所想的那般,在那无名的小山坳之前,停下了大军行进的脚步。本来在后军的汪昭,更是急急的跑上前来,询问鞠义到底发生了何事。
鞠义如今心中颇有些气恼,本来自己当初听到了流言的时候,虽然有些恼怒,却也当真没有把它当作是一回事。自己只是下令不准再传,也就没有多管。毕竟鞠义觉得,就凭这自己这身战功,又何必要反?况且自己一向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区区流言又怎么可能别人起疑。
只是鞠义还是低估了谣言的实力,袁谭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鞠义心中如明镜一般。因此现在的他,心中更是愤懑,满心所想,不过是如何杀掉高夜,以洗脱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可是他也知道,想要杀败高夜,就绝不能意气用事。越是心急,就越容易中了高夜的诡计。只要让自己堂堂正正和高夜一战,高夜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因此为今之计,就只有四个字:谨慎行事。
可惜自己的谨慎,却不被汪昭、袁谭所认同。从自己迎来汪昭之后,在广县整军开始,到如今已经有三天了。汪昭一天几乎要和自己说八百次加速进军,就连袁谭三天也给他传来了四封军令,要他全速前进,攻打剧县。尤其是现在,汪昭一脸不满的询问自己为何停止进军,什么时候像他这样的无名之人,也敢横加指责我这个天下闻名的大将了?
因此鞠义冷哼一声道:“前方的地形,颇有可能设伏。不让军士前去探寻一下,万一中了高夜的埋伏,到时候必定大败。况且如今天色已晚,我准备就此安营扎寨,怎么,汪将军有意见?”
汪昭闻言顿时语塞,不过还是没有出言反驳。一来鞠义说的也有些道理,眼前之处确实是一个容易被埋伏的地方,多加探查倒也无可厚非。二来,自己和鞠义一起行军这么些时日,鞠义虽然一路上都不愿尽快行军,可是他的小心谨慎却也算是正常,毕竟面对高夜这样诡计多端的对手,小心总无大错。这样看来,鞠义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还当真不能过多的得罪了此人。因此汪昭也是拱手道:“不敢,末将只是好奇而已。”
“哼,本将军如何行事,还要向你汇报么?”鞠义闻言更是冷哼了一声,随即言道:“速去安营扎寨吧。”鞠义说罢,便不再理睬汪昭,反而将目光投向东方剧县的方向,仿佛能跨越这剩下的七十里地,看到剧县城中的高夜一般。
不过当他真的看到高夜的时候,却再也克制不住他心中的愤怒。两阵对圆,鞠义更是打马而出,大骂高夜是个卑鄙小人。高夜闻言却是一愣道:“我连广县都让给你了,你没能成功,啊……”高夜的话之说了一半,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大喝道:“鞠义,要打就打,我还怕了你不成?”
汪昭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就听到了鞠义大喊全军冲锋。只是眨眼间,鼓声大作,两支兵马更是狠狠地杀在了一起。大戟士冲在最前,迎面正撞上的正是高夜手下的亲卫营。精锐对精锐,厮杀起来自然是更为的惨烈。一时间兵对兵,将对将,鞠义大喝一声“高夜拿命来”,顿时便和高夜狠狠地杀在了一起。
第四十二章 破敌
鞠义的武艺虽然高明,可是和高夜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尤其是高夜手中这一杆凤翅镏金镗,鞠义生平第一次与之交战,应对之时更是生疏,因此不过二十余合,便露了败像。
不过和场上的鞠义相比,高夜手下的近卫军,在大戟士面前也略显得有些不敌。高夜虽然依旧在和鞠义大战,可是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转到了战场之上。对面的士卒在汪昭的指挥之下,又有着大戟士做为前排,高夜手下的人马一时之间居然被生生的压制住了。虽然周仓经过这些年的学习锻炼,如今的指挥能力也不差,可是大戟士当真是一支雄兵,直压得近卫军处境艰难。
和高夜对战的鞠义,自然也发现了高夜的注意力,并不全在自己身上,心中便是一喜。虽然自己的武艺不及高夜,可是如今他居然分了神,倒是给了自己机会。只要杀了他,自己不但能洗刷身上的冤屈,这名声也必然更是响彻天下。心想到此,鞠义随即枪尖一点,一连三枪,更是招招抢攻。一枪紧似一枪,虽不及赵云那百鸟朝凤般难以抵挡,却依旧让刚刚回过神来的高夜顿时手忙脚乱了一番。鞠义见此良机,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时间就连高夜都被他这般悍勇的打法给生生的压制住了。鞠义一连攻了七八招,最后更是一声大喝,瞅准高夜的空门,一枪直刺过来,直取高夜的面门。
本以为必胜的一枪,哪知道迎来的却是高夜一脸的嘲笑。所谓的空门,也不过是高夜故意漏出来的破绽罢了。面对鞠义的长枪,高夜不过是身子一侧,不但轻而易举的躲开了鞠义这一招看似志在必得的杀招,左手更是直接将鞠义的枪杆,直接压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一时之间刺出长枪的鞠义,顿时是进退两难。
鞠义心中顿时一急,急忙就要把枪抽出来。哪知道高夜这一压一抓,力气当真不小,一时间那里能抽得出枪来?耳边更是猛然听得风声响起,鞠义不用看便知道,必是高夜的镏金镗挥来,自己若是再不闪避,少不得要死在高夜的手里。
因此此时的鞠义,随即撤手弃枪,更是一拉马缰,连人带马随即躺倒在地,这才堪堪避过了高夜这一镗。高夜随手将手中长枪一抛,一镗就照鞠义的面门砸来,鞠义急忙一个就地十八滚,急忙闪开了高夜这一镗。只是他胯下战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生生受了高夜这一镗,霎时间内脏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了了。
鞠义此时更是被身后亲兵,急忙抢回,躲入了人群之中。这时候的鞠义,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战场的局势。这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虽然自己的武艺不及高夜,可是如今战场的形势,却对自己颇为有利。汪昭的指挥也毫无问题,高夜手下的兵马如今已是阵型散乱,节节败退,要不了多久,必然能胜!
高夜这一镗,虽然没能杀了鞠义,心中颇有些失望,不过周仓这一仗,指挥的当真不错。不但打的有章有法,就连败退都退的很有韵律。别看如今大军如今一副抵挡不住的样子,可是高夜粗略估计了一下,打到现在,自己手下的兵马损伤恐怕也就一千上下。能在如此激烈的大战中做到如此,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因此高夜随即回头对身后的亲兵喊道:“速去告诉元福,这仗打不下去了,即刻传令众军后撤!我来断后,让元福即刻带兵撤回剧县再说。”
高夜的喊声不但那亲卫听到了,大声的应了喏,随即向后飞奔而去,就连鞠义也是听的清清楚楚。一旁的汪昭此时也是赶到了鞠义身旁,对着鞠义好奇的问道:“将军,那高夜怎么撤了?”
“哼,他也是看到了他手下兵马,如今已是劣势,再打下去必然溃败,这才决定提早撤退罢了。衍亮不必担心,这一仗我们必胜。传令下去,全军追击!切不可放高夜安然撤退!”
说起来,大军如今交战,全都搅在一起,想要撤退,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鞠义根本就没有放过高夜的想法,更是下令全军追击。即便有高夜左冲右突的断后,也无法消减袁军想要建功立业的心。
一追一赶,一心只想那高夜人头的鞠义,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更何况高夜一直走在曹军的最后,时不时便冲入袁军之中一番砍杀随后又飘然离去,更是让鞠义怒火中烧。可是怒归怒,他却实在拿高夜没什么办法。只能一路追击。
不过追了二里地,只见高夜此时横刀立马,直立在前。他身后的众军此时也不在逃跑,反而迅速背过身来,列阵以待。队首的汪昭在鞠义一旁愣道:“这个高夜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再打一仗不成?”
一旁的鞠义本来心中也是有点发愣,汪昭这句话一出口,鞠义背后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还未开口,哪知道高夜一举镏金镗大声笑道:“汪昭小儿,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嘿嘿,鞠义将军,有劳了!”
鞠义闻言更是怒目圆瞪,一时间被高夜这般栽赃陷害甚至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了。一旁的汪昭此时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心中更是惊骇,没想到,没想到鞠义当真和曹军有一腿!这一次自己只怕是全完了!
汪昭一想到此,随即大喝道:“全军速撤,速撤!”说罢更是不管一旁的鞠义,自己打马就走。身后校尉闻言,更是一个接一个的下令,全军撤退。鞠义此时的怒火,已经不能用旺盛来形容了。若不是头盔太沉,高夜觉得自己说不定就要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怒发冲冠。
说起来汪昭此时下令撤退,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两个这一路追得又深,如今中了埋伏没有立刻列阵迎敌,反而是扭头就跑。早就埋伏在侧的徐晃怎么可能放过如此良机?因此袁军尚未完成后队变前队的工作,两侧的曹军,便随着一阵乱箭,直直的杀了出来。
鞠义眼见此情此景,心中也是一声长叹。没想到自己一路谨慎,到了最后还是中了高夜的埋伏。此时自己这一方优势尽失,再加上汪昭的下令撤退,阵形更是散乱异常,如今再无胜机,还是即刻突围为上。只是如今左右两侧的曹军已经杀来,想来后面也会有曹军精锐来堵住归路的吧。因此鞠义随即一声令下,命所有大戟士立刻向后,做为锋矢突破曹军堵截之众,带着大军即刻突围。
话音方落,才拨转了马头的鞠义,只听身后一声大喝道:“鞠义,那里跑!”鞠义耳听得身后高夜的声音响起,心中更是一惊,没想到高夜的速度这般快,几十米的距离居然转瞬即到。最重要的,是伴随着高夜的声音,一阵破风声直奔自己的后脑而来,鞠义甚至不用想都知道,这必是高夜的镏金镗劈了过来。
不得已的鞠义猛然回身,急忙闪开了高夜这一镗,只是经了这一缓,鞠义瞬间便被高夜的镏金镗卷入了战圈。如今的鞠义,他自己的那杆枪,被高夜随手一丢,不知去了何处。胯下宝马也被高夜一镗就了结了性命。因此现在的鞠义,本来功夫就不及高夜,手中又没了趁手的兵刃,胯下马更是普普通通。此时的他不得不更加的全神贯注,和高夜拆招。
可惜即便是如此,鞠义依旧不是高夜的对手,高夜奋起全力,连环三镗,直砸断了鞠义手中的长枪,随即一个横扫,更是直接把鞠义打落了马下。
这边的鞠义过的艰难,另一便的汪昭更是凄惨。虽然眼见大戟士狠狠地撞到了曹军的军阵之上,这一番所为不由得让汪昭的心又动摇了起来。若是鞠义当真有意反叛,又何必派大戟士来帮大军突围呢?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当真让汪昭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因为一向被袁军引以为傲的大戟士,在眼前的曹军面前,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他也不想想,自家军队先是和高夜大战了一场,又紧紧的追击了这么久,体力上的消耗该有多大?或许碰上一般的军队,大戟士还能打个旗鼓相当,可是被高夜安排在这里的,可是高顺的陷阵营。以逸待劳之下,若是还不能击溃大戟士的话,高顺又怎么对得起练兵大家的这个名头?
大戟士的迅速崩溃,高顺手下陷阵营的节节进击,加上侧翼夏侯德、夏侯尚带兵冲击,袁军此时还能抵抗,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就连身边聚拢了千余人,依旧被围在中间的汪昭都觉得,自己此时还想着突围,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想到此处,汪昭的内心更是觉得心急如焚。尤其在见到凤翅镏金镗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时候,心中的苦闷就更加的重了。鞠义直到现在都没有跟上来,反而是高夜追了过来。看起来鞠义若不是降了,那就是死了。如今只剩下自己和这些残兵,又如何能突的出这重重围困?
心想到此,汪昭狠了狠心,随即一打马,向前走了几部,看着迎面杀来的高夜,把手中武器一丢,随即大声喊道:“后将军饶命啊,末将愿降,末将愿降啊!”
第四十三章 无用之计
随着鞠义被俘,汪昭投降,这一场惨烈的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汪昭身边聚拢的那些兵马,在一个个抛掉了手中的武器之后,尽皆做了高夜的战俘。不过高夜却也没有再难为这些士卒,反而是好生安抚,一面让夏侯德带着两千兵马,并战场上收拢的这三千多降卒一起,尽快打扫战场。又命夏侯尚即刻带兵三千,一方面将伤兵送回剧县,另一方面则是从剧县准备运送粮草物资。至于徐晃和高顺,则是整顿好了自己手下的兵马,随着高夜一起,后退五里后,开始准备安营扎寨。
这一场大战虽然到未时的时候就已经基本结束,不过等到高夜的营寨彻底扎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毕竟大战过后,兵士疲敝,一路上行军本就不快。若不是因为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尸体,腥臭熏天的话,说不定高夜根本就不会转移大军,而是就地扎营了。直到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之后,夏侯德才带着手下的兵马,返回到了高夜的大营之中。
说起来这一次高夜手下出动的兵马,足足有三万多人。鞠义手下也有两万兵马。这一仗下来,高夜打的虽是巧仗,可是伤亡也足足有四千余人。虽然全歼了鞠义手下的两万人马是一场大胜,可是这样的代价却依旧让高夜有些痛心。说到底青州新募的士卒,训练还是不够,四千人里,除了硬撼大戟士的亲卫军战死七百余人之外,剩下的几乎有九成都是青州新兵。不过高夜也觉得,在经历了这一场大战之后,这些新兵的战斗力,也会大大提升的吧。
至于清理完战场的夏侯德,一回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缴令。这是军规,哪怕他现在就想去洗澡,也得缴了令之后才行。因此一进大帐的夏侯德,满身的血污,对着高夜拱手道:“将军,末将奉命打扫战场,尽皆完毕,如今特来缴令。”
高夜点了点头道:“仲操辛苦了,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血污好好洗个干净,再来回报详细。”
夏侯德拱手应了喏,随即转出了大帐,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好在如今天气较为暖和,因此营帐之中的夏侯德,也顾不得那许多,让亲兵给他打了几桶凉水,就这样把自己身上的泥污血渍洗了个干干净净。不光是他,随着他回来的每一个士卒都经历了洗澡这一程式化的要求。就连被俘虏回来的袁军,也一个都没跑,全都被洗刷了个干干净净。这是自从高顺成为曹营练兵总教头之后,就定下来的规矩,只要是从战场上下来,每个人,就算是俘虏也得洗的干干净净!
因此等到夏侯德再次进帐缴令的时候,整个人早已是干干净净,神清气爽。不过此时大帐之中,众将皆也已归来,夏侯尚如今正在缴令道:“启禀将军,我军这一仗,重伤者一千三百二十七人,尽皆由末将带回剧县,途中有一百二十一人因伤势过重死亡。其余伤者如今皆由军医照看。末将现押运粮草三千石归营,特来缴令。”
高夜嗯了一声,随即笑道:“伯仁,如今后勤营暂且归你掌管,先坐吧。”说罢看了看刚刚进帐的夏侯德道:“仲操收拾好了?说说吧,这一仗战果如何?”
夏侯德闻言急忙起身,拱手道:“启禀将军,密林和其西两处战场,我军战死者共三千一百余人,如今已经安葬妥当。斩杀敌军共一万零三百余人,谨遵将军之命,未曾浇筑京观,在路另一侧尽皆掩埋。我手下俘虏士卒共有六千一百一十四人,如今全都带回了大营,严加看管。”
“好,我知道了,仲操也先就坐吧。”高夜闻言点了点头道,眼看着夏侯德也落座之后,高夜转头又问道:“元福,那汪昭和鞠义现在怎样了?”
周仓随即拱手道:“启禀主公,那两个家伙已经按照主公吩咐,分开关押。那汪昭倒还好,没什么问题。那鞠义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骂个不停,我一生气,又把他给敲晕了,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周仓的话一出口,帐中诸人一下子全都笑了起来,尤以徐晃笑的最为开心,一边笑还不忘一边打趣道:“想不到鞠义堂堂河北名将,却不是老周你一招之敌啊,哈哈!不过老周啊,你打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咱们将军还要用他施计呢,你要是一下子给敲死了,只怕后将军要生气了。”
徐晃的话一出口,本来刚才还绷着没笑出来的高夜,一下子就破了功,顿时大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徐晃道:“公明啊公明,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哈哈,战场之上我一心想着鞠义得留个活的,这才没要了他的性命。等打完了仔细想一想,现在这鞠义啊,我觉得死了比活着强。”
“将军,咱的计划,不是还准备让袁谭和鞠义两个家伙打上一场,咱们也好从中渔利吗?若是鞠义死了,那那些混在败军之中的细作,岂不是都没了用处?”
“嘿,那个时候我不是也没想到,咱们的埋伏能这么成功么!”高夜苦笑了一声道,“我一直觉得啊,凭着鞠义的本事,那袁军就不会轻易的冲进来咱们的埋伏之中。碰到这样的地形,我一直以为鞠义会分兵,一路紧追不舍,另一路在后面防备我军的埋伏。而且一旦分兵,鞠义留在后方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在鞠义看来,他的大戟士可谓是天下无敌。只要让他们稍做休息,就算汪昭被咱们打了个埋伏,他也能凭借他手下大戟士,把汪昭给救出去。可我哪能想到,这家伙一打见了我,整个人都如同发了疯一样,一头就扎进了咱们的伏击圈啊,哈哈!”
一旁的高顺闻言,却是满脸的不快道:“主公,战前说好的,让我去会一会鞠义的大戟士。结果呢,你的近卫军是死伤惨重,我的陷阵营根本就没打过瘾。等我遇到大戟士的时候,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高夜闻言顿时苦笑道:“好好好,这不是没有循之你的陷阵营,我怕承受不住袁军的两面夹击么。这样,下次要是再有了如同大戟士这般的强军,我一定让循之你好好过把瘾行不行?”
高顺闻言,并未答话,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继续保持起了他的沉默状态。另一边的徐晃却是言道:“将军,既然你觉得鞠义如今已经没什么用了,那咱们现在的仗该怎么打?”
“本来我派那些细作混入溃军之中,是为了让袁谭坚信鞠义已反,这样一来,一旦我们没有抓到鞠义,又或者是故意把他放回去,袁谭和鞠义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混战。不过现在嘛,汪昭这小子一降,袁谭的虚实我已尽知。广县城内不过三万人马,还尽是在平原一带新募的军士,就这样的战力,即便是不用计策,他也不是咱们的对手。这样一来,鞠义这家伙就绝不能放虎归山。”
徐晃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我等先前的算计,岂不是都成了无用功?”
“也不尽然,虽然离间计并未如图我等设想,如今看似已经成了无用之计。可是我让细作带回去的消息,必然会让袁谭大惊,更何况我故意让他们散步消息,说广县城内有鞠义留得后手。如此一来,袁谭要么彻查广县县城,要么直接退出县城。他若是彻查,则文则、宣高那边攻城略地的时间更为充足。他若是直接退走,我等更可衔尾追击,再让文则配合咱们,两面夹击,这场仗也就胜了。具体怎么办,还是先看看袁谭的反应再说,我等每日徐徐而进也就是了。”
徐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可。如今大战即将结束,这齐郡、乐安、济南等地亦需治理,我等是不是该给主公上书,让他派些人来?”
高夜才要开口,只见帐外一员小校急忙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卷轴道:“禀将军,颖都急报。”
高夜闻言眉头一皱,颖都急报,颖都此时有曹操坐镇,又能出什么事情?即便是有了事情,好像用不着给自己发报吧。不过高夜还是出声言道:“拿上来。”检验了一下密押完好,这才拆开,仔细一瞧。
别说高夜觉得奇怪,就连徐晃等人也是一头的雾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徐晃觉得,如今的形势也算是大好。即便颖都那里真有什么大事,需要高夜立刻回去,这一仗仅凭自己和于禁等人也能顺顺利利的取得胜利。
不过高夜在看过了加急文书之后,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愣。这样的表情当真让徐晃有些摸不着头脑。因此开口问道:“将军,出什么大事了?”
“却是件大事,还是件天大的喜事。”高夜随即一笑,“你刚刚不是还说需要主公派些人来么,人来了,康成公的弟子管宁,还有和他一起在辽东避祸的王烈,都说想在青州任职,这不是,被主公打发来了。”高夜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随即一脸幸福的说道:“还有,主公告诉我说,琰儿又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说是让我赶快想个好名字。你们说,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第四十四章 撤离
高夜的话音一落,整个大帐之中立刻洋溢起了欢声笑语。高夜家里子嗣艰难早就不是一个秘密了,成亲了这么久,膝下也只有一子一女而已,女儿还是去年才刚刚降生。而且曹操这个家伙,可能是妻妾太多的原因,这些年来儿女满堂。最让高夜崩溃的事情,就是他曹操每次得子,大家去庆祝的时候,曹操都会笑着拍拍高夜的肩膀,说什么孩子这东西吧,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让高夜不要着急。此情此景,高夜除了一脸的无语,还能说什么呢?
如今高家终于有了第二个男丁,对于高夜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徐晃更是忍不住开口打趣道:“将军得子,却是一件喜事。就连主公都忍不住,动用加急文书来告诉将军这一好消息,可见主公亦是欢喜非常啊!哈哈!”
高夜闻言笑的更是开心,徐晃和他平日里私交本来就很好,若非这等公务场合,二人一般都是表字相称,因此高夜对于徐晃的打趣,更是接口就道:“我也是没想到,如今这军中急报都用来写私事了,看来这次啊,我是得上表请罪喽。”
高夜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大帐之中顿时又笑成了一片。只是和高夜大帐之中的欢声笑语不同,如今广县之中的袁谭,可谓是心急如焚。鞠义、汪昭二人兵败的消息,终于传回了广县,也传到了袁谭的耳中。原本一路大胜的局面,没想到倾刻之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两万兵马就这样毁于一旦,逃回来的甚至不足两千人,这让自己后面的仗该如何打?
正愁苦间,岑壁却是报名而入,随即对袁谭拱手道:“大公子,你让我安置溃军,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而且末将也问了不少士卒,前线战事究竟如何……”
袁谭闻言瞬间抬起了头,看向了岑壁问道:“究竟如何?两万大军,又有鞠义、汪昭两员大将,究竟是如何落败的?”
“回,回大公子,我问了不下三四十人,他们口中所言虽然有些出入,不过大体还是对得上的。汪将军和鞠将军二人率军出发之后,第一日行军并不快,甚至还休整了一宿,在第二日才遇到高夜的兵马。这一点和汪昭前日给我们的军报完全吻合,只是在第二日……”岑壁随即将他了解到的信息,加以汇总、分析,一点点的把鞠义和高夜的第一场大战,以及后来如何中了埋伏,都娓娓道来。因为问的人多,甚至对于战场之上不同位置是个什么情况,岑壁如今也是略知一二。
“……大公子,这一仗便是这样。不过,还有些士卒倒是说了一个让我心惊的消息,我觉得不似有假……”
“是什么消息?”
“其中有一部分士卒,当时是跟在汪将军身后不远的,他们说当时在伏兵杀出来前,高夜曾对鞠义言道‘有劳了’,后来汪昭将军撤退的时候,鞠义将军更是没有随汪将军一起走,反而去迎了高夜。后来……后来更是和高夜一起追击撤退的汪将军。据说大戟士一度杀到了全军的最后,阻拦我军撤退。这一点我也问过其他的士卒,战场之上,高夜本就加派了人手堵截我军的退路。不过大戟士确实是杀到了全军撤退的最前方无疑。”
“那汪昭呢,汪昭有没有跑出来?”袁谭急忙问道。
“回大公子,那些溃兵说,他们最后看到汪将军的时候,他被曹军给围住了。而且汪将军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只怕……对了,据说鞠义还在阵前劝降汪将军来着,还说什么广县他早留下了后手,打破城池擒拿大公子如同探囊取物……”
袁谭闻言顿时一拍桌案,大声怒道:“好个鞠义,我父子待他如此之厚,他,他居然敢反叛!送了我两万人马还不够,还准备连我也一起送给他的新主子不成!别他娘的让本公子再撞见他,不然我非要他好看!”袁谭这一怒,直连脏话都脱口而出,就连一旁的岑壁听着都是一愣。能让如此有教养的袁谭脱口而出脏话,可见他此时被鞠义气的有多狠。“观垒,立刻命人去检查城池,要仔细……不,我等不如立刻退军,把齐郡之地让给他高夜算了,我等守好济南……不不不,若是退了必遭高夜追击,不妥不妥,还是派人先去检查城防……”
“大公子稍安勿躁,我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已经让彭安将军带着人先去检查城防去了。大公子若是要守,我这便去和彭将军一起检测,确保防务万无一失。若是大公子要退,当连夜撤走,我军斥候来报,高夜大战结束后,后退了五里扎营。我军连夜撤退,高夜必然追不上,大公子不必如此心急。”
袁谭闻言,长吸了一口气道:“好,好,你让我仔细考虑一下。这个鞠义,我真是不明白了,观垒你说,你说他究竟为何要反?投降了高夜、曹操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嘿,只怕我兵败的消息传回邺城,我那三弟又要高歌一曲了吧!唉……”袁谭说到这里,更是长叹一声,不过随即却又眼睛一瞪,狠声说道:“不行,此事我一定要上报父亲,青州之败,非我之过!全是那个鞠义,若非他临阵倒戈,我等早就拿下北海,驱逐高夜,又岂会处于今日之境地!”
如果高夜在此,一定会好好笑话笑话袁谭的,仗打到今时今日,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想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如何退敌,又或者是如何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直到现在想的依旧还是争嫡的事情。不想着如何尽快处理眼前的局面,反而想的是如何把罪责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不过可能会这样想的,都是局外之人。毕竟岑壁此时对于袁谭所言,就颇为赞同。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袁谭的属下,若是袁谭能接位,自己也是元从啊!这样的诱惑在眼前,让岑壁又如何能不忧心?不过岑壁还是劝道:“大公子,今日我等虽败,可那毕竟是鞠义的问题。三公子虽然一直跟在主公的身边,无兵败之耻,可他同样也无大公子身上的这些战功啊!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必然不会怪罪的。如今是守还是撤,还是应该速速拿定主意。若是要撤,一定要快啊。”
“我难道不知道吗!”袁谭闻言更是吼道,随即长出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我看为今之计,还是以撤为主。观垒,你即刻下令,全军撤退,今晚就撤!等到明天高夜一旦追上来,我等撤退必然遭到他的袭击,到时候反而不美……”
袁谭的话刚说到这里,只见大堂之门忽然被打开,门外彭安急匆匆的就走了进来。袁谭眼见他神色慌张,心道城中必是有所发现,急忙问道:“兴平,怎么样,城中有何发现?”
彭安闻言,也顾不上自己气喘吁吁的状态,急忙拱手道:“禀大公子,自岑将军让我检查防务,如今倒也没什么发现。末将以为鞠义所言未必是真,毕竟若他真有什么后手,藏不了这么深。不过却有另外一件事,方才城外来了我军信使,如今于陵正在遭受于禁的抢攻,只怕旦夕失守,特来报于大公子……”
“于陵!曹军怎么会在于陵!”袁谭闻言,这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就连嗓音都变得尖细了不少。“兴平,我军在于陵有多少守军,曹军有多少兵马?”
“我军这一次几乎是倾巢而出,于陵如今只有兵马一千余人,更无大将驻守。于禁手下,听说兵马过万。只怕……于陵如今已落于曹军之手。”
“啊!”袁谭闻言,一声大吼,直把下面的岑壁和彭安二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见袁谭喊罢,随即一拍桌案。可能这一次拍的有点狠,他的手拿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的颤抖了几下。袁谭这才说道:“于陵一地,乃是我军粮道所在。如今被曹军拿下,不退也得退了。不过这于禁是什么时候绕到我们背后去得,我军斥候就一点点痕迹都没有发现么!”
彭安闻言,只能吱唔道:“据说是从般阳方向而来,只怕是高夜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兵士。大公子你也知道,鞠义这一路上行军迟缓,从他击败了徐晃,到他到这广县城下,就走了十三日。他又在这里休整了好几天……”
“哼,这个鞠义,我说他怎么走的那么慢,就是为了给曹军拖延时间啊!还打了两场胜仗,你们两个说,他为什么得胜啊?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安心,让我毫不起疑的浪费时间,让曹军好从容布阵!鞠义,鞠义!”袁谭说罢,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也不知道这桌案今天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下首的岑壁还是急忙开口道:“大公子,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如今前有高夜之军,后有于禁断我等粮道,若是再不撤,就要腹背受敌了啊。如今济南尚有兵马两万,只要撤回了济南,凭借济南坚城,高夜定然攻不下。大公子,快下令吧。”
袁谭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观垒,兴平,速去下令,全军立刻撤退。记住,是立刻!”
第四十五章 袁大公子,久闻大名
袁谭虽然一直处于暴怒之中,不过岑壁和彭安两人,倒还算正常。袁谭的命令一下达,他们两个随即去办。广县城中驻扎着袁谭的三万兵马,可是在他们两个人的指挥之下,趁夜撤离的袁军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才刚刚驻守了几日的广县县城。
等高夜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白天了。行军路上的高夜耳听得斥候的回报,随即哑然失笑,小声的嘀咕道:“这个袁谭,跑的倒是挺快。”一旁的斥候却没听清,反而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一脸懵逼的看着高夜。
高夜随即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斥候闻言,随即拱手应喏,一拨马头随即离去。至于坐在马上的高夜则是回头对裴元绍说道:“元绍,即刻去传令,命徐晃带他本部人马,做为先锋,全速进军,给我拿下广县。还有,告诉徐晃,袁谭虽然走了,但是进了广县亦不可大意,要仔细检查城池。然后派人去给于禁、张辽传令,让他们两个在路上迟滞袁谭归还济南的大军,也好给臧霸争取些时间,拿下济南。”
裴元绍闻言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便打马而去。徐晃接了将令,更是立时便下令,全军加速进军。本来大军离着广县就没有多远,徐晃这一声令下,大军立时全速前进,还没到申时,就已经全面占领了几乎空无一人的广县县城。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人,毕竟兵危战凶,老百姓们早就一个个的都在家里躲了起来。袁谭撤的干脆,根本就没有在这里留下一兵一卒。不过徐晃还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城池,这才给高夜回报。
等到了晚上,高夜的大军也陆陆续续进了广县县城。众将更是齐聚县衙大堂,准备听候高夜的军令。如今已是胜利在望,这些个将军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趁着这个胜仗的尾声,再好好的捞一把战功。
即将胜利的喜悦,如今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尤其是夏侯尚和夏侯德兄弟俩,早已是喜笑颜开。不过眼见得高夜、徐晃和高顺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大堂之内的他们俩,也不由得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笑容。
高夜看着他们两个,更是直接教训:“还没赢呢,你们两个这么高兴干什么?”
一旁的夏侯尚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反驳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赢了么……”
“马上就要赢了,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高夜一脸无奈的说道:“记住了,不管自己的优势有多大,不管自己已经多么的接近了战局的胜利,只要战斗还没结束,那也就只有天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你们觉得胜利已经到手了,前不久那袁谭也是这么觉着的,可现在呢?唉,就你们两个这副模样,你们自己说说,你们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们各自领一支兵马去攻城略地?”
夏侯德、夏侯尚兄弟俩一听,顿时“啊”的一声,满面的失望之色完全掩饰不住。毕竟他们两个自从到了青州一来,一直都是做为别人的副将而出战。如今终于有了独领一军的机会,谁能想到,就因为一时的兴奋,白白的错失了这样的好机会?而且面对高夜的教训,他们两个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能一脸委屈的拱手道:“末将知错了。”
高夜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为将者一定要随时保持自己头脑的冷静,只要仗没打完,就一定要小心翼翼。等以后你们成了一军主将,大战之时你脑子一热,或是大意轻敌,到时候送命的可是你手下那一班生死兄弟。都有父母妻儿,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莫要白白送了他们的性命。”
两个人被高夜的一番话,说得简直是无地自容。都是二十岁的小伙,正是要面子的年纪,被高夜这样一番数落,心中更是难受的紧。可是高夜仿佛还没有放过他们两个的意思,继续说道:“本来这一次我是准备兵分五路,除了我和公明、循之一起继续追击袁谭之外,让你们两个和元道、元向一人领一路人马,去打乐安郡内诸县城。如今看来,让你两个独领一军还是为时尚早啊。”
夏侯德还在心塞,夏侯尚却直接迈步上前,拱手道:“将军,末将等人已经知错了,还请将军给末将和我二哥一个机会,带兵出征。”
夏侯德眼见夏侯尚出列请命,自己也随即跟上道:“是啊将军,末将已经知错,此去定然小心谨慎,必能完成任务!”
高夜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个人,接着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徐晃道:“公明,你觉得如何?”徐晃看着一脸纠结的高夜,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可是随即就发现高夜悄悄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这个手势自己以前就见过,自己还问过高夜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是万事大吉。现在高夜悄悄给了自己这个手势,徐晃顿时心里有了数,随即开口道:“将军,我看应该没问题。乐安郡内的袁军,早就被袁谭征调一空,各县守军并不多。如今袁谭兵败,各县更是无力抵挡。将军你提出这个战略的本意,不就是为了锻炼锻炼这些小将么,如今正是机会。仲操和伯仁虽然有些浮躁,不过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次出征定然没有什么问题。”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两个人,狐疑的问道:“当真没问题?”
夏侯尚兄弟俩急忙答道:“请将军下令。”
高夜轻笑一声道:“好,伯仁,那我就给你三千兵马,去打利县。仲操,你也带三千兵马,去打博昌。这两地守军都不足一千,城墙也不算坚固,你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夏侯尚、夏侯德两人随即躬身领命。高夜这才看着另一边高顺的副将韩德和崔志道:“元向,你亦领兵三千,去拿千乘。元道,你则立刻领兵五千,攻伐乐安。”崔志、韩德自然也是躬身领命。高夜随即又道:“你们几个人记住,拿下这四座城池,保证了粮道通畅之后。韩德你再兵进临济,向济南方向施压。崔志,你则向东北方向,拿下黄河南岸的蓼城,将乐安东北一带尽数收复。伯仁,你则即刻回军向南,将乐安南部各县收复。至于仲操,你则要坐镇乐安,保证他们三个的粮草军械物资。你们几个听明白了没有?”
四人一齐拱手应喏,高夜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到座位之上。他们四个人此时只等高夜宣布散会,他们几个也好立刻去整军,准备出发。说起来这场会议并没有开多久,高夜宣布完所有人该去做什么之后,也就散了。等到第二日,五路大军登时从广县分散开来。高夜只留了一千兵马,在广县负责保护自己的粮道,剩下近一万兵马,则是直直的朝着昌国的方向,也就是袁谭逃跑的方向追去。
不过说起来袁谭逃跑的速度当真是不慢,高夜带着人马一连追了四天,都还没追上逃窜的袁谭。看于禁、张辽二人的军报,他们两个已经在于陵一带的广袤平原上,对袁谭的兵马开始了骚扰模式。除了臧霸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之外,一切都在照着高夜的设想发展。因此高夜更是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要将袁谭的这支兵马,彻底的留在黄河以南。
不过另一面的袁谭,此刻满心所想就是如何能尽快的撤退到济南,只有撤到济南,自己才能稳住阵脚。这几日被于禁、张辽骚扰,大军很是疲惫,就连袁谭也是好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最让他气愤的,是那两个人总是不愿和自己堂堂正正一战,每天除了骚扰就是骚扰。吃饭喝水睡觉,一刻都不得安宁。斥候更是来报,高夜的兵马每日里加紧赶路,如今已经到了昌国,如果自己再不抓紧时间,就要腹背受敌了。如今的态势不需要别人说,袁谭自己就看的清清楚楚。一旦高夜到来,于禁、张辽二人必然会一改常态,和高夜来一个两面夹击。到了那个时候,自己除了弃军而逃,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好在济南城就在眼前,只要自己咬咬牙,再有个四五日也就到了,只要能回到济南城,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却又让袁谭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两日的行军,不可谓不顺。仿佛张辽、于禁二人,一下子全都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倒也正中了袁谭的下怀。如今没了敌军骚扰,大军更是全速前进。毕竟什么样的**也比不上求生的**,大军之中每一个士卒都知道,早一天逃到济南,就早一天安全。因此哪怕袁谭此时的进军已经透支了军力,可却从未有一人发出过一声抱怨。
眼见济南城就在眼前,岑壁更是打马而出,大声喝道:“大公子已到,速开城门!”袁谭眼见得一众士兵慌慌张张的打开了城门,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冲入了城中。才进城的袁谭,只见不远处,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正迎着他的目光看来。袁谭心中不由得一怒,此人好生大胆,见了自己居然还敢不下马行礼!
随即驻马,满脸怒容,正要喝骂。还未开口,只听那人却先是一声哂笑道:“袁大公子,久闻大名啊!今日终是有幸,让我臧霸得以相见啊,哈哈!”
第四十六章 大战终焉
一路疾驰的袁谭,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最终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臧霸这个人自己没见过,可不代表自己没听过他的名字,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他既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只能说明一件事:济南城已经落入了高夜的手里。如此一来,自己原本心中还有疑惑的事情,全都解释得通了。
看着臧霸的袁谭的脸上,此时此刻也就只剩下了不甘与愤怒。和另一边,满脸兴奋喜悦的臧霸,当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袁谭依旧负隅顽抗,可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袁军,又哪里是以逸待劳的臧霸军的对手?袁谭那点武艺,在臧霸手里甚至连三合都没走过,就被臧霸在马上生擒活捉。还在城外的彭安、岑壁,更是遭受了孙观、尹礼二人带兵突袭,岑壁被孙观一刀斩与马下,彭安更是被尹礼打伤,随即被众军士生擒。一场看似惨烈的大战,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在主将尽失,袁军投降之中落下了帷幕。
两日后才姗姗来迟的高夜、徐晃等人,根本就没有遭遇任何一场战斗。济南城外,臧霸更是带着孙观三人出城来迎。只是虽然袁谭被擒,大战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不过还没有彻底结束。因此高夜虽然同意了大家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但还是拒绝了臧霸想要大开宴席的请求。大堂之内,众将落座,高夜更是一张口便祝贺起了臧霸获此大功。
臧霸却也谦虚,拱手笑道:“后将军,此战我能获得如此大功,还多亏将军给我派来的那个徐庶徐元直。那小子别看他年轻,若不是他,我也没这么轻易就能拿下济南,擒得袁谭。后将军当对他多多嘉奖才是啊。”
高夜闻言,急忙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臧霸这才缓缓说道:“自从后将军让我们这一帮子人,驻守泰山的时候,元直就猜测,后将军这是准备让我去断了袁谭的退路,因此派往济南的细作却也不少。接了后将军军令,兵发济南之后,元直更是献计里应外合。文则那里本来就击溃了不少运粮之兵卒,我等一面暗派军士,假作溃军混入城中。一面又派出人手,拦截袁谭信使。济南城内敌军轻而无备,这才让我等趁夜,轻而易举拿下了城池。一拿下城池,元直更是要我假装袁军,以便诱使袁谭入城,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今袁谭被擒,我臧霸立此大功,可谓是全赖元直谋划。后将军,如此人才,应当重用才是啊,哈哈!”
高夜随即一笑,看着一旁的徐庶道:“干的不错啊元直,料敌机先,用计亦是环环相扣。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了!”
一旁的徐庶却是难得的红了脸,稍显局促,不过还是谦虚道:“不敢当将军盛赞,此战能得胜,庶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主要还是臧霸将军指挥得当,将士用命,这才成此大功……”
高夜却是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也不用太过谦虚。”说罢高夜一回头,看向臧霸道:“宣高,如今袁谭被擒,只等文远、文则他们收复各县,这场大战也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如今新获三郡之地,我有意让孙观将军、吴敦将军和尹礼将军皆为一郡之守,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臧霸将军,你不会不舍得吧?”
臧霸闻言更是哈哈大笑道:“后将军有此意,乃是我这帮老兄弟的福分,我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说实话,高夜的话音一落,座下三人皆是心中大喜。如今臧霸更是出言支持,三个人的心就越发的活泛了起来。说起来当初曹昂去劝降他们的时候,就说大家只要归降,皆为一郡之守。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臧霸是泰山太守之外,就只有昌豨就任了琅琊太守。虽说当初是大家自己做的选择,可是如今高夜旧事重提,想要大家执掌一郡之地,他们三个人又如何能不开心?
因此三人皆是一拱手道:“全凭后将军吩咐。”
高夜闻言,当场便给三个人封了官,孙观为乐安太守,尹礼为济南太守,吴敦为齐郡太守。封官已毕,高夜随即叮嘱道:“等再过几日,你们准备一下随即可以走马上任。缺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们尽量调配。如今袁绍和我军势同水火,如今我等又擒了袁谭,说不定哪天就真的打起来了。因此对于大战的准备,三位一定要尽心尽力。济南如今和河北袁绍军只有一河相隔,尹将军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被袁军偷袭。至于孙将军和吴将军,你们两个的主要任务则是要大力发展屯田。孙观将军,你还要派兵在蓼城修建一座大型的海港,并派兵守卫。这里将会是我军海军的第二个大本营。至于修建港口的人,我会给你送去的,都是宝贝啊,你可得给我保护好了。”
孙观闻言先是拱手应了诺,这才奇道:“将军,什么是海军啊?难不成是在海上作战的士兵不成?”
高夜眼看着众人都是一脸的迷惘,随即笑道:“孙将军所言,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差错。这江东和荆州,都有他们自己的水军,主公高瞻远瞩,也希望能够尽早打造咱们自己的水军。因此在不其那里兴建海港,打造战船,又有当年纵横长江的锦帆甘宁为将,操练水军。只是他们是在大海中练兵,故而起名叫做海军。”
高夜这番话说完,就连臧霸也是满脸郑重的点头道:“主公果然看的远啊。若要平定天下,自然要想办法平定江东。若要平定江东,没有一支善战的水军怎么行?况且现在看来,袁绍没有水军而我军有,大河之上必是我军的天下。袁绍这小子想要赢咱们主公,我看啊,这辈子是没戏喽。”
臧霸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堂之中尽是欢笑。
其实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已经基本上放松了下来,毕竟无论是谁都觉得,攻伐青州各地的各军,都不会再遇到什么大麻烦。说不定望风而降才是如今各县城的真实写照。事实也同样如此,不过七八日,各地都传回了战报,说是已经顺利拿下了城池。高夜每收到一封战报,就在地图上对应的城池上画一个圈。直到所有的城池都被圈住了之后,高夜才命人即刻给在颖都的曹操报捷。
此时的孙观几人已经走马上任,臧霸此时也已经返回了泰山,继续驻守。不过徐庶倒是留了下来,帮着高夜处理一些政务。袁谭和辛评二人,都被高夜派兵押送回了颖都,请曹操发落。至于鞠义,说起来倒是让高夜很是心塞。自己去劝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投降,不但不降,还对高夜破口大骂。到最后可能是因为自己战败被俘,再加上被看守他的小吏折辱,这才一时激愤,在厢房之中撞墙自尽,这也让高夜不胜唏嘘。高夜没办法,也只得将鞠义好生安葬在济南城外。至于那几个看守的士卒,个个被打了三十大板。倒不是因为他们折辱了鞠义,而是因为鞠义自尽身亡,他们几个人玩忽职守的罪过一个都逃不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夜随即班师,返回北海。一路上更是会合了于禁、张辽甚至是韩德、崔志等人的兵马,等走到广县的时候,高夜手下所有派出去的将领,均已归位。只不过手下的大军,在进了北海境内之后,随即星散,在各校尉的带领之下,返回他们本来该在的地方。
还未进北海城,远远便看到了城门口,聚集着不少人。只要看他们花花绿绿的官服,高夜就知道,这必然是陈群这个家伙,带着北海城内一众官员,前来迎接自己来了。如今高夜身后,只剩下从北海城中带走的一万人马,因此高夜随即示意周仓、裴元绍二人,带着大军从东门而入,直接返回兵营,清点过后随即给假十天。他自己则是和其他将领一起,迎上了前来迎接的百官。
眼见陈群已经走到了跟前,高夜随即翻身下马,一拉陈群才拱起来的手道:“这段时间,长文你不但要治理地方,还要转运粮草物资,当真辛苦了。”
陈群闻言却是淡淡笑道:“比起后将军在前线厮杀,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如今城内已经备好了宴席,给诸位将军庆功!”
高夜和陈群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随即二人当先,径直走入北海城中。众将皆跟在二人身后,其余迎接官员走在最后,一同入城。太守府中,众人甫一落座,陈群随即传命,大开宴席,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席上陈群更是拉着高夜,来到两人面前,陈群更是笑着给高夜介绍道:“明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便是康成公高足,大名鼎鼎的管宁管幼安先生。这一位乃是……”
高夜闻言淡淡一笑道:“这一位必然是仲弓公的高足,你陈群的叔父,王烈王彦方先生喽。二位,久闻大名,今日幸得一见啊!”二人也尽皆对着高夜拱手回礼,一时间三人倒是聊了个不亦乐乎,到了最后高夜更是直言道:“二位今日且要尽兴,大军得胜,我看我今日啊,必然是被这帮家伙们灌一个东倒西歪喽。过几日,我必登门拜访,到那时我等再好好的畅谈一番!”
第一章 悲喜各不同
袁谭兵败的消息,自然如同风一样传到了冀州,传回了邺城。邺城之内本来在大宴群臣的袁绍,听到鞠义身死,袁谭被俘的消息,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就那样怔怔的举着酒杯,呆立在原地。直过了好一会,才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左右侍者急忙把袁绍扶起,袁绍这时才痛哭失声,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我的谭儿”,直让在座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好不尴尬。袁绍的失态,也不过几分钟而已,随即抬头大声喝问道:“前些时日不是还有军报送来,说是已经拿下广县县城么,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啊,怎么一下子整个青州都丢了?”
那来传信之人又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一拱手说自己不知。一旁的郭图眼见袁绍的怒气更盛,随即拱手道:“主公,想来大公子还是年轻气盛,中了高夜的骄兵之计,这才落败。大公子虽然被高夜俘虏,不过主公与高夜昔日也颇有些交情,想来高夜必然不会为难大公子的,主公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公则啊,你叫我如何能不忧心!唉,这个高夜,只恨我当年未曾将其招揽于麾下,不曾想他相助曹阿瞒,今日倒成我大敌!如今曹操已经坐拥四州之地,不行,不能再等了,再这么等下去,要不了一两年,他曹操的实力必然能和我势均力敌,那个时候再想杀他,只怕更是艰难。对,不能再等了!出兵,即刻出兵。”
袁绍这个时候,很明显是他自己的嘴跟不上自己的脑子了,零零碎碎,跳跃性又极强的话语,直把下面的众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不过最后立刻出兵这四个字大家听的还是清清楚楚。座下的文丑更是大喜道:“若要出兵,末将当为先锋,必然打破了颖都,替主公迎回大公子!”
剩下的大将更是紧随其后,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大战马上就要进行了一样。田丰此时却匆忙起身道:“主公,万万不可啊!我军方才击败了公孙瓒,士卒百姓尽皆疲惫,还需要休养生息啊。况且曹军守备充足,曹操更擅长用兵,变化无常,更加不可轻视。依我看,主公更应该凭借山川黄河之险固守,我军占有冀州之地,土地肥沃,只要修养几年,粮草便可充足,兵员便可齐备,那时候再与曹操决战不迟。”田丰的话说的很急,声音也很大。他自己本就是个刚直不阿之人,开口更是直来直去。袁绍此时虽然已经对他颇有些怒目而视的感觉,但田丰依旧开口道:“我军此时最该做的,是挑选精锐部队,骚扰黄河以南的曹军治下。让敌军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心生产。凭借我军的实力,要不了三五年,便可稳操胜券。可主公你要是此时出兵,只怕要遭大败!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主公!”
虽然田丰所言,合情合理,可惜他声色俱厉的表现,着实让袁绍有些恼火。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正因此,袁绍才对田丰日渐疏远,因为袁绍实在是不喜欢田丰的这个性格。如今自己和他已经说了大半个时辰了,可他一点改口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反驳的话一次比一次多,语气更是一次比一次重,本来就心中恼火的袁绍,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张口大怒道:“田元皓!你这般败坏我军军心,所为何来?你会骚扰,那曹操就不会了吗?高夜就不会打过黄河了吗?枉你还自称什么智谋之士,如此陋计也敢献上来,你就不羞愧么!”
本来刚刚还是在争辩,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羞辱。田丰也是个暴脾气,袁绍这番说辞,田丰又如何能忍,直接起身,梗着脖子道:“主公此言差矣!若从我计,则三五年必然大获全胜。若是不从,大败就在眼前!”
袁绍一拍桌案,大喝道:“来人,把这个惑乱军心的田元皓,给我关进大牢去!”只见不少人就要上前,袁绍更是喝道:“谁也不许求情!”
袁绍的话一说完,刚刚迈了一只脚的众人,又不得不退了回去。任谁此时都看得出来,袁绍的怒火盛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还是等他袁绍自己平复过来之后,再相劝便是。
田丰更是冷哼一声道:“不用你们,我自己会走!”说罢随即转身离去,后面两个士卒更是满面尴尬的跟在了田丰的后面。袁绍眼见田丰已去,随即下令道:“我意已决,即刻出兵,讨伐国贼曹操!众将军速去整军备战,一月之后,大军出发,不得有误!郭图、逢纪,你们两个速去操办粮草物资。审配和尚儿留守邺城,稳定后方。沮授、许攸,你们两个速速处理冀州政务,尽快交接,准备随我一同出征。辛毗,我命你随熙儿一起,带幽州之军迅速南下,驻守平原,替我牵制高夜兵马,不得有误……”
青州之战的完美落幕,让袁绍在邺城之中,一怒之下大发将令,准备随时出兵,和曹操一决雌雄。不过颖都之中的曹操却是满心欢喜。原本高夜在青州,只是占据了北海,和济南的袁谭对峙。又在东莱建立了水军,如今已经初具战力。可是谁能想到,高夜、袁谭二人之间的大战,说起就起了呢?虽说高夜去青州的任务就是牵制袁军的精力,可是此时就开了战,着实让自己有些手忙脚乱。
都说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如今和袁绍的大战在即,可让自己恼火的事情却一件都不少。皇帝表面上对自己依旧恭敬,可那些汉室老臣对自己可谓是处处掣肘。当年高夜曾经给自己描绘过他心中的理想世界,全民教育,免费医疗,庞大的城市建设体系,快捷的通讯和运输方式,强大的帝国威服四夷!多么美妙的世界啊,就连自己都动了心。早一日能平定天下,这样的世界就能早一日到来。
可是这帮大臣们呢,自己想要建立小学堂,供百姓家的孩子免费读书,他们不同意,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世家的地位不保。自己带头缴税,想要全民缴税蔚然成风,这帮世家大臣同样不同意,因为当官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交税。可是如今自己要整军备战,消灭袁绍,这帮旧臣们依旧处处掣肘,朝堂之上更是对自己攻讦不断。更有甚者,甚至直言自己不是袁绍的对手,袁绍也并非什么逆贼乱臣。曹操应该迎接袁绍入朝,一起匡扶汉室才对!
好在高夜在青州,总算没有令人失望,不但胜了,而且还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高夜骂辛评的话,更是被押送辛评到来的侍卫讲了个清清楚楚。一时间整个朝堂再也没有谁敢说袁绍乃是忠臣良将的话语了,谁敢张这个口,立刻就会被曹操手下的小弟们,用高夜的话给喷成筛子。一时之间,朝中旧臣仿佛一下子全都偃了旗,息了鼓,再也没有什么人公然和准备大战的曹操唱反调。
也正因此,曹操对于高夜的这一胜,心中更是开心。不但拿下了袁谭,彻底和袁绍隔河相望,亦给自己的手下将校增加了战胜袁绍的信心,最重要的是让朝堂之上的那些东归旧臣全都闭上了嘴。这也让最近一段时间被他们搞的不胜其烦的曹操,终于过上了几天舒坦的日子。
不过司空府内,曹操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一众谋士,却是郑重道:“如今明曦在青州已经旗开得胜,就连我那袁谭侄儿,也被押送了回来。咱们原本还担心着,本初会休养生息个几年,再来和我军决战。可是如今看来,就冲袁谭被送到了颖都这一条,我看他就忍不住,要来和我等一战了。好在我军准备充足,也算不上是仓皇应战。对了奉孝,如今各地可有什么军情送达吗?”
郭嘉在一旁摇了摇头道:“虽然无论是我们,还是袁绍那边心里都清楚,这场大战是非打不可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大哥那里和袁谭大打出手了之外,其他各地均未有敌情,平静的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
另一边坐着的荀彧却是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可是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虽然陈留、东郡甚至是河内皆无军情。可是青州一战,袁绍可是把鞠义都派到了袁谭的帐下,可见袁绍对青州也是志在必得啊。只怕他会继续增添兵力,攻伐青州。一旦青州有失,我等这些时日以来的谋划,只怕尽要付之东流。”
曹操闻言更是一笑道:“放心吧,有明曦在青州,就是本初亲自去了,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如今最让我担心的,还是这朝中旧臣,虽然看似是偃旗息鼓,可要我说,他们是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文和,这些事情一向由你负责,你有什么主意吗?”
贾诩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主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那刘备被认了皇叔,封了左将军,这些人也一样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不过主公若是当真在意,何不上奏陛下,到颖郊田猎,以试探百官之心,如何?”
曹操闻言,顿时会心一笑道:“文和此言大善,如今正是秋狝之时,倒也合乎常理。我明日就请奏陛下,过几日便去颖都郊外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