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短暂交锋
贾诩的话一说完，郭嘉就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老狐狸。贾诩此来的目的很明显，不过是为张绣请降罢了。可是请降这样的事情，使者的选择可谓是重中之重。至少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做到不卑不亢。若是卑下，则必然被人看不起，若是高傲则更容易惹怒对方。因此如何能做的不卑不亢，为自家主公争取更多的利益，才是使者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很显然贾诩的入场，很完美的诠释了不卑不亢这四个字。从头到尾，贾诩没有说出一句服软的话来，反倒是绵里藏针一般的告诉曹操，自己不是只有投靠你这一条路。河北的袁绍，荆州的刘表都可以自己的下家，要不是因为陛下在兖州，我才懒得理你。威逼利诱全都在话里，一面让曹操喜不自胜，一面又让曹操不得不仔细考虑张绣的要求。更何况张绣所求，不过是区区宛城罢了，若是曹操不许，岂不是不见诚心？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又何必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又有什么说破的必要。曹操也是如此做想，只要自己能得张绣来投，区区一个宛城，又有什么好在意的。等自己平定了袁绍，到时候张绣就凭一个宛城，有什么实力来和我争？正要答应的曹操，还未张口，却听得一旁郭嘉笑道：“张将军一片报国之心，在下如今已知。如今既归朝廷，亦当进京朝拜天子，然后镇守一方。况且昔日张济，更有保驾之功，向日司空大人请命，陛下更是心有所感，追谥张济。张将军更应亲入颖都，拜谢圣恩才是。”
郭嘉的话一出口，就连一旁的荀攸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郭嘉。眼前的形势一片大好，张绣就算是占据宛城，只要不捣乱，顺便帮着曹操抵御一下刘表可能发动袭击。能让曹操在与袁绍大战之时，后方无虞也就是了。等到大势一成，张绣又能翻得起什么浪来？因此在荀攸看来，此时完全没有什么必要，非要逼张绣入京。毕竟张绣一入颖都，能不能再回到宛城，可就不一定了。张绣又不傻，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贾诩闻言，却并没有任何不快的反应，反倒是轻轻一笑道：“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在下郭嘉，如今腆为司马祭酒。”
“原来是郭祭酒，诩亦是久闻大名。郭祭酒所言，我主听闻必然欣喜。张济将军在世之时，常言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效力于陛下身前。去岁李、郭二贼祸乱长安，我主虽然有心勤王，却实在无能为力。陛下既念张将军的苦劳，追谥封赏，我主自然应当亲自拜谢。”贾诩说道这里，几乎是一脸激动的样子，可是随即话风一转，道：“只是荆州刘表时时来犯，我主既然忠于王事，又岂能轻离？”
郭嘉闻言也是一笑，这个老狐狸，把皮球又踢回到了自己这里。如果自己说出可以让夏侯惇或是其他将领暂代张绣守卫宛城，则自己这一方必然显得毫无诚意。如果自己不说，则张绣一方不但毫无损失，更是平白使张济获得了追谥。那张济虽然一开始护卫了刘协一程，可随即因为和董承等人有了分歧，转而加入了李傕、郭汜的队伍。在董承甚至是刘协看来，谁会真的把张济当作是护驾的忠臣？如今郭嘉把这话说出口，那么张济的追谥那是给定了。
虽然给予张济追谥，可能会惹得董承等人不快，可是对于曹操来说，这没什么。如果张绣因此跟自己回到颖阴，那就算得罪了董承又能如何？可是如果张绣不和自己走的话，那么平白得罪这些家伙，甚至是让皇帝觉得不快，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因此此时的曹操眉头紧皱，一面暗道郭嘉出言莽撞，一面却又对眼前的贾诩颇为惊讶，此人有大才！这是曹操此时最大的感受。
只听郭嘉一笑道：“张将军既然有重任在肩，自然不能轻离。可是张济将军的追谥，也不可无人去陛下面前谢恩。嘉向日听闻，张济将军虽是张将军叔父，却一直待张将军如亲子一般，张将军也视张济将军如同亲父，不知可有此事？”
“正是，也正因此，张将军为刘表所害，我家主公自当和荆州势不两立。”贾诩这句话一出，正是给主位上的曹操一颗定心丸。他也看到了曹操此时眉头略微皱起，如何能不知道此时最该说的是什么。只要曹操心动，开口应允，则大事可定，更不用在这里继续多费唇舌了。
不过郭嘉显然没有让曹操开口的意思，紧接着就说道：“嘉听闻，张将军有一虎子，名泉。如此说来，让公子入颖都，替张济将军谢恩，也是应有之义，不知文和意下如何？”
曹操闻言，不由得面色舒展，嘴角更是挂起了一丝笑意。这个郭嘉，还真有点鬼才，知道张绣请不动，就把主意打到了张绣之子的身上。若是张泉跟着自己入颖都，又何愁张绣会降而复叛。贾诩心中又何曾不是如此做想，没想到这个郭嘉居然在这等着自己。如今为了让张绣留在宛城，自己已经拒绝了郭嘉一次。如今张泉之事，又如何能再拒绝一次？郭嘉若是强要张绣进颖都，那是曹操军没有诚意，若是自己再拒绝，那就是自己这一方没有诚意了。而且张泉乃是张绣独子，郭嘉这一击，可算是找的精准。
不过贾诩的眉头仅是微微一动，随即笑道：“让我家公子，代我家主公如今谢恩，自然是好。只是我家公子如今年纪幼小，还盼司空大人恩准，能够让我家公子进入颍川书院求学。若能学得一二本事，将来上可报效陛下与司空大人恩德，下可为我主公光宗耀祖，此亦我主之愿也。”
曹操闻听贾诩的回话，眼睛不由得更亮了一些。这个贾文和，果然不同凡响。他从一进来就摸准了自己的脾气，一番话下来，说的是直让自己想要直接开口答应。说实话，要不是郭嘉打岔，自己现在说不定一定进了宛城了。可是随着郭嘉和贾诩之间短暂的交锋，自己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张绣和宛城之上，反而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贾诩身上。
就算一不留神，中了郭嘉的小计，不得不把张绣的儿子送到颖都来做人质，可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却又为张泉这个家伙寻了一个绝佳的出路，那就是颍川书院。颍川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高夜这些年来的心血所在，也是未来给自己输出人才的地方。那里不但有蔡邕、荀靖这样的大儒授课，还有诸子百家也在讲学。张泉等闲那里能有这样的求学机会？像这样听这些大才倾囊相授，不比他自己在家苦读诗书强得多么？这样算来，好像便宜又让张绣占了。而且一旦张泉进入了书院，曹操和张绣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的紧密，无论是对张绣，还是对曹操来说都是好事一件，自己如何能拒绝？难怪郭嘉今日一反常态，一本正经的咄咄逼人，看来他是对这个贾诩是早有防备。不过今日若非郭嘉，自己又如何能法发现贾诩这个大才，这样的人才，自己还不赶快招揽，更待何时。
因此曹操大笑道：“此事易耳，等张将军虎子觐见过陛下，代张济将军受赏谢恩过后，便可入颍川书院学习。只是贾先生大才，留在宛城实在是太过屈才，何不随我一起，在朝为官？”曹操就差把“赶紧投靠我”这样的话说出口了，不过他相信，贾诩有如此才华，又如何能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贾诩闻言，却是叹了口气道：“不是诩不愿追随曹公，只是向日贾诩追随李傕之时，坏了司徒王允公的性命，更让二贼欺凌陛下日久。如今有何面目再入朝为官？张济将军待诩深厚，如今主公带我亦甚厚，诩不忍背离，还请曹公见谅。”
郭嘉却在一旁笑道：“文和此言差矣。虽然当日你向李傕、郭汜二人进言，反攻长安，可那也不过是为求存而已。司徒王允志大才疏，身居高位不知体恤下情。向日陛下在宫中，也说此事怪不得文和。主公更是在陛下面前盛赞文和，常言若非文和机敏，百官公卿难逃李傕魔爪。陛下闻听也是感同身受，更直言对文和甚是想念。只是乱军之中，不知文和何往，还以为文和不幸，殁于乱军之中，陛下和司空大人都好是伤感。如今与文和在此相遇，不说司空大人，就是陛下也必然欢喜。文和又有何担忧？”
贾诩闻言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郭嘉对自己居然这么了解，不单单是当年的长安之乱，就连后来自己是如何离间羌兵与李傕之事也是了如指掌。可是自己对于郭嘉，只知其名罢了。如今彼知我而我不知彼，看来自己今日，是逃不脱曹操的招揽了。而且自己什么时候和郭嘉这么熟了，他居然一口一个文和的叫着，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贾诩闻言，只得苦笑道：“奉孝之言，更让我感觉圣眷之隆，司空大人赏识之恩之盛。罢了，既然要去颖都，在下自当要与主公拜别。到时候再随司空大人，一同回颖都。也好让诩当面拜谢陛下之恩。”
第三十五章 袁术称帝
曹操兵发宛城，如今可谓是天下瞩目的一场战斗。虽然曹操在去年因为某些恶趣味的原因，封了袁绍一个太尉，却封了自己一个大将军。可毕竟兖州附近群敌环肆，由不得曹操不小心。因此为了缓和自己和袁绍之间的关系，曹操还是派人去往邺城，敕封袁绍为大将军，自己仍旧为司空。而宛城之战，更是曹操自迎回汉帝，担任司空以来的第一战，其政治意义，绝不下于其战略意义，因此无论是河北的袁绍，还是荆州的刘表，亦或是刚刚结束战斗，不分胜败的袁术、刘备、吕布三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场大战。
曹操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仗可谓是备受瞩目，只能赢不能输，因此一出手就是十万兵马，诈称十五万，更有夏侯惇、于禁等大将领军，郭嘉、荀攸这样的谋士跟随，为的就是一举击溃张绣，占领宛城。不过事实却让曹操喜出望外，自己的大军刚刚屯扎在淯水，张绣请降的信使就踏入了大营。如此一来，自己不但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宛城，更是在郭嘉的帮助之下，招揽了贾诩这样的大才，可谓是收获颇丰。
同样感觉收获颇丰的，还有远在淮南的袁术。自从兴平二年，孙策用玉玺换走他江东旧部之后，就一直在江东征伐。虽然孙策在周瑜的劝谏之下，早有了自立之心，可是如今自己手下兵马不足，地盘也不够大，更没有足够的粮秣，因此孙策名义上依旧依附于袁术，正好袁术也在打刘繇的主意，孙策提议自己为袁术征讨刘繇，自然得到了袁术的支持。
当时的刘繇，尚有薛礼、笮融等江东世家的支持，手下更有太史慈这样的猛将，因此根本没把兵微将寡的孙策放在眼里。可谁能想到，才从历阳渡江的孙策，就袭击了刘繇的牛渚营，夺得粮草军械无数，随即扩军的孙策，更是招揽了不少江东英豪。诸如蒋钦、周泰等人，皆诚心归附。
如今两年过去，薛礼、樊能、于麋等人尽皆战死，笮融本是刘繇的盟友，却背叛了刘繇，被其斩杀。刘繇病死在豫章，他手下曾在神亭岭大战孙策不分胜负的太史慈，如今也已经归降。至于王朗此人，更是被孙策打了个屁滚尿流，扬州各郡如今俱已在孙策的手里，孙策此时依然没有公然宣布自立，因此自傲的袁术，自然也就当江东是在自己手里一般。
如此一来的袁术，既收获了玉玺，又收获了扬州，心中如何能不欢喜？说起来早在两年前自己拿到玉玺的时候，就有称帝的打算，只是当时被阎象劝阻，这才作罢。只是前不久，自己遇到了河内人张鮍，此人最擅卜卦，在大汉也算是小有名气。自己请他为自己卜一卦，结果当真让袁术喜出望外。张鮍言道自己有做皇帝的命，自己又如何能不惊喜？
况且仔细想一想，张鮍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己如今割据淮南，江东六郡尽在掌握，手下文臣武将多如繁星，粮草军械不计其数。虽然前几年在曹操手下吃了败仗，可那也是张勋技不如人的结果。如今孙策手下有一小将，名唤周瑜，当真可谓是智勇双全。若不是年纪过小，自己也绝不会只给他了一个居巢县长的位置。自己如今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个大汉，再看其他诸侯，最多不过两州之地，如何能是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自己如今有玉玺在手，可谓是天命所归。而且袁姓出自于陈，乃是舜之后代。舜为土德，而大汉是火德，根据邹衍之说，以土承火，更是得应运之次。况且又有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所谓涂者，途也，自己名术，术本就是指城邑内的道路，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表字公路的原因。而且自己乃是长子嫡孙，袁家四世三公，家世显赫无出其右者，不也正应了“高”么？
心想到此的袁术，更是喜出望外，谢过了张鮍之后，回到寿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文武百官，宣布自己要称帝一事。这一次虽有阎象的劝阻，袁术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自己已经几十岁的人了，再等下去，自己有没有命活到能称帝的那一天还说不准。更何况自己如今具备了如此多的优势条件，就算是称了帝，天下人又能奈我何？
“主公，当年周文王，自先祖后稷开始便累积功德，造福百姓。殷商之末，文王占据一半都还小心翼翼做着殷商臣子，未曾自立。主公您如今地不过淮南，虽然先祖累世高官，却依旧比不上文王家世那般昌盛。而且如今汉室虽然衰微，也不似纣王那般民不聊生。主公此时称帝，大为不智，大为……”
“够了！阎象，我当初说要称帝，你就用这一套来说我，如今你还是这一套！兴平二年，我确实力量不足，又新败于曹操，你不让我称帝，我也就认了。如今我坐拥江东、扬州之地，兵甲百万，粮草无数。陛下如今不过是曹操手中一傀儡罢了，汉室江山气数已尽，我欲称帝，又有何不可！”
“主公！若是主公贸然称帝，曹操必然起大军来伐，到时候主公如何抵挡？”
“阎象！你这话，是说我袁公路，比不上曹操那个阉宦之后不成！”袁术的声音陡然高出了几分，一脸怒容，直直的盯着阎象。“况且那曹操亲率十五万大军，攻打宛城。那宛城又其实十天半个月就能平定的？我此时称帝，偏要立时兵发兖州，以报当日败军之耻！兖州空虚，又岂是我的对手。”
“那高夜如今可还在颖都，主公……”
“高夜！哼，他不过是一乡野匹夫罢了。我手下有孙策、周瑜，又何惧高夜。况且吕布之女，已经许配于我儿，吕布更是和曹操有切齿之仇。到时候我两面夹击，那高夜再是神勇，又岂能挡两面之敌？”
阎象还要再发言劝谏，一旁的杨弘急忙抢在前面说道：“主公此时称帝，却有危险。那河北袁绍，一向和主公不睦，若是主公贸然称帝，难保袁绍不会派兵征伐。那幽州公孙瓒，如今被压制在幽州不得寸进，如此一来，主公不得不防。”
“哼，袁本初不过是一庶子，如今占据冀州，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如今得了玉玺，天命在我，又有何惧？”
“只是如今人心依旧向汉，主公何必急在一时。倒不如僭号称仲家帝，一来彰显主公拥传国玉玺，天命在身。一面也算是对汉帝表示尊重，安抚人心。到时候等主公杀灭曹操之时，陛下必然遭曹操毒手。到时候主公便可名正言顺的称帝，既顺应天命，又能得天下人支持。那时河北袁绍自然不足为惧。”
杨弘所言，说到底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自己虽然不希望袁术就此称帝，成为众矢之的。可是阎象的劝谏，已经让袁术处在了暴怒的边缘，若是自己继续劝谏，只怕自己和阎象今日性命堪忧。袁术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登基，自己和阎象就是说的再有道理，袁术又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如今只是僭称帝号，也算是为袁术寻得些许缓冲之机。而且袁术说的没错，曹操如今倾尽全力，攻伐宛城，他治下必然守备空虚。袁术如今兵马数十万，更有孙策、太史慈这样的猛将在侧，攻伐颍川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皇帝一死，再把锅甩给曹操，袁术正可名正言顺的称帝。自己到也可算是从龙之臣，又有什么不好？
阎象听罢，却是眉头一竖，戟指杨弘大声喝道：“大将如何出此妄言，直陷主公于不义之地！主公若是攻伐颍川，便有弑帝之嫌，到时必为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大将你想做从龙之臣，丝毫不替主公考虑否？”
“我看是阎主簿，想要明哲保身，又或者是别有他图，这才一直劝主公不要称帝的吧。若不然，难道整个淮南就你阎象一个忠臣不成？”一旁的杨弘闻听阎象的喝骂，也是满心的不爽。我替你说话，保你的性命在前，你就这样回报于我？难道我不知道现在不是时机么？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难道整个淮南就你阎象一个聪明人，也没有你这么瞧不起人的？心头火起的杨弘，立时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将何处此言！”阎象一脸震惊的看着杨弘，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杨弘这阴阳怪气的话中之意。这话可不是在讽刺自己，反而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如今事已如此，别无他法。所有人都等着当这从龙之臣，袁术称帝之心更是急不可耐。所有人包括袁术他自己都希望袁术尽快称帝，就凭你我几句规劝，就能打消袁术的野心么？既然不能，还不如赶紧想对策，应对可能面临的困境，这才是一个谋士应该做的事情。
明白了一切的阎象，顿时神色萎靡，对着杨弘拱了拱手，又对着袁术身鞠一躬道：“大将之言，象细细想来亦觉得颇为有理。还请主公暂且僭称帝号，以待天时。”
“好！那朕，就暂且先当个仲家帝好了，哈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迎战汝南
袁术称帝的消息，随着他广置公卿朝臣，更在城南城北筑起皇帝祭祀天帝所用的祭坛之后，彻底席卷了大汉天下。颖阴城中，刚刚送走了陈登的荀彧，即刻派人去找高夜，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高夜每日里在家陪伴妻妾了。曹操征伐宛城未归，袁术公然称帝，究竟该怎么办，自己也急需找人来商议一番。
“明曦，如今陛下尚在颖都，而袁术公然称帝，是可忍孰不可忍！”荀彧在大堂之中，公然咒骂着袁术称帝的行为，一边还狠狠地拍着面前的桌案，似乎不这样，不足矣显示出他荀彧的愤怒一样。骂完了，这才看向高夜道：“如今陛下也是大怒，责令我等出兵征讨。明曦，你怎么看？”
高夜闻言不由一愣，这话怎么听的有点耳熟呢？我又不是元芳，你也不是狄仁杰，干嘛一张口就问我怎么看。你出兵的话都说出口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么？不过高夜腹诽归腹诽，还是淡淡一笑道：“出兵淮南，肯定是要的。不过出兵乃是大事，非你我可以做主。主公如今已经平定宛城，文若当立刻书信一封，送到主公处，请主公定夺。”
荀彧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明曦此言有理。不过就算出兵一事，需等主公归来，不过备战之事，明曦还是早作准备的好。如今主公兵发宛城，颖都空虚，就怕那袁术来袭啊。”
“哈哈，那袁术就是来了又能怎样？”高夜大笑道，“当年我就说过，袁公路不过冢中枯骨而已，不足为惧。对了，我听说袁术欲和吕布结亲，要是他们两个当真接了亲，那才是大麻烦。”虽然在高夜的记忆里，吕布和袁术这门亲事，最终还是没结成。甚至两个人还大打出手，《三国演义》里讲袁术尽起七路大军，围攻吕布，不过那也只是罗贯中的一厢情愿罢了。毕竟如果按照《三国演义》的打法，张勋取徐州，桥蕤取小沛，陈纪取沂都，雷薄取琅琊，陈兰取碣石，韩暹取下邳，杨奉取浚山，在高夜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能是因为元明时期，地名有所变动，因此罗贯中按照当时的地名来构思，或许还有些章法。可是在这个时代，先不说别的，碣石一地，按照地图来看，应当是在后世河北省秦皇岛一带。袁术去攻打吕布，让一支兵马跨越徐州、青州，一路杀到冀州是什么意思？
故而高夜对于自己记忆中袁术于吕布之间的战斗，一直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高夜相信，他们两个大打出手一定是有的，可究竟是个什么过程，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史书上，也不过记载了一下吕布大胜袁术军，更在淮北一带大肆劫掠，导致袁术治下民不聊生。
不过荀彧听了高夜的问话，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对高夜说道：“那陈登被子仲说成是少有的智谋之士，我还以为这一次定然要与他有一阵交锋。不过那陈登倒是颇为明事理，主动投诚不说，更是对吕布做出了‘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的评价。如此一来，有陈登在吕布手下为内应，想来吕布必然不会和袁术一齐前来攻伐，这一点明曦倒是大可放心……”
事实也正如荀彧所言，回到徐州的陈登，在闻听袁术称帝，来求吕布之女的时候，随即力谏吕布不可将女儿送去淮南。吕布本来听了曹操对他的盛赞，以及给他追封镇东将军的消息之后，就喜出望外。虽然对于刘备如今是徐州牧一事耿耿于怀，可是如今自己官居镇东将军，在这徐州倒也算是能压刘备一头。
因此吕布对于陈登的忠心，丝毫没有怀疑。对于陈登的谏言，更是当即采纳。况且他也觉得，袁术称帝之举，太过于让人所不齿。自己如今才不过一个镇东将军，他袁术又何德何能当上皇帝？就算是仲家帝也不成。
况且那使者韩胤更是猖狂，不但无礼，而且一进大堂，张口就言道：“我主袁公如今顺应天命，早晚必然登基，正立东宫。汝女既和我家公子定亲，我主特命我来，催取皇妃早到淮南。”
想那吕布是何等高傲之人，天下第一将啊，却不被区区一个韩胤放在眼中。使者从来代表的都是身后之人的意志，韩胤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袁术又何曾会把自己当作是个人物？再加上自己对于袁术所为颇觉不齿，正如陈登所言，如此亲事岂能再为？因此大怒的吕布随即将韩胤斩首示众，更是派人带着韩胤人头，并自己谢恩的本章，一起带往颖都谢恩。
袁术本来摩拳擦掌，准备把吕布的女儿接回来之后，就起兵攻伐曹操。可谁想到，吕布居然不但没有把女儿送来，更是将韩胤杀死，首级送往颖都请功。大怒的袁术，当即命刘勋带韩暹、杨奉二人，起兵攻伐徐州吕布。自己则是下令孙策，即刻带领人马攻占徐州。至于他自己，则是以桥蕤、纪灵二人为将，陈兰、雷薄、陈纪、李丰四将随行，径直从济阴发兵，直奔汝南杀来。毕竟汝南一过，就是颍川，如今曹操在外，颍川兵马不足，自然是要兵贵神速，攻下颍川为上。
只是袁术还未出兵，接二连三的噩耗就朝着自己袭来。先是收到消息，曹操兵不血刃，拿下宛城，如今已经在赶回颍川的路上。至于孙策，更是回信对袁术大骂道：“我当初用玉玺作抵押，换回我江东旧部，替你袁术打下庐江。到最后你霸占了玉玺不说，还僭称帝号，背反汉室，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孙伯符正欲起兵问罪，你还想让我发兵助你，当真是做梦！”袁术看了书信立时大怒，朝堂之上更是破口大骂道：“黄口孺子，背主恶贼，我当先伐之！”要不是长史杨弘力劝袁术，袁术此时的兵马，只怕就要南下江东了。
在宛城和张绣把酒言欢的曹操，还没来得及跟他婶婶邹氏搞上呢，就被荀彧这封加急文书，直接给催回了颍川。十万大军日夜不停，终于在收到孙策公然宣称和袁术划地绝交的消息之后，赶回了颖都。至于此时的吕布，在陈宫、陈登二人的谋划之下，已经和袁术的兵马开始了大战。
兵马才到汝南的袁术，随即便收到了杨奉二人叛变，刘勋兵败的消息。不但大军被吕布一举击溃，整个淮北，都成了吕布劫掠之地。刘勋不得已撤回淮南，杨奉二人不知所踪，这突如其来的一败，当真让袁术怒不可遏。要不是因为大军如今已经进入汝南境内，袁术恨不得此时就提兵直杀徐州。
不过如今陈国已下，兵马更是杀入了汝南郡中。毕竟陈国此时虽然算是在曹操治下，不过却没有曹操的一兵一卒。当初高夜命人来取陈国之时，陈王刘宠就直接率众投降，因此曹操也没有为难刘宠，反而让他继续安心的做他的藩王。主要当时曹操的兵力、人手也是捉襟见肘，实在是无力统治陈国。而刘宠也巴不得曹操不要安插人手进来，这样自己才能够继续作威作福。可是如今袁术攻来，自己更是恨不得曹操的大军尽皆在此。可这终究只是个愿望罢了。兵微将寡的刘宠，只得和自己的陈国相骆俊一起，开城献降，祈求一条活路。可惜如今已是暴怒的袁术，正愁没有一个出气筒呢，刘宠就送上了门来，因此在收降了此二人之后，一人一杯毒酒就直接了事。
做为前锋的纪灵已经进驻征羌，距离颍川也不过是三五日的路程而已。好在颍川兵马虽然和曹操出征了一番宛城，却并未有什么大战。再加上张绣的主动投降，更是让曹操军如今士气振奋。袁术如今亲率兵马二十万，兵临颍川，曹操更是不甘示弱，只留下曹仁镇守颍川，高夜为先锋，领兵五万，带徐晃、于禁并高顺三人一起即刻引兵出发。至于自己，则是尽带兖州兵马十三万，随后而行。
高夜的兵马一进汝南，各路斥候的回报如同雪花一般纷至沓来。原来此时已经屯兵汝阳的袁术，闻听高夜做为前锋，杀奔汝南而来，生怕手中只有两万人马的纪灵抵挡不住，因此特命桥蕤再引兵三万，前来支援。桥蕤一到征羌，便和纪灵商议，若是坚守城池，只怕曹操大军到时，难以抵挡，不如先想办法，击败高夜为妙。
尤其在闻听高夜一路加紧行军之后，这个想法就在二人脑海中更为清晰。五十里争利则蹶上将军，如今他们手中的五万人马，可谓是以逸待劳，更兼有征羌县城为依靠，士气高昂可想而知。高夜如此加紧行军，等他们到了此处，又能剩几分战力？因此桥蕤当即命纪灵坚守征羌，自己则去守西华，倚为掎角之势。更和纪灵商议好，只等高夜安营扎寨之时，一齐过去偷袭，则必然可一击得手。
纪灵听罢，慨然应喏。桥蕤则是随即出发赶往西华县而去，以候高夜。况且桥蕤也不愧是袁术手下大将，两县本就相距不远，他行军又极其隐秘，因此就连高夜的斥候都没有发现。桥蕤如今只待纪灵信使一到，就准备给高夜这个大汉名将，好好一点颜色瞧瞧！
第三十七章 示敌以弱
计策虽好，可惜远来的高夜，并没有如同纪灵、桥蕤二人所想，大军直接杀奔征羌县城之下，反而在召陵暂且安扎。这样一来，二人原本所计划的以逸待劳之计，自然再无用处。高夜的这一举措虽然出乎二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高夜的先锋军，原来疲惫，进入离征羌不远的召陵暂时休整也属正常。
不过如今征羌、西华二县各有两万兵马，互相倚为掎角之势，也是好的。毕竟高夜能在召陵休整一时，难道还能休整一世不成？况且曹操大军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自己身后便是袁术的十万大军，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如今只要在这里挡住高夜的兵马，就算是胜利。等曹操到了，自然有袁术和他一战，到时候拿下颍川，大家都是有功之臣。
一连在召陵休整了三日的高夜，这才兵发征羌。斥候的回报的不由得让高夜很是头疼，虽然整个汝南境内不过北部些许郡县，因为陈国的陷落而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袁军的地盘，可是如今自己迎面相对的，就是纪灵和桥蕤两人。这两个人可都是袁术手下的大将，别的不说，就算是当年的张勋，也着实是一个知兵之人。因此高夜从未敢小瞧他们两个。况且桥蕤虽然武艺稀松，可是纪灵却是一员悍将，毕竟能和关羽大战三十回合的人，武艺绝非等闲。
更何况袁术已经就屯兵在不远处的汝阳，这样一来，自己目前的处境可谓是有些艰难。无论自己是想要攻打征羌还是西华，都必然会受到另一城的袭击。若是自己分兵，则必然被汝阳的袁术再遣兵马，各个击破。如此一来，好像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在城下安营扎寨而已，还得小心防备，不要被这两个家伙偷袭。如此一来，自己又何必出兵，还不如在召陵安心等着曹操大军到来算了。
不过自己心中清楚，曹操此时，已经联合了吕布、刘备以及孙策三人，准备一起对袁术发起进攻。曹操如今尚在颍川，可是吕布已经在淮北肆虐，刘备更是斩杀了杨奉、韩暹二人，准备出兵。袁术之所以直到现在，还对吕布的肆虐无动于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袁术觉得自己只要拿下了颍川，俘虏甚至是干掉了刘协，自己荣登九五，天下人自然再无异议。到时候就算是吕布，也一样得乖乖的俯首称臣。况且大军一出，每一日花费钱粮无数，若是朝令夕改，不但徒费钱粮，更是会使得军心不稳。杨弘也正是凭这两点，才劝得袁术继续进攻颍川。
不过高夜清楚，虽然这些理由都站得住脚，可是最重要的一条理由，是袁术的根本要地，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进攻。只要寿春还在，自己的后宫百余嫔妃自然安然无恙，自己的儿子自然仍旧是东宫太子。甚至说自己即便拿不下颍川，回到淮南依旧有卷土重来之机会，毕竟寿春城中，粮草财宝不计其数。
因此高夜相信，只要孙策得到了足够的利益，他兵发寿春之时，便是袁术退兵之日。只是如今纪灵、桥蕤的兵锋离着颍川实在是太近了，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亲率人马前来迎敌。曹操这也是没办法，他自己很想去围魏救赵，进攻袁术的老巢，可是中间夹着一个济阴和半个沛国，自己想要过去还需要时间和精力。最重要的，是高夜能在汝南一带拖住袁术兵马的步伐，自己围魏救赵的计策才有可能实施。
毕竟兖州、颍川以及豫北一带，经过自己这些年的发展，这才让自己手下拥有兵马二十万。这个数字听起来挺多，可实际上分散到各郡县之中，自己手中真正能调集起来的兵马，也不过这十五万而已。可是袁绍如今雄踞河北，冀州一地兵马就不止三十万，再加上并州，如今袁绍手下至少也有五十万可战之兵。如此算来，自己和他的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也正因此，自己手中这十余万人马，更是不能轻易损耗，和袁术这个家伙死磕。出兵之时，郭嘉就给曹操献计，一面让高夜迷惑袁术，一面让曹操汇合刘备、吕布，一起直攻袁术的老巢寿春。这样一来，围魏救赵之策可行，袁术可败，军力亦可保存。
这也是高夜如今不得不发兵征羌的原因。自己如果一直不出战，又如何能够在此迷惑的了袁术兵马。若是让袁术早早瞧出了破绽，曹操围魏救赵的计策执行起来，效果必然不佳。也正因此，高夜在召陵城中虚置旌旗，以为疑兵。那纪灵自是以为曹操回合高夜一道前来，估算脚程也猜想曹操应当到了召陵附近。如今高夜在征羌城外搦战，自己同时也接到斥候回报，召陵城中旌旗密布，显然有大军屯扎，纪灵这才知道，想来是高夜一直等到了曹操到此，这才继续进军，准备和自己一战。
眼见城下耀武扬威的高夜，纪灵早命信使，给桥蕤报信，准备来一个前后夹击，他自己更是自恃勇力，带一万兵马出城列阵。
高夜更是打马走到阵前，凤翅镏金镗一指纪灵，大声喝道：“纪灵匹夫，安敢犯我疆界！陛下如今正在颖都，以下犯上，更是罪不可赦！快快下马投降，或许还有生路！”
“高夜，你也不必强词夺理。陛下被曹操逆贼劫去许都，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今我主顺应天命，来讨伐你等不臣之人。高夜，我看在你也是大汉名将的份上，你若投降，我必在陛下面前保举于你！”
“纪灵，你家那个脑残的主公，都已经公然称帝了，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必遭报应。我高夜要是跟了这样的主公，只怕我高家列祖列宗都要蒙羞。至于你纪灵自然是不用担心，嘿嘿，嘿嘿……”
高夜的两声阴笑，再加上大声呵斥纪灵的话语，当真让纪灵火冒三丈。更是让纪灵身后的袁术兵马，产生了一阵骚动。毕竟大汉历史四百年，如今虽然是风雨飘摇，但还尚在人心之中。高夜这句话一出，又怎么能不惹得袁术兵马心有戚戚。况且高夜说自己怕父祖蒙羞，和袁术势不两立，这不就是再骂众人，都是无父无祖之人么。
纪灵听罢，简直都要忘了自己在这里和高夜多费唇舌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等桥蕤兵马的来到。大喝一声，舞起手中三尖两刃刀，直向高夜杀来。嘴上还大喊着“高夜拿命来”。高夜眼见纪灵已被自己激怒，也是大喝一声“逆贼受死”，随即迎上。
二人直打了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败。说起来纪灵还当真是有点本事，一杆三尖两刃刀，当真不同凡响。自己原本的计划，就是激怒纪灵，逼他和自己一战。若是桥蕤来得不够及时，让自己取了纪灵性命，则他掎角之势可解。若是纪灵当真撑到了桥蕤兵到，自己就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也许纪灵当真是命不该绝，高夜才和他打了十余个回合，侧翼就已经传来了喊杀之声。纪灵更是抖擞精神，大声笑道：“高夜，如今桥将军大军已到，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哼，今日误中尔等之计，让你们小胜一阵，倒也无妨。”高夜说着，一镗划过，愣生生把纪灵逼退，随即冷笑道：“只是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留住我手下兵马不成？”高夜说罢，森然一笑，随即回马，大声下令撤军。东面杀来的桥蕤，本就没有收到自己意想中的效果，自己的军马突袭而来，高夜手下的步卒居然没有一丝慌乱。高夜下令撤退之后，兵马更是没有一丝破绽，桥蕤、纪灵心惊之下，倒也没有继续追击，反而令高夜从容回到大营之中。
此时的桥蕤，更是没有直接返回到西华去，反而是和纪灵一起，带兵回到了征羌。大堂之内，随着纪灵的讲述，就连桥蕤也觉得颇为异常。高夜明明知道自己占据了西华，却依旧带了全部兵马，前来攻打征羌。明明对于自己的突袭有所防备，却又弃了纪灵，率军缓缓后撤回营。高夜的种种举动，无一不透露着一丝古怪，由不得两人不多加小心。
“纪将军可知道高夜这是准备做什么？”桥蕤一脸迷茫的问道，“高夜如今行事，处处透着古怪，他既然对我有所防备，为何并未派人在路上埋伏？害我还担心了许久。”
“埋伏？那高夜五万人马，都在城下，我在信中也跟你明说了，你还担心什么伏兵？”
“你看别忘了，曹操大军，如今已经进了召陵，谁能保证曹操不会沿途设伏？”
“不错，召陵城上旌旗密布，显然是有大军到来，可是高夜明明有防备，却未设伏兵，确实古怪……”纪灵闭目沉思道，“嘿呀！那高夜显然是故意在召陵密布旗帜，以为疑兵！看来曹操兵马此时尚未到达，我等今晚到正好劫了那高夜营寨！”
“那也说不通。若是曹操兵马未到，他更该全力攻破征羌或是西华，破除两城之间掎角之势才是。可是今日我从东面而来，被他士卒所阻。你也盛赞高夜武艺过人，今日若是再打下去你也不是对手。若是他当时全力进攻，只要击败了你，征羌可下。到时候我的人马，也不是他高夜的对手。可是他居然直接就撤了，这不是更加的奇怪么？”
纪灵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满脸的迷惘。大堂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桥蕤一拍桌案，大叫道：“原来如此！”
第三十八章 各有破绽
桥蕤突然的一声大叫，倒把正在思考的纪灵一下子惊了一激灵。不过耳听得桥蕤有了想法，似乎已经明白了高夜到底在做什么，这让纪灵心中却又是一喜。说起来高夜今日行为之古怪，确实让自己有点摸不到头脑。来攻城，来激怒自己和他斗将，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颇为自然。唯独等桥蕤大军一到，明明并未落入下风的高夜，却没有选择继续进攻，反而缓缓而撤。
这高夜毕竟不是什么无名小将，又或者是不通兵事的书生，他这些年来的战绩，无一不说明了高夜用兵之高明。因此高夜今日行此古怪之举，必然是有所图谋。若非如此，自己和桥蕤两个人，也不用在这苦思一下午了。如今天色已经擦黑，他桥蕤终于发现了端倪，自己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打仗嘛，只要能识破对方的诡计，论起正面交锋，自己又怕得谁来？
因此纪灵急忙开口言道：“桥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哼，这个高夜，当真是好算计。我等险些上了他的恶当。”桥蕤很恨的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的拍向了眼前桌案。“如今这高夜必然是兵力不足，我等今日看他高夜退的从容，以为他身后必有曹操伏兵，这才没有追击，如今悔之晚矣。”
“这么说，那高夜如今只有手下那五万人马？召陵城中密布的旌旗，都是高夜的疑兵之举不成？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的通，高夜为何没有派兵沿途伏击于你，可是也正如你刚刚所言，高夜如今兵少，今日明明有机会攻破征羌，可是为何却又放弃了进攻，反而撤退了呢？”
“哼，要不是因为他兵力不足，他定然会一举攻克征羌。可是纪将军你想想，若是他攻破了征羌，便要直接和陛下的人马相对。就凭他手下那五万人马，征羌又不过是一座土城，若是陛下大军压境，他守是不守？若守，凭陛下十几万人马，他又如何能轻易守住这座破城。若是不守，他往后退十里，陛下就会跟进十里，总有他退不得的时候，到时候不还得和陛下一战？”
“向日张勋和陛下出征之时……”
纪灵的话才说出一般，桥蕤哂笑道：“我知纪将军之意，无非是想说当年高夜用三万大军就杀退了陛下十万人马之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也是梁纲无能，再加上兵士多是新募，未曾训练妥当，随即便跟着陛下上了战场。这才因大将一死，化作了鸟兽散。张勋那家伙一向目中无人，误中高夜诡计，这才平白成就了高夜的威名。可是如今你我二人在此，兵卒更是久经训练的精锐，高夜想用五万人马杀退陛下，可谓是难比登天。那高夜一向知兵，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今日不攻征羌，实是因为难以面对陛下大军雷霆之威，如此一来我等二人未败，主公自然也不会急于跟进，从而使他拖延时间，好让曹操从容布置。”
“好像有点道理。”纪灵听罢，点了点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他想拖延时间，在召陵乖乖的守着也就是了，我等都在担心高夜的进攻，因此才取了守势。只要他在召陵守着，我等就算是大军杀到，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攻下城池的，他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前来攻伐呢？”
“纪将军此言差矣。若是高夜所在召陵不动，我等又岂能不知他手中兵力空虚？到时候只要三五万人将召陵一围，主公亲率大军杀入颍川，高夜出兵不就前功尽弃了么。因此他必须要主动出击，让我等误以为曹操大军已经杀到。若非如此，我等早就大军压境了，还至于在这里准备和曹操厮杀？”
“不错，不错。高夜今日撤退之时，那是故意示弱，让我等心生疑惑。又故意让大军撤退之时，保持阵形，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让我等误以为他身后有伏兵，果如桥将军所言，如今悔之晚矣。”
“哼，枉费我一路小心谨慎，都已经做好了把西华拱手让给曹操的准备，把大军全带到了此处，就是为了能杀败高夜一阵，让曹操军乱了阵脚。没想到一到此处，却被高夜这家伙给耍了。”
“唉，这个高夜果然是精于算计。我等早就闻听了曹操出兵的消息，算脚程也觉得他们俩应该汇合到了一处，再加上召陵城头的旗帜，这才被高夜误导，误判了军情。我估计啊，曹操出兵的消息，也是高夜故意散播出来的，说不定曹操到现在还没有从宛城赶回颍川呢。不过高夜用计，也不算是全无破绽，至少今日就被桥将军看了出来。怎么样，要不然我等晚上去夜袭一波如何？”
“恐怕不易。那高夜今日此举，只怕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因为手下兵力不足，只怕征羌城现在已经易主。况且纵观高夜作战，最爱夜袭，他又怎么可能不小心防备……”
“报！”门外一个士卒匆匆跑了进来，把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桥蕤给打断了。桥蕤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怎么了？”
“禀将军，刚刚斥候来报，说是从北方有一支兵马悄悄进入了高夜大营。”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士卒说罢，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桥蕤此时更是冷笑道：“想必是颍川援军到来，如此一来，夜袭更无把握。不过，也说不定又是高夜的疑兵之计。我的如今不如假装中计，坚守城池，迷惑高夜。顺便上奏陛下，请陛下即刻发兵。到时候天威面前，高夜又如何能是陛下对手。”
“嗯，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这便给陛下上奏。如今这掎角之势有或没有，已经区别不大，反正高夜兵马不足，等陛下大军一到，高夜必然授首。”纪灵点点头道，“桥将军兵马也暂时安歇在征羌，今夜的防务，全都交给我吧，必让那高夜深信，我等至今还未看出他的估计来，嘿嘿。”
远在三十里外的高夜，如今却在大帐之中安然入眠，他早已经交代了周仓、裴元绍和手下人马，只要不是袭营这样的大事，就不要来打扰他。果然，睡了一个好觉的高夜，一大早就在大帐之中见到了随从自己一起出征的徐晃、于禁和高顺三人，昨天抵挡桥蕤突袭的便是于禁，善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至于昨晚趁着夜色进入大营的，就是徐晃手下的兵马，高夜故意让他们的行踪被对方发现，也是为了迷惑桥蕤、纪灵二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手下来了援军。
高夜一进大帐，三人都是躬身行礼，高夜也是点头回礼，便叫三人落座，至于周仓、裴元绍二人，则是分立高夜身后左右。高夜随即问起了几人有没有什么新情况。昨晚乃是于禁职守，随即拱手道：“回将军，昨晚斥候来报，征羌城头一夜灯火未熄，人声嘈杂，显然是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而且桥蕤的兵马昨夜并未回到西华，而是驻扎在了征羌城外。”
“嗯，公明，你觉得桥蕤、纪灵二人，猜到我等只有五万兵马，再无援军了么？”高夜闭着眼问道。
“回将军，依我看来，恐怕他们两个已经猜到了。他们没有来夜袭，一来恐怕是把我的兵马真的当作了颍川的援军。二来，恐怕也是为了让我等以为，他们如今深信我等不止五万人马。况且昨晚他们在城上上上下下，人声嘈杂，反倒是画蛇添足。大晚上的，只要多加探马哨兵，小心提防也就是了。搞成这样，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守城一样，过犹不及啊。”徐晃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高夜点了点头道：“如今主公那边可有消息？”
于禁拱手道：“主公那边昨日夜里有书信到，十日前主公便已在小沛汇合了刘备。算脚程，如今估计已经会合了正在淮北的吕布，估计已经杀到了蕲县附近了吧。”
“孙策呢？出兵了么？”
“还没有消息。”于禁眉头一皱道，“不过主公已经派议郎王浦，携带诏任命他孙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并兼任会稽太守的诏书赶往了江东。想来他接到了诏书之后，定然会立刻发兵的吧。只是江东路远，中间又隔着袁术的地旁，消息传递不畅亦是可能。说不定啊，主公现在已经回合了孙策，准备一起进攻寿春呢。”
高夜点了点头，自己记得，历史上的孙策在和曹操等人一起攻伐袁术之前，好像还和谁打了一场来着。只是太久没有读史，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五万人马，什么时候才能演完这场大戏。而且徐晃说的没错，从昨晚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来看，自己兵少这件事，估计已经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他们两个一上报，袁术在来个倾尽全力进攻，事情可就麻烦了啊。
“既然如此，我等还得在此多守卫一些时日，以便主公能够从容征伐。”高夜笑道，“不过这桥蕤、纪灵，倒是有些本事，我等如今兵力不足，俱以被他二人看穿，若是上报袁术，袁术那家伙求胜心切大举来攻，只怕我等难以抵挡。文则，公明，循之，你们有什么想法？”
第三十九章 扩营增灶
随着高夜的问话，除了高顺之外，于禁和徐晃二人都是眉头紧皱。毕竟高顺自己也知道，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谋划，因此他只要跟着高夜出征，一向是高夜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至于仗该怎么打，用什么计策那都不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在战场之上，执行好高夜的作战任务，仅此而已。而如今大军最大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尽量拖住袁术的兵马，也好让曹操从容杀奔寿春而去。这是大家早在颍川就已经商议好的作战计划。毕竟如果选择在汝南一带，正面迎敌的话，数十万大军厮杀，定然伤亡惨重。曹操现在的军事实力本来就不如袁绍，这样一场厮杀下来，到时候还怎么和袁绍较量？
况且兵危战凶，谁也不能说必胜。袁术兵马一路攻城拔寨，士气正旺。若是真在汝南和袁术决战，败，则满盘皆输，得势的袁术绝不会放过这个攻占兖州的机会，到时候别说一统天下了，就是想要保住一郡一县之地以图后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胜了，又能怎样？袁术一样可以逃回淮南，汝阳离着淮南大几百里地，难道自家大军还能一直杀到淮南不成？况且袁术仍在，小沛的刘备，徐州的吕布甚至是江东的孙策，目光都会暂时集中在袁术的身上。他若在汝南兵败，只怕这三家立时就会瓜分淮南，到时候自己反而成了这三家共同之敌。
因此郭嘉献上此策，就是为了替曹操军争取最大的利益。《孙子兵法》开篇就说过“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这样的话，如今更是和袁术这样的一方诸侯，二十万人马开战，不好好算计一番怎么行？
曹操这一次从颍川，绕梁国，走小沛，直下淮南，最大的目的就在于减小自己手下人马的伤亡。如今曹操已经放出风去，说自己派高夜为先锋，先去迎战袁术，自己随后便到，已经成功的把袁术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汝南一地。他自己则是亲率大军，直接去偷袭寿春。更是排出手下所有骑兵，去骚扰袁术的粮道。等寿春军报一到，猛然惊醒的袁术，必然会自乱阵脚，迫不及待回救自己的老巢。说到底二十万人马每日里人吃马嚼，需要多少辎重，寿春一丢，他袁术又如何能养得起这二十万人？就算寿春攻不下来，断他的粮道，总也是能做到的。只要袁术回军，曹操自然可以从容埋伏，这样一来，袁术必败。
而且袁术就算败了，只要曹军放开一个口子，让袁术匆匆逃回淮南，到时候必然对吕布、孙策等人满怀敌意。吕布的徐州和淮南隔得远，或许还不担心。可是孙策到时候就不得不面对袁术的怒火。袁术和孙策打起来，甚至和吕布一起打起来，曹操军也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对徐州的攻伐。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高夜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抵御袁术，曹操在徐、豫之间加紧进军的原因。他们两个都知道，郭嘉这一策虽然巧妙，可是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在汝南迷惑袁术的高夜，究竟能迷惑袁术多久。一旦被袁术看破，若他立刻回军，郭则嘉的这一条计策再难达到原本的效果。若是强攻颍川，高夜手下只有五万人马，说不定就得节节阻击。就算最后能胜了袁术，可到时候颍川早已是一片战火，损失更大。
眼前的局势对于高夜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不光是高夜，于禁、徐晃都对眼前的态势抱以悲观之态。昨日的袭击说到底，还是露了不少破绽，桥蕤、纪灵也不愧大将之称，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到底还是猜透了高夜现在兵力不足的事实。只怕袁术兵马，不日即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因此于禁此时拱手道：“将军，不如我等退守召陵吧。毕竟就算袁术人马再多，我等有五万人守卫召陵，也能坚持不少时日。到时候主公兵马一到寿春，我等眼前危局自解。”
徐晃却在一旁摇了摇头道：“只怕不妥啊。那袁术就算是不能攻下召陵，难道还不能绕过召陵么？说到底，我们手中的兵马还是太少，面对袁术的二十万兵马，太过于捉襟见肘了。”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说到底于禁这个家伙，最擅长坚守。因此面对眼前之势，第一时间想到守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说起来历史上，曹操手下最能守的大将，恐怕要算是曹仁了。不过于禁守城的本事，绝不在曹仁之下，官渡之战的时候，被曹操派去守卫延津。史书上载“绍攻禁，禁坚守，绍不能拔”，由此可见一斑。高夜相信，让于禁带着人马坚守召陵，想来坚守十天半个月的，他应该还是能够做到。可是徐晃说得对，袁术打不下来召陵，难道还不能绕开召陵么？如今颍川兵马，除了被曹操带走的，剩下的基本都在这了，就算袁术用十万人马围困召陵，他还有十万人马可以向颍川进发，到时候一路杀到颖阴，势如破竹，高夜觉得自己和徐晃、于禁三人，就只有自刎谢罪的份了。
于禁听了徐晃的话，也是点了点头，徐晃说的没错，召陵又不是必攻之地，袁术又不是只有数万兵马。自己的建议确实是有欠妥当。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徐晃却道：“纪灵、桥蕤现在即便是看出我等手下兵马不足，只怕也不会想到主公已经杀奔寿春而去。想来他们定是觉得，主公还在颍川休整，或是在赶来的路上。昨日将军让晃趁夜入营，以为疑兵，此计倒是可以再用，迷惑纪灵等人。如此一来，袁术以为主公大军在此，必然小心谨慎，不敢轻易来战。”
“只是袁术劳师远征，每日粮草损耗不计其数。如果主公前来，他定然更欲与我等决战，只怕……”一直掌管粮草的于禁，此时也是出言道。说起来大家现在最要命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兵力不足，难以和袁术军正面对抗了。
不过高夜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道：“文则、公明所言皆是有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了一计，或可多拖延一些时日。于禁、徐晃听令！你二人即日起率军开始扩建营盘，造出声势来。元福，你去命军需营立刻赶制一面‘曹’字大旗，一面‘夏侯’字大旗，一面主公之战旗，以备他用。循之带两千兵马，趁夜悄悄出营，然后大张旗鼓归来。都明白了么？”
“得令！”三人皆是拱手道。
征羌城内，桥蕤也是起了一个大早，忙活了一夜的纪灵，则是抓紧时间去休息了。毕竟如果当真是曹操兵到，只怕今日或者明日必有一番血战，自己又怎么能不抓紧时间，去养足精神呢？信使今日已经出发，去往汝阳报告袁术。如今曹操兵到，自己兵少，必然要等袁术到来才可一战。若只是高夜故弄玄虚，那么袁术兵一到，必然势如破竹，颍川一地可下。因此不论怎样，都要等袁术的大军前来，故而纪灵、桥蕤二人都是谨守城池，除了派出去的斥候以外，剩下的士卒都在抓紧时间，加固城防。
一直到了下午，纪灵才从睡梦中醒来。这一日的平安，也让纪灵养足了精神，来到县衙之中，之间桥蕤依旧眉头紧锁的盯着地图看，随即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了么？”
“哦，纪将军醒了啊。还好，高夜今日未曾来攻城，我等倒也乐的清静。只待主公兵马一到，高夜不足为虑。对了，斥候刚刚来报，说是高夜军马正在扩建营盘，按他推算，只怕高夜所建造的营盘，能容纳至少十五万兵马。”
“这么说来，是曹操的大军到了？只是既然曹操大军已到，那高夜为何不来进攻，难道他不知道，多拖一日，陛下大军就近一日。到时候陛下到来，必是一场苦战啊。”
“斥候回报，高夜兵马在修建营盘，恐怕是曹操大军已近，倒还没有到达。高夜所为，恐怕正是为了能让曹操军尽早得到休息，他们也好尽快发兵啊。如今我们的信使已经出发，主公就算是立刻起兵，只怕也还要六七日才能到达。就是不知道曹操的大军如今到了何处。不过也无妨，区区些许时日，凭你我之力，守住这征羌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说的不错。我等只需静待即可。”
桥蕤和纪灵一连等了五天，却未等到高夜的进攻。直到信使来报，袁术亲率人马，已经到了征羌城外三十里的时候，二人满面的愁容和疑惑，登时化为了喜色。高夜没来进攻，恐怕是曹操大军还没到。如今袁术已经到来，高夜败亡之日不远矣。
不过随着好消息而来的，往往还有坏消息。纪灵、桥蕤二人才要出城迎接袁术，可没想到就在此时，又收到了斥候来报，说是今日高夜大营之中，左面营盘竖起了“夏侯”大旗，右面营盘则竖起了“曹”字大旗。午间之时，更是看到整个大营之中炊烟升起，粗略一算，高夜手下如今估计已有十万之众。只是中军依旧挂着高夜的大旗，未见其他。
纪灵闻言，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这高夜，是得了援军啊。夏侯，也不知道是夏侯惇还是夏侯渊，姓曹的更是不计其数。看来这一仗，有的打喽。”
“哼，就算是来了援军又如何？曹操并未亲至，况且兵马不过十万。陛下一到，大事可定。”桥蕤也是冷笑了一声，“走，你我先去准备，迎接陛下入城才是。”
第四十章 以假乱真
随着二人的出迎，一身华丽甲胄的袁术，缓缓的进入征羌城内。手下兵马，除了亲兵随着袁术一同入城之外，其他人马全都驻扎在了城外。一时之间，征羌城外人声鼎沸。征羌城内，袁术更是坐在略有些破烂的县衙之中，满脸不悦之色，一开口，没问军情，反倒是先责备起了纪灵、桥蕤二人道：“你们两个，高夜手下不过五万人马，你们手下亦有五万人马，你们两个就一直缩在城里，连主动出击的胆量都没有么！呆在城中不出击，就不能把这个破县衙给朕好好收拾收拾，你看看，这么破，让朕如何能住的习惯？”
纪灵、桥蕤二人闻言，也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呢，袁术自从称帝之后，喜好奢华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不但后宫之中，嫔妃不下百人之外，一应宫殿，皆是金砖玉砌。就连他现在身上穿的这身铠甲，都是黄金铸造。此时对于破败的县衙大发雷霆，他们两个还有什么辩解的话能说的出来？因此也只得唯唯应诺，保证立刻命人来处理。
袁术这才暂熄怒火，开口问道：“高夜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可都打探清楚了？”
“回陛下。”桥蕤向前一步，躬身施礼后说道：“如今斥候来报，曹操援军已到。除中军仍旧竖立高夜的大旗之外，左营乃是‘夏侯’，右营则是‘曹’字，不知是曹操手下何人到来。不过看如今情况，曹操只怕还未亲至。”
“哼，你们两个啊，高夜兵少的时候不想着主动出击，如今高夜援军到了，你们反倒想着出击。你们两个让我说什么好？身为大将，错失战机，平白让曹操那家伙有了喘息之机。”袁术眉头一皱，数落着两人。纪灵、桥蕤二人都是一言不发，毕竟现在袁术称了帝，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而且两个人知道，此时一言不发，那袁术亦不会怎样。他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不满罢了。若是此时强行辩解，只怕后果堪忧。
袁术数落了二人好一阵，这才话锋一转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朕着你二人戴罪立功。行了，说说吧，你们两个觉得，如今这仗应该怎么打？”
纪灵急忙开口道：“回陛下，我和桥将军商议之后，都觉得此仗无需诡计，依陛下惶惶天威，并雄兵二十万，定可杀得高夜丢盔弃甲。如今之计，主公当速与高夜决战才是。如今高夜手下兵马不过十万，若能迅速击溃，则就算曹操到来，也再难有回天之力。如此一来，陛下轻取颍川，顺势拿下兖州，便可正位称帝，到时必然天下景从。”
纪灵的一番话，当真把袁术说了个心花怒放。他讲了这么多，真正关于打仗的事情，其实只有一句，那就是速与高夜决战。其他的话语，无一不是在告诉袁术，这一仗过后，你就可以真正的成为皇帝。桥蕤也接口道：“那河北袁绍，一直不服陛下管教，陛下平灭曹操，正可北伐袁绍，以正君威。谅袁绍不过袁家庶子，又一向徒有虚名，一个公孙瓒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灭，又如何能是主公对手？”
桥蕤和纪灵能坐到如今大将军、车骑将军的位置上，自然不傻。尤其在看到阎象的下场之后，心中更是明白，如今的袁术，对于登基称帝一事究竟有多么的渴望。袁术刚刚才骂过他们哥俩，而且袁术如今刚愎自用的很。因此想要让袁术正视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就必须要往称帝这件事情上面靠。只要你的计策、方法、战术能够让袁术觉得对他登基有利，他就一定听从。也正因此，二人说起战术来，三句话不离登基之事。
袁术闻听，也是大笑着连连点头，不过却说道：“不过我等此时还不知高夜军中虚实，明日一早，命李丰为先锋，先去探探再说。”纪灵、桥蕤二人皆是拱手应是，随即下去传令去了。
营寨中的高夜，早已收到了探马回报，说是李丰如今率军杀来，袁术更是已经屯兵征羌。大帐之中诸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惶急。高夜出了这个扩营增灶的计策，本是为了迷惑纪灵、桥蕤二人的计策，让他们两个不敢轻易来攻。这个计策前几日看似奏效，确实袁术兵马也并没有来攻打高夜的大营。可是如今看来，高夜失算了，因为从袁术的到来来看，人家纪灵、桥蕤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这一方是不是来了援军，人家本来打定的主意，看起来就是等袁术大军一到，然后杀来。如此一来，高夜手下若是没有援军，势必难以抵挡。若是曹操援军已到，随即决战也就是了。没想到，这两个人用兵，居然也是如此的谨慎，以势压人，这一招也着实高明。
不过高夜眼看众人的面色，却是一笑道：“大家也不必着急，李丰不过是袁术的先锋军罢了，手下也不过两万人马。先随我去会会这个李丰再说。众将听令！”众人眼见高夜淡然，大家原本紧张的心，却又些许的放松了下来。都说将是兵的胆，高夜这个大帅如今毫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人家心里又有奇谋妙计了也说不定呢。
“徐晃听令！着你即刻点起两万兵马，前去迎敌。记住，许败不许胜。对了，戏要做的逼真一点才好，明白了吗？”徐晃拱手应喏，随即退出大帐。
“于禁听令！着你领一万人，即刻假扮成夏侯惇所部，只待徐晃一败，就准备出击。出击之时切记，要高声大喊‘夏侯惇在此’的话，务必要让对方相信，你就是夏侯惇所部兵马。高顺，着你领一万兵马，即刻假扮成曹洪所部，其余一切皆如同于禁兵马一般。都明白了么？”
“遵令！”
此刻离开了征羌的李丰，兵行不过三十里，正迎上了徐晃的兵马。双方列阵已毕，那李丰更是打马而出，大声喝道：“来将通名！”
徐晃亦是走马而出，抡起大斧大声喝道：“徐公明在此，李丰速速受死！”
“哼！无名小将，也敢口出狂言！可敢到阵前与我斗将！”
徐晃闻言，一夹马腹，随即冲出了阵来，那李丰也是如此，一挺长枪，直向徐晃刺来。二十回合转瞬即逝，徐晃心中谨记高夜那许败不许胜的话，因此一直都未使出全力，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勉力招架的模样。打到二十余个回合之时，更是虚晃一招，打马就逃。那李丰不疑有他，随即下令全军出击。一时间袁军顿时和曹军杀在了一起。不过李丰很快就发现，那曹军此刻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也是，自己杀败了对方的大将，对方军心士气低落，又怎么可能是我军的对手？没过多久，李丰就看到曹军开始败退的痕迹了。因此信心大起的李丰，更是大声喝令，全军进攻。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过，曹军就已经支持不住，在徐晃的带领下，夺路而逃。
眼见就要胜利的李丰，哪里肯放过徐晃这个家伙，因此一声令下，全军追击之后，一个人更是一马当先，直直朝着徐晃杀来。就在此时，只见左面一彪人马随即杀到，打着“夏侯”大旗，为首一员大将更是勇不可挡，大声喝道：“夏侯惇在此，李丰受死！”正惊讶间，右面又是一支人马杀出，“曹”字大旗更是醒目。为首一人手舞长刀，大声喊道：“徐将军休慌，且看我曹洪来助你！”
一时之间主客异位，原本正在逃命的曹军，此刻也是全线反击，至于刚刚还大胜欣喜的李丰，如何还能不知道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原来高夜迎来的援军，乃是夏侯惇和曹洪二人啊，此事还得速速报告给主公。正要撤退，之间曹军身后，一面“曹”字帅气迎风招展，马上一人，不但甲胄华丽，更是手持一杆铁槊。虽然李丰不知来将是何人，只是一看“曹”字帅旗，便先入为主，以为是曹操亲至。却又哪里知道，不过是高夜把手中镏金镗，换成了一杆马槊，假冒了曹操呢？
李丰眼见“曹***近，不由得心中大急。自己只有两万人马，对方就连曹操都出动了，还不知有多少兵马，此时不撤，更待何时？因此李丰随即下令全军撤退，他自己更是打马就走。曹军士卒，在徐晃、“夏侯惇”、“曹洪”三将的带领之下，更是杀得兴起，两万袁军死伤者不计其数。要不是李丰跑得快，高夜又特意下令不要让李丰死在这里的话，只怕李丰现在，也可以去见阎王爷了。
高夜带着人马得胜一阵，随即命人打扫战场，而后退回大营之中。至于败退的李丰，更是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征羌请罪。不过袁术倒是混不在意，反而问起了李丰是如何败退的。尤其在听李丰言道曹操已经亲至之时，更是冷笑了一声：“好了，你兵马本就不多，又碰上了曹操亲至，败退倒也怨不得你。没想到啊，这曹阿瞒来的如此之快。这样也好，就让我袁公路亲手送他上路也就是了！”
第四十一章 以进为退
袁术的话虽然说的霸气，不过无论是纪灵，还是桥蕤，如今都是一脸的凝重。如果真如李丰所说的那样，看来紧接着就要有一场恶仗要打了。曹操亲至，面对自家主公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就算是曹操来，又怎么可能不是倾巢而至。到时候数十万兵马在此处厮杀，估计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分出胜负来的。
不过袁术显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李丰兵败逃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如今袁术在听罢李丰的汇报之后，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之色，仿佛早已胜券在握了一般。甚至都没有开口问任何人对于眼前的战局有没有任何意见或是建议，反而直接开口要开席设宴。就只有一句“朕已经饿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就把所有人想要说话的心都给压住了。
相比于满脸惬意袁术，高夜等人在大帐之中则是如坐针毡。今日虽然小胜李丰一场，可是李丰手下不过两万人马，这一场伏击也只留下了不到八千人。这样一算，对于袁术军其实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虽然高夜的本意，是用伏兵之计，再加上疑兵之计，让李丰误以为曹操亲率大军在此，从而让袁术的进军更加的小心谨慎。可是兵力不足依旧是兵力不足，一旦袁术倾尽全力来攻，一样是难以抵挡。况且袁术手下如今还有纪灵、桥蕤二人，二人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也算是颇为精通，至少高夜、徐晃、于禁三人，看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他二人的任何一丝丝的破绽。
如今敌军势大，想要凭借堂堂之师获胜，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想要胜利，就必须要有奇计。想要用奇计，无非是火攻、水攻、断粮、离间而已。征羌城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高夜等人更把无法用水攻，谁让征羌城外连条像样的河流都没有呢？袁术的二十万人马，如今有十四万驻扎在城外。这十四万人，就是七座营盘，团团将征羌城围在中间。高夜很清楚，凭借纪灵、桥蕤二人的能力，这看似一体的七座营盘，在内部必然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防备火攻。这样即便有一座营盘烧了起来，剩下的军营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况且安营扎寨，防火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又如何能不小心防备？
历史上陆逊能火烧刘备七百里连营，说实话也当真是一个奇迹。当时的蜀军远征，补给困难，又不能速战速决，拖得久了，自然是士气低落。再加上入夏以后天气炎热，刘备这才为舒缓军士酷热之苦，命蜀军在山林中安营扎寨以避暑热。兵家历来讲究逢林莫入，刘备百万大军分立四十余个营寨，虽然有防火之备，可是山林之中大火一起，就算是在后世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想要扑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三国时期呢？这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这才成就陆逊火烧连营的威名。
虽然自己也很想给袁术来这么一下子，可是自己和陆逊当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陆逊在战场上有着足够的战略纵深。可是自己现在本就在颍川边上，再退就把刘协拱手让人了。因此自己现在几乎是一步都退不得。不但退不得，还得一直吸引着袁术的注意力，好给曹操制造机会。高夜也不知道曹操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打到淮南。一想到此，高夜恨不得立刻就把什么手机、电话、无线电这样的高科技通讯设备给搞出来。可惜，设计原理都在高夜的脑海里，那又能怎么样呢？没有成熟的电子元器件，高夜就是有设计图也做不出来这些通讯设备来。如今两路分兵，通讯全靠快马，从徐州跑到颍川，一条消息就要耽搁十天，黄花菜都凉了。现在的高夜，也只能盼着曹操进军顺利。就算没有打到淮南，给袁术军的粮道来些有效打击，缓解一下我这里的情势也好啊。
高夜虽然如此想着，可是脸上却依旧满满的自信。高夜甚至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三国演义》电视剧，剧中唐国强老师扮演的诸葛亮，哪怕天塌下来都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当真让高夜神往。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何等的才华，才能觉得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险境，都能过处置得当，化险为夷啊。
眼看着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高夜开口，却并未先说袁术，反而看着徐晃问道：“公明，今日斩获多少，我军伤亡如何？”
“回将军，我军战死者三百余人，重伤者七百余人，轻伤者一千四百余人。至于敌军，大都随着李丰仓皇逃窜，我军斩获三千有余，俘虏敌军五千人马。如今全都凭将军吩咐，押送到了颍阳，由吕虔将军看管。”
“嗯，如今李丰虽败，不过对于袁术军来说，倒也算不上是伤筋动骨。如今袁术必然认为，主公身在此处。凭袁术那个目空一切又急功近利的性子，只怕要不了两三日，就会率大军杀来。文则，主公那边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回将军，主公那里尚无消息传来，不过赵将军那里今日来了信使，说他和曹纯将军、张辽将军兵分三路，在峒阳、汝阴一带已经袭击了袁术的运粮兵马六次之多，截获粮草不下五万石。不过赵将军的军报到此，想必袁术那里也要收到消息了。到时候缺粮的袁术，说不定会主动撤军。”
“我看不会。”徐晃摇头道，“说到底袁术现在手下兵马甚多，再说了，他既然认定了主公现在在此，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粮道被袭，派一支人马保证粮道也就是了，怎么可能轻易撤退？击溃主公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他手下兵马太多了。不过他手下人马众多，每日消耗粮草不计其数，若是我等能找到他囤粮之所，或许还能多抵挡些时日。”
“只怕不易啊。”于禁叹了口气道，“若是袁术粮草被我等付之一炬，缺粮少食的袁术军，必然大举进攻。毕竟二十万大军在外，攻下颍川才能解他粮草之危。他甚至可以兵分数路，在主公治下各地打家劫舍以备粮草。到时候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挡得住他正面进击，他若是分兵四处劫掠，兖州这些年来的心血可就毁于一旦了啊。”
高夜点点头道：“文则说的没错，如今我等不管再怎么算计，兵力少就是兵力少，若是不能在极短时间内歼灭袁术军的有生力量，袁术的兵马发起疯来我们必然不是对手。如今我等已经知道他袁术的粮道被截断，想来袁术也该知道了。虽然少了十万石粮，不过他应该还没到缺粮的境地。我立刻以主公的名义，明日就派人去下给袁术下战书，约他三日后决战……”
“将军，那袁术会答应么？”于禁皱皱眉头道。
“我想会的。”高夜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和袁术相识日久，对他的脾气也算了解。其实不光是他，还有他那个哥哥袁绍都是一个性子，看不起咱们这些底层出身之人。就算是主公，虽然袁家兄弟往日和主公交情不错，可实际上，主公在他们两个人眼里不值一提。袁术一向被他哥哥袁绍压制，一直想要出人头地，一直想要赢过他哥哥袁绍，这才变得愈发的好大喜功，急功近利。我看他会迫不及待的称帝，也不无这方面的因素。如今主公给他下战书，约他决战，凭着袁术的性子，绝对会等足三天。因为他不但想要胜，还想要胜的正大光明，胜的无可争议。这样才符合他天子天命所归的道理。”
“可是将军，就凭咱们手底下这几万人马，哪里有实力和袁术决战？”
“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也根本就没想着和袁术决战。决战那是主公的事情，不是咱们的。如今主公那边还没有消息，可是我反复思量过，按脚程来算，主公此时说什么也应该到了寿春。我等只需要多坚持些许时日，那袁术必然会收到淮南的消息。”
“可三日之后呢？”徐晃也是摇头叹道，“况且将军擅用主公之名，邀袁术决战，这亦是对主公之不敬啊。”
“这一点公明放心，我来之前就曾和主公请过命，必要时可用主公名义来惑乱敌军。因此这一点不是问题，问题还在三日后如何迎战袁术军。”
“将军可要想好了，战书一下，三日后我等若是避而不战，不但遭天下人耻笑，就连主公威名也会受损。三日后一旦迎战袁术，就凭我们这几万人马，也难是对手。最重要的是主公不在此处的事情，一定会暴露无遗。到时候袁术若是孤注一掷，加紧猛攻，只怕我等也守不住颍川啊。”徐晃拱手道。
“我知道啊。”高夜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可是如果不下战书，只怕袁术明日就要来攻了，到时候一样暴露。如今之计，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先去下战书，剩下的容我再想一想，如今千头万绪，不好好捋一捋思路可不行。唉，人家都是以退为进，没想到，我今日倒要来一个以进为退了。”
第四十二章 终于来了
军营中的高夜，在众人暂且退去之后，才露出了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说到底还是自己手中可用的谋士太少了。曹操这一次出击，手下也只带了郭嘉、贾诩二人。荀彧要坐镇颖阴，荀攸、程昱、董昭、刘晔甚至枣祗、满宠、钟繇等人，都要坐镇兖州各地。曹操毕竟出兵十几万，粮草辎重同样是重中之重。况且袁术这一次来势汹汹，兖州各地的将领又被曹操征调一空，若是在没有这些大才坐镇诸如陈留、东郡、山阳等地，只怕兖州此时便要乱了起来。
好在袁术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懂兵事的家伙，在加上他手下也没有什么顶尖的智谋之士，唯一一个被高夜看好的阎象，如今已经被袁术罢官贬回了家中。再加上高夜对袁术的了解很深，这才让高夜有了如今的计划。
相比于高夜的头疼，另一边征羌城内的袁术此时却是睡了个昏天黑地。怀里更是一边一个，搂着不知道陈纪从哪给他找来的美人。虽然纪灵对于陈纪这番举动大为恼火，可是却也不敢随意发作。毕竟大军征战在外，袁术御驾亲征，是为三军元帅，如今居然睡起了女人，这要让士卒们知道，军心还要不要了？
这个陈纪，为了能继续往上爬一爬，还真是什么都敢做。找来的这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谁能想到，自己那个已经有了一百多个妻妾的主公居然也是来者不拒。想当年袁术刚刚到淮南的时候，意气风发，励精图治。饮食也不奢靡，衣着也不华丽，后堂之中不过妻妾六人。哪像现在，就连出兵在外，也要喝蜜水。难不成当了个皇帝，整个人就变了？
当然，这话纪灵是不敢当着袁术的面去讲的，君君臣臣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更何况有着阎象的前车之鉴，自己想要坐稳车骑将军的位置，还是少说的好。不过眼前的局势，虽然微妙，但总的来说，自己这一方的优势更大一些。今晚有桥蕤负责守备之事，自己也还是安心睡觉去得好。
一觉起来的纪灵，只觉得神清气爽。谁让陈纪这个家伙这么上道，在自己的房里，也备下了美人呢。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多提携提携陈纪这个家伙，有好处能想着给老子留一份的家伙，怎么能止步在一个杂号将军的位置上。
不过神清气爽的纪灵一到大堂之中，看到桥蕤略有些灰败的脸色，好心情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能让桥蕤这个家伙眉头不展，绝对是发生了大事。不过昨晚自己睡的很好，必然不是曹操人马前来夜袭。既然不是夜袭，难道还会出什么其他的大事么？
“桥将军，你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熬了一夜太辛苦了？”纪灵半开玩笑的说道，主要是桥蕤现在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搞的自己昨晚的好心情也一下子都没了。自己现在多希望桥蕤紧接着打一个哈欠，然后告诉自己他是因为一晚没睡，所以才神情萎靡呢。
桥蕤没好气的说道：“你我都是征战在外的人，一两天不睡觉又有什么打紧的。怎么，莫不是昨晚你房中的女子颇有内媚，让纪将军筋疲力竭了？”说实话桥蕤如今也是火气很大，陈纪昨晚的行为，他知道的是清清楚楚。袁术没有拒绝，他倒还没觉得什么。那毕竟是袁术啊，说起来纨绔习气甚重，大被同眠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他是皇帝，是三军的象征，他就是夜夜笙歌，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可是纪灵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领兵大将，大战在即居然把力气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这让忙活了一晚上，还接到了两条坏消息的桥蕤，如何能不生气？纪灵一大早，不说问问昨夜有没有什么军情，一开口就打趣自己，满肚子火的桥蕤再也忍不住，这才反唇相讥。
一句话把纪灵说了个满脸通红，吱吱唔唔的不知如何反驳。桥蕤眼见如此，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昨晚曹军倒是没有异动，不过收到两条坏消息，一时气急，纪将军还请不要在意。不过不是我说你，大战在即，你，你，你啊！”一时间就连桥蕤自己都不知道该说纪灵什么好了。
纪灵尴尬的一笑，这才接口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桥将军，你还是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陛下如今还未曾起来，我等先商议一下，到时候陛下来了，也好有个应对之策不是。”
“昨晚后营杨弘派人来报，说是雷薄帐下押运粮草的士卒来报，粮草被人所劫，只是不知是谁干的。他本以为是山贼暴民，眼见有利可图这才劫了粮草，因此他未曾上报，只是下令让雷薄、陈兰二人，多派兵马护送。可是十日之内，一连有六支粮队未曾抵达，至少四万石粮草不知所踪。杨弘觉得这必是曹操兵马所为，因此立刻上报了过来。”
“这个曹操，当真奸诈！杨弘可说如今我军粮草还剩几何？”
“不多了，最多够大军半月用度。毕竟我等二十万大军在此，每日里粮草消耗不计其数啊。陈国又是个穷地方，我军占领之后，根本没有多少缴获。如今能有半月存粮，已经不易了。”
“我军此次劳师远征，一路上虽然占领的地方颇多，可是粮草根本就没缴获多少。如今雷薄、陈兰二人自淮南押送的粮草不至，只怕那曹操率兵坚守不出，到时候……我军兵粮一尽，除了败退别无他途啊。”
“是啊，我也在发愁呢。那曹操军如今是背靠颍川，不但粮道短，我等更是没有袭击他粮道的机会。而且兖州、颍川连年大熟，粮草颇丰。打起消耗来，我们可不是曹操军的对手，还是得速战速决啊。”
“哼，说起来，那个曹纯也真够狠的，撤退就撤退吧，居然还把官仓中的粮草一把火全都给烧了。我等既是仁义之师，自然不能跟百姓抢粮。唉，若非如此，我等只要派两万人马，在汝南走一圈，只怕也能收集个一两万石吧。”
“如今汝南已在主公治下，如何能做此杀鸡取卵之事？要不是对面曹操军大军压境，我看去梁国、山阳甚至兖州一带打秋风，必然收获甚丰。第二个消息，就是昨晚探马回报，曹操大寨之中，篝火颇多，粗略算来，估计有十五万兵马。这样算来，那曹操如今也算是调集了他手里所有的兵马，来和我等对峙，兖州内部一定空虚的紧。只是我等面对曹操大军，也得小心在意，若是分兵，只怕曹操来袭。那一日和高夜作战，曹军士卒要比我军精锐不少，若是数量相同，只怕我军不是对手。”
“既然要速战速决，我等何不直接杀向曹军大营，逼他决战？如今曹操驻军在颍川和汝南交界之处，他是无处可退的。只要我等大兵压过去，由不得他不和出战。只要能击退曹操，杀入颍川，粮草之危自解。”
“话虽如此，可是别忘了，当时曹纯那家伙跑得时候，就焚毁了官仓之中的存粮。曹操就算是败了，还能从颍川退到兖州，到时候再来一把火，我等怎么办？保证粮道，此时同样是重中之重。况且谁能保证，曹操在此迎战，后方没有做好坚壁清野的作战准备？”
“嘶。”纪灵倒吸了一口冷气，桥蕤说的没错，如今粮道还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刚要开口，只听门外一个声音冷声道：“说说，粮道怎么了？”
二人一听这个声音，都是急忙起身，躬身施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袁术。一大早从温柔乡中醒来的袁术，和纪灵一样，都是心情大好。尤其是袁术自从称帝之后，更是一日不可无美人在侧。如今出兵，早就憋了许久，因此昨晚上更是放纵了一番。只是一大早才到大堂，就听到桥蕤说大军的粮道出了问题，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让袁术不急？
桥蕤急忙又把刚刚对纪灵所言，大致重复了一遍，更是把他们两个守卫粮道和进攻曹操的提议，也把在了袁术的面前。袁术才刚刚坐在主位之上，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了一个士卒。眼见袁术已经在此，更是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道：“启禀陛下，曹操送来战术，说是三日后与陛下决战。”
袁术闻言，冷笑一声道：“哼，这个曹阿瞒，我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倒是先来给我下了战书！桥蕤，你刚刚说我等如今还有粮草几何？”
“回陛下，我等如今粮草，尚够大军半月之用。”
“好！曹阿瞒不是说三日后决战么，就给他三日！你去告诉信使，让他复命去吧！”
“主公！”纪灵急忙出来奏道，“如今我等需要速战速决，那曹操既然约定三日，我等不妨今夜进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必然可胜。”
“荒唐！朕乃天子，说出去的话岂能不作数！”袁术一声大喝道，“给他三日又能如何，朕乃是天子，顺应天命，那曹阿瞒又岂是我的对手！”
袁术既然决定，纪灵、张勋又能说什么呢？大家自然都去准备，三日后即刻进军，和曹操决战。哪想到才到第二日，袁术召见纪灵二人，商议如何与曹操一战。哪想到话还没说完，这次又是一个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桥蕤只要一看他浑身是血，便心道大事不妙。那士卒一进来，就大声喊道：“陛下不好了，陛下不好了啊！如今曹操亲率兵马十五万，正和吕布、孙策、刘备一起围攻寿春。刘勋将军守的艰难，特派我来请主公回师啊。”
袁术闻言，本来坐着的身子几乎如同弹簧一般，瞬间便跳了起来，大声喝道：“你说什么！”
第四十三章 袁术退军
袁术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寿春那可是自己的根本要地啊，如今居然被曹操、刘备、吕布、孙策四人团团围困。刘勋从淮北败退之后，自己就让他安心守卫寿春，毕竟吕布在淮北大败刘勋之后，颇有一种进军淮南的架势。江东的孙策更是和自己划地绝交，尽起大军准备征伐。这样的态势之下，自己自然只能命刘勋小心防备，不过在他看来，吕布和孙策就算是加起来，也不会有多少兵马。刘勋也是名将，手下五万战兵，守卫一个寿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现在，曹操居然亲率兵马十五万，杀奔寿春。曹操这个家伙本来就颇会用兵，手下更是猛将众多。有他会合吕布等人一起强攻寿春，只怕刘勋守卫不了多少时日。而且自己这一次出征，把手下可用之人尽皆带了出来，寿春只有一个刘勋能够独当一面，能不能在这些人的夹击之下，守住寿春，尚未可知啊。
若是寿春一丢，九江郡各县必然望风而降。毕竟寿春在自己这些年的修建之下，也可算得上是一座坚城。再加上有五万大军，根本不是那些只有一两千兵马驻守的县城可比。就连寿春都挡不住这几路人马的步伐，其他县城又怎么可能拼死力战？自己手中原本占据庐江、九江、丹阳以及广陵四郡，刘勋一败，广陵彻底回到了徐州军的手上。一旦寿春不保，九江郡一失，只怕丹阳也要落到孙策的手里。形势危机至此，袁术此时当真是方寸大乱。
此时陈纪、李丰、杨弘三人也是匆匆赶来，至于雷薄、陈兰二人，此时尚且驻扎在汝阴，守卫粮道，转运粮草。众人眼见袁术一直闭目沉思，也都不敢打扰，只不过大家都从对方的脸色上，看到了一丝担忧。不过这样令人遍体生寒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袁术忽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道：“曹操是怎么去的淮南？李丰，你前日不是还被曹操伏击了么！”
“啊，是，是啊陛下，末将前日被夏侯惇、曹洪和曹操三人伏击，兵马损失过半。那曹操怎么去了淮南，末将，末将也不知啊。”
“桥将军，那曹操是不是来给我等下了战书，约定三日后决战？”袁术面色不善的看着桥蕤问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那曹操派来了信使，下了战书，约三日后决战。”
“那曹操此时如何能出现在淮南！如何能率领十五万大军围困我的寿春城！十五万大军啊，曹操如今手下兵马已经多到这个地步了嘛？眼前就有十五万，淮南还有十五万，而且那曹阿瞒会分身之术不成，汝南、淮南相隔千里，区区两日他曹操就能跑到淮南不成。”
袁术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了，甚至连说话都已经失去了条理。一连串的质问，让手下这些人又如何作答。况且袁术所言，无论是纪灵、桥蕤，还是李丰、陈纪，哪一个不是心生疑惑。而且四路兵马，二十余万进攻寿春，刘勋那边形势之危机，大家也是深有同感。只是袁术此刻正在发脾气，众人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又有哪个人此时敢打断袁术。还是等一等，等袁术脾气发过了之后，再议其他吧。
好不容易等袁术发过了脾气，袁术这才开口问道：“诸位觉得，我等如今该如何是好？”
杨弘却率先战了出来道：“陛下，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回援寿春。刘将军虽然知兵，可寿春城中毕竟兵少，久了恐怕支持不住啊。况且如今我军兵粮不足，久战无益！”
“杨长史所言有理。”一旁的纪灵也是开口道，“如今我等迎面对着曹操的十五万大军，只怕短时间内难有建树。寿春又被曹操围攻，若是寿春一丢，则淮南振动，只怕陛下天威受损啊。”纪灵说道此处，自己也是一愣。好端端的自己怎么说出来了两个曹操？
一旁的桥蕤却开口问向李丰道：“李丰，你那日被伏击，可曾亲眼看到曹操本人？”
李丰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道：“倒是不曾。我那日被徐晃、夏侯惇、曹洪三人夹击，急忙下令撤退。正在此时看到了曹操帅旗，又看到一人甲胄华丽，手持一杆马槊，这才判断是曹操亲至。故而我也未曾亲眼看到曹操……桥将军，你的意思，是说曹操根本就不在此处，他从一开始就兵进淮南了不成？”
桥蕤闻言点了点头道：“想来应当是如此。我们眼前的曹操，不过是高夜故布疑阵，让我等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反而忽略了淮南的军情啊。而且高夜此计，直指人心，我等都认为，只要击败了眼前的曹操，颍川可下，兖州可取，天下可定。可谁能想到，曹操如今已经杀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这一次，我等都被他高夜给骗了。”
“嘿，眼前情势如此，我等也别无他法，不如速退。”纪灵摇头道。
“不可。”杨弘却急忙说道，“我等是得退，可是不能就这样退。曹操虽不在此，可是高夜手下还有夏侯惇、曹洪二将，兵马十万，若是就这般撤退，高夜衔尾追击，只怕有倾覆之忧。”
“那你说怎么办？”纪灵被杨弘这一打岔，本来就心忧军情，因此语气自然是重了一点。至于陈纪、李丰二人，让他们两个冲锋陷阵没问题，让他们两个谋划军机，庙算于朝堂之上，那当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因此他们两个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三人讲话而已。至于桥蕤，此时也很赞同杨弘的观点，既然他杨弘已经想到了此处，自己已经位居大将军，又何必跟他抢功？因此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弘的身上。
杨弘倒是不慌不忙，开口道：“如今高夜军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为了拖住我大军的步伐。我当初还奇怪，为什么高夜一到了召陵，就休整了五日之久，起初还以为他是为了等曹操，现在才明白，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再加上战书一事，前前后后被他在这汝南整整拖了我等将近一个月，可见他高夜根本就没有正面战胜陛下之心。”杨弘先是把眼前的局面简单的分析了一下，随后又捧了捧袁术的军威，这才继续道：“他又派人去劫我等的粮道，所为者就是让大军粮草不足。再加上曹操偷袭淮南，我等得知之后，必然撤退，他才好从中寻找破绽。”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说点有用的。”纪灵不耐烦的道。
“既然高夜和主公约定明日决战，主公不妨今晚就派一支人马袭营……”
“不好吧，朕既然应了高夜，三日后决战，岂可食言？况且那高夜颇会用兵，区区夜袭又岂能没有防备。”
“主公自然是应了高夜三日后决战，可是明日不就是决战之日了么？况且主公又没说是三日后的什么时候决战。子时一过，主公再去袭营，也算不得食言。”杨弘笑道。这话一出口，就连袁术也是点了点头，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不是。
杨弘见袁术同意了自己的这个看法之后，随即接着道：“那高夜为了拖住主公，这才给主公下了战书。明日就是决战之日，今日必不多加防备。在弘想来，夜袭必可一击成功。”
“杨长史想的还是简单了。”桥蕤摇头道，随即拱手向袁术说道，“依高夜平素用兵来看，此人最爱夜袭，怎么可能不小心防备？末将以为，夜袭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能只是夜袭。陛下当即刻下令，尽全力绞杀高夜军的斥候，而主公今晚便和纪灵将军一起，率领大军缓缓南撤。我等袭营的目的是撤退，这一点杨长史可别忘了。”
杨弘尴尬一笑，连声称是。紧接着桥蕤又道：“今晚丑时之后，可由陈纪将军，带一万人马，多备引火之物前去袭营。那高夜兵马一反击，陈纪将军诈败而还便是。我自领三万人马，在大营布下埋伏，接应陈将军。”
“只是我等大军在此，那高夜必然不敢贸然而来吧？”杨弘皱眉道。
“他不来最好，我等学一学齐桓公悬羊击鼓的典故，倒也可以让多争取一些时间。高夜如今多是步卒，我估计他的骑兵也都派出去袭击我等的粮道了。因此只要陛下大军离开两日，那高夜就是想要追击，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他既然派人前去劫我大军粮道，我等今晚袭营之举，他极有可能猜到，是主公撤退的征兆。十万大军如何能不想着反击？到时候他若是追来，我等自然可以一把火烧他个溃败，到时候更可从容退军。”
袁术听罢，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一旁的纪灵问道：“纪将军，你觉得桥将军此计，可行么？”
纪灵在一旁大笑道：“回陛下，桥将军此计甚妙。我也觉得夜袭高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按照桥将军这样一来，反倒是能拖住高夜反击的步伐，让陛下从容回军。只要陛下大军回到淮南，曹操、吕布等人不过土鸡瓦狗，在陛下的兵威面前，如何能是对手？杨长史，你说是不是啊？”
“那是自然，桥将军此计，可比我想的周全的多了，微臣也觉得毫无破绽。”
“好，既然如此，众将听令！”
第四十四章 突如其来
袁术那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高夜这边则是愁云惨淡。曹操那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大家每日只能用估计主公已经兵围寿春这样的事情来鼓励自己继续和袁术耗下去。没办法，军令就是军令，说到底还是要执行的不是？可是仅凭自己手下的五万人马，明日又如何于袁术决战。到时候无论是曹操不在汝南，还是自己手下兵马不足的秘密，都将大白。到了那个时候，袁术必然全力进攻，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说起来袁术已经收到了寿春被围的消息，而高夜还没有收到，也怪不得曹操军的信使。从寿春到汝南，这一路上无论是沛国的南部，还是汝阴、汝南南部甚至是陈国如今都是袁术的地盘。袁术军的信使自从寿春城逃出来之后，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沿途又有雷薄、陈兰等将接应相助，因此消息传递的极快，不过七日就已经送到了袁术的案头。而曹操的信使，如果想要从袁术手下的地旁通过，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可以不过州府，玩命的向汝南跑来，可是晚上若是露宿荒野，说不定早就喂了野兽。而且十几个人纵马狂奔在袁术的地盘上，如何不会引起袁术军的注意，到时候别信没送到，连自己的命再搭上。因此曹操的信使是从徐州绕道到鲁国、梁郡之后，才能把信件传到汝南的高夜手上，速度慢也属正常。就算高夜每日都问于禁“主公那里可有消息了么”这样的问题，也没办法让信使每天多跑一里。
尤其是现在，明日就要到了决战之日，由不得高夜不紧张。不光是高夜，徐晃、于禁、高顺三人又如何不知道眼前自己大军的处境呢？虽然在高夜的战书之下，又成功的拖了三天。可真正艰难的日子，还在这三天之后啊。主公那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这样的感觉，让位一个人都如坐针毡。要不是大军征伐在外，军中禁酒，高夜这个时候都想要喝杯酒来压压惊了。
尤其是高夜现在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真让高夜有一种发疯的冲动。大家才坐到大帐之中，高夜一开口，问的不是军情，反而是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今日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似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诸位，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事么？”
三人都是摇了摇头，高顺开口道：“我从早晨就一直检查各部防务，大军如今士气还可以，粮草也算充足，尚没有什么厌战、畏惧之意。主公，你莫不是因为明日的决战，这才心神不宁的吧。”高夜摇了摇头，可能是吧。毕竟如今的形势之下，自己的压力也确实很大。因此而导致自己疑神疑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啊将军，明日就要决战，我等该如何作战，将军可有了主意？”于禁眉头紧皱，但还是问出了这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我等兵马不过五万，正面迎敌是没什么希望的。不过明日袁术必然出现在两军阵前，若是他知道主公不在此处，必然勃然大怒，如此倒还有文章可做。”高夜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明日我等决战之地，且不可离营寨太远。到时候袁术发现自己上当在先，我用言语挤兑他在后。袁术必然大怒进军，到时候嘛，哼哼。”高夜说到这里，嘴角居然出现了一丝冷笑。
一旁的徐晃接口道：“将军之意，是把袁术大军引入营寨之中，然后伏击不成？只是就算袁术大军杀来，他手下二十万兵马，我等在营寨伏击，又能杀死多少。只怕依旧是于事无补啊。”
“话虽如此，可是能胜一场算一场，反正都是要拖时间，且拖着吧。”高夜摇头道，“毕竟他手里二十万大军，纪灵、桥蕤又布置的毫无破绽，想要一战功成，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于禁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明日就算开战，袁术大军进发也不可能所有人一股脑的都冲上来，必有主次先后。将军就算伏击了前军，还有后军杀来，只怕又是一场血战啊。”
高夜冷冷一笑道：“如今这一仗，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从袁术本身下手。他这个人急功近利，若是知道我等兵马不足，你们觉得他会有何反应？”
“自然是急欲击败我等兵马，好兵进颍川。”
“可若是我主动告诉他，我手下不过五万人马，他中了我的计，你们说袁术会作何反应？”
“这……只怕将军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也不太会相信吧。到时候必然遣军前来试探，试探过后自然一切皆明，到时候他必然深恨将军，而后大举进军。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能让将军再多拖一天。”
高夜闻言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对曹操一阵腹诽。能让手下大将打仗，每天扳着手指头数还能拖几天的，古往今来也就他曹操一个了。不过于禁说的没错，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文则说的不错。反正我等如今的任务就是拖住袁术，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明日阵前，有我带两万兵马，去会会那个袁术，袁术眼见我等兵少，再加上我告诉他我军不过五万人马，他中计的事实之后，他必然惊疑不定，遣军攻击前来试探。我到时候直接撤退，诱敌深入。并弃马匹军械于地，袁术军必来争抢。到时候公明引一万人从左杀出，文则领一万人马从右杀出，若是此军孤军而入，则此军必败。若是袁术在后面相随，必然全军突击，到时候我等直接败退，这座大营也拱手让给袁术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袁术必然知道我等兵力不足的事实啊。”
“不错，因此我等明日出战之时，循之，你的人手留在大营之中，多备引火之物。袁术只要知道了我等兵力不足，必然不会多加防备。而且大战过后，他手下兵马也需要休整，这座大营，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妙啊！”徐晃直接赞了起来，“若是袁术在此休整，大营之中又多备了引火之物，到时候咱们晚上给他放上一把火，保证袁术不得不退回征羌，重整态势。这样一来，我等的时间就更加充裕了。”
“没错，不单如此，还要派人去临颍、新汲以及梁国各郡县传令，在城头上广布旌旗，以为疑兵，让袁术不敢轻易分兵袭扰。到时候，咱们暂且在召陵驻守，剩下的，就全看主公的了。”
“将军此计甚是妥当，而且袁术军因为赵将军等人的缘故，粮道断了些许时日，恐怕如今存粮不多。我等将粮仓中留下些许粮草，下面布满引火之物，袁术军乍见粮草必然欣喜，我等晚上夜袭，也能事半功倍啊。”于禁献计道。
“嗯，文则此议不错，循之，你可记下了？明日你布置好大营之后，即刻带着剩下的所有兵马，撤回召陵准备布防。这座大寨一丢，我等就要在召陵和袁术这个家伙周旋喽。”
“末将遵令。”高顺言简意赅，拱手应道。
“至于信使，立刻派出，元绍，此事交给你来办。”
“遵令。”
“元福，明日我等交战，今晚无论是我，还是于将军、徐将军都需要好生歇息，养足精神。今晚的防务都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虽然我觉得袁术袭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小心无大错。万一这个家伙转了性子，我等毫无防备到时候可就全完了。重任在肩，你可记住了？”
“主公放心，今晚我周仓必然小心在意。那袁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袭营，纯属做梦！”
“好，公明、文则，你二人也立刻下去准备吧，明日还要有一番苦战，大家今日早些休息。”
于禁、徐晃二人也是拱手应喏，一场会议就此结束。只是高夜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了。难道说是自己的计划还有什么破绽不成？不对，有破绽没关系，只要袁术看不出来，在自己手里只有五万人马的刺激之下，也必然会前来的……直到高夜安寝，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毕竟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真让高夜难过。高夜虽然知道，有些人的直觉很灵，大祸临头的时候身体会有预兆，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过这种神奇的东西，因此自己对于自己的直觉，处于一种很不信任的状态之中。
说不定真的向高顺所言，是因为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吧。说起来自己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以后，就一直想着如何能拖住袁术的进攻。主动放弃了汝南的大片土地，再加上焚烧了官仓中的存粮，就是为了减缓袁术前进的步伐。可谁能想到，他居然另辟蹊径，走了陈国这条路呢？如今在征羌一带，和纪灵、桥蕤等人斗了这么久的心眼，明日一过，就再也瞒不住了。
这一仗是袁术称帝后，御驾亲征的第一仗，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若胜，则威望大增，若败则不值一提。可同样的，这一仗对于曹操来说也至关重要。袁术在淮南一向势力庞大，这一次更是直奔着汉帝刘协而来。自己这一次若是战败，刘协和汉家的威严可谓是一损再损，到时候自己还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况且若是能击败袁术，让他和孙策二人在江东折腾，则无论是东征徐州，还是北拒袁绍，南方对于自己都不再是个威胁。
可是想要达成这样的战略目标，高夜能在这里拖住袁术，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样一来，高夜身上的压力又怎能不大？浑浑噩噩的高夜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猛然听得有人大声呼喊：“将军，不好了，袁术军来袭营了！”
第四十五章 一夜忙乱
闻听此言的高夜急忙起身，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高夜，就这一下猛起，猛然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的高夜，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来，只见亲兵此时已经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将军，周仓将军发现敌军踪迹，已经和对方交上手了，特命小的前来禀告。”
“嗯，我知道了。现在外面情形如何？”高夜努力保持着镇定，开口言道。
“启禀将军，如今敌人已经杀入营寨，高顺将军正在阻击。好在周仓将军发现的及时，高顺将军的兵马又迎了上去，这才让大军有了准备，没有手忙脚乱。我来之时，各营兵马已经基本集合完毕，现在都往营门去增援了。”
“敌人来了多少兵马？”高夜一边唤过人来给自己着甲，一边继续问道。
“天色昏暗，小的也不知。”那士兵却是一脸尴尬的说道，毕竟周仓让自己速来通报，自己立刻就跑了过来。周仓又没说敌军来了多少，也是，黑灯瞎火的如何能知道敌军的确切数目？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卒而已，大营被人家偷袭了，自己的上官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慌慌张张的哪里还能顾得上去估计敌人来了多少。
高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好不容易着甲完毕，提上凤翅镏金镗便大步走出营帐。此时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于禁、徐晃二人的亲兵也已经跑了过来，汇报了二将如今的位置，并且准备传回去高夜的指令。而且此刻高顺手下的士卒也匆匆跑来，一见高夜，随即行礼道：“禀将军，高将军命小的来报，敌军恐怕不下两万人马，为首的乃是袁术手下大将陈纪。如今两万人马却是尽皆朝中军杀来。而左右两营，至今未发现敌情。徐晃将军、于禁将军此刻兵马仍未杀到。”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随即看向于禁、徐晃二人的卫兵说道：“回去告诉于禁，即刻分兵，他所在的左营之中留五千人马摇旗呐喊，做出疑兵之势。剩下人马立刻到前营，听高顺将军指挥。徐晃所在右营也是如此。只要陈纪一退，就给我从左右两营立刻杀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喏！”
“好了，你们且先去吧。”那二人得了高夜将令，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高夜随即跨上战马，带着手下亲兵随即向大营门口杀来。此时的高夜，虽然急急忙忙的向前营赶去，可是说实话，对于袁术袭营的做法，却当真有些不能理解。他袁术一向重视他袁家四世三公的门面，约定好了明日决战，怎么今晚就来偷袭了？尤其他现在还自称天子，君无戏言这件事发生在现在的他身上，自己才不会觉得奇怪。只是他如今怎么转了性子，干出这么神奇的事情来了呢？好在自己今晚让周仓仔细巡查，要不然，等不到明日决战，自己就得退到召陵去了。
陈纪的袭击，一开始确实让守军产生了些许的混乱。可是高顺等将领平时在训练士卒的时候，就经常会在大半夜来个紧急集合，为的就是一旦被人家趁夜袭击，大军可以快速汇集，各寻长官，准备战斗。如此一来，夜袭虽然让大军惊慌，可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士卒都已列队完毕，这也让徐晃、于禁长出了一口气。夜袭最主要的，就是攻其不备。如今大军已经列阵完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收到了高夜的将令之后，二人当即分派人手，擂起战鼓，故作疑兵之势。剩下的人马在高夜赶到前营之时，也尽皆赶来。原本手头只有一万人马的高顺，如今更是如虎添翼。那陈纪兵马虽众，更在前营放起了火来，可是两万人马在高顺的防守之下，依旧是势均力敌之势。尤其是高顺的陷阵营一出手，更是打的陈纪节节败退，如今已经快要退出高夜的营门了。
现在高夜和于禁、徐晃手下的兵马都已经赶到，尤其陈纪，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高夜的凤翅镏金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反正自己这一次也只是为了骚扰，为了掩护大部队撤离。如今眼见敌军已经准备开始全面的反攻，自己的夜袭也就不得不告一段落。尤其是听着左右两营传来的鼓声和呐喊声，陈纪心中清楚，此时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自己是来掩护大军的，不是来送命的。
因此陈纪一声令下，全军撤退。本来就厮杀的很是艰难的袁术军，听了这条军令更是如蒙大赦，一个个都是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高顺的兵马才要追击，谁想到营门外又是一波火箭袭来，甚至陈纪在撤退的时候，还有一军在营门外广布干草油脂，高顺才要追击，这一轮火箭直把大营门前烧成了一片火海。就是想追，也是有心无力。陈纪趁此时机，急忙后撤。
不过他满以为自己的撤退可以顺顺利利，可谁想到，拦住了正面大营的高顺，却拦不住从两侧杀出的徐晃、于禁。一时不察之下，被二人一阵冲杀，原本还顾及着阵势的军卒，顷刻之间乱了阵脚。再加上徐晃的武艺，更是高明，一杆大斧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普通士卒在他面前几无一合之敌。另一面的于禁虽然武艺不必徐晃，可是也不差，因此一直冲杀前营受阻，都没有乱了的袁术军士卒，在这两人的围攻之下，彻底成了溃败之势。就连陈纪都是一脸的苦涩，说好的诈败这次成了真败！不过这样一来，也更能让高夜相信自己是真的败了吧。希望高夜能聪明一点，猜出陛下已退。到时候他一来追击，自己和桥蕤将军早在征羌大营布好了埋伏，到要让高夜也尝尝失败是个什么滋味！
陈纪的想法虽好，可是临近的喊杀声，不由得让他从自己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一直加紧赶路的陈纪，不看不知道，一回头当真下了一大跳。只见一将，手持一杆大斧，紧紧的向自己追来。眼看他那一身甲胄，陈纪就知道，此人必是曹军大将。尤其在听到“徐晃在此”的喊话之后，心中更是了然。毕竟李丰上一次的试探，来迎战他的那个家伙，不是就叫徐晃么！只是李丰也说，那人武艺不值一提。李丰的本事还不如自己呢，他都觉得徐晃武艺一般，那自己不是稳操胜券！
心想到此，陈纪一勒马，随即回头，大声喝道：“徐晃匹夫如何敢追来，看我陈纪杀你！”毕竟陈纪今日的诈败成了真正的溃败，两万人马到时候回去，还不知道能剩多少。若是能斩杀曹军大将，想来定是大功一件，也好抵过自己如今溃败之罪。况且自己一心想要再往上爬一爬，不然也不会给陛下、纪灵和桥蕤苦苦寻觅美人了，如今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怎么能不抓住？
至于高夜，如果他知道了徐晃战死，会一怒之下继续追击，还是心惊之下就此收手，自己根本不需要再去考虑。反正追过来，有桥蕤的埋伏在侧。就此收手，更是给袁术赢得了撤退的时间，怎么算都不亏！因此陈纪拍马舞刀，直取徐晃。
那徐晃本来看陈纪在前，心中自然不会没有想法。自从他归降曹操以来，还未曾立下多少战功。如今陪着高夜一起，在这里拖延敌军，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功劳。毕竟只是拖延而已，虽然曹操若能从容取胜，高夜这边的牵制之功必不可少。可曹操那边才是功劳的重头戏。若是得胜，无论从战果，还是杀敌数量上来看，自己这边根本就比不了。因此立功心切的徐晃，眼见陈纪在此，又如何能不追赶？毕竟斩杀敌将也是大功啊！
只是陈纪离着自己有点远，虽然自己胯下的马比陈纪的神骏不少，可是这个距离想要追上他，也着实有点困难。可让人想不到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个陈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回头了！这一下倒是正中了徐晃的下怀。眼见那陈纪挺枪来刺，徐晃更是一抡大斧，就和陈纪战做了一团。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和徐晃连战两个回合的陈纪，如何不知道徐晃的武艺之高明。看来当日他和李丰一战，根本就没有用出全力。也是，当时李丰的试探，好像更像是中了高夜的埋伏一般，若是如此算来，这个徐晃为了诱敌深入，假装自己打不过李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嘿，李丰啊李丰，你今日倒是害得我苦！这个徐晃当真厉害！
陈纪在心里怪罪着李丰，怪罪着自己贪功心切，可是徐晃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取了敌将首级才是徐晃心中唯一所想。那陈纪的本事本就不如徐晃，心中又一分神，破绽自露。徐晃瞧准机会，二马错蹬之时，一斧头直削掉了陈纪的半个脑袋。陈纪手下士卒眼见陈纪已死，更是惊慌失措，更加没命的向着征羌的方向逃去。徐晃还要再追，只听身后一人高声大喊：“徐将军，徐将军，有军令到！”
“讲。”
“高将军下令，穷寇莫追，立刻回营。”
第四十六章 大获全胜
匆匆回到大营的徐晃，眼见到大营门前的火已经扑灭，众多士卒正在努力的打扫着战场。说起来这一场大火其实燃烧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大营门前，地势平坦，杂草什么的早已被清理干净。这样一来，本就没有什么引火之物，但凭那些人马带来的干草、油脂，大火又能燃烧多久呢？
因此匆匆赶回来的徐晃，直接从大营正门入了营，马前悬着陈纪那被削掉了一半的人头，匆匆赶往中军大帐去见高夜去了。如今被袁术夜袭，也不知道今日的计策还能不能实行。
大帐之内，一脸疲惫的高夜依旧在盯着地图，一旁的于禁也在不时的说着什么。大帐之内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至于高顺，自己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他了，正在带着人打扫战场。而昨晚执勤的周仓最惨，听高顺说他身中六刀，如今已经被抬到了医护营养伤。
高夜眼见徐晃进来，手上还拿着一颗人头，这才笑道：“怎么，那陈纪被公明你给斩了？”
“哈哈，正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和我打。这不，到最后就剩下这半个脑袋了。”徐晃说着，把陈纪的脑袋往前一举。浓重的血腥气立刻就扑面而来。高夜一脸无奈的看着徐晃，缓缓说道：“公明，还是把他先拿出去吧。阵斩陈纪这场大功，我给你记上就是了。你这一下，弄得我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嘿嘿，将军，如今我等和袁术大战在即，你还有心情吃早饭？”徐晃笑道，毕竟粉碎了一场夜袭，还拿了陈纪的人头，这样一场大功拿到手，徐晃也很是开心，故而跟高夜开起了玩笑来。
“我刚刚和文则还在讨论，这袁术究竟为何要来夜袭我等。怎么样，公明可有什么看法？”
“还能为何？肯定是因为那袁术担心，到时候大战起来不是对手，这才想到了如此招数。说起来这一场夜袭的时机，也选得不差，我等都觉得马上就要决战了，定然不会再生事端，结果呢，袁术立刻就派了个陈纪来夜袭。这一次要不是元福机警，我等此时，只怕要在召陵城里商议敌情了。”
“嗯，公明所言不错。元福昨夜甚是机警，才没让我等遭受太大的损失。只是他如今身中六刀，正在医护营养伤。好在没伤到要害，不过说什么，也得送到后方去休养了。不单是他，所有的伤病都要立刻送回召陵去，不然一旦和袁术打起来，我们可再顾不上去管他们了。”于禁点头道。
“文则说的是啊，这些士卒为了主公大业，为了守护颍川，因为这场大战而负伤，我等定然不能弃之不顾。我已经下令裴元绍，让他带一千人马，护送伤病暂时回到召陵安置，好在华佗这些年还是培训出了不少合格的战场医官，沿路上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如今伤兵营我等暂且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想一想袁术那边到底如何应对吧。”高夜轻轻一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说袁术到底为什么来夜袭？这完全不和常理，更不像是袁术可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反正我觉得就是袁术他发现自己军粮将近，害怕跟我等耗起来，这才想用这样的计策，来迅速击溃我军吧。怎么将军，你觉得其中有诈不成？”徐晃一脸奇怪的看向高夜问道。
“是啊，那袁术什么性子，我很了解。他一向看不起主公，也看不起我，如今他手中更是占尽优势，按我认识的那个袁公路来说，必然想要堂堂正正之下，打败我和主公才是。和我等约定了决战时间，却在这之前夜袭，根本不是他袁公路的作风，因此我这才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是因为袁术的粮草已尽，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击败我等，好去颍川求粮。或者，他趁着袭击我等的功夫，已经派了兵马四处劫掠？”
“按理说不应该啊，今晚和明日作战，在粮草上来说有什么区别？袁术就算是粮草将尽，他也不会弃了他自己的名声，来争取这么几个时辰的吧。说起来若是当日这个承诺，是桥蕤、纪灵这些人应的，我还会担心他们突然袭击。可是袁术，他现在自称为帝，君无戏言对他来说可是最基本准则。那日的战书是他自己亲口认下的，若是他自己自食其言，别说我们，就算是他手下的臣子，只怕也会不满。你要知道，皇帝那可是言出即法，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食言而肥？这不和常理。我相信今晚的夜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将军，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袁术要撤走？”于禁此时一脸凝重的开口道，“毕竟这场夜袭毫无疑义，陈纪只带了两万人马，更无增援。况且进退有序，一看不能功成，立刻撤退，显然是早有谋划……”
徐晃闻言也是一惊，说道：“是了是了，我去追击陈纪的时候，他的部队虽然在撤，可是退的极有章法。而且速度不急不缓，反倒像是在诱敌。我当时要不是碰上陈纪这家伙和我对战，都已经有了退兵的想法。”徐晃说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说道：“后来我斩了陈纪，觉得若是诱敌，哪有自己上来送命的大将，这才准备继续追击。如此看来，要不是将军下令叫我穷寇莫追，只怕我要中了袁术军的埋伏啊。”
于禁闻言却是一笑道：“说不定那陈纪是觉得自己武艺高强，斩杀公明将军你直入探囊取物，这才回头跟你一战。而且若袁术当真要退的话，后面必有埋伏，如此方能给我军迎头痛击，他们好从容撤退。”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二位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且等斥候回报，便知分晓。不过你二人还是去点齐兵马，按照计划行事。万一袁术当真是一时兴起，我等也不能束手就擒，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
后半夜一直没有睡觉的高夜，直到天亮都没有等到一波去往征羌方向的斥候回来，心中隐隐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按照常理，这后半夜到现在，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其他方向的斥候都回来了两波了。征羌方向却连一个都没有回来。这充分说明了袁术的兵马如今在大肆清剿自己的斥候啊！
这可就奇了，马上就要大战，他只管出兵即是，为何要花如此大的力气，来清剿自己的斥候呢？难不成真的像于禁所言，袁术要退了不成？若是如此，自己当真是要虔诚的感谢一下上苍，这场让自己不知所措的拖延战，终于可以结束了。
一大早领兵而出的高夜，心中的狐疑愈发的严重了。有斥候来报，说是昨晚经历了九死一生，这才逃了回来。虽然没有见到袁术军军营中是什么模样，可是一晚上都能听到鼓声。听到这个消息的高夜，一时间又有点奇怪，难道袁术整军整了一夜，来和自己决战不成？
这个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徐晃和于禁二人那里，高夜只是告诉他们两个，如今情况诡异，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袁术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高夜特意传令他们二人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袁术真的退了还好，若是袁术大军仍在，一定要小心在意。事不可为，不必再请军令，即刻退守召陵便是。
不过一路缓缓行军的高夜，离着征羌越近，心中却越是安定。不但一**的斥候回报，并未发现袁术兵马。就连路上不少死亡的袁术军士卒的尸体，都无人来给他们收尸。陈纪一死，这些溃兵败退的绝对是杂乱无章，这些家伙应当有些是早就受了伤，跑到这里失血过多这才一命呜呼。有一些说不定就直接是死在自己的同伴刀下。可重要的是袁术军根本没人来管他们，这也恰恰说明，袁术军此时根本无力来管他们。若不是有什么重大图谋，那便是真的撤了。而自己的斥候已经放出去了二十里，都言根本没有发现敌情，那么这第二种的可能性，自然是大大增加。尤其是斥候回报，袁术军营还在擂鼓的时候，高夜就更加肯定了袁术军已经撤走这一事实。
谁们家擂鼓会擂一夜，一直擂到现在？大晚上的士卒不需要养精蓄锐么？若是袁术渴望和自己今日一战，就绝对不会干出这种自损军力的事情。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悬羊击鼓！
“悬羊击鼓？将军你确定？”随即下令撤军的高夜，此时已经会合了徐晃、于禁二人，三人领着兵马，正在缓缓退回自己的大营。高夜把自己的见解直接讲了出来，徐晃、于禁二人闻听也是频频点头。悬羊击鼓这样的事情，作为熟读兵书的将军，如何能不知道？因此高夜只说了这四个字，二人心中都是一清二楚。在联系上昨晚的夜袭，以及对方疯狂绞杀自家的斥候，把这些事情全串起来，会得出高夜此时的结论，一点都不奇怪。不过这样也好啊，袁术终于撤了！
高夜随即下令众人，不可掉以轻心，大军即刻分散，驻守在颍川、梁国等地，以免袁术反戈一击。不过这样的状态在持续了两个月之后，就彻底的转变。高夜急令徐晃兵进汝南，于禁兵发陈国、沛国，一路上攻城略地，可谓是势如破竹。盖因众人此时都收到了消息：曹操、刘备二人一起伏击袁术大胜，阵斩李丰、纪灵。袁术二十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随袁术一起逃回淮南者不足三万。
此一战，天下震惊。
第一章 建安三年
曹操大胜的消息，如同风一样在大汉的国土上传播开来。袁术称帝就仿佛是一场闹剧一样，再也没有人关心，或者说承认还有过袁术这样一个皇帝。刘协的天子之威有没有加强不知道，但是曹操的威名确实是彻底的响彻了大地。面对袁术二十万大军的进攻，不但歼灭、俘虏了袁术兵马足有十四万之众，最重要的是曹操手下兵马折损，不过三万余而已。
这个结果对于高夜来说，虽在情理之中，却又当真有些出乎预料。郭嘉当初献计的时候，本着的就是尽量减小伤亡的原则，这才一面让高夜带领少部分人马，和袁术军的主力周旋。一面让曹操带领大队人马，去攻打他的淮南，袭扰他的粮道。只要袁术军一退，曹操军再打上一两场伏击，没有粮草没有士气的袁术军必然不堪一击。如此一来，既解了颍川之危，又避免了和袁术的正面决战。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场仗的战果如此之大。曹操自从会合了吕布、刘备和孙策之后，就对寿春团团围困，军营密布在寿春城外，直把城内的刘勋吓得是心惊胆战。曹操更是在头几日里，配合着其他三人一起攻城。攻势之猛烈，确有一种不拿下寿春不罢休的气势。也正是在这几日里，曹操手下就阵亡了不下六千士卒。
随着赵云等人传回消息，发现了袁术退军之后，曹操即刻分兵，赶去迎击袁术。寿春城内的士卒本就不多，孙策又对九江郡垂涎三尺，再加上袁术手下才是袁军最大的战斗力，孙策也不想抵其锋芒。因此曹操所提出的，他去对付袁术的大军，孙策、吕布继续攻打寿春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孙策、吕布二人的首肯。毕竟曹操说了，寿春城打下来，全是二位之功。城中粮草辎重，曹某分文不取。不过自己若是击败了袁术军，那里的缴获也没有二位的份。
这个提议让孙策很是开心，他现在虽然占据了江东的吴郡、会稽郡、豫章郡和丹阳郡四郡之地，可是说起来这四郡都是地广人稀之所，产粮并不丰，因此一直想要招兵买马，彻底占据江东的孙策，对于寿春城内的钱粮可谓是垂涎三尺。在他看来，袁术虽然领兵二十万，可是油水又能有多少？况且二十万兵马，一打起来，必然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因此孙策对于曹操的提议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吕布抱着的也是同孙策一样的心态，唯有刘备主动请缨，要和曹操一起去讨伐袁术，这个决定也让曹操为之惊讶。
虽然周瑜、陈宫都对自家主公的决定很是赞成，不过对于自家主公对曹操这一次要吃亏的判断，都持以了否定态度。袁术军虽众，可是如今士气低迷，而且归来路远，曹操军有无数的机会来伏击袁术军。况且曹操用寿春城内的物资，来交换整个豫州的所有权，怎么算都不算吃亏。
至于刘备为什么要跟着曹操一起去，就比较耐人寻味了。虽然刘备自己也说，自己做为汉室宗亲，绝不能忍袁术僭越称帝的事实，因此一定要亲自去讨伐袁术。话虽然说的大义凛然，可他心中到底是如何做想，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从征羌撤退的袁术，一路上在纪灵的保护之下，倒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就算是桥蕤赶来的时候说陈纪战死，高夜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时候，袁术心中对于陈纪的死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悲戚，反而对于高夜的大军没有进行追击而欢欣鼓舞。既然后没没有追兵，袁术即刻下令全军抓紧时间，尽快赶回寿春城去。一路疾行的袁术，被曹操伏击也就成了必然。
曹操的大军在这一路上，对袁术军进行了数次伏击，直打的袁术军溃不成军。到了最后一次伏击的时候，袁术手下已经只剩八万人马了。近一半兵马做了曹操和刘备的俘虏。为了掩护袁术撤退的纪灵，亲自带着人马，和曹操军死磕，可是曹军之精锐，又岂是这些既无斗志，又饿肚子的袁术军所能抵挡？更何况曹操这一次出兵，猛将在侧，再加上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如此一来，袁术军更是士气尽丧。在张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了袁术军大将纪灵之后，剩下的袁术军更是纷纷乞降。
徐晃、于禁也已经兵发豫州，对于已经逃走的袁术，曹操也无心再管。刘备因为那一句必要手刃逆贼的言语，不得以，又带兵回到寿春。好在曹操也没有让他白跑一趟，毕竟还要靠他在徐州牵制吕布呢。因此给了刘备足量的粮草军械以及俘虏来补充战损。刘备自然是对曹操此举感恩戴德，拜谢过了曹操之后，便带着关羽、张飞一起，又杀了回去。这一仗张飞秒杀纪灵，也算是彻底让他的勇猛进入到了世人的眼中。就连曹操也感慨，刘备何德何能，能有这二员虎将做兄弟。
这一仗过后，曹操用兵如神之名，彻底响彻天下，以这般少的战损，击败了了袁绍二十万大军，古今名将也不过如此。至于高夜，在曹操面前也只配给他打打下手，干干牵制敌军精力的事情，如此可见曹操用兵，已经胜过了高夜。
曹操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听到这样的传言的时候，心头也是一喜。虽然他很清楚，高夜在汝南一带牵制袁术兵马，牵制的有多么艰难。可是天下人都认为自己胜过了高夜，又有什么不好？
占领了豫州全境的曹操，终于在建安二年的年底，带着大军赶回了颍川。至于倒霉的袁术，手下本就只剩下了桥蕤、雷薄、陈兰三将，兵马也不过三万余人。不但士气低迷，在被曹操伏击了这么多次之后，更是粮草尽失。大军一路上食不果腹，只能靠抢夺百姓口粮充饥。这一下子本就对袁术不满的庐江郡，对他就更加的不满。虽然陆康当年是死在孙策手里的，可是孙策当年可是袁术的手下啊。冤有头债有主，孙策不受庐江郡世家的待见，袁术又如何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更何况现在的袁术已经开始纵兵抢粮了，不少世家大族为了避祸，只得主动送上粮草。至于百姓，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一开始士卒只是抢粮，可抢到后来，就和屠杀也没差多少了。要不是没有烧光房屋，袁术军此刻的所作所为，和后世日本鬼子在中国的三光政策也不差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日本人杀得都是中国人，而袁术杀得都是自己人。
寿春的刘勋在曹操走了之后，可谓是压力大减。虽然城中兵马不多，可是曹操一走，外面的孙策、吕布手中的兵马也没剩下多少。而且寿春城中粮草丰厚，更兼守城器械充足，因此守城的刘勋，此刻反而打的孙策、吕布完全登不上寿春城楼。好在袁术大军败退的消息，及时的传到了寿春，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消息，不但让刘勋大惊失色，更是让城中的守军斗智全无。因此刘勋即刻下令，退守合肥，剩余的近三万人马，各带粮草，趁夜突围而去。城中官仓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孙策、吕布虽然拿下了寿春，可惜粮草早已付之一炬。二人如今俱是粮草紧张，如今打下了寿春，却又没有得到任何补充。眼见情势如此的二人，只得各退兵马，吕布返回了徐州，孙策返回了吴郡。至于袁术，寿春城他是回不去了，因此只得去合肥，会合已经败退到此的刘勋。
至于曹操，已经不再去关注这些事情了，这一次大战，他的战略目标已经完全实现。不但战损极低，收获却是巨大。不但沉重打击了袁术军的嚣张气焰，更是为他自己长了威势。以前还担心高夜会功高震主，如今有这一仗垫底，高夜的那些功劳全都黯然失色。凭借三万战损，消灭袁术二十万大军，顺便夺得了豫州全境，这样的战功，如何能不让曹操欣喜。再说了，自己手上还有四万多袁军俘虏，里外里一算账，自己这一次出兵，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就算是糜竺这些年一直帮他经营商事，盈利何止亿万，对于曹操来说，也比不上这一场大胜给他带来的欢喜。
曹操就在这样的欢喜之中，迎来了建安三年。如今淮南的袁术，经过这一场大战之后，可谓是伤筋动骨。吕布虽然收获颇丰，可是在兵员上依旧损失不小。反倒是刘备因为袭击袁术这一战，名字也随着张飞一起，传到了天下人的耳中。他所表现出的忠肝义胆，更是得到了不少名士的赞扬。再加上他此时得了曹操的资助，不但有俘虏可以转化为战力，更得了不少钱粮，在小沛招兵买马，一时间颇有些和吕布分庭抗礼的意思，这也让吕布很是愤怒，大骂着刘备奸诈小人。
曹操对于吕布的愤怒，自然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一样会大为欣喜。按照计划，今年开始，自己就要准备对徐州用兵了。袁绍如今还在和公孙瓒对峙，而潘璋如今在北海，亦是深受孔融的重用。他和袁谭手下的兵马打了几仗，也算是不分胜负。袁谭想要一统青州的愿望，彻底被阻挡在了北海城下。如今形势一片大好，自己又怎能不抓紧时间，彻底平定徐州呢？
因此，建安三年的第一场大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能快速平定徐州。
第二章 意外之喜
讨伐徐州这件事情，在会议上仿佛已经不是了一件事情。刘备的实力大增，已经几乎可以和吕布分庭抗礼了。现在他们二人一个是徐州牧，一个是镇东将军，两个人都想把徐州据为己有，如今曹操没有东顾，袁术更是被打的体无完肤。本就矛盾很深的两方势力，只怕就要闹起来了。
对于曹操来说，这样的局势对于他能够夺取徐州，自然是平添益助。就连程昱都言道：“如今刘备官居徐州牧，却只能屯兵小沛，心中必有怨气。况他本为公孙瓒之师弟，驻守于平原，牵制袁绍。然袁绍势大，平原易主，刘备若不能得徐州，则南方再无人能给予公孙瓒支持。故而刘备对徐州，必然是志在必得。那吕布自从长安出逃以来，辗转天下，如今终于有了一片落脚之地。陈宫更是志在天下之人，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将徐州拱手让出。
昔时袁公路坐拥扬州，兵马更众。北伐徐州而不得，皆因刘备、吕布二人摒弃前嫌，共御外辱。如今袁公路兵败，实力大损，再无力图谋徐州。主公只要放出话去，表示今年要休养生息。则吕布、刘备二人必然大打出手，来争夺徐州。到了那个时候，主公自然可以轻取徐州了。”
程昱的话一说完，一旁的荀彧也是连连点头道：“仲德此言大善。不过刘备如今虽然实力大增，面对吕布尚有他两个兄弟可以与之一战，可是刘备手下并无良谋，陈宫、陈登皆世之奇才。刘备此次必然不是吕布的对手。堂堂徐州牧被人赶出了徐州，主公到时候正可用此借口东征徐州，正可谓是师出有名。”
“不过北边的袁绍，主公不可不防啊。”一旁的董昭开口道，“有消息称，河北一地最近兵马调动频繁，虽然我等都猜测，这是袁绍为了一战而平定公孙瓒，因此调动兵马去往中山、河间一带。可是绝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主公这一仗胜的可谓是天下震惊，那袁绍会不会改变主意，趁机偷袭兖州，也不好说啊。”
高夜却在一旁开口道：“听说袁绍那家伙，年前给袁熙那小子求取了中山甄家的小女儿？”
郭嘉笑道：“正是，不过甄家和糜家一样，都是豪商，家产丰厚。我看那袁绍多半是看上了甄家的家产。更何况甄家本就在中山，那里可是袁绍北击公孙瓒的一个支点。袁绍此举，政治联姻的目的更大于其他，不过由此也可看到，袁绍北击公孙瓒之心，是何等的坚决。”
“话虽如此，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荀攸点点头道，“公孙瓒就在幽州，今年讨伐明年讨伐都是一样的。可若是袁绍做出一副北伐的假象，却突然袭击我兖州，我等若是毫无防备，只怕到时候手忙脚乱啊。”
曹操听着众谋士的意见，也是频频点头，虽然如今形势大好，可是袁绍却不得不防。自己原来在兖州，还可以充当他和袁术之间的战略缓冲，可是如今袁术被自己一仗打的是实力大损，袁绍此时还会不会继续承认两家互不侵犯的盟约，还是个未知数。讨伐徐州应当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如何在讨伐徐州的过程中，不出任何意外，不被袁绍袭击。
目光扫过下首众人，见众人都在讨论，唯有高夜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再就是贾诩一副事不关己的面色。曹操随即开口道：“文和，大家都在商议，你怎的一言不发？说说，你觉得如今局势如何？”
贾诩闻言，轻轻一笑道：“如今的局势，诸位大人所言略尽，诩也觉得主公眼前的局势，当东伐徐州，北抚袁绍。至于西面南面，暂且都不必在意。”
贾诩一开口，高夜反倒是来了精神。说起来昨天晚上和郭嘉、赵云二人一起喝酒聊天，也是一直喝到了后半夜。如今他们两个都各自成家，想要这般欢聚，也是越来越难。而且这些年曹操治下也是战乱不断，郭嘉这个家伙，曹操是打到哪带到哪，赵云更是一直随军历练，如今统帅骑兵，随曹操一起征战。反倒是高夜，曹操打仗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带他，要么替他镇守颍川，要么就是配合他分兵，这样一来，高夜反倒是不怎么能见到他们两个。因此昨晚的一顿大酒，喝的高夜直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不过贾诩这个老狐狸，自从他归降以来，自己还没和他打过什么交道。都说他善于明哲保身，自己今天就逼他一逼，权当解闷了。
因此高夜开口笑道：“文和，我看你面有得色，必然是胸有成竹。有话就说出来嘛。说一半藏一半的，一点都不干脆。”
贾诩闻言差点气乐了，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自己心里最清楚。面有得色，骗鬼去吧。因此贾诩诧异的看了一脸高夜，只见高夜满脸都是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也是一阵腹诽。不过高夜在曹操手下的地位非同一般，况且曹操在听完高夜的话之后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自己虽然惯于明哲保身，可是该说话的时候，还得说不是。
“回主公，诩思得，那袁绍如今一来顾及北方公孙瓒，二来顾及袁家颜面不能轻易毁约。况且主公早将大将军之位让给袁绍，袁绍心中欢喜，故而前来攻伐主公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袁绍今年若是北伐公孙瓒，必在五月之后，幽州春暖之时方可。而主公欲伐徐州，自然要留足时间，等吕布、刘备二人开战以后才行。这样算来，主公想要出兵，怎么说也得是六七月的时候。
主公如今大胜袁术，士气正旺，袁绍见主公并未再度出兵，反而是休养生息，自然也知道偷袭兖州无机可乘。若是强攻，到时候反而会把主公逼到公孙瓒那边去，得不偿失。这样一来，袁绍必然不会发兵来兖的。最多，派遣个使者来讨要些许好处罢了。主公只要安抚好使者，袁绍一路又有何忧？”
贾诩此言一出，更是得到了满堂的赞同。大家都是聪明人，贾诩的分析更是鞭辟入里，大家又如何能不同意？只是除了早就知道他本事的高夜、郭嘉以外，就连荀彧也是才发现，曹操身边这个新人果然才智卓绝，非同一般。这对荀彧来说，倒算是个意外之喜。此人既有大才，必然能够帮助曹操早日平定乱世。就算不能，也可以多帮着自己分担分担政务吗嘛。用程昱的话说，主公就是主公，这般识人的眼光，当真非常人所能比拟。
贾诩的才华外露，对于荀彧等一种同僚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不过会议结束之后的高夜，此刻却是欣喜异常。因为带着高夜和华佗信件去往长沙寻觅张仲景的李柱，终于成功带着张仲景一起归来颖阴。不过高夜的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张机终于到了，而是李柱的文书传来，说张机是被他的一众门客甘宁等人护送而来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甘宁两个字如何能让高夜不喜出望外？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甘宁就是历史上东吴名将甘兴霸的话，那么对于曹军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虽然甘宁在青年时期，颇为叛逆，常常聚集一帮轻薄少年，他甘宁自任首领。成群结队，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四处游来荡去。再加上甘宁这个家伙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他侍从之人，披服锦绣，停留时，更用锦绣维系舟船，离开时，又要割断抛弃，以显示其富有奢侈，时人谓之“锦帆贼”。可是后来的甘宁，却一朝顿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开始读起了书。后来更是去刘表手下当过官，又在黄祖帐下任过职，最后在孙权手下可谓是声名大噪。濡须口一战百骑劫魏营，更是让甘宁名满天下。
若真是这个甘兴霸到此，曹操日后的水军，自然不必再发愁没有合适的将领了。蔡瑁虽然精通水战，可他毕竟是荆州大族，赤壁之时的曹操会斩杀蔡瑁，也未尝没有猜忌担忧在里面。如今若是能得到甘宁投效，那么日后讨伐江东，也就算有了基础。说起来，若是得了甘宁，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建议曹操，开始准备水军呢？不过准备水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不但要有合适的水域来练习水军，就连战船的打造，也需要专业的人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自己先去见一见张机和甘宁才是硬道理。上天保佑啊，这个甘宁，可一定要是史书上被赞为江表虎臣的甘兴霸，如此一来，曹操想要一统天下的愿望，也能早一些实现。况且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历史已经发生了偏转，曹操没有在徐州屠杀，边让也没有倒霉的死在曹操手里，宛城之战一战平定，曹昂、典韦更是活的好好的。颍川书院的存在，更是帮曹操吸引了大批的人才，如今就连从未投效过曹操的张机都能赶来颍川，一个甘宁而已，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