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收获
蔡琰怀孕的消息，对于蔡邕来说，当然要比手头的书本更加的重要。东观藏书今日不校，还有明日。自己的女儿有了身孕，这才是天大的喜事。毕竟高夜的年纪摆在那里，如今有后，自己也同样的欢喜。更何况像高夜这样的人，蔡邕知道他这辈子是决不可能只有蔡琰一个女人的。虽然蔡琰和高夜的关系此时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可若迟迟没有子嗣，只怕高夜对她的宠爱也会日渐减少的吧。
更何况到了日后，若是长子不是嫡子，只怕更加的麻烦。大家族里的这些事情，自己这些年见得还少么？虽说高夜现在还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是凭着高夜今时今日的声望地位，蔡邕觉得，高夜离成为世家大族的日子，已经为时不远了。
现在好了，蔡琰终于有了身孕，自己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开心？拉着蔡琰就走出了图书馆，两个人准备好好的聊聊。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高夜和荀靖两个人剩在房间里。高夜和荀靖二人相视一笑，高夜便直接坐到了刚刚蔡邕坐着的位置之上。拱手道：“慈明公近来可好？”
“哈哈，有伯喈在此，又有无数藏书，老夫如何能不好啊？倒是明曦，当初说好的每月来此讲三天课，你这些年连年征战，课程可已经欠下了几十天了，什么时候补回来啊？”荀靖大笑道，说实话高夜当年答应了荀爽，每月来书院讲授三天算学，因为后世庞大而系统的数学体系，高夜的课讲起来自然要比这个时代的算学都更加的高明，更加的易懂。就连荀靖也时常去蹭高夜的课，毕竟一个喜欢研究易学的老家伙，如何能不爱算学呢？
“这可不能怪我啊，这连番征战的，我也没办法……”
“不过明曦今日既然来了，总不会今日就回去吧？来都来了，不如多讲几节课再走也不迟。”
“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昭姬有了身孕，我和主公请了个长假，准备好好陪陪她。顺便也在书院好好讲讲算学。说起来书院也是我的理想所在，这几年我却没有多在书院久留。我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图书馆才开挖地基，如今却已经如此恢宏。怎能不叫我感叹时光飞逝啊。”
“哈哈，孔夫子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明曦如今既然愿意多留些日子，也是书院学子之福。既然如此，那你我就说定了，明日就开始上课如何？要不是今日学生们休沐，大都不在书院，你今日就该讲一堂课的。”
“哈哈，慈明公莫要心急嘛，明日讲课岂不是正好？况且我也得准备准备明日讲点什么嘛。这算学不比其他，最是重逻辑推理。要是我的讲课都没有什么逻辑，你让其他人如何听的明白？”
“好，好啊。明曦你今日就好好准备，老夫明日也去洗耳恭听。既然如此，老夫也不留你了，快快回去备课吧。老夫也好再多校几卷书籍。”两个人谈话已毕，高夜就被荀靖下了逐客令。毕竟高夜不是蔡邕，基本上没有办法和他一起讨论那些艰难涩怪的句子。
其实原本校书的主要任务，是检查书卷是否有虫蛀，是否有字迹无法看清。可是自从高夜在蔡邕面前拿出了标点符号这个大杀器，又用著名的“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这个后世烂大街的例子向蔡邕证明了标点符号的必要性之后，他和蔡邕还有乔公三个人每日里要做的，不但要检查文字，并且抄写到纸上，还要给每一句话，都标好标点符号。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大问题。作为一个学者，句读这门学问，他们从孩时就开始了学习，因此想要给文字加上标点，当真不是一件难事。可难的是，他们三个经常性的对于同一句话有着不同的断句，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三个人的辩论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有时候他们三个也实在无法达成一致，这句话就会出现在那些学子的课堂之上，大家一起辩论。最后哪一方说的更有道理，举手表决，最后就按照哪一方的意见标注在书上。
高夜对此是乐见其成的。虽然有些句子，和自己在后世书本上看到的断句确实不同，可是谁又能说，自己在后世学到的那些就一定是正确的呢？还不是大家学者达成了一致意见的结果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是几千年前的那些著书立说的家伙们到底想说的东西，鬼才知道。
被荀靖赶出了图书馆的高夜，这才开始准备好好的游览一下颍川书院。图书馆自己已经见识了，两年的时间，就能把一座恢宏的图书馆修建起来，就算是高夜也觉得不可思议。整座图书馆均是由砖石、混凝土和竹子来搭建。说起来砖混结构的房屋，好像用钢筋来加固才是常理。只是这个年代，钢可是稀有物，如何能被用到盖楼房这样的事情上来？
好在公输言不愧是鲁班后裔，用毛竹就解决了钢筋的问题。直到这个时候高夜才想起来，后世的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不也因为缺少钢材，有许多楼房中的钢筋，都是用毛竹来代替的么？说起来高夜当时生活的包头市，就有一片五六十年代苏联人盖得五层的楼房，一根钢筋都没有，全是毛竹。这样的楼房在96年的大地震当中都稳若泰山，如今自己只是要盖一座两层楼高的图书馆，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专业的事情还是要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人家公输言在看了不少关于建筑学方面的书籍之后，高夜觉得他整个人比起后世的设计师也不遑多让。受力分析算的比自己一个工科生都精准，直让高夜有一种三十年都活在狗身上的感觉。再加上对于新材料和新工具的研究和应用，公输言现在说自己盖楼是天下第二，高夜都不相信还会有天下第一的存在。
过了图书馆，便是书院的食堂。今天休沐，食堂之中的人寥寥无几。说起来为了这个食堂，燕琼也没少下力气，从设计到建造，都由他一人负责。至于食堂之中的厨子，则是被蔡邕直接从高夜家里带来的，用蔡邕的话说，吃过你高夜家的饭，难道你准备让我在书院吃猪食不成？
因此高夜一进食堂，问到的也是一股炒菜的香气。说起来这些大锅饭不如自己家或者是飘香楼里的饭菜精致，可是只要一进来，就会让高夜感受到后世大学之中的气息。虽说大学食堂里，一向是难吃的要命，可是如今对于自己来说，却当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尤其在这里，书院已经是大家除了飘香楼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吃到正宗炒菜的地方，学生们自然更是趋之若鹜。
就在高夜打了一份饭食，坐在一张空桌之后，旁边不远的另一桌，却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无他，主要是那一桌上，坐着的正是当年和自己因为异族这个话题有过一番辩论的徐福、荀达几人。而且那一桌即便是高夜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一股悲伤之意，高夜还是感受得到。本来大厅里就没几个人，他们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高夜仔细听，还是听得清的。
只听一个自己不认识家伙劝道：“元直，你这又是何必？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非要去荆州？”
“我又何尝不想留下？这颍川书院眼见得一日比一日更好，图书馆里又有那么多藏书。可是我若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不会被人发现，去了荆州也好。更何况司马先生也在荆州，我去了那里，应该也不用发愁。只是我的老母亲尚在家中无人照顾，还望诸位能帮我看顾。”
高夜闻听就是一愣，徐福？字元直？和徐庶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同姓同字不成？而且还要去荆州投奔司马徽，怎么听怎么像是后世那个进了曹营一言不发的徐庶啊。当然了，这只是一句歇后语而已，能有这样一句话，还真得感谢罗贯中，把好好的一个徐庶给塑造成了如此模样。其实历史上的徐庶，官一直做到右中郎将、御史中丞，如果一言不发，他又如何能身居高位？
高夜这一走神，漏听了好几句话，不过眼见徐福一脸的坚决，高夜就知道，恐怕他主意已定。不过这个人无论是除了名以外，其他的都太像徐庶的人生轨迹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徐庶。不过无所谓，自己把他叫过来好好问一下也就是了。如果真的是徐庶，这也算是个意外收获。自己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如此大才，怎么能不赶快招揽过来？就算不是徐庶，自己对他表示一下关心，做为老师也是应该的嘛。
“徐福。”高夜的话才一出口，那徐福就是一怔，这个声音自己听着是何其的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况且自己早就改了名字，叫做徐庶，如今还有谁会叫自己徐福这个名字呢？猛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坐着的不是高夜又是谁？只听他邀请自己过去一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既然高夜相邀，自己自然不能失礼，走到高夜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学生徐庶，拜见高太守。”
第五章 恨铁不成钢
高夜闻言就是一愣，这家伙不是叫徐福么，记得自己当时还笑称他和秦时出海寻找的仙山的徐君房同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当时徐福还一阵苦笑连连，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改了名字了？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改叫徐庶，这样一来，岂不是全都对上了号。
虽然高夜心中欢喜，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了，颍川太守都稳稳地坐了快十年，身居高位的日子久了，再见到这些还未扬名立万的年轻人，自己也实在没什么好激动的。二十年的时间，足矣磨平自己对见到历史牛人的激动与新鲜感，现在的徐庶在自己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地方不普通，那就是高夜清楚的知道，他妥妥当当的是一个人才。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是有道理的。现在自带作弊功能的高夜，想要“慧眼识英才”，有很难么？
“元直且坐。我刚刚听到元直你说要去荆州，怎么，在这里求学不好么？”
徐庶刚刚坐在高夜的对面，就听到高夜的问话，不由得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有些事情跟朋友们说绝对没问题，可是想要和高夜这样的师长说，却很是艰难。自己为了帮朋友报仇，一怒之下杀了人。而后用白粉涂于脸上，披头散发逃走，只是可惜没逃掉，被官吏抓住。虽然官吏没有问出来自己的名字，后来自己也被小伙伴救走，这件事也只好不了了之。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也算是一件丑事，再加上自己在颍川治下杀人，又如何能当着高夜这个颍川太守的面说出来？
高夜眼见徐庶不说话，更是奇怪，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想要匆匆离开颍川？想一想徐庶年轻的时候都干过什么？对了，好像说是他为了给朋友报仇而杀过一个人，后来一直化名为单福，避祸于荆州，他现在的窘迫，不会是因为杀人这件事吧？
“元直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不管怎么说你我也师生一场，若我能帮你，定然帮你。说实话，我颍川书院如今日新月异，你就当真想要离开不成？”
徐庶闻言更是满脸的纠结，哪知道一旁的荀达却跑了过来，对着高夜一拱手，开口说道：“元直此事正需要高太守相助。”高夜示意荀达坐下来慢慢说，荀达这才一屁股做到徐庶的身边，便要开口。哪知道徐庶一拉荀达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个人之间的这点小动作，又如何能逃得过高夜的眼睛？
“行了元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荀靖先生教你们‘君子坦荡荡’，你都忘了不成？说罢，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说出来让我听听，究竟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毅然决然的放弃颍川书院，跑去荆州那个乱糟糟的地方。”
高夜这话说的轻松随意，可是徐庶听完不由得颜色大变。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夜那一句“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正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么？难道高夜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不成？迎着徐庶惊讶的目光，高夜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也是，要不是杀人放火这样的大事，想来你也不会一心想要走了。”
徐庶还在惊讶，不过一旁的荀达却抢道：“大人，这可不能怪元直啊。你也知道，元直家在长社，并不富裕，他少年时多受邻居资助。可是他那个邻居，也是命不好，好端端的惹上了长社的一个地痞流氓，把命都给送了。元直一怒之下……就……就……”
“就把那地痞流氓给杀了？”高夜淡淡一笑道。
“对，对啊。后来他被官府抓住，大家因为元直杀得那是长社一害，这才一个个都闭口不言，官吏也实在没问出来他是谁。后来给送到了颖阴。我觉得元直这事干的没错，就……”荀达的声音忽然也小了起来，一脸的尴尬。高夜眼珠子一转，哪里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荀达是谁，是自己手下奏曹史荀辰的儿子啊，肯定是他跑去找他老爹，软磨硬泡的把徐庶给捞了出来。荀辰可就这一个儿子，要是这小子去求请，荀辰徇私枉法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贼曹使武安国可是一个严谨的家伙，既然他卖了荀辰一个面子，把徐庶给放出来，那就一定说明，这小子杀的应该当真不是个好人，地痞流氓这样的货色，武安国最是反感，毕竟他们干的事，好多都算不得什么罪行，可是一说起来，当真让人恶心。这样的人死了，武安国是不会在意的。
两个人眼见高夜玩味的注视着自己，心中都是一阵打鼓。荀达也不傻，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几句话，已经把自己老爹给出卖了，心中也是一阵懊恼。早知道就编个慌，说是有人半路上劫下来的就好了。
不过高夜却是一笑：“你们这消息，信息量还有点大啊。我一直以为我颍川一向天下太平，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大人恕罪。”徐庶急忙起身跪拜道，“一切皆因学生而起，还请大人只责罚我一人便是。”
“哼，元直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高夜摇了摇头道，“你好好的一个学子，学什么侠客，快意恩仇？”
“我……”
“怎么，那泼皮家里很有势力不成？就算有势力，你身在书院，身边的朋友尽是世家子弟，如果你那邻居当真冤死，你走正常的程序，还治不了那个泼皮的罪？犯得上自己去杀人？”高夜这段话说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毕竟在高夜看来，一个再后来如此高明的智谋之士，怎么这时候办事跟个二愣子一样？徐庶闻言倒是小声的说道：“可是学生苦无证据……”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那泼皮杀的人？”高夜的语气不由得更加的严厉了一些，这也太胡来了吧，仅凭自己的一点点推断，就跑去报仇，简直不可理喻。
“这……这……当日之事其实是家母所见……”徐庶接着就把自己母亲当日跟他所讲，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高夜听。高夜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你啊，在书院上了这么久的学，怎么做事一点脑子都不过？大道万千，你偏偏要选条独木桥走。老师怎么教你们的，你一点都没记在脑子里么？”
“学生知错了。”徐庶的头杵得更低了，一旁的荀达也是躬身而立，不敢做声。高夜冷哼了一声，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徐元直，书院就是书院，你既然干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继续留在书院了。”荀达刚要说话，就被徐庶抢在了前面：“学生知错，这便亲自去衙门自首。”
“倒也不必。”高夜摇头道，“自首就算了，杀了一个泼皮无赖，杀了也就杀了，况且你也不是胡乱杀人。我生气，那也是气你在书院进学这么久，做事居然如此莽撞，书院叫你的道理，教你的手段呢？你统统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你要是去告官，区区一个破皮无赖，杀人还能杀得天衣无缝不成？更何况你还有荀达这样的好朋友，你就是仗势欺人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高夜有说了几句，随即把头转向了荀达，道：“至于你，回去给我把小杜律抄写一遍，好好学学我大汉律法。至于荀辰，等我回去再处理。要是当官都像这样徇私枉法，百姓们还有活路么！”
荀达也只得躬身领罚。不过既然领了罚，荀达也知道，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现在就连颍川的最高长官，都对这件事不再理会，想来也不会再有人来找徐庶的麻烦了吧。只是徐庶不能继续呆在书院，这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不知道徐庶该何去何从啊。说不定，这一次他真的要去荆州了。
“好了元直，你也起来吧。”
“谢大人。”徐庶说着，便站起了身来，却未曾再坐下，只见高夜沉声道：“书院还是太注重于教你们书本上的知识了，这样不好。回头我得和慈明公、伯喈公等人商议一下。”高夜说着，看向了徐庶，“要是书院再多出几个你这样的愣头青，颍川书院还想独占鳌头，不沦为笑柄就不错了。”
徐庶听罢，只得又一次躬身，准备认错，却被高夜一挥手道：“行了，元直你也和子通领了罚，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像你这样子杀了人，书院是不能呆着了。不过嘛，这件事倒也算是其情可悯，元直，你如今也二十一了吧，到我手底下做事吧，如何？”
徐庶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本来已经准备好接收狂风暴雨的徐庶，如今不但免了罪责。虽说不能继续呆在书院里学习，可是却接到了高夜的邀请。尤其是听高夜说道“你不能留在书院里，是书院的规矩，不能破坏。不过既然没有什么规矩说你不能出仕，倒不如在实践中好好锻炼锻炼自己”的话语，心中更是感激。虽然不知道书院的规矩在哪里，不过高夜发出邀请，对自己总是好事一件。最重要的是自己不用远去荆州，也能时时回家探望母亲。因此大喜过望的徐庶立刻就答应了高夜。
高夜笑笑道：“你明日带着我的书信，直接去颖阴，找刘晔刘郡丞报道。跟在他身旁也好好学学，什么才叫做手段高明！”
第六章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安排好了徐庶的高夜，挥了挥手，就让他们各自散去了。话说的太久，菜都凉了。要不是因为食堂里“浪费可耻”四个大大的字，高夜都已经有把饭菜倒掉的打算了。算了，冷菜就冷菜吧，总比饿肚子强。
也不知道蔡琰和蔡邕在一起都说了什么，反正下午在蔡邕小楼之中再见到他们父女俩的时候，蔡琰只是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就不知道去哪玩耍去了，只剩下了高夜，和气定神闲面带笑意的蔡邕，一起朝着图书馆内的会议室走去。两个人只是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准备去那里和荀靖碰面。
“明曦，听说你前几日刚刚纳了一房小妾？”高夜耳听得蔡邕问道，不由得尴尬一笑，点了点头。这件事说起来还真的是挺尴尬的，尤其是在蔡邕的面前说起来，就更加的尴尬了。他到底是蔡琰父亲，自己的老丈人，自己在蔡琰怀孕期间纳了一房小妾，不管别人是这么想的，反正高夜是有着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总觉得对不起那个正在为自己孕育下一代的蔡琰。
不过蔡邕明显没有什么问罪的意思，反而他听蔡琰讲了高夜纳妾的过程，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高夜如今贵为颍川太守，更兼是天下名士，就算是有个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此眼看着满脸尴尬之色的高夜，蔡邕也是呵呵一笑：“大丈夫三妻四妾，本也没什么。我听琰儿说，那丫头是你的贴身婢女，纳了也就纳了，有什么好尴尬的。你啊，只要一直对琰儿好，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放心喽。”
高夜闻言，急忙答道：“岳父大人尽可放心……”高夜直把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赌咒发誓这辈子只有琰儿一个老婆了。不过这个誓可不能乱发，孙坚就是因为乱说话，才死在万箭穿心之下。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两个老婆，还是不要给自己乱挖坑的好。万一应验了呢？
不过蔡邕随即又转移了话题道：“不过你把我和慈明都叫了来，所为何事啊？要不是大事，你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吧。”
“不错，我今日中午在食堂吃饭，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感触颇深。因此有了一个想法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况且我本来就有一些关于书院的发展规划，准备和您二位一起商量一下，正好今日又是休沐，咱们三个人就好好的议一议。”
“哦？中午发生了什么事情？”蔡邕不由得奇道，毕竟这是在书院，能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就连高夜都会觉得感触颇深呢？好在两个人已经走入了图书馆，高夜笑道：“马上就见到慈明公了，到时候我一起说。”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哦？有什么事情要见了我之后再说啊？”
高夜二人闻言，都是一回头，蔡邕和荀靖只是一拱手，不过高夜就得郑重行礼了。反正只要蔡邕在身边，他就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失礼的举动。三个人互相见礼完毕，高夜这才把中午在食堂之中的事情给二人讲了起来：“……我见那徐庶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才叫他过来，本来是想着能帮就帮一把，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嘛，谁想到……”二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谁都没有打断高夜的讲述，尤其在听到高夜对徐庶的训斥的时候，都是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进入了会议室，会议室中也是按照后世的模样，摆放了圆桌，因此三人落座之后，高夜才继续讲到：“……我看那徐庶其实天资不错，只是有点冲动。可是毕竟是做错了事，其情可悯，但其罪当罚。这才把他逐出了书院，让他去跟着刘子扬好好学一学本事，将来说不定，也是位大才呢。”
荀靖听罢点了点头道：“明曦做的很对，错了就是错了，功赏过罚自然之理也。”蔡邕也在一旁点头道：“如今我明白明曦你的意思了，颍川书院如今的规矩不算多，孩子们做错了事，最多也就是斥责一番。实在是严重的，才会被开革出书院。明曦你是想，订立一些惩罚措施，来惩罚犯了错误的学子不成？这样只怕是不太好吧。”
“我只是觉得，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高夜摇头道，“惩罚从来就不是目的，而是让他们明白自己如何错了的一种手段。同时也要他们明白，任何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让他们行事之前多考虑考虑，也省得他们胡作非为。况且，他们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被惩罚，也能平息受害者的怒火，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他们吧。”
“明曦之言，倒也有点道理，只是这些学子，大都是世家子弟，让他们接收惩罚，有那么容易么？而且，明曦可对惩罚的措施，有什么建议？”荀靖轻轻的点头道。
“这个简单，如今颍川书院，慈明公仍旧是山长，只要荀家子弟犯了错，您照罚不误，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点，我在这里转了一圈，发现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可谓是泾渭分明，这可不好。既然他们进了书院，那就只有同样的身份，书院弟子。没有士庶贵贱之分，大家都是同窗，自然要团结，不要分裂。”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只是，做起来很难啊。世家的骄傲，可不是说能丢掉，就能丢掉的。”蔡邕却反驳道。
“也没什么难的。”高夜笑道，“让世家自己把他们的家仆都遣送回去，让他们每日里自己伺候自己也就是了，这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那就是每一个书院的学子，由书院出钱，给他们发几身衣服。只要在书院里，大家都要统一着装，如此一来，大家也能更加的亲近一些。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监院，不但要有威严，还要铁面无私。只要做到公平公正，将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他们慢慢也会习惯的。等到有新生进来，他们自然也会遵从，而不会有任何异议。”
“明曦想的既然已经如此透彻，想来我们也可以先试试看。只不过，如今学子就这么多，大家互相都熟识，只怕明曦的手段在他们之间，不会很管用啊。”
“无妨，只要把这件事情，以文告的方式告诉他们也就是了。如果谁在书院里仗势欺人，惩罚过几个之后，也就不会再有了。只是这个监院不好找，如果我没有差事，来当这个监院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如今战火四起，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这个监院，必须能长时间呆在书院才行。”
“说到监院，我倒是有个人选。”荀靖笑道，“我那侄儿荀悦，不但深有才华，更兼为人嫉恶如仇，让他来做这个监院，倒也正合适。只是明曦你所言的惩罚措施，倒不如先给我和伯喈二人讲讲。”
高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让荀悦来倒也合适。荀悦乃是荀靖的哥哥荀俭的儿子，不但少有才名，而且由于荀彧的推崇，他的名声在颍川一带也是很响亮的。如今已经四十五岁了，无论家世还是资历，做一个监院都绰绰有余。而且荀悦也是一个主张“明赏罚以统其法”的家伙，确实很适合这个位置。
不过现在荀靖问的是惩罚措施，高夜随即给他们俩讲述了自己心目中，从宽到严的惩罚措施。斥责、罚站、甚至抄书、挑水这些事情他们两个都可以理解，唯独关禁闭这件事，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个惩罚措施，为什么在高夜的清单上，仅次于开除。不过高夜也不准备给他们俩解释什么叫做精神折磨，只说如果愿意，他可以给他们两个做一个实验，到时候就一目了然。
惩罚的措施提了出来，具体什么样的错误，会被用到什么的惩罚方式，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今日见到了徐庶之后，自己才发现需要继续解决。自己这次来，更多的还是想跟荀靖谈一谈学生的综合素质和书院的未来发展。尤其是高夜觉得，每一个学生进入书院，体能课必不可少。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这一信条，才刚刚提出来就得到了二人的赞成。无他，荀靖的大哥荀检，不就是因为废寝忘食的读书，这才突发恶疾英年早逝的么？
只是在高夜说道可不可以让自己手下的诸子百家，都来书院讲学的时候，蔡邕虽然没有发表意见，但依旧有些眉头紧皱。反倒是荀靖这个家伙，几乎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明曦啊，自从武帝以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恢复百家，就不怕陛下和天下名士的声讨么？”蔡邕沉吟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如今的名士，几乎都是儒家弟子。因为不是儒家的，也实在没什么混成名士的机会。在这样的大环境了，高夜要在颍川书院里面恢复百家争鸣的局面，对他自己来说，被大儒声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高夜对此倒是满不在乎，反而问道：“如果那些大儒，连面对百家的勇气都没有，儒家又凭什么执掌天下学术之牛耳呢？”
第七章 又有收获
关于这件事情，高夜和蔡邕、荀靖二人争论了许久。高夜觉得诸子百家皆有其独到之处，不可摒弃，儒家亦有其短板，兼容并包才是正理。只是蔡邕担心，高夜和书院的这一行为，会受到名宿大儒的指责，更何况独尊儒术是汉武帝亲自下的命令，皇家的态度只怕也不会赞成。
“如今陛下被李傕、郭汜二人掌控在长安，他连态度都表达不了，有什么好惧怕的？”高夜哂笑道，眼看着蔡邕、荀靖这两个忠君之人有发飙的趋势，急忙转口道：“更何况高祖时奉行黄老之术，武帝能改得，当今陛下亦能改得。”
不过荀靖倒是没有那么悲观，或者说他对可能到来的诘难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此笑道：“我看啊，让百家中人就来书院授课，不过我看他们的课，可以让学子们自己选择去或不去即可。”
高夜闻言一愣，这个家伙可以啊，连选修课这么神奇的主意都想得到。高夜此时不由得对荀靖在教育上的智慧和管理上的能力又高看了几分。只听荀靖继续说道：“况且，董仲舒之儒，与孔孟之儒大不相同。董仲舒之儒，更多的是兼容并包了百家的学说，无论道家、墨家还是法家的思想，都可以从董仲舒的儒道之中找到影子，因此在学校开设这些课程，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荀靖这话说的没错，董仲舒将儒家这个美人送给汉武帝的时候，不过是给美人披上了一身儒家的外衣。而这个美人则是他以《公羊春秋》为依据，将周代以来的宗教天道观和阴阳、五行学说结合起来，吸收法家、道家、阴阳家思想，建立起的一套帝制神学体系。汉武帝之所以独尊儒术，真的是看中了儒家的礼乐治国的学说么？当然不是，只是因为董仲舒的这一套理论，不但使得自己的统治更加的合乎法理，更是让每一个学习儒家的人，都把忠君爱国刻在他们的脑海里。因此他所提出的理论，无论是天人感应，还是三纲五常，其实都是为了统治者统治百姓的思想而提出的，这样好的理论，汉武帝又怎么会不欢喜？
既然董仲舒的儒家可以融合百家的理论而存在，那么自己的书院的又为什么不能请其他各家的人来阐述他们的思想呢？这就是荀靖心中最为基本的想法。也正是这个想法，说的蔡邕哑口无言，再加上高夜在一旁敲边鼓，蔡邕最终还是同意了荀靖的想法。就让他们来开选修课吧，到时候没人去上课，他们自己也会偃旗息鼓的。
不过高夜从不这样看，公输言在盖图书馆的时候，都能被学子围观，更有好奇者“不耻下问”，对于吊臂、和房屋的结构很有兴趣。只要让公输言开课，讲一些物理学中的力学知识，高夜相信，去上他的课的人，一定不会少的。高夜相信百家学说，对于学子的吸引力，绝对不比儒家差。况且现在正值乱世，儒家那一套理论和思想，在这个时代真的有什么用处么？
百家的事情达成了一致，高夜却又提议，在各县建立小学堂，尽量让所有适龄儿童都要进入小学堂学习。这个提议更是得到了蔡邕的赞赏。毕竟他是教育大家，有教无类，化及万民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理想。至于荀靖，则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无关紧要。即便是所有的百姓都去读书，又有几个人能像世家子弟一般在官场占据一席之地？毕竟当官学问固然重要，人脉和关系也不可或缺。如今就算是寒门士子，也无法与世家相争，更何况是一群百姓呢？不过高夜也说了，如今正值乱世，只能尽力而为。好在自己有的是钱，在颍川一地这样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想要真正在全国推广，还得等曹操平定了天下再说。
三个人的会谈直从下午，一直说到了半夜，就连晚饭三个人都是在会议室解决的。说起来其实事情没有几件，可是无论是哪一件，高夜提一个想法，蔡邕和荀靖两个人就得争论一番，最后达成一致，再进行下一件事情的讨论。可重点是他们两个人经常说着说着就跑了题，最要命的是高夜有时候还听不出来，以为他们的跑题是在影射什么东西，这才使得这场对话持续了这么久。
因此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小楼的高夜，甚至已经没有了和蔡琰、颖儿说话的**，今天的话说的太多，听的更多，已经让高夜筋疲力竭。几乎是躺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高夜第二天的数学课，完全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该讲点什么。好在放眼望去，绝大多数都是些新面孔，才让高夜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这一堂课，整整一个时辰，高夜都在给大家讲阿拉伯数字，以及加减法的相关内容。这还是高夜第一次把阿拉伯数字这样的数学大杀器搬了出来，以前不愿意教授大家，主要还是因为高夜担心，这些先进的知识被敌方的人才学走，会给平定天下这样的事情带来更大的阻碍。不过现在，高夜觉得，学走就学走了吧，大家都会的知识，和大家都不会也没什么不同。
况且颍川如今是曹操的治下，等到曹操把治所搬到颖阴之后，想来这些书院出来的学生，都会就近选择在曹操的手下做事。毕竟都是颍川人，故土难离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连讲了十几天课的高夜，如今正在和蔡邕、荀靖一起，等在书院的工坊外面。说起来高夜从来没有想过，书院里会有工坊这么神奇的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盖书院方便，这才在书院里建了几个砖窑、水泥窑什么的，方便材料的制作和运输。只不过是因为书院的地皮太大，这才勉强算是在书院里。可是对于高夜来说，这样的工坊，反倒像是后世大学中的实验室。实验室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让设计者通过各种设备，制造、实验并验证自己的想法。如今高夜三人在门外，不就是为了验证高夜提出的新想法么？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这个高夜的主意。可是对于高夜来说，这不过是剽窃了毕昇的创意罢了。做为一个中国人，如何能不知道活字印刷术这样蜚声中外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呢？如今自己从书中抄来的造纸术，已经让曹家、夏侯家赚了个盆满钵满，曹操也更是因此而得到了众多士子的青睐，前来效力。如今印刷术一出，不论是书院，还是曹操，名声威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纸张的出现，可谓让繁重的竹简退出历史的舞台，原本几十卷的书籍，如今不过薄薄数十页纸张而已。如今印刷术的出现，则是让昂贵的书籍变得更加的便宜，毕竟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抄书的效率又怎么比得上印书的效率呢？
书籍多了，价钱自然会下降，如此一来，就算是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书，读得起书，这也同样就达到了高夜的目的。至于荀靖和蔡邕二人，则是对于书籍的保存和推广更为重视，价钱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也是，大学问家总是把钱挂在嘴上，不够丢人钱。
相比于高夜急切的想知道成本，荀靖二人则更想知道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可以成功。听高夜把原理一讲，他们也觉得颇为可行，可说与做从来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很多说起来容易的事情，做起来都不是很容易。
三个人围着工坊外的石桌而坐，除了高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剩下的两个人都是一脸焦急的瞅着工坊的大门。高夜心中很是淡定，《梦溪笔谈》里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毕昇活字印刷数的制作工艺，虽然后世没有找到毕昇当年的活字，或者是印刷出的书籍。不过有清朝苏州李瑶、安徽翟金生，按照《梦溪笔谈》中的记载，制泥活字印刷书籍的事情在前，高夜觉得让公输言他们这样的大才来做，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事实也正是如此，大门一开，拿着几十张纸的公输言直直的走向了三人，拱手行礼还没有完毕，手中那一沓纸就被荀靖和蔡邕抢了过去。只有高夜淡淡一笑道：“辛苦先生了，如何，那泥活字可还坚固好用？”毕竟高夜忽然想起，后世好像有学者曾经说过，泥活字有着易碎、掉渣这样的缺点，故而还是要仔细问问清楚才好。
“回主公，泥活字坚固牢靠，完全没有问题。”公输言笑道，“虽然为了寻找合适的配比，花费了老夫许多时日，不过好在不辱使命，引出了清晰的文字。”
在一旁的荀靖此时也是无比的激动，连声叫好，就连蔡邕也是频频点头，说着什么苍天有眼的话语。尤其在公输言说，从排版到印刷这几十页，总共不过花费了他三个时辰之后，两个老头子就彻底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还是高夜拍了拍公输言的肩膀道：“好啊，我那里有一本伯喈公手抄的《说文解字》，你带着人，就照着伯喈公的笔迹刻，把里面的每个字都多刻它几个。那些个常用字，更是要刻得多些。咱们家明年能不能赚大钱，就看你的了！”
第八章 迁治颍川
荀靖和蔡邕二人，都对高夜要赚钱的话嗤之以鼻，好好的一个学问人，每天都钻在钱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对于高夜这种逐利求财的行为大加训斥。尤其是蔡邕，自己的女婿，怎么说也是天下名士，印刷术这等造福天下学子的技术，在高夜眼里不过是一种谋财的手段，这让蔡邕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呢？
要不是高夜说自己印书得来的钱财，七成用来补贴书院用度的话，估计自己今天就别想平安离开了。这两个老家伙，想要钱还不想背上要钱的名声，直让高夜表示无语。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岳父，一个名声更大的吓人，自己惹不起啊！
不过自己的钱，投入到书院里倒也没什么，这些年里自己对书院的投入还少么？新盖得图书馆、食堂甚至是眼前的工坊，难道荀家出过半分钱不成？还不都是要靠自己的资助。反正自己每年八成的开销都用在书院身上，在多个一分两分的也不是什么事情。
只是书院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需要靠自己的投资才能发展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情。如果书院不能有什么产业，让它能自己养活自己的话，高夜觉得，倒闭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现在拼命的建造这样一座书院，意义究竟何在呢？难道是如同当年的稷下学宫一般，任由后人凭吊不成。这个问题困扰了高夜三个时辰之后，就被蔡琰的出现而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算了，反正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有的问题可以到时候再说，曹操正式把治所迁移到颖阴这样的大事，就不能到时候再说了。被自己派到刘晔身边的徐庶，一个月后又匆匆从颖阴回来，就是为了告诉高夜这一消息的。说到底如今的高夜还是颍川太守，曹操要来，他这个做太守的怎么能不在？
因此站在城门口等待曹操一行人的高夜，一脸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刘晔道：“子扬，你确定没弄错日子吧？如今都要中午了，怎么主公他们还没到？”
“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弄错？况且刚刚不是还有斥候来报，说是主公离此地已经不过十里了么。安心等一等，等一等就是了。”
说实话还真不是高夜没有什么耐心，主要是今天实在是太冷，即便是裹着裘衣，高夜还是觉得，冷气已经深入了自己的骨髓。感觉已经被冻透了的高夜，要不是因为刘晔拦着，自己现在就想回到温暖的太守府里，好好让自己暖和暖和。好在终于看到了曹操的旗帜，这才让高夜决定还是再等一等。不过远远望见曹操也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一张脸被冻得通红的时候，高夜的心里反倒平衡了许多。
今日确实有些奇怪，说实话，高夜在颍川也住了这么些年了，今天确实是冷的有些不同寻常。也不知道曹操的运气究竟有多背，才会在这么一个时候长途跋涉来到颍川。君臣相见自然会有一整套的仪式，不过大家此刻虽然是曹操的臣子，不过曹操又不是君王，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曹操和高夜、刘晔见面之后，不过寒暄了两句，就搓着手让大家赶快进城。这样的天气只要呆在屋子外面就是一种折磨。曹操的提议自然正和了高夜的心意，也是，除了在马车里有火盆取暖的曹老太爷以外，剩下的文武官员，一个个早都冻得是鼻涕一大把了。尤其郭嘉来到高夜身旁的时候，高夜还是先掏出了手帕把郭嘉脸上鼻涕擦干净了才和他叙话。
好在太守府中，暖气片烧的火热。在外面冻得半死的各位官员，进了太守府才算是救了命。就连曹嵩一进来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一个火盆都没有的大堂之内，居然温暖如春，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曹嵩已经被送到后院暂且休息，曹操则在前厅和一众官员大开宴席。早已有所准备的刘晔，自然不会让曹操失望。本来也是年关将近，没有什么大事，大家一起吃吃饭，喝喝酒也没什么不好。
尤其今年兖州、颍川一带都获得了巨大的丰收，当真让曹操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有了这些粮食打底，明年想要攻伐徐州也就显得更加的容易。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绝好的借口，谁让你陶谦的手下，好死不死的袭击了曹嵩的车队呢？当时被赵云和糜芳护送回来的曹嵩，一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曹操替自己好好问一问陶谦，派兵袭击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一脸懵逼的曹操在仔细询问过糜芳之后，才知道他们在东阳城附近，遭到了徐州军部将张闿的袭击。要不是曹洪和赵云来的及时，只怕大家都要死在这里。说实话，即便曹操一代枭雄，听到自己的父亲差点死于非命，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在荀彧和郭嘉的劝告之下，曹操这才休了即刻起兵的心思。反而是写了一封措辞极其严厉的信，送到了陶谦的案前。
接到了信件的陶谦此刻也是一筹莫展，糜竺当初曾跟他说，张闿可能会见财起意，袭击曹嵩，到时候徐州和兖州之间的关系只怕再没有缓和的余地。可谁能想到，即便自己没有让张闿去护送曹嵩，见财起意的张闿还是袭击了这支人马呢？如今曹操的信件就摆在案头，信里说了，不交出张闿，来年他自己到徐州去报仇。
张闿的死，曹操心知肚明，人头都被老爷子泄愤，砸成了肉泥，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郭嘉有言，反正如今除了自己这一方之外，也没人知道张闿的生死，如此言之，陶谦拿不出张闿的人头，明年进军徐州的理由不是也就更加充分了么。这一点就连陶谦也很清楚，想要自己拿出张闿的人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张闿是不是真的死了，就算没死，只要逃离了徐州，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曹操这样说，不过是给他找一个正当理由来讨伐徐州罢了。看来，徐州明年，又要有一场刀兵之灾了。
自从给陶谦去了书信之后，曹操就一直准备着迁移治所到颍川的事宜，就连荀彧也觉得，治所在东郡，离着袁绍实在是太近。在这里随时有可能被袁绍的人马突袭。虽然袁绍如今还在和公孙瓒死磕，但是高夜总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荀彧对于曹操的这个决定是坚决拥护。
因此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曹操就已经把自己手下的人手，全都带到了颍川。至于东郡，则由陈宫暂时接任太守一职。毕竟当初刘岱身死，自己入主兖州，陈宫出了大力，自己这样安排，也算是安抚一下陈宫，和兖州世家之心。
现在兖州世家的心已经安抚过了，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将，曹操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安抚一番？说起来曹操现在最为依仗的谋臣，不是寒门，就是颍川世家。而他最依仗的武将，也大都是他的宗族兄弟，以及高夜手下的颍川人马。如今高夜的太守府，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曹府，高夜的颍川郡衙，也变成了曹操今后要办公的地方。今日能坐在大堂之中的，无一不是曹操的心腹之人，这样的酒宴，自然也更加的热闹。
一众官员在那里觥筹交错，高夜更是凑到了糜芳的身边。说起来自己和糜芳认识也将近有十年的时间了，前世的自己对于投降了东吴的糜芳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因为他和傅士仁，关羽又怎么会败走麦城呢？可是这一世自己和他相交，发现其实他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文韬武略算不得出类拔萃，不过长袖善舞这才是他的特长。
糜芳这个人很会做人，就连高夜和他在一起，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他哥哥更是被自己诳到了曹操的阵营，听还在鲁国的于禁奏报说，糜竺已经成功离开了徐州，正在朝着颍川的方向进发，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和主公在颖阴汇合，正式为主公效力。因此高夜和糜芳聊得自然很是开心。
“子方，这一趟当真是辛苦你了，来，你我好久不见，干了这杯再说。”高夜举着酒和糜芳一碰杯道。糜芳听高夜说的豪迈，自然也是举起自己的酒杯，和高夜相碰，一饮而尽。而后才拱手对高夜笑道：“如今小弟和我兄长二人，也俱在主公帐下效力。我哥哥的才华比我高明的多了，他我可不担心。倒是小弟我，还需要靠明曦兄多多提携了。”
高夜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子仲如今担任了主公麾下商曹史，到时候主公治下商业，全在你哥哥手里。你有你哥哥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不想继续行商了？”
“唉，也不尽然。说实话我对于行商，倒还颇有些喜欢。只是这些年你也知道，我和哥哥没少因为商人的身份受苦。大哥一直想要出仕为官，如今主公不弃，让他担任商曹史，可是说实话，我却更想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唉，若不是商人地位实在底下，我说什么也要在这条路上多走一走啊……”
高夜还未答话，只听一旁一个声音笑道：“子方放心，若你想行商，尽管前去。在我曹孟德的治下，就算是商人，我也定会一视同仁。”
第九章 双喜临门
有了曹操的这句话，糜芳或许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一视同仁这种话从曹操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说出来，就代表绝不只是个玩笑。不过糜芳也早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也知道，这话虽然说出来很容易，可是曹操真的想要做到，却当真不容易。
不过糜芳依旧大礼拜谢了曹操，毕竟如今自己有了曹操这句话在，再加上自己的哥哥即将到来，担任商曹史。一面有主公的庇护，一面有哥哥的看顾，再加上自己和高夜的关系，以及在颍川商会中的地位，自己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做生意做到富甲天下，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尤其是现在这种战乱年间，囤积居奇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高夜眼看着激动不已的糜芳，也是笑了笑，拍着糜芳的的肩膀说道：“子方如果当真有意经商，子仲那边我倒是可以替你说项。不过嘛……”高夜的语气不由得冷冽了一些，直把糜芳听的打了一个冷颤。本来听到高夜鼓励他经商的喜悦心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你在其他地方怎么做买卖，我是不管的。可你如今也是主公的臣子，自然也要为主公的大业考虑。如果有能力为主公提供急需的物资，按照市价收购也不是什么问题。可你若是在主公治下囤积居奇，扰乱市场，到时候遭受牢狱之灾，灭顶之祸，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糜芳听的不由得连连点头，连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在曹操治下干出这样的事情。高夜曾说商贾也是军国利器，自己一定成为主公一统大业的基石。也是，像糜芳这样长袖善舞的人，又如何能听不出来高夜的话外之音，又如何能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的主公高兴。
只听高夜又道：“这样吧，我和主公都在你的生意里参上一股，你看如何啊主公？”
“我也参上一股，不会被百姓们说三道四吧？”曹操苦笑道，“况且我手里有着‘德曦’这个造纸的作坊和店铺来补贴家用，又何必和子方抢那点利润。”
“哈哈，主公啊，你可是太小瞧子方了。行了，这件事听我的，准没错。”高夜笑道，“子方，就这么说定了，有了主公的股本在，你在主公治下行商，谁还敢无缘无故的为难与你？至于我嘛，你也知道，我那里总是有些好东西的，到时候让你独家贩卖，这个便宜你可是占大了！”
糜芳闻言整张脸都笑开了花，高夜手里的好东西自己又如何能不知道？只可惜，家具这项买卖，被高夜分给了河东卫家，据说卫家如今赚的是盆满钵满。纸张这样的大买卖自己不敢想，毕竟曹操凭借此，不但让自己家富足了起来，更是为自己在士林中赚到了偌大的名声。剩下的人里，除了曹洪从高夜那弄走了白酒的生意之外，还有郭嘉最近再卖的琉璃器具。说起来这些货物，哪一个不让自己眼红？现在好了，有了高夜的入股，再加上他时不常鼓捣出来的新玩意，自己若是再不能成为一代豪商，那自己当真和酒囊饭袋没什么两样。
曹操也是大笑着，让糜芳安心去做生意，只要他愿意，糜竺那边不是问题。不过曹操话题一转，看向高夜道：“不过明曦啊，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高夜一笑，“说起来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主公你说。不过主公既然先言，那还请主公先说罢。”
“哈哈，也好。说起来奉孝今年也二十三了吧？子龙也二十二了，明曦还不想着给他二人寻个良配么？你自己二十五岁成亲，已经是个异数了，你还准备把他们两个耽误到何时？”
高夜闻言不由得一口酒差一点喷出来，一脸差异的看着曹操，缓缓说道：“主公你这是准备替谁做媒，奉孝？还是子龙？谁家的丫头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主公亲自来做媒？”
曹操哈哈一笑，这才说道：“还能是谁？还不是我那个宝贝女儿婉儿？她如今也已年方二八，到了婚配的年纪……”说着，曹操便把事情的经过给高夜和还在一旁的糜芳讲了一遍。本来曹婉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因此曹操便问她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丈夫，谁知道曹婉言道自己“非奇男子不嫁”，因此曹操在一次廷议的时候，便让曹婉在躲在帘后窥视，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毕竟女儿对于曹操来说，同样是一种笼络自己手下的手段，如果曹婉能嫁给某个重臣，自己也同样是乐见其成。
廷议一散，曹操便问曹婉可有中意的人选，曹婉便告诉曹操他看上了郭奉孝那个家伙。正好曹操一想郭嘉还未娶妻，又是自己手下得力之人，若是和他结亲，自己和高夜、赵云两人的关系同样可以更加的亲近，如此可谓是一举多得之举，这才有了曹操来找高夜商议的事情。
高夜闻言也是一乐，道：“未曾想昔日的小丫头，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说起来他和奉孝的年纪倒是相当，只是有一点，我和奉孝义结金兰，如今若是让他娶了主公的女儿，那我岂不是平白低了一辈……不说主公，就连元让、妙才等人都成了我的长辈，这样可不妥啊……”
“诶，这有什么的，你我诸人各论各的不就行了。你也知道，婉儿脾气倔，她认定了奉孝，那就是非奉孝不可，明曦，你也不忍心看你侄女一辈子待字闺中吧？”曹操满面笑意，丝毫没有尴尬之色，笑着对高夜说道。
其实高夜也觉得这样蛮好的，不说别的，就凭曹操现在以及将来所能具有的地位，能把女儿嫁给郭嘉，也算是郭嘉的福气。况且曹操所想又何尝不是高夜所想，之前曹操还要和自己来一个指腹为婚，说起来不也都是为了笼络手下的大臣么。都成了儿女亲家了，你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背叛于我吧？如今的郭嘉也是如此，都成了我的女婿了，你还能不安心给我出谋划策不成？
因此高夜半推半就的，也就答应了曹操的请求。不远处的郭嘉一直在和程昱、荀彧等人喝酒，丝毫没有注意到曹操和高夜在聊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好好好，既然孟德你都如此说了，那我也不矫情。过几日，我便寻人去为奉孝做媒就是了。”高夜笑着说道，“如今奉孝也要成家了，我们兄弟三个，还差子龙，不知良配何在啊。说起来还有文远，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一旁的糜芳却怯怯的开口道：“其实……”他的话一出口，曹操和高夜一起看向了糜芳，六目相对，糜芳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那日在东阳城外的破庙里，赵将军英武绝伦，我那小妹早已是芳心暗许……”
随着糜芳的讲述，高夜才知道，当日赵云还有这等威武的表现，直把后世大名鼎鼎的糜夫人，都给迷得茶饭不思。不过说起糜芳的妹妹糜贞，在高夜的记忆里，是三国之中他为数不多颇为敬佩的女性，为了刘备的后嗣，为了赵云能够顺利杀出重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尽。这样的胸怀和勇气，果真当得起罗贯中“拚将一死存刘嗣，勇决还亏女丈夫”这样的评语。
如今让他和赵云做一对，好像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跟着赵云，不必跟着刘备强多了！而且如今糜竺已经投靠了曹操，他和刘备之间估计是再无交集。也不知道刘备没有了糜家的资助，还能不能在屡败之后，依然能够积蓄力量，东山再起。谁知道呢，说不定失了糜竺，刘备还能寻到马竺、牛竺之类的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我本来是想等着大哥归来，和他商议一番，再去找赵将军说项。不过如今高大人提了出来，我倒是觉得，我那妹子和赵将军颇是良配。我那妹子长的也是花容月貌……”随着一大堆赞美之词的用处，就连曹操都笑着说子龙这是好福气，不过自家人称赞自家人多是溢美之词，明曦还需要慎重。有时间不如让昭姬去见一见糜芳的妹子，要当真不错，这也是一段好姻缘。
这话一出就连高夜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连说曹操刚才不也是盛赞了自家的闺女，如今轮到了子方，你倒是直言不讳。曹操听罢也是连声大笑，高夜说完也是笑了起来，这一笑，直把其他人都笑了个莫名其妙，齐刷刷的看着曹操和高夜二人，顺带着看着笑容可掬的糜芳。
曹操和高夜对视了一眼，哈哈一笑便返回了自己的座位，糜芳也是笑着冲大家一拱手，退到了后面。至于高夜，则是笑道：“如今主公将治所迁移到了颍川，可谓是一件大喜之事。不过嘛，我闻听主公有一女，如今已然及笄，正好奉孝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这不是一激动，就替我这兄弟做个大媒，求取主公家的千金。主公这一同意，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因此我等一时喜不自胜，笑的声音大了一点，大家不要介意。”
高夜的话音一落，除了一脸懵逼的郭嘉之外，其他人都是拱手祝贺郭嘉喜结良缘。尤其结缘的还是主公家的女儿，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第十章 唯才是举
郭嘉的不知所措并不能改变什么，如今的郭嘉也算是独苗一根，再加上他父亲已经过世，倒霉哥哥更是被他亲手送进了坟墓。因此高夜说起来当真是他最为亲近的长辈。不但是他的师兄，更是他的结拜兄长，都说长兄如父，如今论起婚事，高夜自然有资格替他抉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高夜和曹操都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自己还有什么反对的余地么？
不过说起来自己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三，确实是一个该娶妻的年纪了，郭家如今只剩自己这根独苗，开枝散叶也是应有之义。虽然不知道曹操的女儿生的是何等的模样，不过想来自己的大哥不会坑自己吧。
至于赵云，高夜则是在酒宴结束之后，在悄悄和他讲了糜家想要结亲之事，毕竟这件事不像郭嘉的亲事，自己和曹操达成了一致，基本上也算是尘埃落定。而赵云和糜贞两个人的事，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自己又如何能在大庭广众治下说出来？万一糜竺不同意，或者是有怎么其他的变故，岂不是让糜家难做？因此高夜看着赵云那张通红的脸，也是笑道：“我早听说徐州糜家娘子生的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更兼糜家家教不差，那小娘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因此我觉得倒也是段好姻缘。过几日我让你嫂嫂去糜家好好给你看看，若是好的话，我即刻就去糜家帮你提亲，想那糜竺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赵云在一旁嗫嚅的答不出话来，郭嘉却是一肚子的埋怨，嫌弃高夜给他定亲都没有跟他打声招呼。高夜也是嘿嘿一笑，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郭嘉听到自己是被曹婉挑中的才智之士，也是再无话说。这件事明摆着，已经没有了什么拒绝的余地，曹操亲自来找高夜说此事，本就存了不许拒绝的意思在里面。依照郭嘉的才智，又如何能看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呢？因此只能无奈地答道：“既然如此，全凭大哥做主就是了。”
“哈哈，奉孝放心就是了。婉儿那丫头小时候我也见过，长的颇为秀气，而且跟着丁夫人也颇读了不少诗书，总之绝对是大家闺秀，奉孝你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高夜对曹婉一阵吹捧，这才使得郭嘉的心情好了一些，随即才问起了蔡琰的产期，以及高夜最近的工作。
不过回到了自己卧房的曹操，依旧没有从激动的心情之中走出来，一方面因为酒喝的太多，心跳加速的自己当真难以轻易地平静下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高夜告诉他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让人激动了，自己就算是想要平静都不可能。
“主公，前不久公输言他们在书院试制了一种新的印书之法，颇为成功……”高夜把当日的情况跟曹操一说，无论是活字印刷术的效率还是质量，都让曹操颇为惊叹，以他的智慧，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种新式的印刷术能给他带来什么呢？自己已经推行了新式纸张，让知识的传播更为便利。如今有了印刷术之后，书籍的价格自然也会大大下降，如此一来，无论是寒门子弟，还是百姓众人，皆有书读。一年两年没什么，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再抱世家的大腿了。
不过这件事自己想得到，世家知道了之后，又如何能没有危机感？可这个火坑，世家不跳也得跳，否则面临的就是寒门子弟的口诛笔伐。再加上有蔡邕和荀靖两个老家伙打头阵，谁敢说半个不字？尤其在高夜给自己普及了一下义务教育和图书馆的概念之后，曹操的心情就更加的难以平复。不过高夜这一招虽然有效，但是想要见效，还需要时间。我还需要想个主意，让自己眼前依靠世家的处境得以缓解才是！
一夜未曾安眠的曹操，终于在清晨之时进入了梦乡。因为昨晚的大宴，今日自己自然也不会让大家早早就来到府衙工作。虽然如今也算是政务繁忙，不过让大家偷一天懒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大家的职司还未确定，自己还需要和郭嘉、荀彧等人仔细商议，给大家放假的主要原因，也就在这里。
曹操整整睡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喊来了高夜、荀彧和郭嘉三人，准备好好议一议众人的职司，以及自己昨天想了一晚上的计划。说实话，对于众人的职司安排，高夜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最让高夜头疼的，就是自己现在除了颍川太守的职司之外，还多了一个要帮曹操练兵的重任。说起来曹操现在手中的兵马，要说精锐，夏侯惇、夏侯渊他们手下都有一些精锐士兵。可是即便这是士卒很是精锐，但要和张辽、赵云手下的骑兵相比，还是大为不如。甚至他还听说高夜手下有一支极其精锐的兵马，名曰陷阵营，统帅者便是高顺。虽然他很有一种把这些兵马收归己有的**，不过看在高夜的面子上，还是愣生生的忍住了。
今日让高夜帮自己练兵，其实他心里也未尝没有对高夜手下兵马精锐一事的羡慕和担忧。要不是自己觉得，高夜对于现在的自己极其重要，再加上高夜也不是一个很有野心，会背叛自己的人，他早就对高夜手下这几支精锐下手了。可话虽如此，这样精锐的人马，自己又何尝不想拥有呢？
高夜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木秀于林说的就是自己手下的这几支军马啊。要想不被大风刮到，还是要将曹军的整体战力提升才是。不过说到练兵，自己可不算是擅长，高顺才是行家里手。因此高夜向曹操强力推荐了高顺，让他来帮着曹操练兵，顺便来教一教那些将领，如何来练兵。
若说起练兵这件事，到还算是小事。曹操接下来提出的“唯才是举”才是真正的大事。虽然高夜很清楚，唯才是举本就是曹操能够平定北方的基石。毕竟在历史上的他，因为擅杀名士边让，导致原本支持他的兖州世家纷纷倒戈，张邈这样的昔年好友都不愿再侍奉曹操。陈宫更是把还在流浪的吕布放进了兖州，差点就让曹操全军覆没，因此曹操当时也是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样的策略，一方面笼络这些有才能却没有名声的人才，一方面也是为了和世家抗衡。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和曹操在历史上的处境大不一样，如今的曹操因为造纸术的原因，有着天下士人的好感，兖州境内，也对曹操颇为顺从。况且现在的边让虽然对曹操出言不逊，可到底还安安稳稳的呆在九江当他的太守，这个曹操，怎么今日忽然想起了这一出？
“明曦，你昨日所言我已深得其要。颍川书院如今不单单是明曦的理想所在，同样也会是我曹孟德的根基所在。书院刊印书籍，怎能少了我曹孟德的资助？”曹操这话一出来，在一旁的荀彧和郭嘉就急忙打听是怎么回事。在听高夜讲完活字印刷术之后，他们两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激动无比。不过荀彧在激动的同时，也对自己身后的荀家抱有着一丝担忧。说到底荀家也是世家大族中的一份子，曹操和高夜这一招出来，简直是刨了世家大族的祖坟，自己又怎么能不为荀家担心？不过这件事得到荀靖的支持，依他的才华不可能看不到这些问题。可是荀靖都没有意见，想来自己还是年轻，没有彻底看透这件事情的利弊吧。有时间还得去书院，向荀靖当面请教才是。
曹操虽然也觉得自己现在和各世家的关系还算和善，可是曹操也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更何况他也知道，张邈等人之所以迎他入主兖州，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追击董卓而赢来的名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袁绍的小弟，让自己入主兖州，其实和投靠了袁绍没有多大的区别。可越是这样，等到自己和袁绍翻脸的时候，内部就愈发的不稳定，若是没有制衡世家的手段，只怕自己早晚会吃亏在他们的手里。
这一言论，就连荀彧都没有反驳，尽管他也是世家子弟。对于现在荀彧来说，如何能帮助曹操一统天下，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曹操说的没错，是需要有些手段，来制衡这些朝秦暮楚的世家才是。唯才是举，恰如其分。
“诸位，因此我想，哪怕此人声名不显，或许身负污辱之名，或有见笑之行，或是不仁不孝之辈，只要他们有着治国用兵之才，就应当为我所用。”
荀彧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若说名声不显还则罢了，若是当真让这些不仁不孝之辈做了官，那兖州治下岂不是全都乱了套？贪污的贪污，受贿的受贿，到时候百姓又如何能安心生活？
不过曹操对此却有着不同的意见，“文若所言，我亦知之。只是如今乃是乱世，用人当取其才而非其德也。况且有着书院存在，要不了十年，唯才是举便可由官学替代，文若又何必担心？况且昔日陈平盗嫂授金，依旧为高祖重用。六出奇计，助高祖击败项王，平定天下。高祖用得，我自然也用得！”这句话霸气无比，一时之间三人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第十一章 神医华陀
唯才是举的指令一经发出，着实引起了轩然大波。兖州、豫州的世家大族，无不对曹操这一行为发出声讨。其中尤以濮阳的陈宫和陈留的张邈最为激烈，颍川境内的诸多世家，也是有所不满，反倒是颖阴的荀家、长社的钟家以及许昌的陈家这样真正的大世家没发表什么意见。而且在这三家的劝说之下，颍川一带的世家纷纷偃旗息鼓，甚至在颍川书院的诱惑之下，就连兖州的世家也不再发表什么意见。
其实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基层官员才是这些小世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直接要素。他们的子弟一来很难有响亮的名声，二来很少有过人的才华，因此通过担任这些基层官员，一点点的积累，往往要历经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发展成为一个中等世家。想要成为荀家这样的大汉顶级豪门大族，没有一两百年的时光，根本不可能。因此曹操唯才是举，伤害最大的也就是这些人的利益。那些没有名声，或者是名声不好的人，想要为官，他们的才能通常也就只能担任一些基层官员了。除非他当真有大才，不过唯才是举令发布已经将近一个月，曹操手下的高层却一个新人都没有增加。
这场风波来的快，平息的也不慢，曹操更是因为此令，得到了大批的人手，来充实曹操治下各部门的官员人手，虽然官职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在梁国做一个县令，可这却当真刺激着一众百姓，亦或是寒门士子，纷纷前来投靠曹操。
不过现在的高夜可顾不上那么多的事情，因为高夜接到李柱的报告，说是谯县的华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最近正在家里。这一消息顿时令高夜喜出望外。从当年征讨去卑的时候，自己就有着大力发展医疗体系的愿望，伤兵营里的场景说实话，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一场战斗下来，伤兵营里有六、七成的士卒，只能迎接死亡的来临，这让高夜如何能不痛心？
三国时代的名医，自然首推华佗、张机和董奉。不过董奉现在充其量还是一条染色体，自然不予考虑。而华佗和张机二人，自己这些年里给他们两个人写了无数信件，可惜华佗一直云游四方，不知所踪，自己联系不上。张机虽然能联系的上，可他担任长沙太守，虽然对于高夜的提议有些赞同，可毕竟故土难离，而且他还是一郡太守，如何能随随便便因为高夜几句蛊惑的言语，就抛弃一切来到颍川呢？
况且无论是高夜的地位，还是颍川的发展前景，如今都不足以让张机这样的人物看在眼里，况且他也决定要云游四方，多见识一番，又如何能被拘束在颍川一地？因此高夜自从听说华佗归来，心中大喜，因此决定立刻马上赶奔谯县，亲自把华佗邀请到颍川来。
就算不是为了发展医学，自己亲朋好友这么多，难道还能一辈子不生病？有华佗这样的神医在，大家的生活质量自然也能更加的好一些。况且高夜觉得自己能把华佗忽悠到颍川的概率很大，东观藏书之中同样有着无数医书的存在，这些孤本对于华佗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吸引。而且一旦自己把华佗忽悠到了颍川，那么张机的到来，还会遥远么？对于他们这种名医，最大的喜事就是遇到高明的医者，互相切磋才能使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只是如今的谯县尚在袁术的治下，因此高夜虽然亲自赶奔谯县，可也不敢大张旗鼓。不然到时候华佗没见着，自己还得和袁术的人马起纠纷，那可就不好了。因此高夜既没有带着镏金镗，也没有骑着绝影，甚至没有带多少亲卫。只是和周仓、裴元绍二人一起，来到谯县。
好在袁术也没对谯县抱有多大的重视，整个县城的守备松松垮垮，高夜进城之时，连预想中的盘查都没有。又或者是城门口的士卒觉得高夜这样的衣着华丽之人不可能为非作歹，这才对他们网开了一面。不论怎样，能顺顺利利的进入谯县，就是好的。
一进城的高夜，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飘香楼。那里的伙计已经在谯县之中呆了五六年之久，若想要了解任何信息，去那里自然应该都可以知道。果不其然，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之下，高夜随着他直奔华佗的府邸而去。
“……主公，说起来这个华佗也是世家子弟，谯县华家也是当地有名的世家。不过这个家伙如今一个人居住在城东的一个华家的别院之中。我听人说，他除了白日里给人坐诊，亦或是到人家里去诊病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在家里编撰什么医书。而且他诊病还不要钱，要不是有他华家每月给他例份，只怕他连活都活不下去。不过华家给他的例份也不多，反正这老头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生活富足之人。”
高夜闻言一乐，道：“听起来这家伙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嘛。如此一来，我想要招揽此人，反倒容易许多。而且这家伙既然醉心医术，倒是正可从这方面下手。”
“可是主公，这家伙却也颇有些古怪之处。我曾听来咱店里的老牢头跟我们讲过，二十多年前，这个华佗刚刚学成医术归来，本来是见好事。您也知道，谁不希望自家门口有位神医坐诊。可是没过一年，这个华佗就被人发现，居然偷盗尸体。”
“偷盗尸体？还有这样的事情？”高夜一脸奇怪的问道。
“是啊，我听那牢头讲，这个华佗当时掘了人家的墓，将尸体抬回了家。要不是被偶然路过的人看到，他们也想不到华佗居然会干这样的事情。后来衙役抓了华佗，又在他家里搜出了许多具尸体，只是皮肉破裂，腑脏外漏，甚至有两具只剩下骨头，皮肉全无。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说什么是医学研究。这样的话任谁能够相信。再加上苦主苦求，这便判了他一个偷坟掘墓的罪名，关押在了牢里。”
这小厮说到华佗偷了尸体，是为了研究医学，一脸的戏谑之色，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可是对于高夜来说，这是多么正常且正确的理念！西方的医学，不就是建立在解剖学之上的么？而且最早中医不被世界尤其是西方医学界所认可，不就是因为无论经脉还是穴位，都无法得到解剖学的证明，因此中医才被西方学者认定是一种“奇幻的”医学体系。
可事实证明，中医完全有他的科学依据和道理，随着科技的发展与进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医不是幻想，而是科学，是实实在在的医学体系。不过华佗这样的神医居然开始研究起了解剖学这样神奇的领域，就这一点，就不由得高夜不赞叹。不过华佗在后世一直有着“外科鼻祖”的美誉，说起来他懂得解剖学，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那后来呢？这华佗是如何被放出来的？”高夜笑着问道，反正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倒不如听着小厮好好的讲一讲华佗的故事。
“后来啊，据说好像是什么人花了一大笔钱，把华佗从狱中给保了出来。只不过他偷人家先人尸体的事情一经曝光，他的名声自然也就差了许多。后来他便云游各地去了，直到不久前才回来。他一回来，我们就给李长官去了信，紧接着主公您就来了。”那小厮一脸谄媚的笑道，“那，这里就是华佗所住的别院，主公稍等，我去叫门。”
“嗯，去吧，就说颍川高夜，来问问他想不想看看东观所藏的诸般医书。”
那小厮前去叫门，高夜则是背对着大门，静静的等候。一旁的周仓则一脸稀奇的问道：“主公，这个华佗居然偷人家的尸体，如此品性，主公当真要把他带到书院不成？只怕蔡老大人和荀靖先生，会恼羞成怒啊。”
“元福啊，你我都不是学医之人，他说他偷窃尸体，是为了研究医术，你我又有和理由不相信呢？况且多年前我曾遇到过乌角先生，他曾对我言，人体构造之精妙，绝非等闲。如果不能清晰的了解各个部位是何等模样，如何运作，在身体中是怎样的构造，有些病症就无从下手。他还给我举例，说是当年神农氏就是因为生得一个透明的身子，各脏器如何运作一目了然，这才尝得百草，首创医学。”高夜笑着，把左慈又搬了出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高夜才觉得左慈一心修炼，不问世事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这样的神棍说出来的话语，有时候当真比自己解释一百遍可信的多。至少周仓现在就频频点头，道：“乌角先生是有名的得道高人，他的话必然很有道理。”
“嗯，既然如此，我想那华佗当年偷盗尸体，说不得当真是为了医学研究。你想想，他若是想要知道人体的各种构造，不去找死人，难道还能找活人不成？二十年前黄巾之乱未起，他想要尸体，不去偷坟掘墓又能如何？因此，若他愿意跟我走，他想要尸体，我就帮他去弄，他想要多少，我就尽量帮他弄多少也就是了。他若真能研究出什么来，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阁下此言当真？”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在了高夜的身后。
第十二章 休养生息
一个镇定，却又有些激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高夜和周仓、裴元绍三人齐齐的转过了身子。只见这别院门口，随着方才叫门的小厮一起，站着一个颇为年轻之人。在高夜看来，此人的年纪也就和自己相仿，最多不过三十岁上下。在自己的记忆里，华佗现在怎么说也该有五十岁了，眼前此人，莫不是他的徒弟？可是这也不对啊，要是华佗他有徒弟，《青囊书》这样的医家经典又怎么可能会失传呢？算了，眼前之人是谁，自己一问便知。
高夜随即一拱手：“在下五原高夜，特来拜访华佗先生。”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便是华元化。”迎着高夜震惊的目光，随即急匆匆的又道：“高大人方才所言可当真？”
说实话现在的高夜依旧震惊在华佗的面相之上，说到底一个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年轻，这如何能不让高夜震惊？不过学医之人，对于养生之道颇为擅长，在加上后世传说之中，华佗更是创造了五禽戏这样的养生功法，如此一来，好像他看起来年轻，也不是什么说不通的事情。
不过高夜震惊归震惊，话还是要回答的：“若是元化先生愿意随我回颍川，这等小事，便交给在下。而且随我去颍川，更是好处多多，不但在书院衣食无忧，更有东观藏书中的医术可以观看……”
“不不不，这些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你当真信我盗取尸体是为了精研医术？”
“自然。在下对人体也颇有些了解，也知道有些病症需要……”
“你信我，那便够了。”华佗直接打断了高夜的话，面部肌肉的不停抖动，完全暴露了华佗现在激动的内心。想想也是，二十年前他偷盗尸体，无一人信他是为了解剖人体，是为了精研医术。如今终于有人信他，而且还是高夜这样的天下名士信他，让他如何能不激动呢？在这里他每日给人看病问诊，可是说到底，自己只能增加些许经验，却无法完成自己心中所盼望的事情。更何况二十年前的事情至今仍然被人们所记得，哪怕自己救人无数，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曾经偷坟掘墓的过往，也同样无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偏见。
如今去了自己受到了颍川太守的亲自邀请，可以想见，自己在颍川一定过的会很顺心。在这个时代虽然所有人都需要医生，可是说起来，医生的地位却并不怎么高。医术做为方技的一种，一直被士人视为是贱业。自己曾几何时，不也后悔过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么？
随着高夜一起踏上去往颍川之路的华佗，一脸悲戚的讲述了自己当年是如何的悲惨。不但没有人相信自己，甚至连自己本家的那些亲长，也对自己选择从医这件事颇有微辞。要不是这一代的华家家主和华佗是亲兄弟，恐怕华家早就把自己除名了。对此华佗的抱怨，高夜足足听了有小半个时辰。
不过高夜只是哈哈一笑，拍着华佗的肩膀道：“元化先生此言谬矣。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态，没有大夫，我等生病之时岂不是只能等死？儒家那一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论，纯粹就是扯淡……”耳听得高夜把儒家批判的一无是处，就连华佗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扯淡，但是只要听高夜把农夫、工人和商人的地位抬到了和士人平齐的位置上，华佗就知道，自己在颍川绝对会有一个舒心的生活。
华佗现在可谓是顺了心意，不过徐州的陶谦却当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曹操的信件到今日仍摆在自己的案头，自己虽然回信解释，可是曹操却毫不买账。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今日，做为陶谦使者的糜竺，终于在到达兖州之后，决定留下。而反叛自己的理由，也很是充分。陶谦假仁假义，明着说护送曹老太公一行人回兖州，暗地里却派出了张闿偷袭。如此行径其实君子所为？自己耻与之为伍，这才离了徐州，投奔到曹操的麾下。
听闻这一消息的陶谦，当场吐血倒地，昏迷不醒。毕竟糜竺一直是他的手下，临阵倒戈不说，还给自己泼脏水，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若是这样的谣言，是曹操自己所为，天下人也不过一笑了之。这等栽赃陷害的事情，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可是糜竺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是自己手下的从事，这样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可信度更高。自己一直努力维护的名声，如今被糜竺这一番话，毁于一旦了。而且糜竺的话一出来，天下哗然，就连赵昱都来问自己，张闿到底是不是自己派出去的。
自己又能怎么办？虽然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看着赵昱狐疑的目光，自己就知道这些努力都是白费的。恼羞成怒的陶谦即刻命人去抄糜竺的家，收到回报的陶谦，病又不由得重了几分。一无所获的结果让陶谦如何想不到，自己早就被糜竺摆了一道。自己当初还以为糜竺是为了躲避曹豹的打击，这才把糜芳派去护送曹嵩一行人，如今糜家家产早已搬空，再结合自己曾经收到琅琊附近郡县说是曹嵩家产颇为丰厚的报告，自己如何还能想不出来，糜家究竟是怎样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逃走的呢？
如今自己已经别无他法，兵事上还得仰仗曹家的支持，政务上，就只能依靠陈家的辅佐了。好在孙乾也是可用之人，幽州、青州一行，为自己拉来了无数的盟友，尤其是平原的刘备，九江的边让和北海的孔融，都明确表示自己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刘备可以不管，可是孔融和边让说不定都会对自己不满，到时候只怕援军一事必有变数。因此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如同陈登所言，那就是休养生息。一面加紧练兵，一面抓紧屯田。自己强大了，那才是真正的强大，否则自己的徐州，只是曹操和袁术嘴边的肥肉罢了。
相比于陶谦，同样在休养生息的袁绍和袁术兄弟，就有着明显截然不同的状态。袁绍和公孙瓒的争斗，如今已经告一段落，尤其是公孙瓒在十月的时候，因为和刘虞政见不合，又被刘虞突袭，心中怨恨。大胜之后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刘虞给杀了。刘虞在幽州可是颇有人望，他一向主张对异族怀柔，因此幽州的百姓和异族都对他很有好感。公孙瓒这次杀了他，使得幽州民怨沸腾，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却当真让袁绍大为开怀。他公孙瓒干出这样的事情，在幽州还能长久的了么？就连沮授都说，公孙瓒这一刀，能让主公早三年平定幽州！
而袁术虽然遭遇了一场惨败，可也同样有着好的事情，比如孙策在这一年，正式加入了自己的阵营。孙坚兵败身死之后，孙策便带着孙坚的棺椁，回到江东老家风光大葬。一应礼毕，这才转回到袁术的麾下，想要建功立业。而且孙策的第一仗就没让自己失望，讨伐了为祸已久的山贼祖郎。孙策的骁勇善战当真让袁术喜不自胜。毕竟自己手下现在最缺的就是猛将。有了孙策，曹操手下的猛将，自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相比于陶谦，同样在休养生息的曹操，就显得截然不同。秋天之时的大获丰收，足矣让曹操再无粮草之忧。无论是新式农具的效率，还是新式作物的产量，都让曹操以及兖州一众世家喜出望外。虽然曹操下令，所有新粮通通收归官仓，不过各郡的长官大都是世家众人，新粮在世家之间的流传，也无法避免。
尤其在自己提出唯才是举之后，虽然大家都对有才无德之人窃居高位报以怀疑的态度，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让自己有能力与世家抗衡的计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高夜、荀彧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自己又如何能不知道？可是眼下的局面让自己只能如此，那也就只好如此了。
从谯郡回来的高夜，亲自把华佗送到了颍川书院，不但住宿、仆人一应俱全，高夜还亲自把华佗介绍给了荀靖和蔡邕。他们两个对于华佗的到来，更是喜出望外。说到底两个人如今的年纪都大了，华佗的名头也算是在豫州一带广为流传，他们对于书院能有这样一位神医坐镇，都持以欢迎的态度。再加上东观藏书之中，医书也有不少，他们两个对于医术可谓是一窍不通，如今有了华佗在，整理这些医术也就容易的多了。
至于高夜，他把蔡琰留在了阳翟，还特意拜托了华佗，对自己怀孕的妻子好好看护一下。本就对高夜心存感激的华佗，自然是连声答应。而高夜此时则是在曹操的召唤之下，又匆匆的回到了颖阴，和众人一起讨论起了讨伐徐州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高夜才想起了另一件将要发生的大事。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历史上的曹操这一次讨伐徐州，一直杀到了东海郡，不但一路上杀戮颇重，更兼一怒之下干掉了九江太守，名士边让。这一下子使得陈宫、张邈等人起了背叛的心思，陈宫一击，就使得曹操差一点丢了整个兖州。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严重的后果，自己既然来了，就决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因此高夜在大堂之中，拱手说道：“主公要打徐州，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两件事，主公还是要切记小心在意才是啊。”
第十三章 伐徐之议
高夜的话音一落，众人无不朝着高夜瞅来。毕竟刚刚大家一顿商议过后，一个个都对拿下徐州信心满满。尤其是糜竺指责陶谦的那神来之笔，着实让陶谦狼狈不堪。郭嘉都笑着称赞糜竺道：“有子仲这一篇檄文在，陶谦不被气死，也得被气的吐血三升。”虽然这只是郭嘉一时的玩笑话，不过事实却也和他想的差不多，如今的陶谦只能勉强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继续打理着徐州的各项事宜。
眼前形势一片大好，高夜却突然一反常态，提醒曹操有两件事必须要注意，因此方才还一片欢声笑语的大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听高夜发表他的意见，就连曹操也是看着高夜笑道：“明曦且讲来。”
“主公，这第一件事倒也不是别的，就是请主公善待徐州百姓。”高夜拱手说道。言罢曹操却是放声大笑道：“此言明曦不说，我也知道。正如明曦当年所言，人和者，聚百姓之力也。徐州自从黄巾之乱后，就再未有什么刀兵之祸。那陶恭祖当年也算得上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徐州一地被他治理的也很是不错。百姓富足，粮草丰盛。如今我既然要拿下徐州，自然会对百姓多加笼络，这一点明曦你不必担心。”
高夜却摇头道：“我怎么能不担心？那陶恭祖虽然如今垂垂老矣，可是他在徐州近十年，威望很高，更兼有仁义之名，百姓甚是爱戴。主公你大军过境，即便你愿与百姓秋毫无犯，只怕百姓也会在陶谦的煽动之下袭击你的粮道。若是主公尚未考虑此事，只怕到时候祭起屠刀也就成了迫不得已了。”
曹操闻言则是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道：“明曦不言，我几乎忘却。不错，如果百姓作乱，我不平定无法安然进军。若是屠杀百姓，则必然落一个残忍嗜杀之名，只会让徐州百姓更加畏惧我等。如此一来，徐州好打，却不好治理啊。”
“哈哈，主公何须担心此事。”一旁的程昱倒是笑了起来，“主公难道忘了，子仲献给主公的这份大礼了不成？”
曹擦闻言，随即笑道：“仲德此言有理。如今我等出师徐州，可谓是师出有名，只要示百姓以恩德，想来百姓也能深明大义。”
程昱却在一旁摇头道：“不仅如此，如今已是年尾，天寒地冻自然不是出兵之时。因此主公就算是想要攻伐徐州，也是明年四五月的事情了。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主公应当派遣细作，进入徐州，将陶谦此等恶行大肆宣扬。如此陶谦在百姓心中仁义之名尽毁……”随着程昱的讲述，一个恶狠狠的反间计就在曹操的拍板下，由郭嘉主持，在徐州来执行。
说起来程昱在三国演义中声名不是很响亮，可是在高夜的眼里，这家伙绝对是个狠人。可能就是因为他出的计策太过阴狠毒辣，因此罗贯中为了把曹操描写成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便把许多程昱的奇谋算在了曹操的身上吧。至少在高夜看来，程昱这一条反间计，绝对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击就打在了陶谦的软肋之上。
要知道，这种小道消息，一旦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往往流传的更快，也更加的让人觉得可信。尤其是离间的对象，是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夫，只要有一个信了，全村都会相信。有一个村子的人都信了，整个徐州的百姓都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有糜竺的檄文在前，只要让人去散播，曹操此来攻伐的原因，就是因为陶谦的罪恶行径，以及他窝藏张闿的丑陋之举，百姓绝对会对此深信不疑。毕竟糜竺也是徐州有名的人士，他说的话，在百姓看来自然应该是真实的。
一旦让百姓相信了这一点，曹操的攻伐完全是由于陶谦的恶行，百姓就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陶谦的身上。说起来他们只是百姓而已，富足安定的生活才是他们所想要的。如今因为陶谦的举动，让曹操大举进犯，到时候兵祸一起，生灵涂炭，这不都是陶谦的错么？一旦到了这样的情景，无论陶谦曾经为他们做过什么，在百姓的心里，他都是那个破坏了大家安定生活的罪魁祸首。如此一来，只要曹操宣布秋毫无犯，百姓自然不太会为了陶谦而对曹操发难。
这件事一解决，高夜也是暗暗颔首，在自己看来颇有些为难的事情，没想到被程昱三言两语就给搞定了，如此甚好。如今才十一月，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出兵徐州，足够郭嘉操作的了。因此高夜一笑，随即说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兖州世家了。如今主公你提出了唯才是举，对于世家大族的利益，损害的可不止一星半点。颍川世家对此也很是不满，若非因为荀靖先生出面，再加上钟繇那家伙出仕，只怕颍川的局面也要担心。可是兖州世家，无论是张邈兄弟，还是那个陈宫，都对主公表达了诸多不满。而且他们为官于兖州各郡县当中。一旦应对不好，只怕兖州不稳啊。因此主公对于兖州世家不得不防。”
“嗯。明曦说的虽然有点道理，可是明曦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提出唯才是举，就是因为不想受到兖州世家的掣肘。如今颍川书院愿意接收兖州世家的子弟入内就学，兖州一地反对的声音也已经渐渐消失。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郭嘉闻言却是一反常态，静静的说道：“若此次偃旗息鼓，是为了更大的谋划呢？”
曹操闻言也是一愣，郭嘉此言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还是摇头道：“孟卓与我相交这么多年，当年讨伐董卓之时，我二人也从未有过嫌隙。更何况我能入主东郡，坐稳兖州，多凭其力，我相信孟卓是不会背叛于我的。那陈公台，也确实颇有才能，我已经命他为东郡太守，想来也能安抚兖州世家之心吧。况且如今兖州世家并未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若是对他们防备甚重，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倒逼着他们一起来反我了。此事不妥，不妥。”
高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毕竟皇上家刀快，还不杀无罪之人呢。如今兖州世家为了曹操兢兢业业的，不但无过，而且有功，这让曹操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去怀疑，就去疏远、防备这些人呢？况且曹操现在帐下的文臣武将，基本上分为四个派系，一派便是以夏侯惇为首的曹操自己的宗族子弟；一派则是以高夜为首的颍川人马；一派则是李典、乐就这样慕名而来，毫无根基的外姓官员；最后一派便是兖州世家。如今在曹操的核心之中，兖州世家连一席之地都没有，本来就已经不怎么受曹操的重视。若是曹操再一反常态，对他们小心提防，只怕他们就是没有反意，也要有反意了。
可是陈宫这里，又不得不防，虽然历史书上所写，是因为曹操大开杀戒，擅杀名士边让，这才惹得兖州世家不满，陈宫才联合了张邈等人一起造反，迎了吕布进入兖州。可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陈宫又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世家大族做事，从来只因为利弊，无关乎对错。只要有利可图，那就是对，那才是他们会选择去做的事情。
因此虽然曹操的理由充足，高夜还是劝道：“话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总觉得，兖州世家只怕会有什么大动作。主公如今身为兖州刺史，可实际上并未有任何兖州世家之人，成为主公心腹。兖州世家无法控制主公，又因为唯才是举之策，伤及自家的利益，我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家师常言，‘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早作准备，也免得真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措手不及。”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明曦你可有什么主意？”
高夜一笑道：“如今之计，主公既要防备世家，又不能打草惊蛇。泰山有子廉，济阴有妙才在，自然无需担心。主公可让文谦进入东平，曼城进驻山阳，以准备攻伐徐州为名，尽收其军。随即命东郡、陈留以及其他各郡县向梁国、鲁国一带转运粮草，一切皆为伐徐做准备。至于陈宫、张邈，暂时不必管他，若是做的太过了反而不美。”
“嗯，明曦此言大善。到时候各郡兵马尽在掌握之中，陈留、东郡又没有粮草，兖州世家就是想反扑，也是无能为力的。”荀彧在一旁笑道。
“没错，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世家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高夜笑道，“不过主公还应该下令，完善监察制度。毕竟唯才是举的弊端，就是这些无德之人为官，必会祸乱地方。若无人监管，只怕要酿成大祸。况且检举之人，也不一定非要是官员，百姓也可。如此一来，方能有所成效……”趁着这个机会，高夜随即把自己心目中的监察制度，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包括如何能避免官官相护，如何能避免诬告的发生，反正只要是高夜仔细考虑过的，都一一拿了出来，让大家商议。这一商议，就是整整三天。最后在大家激烈的讨论和尽可能的完善之后，曹操才宣布开始执行。
而执行此事的人，并没有出高夜的意料之外，果然是满宠这个铁面无私的家伙。
第十四章 喜获麟儿
时间从初平四年，终于跨到了兴平元年。过年的气氛是如此的热烈，直让高夜都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治世一般。高夜依旧在悠闲地放着自己的大假，至于曹操，则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对徐州的征伐。满宠自从掌管监察事务开始，到如今也已经足足有四个月了，铁面无私当真不知是说说而已的。
不过这些对于高夜，都不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已是四月，曹操的准备也已经基本进入了尾声。兖州的枣祗，颍川的刘辟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屯田，各地方的官员，也是为了曹操的顺利攻伐，而作着充足的准备。每一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唯有高夜，因为蔡琰产期的临近，直接离开了颖阴，转去了阳翟。毕竟在颍川书院里，有着华佗这样的神医存在，再加上荀家的稳婆，高夜这才觉得蔡琰生子这件事可谓是万无一失。
毕竟高夜现在处在的是一个医疗卫生极不发达的年代，女子每次生孩子，都像是要去鬼门关前转一圈。现在既没有完善的消毒手段，又没有刨妇产这样神奇的手术来帮助女子生产，因此高夜对于蔡琰，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华佗，也在高夜的提醒与建议之下，开始使用酒精来进行消毒。高夜更是为此，让酒坊给自己蒸出了大量的酒精。可唯一一点让自己尴尬的，就是自己完全没有测量酒精浓度的办法。虽然在高中化学课上，自己学过什么碘量滴定法、莫尔氏盐法这样的神奇的化学方法，可要命的是在这个时代，自己去哪找重铬酸钾这样神奇的试剂去？
而且最要命的，是酒精的浓度不同，其作用也大不一样。通常低浓度的酒精，一般都是用于物理退热的。而超高浓度的酒精却又不适合用在人的身上，因为不但会损害人体的肌肤，更是一点消毒的作用都没有。医院通常是用的，一般是浓度在75%左右的酒精，这样的酒精才能真正的杀死细菌，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可是高夜完全没有测定酒精浓度的办法，又不能靠品尝来判断，因此高夜只能按照计算来估计酒精的浓度。
被此事折磨了两天的高夜，最后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做出了两瓶自己认为浓度正合适的酒精，准备在蔡琰生产的时候使用。至于如何能取定标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华佗和公输言这帮家伙们头疼去吧。
怀胎十月的蔡琰，如今艰难的挺着一个大肚子，整日里不是在屋中歇息，就是在高夜的陪伴之下，游走在小楼的四周。高夜可不敢带着她走的太远，万一在路上就要生了，那可怎么办？
不过高夜还未等到孩子出世，反倒是先等到了马腾兵败的消息。这个消息着实让高夜感觉惊诧不以。毕竟在高夜的记忆力，完全不记得马腾什么时候还和李傕、郭汜二人打过一仗。不过眼看着自己眼前的战报，却又不由得高夜不信。马腾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陛下就在长安，因此他也起了董卓的心思也未可知。反正就是要入长安朝见皇帝，不但如此，更是驻军于霸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意思。不过李傕还是断然拒绝了马腾的请求，双方相持了一些时日之后，韩遂打着说和的旗号而来，却和马腾一起趁李傕不备，突袭了李傕的兵马。计策是好的，可惜从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马腾韩遂二人被李傕打的是连北都找不到了，匆忙撤回了凉州。
也许是惊奇两个字如今就写在高夜的脸上，因此一旁的蔡琰嗤嗤的笑着问高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表情如此震惊。
“无非是诸侯之间的互相攻伐罢了，不提也罢。琰儿你今日感觉如何？元化前几日来给你诊脉的时候，说是这几日就要生了，你若是有什么不适，可要赶快跟我讲啊。”
“放心吧，我晓得的。神话里面的哪吒，据说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我如今怀胎十月，就觉得心神俱疲，恨不得宝宝立刻就出来，真不知道哪吒的娘亲是如何能怀胎如此之久的。”
“哈哈，这就是母亲啊。为了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呢？”高夜说着，眼神不由得迷离了起来。自己从那个世界消失，只怕也有二十年了吧，算一算自己的母亲如果还健在，如今也该到古稀之年了吧。尤其自己还是家里的独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失去了自己之后，他们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高夜猛然被蔡琰的声音惊醒，只见她一脸嗔怪的走向自己，一只手更是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随即展颜一笑，一只手轻轻的环在了蔡琰的腰间，笑道：“我啊，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恩师，更想起了丁叔父。若是他们知道，我高夜有后了，不知该有多开心呢。”
“他们一定会为夫君高兴的，到时候……啊……”蔡琰一声惊呼，身子忍不住的就向下倒去。好在高夜一只手正环在蔡琰的腰间，这才面前扶住了蔡琰。眼看着此刻的蔡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高夜不由得一阵心惊，这怕是要生了啊！急切高夜随即把蔡琰横抱到了床上，感觉到一片湿漉漉的手，如何能不知道这是羊水破了的结果。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幸好没有带着蔡琰出门，若不然那才是个大麻烦。
“颖儿，颖儿！快来！琰儿要生了！”高夜毕竟住的是后世的那种小别墅，一家子人都在这一间屋子里，因此高夜急忙唤颖儿前来，替他暂且照顾一下蔡琰。颖儿一进门，就听高夜说是蔡琰要生了，她更是急急忙忙的就跑到了蔡琰的床前。高夜摸了摸蔡琰的头道：“琰儿别怕，我这就去找元华先生和稳婆来。”
高夜说罢随即跑出了房门，直接奔向了华佗的小院。好在离得不算远，高夜又让华佗的仆人前去找那稳婆，一起到蔡琰那里，他自己则是手忙脚乱的帮着华佗一起收拾东西。哪知道如今心神大乱的高夜，反倒是越帮越忙，两个人好一顿折腾，这才到了高夜的小院之中。
华佗二话没说，已经进了房间。虽说这个时代同样有着男女大防，不过如今高夜都不在意，华佗又怎么可能有意见呢？一个华佗，加上三个稳婆，还有颖儿和两个使唤丫头一起忙前忙后，烧水的烧水，寻东西的寻东西，唯有高夜，被稳婆挡在了门外，说什么生产之地不吉利，大人还是在外面静候佳音即可。自己接生了这么多人，也就一两个出事的，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么！万一点背碰上了出事可怎么办，里面躺着的可是自己的妻子啊！呸呸呸，想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蔡琰必定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还有华佗在，一定能够顺顺利利！
一脸焦急的高夜，不停地在门外踱步，尤其是蔡琰一阵阵的哭喊，更是高夜揪心。不过还有人比他更揪心，闻听此事的蔡邕，风风火火的杀入了高夜的小院里，一推门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生了没有。高夜无奈地耸耸肩，又指了指屋里，示意蔡邕如此凄厉的惨叫，如何能是生了之后会有的场景。蔡邕一屁股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之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恐怖的事情。
可以说，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尤其是如此揪心的等待，更是让高夜无所适从。想自己在打仗的时候，为了等一个战机的出现，一天、两天甚至十天自己都等的下来，没想到如今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自己觉得足足等了十几个时辰一样。高夜现在很想找蔡邕要支烟抽，如果蔡邕知道什么是香烟的话。可惜这个时代，烟草还静静的躺在美洲大陆，自己又如何能得到？因此踱步就成了高夜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明曦你不要在来回来去的走了，看的心烦！”一旁的蔡邕终于发了话，说实话，蔡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同样是因为自己心中焦急的缘故。若非如此，一向古井无波的蔡邕，又怎么会觉得高夜此时的行为心烦呢？
直到荀靖也匆匆来到高夜这里，蔡琰的叫喊声依旧回荡在小院之中。不过比起刚才来，声音确实弱了不少。体力不支这可是大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难产，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要不是高夜相信华佗的本事，自己现在已经有冲进去一看究竟的打算了。
小院之中紧张的气氛，仿佛已经感染了所有人，不说周仓和裴元绍两个家伙现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连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荀靖，此时也不由得面露焦急之色。
就在高夜快要抓狂的时候，“吱呀”一声大门顿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稳婆走了出来。高夜发誓，她要是敢问自己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自己一定把她五马分尸！
“恭喜大人，生了，生了！是个公子！母子平安啊大人！”
高夜闻言，顿时一口气松了下来，眼前更是感觉有点发黑，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第十五章 有子万事足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对于现在的高夜来说，恐怕就算是仙乐也不能比它更加的美妙。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高夜，和着蔡邕大笑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便冲入了产房，门口报讯的稳婆刚要拦着高夜，哪想到被高夜一把推到一旁。高夜到底是练武之人，手上的劲大，岂是一个刚刚忙前忙后，筋疲力竭的稳婆能挡得住的？蔡邕眼见高夜冲进了产房，自己更是笑的开心，一边接受着荀靖的祝贺，一边捋着胡子，和荀靖一起商议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高夜才一冲进屋子里，正看到一个稳婆正在用剪刀剪断了脐带，另一个家伙则是把连接着孩子的那一节，用细麻绳牢牢的绑了起来。至于颖儿，早已经瘫坐在一旁，仿佛再也提不起一点点的气力了。哪怕是见到了高夜进来，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虽然高夜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将近有六十年，可说到底，这还是高夜第一次知道，原来被剪断的脐带还要用麻绳牢牢地扎紧。更让高夜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抱着孩子的稳婆，更是一手抓着孩子的脚丫子，倒拎着这小家伙，对着屁股就是狠狠地一巴掌上去。直把高夜看的是一阵的心疼。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给自己，高夜相信，自己绝对会让人把她倒吊起来，狠狠地让人打她的屁股。
只听一声响亮的哭声，立时在房间之中响起，高夜甚至看到孩子嘴里随着哭泣声，不停地往外留着羊水。高夜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根本用不到肺这个呼吸器官的。这一巴掌下去，胎儿肺里的废弃以及呼吸道中的羊水随着哭声排出体外，如此一来空气顺利进入肺中，孩子这才能正常呼吸。若不然刚刚出生的孩子，绝对会由于缺氧而导致脑瘫甚至是窒息而死。这样的常识自己在高中的生物课上学过，只不过直到了这一刻，高夜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当年那些为了应付考试的东西，还当真有点用处。
一直手忙脚乱的两个稳婆，知道孩子哭了出来，这才用干净的麻布将孩子包裹了起来，只露出头来，就准备抱出去让高夜他们也看看这个刚刚诞生的生命。哪想到一回头，就看到高夜站在自己的后面。这个时候两个人哪里还顾得上把高夜往出赶，急急忙忙把孩子抱到高夜面前才是正理。至于产妇生子不吉利这样的事情，高夜都不在乎，自己又多什么嘴。
高夜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的喜悦自然难以言表。不过高夜却笑着让两个稳婆去把孩子抱给蔡邕老大人看看。人老了，就希望子孙繁盛，如今他有了第一个小外孙，想来欣喜程度绝不下于自己。抱着孩子的稳婆答应了一声，这便匆匆抱着孩子出了房间，至于高夜，则是径直坐在蔡琰的床边，一只手拉起了蔡琰的已经脱力的手，另一只则是帮蔡琰捋着早已被汗水湿透了的长发，轻轻一笑道：“琰儿，苦了你了。”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高夜只要看着蔡琰满足而欣慰的目光，就知道蔡琰如今早已经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也是，自从她嫁个高夜以来，这么些年都没怀上孩子，今日终于为人母，再加上孩子更是高家的长子嫡孙，这份喜悦，又如何能不让蔡琰欢欣呢？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却总有那么一些煞风景的人来破坏，正准备在蔡琰脸上轻吻一口的高夜，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剩下的那个稳婆给打断了意境。只见一旁的颖儿也站起了身来，嗔怪高夜擅自进入产房。那个稳婆更是恭敬的对高夜说道：“大人，老婆子我还要给夫人清洁，大人您还是出去吧。”
没办法，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充足了，至少比颖儿那个理由强一百倍。自己无奈，也只得退出了房间，走到了屋外。只见蔡邕怀抱着孩子，一旁的荀靖更是不停的捋着胡须，一脸老怀大慰的表情，直让高夜有了一种自己是荀家子弟的错觉。至于周仓和裴元绍，都是在一旁搓着手，想要上前去仔细看看孩子，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在旁边观望，只不过那满脸的喜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这样喜悦的神色，一直在高夜的脸上挂到了天明，甚至挂到了第二天的天明。这一世自己活了这么久，无论是名将的称谓，还是名士的名头，对于自己来说，都不如这个孩子的到来，让自己欣喜。或者是，让自己觉得自己是真的活在了这个世界里。都说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这句话当真一点都不假。
高夜的喜悦的表情，甚至在曹操收到消息后，赶来阳翟祝贺高夜的时候，还依旧挂在高夜的脸上。这种有子万事足的心态，曹操又如何能不理解？当初自己的正妻刘氏给自己诞下曹昂的时候，自己不也和高夜现在的表现一模一样么？
郭嘉和赵云更是欢天喜地的来祝贺自己的大哥喜得贵子。到底是十几年的兄弟，如今高夜有了后，自己二人也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晚辈，他们两个人又如何能不欣喜呢？高夜更是笑着打趣着郭嘉和赵云，让他们两个也抓紧时间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郭嘉和曹婉的婚事，已经确定了下来。曹操和高夜的一拍即合，让郭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在曹婉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不过姿容也算上等，配郭嘉这个浮华浪子，也是绰绰有余。如今正在帮郭嘉问吉，高夜已经有打算，再去江东请于吉那个老家伙帮帮忙了。
而赵云和糜贞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情，就更加的容易了。糜贞本来就心属赵云，糜竺也觉得这是个拉靠山的绝好机会。虽然自己备受曹操重视，担任了商曹史一职，可是糜竺也知道，要想在曹营安稳的混下去，除了自己的能力之外，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也是极其重要的。高夜正好可以充当这一角色，只要有他在，自己根本不用太过于担心世家大族的鄙视和诘难，有高夜和曹操在自己身后，谁还敢找自己的麻烦？
因此糜芳把这事和糜竺一说，糜竺便意动了起来。再加上蔡琰见过了糜贞之后，更是对她赞不绝口。高夜对此也算是乐见其成，与其让糜贞跟着那个常常抛妻弃子的刘备，还不如促成她和赵云之间的姻缘。美女，总要配英雄的嘛。
至于曹操，更是出手大方，一方玉佩直接就放在了颖儿怀中的宝宝的襁褓之上。蔡琰如今还在床上休息，孩子也只好现有颖儿抱出来和大家见个面了。这方玉佩的质量之好，就连来自后世的高夜都叹为观止。只要看其白如截脂，而且精光内蕴，体如凝脂，更兼坚洁细腻，厚重温润，高夜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块上品的羊脂玉。虽然后世的高夜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也没机会拥有这样极品的玉器。可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尤其是高夜仔细一看，瞬间发现，这不是曹操一直佩戴在身边的那枚玉佩么！记得自己当年问他要来观赏，他都小心翼翼的，如今居然大方到直接当礼物送了？
才要开口，曹操哈哈一笑道：“明曦不必拒绝。我侄儿出生，我自然要有大礼相赠。而且你可别忘了，咱俩可是说好的，这小子可和植儿是兄弟。要不是看在你这是你高家的长子嫡孙，我都想认了干儿子。区区一块玉佩，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了明曦，我这侄儿如今可有名字？”
高夜嘿嘿一笑，说道：“我那岳丈说是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话不说就给这孩子起名为温，我是不敢反对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果然好名字。蔡师不愧是蔡师啊！”
高夜眼见大家都去找蔡邕贺喜，又或者是准备看看高夜的孩儿，四下没有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悄然对曹操说道：“说吧，主公这是又准备要我做什么？”
曹操眼见高夜问的玩味，自己也是嘿嘿一笑道：“还是明曦知我。”就这一句话，就让高夜苦笑连连。对于曹操，高夜当然很是了解，虽然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是能让他把如此心爱之物拿出来当作礼物相送，绝对有着他自己的计划和打算。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若不是为难的事情，曹操绝不会送这么一份大礼给自己的。而且曹操被自己看破，也丝毫没有隐藏的打算，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就这一点，高夜就不得不佩服。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能想曹操这样，做小人也做的正大光明呢？
“哈哈，其实这第一件事，倒也不难。我有意让子修、伯仁、文烈、衡若这些小一辈的孩子们一同到颍川书院去学习，明曦以为如何？”
高夜一听，如何能不明白曹操的意思。如今曹操和自己一样，都是颍川书院的大股东，投资人，颍川书院的学子对于曹操本来就有一种亲近感。如今曹操想要让曹昂进入书院学习，不就是为了让曹昂以后能多一些帮手么。同窗的感情绝对不一般，曹昂能获得这些世家自己的亲近和支持，他曹操百年之后，曹昂也就能更稳的坐住主公之位。
因此高夜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子修如今正是进学的好时候，在书院多学些手段，到时候独当一面，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此事我是赞成的，主公让子修他们几个来就是了。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哈哈，第二件事嘛，我记得明曦你常说‘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第十六章 措手不及
说起来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思想，虽然从春秋时期就就已经崭露了头角。想当初齐桓公面对外部戎狄侵扰，内部王室衰微、诸侯相争的局面，就提出“尊王攘夷”的战略部署。“尊王”，便是要安定内部，只有安定了内部，才能够有机会和实力去“攘夷”。
不过真正明确提出“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的，却是宋朝的宰相赵普。当时赵匡胤刚刚经历了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北有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威胁新生的大宋。南有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南唐等割据政权，时时威胁。内部由于他自己得位不正，人心不固，可谓是内外交困。也正是这个时候，赵普在其上书中提出了先南后北，先统一汉族，再和契丹争锋的策略。更是说道：“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攘外必先安内的信条，也正是从此得意确立于文字之上。
当然，这个信条最让后世人所熟知的使用者，应当便是民国时期的蒋介石了。从1929年对付割据军阀开始，蒋介石便一直用“攘外安内”来向民众描绘自己的政治举措。在1931年，蒋介石更是发表《告全国同胞—致安内攘外书》称：“攘外必先安内，去腐乃能防蠢。”只不过这个时候安内的主要目标已经成为了发展壮大的**而已。
就是因为蒋介石的这一信条，几百万**放着侵略到东三省的日本人不打，反而集中火力，妄图消灭红色政权，这才最终使得中国百姓对蒋介石彻底失望，东北军的张学良这才不顾和蒋介石八拜之交的情谊，发动了西安事变，逼迫蒋介石一致对外。
是啊，关于攘外必先安内的例子有那么多，仰望星空的高夜此时满脑子回想的都是自己了熟于心的历史故事。这些故事无一不证明，想要达成攘外的目标，那么安内必是重中之重。
曹操今日对自己所言，当真让自己感觉有些不知所措。郭嘉手下的谍报司来报，说是东郡的陈宫意图不轨，恐怕有叛变的可能的时候，说实话，高夜确实感觉到了惊讶。没错，历史上的陈宫确实反了曹操，转而支持了吕布。一场筹谋使得整个兖州陷落，曹操手里不过只剩下了东阿、范县、甄城三地还在曹操的手里。这一计差点让心灰意冷的曹操，听从袁绍的劝告，把家眷送往邺城。好在有程昱的提醒，才让曹操重新打起精神，和吕布争夺兖州。不过也正是这样一场反叛，几乎要了曹操的老命。
可是在高夜看来，要反叛，总要有个理由才是。如今曹操兵马未动，一没有嗜杀之名，二没有对边让这样的名士下手。虽然唯才是举让兖州世家颇为不悦，可这是一种利益交换，世家虽然失去了一些既有的利益，可是也从曹操那里获得了去颍川书院上学，以及新粮食、新式农具等方面的收获，在高夜看来，这完全不能成为陈宫叛变的理由。那么陈宫究竟为什么要叛离曹操呢？
高夜苦思冥想的事情，也是张邈此时苦思冥想的事情。陈宫就坐在自己面前，正在游说自己，放弃曹操，迎接吕布。
“公台，当初迎曹操入主兖州之时，你也是出了大力气。如今你又为何要弃了曹操，迎那吕布入主兖州？唉，说实话，我实在是想不通。”
“孟卓，我来问你，你觉得我兖州世家如今的处境如何？”
“兖州尽在我等之手，虽说孟德前不久提出什么‘唯才是举’，搞得我们失掉了不少的利益。可即便如此，兖州依旧是我兖州人的兖州，孟德若是没有我们支持，一样难以坐稳。公台又何必发问。”
“我看不然！那曹孟德如今心腹之人，不是颍川高夜一脉，就是他自己的本家兄弟。至于其他人，诸如荀彧、满宠、李典、乐进，也都不是我兖州世家的子弟。如此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曹操对我兖州世家根本就不重视，不但不重视，甚至还有着提防！如今我等还能掌控兖州，那是因为曹孟德想要治理兖州，那就离不开我等的帮助。”
“此时他离不开，将来更离不开，公台又何必忧心？”
“孟卓！你也不想想，曹操如今在做什么！先不说唯才是举之事，你看看如今我兖州八郡，虽说政事几乎都在我兖州世家之掌握之下，可是军事呢？只剩下你这陈留郡和我那东郡，兵马还掌握在我等手里。没了军权，我等就如同无根之萍，一旦曹孟德猝然发难，我等又如何能挡？”
“公台你会不会想多了？孟德如今要征伐徐州，自然要尽出兖州兵马，他让手下大将去准备，也是应有之义啊。”
“哼，应有之义？分明就是强词夺理罢了。孟卓我再问你，你陈留的粮草，是不是被征用了？”
“自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至理，这又有什么问题？”
“去年兖州各地丰收，难道仅凭济阴、山阳等地的粮草，还不足以支持他东征徐州么？为何要从东郡、陈留二地征集粮草，这就是在防备着我等兖州世家。没了军权，没了粮草，自然难以搞出什么乱子来，影响他东征徐州的大事。况且他曹孟德又让满宠监察兖州官员，一时间多少人被他打入监牢之中，若说曹孟德没有对我等动手之意，我才不信！”
“这……这……公台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况且孟卓你觉得，吕布此人和曹操相比如何？”
“啊？吕布不过一匹夫耳，有勇无谋罢了。岂能和孟德相比？”
“不错，他自己不但有勇无谋，手下更无一人可以为他谋划，如果我把吕布迎入兖州，自然能使我等兖州世家得到重用。况且吕布无谋，我等也能更好的将他控制在手里，为我兖州世家谋利啊。”
张邈的眉头如今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听过陈宫的分析，就连自己也觉得，兖州世家在曹操手下，只怕没有什么好结果。而且陈宫之所以对曹操如此不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受到曹操的重用。也是，曹操手下有荀彧、郭嘉、程昱、荀攸等谋士相助，陈宫这个臭脾气，又如何能得到曹操的重用呢？可是陈宫现在说得对，恐怕自己不动手，等曹操平定了徐州，他也要动手了。
“公台啊，既然如此，你想如何做？”
陈宫眼见张邈的神色，从疑惑到坚毅，就知道他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和自己一起反叛曹操，因此哈哈一笑道：“吕奉先虽然有勇无谋，可到底是朝廷亲封的奋武将军，温侯，说起来官职比曹操大多了。迎他来做兖州牧，自然无可厚非。如今吕布正寄居在袁绍处，颇为郁郁。只要我一封书信，想来吕布必然会欣然前来，到时候我迎吕布进入东郡，孟卓则和其他郡县长官一起，声明归附即可。曹操此刻正在颍川，必然来不及反应。到时候吕布兵马南挡济阴来犯之敌，西平颍川之地，到时候兖州、豫州均为我兖州世家得利之地。孟卓以为如何？”
“公台既然有言，孟德对我等早有防备。按照公台所言，兖州只有我和你所在的两郡之地，还能得以控制，只怕其他人想要归附，也不大可能。”
“此事我又如何能不知？不过曹操如今远在颍川，只要我等能击败曹操，平定颍川，其他郡县自然望风而降。如今兖州各郡县除了济阴之外，其他地方的兵马必然不敢擅动，毕竟来的少于战局无益处，来得多则该郡县顷刻之间就会主客异位，曹操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如今我手下尚有兵马两万，只要有一将带领，挡住济阴兵马易如反掌。这个时候有孟卓手下的三万人马，以及吕布和他手中的五万雄兵，攻伐一个颍川，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孟卓你又何必担心？”
“那高夜……”
“那高夜又如何？就算他再会用兵，也不是我陈公台的对手！”陈宫一脸嫌弃的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于高夜的鄙视。虽然张邈不知道陈宫到底哪来这么大的信心，不过陈宫的才智在兖州一向很得到世家的认可，因此张邈也就勉强选择了相信。况且还有吕布这样的猛将，就算是高夜在，想来也完全不是吕布的对手。
“好！既然如此，一切尽凭公台安排。我张孟卓紧随其后便是。”
“哈哈，好，如今吕奉先和袁绍交恶，此时离我兖州不过百里。我这便写信，让濮阳大开城门，迎接温侯入兖州！”
陈宫说罢，张邈和他一起哈哈大笑，仿佛曹操已经被吕布枭首了一般。吕布来的是如此的快，就连曹操和高夜都没有想到，两个人还在商议，如何能做一个局，让陈宫等人自己钻进来。毕竟无故杀人，还是世家之人，只会引起天下世家的反弹，对于现在的曹操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人生就是如此，那些你希望发生的好事，往往不会发生。而你不希望发生的坏事，却往往都会发生。两个人还在谋算着陈宫，没想到就被陈宫先摆了一道，周仓急匆匆的跑进了高夜的书房，躬身道：“启禀曹公、主公，兖州急报，陈宫大开城门，迎接吕布入城。如今陈留、东郡尽入吕布之手矣。”
第十七章 兵发濮阳
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如今的事态，最为合适不过。无论曹操还是高夜，都没有想到事态居然会恶化的如此之快。高夜一直觉得，陈宫即便想要动手，怎么也得等到曹操兵发徐州了之后才有可能。毕竟如今的兖州，除陈留、东郡以外的兵马，都在曹操的掌握之中。他此时迎接吕布进入兖州，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能占领了陈留和东郡，已经是兖州世家的极限了。
可是这一下，也同样打了曹操和高夜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两个人在高夜的书房里密谋如何让陈宫等人露出马脚，又或者如何算计，能够把兖州境内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家伙全都给干掉。这样的事情，曹操觉得他自己也只能找高夜来商量，如果再加一个人，那让郭嘉来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来算计世家，如果让荀彧知道了，他还不一定会如何看待自己。对于荀彧，曹操看的很清楚，太过于堂堂正正，对于这些鬼蜮伎俩，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和高夜把地图揉作一团，连声哀叹的表现不同，此时的曹操却是森然一笑。既然陈宫你先动手了，倒是给了我一个绝佳的借口。我也不需要再去想着，要靠什么样的计谋才能把你们给引诱出来，如何动手才能将你们这些家伙一网打尽。如今不需要引蛇出洞，蛇自己出来了，自己现在要做的，不就是打他的七寸么！
因此大堂之中，众臣皆在的局面之下，曹操直接开口道：“这个陈宫着实可恶，献降吕布，如今被其占据东郡、陈留，已是心腹之患。我意调集全部人马，将吕布、陈宫等人一鼓作气，消灭在兖州，诸公以为如何？”
坐在下首的夏侯惇当即开口道：“吕布这家伙，确实可恶。主公，惇愿为先锋，替主公杀败吕布，夺回陈留！”夏侯惇当即抱拳请命道。
夏侯惇这一请命，身后的曹仁也不甘示弱，急忙请求出战，一时之间武将纷纷请战，不过另一边的荀彧却开口道：“只怕不妥。如今兖州治下，只有泰山和济阴，完全由主公掌控。至于山阳、济北、任城、东平各郡，依旧掌握在世家手里。此时他们并未作乱，只怕也只是因为手中无兵权，无能为力罢了。若是让诸将调兵回援，只怕这几郡也要落入吕布手中。”
荀彧话音一落，程昱便接口道：“文若所言不差，当初我等派各位将军前去，就是为了震慑兖州世家。如今情势之下，自然不可轻离。”
一旁的荀攸却哈哈大笑道：“主公之意，我看不在吕布，倒在兖州世家啊。”
荀彧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主公难不成是想让大军尽出，然后看一看兖州世家究竟有几人真正追随主公不成？不妥，甚是不妥，主公如今想要平定天下，对于世家就绝不能逼迫过甚。况且若是兖州世家纷纷归附吕布，主公到时候还能杀尽世家不成？若真是这样，兖州又靠谁来治理？”
没错，这就是曹操的计划。兖州世家之中，已经跳出了陈宫和张邈两个人，还会跳出多少人自己不知道。各郡如今都由自己的人手掌控军队，只要不是疯了，这些世家是绝不会公然跳出来反对自己的。可是一旦自己把军队全都撤走，做出一副全力进攻吕布的模样，想来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也一定会忍不住的吧。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话才一出口，就遭到了荀彧的反对。什么叫对于世家不可逼迫过甚？如今兖州世家都已经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还不许我报复么？不过后面那句话倒是真的，自己若是杀戮过甚，兖州如此大片的土地，只怕还当真找不到合适的官员来治理。说到底还是时间上太急了啊，若是十年之后，凭借高夜在颍川各地兴建的小学堂里，如今那些平民百姓以及手下军士的孩子，到时候经历了颍川书院的洗礼，自己还会担心手下无人可用么！
一旁喝着酒的郭嘉，此时却是笑道：“我看主公大可不必行此引蛇出洞之计。如今吕布进入兖州，我等把他杀走也就是了。陈宫、张邈一败，兖州世家必然对主公俯首贴耳，主公又何必担心？况且大战在即，就算陈宫、张邈在兖州再有威望，主公您和吕布之间的胜负，也不是那些小世家们能够预测的。因此我看呐，就算主公把各位将军都调回来，那些小世家只怕也更愿意持以观望之态。”
曹操在荀彧的劝说之下，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动摇，如今郭嘉之言，更是让曹操觉得很有道理。曹操随即接道：“不错，如果我把诸将调回，只怕陈宫会让吕布先行攻略其他郡县，我等如今对于那里亦是鞭长莫及。到时候不但无法得知兖州其他小世家的真实想法，反倒会沦陷大片土地。”
“主公所言甚是。”郭嘉点头称赞道，“如今之计，主公只要带一支人马北上，攻打陈留，吕布必然在陈宫的指点之下，来和主公作战。毕竟若是各郡守备严密，想要快速拿下兖州，唯有击败主公这一个办法。同时让妙才将军从济阴发兵，威胁东郡，想来吕布必然会分兵阻击。如此一来，吕布能战之士也不过四五万罢了，主公想要战胜吕布，易如反掌。”
郭嘉几言，便把如今兖州的形势分析的清清楚楚，就连陈宫如何谋划，都被郭嘉看的透彻。也是，就算在高夜想来，陈宫想要帮吕布快速拿下兖州，估计也只有击败曹操这一个办法。只要曹操一败，到时候兖州世家必然望风而降。不过陈宫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啊，选择了吕布这样一个家伙来做自己的主公。
可惜啊，历史上的陈宫差一点就把整个兖州替吕布收入囊中，即便如此，吕布还是被曹操赶到了徐州。哪怕陈宫再有谋略，吕布先天不足，着实不是一个争霸天下的料，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么。可惜了吕布一代勇将，最后也只能落得个吊死白门楼的结局，这又让高夜如何能不唏嘘？
不过就在高夜沉思的时候，主位上的曹操却径直的看向了高夜，开口问道：“明曦，大家都在出谋划策，你却一言不发。说说，你对此有何意见？”
高夜随即拱手道：“我觉得文若所言不差。如今主公大业，还多需要世家支持，过犹不及的道理，我就不讲了。世家的事情，主公只能徐徐图之，切莫心急啊。奉孝对于战局的判断，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如今吕布刚刚进入了兖州，不过陈留、东郡二地的存粮被主公征调，吕布如今收降了两郡兵马，却无足够的粮草来供养，速战速决才是吕布如今最好的选择。我看，只要主公亲自率兵前去征讨，吕布、陈宫必然会率大军来战的。”
“大哥说的不错，况且吕布手下虽然有着并州精锐，可长安一战，损失惨重。如今吕布虽然也有五万人马，可大都是乌合之众，主公更加不必担心。”郭嘉笑道，“陈留、东郡之中，安置的青州黄巾也有不少，主公对他们恩德甚重，到时候攻伐这两郡，也是一大助力啊。”
“不过那陈宫也不是短智之辈。”高夜出言提醒道，“虽然我和他交集不多，可这陈宫也是兖州出了名的足智多谋之人，奉孝能想到利用青州黄巾，那陈宫也不会不防。到时候只怕还有诡计。更何况吕布之勇，如今听说他手下更是收了好几员大将，奉孝还是莫要轻敌的好。”
高夜这话虽然是在说郭嘉，但何尝不是说给曹操听的呢？高夜知道，曹操一直看不起吕布，从来觉得吕布不过是一个莽夫而已。他对自己的用兵之道颇为自信，因此郭嘉方才的话一说出口，高夜就发现曹操此时满脸都是自负的笑容，仿佛吕布已经败在了他的剑下一样。虽然说战略上应该藐视敌人，可是自负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也是，历史上的曹操若非自负，看不起吕布、陈宫二人，又如何会在濮阳城下险死还生了两次呢？
“哈哈，大哥提醒的是。不过我和那陈宫倒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若论谋划，此人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此人不擅应对突变，这不就给了我可乘之机么。吕布虽勇，子龙足矣抵挡。其他诸将有诸位将军在，也不足为惧。此战要我看啊，只要应对妥当，取胜那是板上钉钉之事，大哥不用过于担心。主公，你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奉孝此言有理！区区吕布、陈宫何足惧？既然如此，我等则该尽快发兵。若是行动迅速，想来还能赶上陈留、东郡两地的秋收呢。”曹操大笑道。笑罢紧接着便是军令频发，帐中大将除了曹仁被命留守颍川之外，其余众将皆领命前去准备出兵事宜。荀彧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曹操出兵之后，颍川的实际当家人，反倒是郭嘉、程昱、荀攸三人，随着曹操一起出征。也不知道被曹操赞为“吾之子房”的荀文若，为什么老是干着萧何的工作。镇守后方，转运粮草，好像都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擅长的事情啊。
直到最后，曹操才笑着对高夜说道：“明曦，我知道你刚逢弄璋之喜，不知道这次可愿意随我一起，会会你那个五原的旧友？”
高夜哈哈一笑道：“主公有意，在下自然欣然前往。”
“好！明曦听令。命你特为先锋，即刻点齐一万人马，夺取陈留。”
第十八章 再斗吕布
曹操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从收到消息开始，不过三天，高夜的前锋营已经杀奔了陈留而去。这一次终于有了曹仁镇守颍川，因此高夜调集了自己的亲卫营和高顺的陷阵营一起，随自己出发。说起来这两千人马都是自己的私兵，吃的是自己家的米粮，和曹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今为了曹操的大业，高夜却也是不得不调集自己手下战力最强的兵马，前去会一会杀将而来的吕布。
说起来好像这个时代，每一位将军都有自己的私兵，或者，叫做亲卫。这些士卒通常都是一支军队中，战斗力最为强横的存在。毕竟亲卫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将的安危，其次便是在战事不顺的时候，做为一支奇兵来使用。想要承担这样的任务，这些士卒不精锐怎么行？因此亲卫的挑选，虽然忠诚才是第一要素，可是身体素质和能力也是绝不可以忽视的因素。
陷阵营和亲卫营，平时不事生产，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尤其在高顺的带领之下，陷阵营的训练更是严格。这也是为什么陷阵营的士卒相比于高夜的亲卫营，更加精锐的原因。当然，他们每个月能拿到的军饷，平日里享用的饭食，自然也要比亲卫营更加的丰厚。成为职业军人的他们，战斗力更加的强劲，也是应有之义。
不过和高夜想象的不同，高夜满以为自己会在许昌或者一入陈留，就和和吕布的大军相遇。毕竟吕布手下最为精锐的就是并州骑兵，自己如今手下兵马之中，大都是步卒，这样的情况之下，吕布想要速战速决，就应该逼着自己和他进行野战。毕竟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克制，尤其在开阔的平原地带，冲锋的骑兵绝对能给步卒造成极大的损失。
可惜事情和高夜所想完全不同，自己如今离着陈留城也不过一百五十里的距离了，可是斥候来报，二十里外全无敌军踪影。就这一条就让高夜感觉很奇怪。难道是自己来的太快，吕布还没来得及反应不成？
事实证明，曹操军马调动的确实让陈宫感觉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他的预测在发展，可是有一点，却让他始料未及。他满以为，曹操就算是出兵，也要等到济阴的人马准备妥当，这才会进行两面夹击。因此时刻关注济阴兵马动态的陈宫，完全没有想到颍川的兵马来的如此之快。
再加上吕布刚刚入主东郡，兵马又久经战火，急需修养，这才使得高夜的先锋营已经杀到了陈留附近，吕布的兵马才刚刚赶到陈留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张邈，如今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高夜的威名，对他来说早已是如雷贯耳。不说当年边关的战绩，就说诸侯讨董之时，自己就对高夜手下的兵马极为眼红，更对他们的战斗力有着极深的了解。如今高夜已经杀奔陈留而来，自己手下虽有兵马三万，可是城中却只有一半之数，其他兵马都在各县驻扎。仅凭这一万五千人，当真能挡得住高夜的进攻么？袁术手中十万大军还不是被他杀了个屁滚尿流么。如今吕布的两万人马一到，论兵力，自己这一方是高夜的数倍。论实力，吕布的武艺更要高出高夜不少，再加上有陈宫的在一旁出谋划策，直到这个时候，张邈才觉得，自己可以稍稍的安下心来。
“公台，如今明曦带兵前来，你觉得我等应当如何应对？”陈留城中，吕布开口问道。说实话，吕布对于高夜，还有略有些忌惮的。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武艺天下无敌，可是和高夜认识这么久，他更清楚，高夜用兵可谓是诡计多端。不说当年是如何谋算了去卑那个倒霉鬼，就说前几年虎牢关下，要不是李儒给自己讲解了高夜的计谋，自己又如何能知道，自己当时被高夜给暗算了一波呢？好在此时自己手下有一个颇有些谋划之能的陈宫，大敌当前，多听听他的意见也是好的。
之间陈宫微微一笑道：“高夜虽来，不过是曹操军的先锋罢了，兵力不过一万而已，破之易如反掌。等到他来日到城下宿营之时，趁他立足未稳之际，主公出兵袭之，高夜必败无疑。只是等曹操人马一到，到时候必有一番苦战。主公不如此时便派大将，率领两万步卒，在城东南十里处安营扎寨，和陈留城互为犄角之势。到时候曹操来攻城，则此处人马可以尽袭曹军背后。若曹操攻伐营寨，则主公可以亲出城池，进攻曹军。如此一来，任曹操十万大军，也拿不下陈留城来。”
吕布闻言连声称赞道：“公台果然好计策，我看不输于明曦矣。”
陈宫闻言，虽然面色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心里却当真感觉到了一丝不爽。这个吕布，夸人都不会夸，说什么自己的本事几乎能比得上高夜？高夜很厉害么，在我陈宫面前，高夜不过是碌碌之辈罢了。不过是运气好，这才混出了如此大的名声。说我陈宫的本事和他相当，那是在侮辱我！看我这一次，就向天下人证明，我陈公台的本事，才是国士无双。
不过吕布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陈宫如今是在如何做想，他随即下令，命臧霸带成廉、郝萌二将，并两万陈留步卒一起到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则是和其他各将一起，在陈留静候高夜的到来。
说实话陈宫的想法很不错，可是他仿佛忘了，去年高夜对付袁术的进犯之时，用的就是立足未稳先袭营寨这一招，如今高夜自己领兵准备进攻陈留，又怎么可能不小心防备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就算自己和吕布遭遇然后败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如果宿营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这个先锋当真就只有去领罪的份了。毕竟先锋的职责，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战败了不是问题，战斗本来也不是先锋军一定要做的事情。
因此高夜命潘璋在城西南十里处安营扎寨，自己则是带着陷阵营、亲卫营一起，直直的杀奔到了陈留城下搦战。高夜的这一举动，直把陈宫给搞了个莫名其妙。在他看来，高夜这样不恤军力的举动，当真是愚蠢到了极点。这样的人也能被称为名将，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高夜的搦战，吕布才不会想那么多，他既然来了，自己战便是了。左右不过两千人马，自己城中尚有三万大军，有什么好怕的？
城门大开，高夜就在阵前，眼见吕布兵到。仿佛是因为高夜兵少的原因，吕布也不甘示弱，只带了两千人马出城，列阵和高夜相对。高夜在阵前，身后乃是高顺、韩德二将。对面阵前，则是吕布走到阵前，身后魏续、侯成、宋宪以及曹性四人。陈宫、张邈则是站在城楼之上，为吕布观敌瞭阵。
高夜眼见吕布到来，也是打马上前了几步，拱手一笑：“奉先别来无恙。”
吕布也是哈哈一笑道：“不想今日又要和明曦交手。”
吕布说罢，和高夜相视一眼，均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夜笑罢，随即面色一峻，缓缓说道：“只是奉先为何无故进犯兖州？若你来颍川寻我，你我把酒言欢，岂不快哉，又何必在此生死相搏？”
“哼，明曦，你若是独霸一方，说不定我还会投奔于你。如今你寄人篱下，我投之何益？在长安，我忠陛下，诛董卓，加官进爵何等威风！哪知道李、郭二贼杀来，陛下为了活命，竟然活活的逼死了王允！我也不得不逃出长安。投靠了袁公路，那个家伙更是不堪，生怕我夺了他的权，硬生生将我赶走。而后又投靠了袁本初，还帮他大战张燕，稳定冀州。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趁我睡觉，派人来暗算与我！”吕布说到此处，不由得端起方天戟，指着高夜道：“靠人不如靠己！我吕奉先一身本事，天下之大又如何不能自成一家！兖州乃大汉之兖州，不是他曹孟德之兖州！我吕奉先占了，又能如何？”
高夜听罢，不由得苦笑连连，吕布的话好像说的没错，最重要的，是他确实遭受了投靠主公反被算计这样悲催的事情。也是，无论袁绍还是袁术，谁能放心吕布这样的家伙在自己的手下效命呢？丁原、董卓、刘协，皆曾为他之主。丁原因他被李肃暗算，董卓更是死在了他的手里。至于刘协，谁知道是不是吕布自己觉得难以抵挡，所以弃了皇帝偷偷溜走的呢？
如今他又遇到了陈宫这家伙，就凭吕布那个脑子，被陈宫随便蛊惑几句，绝对会自信心爆棚。认为争霸天下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不过陈宫投靠吕布，也有着他自己的目的。连自己和曹操都被陈宫摆了一道，就吕布这个智商，如何能斗得过这个家伙？只怕到最后被陈宫卖了，还得替他数钱呢。
“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是没得谈了？”高夜眉头一皱道，“那陈公台不过一背主小人，奉先听他言语之时，还要小心谨慎啊。”
“哈哈，明曦，当年虎牢关下，你一条离间计，让我和董卓之间裂隙丛生。今日又来挑拨我和陈宫之间的关系？”吕布哈哈一笑道，“同样的计策，如何能在我吕布的身上奏效两次，明曦，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哈哈，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高夜说罢，一举凤翅镏金镗，大声喝道：“多年未见，让我看看，当年以一己之力挡住十九路诸侯进击的吕奉先，是不是还如同当年一样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