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人物也有大用处
却说那日离开的李柱，随即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即刻赶往沛县，那里有着徐州糜家的商队在等着他。而这一支商队，也正是糜家平日里来颍川行商的那一支。自从当年高夜建立了颍川商会之后，糜家在糜芳的坚持之下，特意分派了一支商队，专门进行颍川商会内部的买卖交易，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由于高夜希望大家可以吸收一些颍川的富余劳动力，糜芳特意在颍川招收了不少伙计。
高夜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获取信息，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在各家商队之中，不但容易获取当地的信息，最重要的也是不容易暴露。当年被糜芳招入的小伙计，因为本就是高夜的人，因此在颍川有着颇多便利，自然也就给糜家带来了不少收益。如今将近十年过去，小伙计也彻底混成了大掌柜，替糜家管理着这一摊事宜。
这也是为什么高夜命李柱前去找他的原因，他如今做为糜家的掌柜，想要进入曹原守卫的鲁国，简直易如反掌。毕竟糜竺说到底还是徐州的官员，做为同为陶谦办事的曹原，又怎么会认为糜家会和曹操勾结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糜家此刻确实是没有和曹操勾结，还是一心一意的为陶谦办事，一心一意的想要在徐州彻底站稳脚跟。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高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布下了人手，十年的时间，足矣让人忘记很多事情，比如自己手下掌柜的出身来历。这也给了高夜可乘之机。
来到沛县的李柱，毫无阻碍的混入了糜家的商队，更是毫无阻碍的混入了鲁国郡城。只等高夜的大军到来，他们就会开始行动。高夜给了他两套方案，如果可以混到太守府里，生擒曹原，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想办法里应外合，替大军打开城门那也足够。
其实说实话，高夜一直想要自己亲自来做这件事。毕竟对于混入城内的细作来说，随机应变的能力一定要出众才可以。毕竟身处在敌军环伺的城池之中，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自己如今粮草不算充足，若不能速战速决，只怕自己只有撤退的份。曹原就算再是草包，手下掌握着一万大军守卫鲁国，如果自己进行常规的攻城作战，只怕是难以攻下。因此才用这样的诡计，以便能够快速拿下鲁国。
只是自己如今贵为一郡太守，又是整个兵马的主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亲自混入鲁国郡城，去完成这样的事情。虽然自己相信，如果让于禁带着大军，准备和自己里应外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自己进入城中，也必然可以更好的配合大军。不过自己的身份决定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自己来做，虽说为了胜利应当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堂堂颍川太守，偷鸡摸狗一般的混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曹原守卫的郡城之中，这要是传出去非得被人笑掉大牙。
相比于这一场战斗的胜利，高夜觉得还是自己的面子更为重要一些。更何况自己手下有着李柱这些人，这一次也同样是一个好机会，来检验一下他们平日里所学习的东西。李柱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家伙，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让他统帅自己亲兵的原因。如今更是被高夜培养了许久，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那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
好在李柱也没有辜负高夜的期望。在听说高夜已经兵临城下的时候，随即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准备配合着高夜一起夺取鲁国。最重要的是高夜希望自己能够生擒曹原，自己想要做到这一点，自然也需要一番谋划。
由于高夜的大军压境，城内的巡逻士卒也愈来愈多，故意引起一队足足八个士卒注意的李柱，在把他们引诱到早已准备好的伏击圈后，随即将他们几个人全部干掉，换上了他们的衣甲。李柱这里一行十个人，虽然只有着八套衣甲，但也算是足够。李柱随即让人在城里四下放起火来，自己则带着三个人一起赶奔太守府。天色已经擦黑，在太守府外等候火起的李柱，甚至亲眼看到了曹原归来，要不是他身后跟着将近一百卫士，李柱这个时候就想去生擒了曹原。
好在没过多久，离着太守府不远的地方，已经隐隐有了火光，伴随着“走水了”的喊声，李柱也是阴阴一笑，随即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急忙跑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前。只见门口卫士伸手一拦，随即说道：“来者何人，此乃太守府，还不止步？”
那李柱一拱手道：“在下乃是巡防营的队正王源，城中发现敌人踪迹，我等抓捕了一名奸细，特奉命前来禀报曹将军。哦，这是小人的腰牌。”李柱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自己缴获的腰牌道。
“啊？”那县衙门口的扈从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自己也隐隐看到了火光，本以为是那个地方不小心起了火，如今看来，原来是有细作在城内制造混乱。此等大事可耽误不得，随即说道，“你等且随我来。”
那人把李柱等人带到了大堂，随即告诉他们稍等，自己径去后院通报。李柱随即大量了一下四周，虽然门外的侍卫不少，可是大堂之内却一个都没有，如果自己想要生擒曹原，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
那曹原匆匆出来，睡眼朦胧，只是依旧强打着精神问道：“你们说什么，捉住了一个细作？”
李柱随即拱手道：“回将军，正是。当时那人正在纵火，因此被我等所擒。严加拷问之下方知那是曹军的细作，准备在城中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哼！亏他高夜还是天下名将，打起仗来竟是些鬼蜮伎俩！这件事你们做得好！好啊！通通有赏！”曹原狠笑道，“不过决不可能只有一个细作，走，我要亲自去审此人。顺便传令下去，各门小心防卫，一面被敌人有机可乘！”
曹原说罢，便从座位上起身，径直的走了下来。大堂之内除了刚刚进去通报的那个士卒之外，更是再无其他守卫，曹原也是根本没想到，细作会伪装成自己手下的士卒，来跟自己通报这样的事情，因此一时无备的曹原，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落在了李柱的手里。
曹原被擒，考虑到自己生命的安危，还是下令投降，原本还准备和高夜一战的徐州军，就这样被这条莫名其妙的军令束缚住了手脚，高夜命于禁领着一万五千人在外，不可放任何人离开郡城，别说人了，就算是一只鸟都不行。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千人马，直接入城，不但把徐州军暂时安置在城内的兵营，收缴了武器，由自己的人马看押，高夜自己更是亲自去看了看那个被李柱俘虏的倒霉蛋。
曹原在见到高夜的时候，有一丝愤怒，同样也有着一丝恐惧。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守卫在鲁国的曹原便是这样一个人，作为一个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如何会把高夜放在眼里？尤其是高夜用了这样猥琐的计策，赚取了自己守卫的鲁国，自己的心中更是大为不服。只是自己现在是高夜的俘虏，生死全在高夜一念之间，作为一个纨绔，又怎么能不害怕死亡呢？
“我不服！你这是阴谋诡计，有本事就和我面对面好好战一场！”曹原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大声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高夜却只是一笑：“战场之上，只有胜利与否。就算是再小的人物，也一样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小子，你若不明白这一点，以后还是不要上战场了，容易送命。”曹原闻言不由得一愣，只听高夜又对身边的李柱说道：“怎么样，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可都办妥了？”
“回主公，我已经找到了这家伙的官印、私印，还有身上这方玉佩，这是……”
“这是我父亲送于我的，你们抢走它这是要做什么！”
高夜倒是没有理会他的大喊，还是静静的听着李柱的答话。
“至于他手下的亲兵，倒是对他颇为忠心，只怕不太好办。不过我按照主公教我的方法，带着大家一起诉苦。倒是有一个人，说是他妻子因为有些姿色，被这小子给强行祸祸了，他还说他自己准备在主公你攻城乱战的时候，给这小子放冷箭呢。他说到此处的时候，我看他咬牙切齿的，不像作假。我想，用此人倒是应该可行。”
“不行，这样的人我还是信不过。”高夜摇头道，“这是打仗，不能什么总是靠运气。”高夜说着，带着李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迷茫的曹原，不知道高夜究竟想要做什么。尤其在听到自己手下的亲兵对于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也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自己如今是被李柱给生擒，若是战场之上真的被放了冷箭，那才真的是悲剧！
“那曹原可交代，他可有曾把我进攻鲁国的消息传回到徐州么？”
“回主公，曹原说他早在两日前，就派人送消息到了小沛，算算时间，徐州那里如今应该已经知道了。”
“好，你且去做好准备，让你的手下全都打扮成徐州军的信使，准备听我命令行事。这一次，我非得给陶谦一个狠狠的教训。”
第三十章 诈城
高夜这话伴随这一阵阴笑，就连一旁的李柱都感觉到了脊背发凉。不过高夜让他速去准备，今晚就派出信使去见驻守在小沛的曹豹，表明高夜已经兵临城下，虽然步卒不算多，不过一万五六千人的样子，可是他们所用的投石车，当真凶狠，自己担心无法守卫鲁国，因此向徐州求援。
高夜安排好了李柱之后，随即下令擂鼓升帐，大小将官随即齐聚太守府。高夜如今既然已经进驻了鲁国县城，自然暂时搬进了太守府里办公。说实话，就连于禁都没想到，鲁国居然拿的这么轻易。按他所想，这郡城虽然算不得什么坚城，可城墙却并不低。高夜手下如今只有一万七千步卒，想要攻破有一万守军的鲁国，说什么都要打个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有分晓。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夜只是派出去了一个高明的细作，就让大军轻轻松松的占领了鲁国郡城。如此一来，细作在战争中的重要性，就不得不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不过高夜这才拿下了鲁国，不知道又要聚将做什么。按照先前的规划，高夜手下的韩德、潘璋去拿陈国、梁国等地，如今已经全部到手。韩德的人马已经返回颍川，而潘璋则带着人直接来增援高夜。豫州北部的大片地区已经彻底在吕虔的掌握之下。曹洪去拿泰山，如今军报到来，也算是势如破竹。泰山的徐州军在曹洪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估计要不了多久，曹洪就能占领泰山全郡。而高夜如今拿下了兵力最多的鲁国郡城，其他县城在高夜这样的兵力个威势之下，不战而降的概率也很大，难道这一次聚将，是要大家准备，彻底拿下鲁国全境不成？
不过接到将令的于禁，还是被高夜的将令给惊到了。因为高夜居然在准备拿下小沛！这小沛和鲁国可不一样，鲁国地处豫州，离着兖州很近，再加上是陶谦刚刚拿下来的地盘，因此郡城之中只有一个曹原，并一万人马驻守。小沛可不一样，小沛离着陶谦现在所在的彭城颇近，久无战乱，城高池深再加上粮草充足，城中更是有着三万兵马驻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攻得下来的？只是听罢了高夜的安排，就连自己，都觉得很有希望，因此也是欣然接受了将令，赶去安排。
相比于平静无波的高夜，远在小沛的曹豹此刻心却一直在下沉，原本按他想来，夺取鲁国和泰山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即便是曹操，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就来找徐州军的麻烦。一来曹操此时的处境并不妙，北有黑山军与南匈奴，南有袁术的十万大军压境，这个时候徐州军出马，拿下这两郡，曹操根本就顾不上。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徐州军不继续向前曹操就烧高香了。若不然三路进发，曹操必败无疑。况且这两地本来就是曹操统治当中最为薄弱的地方，既没有名将，也没有大军，曹操对这里的实际控制能力很差，就算是丢了，曹操八成也不会在意。也正是因此，自己和赵昱二人才苦劝陶谦，趁机西进，一来应和袁术之邀，二来也能谋取两郡之地，三来更是可以和曹操谈判，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这对徐州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曹豹和赵昱二人的言辞之恳切，论据之充分，谋划之详尽，就连陶谦都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很对。孔子说“老年人戒之在得”，只是陶谦这位老爷子，已经完全无视了先圣的教导，面对如此大的利益也同样动心。因此即刻命曹豹发兵，先夺取了鲁国和泰山再说。若是袁术等人节节胜利，则自己也可以趁势西进，分一杯羹。若是袁术等人战事不顺，自己则可以据守两郡，和曹操谈条件，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一开始也确实如曹豹等人所想，拿下鲁国和泰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因此曹豹即刻命令自己的儿子驻守鲁国，做出一副随时要向山阳出击的姿态，震慑曹操。自己则屯兵小沛，准备随时支援。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袁术败退的如此之快，十万大军，被高夜在几日之间杀了个魂飞魄散，就连他自己，都匆匆的跑回了下蔡，准备返回寿春，舔拭伤口。占领了梁国的高夜，已经成为了鲁国曹原的巨大威胁。不过自己觉得，高夜此时应当去帮曹操，平定黑山军和南匈奴，东进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因此并没让曹原撤退，反而是继续在鲁国观望。直到曹原来报，高夜兵进鲁国的时候，曹豹才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不过鲁国郡城之中尚有一万兵马，曹豹觉得，挡住高夜应该问题不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紧接着自己就收到了新的战报，曹原告诉他，高夜的兵马虽然不多，可是攻城器械当真厉害的紧。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惊？只是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鲁国此时已经易主的这个事实，至于这封战报，乃是李柱手下的士卒假扮传令兵，送到小沛来的。
这传令兵当初也见过投石机的威力的，因此曹豹把他招来询问的时候，他自然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真的有巨石从他头顶飞过一般。“……将军你是不知道啊，几百斤的巨石，从天而降，砸到城墙上那就是一个坑啊。好多弟兄被巨石砸的是血肉模糊，死状惨不忍睹，少将军如今真的是处境艰难，这才请将军发兵相助的啊……”
曹豹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上百斤的石头飞来，自己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更何况是自己那个连战场都没上过几次的儿子呢？事到如今，想来还是让他撤退为妙，高夜能把手挽十万精兵的袁术杀成那个样子，只怕自己出马，也讨不到好去。
可是随之而来的消息，不由得让曹豹的心沉了下去，因为鲁国来的军报，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高夜虽然人马不足，但依旧将三门围住，虽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攻城，可是投石机每日都在肆虐。若是再无援兵，只怕难以支持。同样的消息，也被自己的斥候带了回来，高夜已经将东、西、北三门围住，独独留下南门无兵。至于投石车自己没看到，毕竟大晚上的人家也不可能把投石车摆在外面。
听到消息的曹豹不由得大惊失色，自己也算是徐州名将，兵书战策平时更没少读，如何能不知道高夜围三缺一的险恶用心？自己的儿子若不从南门逃跑尚好，只要逃向南门，肯定要中高夜的埋伏啊。只是守城想来也很艰难，那高夜如今人手不足，所以才每日用那投石车肆虐。如此一来，守城方的士气可想而知。而且几百斤的巨石砸在城墙之上，用不了多久，城墙非得被砸塌了不可，到时候儿子一样是个死。自己如今已经四十有五，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何能让他死在鲁国这个地方？原本是想让他赚点功勋，谁知道转眼间就陷入了死地。
因此曹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去把儿子救回来才是正经。虽然高夜有埋伏，可是自己带着两万人马，只要小心谨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埋伏最大的用处就是攻其不备，如今我有了防备，就算是高夜又能奈我何？况且高夜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兵力，凭他区区一万人马，围困鲁国郡城亦是艰难，又如何分兵来打我的埋伏？
只是让曹豹没有想到的，是高夜根本就没准备打他的埋伏，高夜想要的其实是曹豹离开之后，兵力空虚的小沛。就在曹豹离开后的第二个晚上，一支溃兵急急的赶到了小沛之下，守门的士卒一见，顿时大惊，无他，因为这支溃兵身上，穿的都是徐州军的军服，此时正在城下大声叫嚣着快开城门。
此时小沛的守将，乃是曹豹的弟弟曹熊，曹豹离开小沛之时，就把全城的防务都交给了他。如今听闻有溃军来到，便急急忙忙上城头查看。开口大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只见其中一个队率打扮的军官，浑身是血，出声答道：“启禀将军，我等随着曹豹将军才到沛县附近，哪知道被那高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高夜骁勇，我等实在抵挡不住，曹将军在撤退的时候被那高夜射了一箭，如今昏迷不醒。我等拼死才保的将军归来。如今将军便在榻上躺着，将军，快快让我们入城吧，再不入城，曹将军只怕性命难保啊！”
这人其实便是潘璋。那日他接到了高夜命令，让他跟着于禁一起去诈取小沛。于禁即刻点齐了五千人马，带着潘璋一起绕路在小沛左近埋伏。他眼见得曹豹带兵出城，特意等了一天多，这才让潘璋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几百个人，一起来诈城。至于他们身上的血，都是这几日在山林之间捕获的野兽的血液，不过淋在身上，倒也颇能以假乱真。
城上的曹熊一听自己的哥哥中了埋伏，心中就是一紧，尤其在听说曹豹如今躺在榻上，生死不知的时候，心中更是发慌。匆匆一瞧，觉得榻上躺着的人和自己的哥哥当真有几分相像，而且穿着将军的甲胄，只是浑身是血，还是个侧脸，倒也看的不那么清楚。可是曹熊如今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那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因此急忙下令打开城门，自己更是亲自跑出来，想看看哥哥如今是死是活。
“让开，都给我让开！我兄长何在？”那曹熊急急的从城墙之上下来，潘璋等人此时也刚刚进入了城门之内。潘璋答道：“曹豹将军就在此处。”说着用手一指那人。曹熊急忙就要上前观瞧，只是才走两步，顿时感觉不对，因为此人和自己的哥哥相比，倒是胖了不少。心中不由得起疑，正要让大家注意。
只听身后一声大喝：“潘璋在此，贼将纳命来！”却是潘璋眼见机会难得，瞬间暴起，一下便将曹熊斩于刀下。
第三十一章 我看好你
曹熊一死，徐州军顿时大乱，早就埋伏在外的于禁即刻带人杀将进来，群龙无首的小沛顷刻之间主客异位，在于禁、潘璋的攻势和招降之下，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小沛就彻彻底底的掌握在了曹军的手里。
于禁将收拢的降卒，全部看押在军营之中，随即便派人向鲁国的高夜报捷。自己和潘璋二人顺利的拿下了小沛，整个战场之上，也就只剩下了曹豹这一支人马。只要高夜彻底解决了曹豹，按照高夜的计划，这一场战斗也就基本进入了尾声。毕竟现在最要命的，就是兵员和粮草都不充足，不然按照高夜所说，自己这一次非要杀进徐州，和陶谦那家伙好好谈谈。
还在赶路的曹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沛已经易主。因为担心高夜的埋伏，自从大军赶到了鲁国境内之后，曹豹的进军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不但缩短了前锋和自己中军的距离，更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凡是遇到山谷，树林之时，都派人小心查探。这样虽然拖慢了自己行军的速度，不过也让高夜没有了可乘之机。
其实这也不能怪曹豹，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所收到的消息，依旧是高夜在尽力攻城，只要高夜还在攻城，自己就绝对有时间赶路。他又哪里想得到，鲁国城外的攻城战，只是高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
没错，城外确实有投石车，可是投石车基本是就没有发动过攻击。至于曹豹的斥候，只要接近了鲁国郡城附近三十里，都会被高夜手下的人马绞杀。如此强力清剿斥候的行为，更让曹豹相信，高夜还没有拿下鲁国，若非如此，高夜有何必对自己的斥候赶尽杀绝。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难以获取消息，从而给他提供实施诡计的机会。只是自己这一路上，却并没有碰到多少高夜的斥候，而且高夜的斥候见了大军，也只是远远的观瞧，随后便跑得不见踪影，自己想要派人绞杀都没有什么机会。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曹豹的行军又加快了一些速度，因为过了这里，再往鲁国便是一马平川，高夜即便是想要埋伏自己，也变得不太可能了。而且自己心中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那可是曹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啊，若是就这样死在了鲁国，自己如何能向曹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高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曹豹，还当真是谨慎，一面尽力赶路，一面又小心翼翼。一面担心着自己儿子的性命，一面又担心自己中伏，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这样复杂而纠结的心态，确实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所应该具有的。不过高夜现在和曹豹所想的不同，已经彻底拿下了郡城的高夜，完全不需要因为兵力的差距，而依靠伏击来取胜。而且鲁国已经彻底平定，虽然需要留下两千人马驻守郡城，再加上于禁带走了五千人马。自己手中的机动兵力虽然少了很多，可是自己的手上还有三千骑兵，并五千步卒。即便是和曹豹面对面交战，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曹豹手下的徐州军，也不是什么精锐的战力。正如高夜所说，陶谦手下最精锐的丹阳兵已经在虎牢关下基本覆灭，现在徐州军，实力大不如前。
因此高夜只留下周仓暂时驻守鲁国，一面又给曹操报信，让他尽快安排官吏，并准备和陶谦的谈判。仗打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分出了胜负，自己就算不能击溃曹豹，只要让他知道鲁国和小沛陷落的消息，他自己也会乖乖的退回徐州的。
一路小心谨慎的曹豹，终于受到了斥候的回报。“禀将军，十里外发现高夜的大军。”曹豹闻言一惊，难道是鲁国已经被高夜给攻下来了不成？不然高夜如何能如此肆无忌惮率军和自己野战？心想到此，曹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曹原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城破之时，兵荒马乱的，就凭曹原那点武艺，如何能轻易走脱？况且高夜之前摆的是围三缺一的阵势，曹原就算是知道南门必有埋伏，他也得走不是？
两军阵前，看着高夜那张嘲讽的脸，曹豹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虽然他从未见过高夜，但是只要看打扮曹豹就知道，来的人必然是高夜无疑。如今自己赶路到此，全军疲惫可想而知。而高夜却是以逸待劳，自己只要一看高夜手下士卒的军容面貌，就可以猜想的到。
高夜自从听说曹豹已经接近鲁国郡城五十里的时候，便率领了手下人马，出城外二十里处暂且休息，准备应对曹豹。因此高夜如今，是真真正正的以逸待劳，眼见曹豹手下的士卒军容不整，就算是曹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高夜觉得，今天自己要是不把曹豹打一个屁滚尿流，自己这个名将的名头可就白叫了。
高夜眼见着曹字帅旗，随即打马而出，大声喝道：“曹豹何在，出来答话。”
曹豹眼见如此，也只好打马走到阵前，迎着高夜一副戏谑的目光，同样大声喝道：“某家便是曹豹，阁下便是颍川高太守乎？”
“正是在下。久闻徐州曹豹威名，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嘛。”高夜说罢随即放声大笑，就连高夜身后的士卒也都附和着高夜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高夜都笑了，大家跟着笑笑也无妨。
不过这样的笑声，听在曹豹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的刺耳了，自己一向以徐州第一名将自居，如今被高夜和他手下诸多人马这般嘲笑，他又如何能忍得了这口恶气？好在他还是个小心谨慎之人，虽然气愤难当，倒还没有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反而义正言辞的大喝道：“高夜，你既为颍川太守，如今为何无故犯我徐州疆界？”
“徐州？曹豹，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鲁国何时成了你徐州的地方了，如果我没记错，它应该是豫州治下吧？”高夜笑道。曹豹一听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夜说的没错，虽然自己曾经打下了鲁国，但说到底，鲁国如今还是豫州的地盘，自己这样说好像当真有问题。只是自己还未答话，只听那高夜又道：“而且你说我无故犯你疆界，怎么，曹将军这么快就忘了你徐州兵马进犯我泰山的事情了？就算你在泰山布置的守军无能，被曹洪将军赶了回去，可你也不能当作此事没发生吧！”
曹豹闻言更是大惊，自己如今还不知道泰山的战况，没想到居然已经糜烂至此了么？曹洪自己也听说过，据说是曹操手下的一员大将，如此看来，泰山守军的溃败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这不是重点，自己现在的重点是如何能击败高夜，或者说如何能不被高夜所击败。
“鲁国本是无主之地，我徐州军既然占了，那就是我徐州治下。你如今带着人马，攻我鲁国，我带兵抵御，又有何不妥？”
“曹豹，你如何出此无君无父直言！”高夜一声大喝，声音都比方才高了几分，声色俱厉的模样，直把曹豹吓了一跳。“曹豹你不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这鲁国乃是我大汉治下，何来无主之地一说！莫不是，你徐州已有谋反之意了不成？”不管怎样，先把大帽子扣下来再说。
曹豹此时才发觉自己失言，自然是矢口否认。“我徐州何来谋反之意？高夜，你就不要给我乱按罪名了。鲁国无人治理，百姓民不聊生，陶徐州不忍鲁国盗贼横行，这才派兵前来镇守。我且问你，我鲁国守军如今安在？”
“哈哈，鲁国城破，守军如今尽归我主曹孟德了，你又何必多问？”高夜开口大笑道，眼看着黑着脸的曹豹，随即又道：“你还别说，我的手下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在一具尸体的身上找到了这个。”高夜说着，把李柱缴获的曹原的贴身玉佩举了起来，“虽然那人穿的是寻常军卒的衣服，可这玉当真是块好玉啊，可见主人非富即贵。我听说那守将是你曹豹的儿子，怎么样，认不认得这块玉佩啊？来人，把这块玉佩，送给曹将军看看。”
曹豹远远的看着高夜举着一块玉佩，就心道不妙，虽然离着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却极有可能是自己送给儿子的那一块。尤其高夜让人给他送了过来，自己拿在手里仔细一瞧，如何能不是自己送给曹原的那一块？听高夜说是从一个寻常军卒的尸体上找到的，这也不算奇怪，一定是儿子见势不妙，准备逃跑，这才换上了寻常士卒的衣服，准备混在乱军之中逃走。可惜，即便儿子如此小心，还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现在确切得知了自己儿子死讯的曹豹，感觉到自己眼前有点发黑，就连高夜的声音，也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一般。尤其在这个时候，看到高夜那一脸嘲讽的面容，暴怒的曹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随即大声喊道：“给我列阵！列阵！高夜不过几千人马，我等今日必要杀了高夜，为我徐州死难的袍泽报仇！”
“哈哈，曹豹，话说的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么！你要战，那就来战吧，我看好你哟。”
第三十二章 陶谦慌了
处在愤怒中的曹豹，对于高夜的人马当真没有放在眼里。在他想来，自己手下也是徐州精锐，和高夜带领的人马就算有差距，又能差多少呢？如今自己的兵力是高夜的两倍有余，就算打起来，自己也吃不了亏。况且还有杀子之仇摆在这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只是结果让曹豹根本无法接收，高夜手下的人马之精锐，远非自己所能想像。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方形阵摆在那里，可是自己的两万大军一齐出击，声势何等的惊人，高夜军中竟然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慌乱。五千步兵组成的方形阵，别说骚动了，就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仿佛面前的两万大军，不过土鸡瓦狗一般。这样的气势就算是曹豹，也不由得暗暗叹服。没想到，曹操手下的军士，居然精锐如斯。自己的徐州军确实比不上。
不过战争就是战争，即便你的士卒再精锐又能怎样？在巨大的人数优势之下，自己实在是找不到自己会失败的理由。可是这一切，却都只是曹豹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个地方虽然开阔，可是对于步军来说，即便阵地开阔又有什么用呢？高夜的军阵直到现在为止，一直是以守备为主，大量的箭矢发出，仿佛不要钱一样。据曹豹目测，高夜这五千人马中，至少有两千是弓箭兵。这个发现不由得让曹豹喜出望外。
弓箭兵在战场上，承担着远程打击的重任，可是同样的，这样的士卒在面对近身肉搏之时，就会显得相当无力。因为他们平时训练，最重要的科目就是放箭，如何能快速有序的穿插阵形，到达指定位置射击敌军才是他们最基本的本领。至于近身肉搏，忙于训练射箭的弓箭兵，又能有多少时间去训练呢？这样一来，只要自己能打到高夜的阵前，自己就能稳操胜券。两万大军对战三千步卒，自己说什么也看不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事实也正如曹豹所想，在损失了将近一千士卒之后，自己的大军终于和高夜的步卒开始了近身的肉搏。依照曹豹所想，毕竟自己兵力占优，哪怕高夜的步卒在一开始对自己的兵马造成了大量的伤害，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终将获得胜利。只是暴怒的曹豹忽略了高夜的骑军，或者说他根本就忘记了高夜还有骑兵的存在。自己在这里看到的不过是带着五千步卒的高夜，至于骑兵，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或许也是因为徐州不产马，士卒也难以在马上作战，因此徐州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卒，或许只有斥候，才会有马术训练。又或者，只有马术好的士卒，才会被派去做斥候。因此曹豹根本就没有想高夜会有骑兵这件事情。
只是曹豹不想，不代表高夜不会用。随着一丝冷笑浮现在高夜脸上的时候，就连曹豹也不由得觉得脊背发凉。因为此时的曹豹已经听到了马蹄声响，这个时候自己才意识到，高夜的真正意图。他手下的步卒根本就是一个诱饵，他在阵前更是故意激怒自己，只要自己的人马杀到高夜的阵中，就是他手下骑兵进攻的最好时机。做为步卒，没有阵形的帮助，面对大队的骑兵那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
眼见事不可为的曹豹急忙下令，要左右两翼列阵，应对高夜的骑兵，只是高夜此时却下令全军突击，一时间和高夜士卒纠缠的大军，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列阵。高夜自己更是直直的向着曹豹杀来。曹豹虽然是徐州名将，可说实话，自己并不以武力见长，不说其他人，就算糜芳自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高夜这个杀神？惊慌失措的曹豹急忙下令撤退，两翼已经被高夜的骑军袭击，高夜如今更是从正面直直的杀来。心慌意乱的曹豹此时再也没有和高夜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下令撤退之后，自己更是拨马就走，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死在高夜的手里。
曹豹一退，徐州军更是陷入了混乱之中，死走逃亡不计其数。高夜的骑军更是追出了十几里，这才收兵归营。至于高夜的步卒，早已经开始了打扫战场，顺便安营扎寨的工作。
只是让曹豹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死命逃回小沛的曹豹，大声喊着要守城的士卒开门。“啊！是曹豹将军，快，快开城门！”一个都伯模样的人急切的喊着，随即曹豹就看到有人跑下了城头，准备给他开门。
大门洞开，曹豹即刻打马入城。只是在城门内迎接他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曹熊的面容，反而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看他的甲胄，也算是不错，至少也得是个军司马级别的将官。只是军司马一级的将官自己全都认识，没有这个人啊。
“你是何人？曹熊何在？”曹豹不由得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在下于禁，乃是曹公帐下司马，在此恭候曹将军多时了。至于曹熊，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于禁淡笑着一挥手，一对弓箭兵瞬间包围了一脸懵逼的曹豹。毕竟于禁所说他是曹公麾下，别忘了，他自己也姓曹啊。直到听到曹熊已死，自己才反应过来，此人必是曹操麾下，刚要逃走，就被弓箭手包围，自己也只得乖乖做了俘虏。毕竟做俘虏说不定还能活，要是逃的话，乱箭之下，死的概率可是极大。
曹豹被俘，高夜也顺势兵进小沛，一夜之间，小沛的城头之上，打满了曹军的旗号，高夜一面派人去向曹操报捷，一面又让曹操派人来准备和陶谦谈判。毕竟小沛对于陶谦的意义，和鲁国、泰山大为不同。小沛乃是徐州东面的屏障，如今被高夜打了下来，陶谦此时所在的彭城自然首当其冲。
而且最让高夜惊讶的，是自己的军报才送出去，没过两天，刚刚在内黄打败了南匈奴於夫罗的曹操，居然亲自带人来到了小沛。毕竟高夜只是让曹操派个人来谈判，毕竟谈判这样的事情，自己当真不算擅长。虽然自己是纵横家的传人，能说会道好像才是主要技能。想当年苏秦配六国相印，合纵拒秦；张仪更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戏耍楚王好几次，给秦国赢来不少的利益。可是对于高夜来说，谈判这样的事情，却当真艰难。说实话，进行一场谈判，其难度不下于任何一场战斗，有时候一个出色的谈判官，能顶得上百万雄师。
只是曹操亲自驾到，就让高夜有点不能淡定了。你做为主公，亲自跑到这里，难道是准备亲自和陶谦谈判不成？好在曹操说，他来这里只是和高夜商量事情的，至于谈判的事情，交给郭嘉、程昱就可以。随即还把高夜大加嘲笑了一番，堂堂纵横家的传人居然不会谈判，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曹操在给陶谦送了一份措辞严厉的信件之后，就没有再管这件事，高夜提议让陶谦用粮草换回曹家父子和小沛的建议，也被曹操采纳，至于谈判的结果如何，就全看郭嘉他们的本事了。至于高夜，则是被曹操拉走，毕竟如今曹操的地盘已经扩大，东郡又处在河北袁绍的兵锋之下，因此曹操来找高夜，就是和高夜商议，把治所迁到颍川的可能。毕竟高夜现在总是在颍川，自己也希望能经常见到高夜，一起喝喝酒什么的。况且高夜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对他也更放心。
高夜和曹操一起去喝酒了，收到了曹操信件的陶谦，如今已经是惶惶不安。才拿到手的鲁国和泰山，如今已经易主，不但损失了数万大军，就连曹豹、曹原父子俩，也被曹操军俘虏。如今高夜更是占领了小沛，一副一言不合就要进攻彭城的架势，实在是让陶谦有点难以接收。他的年级毕竟是大了，再也没有当年和皇甫嵩一起讨伐羌胡的精力与勇气，因此只是颓然的坐在主位之上，耳听得手下大臣一个个争吵不已。
“够了，如今事情大家也都清楚，又吵了这么久，我只想问问诸位，如今可何良策，以退曹操兵马？”
陶谦的话说完了，下面却又恢复了安静的状态。无论是糜竺，还是陈珪，亦或是赵昱，这几个大世家都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不愿意开口。如今曹豹被曹操军生擒，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可大了去了。
只是陶谦眼见众人都不开口，不禁又有些颓然，又有些愤怒的说道：“当日商议进兵之时，诸位侃侃而谈，如今兵败，反倒是没话说了不成！元达，当日你也是力主进兵之人，如今有何对策啊？”既然没人答话，陶谦也只能点名了，当日就数赵昱和曹豹两个人力主进军，如今曹豹被擒，陶谦自然一开口就问向了赵昱。况且这个赵昱也颇有名声，只是不知道，他此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昱闻言，也是尴尬，当日自己力主进兵，一来为了全袁术盟友之意，二来自己也觉得确实有机可乘。如今兵败，自己一个书生能有什么好办法？虽然当日自己能够侃侃而谈，可是如今真的面临大军压境的局面，自己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号称徐州第一名将的曹豹都被高夜打了个屁滚尿流，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因此赵昱拱手说道：“回大人，在下实无良策。”
陶谦冷哼一声，正要发怒，只听堂内一人朗声说道：“启禀大人，在下有一计，可解当前之乱局。”
第三十三章 陈登亮了
陶谦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手下典农校尉陈登。虽说陈登的年纪不大，可是本事却当真不小。他本就是徐州陈家的公子，他父亲陈珪就一向以足智多谋而著称。他陈登自幼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再加上有他父亲陈珪的耳提面命，如今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让后继无人的赵昱当真眼红陈珪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而且陈登也不负他才俊之名，不但为人爽朗，性格沉静，最重要的是颇有能力。自从被举孝廉之后，陶谦便任命他为东阳令，治理一县之地。初出茅庐的陈登却把东阳治理的有模有样，他自己也更是深得百姓敬重。后来陶谦破格提拔他为典农校尉，一来也算是安抚陈家之心，二来陈登确实很有能力，再加上当时的徐州一带遇到了灾荒，陶谦把这样一个深受百姓敬重之人派出来，主理农事，也是为了让百姓安心。
而且陈登丝毫没有辜负陶谦的信任，不但亲自考察彭城一带的土壤状况，更是大兴水利设施，用以灌溉农田。徐州能有如今“秔稻丰积”的局面，全赖陈登之能。
此时大殿里鸦雀无声，陈登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他父亲陈珪曾任沛相，如今在家养老。此时的陶谦看到自信满满的陈登，不由得有了一种陈珪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错觉。况且陈珪一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于徐州，他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差，因此陶谦随即端坐起来，让陈登说说他的看法。
“回大人，如今的局势说凶险，倒也凶险。南面的袁术如今被兖州军击败，退回了淮南。可是他袁术却自领徐州伯，可见对我徐州颇有野心。而今我等为了全袁术盟友之意，进犯兖州，又遭到了兖州军的攻击，丢了小沛，如今即便是说我等处于死生存亡之际，也一点都不夸张。”
“这些我已尽知，元龙啊，你就不要卖关子了。”陶谦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不必心急。曹操这一路人马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不然。那高夜悄无声息便夺了小沛，我等昨日方知。若是曹操有意攻伐徐州，此时必是大军压境，又何必给主公写封信来？”
陈登下手位一个年轻人闻言，眉头一皱接道：“陈校尉之意，是曹操无力再攻我徐州，因此准备讲和？”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陶谦手下从事孙乾。说起来这孙乾在后世也算是个名人了，刘备的元从之臣啊。自从在徐州投靠了刘备之后，就一直为刘备殚精竭虑，刘备入荆州，也多亏了此人的帮助。只是在这个时代，孙乾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声，不过他的来头可不小，能被一代大儒郑玄亲自推举到州郡的人才，如何能不被陶谦重视？
陈登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曹操今年在兖州开始屯田，可是他去年毕竟招收流民近两百万，粮草便是他此时最大的短板。即便是有颍川的帮助，想来也是捉襟见肘。如今他连战黑山军、南匈奴和袁术，又占了鲁国和泰山，兵力疲惫也是自然。因此高夜如今屯兵小沛，依我看来，这是逼着大人去和他谈判啊。”
“可元龙你也说，曹操去年收拢流民两百万，今年兖州也没听说有什么灾害发生，想来丰收已是必然。等到明年，那曹操粮草充足，岂不是还会来找我徐州的麻烦？况且我等如今和袁术尚是盟友，袁术若要我等相助，我等帮是不帮？”赵昱在一旁开口道，让他打仗他确实不行，可是分析局势，却是他的强项。赵昱说罢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若是继续帮着袁术，曹操必怒而兴兵，直取我徐州而来。若是不帮，只怕那袁术也不是好对付的啊。”
陶谦闻言，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赵昱所说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只是那陈登却并未露出任何一丝的局促，反而继续说道：“如今袁术在淮南也是实力大损，不得不回到寿春舔拭伤口。而那曹操却近在眼前，小沛始终是我徐州东面屏障。若是不能拿回小沛，到时候曹操若想进攻徐州，简直易如反掌。因此如今之计，当以退曹操军出小沛为上。”
“元龙可有何妙计？”陶谦一脸沉重的看着陈登问道。
“方才我也有言，曹操如今粮草不足，此来必是为了粮草。主公如今当遣使去和那曹操谈判，若能付出少量粮草，使得曹操军退出小沛，便是最好。”
“可是元龙你也说，曹操如今缺少粮草，若是平白给了曹操粮食，难保曹操不会继续攻击徐州啊。”孙乾在一旁摇头道，“依我之见，还是应该尽快派人去联络公孙瓒、张燕、袁术等人，一起对曹操施压才是。”
“公祐所言虽然有理，可是有一点则不然。如今黑山军新败，袁术更是损失了数万人马，公孙瓒被袁绍压制在幽州，难以对曹操施以压力。况且既然是谈判，自然要好好的谈。只要能把时间拖住，曹军军粮不济，他自己就会加快谈判的进程。如今我等首要任务，是拿回小沛。就算谈判谈不拢，只要把时间拖住，曹操军本就远来疲惫，到时候我等攻城也更有胜算。”
“嗯，元龙此言有礼，至于这谈判之事，事不宜迟。只是这人选……”陶谦皱着眉头，看向手下众人，一副正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目光扫到糜竺的时候，这才开口道：“我看就由子仲辛苦一趟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糜竺闻言，也只能拱手应喏，没办法，谁让自己是陶谦的属官，根本无力拒绝呢？
只听陈登又道：“子仲前去，最是合适不过。毕竟子仲对我徐州家底，颇为清楚，如何谈判，子仲更是精通。如此就有劳子仲了。”
糜竺却是苦笑一声，连道不敢，直说自己尽力而为便是。随着陶谦给糜竺划下了三十万石粮草的上限之后，才让陈登继续说。
“其实公祐说的也不无道理，曹操这一次退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再来，因此我徐州仍需强本、外联二策。所谓强本，顾名思义，就是加强我徐州本身的实力。如今我为典农校尉，彭城一带屯田已无大碍。只是其他各郡，还颇为麻烦。我既然总揽徐州屯田事务，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大人保证粮草。至于军队，如今曹将军被俘，我看可由二公子和糜芳两人暂领军事，加紧练兵，以备不时之需。”
陶谦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陈登的这一番谋划虽说对于徐州也算对症，可是他陈登要总揽整个徐州六个郡的屯田事宜，其中的利益有多大，陶谦又如何不知？还把兵事交给糜家，这也是为了笼络糜家支持他的意见罢了。可是又把自己的二子陶应安插入内，摆明了是不想糜家独揽军权罢了。陶应虽然不谙政事，可是一身的武艺倒也不差，让他带兵到也可以。不过屯田之事，可不能全由陈家说了算，随即陶谦开口道：“元龙此言有理。应儿和子方都颇有武勇，训练军士绰绰有余。我看，屯田之事，可由元龙主理，让商儿随你也多学些本事。元达本是广陵太守，广陵的屯田事宜，你也要上心。”
几人闻言，都是拱手应喏，至于所有人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那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眼看着面色略有尴尬的陈登，陶谦也颇为得意。你这样的小孩子，想在我面前耍手段，到底还是嫩了点！只是他不知道，陈登此刻若非是强忍着，早就要笑出来了。自己本来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屯田这么大的利益，自己又怎么可能全都攥在手上？如今自己的权利从徐州城一地，扩展到了其他郡县，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胜利。
“元龙既然讲明强本之法，到不知这外联之策，又是如何联法？”
“回大人，如今袁术自封徐州伯，对我徐州图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因此袁术我等既要安抚，更要小心提防。至于外联，一者，便从公祐之言，当去联合幽州的公孙瓒。他和袁绍既有仇怨，又有利益瓜葛，他们两个联合绝无可能。因此我等派人去联合公孙瓒，必然没有任何阻碍。”
“嗯，元龙所言甚是。如此，便请公祐辛苦一趟如何？那公孙伯珪的老师卢子干，和你恩师康成公也是至交，你去见公孙瓒，也会更加好说话。”
“乾定不辱使命。”孙乾拱手应道。
“嗯，元龙你继续说，一者我等联合公孙瓒，二呢？”
“二来，应即刻遣使，去往长安。大人本是徐州刺史，那袁术自号徐州伯，自然压您一头。若是大人能得朝廷任命徐州牧，那袁术不过是自号，怎比得上朝廷任命？如此自然不用担心袁术乱命。陛下如今被李傕、郭汜控制，大人只要多备金银，结交李、郭二人，自然可以获得朝廷任命。”
“好，我这便命人去长安。”陶谦也是点头笑道。
“这三嘛，自然还是要联合青州和淮南之地各郡太守、世家，想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况且北海太守孔文举和大人颇有交情，若是曹操当真来攻，也可请他们相救。如此一来，曹操短时间内，必然无法对徐州下手。等我徐州兵精粮足，到也可和曹操一战了。”
“好！好啊，元龙果然不愧是汉瑜的儿子，这一身的智谋，比起你父亲来，也是不遑多让啊！哈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小沛会议
陶谦他们在那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如何能把小沛拿回来，曹操这里亦是一片吵闹之声。大帐之中，文左武右，列坐其次。如今曹操面对着三面夹击，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无论是北面的黑山军、南匈奴，还是南面的袁术，都已经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去。只剩下东面的陶谦，自己还没有彻底解决。
只是如今对于谈判的底线，大家却在争吵不休。虽然高夜提议用小沛和曹家父子换回粮草，可是对于夏侯惇这样的将军来说，已经到手的土地如何能平白无故的还给徐州？更何况小沛对于攻伐徐州，具有战略意义，这一次有曹豹这个草包，才让高夜轻易拿到了手。下一次若是换个能人，驻守几万大军，又如何能轻易攻下？
夏侯惇的话，也应和了许多武将的心理，乐进、于禁也和夏侯惇持有同样的看法，就连荀攸都觉得，陶谦决不可能用多少粮食来交换的。最重要的是荀彧粮草告急的信件已经到了曹操的手里，大家也绝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拖着，来和陶谦进行一场锱铢必较的谈判啊。因此此时的大堂之内，大家都纷纷各抒己见，对于如何谈判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主公，要我看，就一鼓作气，把徐州打下来算了！省的这么麻烦。”如此暴躁的声音，除了夏侯惇还能有谁？这一次出战，夏侯惇也算是占尽了便宜，无论是黑山军还是南匈奴，在曹操的手下简直不堪一击。于毒就不说了，被曹操一个围魏救赵之计，杀了个片甲不留。那於夫罗守卫内黄，在乐进的攻击之下，连一天都没有守住。南面的袁术更是凄惨，十万大军被高夜杀了个屁滚尿流，这样的战绩也着实让夏侯惇有了曹军天下无敌的错觉。
“元让，毕竟如今我等军粮将尽，强攻徐州只怕不妥。你且稍安勿躁，听听大家怎么说。”曹操在一旁打着圆场。
“不错，如今陶谦在彭城已有准备，这彭城本就是座坚城，如今更有三万人马驻守，不好打啊。况且我兖州兵马连番血战，如今亦是疲惫不堪，若是贸然攻城，并不稳妥。”荀攸连连摇头道。
夏侯惇还要再说，却别高夜打断了。高夜伸手示意夏侯惇稍安勿躁，自己开口道：“公达所言有理。如今我军已经疲惫，难以再战。即便粮草可以从徐州当地补充，可如此一来，主公却也失去了徐州民心。如此不为也。”
“高太守所言甚是。”荀攸在一旁附和道。
“更何况，我知道那彭城之中，有一位大才，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胆识谋略都是上上之选……”高夜说着，把陈登的来历、故事都简单的交代了一遍，毕竟自己做为穿越众，对于有些事情，知道的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多得多。因此在高夜介绍完陈登之后，就连曹操都忍不住称赞了此人几句。“……有陈登在，我等想要轻易拿下彭城，只怕不易。到时候军粮一尽，我等也只有撤退的份。到时候徒然损耗不少精锐，却无尺寸之功，这又何必。”
夏侯惇闻言，也是眉头紧皱，说实话，自己曹营第一大将的地位在高夜到来之后，就不可逆转的降到了第二的份上，对于心高气傲的夏侯惇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过高夜的名望、战绩摆在那里，论武艺自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也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好在高夜并不难相处，甚至还拉着他和夏侯渊等人一起做起了家具的生意。在每年白花花银子的攻势之下，夏侯惇对于高夜自然也很难再有敌意。如今高夜不同意他的意见，他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并未开口继续反驳。
只听郭嘉在旁边道：“如今我等用小沛和曹家父子和徐州谈判，若那陈登当真有如此才能，必然会猜到我等无力进攻的事实，到时候，反倒要小心他故意拖延。嘉只怕那陈登故意拖到我粮草将尽，到时候我等不得不退的情况下，只怕不但获取不了多少利益，就连退军也要小心对方的偷袭。”
“奉孝此言有理！”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正是一旁听了许久的程昱。程昱本就孔武有力，如今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身体却颇为健壮，因此声音也很是洪亮。只听他在一旁说道：“不过我等既然以曹家父子为筹码，若那陶谦拖延，我等只需派人在徐州四下散步谣言，说那陶谦如何不顾自己手下属官的性命，那陶谦最是好名声，如此一来，不由得他不就范。”
高夜闻言就是一乐，这个程昱当真是个手段狠毒之人。想想也是，在历史上，曹军缺粮，就是这个程昱建议曹操用人肉做粮食的；徐庶在新野杀得曹仁大败，又是这个程昱让人把徐庶的老母亲给绑架到了许昌，逼徐庶就范。如今他想到要用散播谣言这一招来对付喜好声名的陶谦，不但狠，而且对路。
高夜听罢便笑着说道：“如此一来，这谣言不但要说陶谦如何凉薄，说说这曹豹对陶谦如何忠心耿耿，也很有必要！”高夜这话说完，郭嘉、程昱、荀攸都是连连点头，就连曹操也是开怀大笑，直言高夜这是一定要把陶谦的名声都败光了才甘心。
这件事在高夜的满脸无语的表情下，暂时告了一段落，曹操随即开口道：“诸位，如今我等新占了四个半郡，这官吏任命也是一件大事啊。不知诸位有何看法？”曹操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高夜。
高夜自然只是耸耸肩，说道：“我和主公手下的其他文臣武将也不熟，这事不要问我。反正我服从命令就是。只是主公无论把我调到哪，别忘了让我把家属带上就是。你说我这才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还总被主公你叫出来打仗。这一次大胜，你不好好赏赐我点宝贝，让我拿回去哄琰儿可不行。”
高夜这话说的无礼，甚至有些粗鲁，荀攸和高夜虽然认识，但到底不熟，自然是一脸尴尬。就连程昱也是满面怒容，用郭嘉的话说，这个程昱最好为人师，眼见高夜如此行径，他又怎么能不怒。就连夏侯惇、李典、乐进、于禁四将，也是看了个目瞪口呆。倒是郭嘉在一旁哈哈大笑，连说高夜这是又起了贪心，准备从曹操哪里贪点宝贝回家。
曹操也是满脸的苦笑，这个高夜，开玩笑还真是不分地方，以前的自己虽然发现高夜很贪财，但是还真不知道高夜已经贪到了这个份上。如今可是在开会啊，这也太不严肃了。因此强忍着笑意的曹操随即批评了高夜不合时宜的举动，随即又欣然表示，自己一定会给高夜好好准备点好东西的。
随着高夜玩笑的结束，曹操也暂时对官员的任命有了一个妥善的安排。随后提到了迁移治所到颍川的话题，大家也是各抒己见，不过无论是荀攸，还是郭嘉，都对曹操的这个提议抱以支持的态度。一来颍川繁华，人所尽知，而且颍川更是城高池深，难以攻克。二来东郡就在黄河边上，和袁绍的冀州隔河相望。将来若是和袁绍大战一起，东郡则首当其冲，难以做为曹操的大本营，给予曹操坚定的支持。三来颍川做为曹操手下第一大城，做为曹操的治所所在，好像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回到东郡，和荀彧、戏志才等人好好商议一下，方才妥当，毕竟论到政务，还得是荀彧最为高明。
大家最后又讨论了一下和徐州谈判的价码，这才最终散会。好在徐州那边也没让大家等多久，不过三天，曹操就接到了小校来报，说是城外有一人自称徐州使者，前来求见主公。曹操随即带着手下众臣，在大堂之中接见了前来谈判的徐州使者。
“在下徐州刺史帐下从事糜竺，见过曹兖州。”那人进来之后，对着主位的曹操就是一礼，此人不但容貌不俗，言谈举止更是不卑不亢，倒让曹操对他高看了一眼。至于在一旁的高夜，更是对他细加打量，这可是糜竺啊，果然是个大帅哥。陈寿评价他“雍容风议”，果然是一点也不差。他弟弟糜芳可就没有糜竺这样的气质了，糜芳所展现的，更多的是武将的悍勇之气，完全没有他哥哥这样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场。
不过也是，若非是有着这样的容貌，他又怎么会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妹妹呢？说到他的妹妹，那还真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女人啊……
“咳，明曦。”高夜被曹操的咳嗽声猛地惊醒，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走神了之后，有没有说出来，或者是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情。眼见糜竺正在朝着自己施礼，自己急忙还礼，连声抱歉。
只是一旁的曹操笑道：“明曦你这是在想什么呢，子仲先生向你问礼，你都毫不知情？”
高夜也是尴尬一笑，这才说道：“我和子仲先生的弟弟糜子方相识日久，对于徐州糜家自然知之甚详。如今眼见子仲先生被派来此处，想来陶谦对你也不怎么样嘛。好事总没你的，一到这种危险的时候，才能想起你来。如此，让我怎能不替子仲先生和糜家担心呢。”
第三十五章 徐州糜竺
糜竺闻言，自然也是尴尬一笑。自己在徐州的处境，自己最清楚，就因为自己家是商贾出身，如今虽然也算是钟鸣鼎食的大户，可是在徐州官场之上并不受人待见。陶谦之所以征辟自己为从事，主要还是看上了自家的钱粮。说起来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可是一个商人的身份，就使得赵家、徐家这样诗礼传家的家族看自己不起。自己想要搏名声，还得靠市井传言，这如何能让自己不觉得悲哀？
高夜所言，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想？这一次陈登给陶谦出谋划策，何尝不是只有自家最亏？那陈登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三郡的屯田大权，除了广陵由赵昱负责，琅琊由陶商负责之外，彭城、下邳和自己所在的东海，一应农务皆由陈登负责，陈家的权势一下子就压过了其他三大世家。至于广陵的赵昱，他本来就不是很愿意跟着陶谦干，陶谦因为他的名声，这才屡次征辟，他才不情不愿的当了这个广陵太守。因此对他来说，能不能拿到徐州大权并不重要，只要他家族的利益得以保证，也就足够。可是自己不一样啊，自己自从跟着陶谦开始，就对陶谦忠心耿耿，一应事物更是做的兢兢业业。糜芳每年行商，都有两成的利润分给陶谦，可即便如此，陶谦依旧从未正视过糜家一眼。
就说这一次，陈登让糜芳和陶应一起管理军队训练事宜，看似是给糜家分了不少的利益，可实际上呢？糜芳和陶应在一起，又如何相争？因此军权更多的是分给了陶谦罢了。况且往日里徐州兵马一向是有曹豹父子控制，如今自己把曹豹父子赎回去，曹豹定然不会甘心军权被夺这件事。他在徐州军中威望深重，陶应是陶谦的公子，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干。可是糜芳呢？在曹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曹豹灰溜溜的赶回家中而已。
这样一来，自己的糜家不但没有捞到任何实际的利益，就连自家在东海的屯田利益，也被陈登抢走。而自己如今更是身处险地，还要帮陶谦尽力谈判，自己也知道陶谦的底线，若是谈不拢，必然获罪于陶谦。即便是谈得拢又能怎样，自己的功劳再大，陶谦还能赏赐自己不成？
不过话是如此，该干的活还得干不是？尤其是如今大家见礼完毕，曹操便问起了自己的来意。也是，虽然曹操也想谈判，但如今自己亲自前来，主动权自然在人家的手上。虽然自己也建议陶谦，等着曹操主动谈判，可以占据主动，可惜陶谦并没有同意自己的想法。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能退了曹操这一路威胁而已。
“启禀曹公，我家刺史大人，特让我来问问曹公，因何不宣而战？不但抓了我徐州的官员，更是占了我徐州治下的小沛。”
“放肆！”糜竺的话刚刚说完，一旁的夏侯惇便大怒道。这个糜竺当真好胆量，居然敢如此当面指责自家主公。更何况他这话说的也忒无理，好像不宣而战的是他徐州才是吧。
夏侯惇的话音刚刚落，一旁的郭嘉却开口道：“子仲先生此言可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若非你徐州兵马入侵我泰山郡，我等今日又如何能在此处呢？”郭嘉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配合着这样一句话出口，活脱脱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赖模样，偏偏糜竺对这话又不好还嘴，毕竟这是事实，若不是曹豹进军鲁国、泰山，又怎么会让曹操军有机可乘呢？
“鲁国、泰山二郡，盗匪横行，民不聊生。这泰山本是兖州治下，可是兖州兵马却对泰山郡的盗匪不闻不问，故此我家刺史才决意出兵，还这二郡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又何来入侵之说？”糜竺这句话说的可就厉害了，自家的大军进入泰山，不是入侵，而是因为你兖州军无能，不能剿灭盗匪而已。如今我徐州军帮你剿灭了盗匪，你却恩将仇报，打入了小沛，如此行径如何能使天下人信服？
不过郭嘉却不会被这样的诡辩难住，若论诡辩，郭嘉才是鼻祖。“子仲先生何故强词夺理？曹洪将军兵进泰山之时，也未见你徐州军马自行离去啊。这不是据为己有，又是什么？况且你徐州军和黑山张燕勾结，图谋兖州之地，你以为天下人都不知道么？”郭嘉说着，语气又凌厉了一些，“陶恭祖身为徐州刺史，不思尽忠报国，反而和盗贼勾结，祸乱地方，如此行径，他不怕自己晚节不保么！”郭嘉说完，更是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至于糜竺，此时已经眯缝起了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果然一副好口才。一旁的高夜依旧在莫名其妙的打量着自己，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至于曹操，则是在主位之上，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只是郭嘉搬出了陶谦和黑山军勾结的话题，这就由不得自己不小心。虽然黑山军勾结的是袁术和公孙瓒，可是自己做为袁术的盟友，被人家说成是勾结黑山贼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陶谦这个人最好名声和面子，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陶谦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因此糜竺只是苦笑一声道：“我徐州何时和黑山贼相互勾结？如此无凭无据之事，天下人又岂会相信？”
糜竺话音刚落，只听一旁一直打量着自己的高夜忽然开口道：“我曾听闻，昔年子仲你从洛阳回东海，离家数十里时，路遇美妇请求搭车。同行二十里，目不斜视，那妇人因敬佩子仲的德行，故而告诉你她乃是奉天帝之命，去烧你家的。因为有感于子仲的德行，故而据实相告，让你速归家中，移出财货，你糜家虽熔于祝融，可是财货却毫无损失，不知可有此事啊？”
糜竺闻言就是一愣，此事不正是当年自己为了扬名声，故意编出来的故事么？当初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不为士人所重，故而自己烧了自己的家，自编自演了这一场大戏，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糜竺的德行之高，就连天帝的使者都敬佩不已。自己能被陶谦征辟为从事，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只是此事已经发生多年，而且也只是在东海、下邳等地多有流传，没想到高夜居然也知道。刚要开口，只听高夜幽幽的说道：“如此无凭无据之事，徐州百姓都信了。陶恭祖和黑山军联手攻打兖州，这是天下人都看到的，天下人又为何会不信呢？”
说实话，这个故事就连曹操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多少还是有着封建迷信的思想。虽然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从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誓言的重视程度来看，很明显这句话并没有真真正正的成为人们的信条。也是，即便在后世，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更何况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东汉呢？只要看张角、于吉、张鲁等人，轻易间就能收拢几万信众，就知道神神鬼鬼的故事在这个时代很有市场。
糜竺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没错，这个故事就是自己编的，也正是自己通过百姓的口，给自己扬名声。毕竟无论你自己说你自己有多么好，那都是假的，只有别人都说你好，你才是真的好！哪怕别人说的都是假的，你也是真的。
可是高夜此时提到这个故事，就是要警告自己，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故事都有人信，又何况是如今的这一件事情？若是陶谦真被曹操搞一个晚节不保，估计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糜家，每年能给陶谦带来无数的收益，只怕自家的财产，早就被陶谦图谋走了。毕竟五年前的陶谦，可和现在这个颓废的老头不一样，那时候的陶谦，杀伐果决绝不下于袁绍、袁术、曹操这些诸侯。可是现在的陶谦，却愈发的爱惜起了自己的羽毛，可能他也是觉得自己没几年活头了，这才更在意起了自己死后的名声吧。因此一旦这一次自己和曹操没谈拢，估计回去了，会有性命之忧啊！
不过高夜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是拱手对曹操说道：“主公，如今天色已晚，倒不如先开宴席。子仲远来是客，我等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曹操闻言一笑，道：“明曦说的在理，子仲先生倒也不必着急，此事我等明日再议倒也无妨。”毕竟今日的初次交锋，是自己这一方占了上风，糜竺很明显被高夜这段话噎的哑口无言，如此尴尬的局面，也就没什么再继续商讨的必要了，倒不如开席，让这段讨价还价暂时搞一个段落。
而且高夜今日的表现很不寻常，因为他对糜竺实在是太感兴趣了，感兴趣到就连自己都觉得奇怪。而且自己知道，高夜绝对有话要和自己说，多年的老朋友了，这点暗示自己还是能体会的到的。因此曹操即刻命人先带糜竺下去休息，大家也先散了便是，静候晚宴的到来。至于他自己，则是拉着高夜，似笑非笑的道：“行了明曦，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莫不是，你想着要我招降此人不成？”
高夜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知我者，主公也！”
第三十六章 商业也很重要啊
对于高夜的意见，曹操从来都是很重视的。既然他觉得自己可以招降糜竺，那就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高夜这个人自己最是了解，一向是一个不肯做亏本买卖的人。既然他对糜竺如此感兴趣，难道这个糜竺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不成？他如今不过是徐州的一个从事，虽然看起来才学不俗，可是自己手下郭嘉、荀彧、程昱、戏志才等人，皆是智计无双之士，糜竺虽然有才，可是和他们相比恐怕还是大为不如的。既然如此，自己招降了他能有多大的好处呢？因此大为疑惑的曹操不由得问了起来。
此时只有高夜和曹操在场，两个人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正襟危坐，曹操命人给高夜上茶，这才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高夜则是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当初求贤若渴的主公，现在怎么也张口闭口就要好处了？怎么，这糜竺说起来也算有些才华，就算是主政一地也没什么问题，主公你就不心动？”
“咳……”曹操被高夜这番话说的有点尴尬，自己光顾着想高夜为什么对这个糜竺如此感兴趣，一心认为招揽了糜竺必然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益处，这才开口询问。说实话此人若是此时尚且在野的话，自己必然是要招揽一番的。只是他如今乃是陶谦手下的从事，举家都在徐州，自己自然觉得没什么希望，因此根本就没有招揽他的想法，这和自己是不是求贤若渴，还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高夜并没有等曹操继续说什么，反而正色道：“不过若说好处，主公若是能招降了糜竺，可谓是获益匪浅啊。”
“哦？愿闻其详。”
“主公应当知道，这徐州糜家乃是徐州第一大豪商，就算是在整个大汉，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再加上他在我颍川商会中的地位，如今虽然不能说是富可敌国，但敌一个颍川还是能的。如此之人归降主公，好处还不够大么？”
“可那毕竟是他糜家的家产，我又如何能轻动？”曹操不由得摇了摇头道。
“哈哈，主公啊，有你这句话，我就相信，糜家定然会倾力相助主公的。你可知道，那糜家每年要把两成收益上缴给陶谦么？”
“哦？还有此事？”
“正是，这是当初糜芳那小子喝多了跟我抱怨的，可见是确有其事。而且糜竺如今在徐州并不得重用，别看他家财万贯，一个商人出身，就足以断送他的仕途。若不是身逢乱世，再过个几十年，他倒是可以花钱去捐个官回来，可是如今，嘿嘿，让他继续留在陶谦的帐下，那可当真是浪费了人才。”
“怎么，明曦你觉得这个糜竺有大才不成？虽说他方才应对也算得当，可是和奉孝他们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糜竺此人之才，和奉孝等人大为不同。我最看重的，是他经商的能力，和糜家的商道。仅凭这两样，主公帐下便无任何人可与之相比。”
“商者，多是投机之徒，见利忘义，又有何才能？”
“主公，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想想，若不是我经商赚钱，如何能轻易有资本控制颍川全郡，如何能在中平元年之时，就将颍川治下的黄巾尽皆养活到来年秋收？若没有我经商，我军又如何能获取其他诸侯的情报？更何况经商这样的事情，最大的用处是互通有无。如今有我颍川商会，主公自然是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可是若没有我颍川商会，无论是青州的海盐，还是并州的良马，主公你又如何能轻易得到？”
高夜眼见曹操点了点头，自己这才继续说道：“因此主公切莫小看了商人，尤其是糜竺这样的天下豪商。如今陶谦老迈无能，徐州众人又对糜竺颇为看不起，此时招揽糜竺正是合适之机。主公有了糜竺在手，一来为主公后续攻伐徐州埋下伏笔，二来，有了糜家的帮助，主公手下的情报网也能进一步完善。说实话，当初曹豹的兵马进犯鲁国，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身的冷汗啊。”
“明曦此言有理。奉孝如今掌握着谍报司，可是难免力有不逮。若是能有糜家的加入，倒是可以让他的谍报营更加的完善。而且糜竺也可以给奉孝打打下手……”
“糜竺之才，绝不在此。”高夜断然摇头道，“他本就精于商事，奈何如今商人的地位颇低，也就我颍川一地，才能对农工商等百姓一视同仁。若是主公将治所迁到颍川，不如适当的将兖州治下的商人地位抬高一点，再让糜竺主管一应商业事宜，如此一来，主公今后再不必为银钱发愁。”
“明曦觉得，糜竺有这样的本事？”
高夜很想说这是废话。想想当年吕不韦贩运秦异人，获利何止千万倍。就连嬴政，后世不是还有很多人说，他其实是吕不韦的儿子么？再看看后世，无论是中国、美国还是欧盟，大家都在玩命的发展经济，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有钱，从而使自己的执政显得更加的有理有据么。而且后世经济战的威力和残酷，一点都不比真刀真枪的实战差，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能有领先于其他诸侯的经济体制和实力，打起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经济战，那还不是稳操胜券么？
况且像糜竺这样的大商人，他的眼光，手段，能力绝不比后世的商人差，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没有系统的学过经济学的知识。可这又怎么样，高夜相信，让糜竺到自己的书房，把什么《经济学原理》、《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概论》之类的经济学著作好好看一看，补齐了最后这一块短板的糜竺，绝对能在曹营之中大放异彩！
况且远的不说，想想刘备是怎么发家的，不就是靠了这些商人的资助么。尤其是糜竺，刘备在徐州屡战屡败，后来到了汝南又被打败，可是这一次次失败之后，总能东山再起。为什么？不就是靠了糜家的资助么！这也是为什么刘备入川之后，封了糜竺一个安汉将军，地位甚至在诸葛亮之上的原因。
不过这些事情，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跟曹操细讲，只能大概给他说一说商业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再加上糜家家产千万，即便万一到了某个时候自己钱粮不济，不是还能仰仗糜家相助么！
不过高夜的理论，曹操只能听一个似懂非懂，毕竟这些理论对于曹操来说太过新颖，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尤其是对高夜的那套花钱才是硬道理的理论惊得不轻，这个时代大家都讲究节俭，讲究财不外露，就算是皇帝，要是多花了几个钱，都会有讽刺皇帝骄奢淫逸的本章上疏进谏。可是谁知道，在高夜这里就变成不花钱才是最大的浪费这样的道理。不过看高夜平时的举动，也确实把钱花的颇为痛快。他能挣钱，可也当真能花钱。从前他要养军队，现在他要盖书院。他一年花的钱比自己一郡之地花的都多，如何能让自己不心塞？
而且高夜花的钱，都是人家自己的，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能够按律上税，已经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到目前为止，高夜这个级别的官员，主动上税的也就他一个。要不是他用上税这个条件逼迫，自己那几个兄弟跟着他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上税？
“好了好了，明曦你且打住。你那套理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俩改日再议。现在还是先说说招揽糜竺的事情。你既然觉得招降糜竺好处甚多，那你说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那糜竺才肯归降于我？”
“还是那一条，糜竺如今在徐州颇为不得志，主要就是因为他的商人身份，让其他人瞧不起。主公只要能够给他相当的重视，他必然心感主公的恩德。至于条件，我看等主公迁到颍川之后，新设商曹，主管主公治下一应商事，位同十三曹，直接对主公负责。如此职位想来糜竺定然满意。”
“只是他因商人身份而处处碰壁，如今我依然让他主管商事，他会不会有所抵触？”
“商曹史说到底也是官员，主要主公能够予以重视，他糜竺定然欢喜无限，不会有任何抵触的情绪。可说到底，重农抑商本身才是一个大问题。重农自然是没有错，无论什么时候，吃饱肚子才是第一大事。可是抑商，不但使得货物无法迅速流通，同样也不利于国家税收和百姓致富……”
“好了明曦，我知道你想让我重视商业，可也不是现在。咱们俩现在说的是如何招揽糜竺，你这又跑题了。你不就是想让我重视商业吗？可以，等你让我看到商业的威力，等你去把你那一套狗屁不通的理论证实了之后，我自然会考虑的，至于现在……”
“没问题。招揽糜竺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保证让他过几日见了你纳头就拜！说好了，给糜竺一个商曹史，我保证让你见识见识，商业究竟有何等的威力。”
第三十七章 威逼利诱
一场晚宴，当真是把糜竺惊吓的不轻，虽然曹操帐下的其他人对他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是曹操和高夜对他，却很是照顾。二人不但频频向他敬酒，高夜更是直接坐到了糜竺的身边，和他喝了起来，这样的举动当真让糜竺觉得受宠若惊。尤其是曹操现在看他的眼光，全然不似下午相见时的模样。现在自己的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样，不但头皮发麻，而且浑身都不自在。曹操这副模样，依糜竺想来，指不定是要怎么算计自己呢。
因此这一场酒宴，糜竺根本就不敢多喝。如今不过半斤酒下肚，就已经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趴倒在了桌案之上。曹操眼见如此，也只得命人把糜竺暂且送回房间休息。高夜对曹操使了个颜色，随即尿遁而走。至于其他人此时还没有喝够，又如何能就此散席？
被送回房间的糜竺，一直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目沉思。毕竟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真不知道，曹操和高夜今晚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对自己如此礼遇。如果他们是发自真心的，自己自然欢喜。可自己这个商人身份，就连陶谦都弃之如敝履，曹操、高夜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尊敬？
可是事情就奇怪在了这里，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徐州从事，又是一个商贾，他们能在自己这里图谋什么呢？难道图谋自己的家产不成？可是自己的家产如今全在徐州，他们就是想图谋也不可能啊。这种没有理由的对自己献殷勤，才是最让自己赶到害怕的。毕竟未知的恐怖，才是最恐怖的东西啊。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了好一阵之后，自己却清晰的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那声音自己很是熟悉，就是这个声音，晚宴的时候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劝自己多喝几杯的。也同样是这个声音，晚宴的时候一直讲述着他和自己弟弟糜芳的交情。这个声音，除了高夜，还能有谁？
“子仲兄，你可是休息了？”
这句话门外的高夜一连问了三遍，糜竺都没有敢回答，毕竟自己假装醉倒在宴席上，如果现在就让高夜进来，这不就露了馅了么。倒时候曹操一生气，自己指不定会遭遇什么悲惨的事情呢。好在这个声音安静了下来，看起来高夜应该是已经离去。糜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想睁开眼睛的糜竺，就听到高夜的声音继续响起，最要命的是这一次高夜的声音不在外面，而在屋里！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高夜笑道：“子仲兄不用装了，子方一向夸你千杯不倒，今晚你才喝了不到二十杯，如何就能醉的不省人事？就连仆役送你回来，门都没关都不知道么？看在子方的面子上，我这里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走了啊。”
糜竺闻言，也没办法。随即睁开眼，坐起身来，眼看着高夜就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一面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面用手摆弄着桌案上的烛火。这样的情景，自己看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不过糜竺还是苦笑一声，道：“在下不胜酒力，今日多有失礼。高太守既然有话要对我说，那就请讲吧。只是我如今头晕的紧，若有得罪，还请高太守海涵。”
“好说，我就是个武夫，没那多规矩。”高夜淡淡一笑道。糜竺的心里却是一阵腹诽。高夜如今天下名士的名头，谁没听过，那几首诗一出来，不但开了七言诗的先河，遣词造句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再加上一手好字，谁敢说高夜只是一介武夫？自己刚要反驳，让高夜不要谦虚，却听得高夜直接说道：“所以我说话直接，子仲不要太在意。我今日来呢，就一件事，替我主公曹孟德前来招揽子仲。怎么样，子仲意下如何？”
糜竺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来是他没想到，曹操居然起了招揽他的心思，还让高夜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当说客。自己能受到这样的待遇，说实话，足够自己吹嘘一辈子了！二来则是没想到高夜居然真的如此直接，你要招揽我，总要有些说辞吧，一上来就问我意下如何，这让我如何作答？
“高太守你刚刚……说什么？曹公有意让我到他帐下做事？”糜竺实在是无法回答，一方面对于曹操的招揽还是有了一些心动，可是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自己答应的太爽快，让曹操看轻自己。这个时候的糜竺，商人本性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才是讨价还价最基本的原理。
“没错，正是如此。”
“这，这事……实在是太过突然，我现在头又晕，你让我考虑一下，考虑一下……只是曹公麾下人才济济，我糜竺乃卑鄙之人，何能得曹公厚爱？”
“子仲何必轻贱自己？说实话，要论行军打仗，你糜子仲在曹营之中可排不上号。若论出谋划策，郭嘉、荀彧之才更是远胜于你。可是子仲，若论起商业来，也就我能在你面前蹦达两下，其他人对此可是一窍不通。子仲你有如此大才，我主又如何能不重视？不说别的，荀文若如今掌管兖州经济，就算他被称作是‘王佐之才’又有什么用？除了会入库出库，计算盈余之外，只会一个劲的给我们来信，说什么‘钱粮告急’，若没有一个想你这样精通商道之人，我主又如何能平定天下？”
糜竺闻言顿时有点尴尬，说实话，虽然他对商业很是精通，可自己也同样因为这个商字，而备受徐州士族的排挤。哪怕如今自己坐上了从事的职务，却依然得不到升迁，甚至很多时候得不到徐州官场的任何利益。自己对与这个商字，可谓是既爱又恨。可谁能想到，曹操居然如此重视商业，居然对商业有如此高的定位。不过，眼见高夜在此，自己倒也不觉得奇怪了，高夜从当年初入颍川开始，就对商业颇为重视。一手组建了颍川商会不说，他自己也是日进斗金的主。有他在曹操麾下，曹操会重视商业，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自己去了兖州，当真就比在徐州强么？毕竟高夜还有其他的本事，能够让曹操依仗，自己现在去了曹营，可当真就只有经商这一条路啊。
只听高夜继续说道：“而且徐州陶谦老迈，我听说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徐州易主也是迟早的事。子仲就不想想未雨绸缪之事么？”
糜竺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高夜道：“曹公依旧有吞并徐州之心么？”
“哈哈，子仲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既然要一统天下，徐州又如何能是例外？如今我军粮草不济，不过等到丰收之后，想来明年拿下徐州，也不是什么问题。你此时投效，也算是雪中送炭。要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糜竺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徐州如今就是一块吊在曹操和袁术之间的一块肥肉，他们两个谁都想来咬一口。淮南袁术虽然实力很强劲，可是不久前才被高夜杀得大败而回。如此看来，只要曹操补足粮草的短板，想要吞并徐州，那是早晚的事情。心中投靠曹操之意更加浓郁的糜竺，却还是不想就这样便答应下来。对方什么好处都还没提，自己无论如何还要再试探一下才是。糜竺随即抬头道：“想当初陶公将我简拔于微末，虽然多年来未曾对我加官进爵，可也从未负我糜家。你要我如何能背叛陶公，径直投到曹公麾下？”
高夜闻言就是一乐，这个糜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不就是想知道曹操开出了什么价码么，至于把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要是他真的不想投靠曹操，又何必问我如何能投靠曹公？直接说绝不可能也就是了。
“子仲又何必欺我？你糜家在徐州什么样子，子方早就跟我讲了个清清楚楚，陶恭祖每年拿着你家两成的利润，你就给的如此心安理得？我家主公可是说了，你来兖州，主管主公治下一应商事，为此，主公特意加设商曹，位同十三曹，命你为商曹史，子仲意下如何？”
糜竺闻言更是面有喜色，不过还是拱手问道：“不过天下商人如此之多，曹公因何如此重视我糜家？”
高夜闻言不由得一头黑线，你既然想要投靠，那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自己连福利都给你讲了，你还要继续试探，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试探出什么来！因此高夜的语气也略有了一点不耐烦道：“那河北甄家，已经投靠了袁绍，其他的大商家离着兖州又远。我和子方又相交甚好，这才便宜了你糜家。子仲，到底来不来给个准话。你要来，大家成了一家人，皆大欢喜。你要不来，那我没办法。”
糜竺闻言不由得苦笑，这个高夜，刚才劝自己的时候一副大儒风范，如今逼自己表态，又是一副无赖模样。只是自己现在当真拿不定主意，毕竟自己的家业都在徐州，家大业大的，岂是那么容易就从陶谦的眼皮子底下运到兖州来？就算家产可以不要，家人总得要吧。如何能从东海郡偷偷溜到兖州，这也是个难题。可是曹操这里的机会实在是好，自己又不想错过，进退两难啊！
高夜眼看糜竺还在犹豫，面色一沉道：“子仲，大男人何必如此婆婆妈妈的。来就来，不来就不来，给个准话！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偷袭鲁国的时候，细作都是跟着你糜家商队进的城，万一到时候我在曹豹面前说漏了嘴，子仲你可多担待啊。”
第三十八章 糜竺归降
糜竺闻言顿时一脸震惊的看着高夜，很明显自己的试探已经让高夜觉得不耐烦了，不然他也不会用这样的事情来威胁自己。可是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却当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要知道，能让高夜的细作混入商队，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伙计能办到的事情，至少也得是领队，或者是掌柜才能做得到的。可是一个能做到自家商队掌柜的人，无一不是自己或者是弟弟最为信任的人手。自家本就是商业世家，若非是这样的人手，自己也不可能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他。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一个人手，究竟为何会帮着高夜谋取鲁国呢？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早已经存了投靠曹操之心，因此暗中下令，让手下人相助高夜。毕竟糜芳和高夜相交甚好，从当年的颍川商会建立之时两个人就经常往来。糜芳本来就对徐州官场很是气愤，起了这样的心思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重点是依自己对他的了解，若要他一点都不和自己商议，就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这样的可能实在是不大。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就是那个掌柜自己归顺了高夜或者是曹操，因此才在高夜的命令之下，带着细作，打着自己糜家的旗号进入了曹原驻守的郡城。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恐怖的多了，毕竟自己家的掌柜，如果会私自选择投靠高夜，那么难道就不能投靠陶谦、陈登等人么？这样一来，又有谁能是自己真正能够信任的手下？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家如今可当真是处于危急存亡之际。
不过曹操给出的条件很是丰厚，说实话自己当真动了心。要不是因为家眷的原因，自己必然会立刻答应。可就是这样的犹豫，让自己又得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先不说自己的家产在徐州，被陶谦、陈珪、赵昱等世家窥视，处境本就不妙，就说高夜现在说的这件事，就让自己明白，如果自己不投靠曹操，回到徐州必然是走投无路的下场。
这件事若是让曹豹知道，本就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曹家，必然视自己为生死大敌。而且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实在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这样一来就连陶谦也会对自己小心提防。这样的情势之下，自己家在徐州还能有好结果么？心想到此，糜竺也只得苦笑着答应：“既蒙曹公不弃，在下自然愿意为曹公效力。”
高夜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你早这样不就完了么，子仲既然同意了，明日就随我一起去见主公去。今日你且好好休息，这个喝多了吧，最重要的就是得睡个好觉，我就不打扰子仲了啊。”高夜说罢，转身便要离去，毕竟既然得到了糜竺的投效，自己再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况且现在天色已晚，曹操又和众将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休息了。
“高太守且慢……”
“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高太守高太守的叫了吧。我和子方向来以表字相称，子仲称呼我表字即可。”
“好，好的。明曦啊，你还是先给我说说那细作是怎么回事吧，你不说清楚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细作？什么细作？哪来的细作？”高夜一脸无辜的发问道，直把一旁的糜竺给气的够呛。这个高夜，威胁完自己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高夜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肯定，高夜刚刚所言绝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细作是跟着自家商队混进的鲁国，就一定是有这样的事情。才要发言，只见高夜诡异的一笑道：“这件事啊，还是去问子方比较合适。对了，帮我告诉子方，就说人我这便带走，就不还给他了，让他见谅啊。”
糜竺还要再问，高夜却已经走出了房间，糜竺也只得生生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可越是这样，糜竺这一晚上就越是心神不宁，当真是琢磨了一个晚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因此第二天面见曹操之时，一脸的疲惫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不过今日却不同昨日，昨日的糜竺，乃是徐州官员，陶谦的手下，所来也是为了想方设法让曹操退出小沛的。可是今日，他摇身一变，成了曹操的属官，立场不同，自然思考的事情也不同。
“主公，如今徐州听从陈元龙之见，提出了和谈、强本、外联三策，抵御主公……”糜竺在正式和其他官员见礼之后，这才对曹操讲述起了徐州如今的形式，就连当日陈登是如何给陶谦谋划，也讲的是一清二楚。也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终于意识到高夜为什么总说糜竺在徐州不受待见了。因为陈登那一番谋划，几乎各家都有收益，唯独糜家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得得罪曹家，平白无故的获得一个仇人。毕竟损失了大量利益的曹家，要找出气筒，还有比糜家更合适的么？
曹操既然听从了高夜的意见，准备把一州商业事宜全都交给糜竺来打理，自然在听过糜竺的徐州内部分析之后，就准备下达这个任命。谁知道糜竺却起身对曹操一拜，这才说道：“在主公帐下效力，竺之愿也。只是如今主公若要竺为官，还望主公找个理由，告诉陶谦您将我扣了下来，然后竺可暗中为主公效力。毕竟竺之家眷资产，如今俱在徐州，若是被陶谦知道我投靠了主公，只怕全家要有大祸……”
糜竺把自己现在的情况一说，就连曹操也表示很是理解。毕竟糜家在徐州家大业大，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逃的出来的？而且糜家对于陶谦等人来说，就是一头肥猪。如今他们还用得上糜竺，自然不会杀鸡取卵。可是糜竺一旦离开徐州官场，陶谦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宰肥猪的好机会的。说到底还是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够强劲，无法攻下徐州，让糜竺毫无后顾之忧的投靠自己。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高夜，只见高夜淡淡一笑道：“说起来，我听说曹老大人如今正在琅琊，主公何不书信一封，将老大人请到兖州享福？”
高夜所说的曹老大人，便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如今的曹嵩因为兖州动荡，正在琅琊避祸，此事曹操从未瞒过任何人，因此高夜知道倒也不算奇怪。真正让大家奇怪的，是高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曹嵩来。
高夜眼见众人都是一脸的迷惑，这才准备开口解释，不过一旁的郭嘉倒先抚掌而笑道：“大哥这一计瞒天过海，倒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高夜闻言哈哈一笑，“能得奉孝你一句称赞，也当真是不容易啊。”
其他人看着他们兄弟俩在这里打哑谜，更是一脸的纠结。不过有着糜竺对于徐州的情报，在加上郭嘉所言“瞒天过海”这四个字，荀攸、程昱二人相视一眼，俱是摇头大笑。至于曹操，此时也已经完全明白高夜的话了。况且他自己也想要把老父亲接来兖州享福，毕竟自己当年在洛阳横行无忌，多是靠了父亲的余荫。自己能在陈留起兵，聚集山东诸侯讨伐董卓，也多靠了父亲的帮助。况且孝道是这个时代的准则，因此高夜一说，自己也颇为赞同。做为主角的糜竺，虽然不知道瞒天过海是一条什么样的计策，可是从字面上来理解，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只是此时大家讨论的焦点，已经到了老大人回来之后，要如何迎接的问题上，至于他的家眷，此时好像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还是高夜看他依旧在思考，这才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子仲可还清楚我的意思？”
糜竺自然也是小声回应道：“高太守所言，可是要我派人，护送老大人回兖州？”
此时其他人，尤其是夏侯惇哥俩，对于迎接曹嵩一事，更是颇为赞同，说到底曹嵩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叔父。因此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也没有什么人注意高夜和糜竺再说什么。
“不错。曹老大人家资颇丰，若是独自前行，必然为盗匪所害。子仲你回去以后，可以向陶谦复命，就说主公有意，让徐州军将老大人送到兖州，想来陶谦对此也不会拒绝。你让子方带上你家的私兵，将你家的财货、家眷和曹老大人汇合一处，假称是老大人的家眷，如此一路之上，陶谦必然不会为难……”
“妙啊！我可跟陶谦明言，老大人返回兖州之日，便是他退出小沛之时。至于家眷，我只要让管家仔细安排，让陶谦看不出破绽即可。等老大人返回兖州，我自可以向陶谦请命来讨要小沛，如此便可平安转移。高太守，此计妙，甚妙啊！”
“嗯，子仲既然已经清楚，具体该如何做我就不多言了。只是要让子方务必小心谨慎，把老大人安安全全的送回来，不但是一功，而且还拉近了子仲和主公之间的关系。可是一旦遭遇不测，主公必然震怒啊。曹洪将军如今便在泰山，我会向主公请命，让曹洪将军去接应子方的。”
糜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对高夜一拜道：“如此，竺便心里有数了。多谢大人为我糜家出谋划策，以解我糜竺今日之困局。”
第三十九章 瞒天过海
如今大家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会说两家话。糜竺直接把徐州给出的价码告诉了众人，大家自然也就在这个基础之上，一起商议了一个合适的价码，就让糜竺暂且回去复命了。毕竟糜竺还要把家眷一起送到兖州去，此时糜竺和曹操之间的关系，自然不能公之于众。糜竺更是要回到徐州复命，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陶谦又怎么会重视他糜竺的意见呢？
说实话，对于曹操来说，此时的小沛就如同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占领了这里除了能给自己下一步的攻伐徐州，提供一些便利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益处。反而还要时时提防徐州的偷袭，因此想要守住小沛，也需要牵制曹操很大的精力。如今用小沛，换来了一个糜家，外加徐州二十万石粮草，也算是颇有收获。更何况郭嘉已经命手下谍报司的人手，假装百姓住在小沛城中。做为自己明年再来之时的内应，如此一来，这个小沛自己丢的也就没那么可惜了。
据此回报陶谦的糜竺，着实让陶谦大为开心。一旁的陈登却皱眉道：“只是要粮草也就罢了，怎么护送他老父回兖州的事情，还要我徐州兵马代劳？”
“怎么，难道元龙还有意，让他兖州的兵马去琅琊接人么？”糜竺哂笑道。有了曹操对自己的重视在前，糜竺现在对于徐州的官员，也着实抱有着一丝的敌意。只是这一丝敌意，在陈登等人听来，也不过是他对于自己这一次一无所获的不满罢了。因此陈登倒是没有太在意，区区一个商贾，也配和自己争么？
陶谦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糜竺说得对，护送曹嵩这样的事情，还是让自己手下的人去办就好了。如果让曹操的兖州军进入了琅琊，只怕琅琊以北都要被曹操给占领。这样一来，自己只剩下半个徐州，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强本”呢？不过陈登还是开口道：“子仲当知我并非此意。如今那曹嵩客居琅琊，想要回兖州，自己走便是了，还用得着我徐州兵马护送么？”
“元龙，你以为什么地方都跟彭城、广陵一带一样太平么？那青州贼甚众，多有祸乱于琅琊、泰山一带。那曹洪虽然兵进泰山，可也没有夺了泰山全郡。泰山郡东部可都还在徐州治下。本来那曹操是要让曹洪亲自带兵，到琅琊去接走那曹嵩的。还是我据理力争，才说服曹操，由我徐州兵马护送。如今我等既然和曹操议和，对于这样的条件，答应了又有什么关系？反倒若是曹嵩当真在我徐州境内出了事，那曹操只怕就算是兵粮短缺，也定会立刻兵发徐州的。”
陈登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糜竺说的没错，如今徐州如果想要休养生息，就绝不能轻易开战。袁术和曹操之间胜负尚未分明，自己家在徐州，谁最后能拿下徐州，谁才是自己的主公。这时候自己要做的，不是替陶谦谋划，而是如何能让自家在这一场风波之中屹立不倒。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拿到更多的权利，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陈家，无论归于哪一位主公麾下，都只能成为被拉拢的对象，而不是随手就能被捏死的蚂蚁。
陶谦见陈登也没有意见，这才开口道：“子仲既然答应了曹操，那就这么办吧。既然那曹操说什么时候曹嵩到了兖州，他什么时候退出小沛，那此事便不宜迟缓。至于曹操所要的那二十万石粮草，元龙也加紧准备，先把曹豹父子换回来再说。”毕竟对于陶谦来说，曹豹到底是一直忠心于自己的人手，如果连曹豹都不救，自己的老脸可当真都要丢光了。况且糜竺也说，自己如果不救曹豹，那程昱威胁自己说是要把此事弄得天下皆知。到时候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那可比二十万石粮食贵重的多啊！
陈登随即领命，下去准备粮草事宜。那陶谦又开口问道：“都尉张闿，就在东阳，让他带兵去护送，我看也就是了。”
糜竺急忙开口道：“此事不妥。”
“哦？子仲有何意见？”
“那张闿本是黄巾降将，曹嵩这人，大人您也知道，最是喜好财货，家中资产甚多。若是张闿起了歹心，我徐州上下都要遭殃啊！”
陶谦轻轻的点了点头，糜竺说的没错，这个张闿，当时也是因为走投无路这才归顺了自己。可是如今他虽然担任都尉，可是吃拿卡要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干。那个曹嵩，和他养父曹腾的清廉完全不同，他这个人很是贪财。多年为官，因权导利，曹嵩更是使得曹家富甲一方。当初他就任大鸿胪之时，因为觉得这个官职还不够大，又花去万金为自己捐了太尉一职。曹嵩多么有钱，如此可见一斑。
糜竺的担心决定是有道理的，现在的自己绝不想和曹操开战，如此看来张闿的确不是合适的人选。“既然如此，子仲可有合适人选？”
“在下以为，舍弟糜芳，可以护送曹嵩回兖州。”
陶谦顿时一愣，颇有些奇怪的看着糜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糜竺居然会把糜芳给推出来，不过眼见糜芳一脸的苦闷，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糜竺这是知道曹豹回来必然会给糜芳好看，这才赶紧把弟弟给打发出去，也免得和曹豹起了直接的冲突。看来，这个糜芳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是这份眼光和智慧，还算是不差。因此陶谦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子方去吧。”
“多谢主公。”
陶谦眼见糜竺大礼拜谢，心中对此更为肯定，因此随即下令，让糜芳统带两百兵卒，前去琅琊护送曹嵩回兖州。
不过糜芳对此却大为不解，毕竟糜竺一回来，就去刺史府见了陶谦，还没来得及跟糜芳好好交代，因此迎着糜芳探寻的目光，这才把自己已经投靠了曹操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直把糜芳震惊的不轻。谁能想得到，自己的大哥去了一趟小沛，就成了曹操的手下？不过在听糜竺把高夜是如何劝降自己的话语复述了一遍之后，糜芳也觉得，投靠曹操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他们帮自己连如何举家迁徙的问题，都考虑的如此清楚。既然这样，自己就更加不能辜负了大哥对自己的信任。况且自己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高夜了，说起来他和高夜年纪相差不大，可是地位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也让他不胜唏嘘。如今在曹操手下，自己有着高夜这个靠山，想来升职也会很快的吧。
糜家的一切看起来都如往常一样，只有糜竺带领着两百自己府上的私兵，夹杂着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手，携带着大笔家财，谎称是粮草，便浩浩荡荡往琅琊进发。自己手中拿着的是曹操给曹嵩的亲笔信。有这封信在，曹嵩自然会愿意配合自己。不过自己的大哥也说，曹嵩最好财货，既然见面，总要有些见面礼才好。比如自家珍藏的那颗夜明珠就很不错。至于糜家的女眷，尽皆女扮男装，混在队伍之中一起向琅琊进发。
糜芳又派手下得力之人，去东海老家，让商队带着糜家在东海多年的积蓄，以着行商的名义，赶奔琅琊。陶谦自以为对糜竺看了个通透，又哪里想得到糜竺打的是这个主意呢？因此对于糜芳毫无方便的陶谦，自然不知道糜家此刻，就只有一栋宅院，和他糜竺本人还在徐州了。况且糜家多年行商，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糜家商队出门这样的事情。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就连糜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糜芳给自己来信，他已经拜见了曹嵩，并且递上了曹操的信件。曹嵩虽然也曾位高权重，不过对于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偏见。尤其在拿了夜明珠之后，对自己就更加的亲热了起来。如今自己已经回合了东海老家的来人，曹嵩也已经收拾妥当，大家这就准备出发兖州。
一路上糜芳自然是想要快点离开，早日到达兖州，自己也早已能放下心来。大哥的话如今兀自回响在糜芳的耳朵里：“此次护送曹老太公，虽然我糜家也可瞒天过海，直奔兖州。可是这一路上，你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若是老太公那里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只怕都要受到曹公的雷霆之怒。哪怕你和高夜交好，他也救你不得。”糜芳对此深以为然。不过曹嵩到底年纪大了，每日里虽然坐车，可是由于有着大批的财宝金银，再加上曹嵩难以承受高强度的车马劳顿，因此每日前行六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一直平安无事，现在到了东阳，也算是进入了泰山郡的地界。这东阳本就在泰山郡的东南，曹洪虽然兵进泰山，不过也只是拿下了泰山郡的治所奉高，再往东的地盘依旧在陶谦的掌握之下。只是不知道，曹洪的接应人马，何时能到，毕竟自己手下只有两百私兵，加上各种仆役，也不过四百人罢了。大家还推着大车，满是金银财宝，不被歹人盯上那才是奇事。
确实，糜芳的人马一进入东阳，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不是别人，正是那东阳的守将张闿。正如糜竺所说，如此大批的财宝，张闿又如何能不动心？况且张闿手下，多是和他征战多年的黄巾步卒，本就不受陶谦待见，如今能有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干他一票呢？
耳听得糜芳让大家暂时寄宿于废庙之中，张闿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抹阴森的笑意，随即对自己的手下道：“弟兄们，跟我干完这一票，大家以后有的是钱财花用！再也不用看陶谦那张臭脸了！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出发！”
第四十章 张闿夜袭
糜芳对此自然是毫不知情。因为连绵的细雨，导致了人马无法在野外安营扎寨，糜芳这才命人在这座废弃的破庙里暂且安身。说起来这座庙里，糜芳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如今的佛教才刚刚传入中国，大部分的大汉百姓，还是更加信奉道教，因此这样一座寺院，荒废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庙虽然废弃，可是占地却也不小，前后总共三座大殿，前殿和中殿之间，还有着不少厢房，因此住处倒是不用发愁。
糜芳安排好了一切，又特地给曹嵩和他的家眷，以及自己家的家眷找了几间还算干燥的屋子，暂且安顿下来，明日也好继续赶路。曹嵩眼见得糜芳安排好了杂务，这才招手，示意糜芳到他跟前来。糜芳急急忙忙的便跑了过来，毕竟曹嵩很少主动叫自己前去，如今只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吧。
因此糜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曹嵩面前，随即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曹嵩这才说道：“子方，如今我等走到何处了？”
“回老大人，如今我等已到了东阳，估计再走三天，就能见到曹洪将军了。”
“好，好啊。我那子廉贤侄，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当真是让老夫欣慰。子方这一路上也辛苦了，今晚暂且好好休息，明日我等加紧赶路。”曹嵩笑道，糜芳眼见曹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这才告退。又仔细交代了手下晚上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巡视，免得被贼人偷袭。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些时日，自己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一不小心，给自家惹来大祸。毕竟这一带向来盗匪横行，自己要是不多小心一点，让曹嵩出了事情，那整个糜家可就算是玩完了。一下子这么大的担子挑在糜芳的身上，着实让他疲惫。
糜芳就这样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想。只是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就隐约听到了喊杀的声音。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糜芳，自然是一跃而起，急忙出门查看。只见旁边房间里住着的曹嵩，此刻也是走出了房门，想要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方，这是出了何事？”
“回老大人，我也是听到了喊杀声，这才出来查看。老大人且坐，我去看看。”糜芳说罢，急忙跑到了前殿，只见前殿之中，已经有人和自己的手下厮杀在了一起，只要看装扮，糜芳就知道，这些人必定是东阳守军。废话，谁家盗贼有穿着皮甲出门抢劫的？更何况这些士卒算不得什么精锐，他们厮杀的动作，更多像是杂乱无章的劈砍，可是一个个有极其凶残。这样的人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当年黄巾祸乱徐州的时候，黄巾贼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糜芳想到此处，随即便想到，那东阳守将，本就是黄巾降卒张闿，他手下部众，也多是当年和他一起造反的黄巾贼，这样看来，来袭击自己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糜芳还是立刻大声喊道：“我乃徐州刺史帐下校尉糜芳，尔等贼人夤夜袭击，不要命了么！”
只可惜糜竺的呼喊并没有人搭理，大家依旧在互相砍杀之中。糜芳随即让自己的亲卫，带五十人到厢房去保护曹嵩和自己的家眷，他自己则是加入到了战团之中。好在杀进前殿的人数不多，在糜芳的指挥之下，对方更是节节败退。只是就在此时，糜芳眼见得又来了一波人，居然在前殿里放起了火来。这废庙本就是梁木结构，年久失修不说，许多梁柱也早已被虫蛀，此时一把火起，糜芳哪里还敢恋战？急急忙忙叫大家一起退到中殿，准备继续应对攻击。
糜芳即刻命人，将曹嵩等人和自己的家眷，即刻带入中殿之中。此处本就是糜芳屯放粮草辎重和两家金银财宝的地方，如今前殿火势已起，熊熊燃烧，糜芳想来张闿的人马，也无法轻易攻入。因此自己防守的重心自然要向后殿转移。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张闿究竟带了多少人马前来，若是多的话，前后夹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糜芳即刻命少部分手下就地布防，观察火势。自己则到中殿后面布防，准备应对张闿可能的攻击。
火虽然是张闿放的，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一把火虽然把这些人困在了庙里，可是也同样阻绝了自己进攻的道路。这破庙当真是好烧，一把火下去，没有一顿饭的功夫，火光熊熊就已经不是自己能轻易扑灭的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有两百人马堵在后门，如今前殿大火，我等从后门杀入也就是了。
张闿随即带人赶往后门，此时的曹嵩也从慌乱之中镇定了下来。毕竟是当过当朝太尉的人，面对如此情景，又怎么可能慌乱。因此走出中殿，对糜芳说道：“子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糜芳眼见曹嵩出来，也是吓了一跳。这兵荒马乱的，他不好好在殿里呆着，出来做什么嘛！不过他既然问了起来，自己也不能不回到，随即拱手道：“回老大人，那东阳守将张闿，不知为何前来攻击。如今前殿已经火起。我看他们八成要从后面攻击。老大人还是先回中殿，这里危险。”
“哼！这个陶谦，打不过我儿，就拿我来出气么！”曹嵩不由得大骂道，“子方，怎么样，还能顶得住么？那张闿的人马有多少？”
“回老大人，我也不知。如今只能死战。还请老大人暂且回去。”曹嵩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就走回了中殿之中。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他的内心绝没有想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毕竟任谁面临生死考验之时，都无法做到冷静淡定。
尤其是没过多久，就听到喊杀声逼近中殿，曹嵩此时更加的无法淡然。不光如此，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到底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许多女眷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这些哭声更是让曹嵩觉得心烦意乱。此时曹嵩已经让曹德带着仆役去帮糜芳一臂之力，如今正是决生死的时候，由不得自己不用全力。
而此时正在后殿门口，看着手下进攻的张闿，则是满脸的笑意。自己这一次只带了五百人马来突袭，原本以为易如反掌的事情，没想到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个糜芳还真是有点本事，两百人马愣是把自己的人挡在这里不得寸进。好在对方的人手不足，自己的手下如今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进攻自然更加的猛烈。那个糜芳虽然武艺不错，可是如今却也已经伤痕累累。
大殿之中的曹嵩，即便已经心慌意乱，此时却依旧稳坐泰山。只是猛然之间，前殿方向的大门忽的打开。曹嵩猛然回头，生怕是张闿的人马从前面打了进来。若真的如此，自己此时性命休矣。只见前殿方向，火势已经基本上没有了，一个银袍小将，玉树临风，手拿一杆长枪，身后甲士几十人，就这样施施然的走了进来。直让曹嵩感慨，徐州军中居然还有如此人物！
如此人物，不光是曹嵩，就连各家的女眷都看的呆了，只有曹嵩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只见那人躬身施礼，朗声答道：“在下曹公麾下讨寇校尉赵云，救援来迟，还请老大人赎罪。”曹嵩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上说着无妨的话，心中却直道“幸甚，幸甚，孟德的兵马到了！”
“老大人且稍作。子廉将军带人绕后攻击，在下这就去助糜子方一臂之力。”
“好！你且去……”曹嵩话刚刚说到一般，这才惊道：“你莫不是虎牢关前击败吕布的赵子龙？”曹嵩刚刚一直想的是这是曹操的兵马来到，今日的自己也算是安全，全然没有注意赵云说了什么。此时忽然反应过来，赵云是何许人也，故而出声问道。只是这一问，让赵云颇为尴尬，当日自己能击败吕布，那绝不是因为自己比吕布厉害，那是因为自己作了弊的结果。因此现在谁给他说这件事，他都觉得特别尴尬。好在曹嵩也没有等他答话，只是笑道：“有赵将军在，我算是放心了。且先去杀贼！尤其是那个张闿，定要生擒活捉，我倒要问问他究竟为何袭击我等！”
“遵命！”
赵云一拱手，随即带着人马杀出了殿门。本来快要支持不住的糜芳，眼见来了援军，也是振奋起了精神。尤其是看到为首的那个帅的不像话的家伙，武艺如此之高，心中更是大定。
那张闿眼见就要得胜，谁知道忽然杀出了这么一支人马。而且这支人马和刚刚自己作战的那些绝不一样。先不说战力如何，就这一身甲胄，就足矣说明这绝对是一直精锐。还在想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人马的时候，张闿猛然听到了马蹄的声音，随即大叫一声不好，此时的他，如何还能想不到，这是曹操军来了呢？
大叫不好的张闿急忙大喊撤退，只是已经晚了，才从后殿跑出来的张闿，迎面便是曹洪的人马向他杀来。由于是在寺庙之中，战马难以发挥作用，因此曹洪等人也是步行。眼见贼人跑了出来，哪里能够放过？那曹洪武功虽然不及赵云，可是比起张闿，那就强的太多了，张闿在他手里连三招都没走过，就被曹洪一剑砍杀。五百黄巾，除了被赵云俘虏了十几个之外，剩下的都被曹洪杀了个一干二净！
随着喊杀声的消失，中殿之中的曹嵩也是一笑，随即起身说道：“如今匪患已平，且让老夫我去看看，这张闿究竟所为何来！”
第一章 蔡琰有喜
可惜兴致满满的曹嵩，出来才知道张闿已经被曹洪一剑给劈了，如此一来，自己也没有什么继续审问贼人的想法了。现在大家全都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因为大家都已经安全，曹嵩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眼前的曹洪和赵云。赵云就不用说了，自己当时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恍若天人的感觉，那种气质，绝非等闲。至于曹洪，自己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脸的青涩，如今跟着孟德南征北战了这些年，也终于长出了一张成熟脸。
却说曹洪自从接到了曹操的命令，准备迎接老太公之后，就是一脸的兴奋。曹嵩是他伯父，平日里对他和曹仁也是颇为关心，因此在知道了曹嵩即将到兖州享福，他也同样兴奋。不过随后拆开了高夜的书信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来的不仅仅有自己的伯父，还有新降的糜竺家眷。高夜的来信中更是直言要曹洪前去迎接。毕竟一路上盗匪甚多，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当真是追悔莫及。
曹洪对此也深以为然。毕竟凭借着自己的兵力，泰山郡自己也只侵占了西北奉高、博县、梁甫、巨平、嬴县、山茌和牟县这七座县城而已。南边的东阳、南武阳等地依旧在陶谦的手里，东北方向的盖县、莱芜更是被盗贼占领。自己手下如今只有这么点人，守卫这七座县城都有点捉襟见肘，也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继续进攻下去。
曹操下一步的战略目标，便是徐州，因此曹操也已经开始了对攻伐徐州进行布局。其中第一条，就是把赵云派到了泰山郡来和曹洪一起进行准备。毕竟赵云在高夜的教导之下，也还算是懂一些文官的东西，帮着曹洪一起治理地方顺便练兵，最是合适不过。这也是曹洪为什么会合赵云一起前来的原因。毕竟赵云来的时候，手下带了不少骑兵，曹洪也是觉得这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平，这才心急火燎的就和赵云一起，带着人马出发去迎接老太公。
只是两人才走过南武阳，安营扎寨没多久，就接到手下报告，说是前方火光冲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曹洪一直心忧自己的叔父，因此急忙拉着赵云一起，赶奔起火之地。南武阳离着东阳已经不远，骑兵赶路，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杀到寺庙周围。那前殿的大火已经基本熄灭，手下斥候回报，被围在殿中的，正是曹嵩和糜芳一行人。曹洪一听当时就炸了毛，立时就要冲进去杀个痛快。
赵云急忙拦住道：“如今不知对方兵马多少，就此杀入恐怕不妥。不如我带五十精兵，就此进入，帮着老大人一起抵御敌军。子廉将军即刻带着剩下的人马，绕到后面去，我等前后夹击，定然能将这股贼人一网打尽。”
曹洪闻言点了点头道：“子龙一身好武艺，我是知道的，有你进去帮忙，定然能够挡住敌军的进攻。子龙且去，我这便带人绕后！”
二人计议一定，分头行事，这才有了赵云进门，曹洪突入的事情。只是让赵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进门，当真给了中殿之中的众人，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因此虽然大家并没有看到他如何杀敌，可是赵云的名声就在那里，再加上他长的又英俊，因此不但曹嵩对他很是赞赏，就连女眷之中，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对赵云倾心。
比如糜芳的小妹妹糜贞，早先梨花带雨的模样，现在早已不复出现在他的脸上，赵云在殿内和曹嵩叙话的时候，她更是一直偷偷观瞧着赵云。就连她那个浑身浴血的哥哥糜芳归来，她都没有只言片语。直让糜芳以为妹妹这是惊吓过度，已经不会说话了。
不过这些事对于高夜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收到家信，蔡琰怀孕的消息，直把高夜喜得说不出话来。一晚上嘴里念叨的，都是“我有孩子了”这句话。即便是到了第二天，脸上的喜色没有丝毫的减少。就在大家齐聚大堂，例行朝会的时候，高夜甚至直接跟曹操请假，准备返回颍川。就连曹操都不由得打趣道：“明曦这是有了孩儿，就忘了大伙啊！”
“咦？我还没有说原因，主公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夜听曹操这样打趣自己，一脸奇怪的问道。毕竟这件事是家信上说的，家信又是自己昨晚才收到的，自己谁都没说，曹操怎么就知道了？
“咳，还是今日一早奉孝告诉我的。”曹操强忍着一脸笑意说道。高夜随即一脸狐疑的看着郭嘉，郭嘉却放声大笑道：“大哥，你昨天晚上念叨了一晚上说你自己有孩子了，我就住你隔壁，如何能不知道？你念叨了一晚上，吵得我都一晚上没有睡好，大家住的都不远，你还指望谁不知道？”郭嘉说完，笑声更是高了起来，就连程昱、荀攸以及各个武将，都是一齐放声大笑。郭嘉说的没错，高夜昨晚那一声声的“我有孩子了”，还有谁能不知道这件事呢？
郭嘉的话直把高夜说了一个大红脸，不过还是随即正色道：“主公，我有孩子了，这可是件大事，你可不能不准我的假，让我回家去陪琰儿吧。”
“诶，明曦，如今你夫人才怀孕四个月，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主公你是有好几个宝贝儿子了，我这才有了第一个，如何能不心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放我半年的大假应该也没问题吧？”高夜急忙摇头道：“算了，就算没有六个月，三个月总得有吧，反正等到明年征伐徐州，也用不到我……”高夜说着，林林总总列出了无数的理由，直把曹操和众人看的是哑然失笑，第一次发现，高夜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明曦，反正我都要把治所迁到颖阴了，你何必急在这一时？”曹操笑道，能看到高夜如此心急如焚，抓耳挠腮的样子，可当真是不容易。毕竟高夜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在于禁看来，面对袁术十万大军的高夜，也一样气定神闲。没想到面对自己有后这一事实的时候，高夜居然比一个毛头小子的定力还不如。为了让曹操准假，就连自己连番征战，心力交瘁的理由都冒了出来。他自己都忘了，前几日算计糜竺的时候，不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么？
“对啊主公，反正你治所都要迁到颍川了，有何必在乎我这一天两天的，我直接返回颍川，把我那太守府好好拾掇拾掇，等候主公你大驾也就是了嘛……”
“好好好，我算是怕了你了。”曹操摇头大笑道，高夜为了给自己请假，已经活活的和自己说了半个时辰了。自己看了高夜半个时辰的笑话，也是足够，还是趁早准了他的假才是。不过随即曹操又笑道：“明曦，准你假可以，不过有一件事，你可得答应我。”
“啊，主公…你且…说来听听？”高夜一脸狐疑的看向曹操，毕竟能让曹操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如果不是非常难办，那就是极其难办。由不得高夜不小心。
“哈哈，明曦勿慌，又不是什么难事。”曹操大笑道，“明曦你和我也算是相交于微末，十余年来一直引为知己。卞氏前不久刚刚诞下麟儿，名唤为植。如今尊夫人有了身孕，不如明曦边和我定交，若是明曦得一子，便与我儿曹植结为兄弟。若是明曦得一女，则于我儿结为夫妇，明曦意下如何？”
高夜闻言，则是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曹操，做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少年，如何能对指腹为婚这样的事情报以支持态度？更何况自己和蔡琰之间，更是因为指腹为婚这样悲催的事情，搞的是一波三折。最后要不是自己在虎牢关附近撞上了卫觊，蔡琰又如何能成为自己的妻子？
虽说自己也知道，曹植日后才文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但政治上可是一个倒霉鬼啊。不说这个，就说万一自己真的生了个丫头，到时候不喜欢曹植可怎么办？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婚约可很是重视，到时候曹家威势日盛，难不成让自己的女儿和别人私奔不成？
“这个……若是儿子，结为兄弟我倒是没意见。若是个闺女，婚嫁之事还要她自己愿意才好啊……”
高夜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操直接打断，“明曦此言不妥，婚嫁大事，自然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让小儿女们私定终身？”
高夜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话来反驳，毕竟这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自己那一套自由恋爱的理论，在这里绝对是没有市场的。一旦自己提出来，绝对会被当成疯子，又或者是叛道离经的存在。尤其是这里还坐着以为好为人师的程昱，自己最近没少被这家伙教训。为了不听程昱的唠叨，自己还是乖乖的不要说什么自由恋爱的事情了。万一曹操来一句“先成亲，后相恋”，自己如何反驳？
再加上曹操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看样子自己如果不答应，曹操就绝对不给自己假，难道自己每天还能迟到早退旷工不成？毕竟自己现在是曹操的手下，做事情也不能这么随意啊。在陪伴爱妻，和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之间，高夜最后还是艰难的选择了陪伴蔡琰。毕竟，谁说自己一定会生女儿呢？
曹操闻言更是大喜，直接伸出手来，对高夜说道：“好！既然如此，明曦，你我击掌为誓！”
第二章 乐得清闲
和曹操击掌为誓的高夜，终于得到了曹操的首肯，让自己安心回家去陪伴娇妻。不过即便是在放假，也不能过的如此随意。不说别的，自己如今迁移治所的心愿一定，那么如何修整颍川城，如何给属官营造房屋，都成了高夜的事情。尤其在曹操见识过颖阴县庞大的公共设施，和高夜太守府里各种先进的生活用具之后，曹操觉得让高夜来做这件事，绝对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不过对于高夜来说，前世的他就不是很喜欢城市建设类的书籍，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自己印象中的后世城市，搬到了这个时代而已。可是高夜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先进无比。如今的曹操虽然拿到了高夜当年所写的城市规划设计，可是有鉴于改造其他城市花费巨大，自己如今还负担不起，这才作罢。
高夜既然得到了假期，随即辞别了曹操，骑着绝影，带着自己的亲卫，风一样的就往颍川而去。就在曹嵩等人险之又险的逃过了死劫的那一天，高夜刚刚好回到了颖阴城外，自己的大宅之中。
说实话对于高夜的匆匆归来，整个府邸上下都没有什么准备。任谁也没想到，蔡琰的上一封家信，才刚刚送到小沛没几天，高夜居然就回到了府上。毕竟高夜之前一直都在征战，此时更是屯兵小沛。高夜虽然是主将，可是他也从来不会把前线的具体军情写在家信之中，让蔡琰知晓。因此蔡琰只知道高夜在小沛，对于高夜为什么在小沛，那就完全不清楚了。
蔡琰虽然很有才华，可大都体现在文学之上。对于政治或者军事，她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多。因此她一直以为，高夜在小沛，是在准备和徐州继续厮杀。只是自己这个月以来，总是食不下咽，还老恶心想吐，这才找来了大夫，给自己瞧一瞧。从未经历过怀孕这件事的蔡琰，还一直担心是自己患上了什么奇疾呢。
好在大夫的结论，让蔡琰很是欣喜。毕竟和高夜成亲，已经好些年了，可是自己的肚皮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夜如今都快要三十岁了，还是没有一儿半女的，自己好几次让高夜把颖儿纳为妾侍，说不定能替高夜生个孩子。可是却都没有得到高夜的同意，总是用年纪还小来推脱。颖儿如今也快要二十岁了，这个年纪在很多平民小户的家中，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还算得上小么？
不过对于高夜来说，好像确实算不得大龄女青年。后世二十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大学，结婚？对于她们来说那也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高夜毕竟在后世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三观早已定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因此蔡邕也常常为了此事发愁。如今好了，自己怀孕了，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高夜，都算得上是一桩天大的喜事，这样的喜事自己又如何能不去告诉高夜呢？
只是让蔡琰没想到的，是高夜居然赶回了家中。只要看高夜满面的风尘，蔡琰就知道，他这一路赶得有多么急。急急忙忙出来迎接高夜的自己，甚至直接被高夜抱起来转了几个圈。要不是自己提醒高夜不要伤到孩子，只怕高夜还要再转几个！
此时高夜的欣喜，当真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五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为人父的喜悦。虽然孩子现在在蔡琰的肚子里，还是一团各个器官都不算分明的小肉球，但这依旧无法让高夜平静下来。
“夫君怎么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可是前线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被高夜轻轻放下的蔡琰，这才替高夜解开甲胄之间的绳子，就连颖儿也是急急的过来帮忙。要说平时，蔡琰倒是很少会问高夜政事，或者是军务上的事情。可是现在的蔡琰，虽然对于高夜的归来，很是欣喜，可又害怕高夜匆匆归来，还要匆匆离去，因此大着胆子问道。自己现在怀着孕，就是最大的资本。
“啊，也才结束不久。我已经和主公请了假，这段时间都在家里陪你！你就放宽了心，好好养胎吧。”高夜大笑着说道，只可惜蔡琰现在正在自己的背面，帮自己卸甲，自己此时也无法把她搂在怀里。
“嘻嘻，那就好。夫君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吧……”蔡琰的话音还未落，高夜的肚子就已经应和了蔡琰的话，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这一下不但蔡琰笑了起来，颖儿也在一旁偷笑道：“夫人还真是了解老爷呢。”这一下就连高夜都笑了起来。不过随即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了老爷了，我有那么老么？”
“如今夫人有了身孕，那就是有了小少爷，那老爷还不就是老爷了么。”颖儿对着高夜一吐舌头道。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只是高夜看着，颇觉的可爱，因此也一直都没有让她改。只不过颖儿如今，也确实出落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人，一吐舌头这样卖萌的动作，就连高夜都不自觉的有了反应。好在大家看不到，要不然，自己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夫君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应该去沐浴一下的。只是不知道夫君是想先去沐浴，还是先吃饭啊？”好不容易帮高夜换上常服的蔡琰，这才开口问道。高夜想了想，笑道：“那我还是先去吃饭好了。本来还不饿呢，让你一问，这肚子都开始跟我抱怨个不停了。”
颖儿此刻也是急匆匆的出去，让人准备饭食。顺便让其他人开始烧水，准备让高夜一会洗澡用。颖儿跑了出去，此时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高夜和蔡琰，蔡琰依旧在仔细的帮高夜捋平衣襟，却不想被高夜一把搂在了怀里。尤其高夜看着蔡琰愈发水嫩的皮肤，和难以掩饰的娇羞之意，情不自禁便一口吻住了蔡琰的樱桃小口。直到被蔡琰推开这才作罢。
“夫君。”蔡琰的语气颇有责备之意，只是在高夜听来，好像撒娇的成分更多一些。“妾身现在有了身孕，如何能做那种事情。”一脸娇羞的模样，让高夜恨不得再亲一口。“夫君若是需要，让颖儿服侍你也就是了。颖儿本就是你贴身的丫鬟，如今都二十了，夫君还是早早纳了颖儿才是啊。”
高夜闻言只是笑笑：“你如今才有身孕，我如何能在此时纳妾？况且谁知道颖儿那丫头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妾，昭姬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你让妾身如何不操心？如今夫君已近而立之年，却只有一妻，膝下更无儿女。夫君疼妾身妾身自然明白，可是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才是高家的大事。再说颖儿服侍了夫君近十年，除了夫君，谁敢娶她？夫君你就不要找借口了。”
高夜却没有继续答话，虽然高夜也很想着左拥右抱，大被同眠，可是高夜毕竟在后世，被一夫一妻的制度教育的不轻，更何况自己和蔡琰之间，更有着一段美好的爱情。因此高夜当初也是暗暗下定决心，此生不过一个蔡琰足矣。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夜现在对于自己当初的决心，也开始了摇摆不定。更何况在这个大丈夫三妻四妾的时代里生活了这么久，再加上蔡琰几次相劝，自己现在倒真的开始动心了。不过蔡琰正在孕期，自己还是等他生产之后再说吧。这也算是对自己仅剩的一点点后世带来的道德心，做最后的一点安慰吧。
好在此时饭食已经准备妥当，高夜随即牵着蔡琰的手，一起去饭厅用餐。高夜的饭厅，说实话也就只是他在和家人吃饭的时候才会用，如果开宴，则是一定要去大堂才行。一来这是礼节，二来，对于高夜来说，这饭厅也算是一个私密的场所，一个只有自己家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高夜和蔡琰对坐在桌上，蔡琰早已用过了饭，自然也就只是静静的看着高夜狼吞虎咽。虽然后世人对于孔子所说的“食不言，寝不语”早已不再遵守，可是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蔡邕教育出来的闺女，对这两句话倒是风行无虞。吃饭的时候当真是一句话都没有。
刚刚吃过饭的高夜，也只是随便去溜了溜食，就在蔡琰的推搡之下，滚去了浴室。还算大的浴池，让高夜当真是舒舒服服的泡在了热水之中。说实话，泡澡如今已经是高夜最大的享受了。若是在军中，高夜每天能做的，也不过是用热水泡泡脚而已。想要彻彻底底的洗个澡，当真艰难。若是打起仗来，一个月洗不上一次澡也不奇怪。
平日里自己洗澡，是没有人来伺候的。高夜对此明令禁止，毕竟就连洗澡都被人伺候，对于高夜来说实在是太过奇怪。若是让男人进来伺候，只怕自己会觉得很恶心，自己又不是背背山，搞什么飞机？若是让女人进来伺候，高夜更是觉得尴尬，因此高夜一直都是自力更生。
可是今日却当真奇了怪了。正在洗澡的自己，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一袭轻衣的颖儿走了进来。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材，当真让自己血脉喷张。就连让她出去的话语，在颖儿一句“夫人叫我来伺候老爷”的话之后，也生生的卡在了嘴里。或许这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反正是夫人让他来的，自己有什么好顾及的？
颖儿葱白的小手才给自己擦了几下背，就被精虫上脑的高夜，一把拉到了水里，一时间满室春色。
第三章 再回书院
可能是这一晚太荒唐，一觉醒来的高夜，发觉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不但已经错过了自己每日里练武的时间，只要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响声，高夜就知道，只怕现在已经快要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自己现在睡在的是颖儿的房间里，浴房之中的冲动，着实让高夜尴尬不以，自己才说完等蔡琰生产之后在纳妾，没想到当天晚上这句话就被自己又吃回到了肚子里。
就连高夜都没想到，昨晚蔡琰的闭口不谈，不是默认了高夜的话语，只是还有后招在这里等着。高夜觉得，只要一如往常，自己是绝不会食言而肥的，尤其是在蔡琰怀有身孕这样的时候。毕竟，即便是在东汉，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可是当颖儿被蔡琰送进浴房的那一刻，高夜的身体，就已经基本不受自己身体的控制了。也是，任那个男人，在禁欲了数月之后，忽然来到如此香艳的场景之中，可以克制的住自己内心的**呢？或许蔡琰也是这样想，多年的夫妻了，她又如何能不知道高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连高夜都不明白，蔡琰究竟为何对颖儿的事情如此上心，把她推到浴房之中也就算了，这个澡自己洗的香艳，颖儿也同样疲惫不堪。自己把已经睡着的颖儿轻轻的抱上她的床，便转回到蔡琰的房间。结果被她用什么“不能和孕妇同床，会伤到孩子”这样奇葩的理由给赶了出去。自己也只好又转回颖儿的房间里。就连高夜都觉得，蔡琰为了颖儿也算是苦心孤诣了。
一觉醒来的高夜，看到身边的颖儿一脸幸福的熟睡，心中却又不禁怜意大起。自己昨晚把他抱上床，然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的话，心中又该有多么伤心？可能是醒来的自己，扭头看她的时候，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胳膊有了些许的动作，直把颖儿从睡梦中惊醒，又或者，她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虽然两个人依旧躺在床上，不过高夜还是把颖儿搂在了怀里。有时候，这样平静的亲昵，反而更能增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感觉到颖儿迷乱的呼吸，就让高夜恨不得再来一次。好在高夜还顾及着颖儿这也是初经人事，昨晚又被自己那般折腾，这才强忍下欲念，坐起身来，准备穿衣。已经快要中午了，也不知道琰儿看自己这个点了还没出现，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老爷，我来伺候你穿衣洗漱。”高夜才起身，一旁的颖儿就挣扎着也要起来，毕竟这是她这个贴身侍女平日里最常做的一件事，即便现在已经是高夜的人，却一时间还是没有转换掉自己的身份。高夜却回身摸了摸颖儿头道：“昨晚苦了你了，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以后伺候人这件事，你也不必再做了。”高夜一笑，随即从床上走到了地上，就去一旁的衣架上拿自己的衣服，才走两步，高夜又是一停，继续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叫老爷，该叫夫君才是的。”
颖儿闻言不觉得红了脸，小声的嗫嚅道：“是，夫君……”
高夜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穿好，又回到床边摸了摸颖儿的头，就连高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看到颖儿，就有摸她头的冲动。“你再多休息一会儿，我让琰儿给你派几个使唤丫头来。”在颖儿幸福的目光之下，高夜这才走出了房间，一直走回到了蔡琰的房间来。
不过蔡琰这个时候可不在，一问才知道，夫人现在正在花园散步。只是才在花园见到蔡琰的高夜，就被蔡琰幽怨的眼光给吓了一跳，只听她语气中满是醋意的说道：“我还以为夫君当日说‘**苦短日高起’只是戏言，没想到，果然是**苦短啊。”
此时的高夜还能说什么？把颖儿就这样推到自己身边的是她，现在拈酸吃醋的还是她。虽然说事情的发生，和自己对颖儿颇有些喜爱还是有着绝大部分的关系，可是没有这样的诱因，事情也不至于朝着自己完全没有准备方向去发展啊。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一把把蔡琰搂在怀里，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过了一会儿，高夜才道：“对了，你怀孕的事情，有跟我岳丈大人讲么？”
“哎呀，我光想着给你去信了，还没告诉爹爹呢。要是爹爹知道了，一定很是欢喜。”
“你啊，不如过几日，咱们一起去书院，也去瞧瞧他老人家去。顺便啊，也给他个惊喜，你看怎么样？”这个时候绝对不是继续聊颖儿的好时机，倒不如趁机转换一下话题。更何况自己也想去阳翟看看，看看颍川书院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番什么模样。
只是这件事情说来也惭愧，高夜一直说书院是他的理想，可是自从投靠了曹操之后，书院自己还真没有去过几次。每次去了，也不过只是讲讲课，顺便再和蔡邕、荀靖二人聊一聊发展规划而已。荀靖可能是因为有了东观藏书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有着蔡邕的早晚盘桓，又或者是因为高夜对于颍川书院的投资，总之这个老家伙，高夜觉得他是越活越年轻，本来应该在前年去世的他，如今依旧生龙活虎。只是书院如今的学生，却只有三十九人。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少有的大书院了。毕竟司马徽去了荆州，身边的学生也不过十几个罢了。陆浑山的胡昭身边学生倒是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山民，在荀靖眼中，自然无法和自己的颍川书院相提并论。
高夜的提议，自然得到了蔡琰的赞成，能回家看看自己的爹爹，蔡琰也觉得很是欣喜。至于颖儿的事情，现在早已经被蔡琰抛到了九霄云外。在高夜提完，就开开心心的让人去收拾东西，准备跟着高夜往阳翟一行。
只不过高夜却愣生生的拖了三天才带着大家一起出发。毕竟颖儿的身子，总要些时间来恢复。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明说，刚刚还在吃醋的蔡琰，好不容易被自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去书院这件事上，万一自己一提，她又开始吃醋了可怎么办？到底是孕妇，还是要开开心心的才好啊。
因此自己假借公务繁忙，需要安排妥当才能出发的理由，愣是把大家拖了三天。不过高夜确实很忙，毕竟曹操要迁移治所，也算是一件大事了，曹操亲自交代了那么多，自己总是要给他办妥了不是。好在自己手下有着刘晔这位大才，颍川的政务在他的手里，倒也从未有过纰漏。如今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就好，谁让自己现在是在放假呢？只是刘晔眼看着自己的政务如今又多了一倍，高夜却当起了甩手掌柜，心中也是苦笑连连。要不是看在高夜“老来得子”的份上，自己非得跟他翻脸不成。
其实对于高夜来说，二十八岁有孩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后世自己二十八岁的时候，博士才刚刚毕业，何谈结婚呢？可是在这个二十岁就当爸爸的时代，自己都快要三十岁了，才有了孩子，当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不过高夜完全没有在意刘晔在想什么，因为他匆匆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就带着自己的两个老婆，一起踏上了游山玩水的旅程。每日只前行三十里的众人，足足用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这才踏入书院的土地。
书院如今的规模，已经很大了，至少每一位在这里的老师，都有着自己独门独栋的小楼，都在嵩山脚下。说起来高夜也是书院的老师，虽然不经常来教课，但小楼也有自己的一份，颖儿在小楼里把仆役指挥的团团转，清理打扫，忙的是不可开交。至于蔡琰，早就带着丫鬟们，直奔她老爹蔡邕所在的图书馆。今日碰巧是书院休沐的日子，不上课的蔡邕，自然会泡在图书馆里，整理他的东观藏书，又或者是写着他尚未完成的《汉纪》。
蔡琰要去找她的老爹，高夜这个做女婿的又如何能不跟着？况且如果自己想要了解书院的近况，去找蔡邕，或者是荀靖一问自然就一目了然。现在这两个人在书院，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既然蔡邕此时在图书馆，那么荀靖十有**也在那里。
果不其然，在图书馆的二楼，一堆竹简之中，高夜和蔡琰终于找到了正在激烈讨论的蔡邕和荀靖二人。只要听着两个人嘴里喷着一句句高夜听都没听说过的艰难涩怪的句子，高夜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打算。说起来自己在这个时代，也活了将近二十年，却依旧听不明白他们两个在讲什么。好在高夜也在蔡琰的眼睛里看到迷茫，这才多少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心。
不过蔡琰的出现，立刻打断了两个老头子的争论，高夜只要看到蔡邕花白的胡子上满是墨汁的样子，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今日怎么想起来这里了？明曦，前方战事结束了？”蔡邕捋着胡子笑道，捋完了才发现自己沾了一手的墨汁。这是正式的问话，尤其在蔡邕这个家伙面前，自己说什么不能再失礼了，因此强忍着笑意，这才说道：“战事已平，今日特地带着琰儿一起来看望岳父的。非但如此，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岳父大人呢。”
“哦？有什么好消息？你又从哪搞到了什么珍本书籍不成？”
蔡琰闻言顿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撅着小嘴就道：“莫不是父亲眼里，女儿还不如几本书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