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单刀赴会
熬夜想了一宿稿子的陈歌第二天很晚才起来,顶着两个深邃的黑眼圈就去赴和鹤洗的约。
今天是学院的公休,他没有课程。
早他一步先行到达咖啡厅的鹤洗正在柜台前低着头挑选着甜品,一边挑,还一边让店员给她拿点儿样品尝尝。
心满意足地端着两份西多士和一份雪顶抹茶慕斯走回桌子,一抬眼,就看见还迷迷瞪瞪的陈歌神志不清地坐在桌边摇摆。
脑袋顶还竖起一撮呆毛。
原来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陈总,也会有这么亲民的一面啊。
鹤洗仔细端详着拄着下巴回神的陈歌,嗯,有些人就算再邋遢再不修边幅再睡眼惺忪,往人群里一站,仍然是鹤立鸡群最扎眼的那颗星。
唔,她指的可不是陈歌。
蹑手蹑脚地走到陈歌身后,把托盘放在一边,两只手一手一只掐住他的耳朵尖,毫无预告地往两边轻轻一扯。
陈歌的耳朵瞬间就红透了。
听老一辈人说他这种耳朵叫招风耳,还是个大吉大利的兆头,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娇贵,稍微碰一下就热得发烫。
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陈歌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头向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散发冷淡香味的柔软怀抱里。
好杯微一女的。
鹤洗没有反应过来,捧着陈歌的脑袋站在原地发愣。
把咖啡厅里的清洁阿姨看得直摇头。
现在的孩子哟...
一点儿都不害臊!
“醒了?”鹤洗依旧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尽管陈歌耳朵根泛起的红色让她一阵怀疑,可她也只当是那对招风耳传过去的。
“你的头发还可以再剪短点儿。”陈歌忽然每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端着托盘刚刚坐下的鹤洗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啥?”
“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做个海尔兄弟。”
旁边一个不小心听到陈歌话的女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鹤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趁着她还没回过味来,陈歌连忙转移了视线。
伸手从她的背包里把那台雷蛇拿了出来。
“密码。”
鹤洗抓起自己的那份西多士咬了一口,浓郁的芝士顺着咬痕流了出来,她把另一份往陈歌面前推去,示意他可以吃了。
“大写的HX,后面是0509。”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点击着,陈歌没有动那份西多士,他对这种欧式的小点心不怎么感冒。
豆浆油条比这实惠多了。
在确定陈歌真的不吃之后,鹤洗才一脸鄙夷地从他手旁把他的那份端到自己面前,似乎是怕陈歌反悔似的,一口咬掉四分之一。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陈歌现在的思路无比清晰。
既然黄仲深要求证明,那这条消息就给他好好证明一下。
“秉着完全自愿自主的原则,温朦向我们展示了她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而有些,像是才造成不久,鲜血浸湿了缠绕的绷带,我似乎能看到血肉跳动蒸腾起来的血腥气...”
“这种程度,恐怕是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据温朦自己所讲,她之前曾经去三甲医院悄悄咨询过,满足轻伤一级的条件。”
“人神共愤。”
陈歌用了这样四个字,他没有用省略号,因为更平淡的句号,更能把那些说完没说完的话全都翻出来摆在明面上。
他这一次贴出了温朦的裸背照,不止一张,而且没有打码。
这是温朦同意的,也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或许这样一来,会对她的演员生涯造成影响,会有人说她行为不检点,随随便便就对媒体脱衣服。
但这也都是铁的事实,所有人在看到那裸露的后背和狰狞的伤痕时,不屑和惊诧绝对是同时存在的。
温朦站到了台前,亲自控诉黄仲深的暴行!
“嘶,你家朦姐,还真是...”陈歌抬起鼠标,略带惋惜地摇摇头。
鹤洗挖出一勺子慕斯,把脸凑了过来。
在陈歌的前世,这种自爆半果/照的行为是相当危险的,他也不是没遇见过相似的情况。
只不过他所遇到的那个女演员后来也翻了车,和被她一口咬死的男明星一起糊到底,再也没翻过身。
但是这确实是对付黄仲深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说起来,还是温朦主动提出来要这么做的。
陈歌没法子阻止,他也找不出更好的渠道。
想把黄仲深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温朦自己也得先上去。
华夏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娱乐记者舌灿莲花,也没有说服读者和粉丝的可能,更别说走向法律程序。
“这次把握大吗?”
鹤洗咬着勺子,内心并不平静,她虽然气温朦不告诉自己全部实情,但是她和温朦的情谊不掺假。
她是真的担心温朦。
每次看见黄仲深那张令人恶心的虚伪嘴脸,鹤洗都恨不得冲上去给他来上两个耳刮子解恨。
可惜她不能。
她比温朦还要弱势。
“当然。”陈歌抬眉,“我和温朦商量过,无论如何这都是最保险的办法。”
你丫的管这也叫保险?
鹤洗盯着屏幕上温朦那些裸露的照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之前是温朦劝她远离娱乐圈,她照做了,如今也活的潇洒。
可是温朦自己,却现在里面,连挣扎都很难做到,只能用这种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攻势去拯救自己。
“黄仲深的公关团队不太好对付。”陈歌并不知道英虹的存在,但是从交手的情况来看,对方无疑也是一个极有经验的老牌经纪人。
就算之前没有应对过这种污点新闻,她的处理方法也不可谓不稳妥。
如果这件事没有后文,说不定真就翻篇了。
“你说英虹吗?”鹤洗对黄仲深那边的事情有所耳闻,毕竟她之前也是混在娱乐圈里讨生活的,“她是黄烨身边的人,资格很老,在黄家地位很高。”
能被黄烨那种老滑头看重的人,可想而知。
陈歌感觉到手机一阵震动,拿起来一看。
上面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陈谣发来的,问他现在在哪,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她有朋友想认识认识他。
而另一条。
在看到发消息的人时陈歌瞳孔有些收缩。
居然是黄仲深。
“小陈总,我在一品天下摆好了席位,要不要赏个脸?”
鹤洗也看到了黄仲深的邀约,脸色一白。
这算...
鸿门宴吗?
031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啧。”鹤洗把嘴里的勺子咬的“咯吱”作响,陈歌生怕她把塑料咬坏划伤自己,伸出把勺子从她嘴里抽了出来。
“黄仲深还有脸来找你?”
“按理说,其实他早该来找我了。”陈歌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个“晨歌”的化名,能骗过别人的眼睛,但是肯定骗不过不久前才和自己一起吃过饭的黄仲深。
“那你要去吗?”鹤洗有点儿担心。
“当然要去。”黄仲深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正好,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第一篇新闻的余热再好好发挥一下。
“你自个去吧,我不奉陪。”鹤洗果断地摇着头,她对黄仲深半点儿好感也无,连演戏都不想在他面前演。
陈歌早知道鹤洗的答案,也不抱着她会和自己一起去的念头。
“本来就应该我自己去的,你不方便在黄仲深面前露面。”
一边说着,陈歌一面先给陈谣回了消息。
大概意思是说今天不成,有事情要做,改天他来请客,到时候再介绍她的朋友互相认识。
陈谣也知道陈歌业务繁忙,很爽快地回了一句:“行。”
...
昏暗的房间里,落地窗的窗帘都拉得严丝合缝,没有露出一点天光进来。
温朦跪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紧咬牙关。
纯白色的羊毛地毯此时已经溅上了大片大片夺目的腥红,那是新鲜的,刚从温朦体内迸出的血液。
她的一只手上拿着皮鞭,尽管因为疼痛还在不停地颤抖,但她还是坚定地,一下一下往自己的脊背上抽打着。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为了彻底和黄家斩断关系,她已经筹谋了很久很久。
这点儿痛苦还算不上什么。
黄仲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衣冠禽兽都不足以去形容他。
他不仅喜欢滥/交,还喜欢性/虐待,温朦都不知道那些个夜晚,自己都是怎么在他身下苟延残喘的。
那感觉让她恶心。
“吱呀”一声,瑜伽室的门被推开,听到声音的温朦身体一僵,对着门口冷声说道。
“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
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接着温朦就听到他正在向自己慢慢走来,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是担心你,刚才在外面叫了你半天都不答应。”
温朦扭过头去,章莱正深情款款地盯着她。
她的语气也放缓了些。
“我不能让你看到这些的。”温朦眸光一暗,眼神扫过地毯上的斑驳血迹。
“没关系的,阿朦。”章莱的语气里透着心疼,他半蹲着伸出手去,小心地避开温朦背后的伤口,把她轻轻拢在怀里。
温朦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章莱,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发闷的声音从章莱的怀抱里传出,章莱一愣,随即脸上扬起了笑意:“因为我喜欢你啊。”
“唉...”温朦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等到这些事情都结束了,我会给你一个你梦想中的婚礼。”章莱紧握温朦的手,似乎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坚定。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温朦抬起脸,眼神空洞,她主动寻到章莱的嘴唇,把自己的柔软送了上去。
这是一间黄仲深永远也不会找到的密室。
甚至连鹤洗也不知道这里,只有章莱和温朦是踏足其中的人。
不止黄仲深有自己的秘密,温朦同样也有。
黄仲深不会想到,他当初为了诬陷温朦而写出来的所谓出轨居然一语成谶。
...
站在一品天下前,陈歌仰视着那张牌匾。
而黄仲深也站在二楼,把陈歌的动作尽收眼底。
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走到黄仲深定的包间,并不是他上次来过的拢翠轩,这个包间的名字叫做“地藏海”。
也不知道是不是陇翠轩那个绿油油的名字触怒了黄仲深,反正陈歌方才路过陇翠轩的时候,发现那个包间正在重新装修,而且名字也换成了“竹里馆”。
这不是更绿油油了吗。
侍应生替他推开门,地藏海里,黄仲深已经等候多时,他安静地坐在桌边,见陈歌走了进来,起身把手送到陈歌面前。
陈歌轻轻握了一下,松开。
“又见面了小陈总。”黄仲深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茶。
茶满欺客,陈歌不是傻子,品茶里面的门道他也有所涉猎。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倒得有点儿满了。”黄仲深笑呵呵地把满杯的茶往水槽里倾了小半杯,然后从桌面推到陈歌那边。
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黄兄今天为什么忽然想起来请客?”陈歌并不在意这些虚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你好像不应该这么悠闲吧。”
淡淡的清香在口腔中散开。
黄仲深也拿起茶杯:“因为有件事需要小陈总帮忙。”
除了那第一篇新闻,黄仲深指的绝不会是第二件事。
“说来听听,要是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
“诶,不急。”黄仲深摆手,“不知道上次请小陈总帮忙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他还在打头版头条的主意?
陈歌看向黄仲深,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父亲还在考虑中,不过我已经尽我所能帮你和温朦说话了,剩下的流程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处理的。”
“连小陈总在陈氏都没有话语权吗?”
黄仲深按下传菜铃,不一会儿功夫,就见一个又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摆了满满一桌子,比上次还要丰盛。
可菜虽好,陈歌却是一丁点儿胃口也没有。
“黄兄应该能理解吧,毕竟父亲说的话,永远都是最大的道理。”他讳莫如深地说道。
闻言,黄仲深不由得一愣。
陈歌的这句话正好点在了他的死穴上。
黄烨对他的掌控,和陈耀对陈歌的影响相比恐怕只高不低。
“那就还希望小陈总能早点儿带来好消息。”黄仲深表情不变,“其实我今天想问的是...”
“如果黄兄说的是《陌都日报》上的那篇报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想办法,只是一个生活版,我父亲不会管的那么严。”
看着陈歌明知故问的样子,饶是黄仲深努力营造出和善的假象,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个陈歌还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难缠。
032 资本不讲道理
“小陈总的意思是...”
黄仲深知道这是陈歌故意抛出来钓他的话,但是他也只能咬上去。
“其实看着黄兄的污点摆在新闻上,我心里也有点儿不安。”陈歌微微摇头,就好像真的与此事无关,在替黄仲深惋惜一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陈总能帮我把新闻撤掉?”黄仲深一口喝尽杯中茶,心头火起。
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前几天这条新闻刚出现的时候,他曾经怀疑过温朦是不是始作俑者,但是那时候温朦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几乎没有任何漏洞。
除了晚上一定要关着灯做之外,他还真没有从温朦身上看到破绽,也就放下了几分防备。
没想到这几天温朦居然以在剧组试戏为借口,趁他在外录制综艺直接消失,电话也打不通。
他去温朦的剧组探过底,都说只见过温朦一面,其余的就再也问不出来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黄仲深才彻底相信自己有可能被温朦摆了一道。
再联想起三个人的饭局,黄仲深寻找温朦无果,自然就找上了陈歌。
因为黄仲深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温朦计划的,只有身为陈氏少东家的陈歌有这个能力和谋划。
“可以是可以,不过黄兄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来不是?”陈歌笑眯眯地说道。
他这个样子,让黄仲深越发地笃定就是陈歌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而陈歌也不介意让他这么理解。
“小陈总还是直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陈歌无论从家世还是底蕴来看都远在黄仲深之上,虽然黄仲深坐拥数以亿计的粉丝,但他很清楚这些在资本面前都不过是虚妄而已。
所以黄仲深觉得陈歌根本没必要找自己的茬,除非...
他是对温朦本身有想法。
看着黄仲深越来越阴郁的表情,陈歌心情良好。
对温朦有想法吗?
开玩笑,如果陈歌想要的话,无数女人都会争前恐后地前来投怀送抱,更别说是像温朦这种有灰色历史的。
就算咖位再高的女星,陈歌依旧有着选择和摆弄的权力,区别在于他想,还是不想。
就个人而言,陈歌并不厌恶温朦,相反他还有些欣赏温朦的性格。毕竟无论是在娱乐圈里还是圈外,如此刚烈的人都少见。
但也只是欣赏而已,陈歌绝对谈不上贪图温朦的美色和肉体什么的。
不值得。
黄仲深一直疑惑的一个点就在这里,以陈歌的身份和地位,没必要为了温朦出头,更不可能看上温朦什么。
他永远都不会想清楚,温朦和他,都只是陈歌下的一步棋罢了。
“我想让你给陈氏正个名,你可不知道,你的那些粉丝...叫什么来着,哦,深井冰是吧,这几天把陈氏骂惨了。”陈歌摊手,摆出一副自己也很无辜的样子。
“正名?”黄仲深有些意外,他还没找陈歌算那篇新闻的账,怎么陈歌反倒要求他替陈氏正名?
“怎么个正名法?”
“很简单。”陈歌伸出一根手指,“零报酬让陈氏也给你做一次专访。”
之前英虹联系向阳报业,是向阳报业花了些代价才从一众想抓住采访黄仲深的机会的媒体中脱颖而出。
在黄仲深事件开始发酵后,除了陈氏之外的很多媒体都看中了这件事能带来的流量。
陈歌得到的消息是,向阳报业出了百万的价码,换了一个二十五分钟的直播专访。
当然向阳报业这个买卖做的不亏,它和黄仲深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百万的价格,可是买到了全国范围内的流量热度,这个生意只赚不赔。
陈歌也想和黄仲深做一笔生意,只不过,他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零报酬?”黄仲深面带愠色,“小陈总可别忘了这件事就是从陈氏开始的,我其实有权利直接起诉陈氏诽谤。”
“黄兄真的希望事情闹大吗?”陈歌靠在椅背上,双手合交叉放在小腹上,“别闹了黄兄,我又不是在拿这件事威胁你,你零报酬让我们采访一次,我就替你撤掉热搜新闻。”
这不是在威胁?
就差涂黑加粗了不是?
黄仲深盯着陈歌,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比他要小上十岁,却显得如此老练。
陈歌很有把握黄仲深绝不想让官方来插手这件事。
要不然今天他就不会主动约自己。
“我接受陈氏的专访能解决什么问题?”黄仲深不大甘心就此落入陈歌的节奏。
“当然是解决黄兄你自己的问题咯。”陈歌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放在口中细细品鉴。
还是那个一品白袍虾仁好吃。
可惜黄仲深没点。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黄仲深看着陈歌气定神闲地夹菜,按照心中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的冲动。
“只要新闻没撤下去,黄兄觉得事情能真的过去吗?”陈歌瞪着眼睛,眼神里充斥着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天真的嘲讽。
“好...”黄仲深咬咬牙,“小陈总说一个时间吧,我接受陈氏的专访。”
“诶,有件事可得提前说好。”陈歌突然放下筷子,“你得做好准备接受两次...”
“啪”
黄仲深刚拿起的筷子就掉在盘子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两次?”
陈歌不慌不忙地比出一个耶的手势,然后弯掉其中一根指头。
“《陌都日报》是我的地盘,黄兄的新闻也是在《陌都日报》上首发的,所以这个专访是必须的。”
“其二。”陈歌弯掉另一根手指,“《陌都日报》发文两天后,《陌闻》在新版面也转载了这条消息,所以《陌闻》的专访,黄兄也得掂量掂量。”
《陌闻》参与到这件事也是陈歌授意的,原本杜衡是不同意这么做的,但他刚说出让陈歌再考虑的话后,陈耀一个电话就打得他卑服的。
对于陈歌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杜衡再怎么把《陌闻》视作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他们也都是陈氏的兵。
有枪,就得一起对外面捅。
“...没问题。”黄仲深知道自己还是被陈歌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他也只好接受陈歌的建议。
谁让他想破天也想不到“油嘴滑舌”的存在,那是他根本无法反抗的东西。
再说资本一向是不讲道理的,我爆了你的丑闻,你不但没办法制裁我,还得来跪求我撤掉丑闻,不是吗?
033 是你的黑莲花啊
谈完生意之后,陈歌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把黄仲深摆下的菜吃了个精光,还添了两碗稻花香。
给黄仲深看得是目眦欲裂。
目送陈歌离开一品天下之后,黄仲深把地藏海里的装饰砸了个粉碎。侍应生们围成一圈看着,心疼那些价格不菲的家具,却也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他们定的专访时间,就在明天。
明天也是第二篇新闻问世的日子。
回去之后,陈歌就给杜衡打了个电话,让他撤掉那篇“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
杜衡嘴角抽了抽,放下电话之后还是照做了。
这个小陈总,可真是胡闹!发出去的新闻就好像嫁出去的女儿,哪还有把女儿再抢回来的道理?
在他心中,陈歌立刻从一个二三线记者重新回到不入流之列。
Tooyoungtoosimple!
真是,一点儿职业道德情操都没有,说删就删。一面念叨着,杜衡一面在后台快速而精准地按下了删除键。
走到街角,正在低头看手机的陈歌忽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转头看时,就被伸出的那只手一把拉到街角后面,同时嘴巴也被捂住。
“嘘!”
闻着熟悉的香味,陈歌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去,一句险些蹦出来的“别冲动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生生给咽回肚子里。
他之前问过鹤洗她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叫虎刺梅的小众花,陈歌在鹤洗家的窗子里看见过,花架摆了满满一阳台。
倔强而又坚贞,温柔又忠诚,勇猛又不失儒雅。
这是虎刺梅的花语,那些小小的,两两对生的苞片,自我保护感极强。
一如鹤洗自己。
好闻归好闻,但呼吸也慢慢开始艰涩起来。
“唔...呼...”
鹤洗猛然感觉到陈歌已经快被自己捂断了气,这才慌忙松手,只见陈歌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没时间回答,鹤洗拽着陈歌的袖子把他拉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位于一品天下的背面,一品天下也有一个不常用的后门开在这里。
指了指后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复古造型的跑车,她得意洋洋地怼了陈歌一下。
陈歌吃痛,往后缩了半米。
说话就说话,这动手动脚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难道说以前在剧组的时候正在飙戏,鹤洗也喜欢照着对面声情并茂念着言情台本的男主角肚子这么来一下?
抬起头刚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他这才发现,她的左侧耳朵上还挂着一只口罩,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全副武装,准没干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鹤洗指着那辆跑车,邀功似地对着陈歌噤噤鼻子。
陈歌眯起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辆车好像是一台威兹曼Roadster。
黄仲深的车吗?
“黄仲深把它当个宝贝,平常保养都相当仔细,今天他可要气炸了。”鹤洗笑起来好像是只叼着冰糖葫芦的小狐狸,“我给他的车轱辘开了几个洞,嘿嘿嘿...”
环顾四周,陈歌发现这条街略显隐蔽,看样子平时也没多少人从这条后街经过,监控摄像头也只有一品天下后门才有一台。
确实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
“那台威兹曼的轮胎是特制的,就你这力气,拿什么给人家开洞?”他看戏似地朝那边张望着,算算时间黄仲深应该也快出来了。
鹤洗赶紧把他的脑袋往墙后面推了推,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电动冰凿子。
陈歌:...
他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没把自己的CCR开到鹤洗面前。
“你就等着看吧!”鹤洗用肩膀撞了陈歌一下,示意他黄仲深已经出来了。
...
“卧槽他妈的**你个大**...”
...
好不容易回到电竞包房的两人,直到十分钟后才完全收住笑意。
鹤洗将鸭舌帽和口罩往床上随意一丢,把自己整个人扔在上面,还随着弹性十足的床垫上下颤动了几下。
“你没被监控拍到吧?”陈歌起开一罐可乐,悠闲坐在电竞椅上,两只脚交叠起来搭在桌边。
“捂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拍也只拍到一个后脑勺。”鹤洗打了个响指,嘴角仍然是弯起的弧度。
“夺损呐...要是出了事我可不给你背锅。”
“放心。”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绝对把你供出来。”
“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做点儿爱做的事?”鹤洗一个翻身从床上半坐而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陈歌。
陈歌当下和裆下都是一紧。
英雄战纪打开,闪着蓝色”呼吸灯的包房里又是一片昏天黑地。
鹤洗的精力异常充沛,不过连续鏖战了几个回合,陈歌就有点儿吃不消了。
他连续几天都在思考温朦的新闻,没怎么睡过好觉。
“芜湖~”鹤洗推开键盘,看着屏幕上爆炸的对面水晶,扭着发酸的手腕,转身一看,旁边的陈歌拿出手机又开始刷上了。
“要不要去吃个饭?”
陈歌躲开了她伸过来抢手机的手,问道。
鹤洗眨眨眼:“好哇,去哪里次神莫?”
中午的时候陈谣说有个朋友想介绍给陈歌认识一下,只是因为黄仲深所以给耽搁了。
不过现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陈歌就主动给陈谣发去消息,问她那个朋友要不要现在碰面。
陈谣的回复一如既往的迅速。
“好,我马上告诉洛南。”
洛南?
陈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待到一眼瞥过宿舍群的对话框时,他才猛然想起这个洛南是谁。
该不会是重名吧?
心中带着疑问,陈歌领着鹤洗就离开包房去找合适的饭店。
可他和鹤洗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人在走廊里拍下了他们并肩而行的照片——从房间里出来。
“你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鹤洗走在路上,有些无聊地左顾右盼着,“老实交代,居心何在?”
陈歌在网上订好了饭店,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有事碰巧而已,要是想要交代,你怎么不交代交代为啥领我去开房?”
鹤洗揉着额头,咬着嘴唇直勾勾地瞪向陈歌。
来自黑莲花的目光,看得陈歌脖颈子一阵冒寒气。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招惹这位。
鹤洗开电竞包房的酒店和陈歌订位子的饭店距离不远,大概五六分钟的脚程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家自助餐厅,烤肉和火锅兼备的那种。
一品天下吃了不少正餐的陈歌很想来打这样一顿野食。
在卡位上坐了十几分钟的光景,鹤洗吃完了两杯圣代,陈谣就按着陈歌发去的地址,带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生走了进来。
陈歌向她挥了挥手,而在看到她身边的洛南时,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好像...在哪见过她。
034 你好,你男人是我哥
这种熟悉感,不只是通过文字和照片带来的。
陈歌很肯定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洛南。
但这也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洛南好歹也是和陈歌同在一所大学,虽然她并不是新闻系的,但是也许、可能、大概他们曾经有过半面之缘。
想到这儿,陈歌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陈谣看见他招手,兴冲冲地拽着洛南小碎步跑了过去。
由于陈歌和鹤洗是面对面坐着的,所以直到陈谣一马当先杀到桌子旁边,她才恍然发觉陈歌的对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鹤洗离开娱乐圈有一段时间了,加之转型摄影师的日子里经历过无数的风吹日晒,体态和面貌都变了不少。
一时间陈谣也就没认出她来,只感叹千年单身狗陈歌身边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个妹子。
啧,能让她老哥这尊铁树开花的小姐姐,想必也不会是寻常角色。
眼珠一转,陈谣主动向鹤洗伸出手去:“陈谣,你男人是我哥。”
“咕噜”,闻言鹤洗生生咽下去一大口鲜果汁,她想都没想先瞪了陈歌一眼。
什么跟什么啊?
我能看上他?
不过有一说一…小陈总的心尖尖这个名头确实有些吸引力。
“你想多了。”陈歌直接无视了鹤洗的怒目相对,自己主动澄清了陈谣乱点的鸳鸯谱,“她是我一个...emm...朋友,说起来,如果你知道她是谁的话没准会感谢我。”
听到陈歌这句话,陈谣立刻扭头看向正握住自己手的鹤洗,眼睛就像CT机一样快速扫过她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最终定格在鹤洗那张姣好却有些雀斑的脸上。
把鹤洗看得浑身不自在。
说真的,别说陈谣,就算是陈歌自己,在没有把鹤洗的名字和面前这位黑莲花对上号的情况下都没敢下结论。
只能说时间确实可以带来显著的变化。
趁着陈谣打量鹤洗的片刻,陈歌观察起坐在陈谣身边的洛南来。
其实说她是身材微胖,那是陈歌一照面的错觉,洛南只是脸型偏圆润,身体的其他地方倒是还中规中矩,说不上好可也说不上不好。
看着陈歌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洛南不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挺胸抬头,貌似是想好好给陈歌展示一下自己傲然的身材。
还真和传言里的没差。
陈歌撇撇嘴,兴致缺缺地转头看向别处。
徐系舟很中肯地点评过洛南这个人,他说洛南明明那么普通,却能那么自信。
原因很简单,衙役棒打叫花子——仗势欺人。
但别人也许害怕洛南的背景,陈歌却很清楚这种人的心理,无非是超额的自尊心在作怪罢了。
“卧了个大槽!”陈谣指着鹤洗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不是…你不是那个谁…鹤…”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歌一指头按了回去。
“低调。”他把手指压在陈谣的嘴唇上,“我知道你见着偶像高兴,所以说能不能给你哥留点面子?至少别跟个小迷妹似的,连带着我都矮了一辈。”
“嗯呢嗯呢知道了!”陈谣兴奋地点着头,眼神死死地盯着鹤洗,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额…”鹤洗给陈歌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问什么情况。
陈歌脸上泛起笑意,只是摇摇头:“委屈你鹤大小姐一下,满足满足来自上古时代的小粉丝的心愿。”
小的时候,陈歌是个放浪形骸的中二少年,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少女海报。
而陈谣则不同,她从小到大都是肥皂剧的鉴定拥趸。
温朦主演的《宫墙》这种火遍华夏的年度宫廷大剧自然也是她的菜。
陈谣不是很喜欢女主纳兰和硕,却近乎疯狂地磕着剧里的另一对小众cp。
小侍女洗尘和小侍卫苏钺。
这也是为什么陈谣认出鹤洗会如此激动的原因。
说来也巧,那个在《宫墙》里客串扮演苏钺的男演员不是别人,正是此时此刻坐在陈谣身边的洛南的堂弟洛阳。
听到陈歌的话,陈谣不由得收敛起几分平时的性子,鹤洗也端正了原本略显狂放的坐姿。
“鹤洗姐,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陈谣凑近了几分,小声说道。
鹤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她退出娱乐圈以来,第一次有人管她要签名。
她早就不像温朦那样,一个签名就能让粉丝们趋之若鹜。
不过她还是满足了陈谣这个小心愿。
依依不舍地摸着便签纸上那一板一眼的楷书,陈谣像是保护心肝宝贝一般把它收在了背包暗面的防盗格里。
今天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有陈歌这样一个哥的好处。
“所以今儿叫我出来,是干什么?”陈歌冲陈谣挑挑眉,示意她可以介绍介绍一不小心就被冷落了许久的洛南。
别问,问他就是故意的。
陈谣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见陈歌的目的,忙扯扯洛南的袖子:“对了南南,你不是说稿子想投给《陌都日报》吗?现在我哥可就在你面前,嗯哼~机会只有一次。”
投稿?
陈歌有些疑惑地看向陈谣。
八成她是拿着自己的名头招摇撞骗,给她那个籍籍无名的动漫社吸收人才去了。
怎么好死不死偏就找到怎么一个货色。
一边感叹着自家妹妹遇人不淑,陈歌一边朝着洛南询问道:“是什么样的新闻,说来听听?”
手机一阵震动,陈歌拿起来一看,是陈谣偷偷发来的消息。
上面写着她和洛南说,陈歌是一家小报社的编辑,支持各种类型的有偿投稿,并没有把他陈氏公子的身份给抖落出来。
抬眼瞥向陈谣,就见她在洛南看不见的位置,悄悄地对着他比了一个心。
陈歌不禁一阵无语,伸手就把陈谣打发去选食材去了。
陈谣蹦蹦跳跳地朝着冰柜进发,百无聊赖的鹤洗并不想坐在卡位上听洛南带来的无聊新闻,追着陈谣的步子也去挑吃的。
“现在说吧。”陈歌微笑着开口。
洛南先是一愣,仿佛整个人都融化在陈歌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之中。
“是这个,陈哥你先看看。”她掏出手机,把一篇写好的文章打开,推到陈歌面前。
没有在意“哥”还是“歌”的问题,陈歌接过手机,粗略地翻看了一遍。
这个洛南…
还真是不干好事啊。
连这种东西也写得出来?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真当成收花边新闻的小作坊了吗?
035 舆论
黄仲深站在窗边,伸手扭着脖子上的领带。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过,之前已经向黄烨保证过自己能完美处理好这场风波,为今之计,就只能在陈歌的安排下走一步算一步了。
要是被黄烨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想着那个现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贱人,黄仲深便是一阵牙痒痒。明明就是他身下一个只会叫/床的婊子而已,怎么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来?
可温朦要做的事情其实早有端倪,只是他一直选择性眼瞎而已。
身后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是英虹轻轻走了过来,她安慰性地拍了拍黄仲深的肩膀,把一份拟好的采访稿交给了他。
上一次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已经和《向阳报》敲定好了具体的采访内容,可这一次主导权在陈歌手里,她没有办法左右陈歌的意愿,所以就只能尽她所能把能够考虑到的东西都罗列好,用来给黄仲深做参考。
黄仲深接过采访稿,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翻看。
英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半晌,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静静地离开黄仲深的卧室。
舆论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早在上一世的时候,陈歌就很清楚舆论的作用和它能产生的能量,并且将之运用得很好。
借此他也被誉为舆论教父,是真正能将舆论如臂指使的人。
这一世同样也是如此,当那篇“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新闻被撤掉之后,各种自媒体平台和私人账户上便是一阵喧嚣,就差用“普天同庆”来形容这件事了。
“我就说吧,深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之前问过算命先生,那个老逼崽子还说深哥命中注定有一劫,能不能过得去还是两说,这下可打了脸了。”
“我看粉温朦那帮渣渣还怎么咋咋呼呼?新闻都撤掉了,这帮跳梁小丑也该洗洗睡了,假的永远是假的。”
“与其看着哥哥被侮辱,我宁愿亲妈暴毙。”
“呜呜呜,我想众筹给哥哥办一个同好安慰会,姐妹们有没有有想法的?”
…
被人为操控的舆论向来都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舆论本就出自群众之口。
可那些缔造舆论的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舆论所左右,新闻媒体可能会被舆论直接导向,是非黑白可能会被舆论直接导向,那些无处伸冤的悲哀更会被舆论直接导向。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舆论偏向了黄仲深,那群黄仲深的坚定拥护者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奔走相告。
而肯相信温朦的粉丝们则是苦不堪言,或许还有相当一部分之前明明还在网络上站在温朦这边为温朦发声的人,随着舆论的风向站到了温朦的对立面。
从“佳豹”的伸冤者,摇身一变变成了“网暴”的施暴者。
举棋不定的人,左右逢源的摇摆者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投入黄仲深那一方,给陷入水深火热的温朦以迎头痛击。
舆论,这把锋利的刀子,从来都不可能被定性为对与错,所谓舆论的胜者,不过是霸权的另一种别称。
参透了这些,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娱记。
这是陈歌的师父对他说的。
他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他随便打开一些中大型的自媒体,绝对能看见有关于温朦和黄仲深这件事的探讨。
下方的评论区也不需要细究。
“深井冰”占了半壁江山,正在声嘶力竭地为他们心目中的好哥哥黄仲深打call。
有些主播也看到了这件事的利用价值,开始在直播间有意无意地借势引流。
反正无关自己痛痒。
都是舆论的工具。
陈歌前些天无意中点开过一个直播,那个面相宽厚的主播,只是随意地替温朦说了一句好话。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大家宽容一点儿。”
就因为这个,他的弹幕上很快便被“深井冰”们占了个底儿掉,各种谩骂声,还有嘲讽声不绝。
取关量惊人,还有人不惜砸钱刷狗屎投给他。
那个主播当天迫于压力道歉下播。
从此陈歌就再也没在主页热门里见到他。
鹤洗之前还会为了这些言论在网络上和键盘侠们对喷,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不久以后她就停止了这种无谓的行为。
至于温朦。
她根本就没考虑过站出来发声,一方面是陈歌要求她不要这样做,而另一方面,就算是温朦也扛不住如此严峻的网暴。
有人还扒出了温朦之前的信息和照片,骂她整容,骂她不知廉耻,骂她本来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下贱货。
温朦那台新戏毫无疑问地被搁置了。
黄家投资的重头戏。
能让温朦这个咖位的女性再翻一个身价的存在。
陈歌也问过温朦的意思。
她对于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也不放在心上。
无论是她还是陈歌都清楚,现在跌的有多痛,以后的起飞就会多有力。
不知道黄仲深看到舆论的导向会作何想法。
他也许会心虚。
因为德不配位。
自助餐厅里,火锅正“咕嘟咕嘟”冒着奶白色的泡,中间的烧烤盘也“滋滋”地泛着油光。
陈歌没有动筷子,他还在看洛南的那篇“新闻”。
鹤洗和陈谣早就吃的不亦乐乎,洛南偶尔会夹起几片青菜,但是频率很低,她在看陈歌的脸色。
“陈哥...这种稿子能拿到多少稿费呀?”
洛南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可是听说有些专门收稿件的报社,千字就是大几百的费用。
优厚的条件也让她没了往日的嚣张。
她这些日子正缺钱来维持自己一贯的昂贵开销,所以才拿了这么一篇几千字的新闻来想方设法给陈歌过目。
如果陈歌收了,像这类新闻她还可以发掘。
陈歌一言不发,眼神越来越深邃。
他身边的低气压被换了座来到他旁边的鹤洗接收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肥四?
这种冰箱一般的气质,是啷个意思?
她把陈歌面前的手机拿到自己手上,在看清那些图片后,嘴巴里叼着的牛肉丸“啪”的一下掉在碗里,溅出几滴汤汁。
这篇“新闻”...
让鹤洗有些出离的愤怒。
主人公她不仅认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悉。这个洛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歪门邪道,把注意都打在她的人身上了?
怎么敢的呀。
036 撞到枪口上了
怎么敢的呀?
这是现在鹤洗心里唯一的想法。
陈歌也没有想到洛南居然还会把这种事写成文章来向自己邀功请赏,通常无所谓其他人名誉的人,陈歌也不会把他们的名誉放在眼里。
除了陌大那个无辜受害的女生,天知道这个洛南还干过什么杀千刀的勾当。
从业几十年,有很多新闻摆在陈歌面前他一眼就能分出真假,或许是年轻的身体给了他更好的思考模式和精力支持,又或许是Irene的存在无形中提升了他的辨识能力。
总之陈歌很确认洛南拿来给自己过目的,想要换取一笔不菲稿酬的玩意儿,就是无稽之谈。
亦或者是某个受害者的人血馒头。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这篇新闻是从什么地方取材的?”在桌子下方轻轻攥了一下鹤洗的手,他早就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正是被洛南的这篇文章牵扯起来的。
虽然还不清楚其中缘由,但陈歌还是选择了先安抚她。
被陈歌这么一握,鹤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推还到洛南那边。
洛南不明就里,觉得陈歌好像对她的新闻挺感兴趣,“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这是我前几天在快递之家抓拍到的新闻,我觉得怎么也能安排个头条吧,毕竟这么劲爆……”
陈谣那边也察觉到了桌面上的气氛不对,对着陈歌和一脸与杀之而后快的鹤洗干笑了笑,拿起洛南的手机,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新闻。
她只知道洛南不晓得从什么地方淘来了一个据说是很抓人眼球的素材,要是写成新闻肯定能大赚一笔。
所以才在洛南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带她来找陈歌碰碰运气。
“那个女主角,你和她很熟吗?”陈歌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随意敲击着。
很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他心中某种负面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的表现。
记者,被陈歌称为老天赏饭碗的行业。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偶然发生,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必然连接而成的。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扇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能及时地抓住新闻发生瞬间并将之精准明确地记录下来的记者,只能说是一个合格的业内人士。
而真正的记者之神,是把新闻镌刻进骨血之中的人,往往能在一件事发生之前,合理地判断出其规模和结果,预判落点,进行及时的捕捉。
或者说是可以看到一件事的未来脉络走向,锲而不舍地提前一步跟踪报道。
所谓新闻的嗅觉,正在于此。
但这个新闻嗅觉,不代表就是记者为所欲为的理由。
因为真实是永恒的标尺和信条,那些通过虚假信息或者是灰色渠道得来的,相当大一部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陈歌对于新闻的真实性极为看重,就像姚光明在课上所举的那个例子一样。
吴伟东他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要是从新闻从业者的角度,陈歌认为他只做错了一件事,他没有沦丧道德也没有扭曲人性,但是他确实是虚构了新闻。
摆拍,即使是最真实的摆拍,那也是假的东西。
假的东西,不仅很难成为现实,甚至还会伤害现实。
所以说吴伟东的悲剧在陈歌看来并非偶然,虚构新闻操作不当的危害可见一斑。
几乎可以说是一部分网络暴力的源头。
“见过几次面。那个女的,嗷...或者像我文中一样,称之为少妇更合适一些。居然和一个快递员就这么勾搭上了,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搞笑吗?”洛南摇着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很惋惜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公管的不严,还是说她老公本来就是个绿帽王,老婆都这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居然还蒙在鼓里。我要是她老公啊,早就把她绑回去狠狠抽一顿……”
洛南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正在兴头上,一抬眼猛然间撞见鹤洗那阴鸷的目光。冷不丁地吓了一个激灵,一句话断在嘴里。
“你这么瞅我干嘛呀,怪吓人的……”
“就只是见过几次面,你就能确定人家和快递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吗?”陈歌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儿压不住身旁的鹤洗了。
“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我稿子里不是有对话记录吗?那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陈谣刚刚才看完手机里的内容,看向洛南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谣谣……怎么连你也这么看我啊……我又没说错什么……”洛南再迟钝也感觉到气压的下降,声音嗫嚅着小了下去。
“洛南,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陈谣的语气有些失望。
这也怨不得她,她和洛南不在一个学校,所以对她那些恶名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陈谣怎么说也是陈耀的半个侄女,关于新闻的知识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洛南的这篇所谓“新闻”,除了快递之家外,就没有明确的照片作为新闻素材。
明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都集中出现在对话记录的截图里,而有些常识的人都清楚,对话记录是可以伪造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证据。
也就是说,洛南这篇文章几乎可以断定完全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鹤洗忽然开口了:“那你知道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谁吗?”
“听说姓祁,至于其他的那都不重要。”洛南把手机拿回去,语气开始有些不善起来,“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不收就不收,为什么非得死揪着我不放?我都说了这是我在快递之家拍的素材了,还想怎样?”
“好啊,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鹤洗冷笑两声,脸上是陈歌从未见过的冰冷表情,“她叫祁诗行,如果按照辈分的话,她还要叫我一声小姨。”
这下轮到陈歌吃惊了。
他从来都没听说过鹤洗还有一个外甥女。
洛南一愣:“你是她的小姨?怎么可能?看你的年纪……”
“你没见过的事多了。”鹤洗按着桌面,缓缓站起身来,“所以你能解释一下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少妇了吗?”
037 油嘴滑舌
如果说洛南几分钟前还能勉强保持淡定,但是当鹤洗这一句话逼问出口时,她就好像一块被雷击中的木头,从头麻酥到脚。
原来鹤洗不仅认识照片里的那个“少妇”,看样子关系还相当亲密。
用撞枪口上了都难以形容洛南现在的内心活动之复杂程度,她甚至有一种想立马起身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
不过最终,她还是定了定神,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说她是你外甥女就是你外甥女咯?”洛南上下瞥着气势汹汹,仿佛是一只看着自己窝里的崽子被人摸走的狸子般的鹤洗,叉起腰来。
看着洛南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陈歌放弃了来软的的选择。
他知道鹤洗不可能说谎,也没理由故意找洛南的麻烦。
照片里的女孩肯定是祁诗行,是她某个姐姐的孩子。
“分支任务:不作死就不会死,请查明洛家佛牌事件,并将之公布于众。此事件牵扯重大,请谨慎行事,必要时Irene将主动脱离你”
“奖励:任意软件框架,由你自行指定(PS:该任务属于分支任务,不在最强娱记系统主线范围内,你可自由选择是否接取,请注意,该任务一旦接取便不可终止,言尽于此,over)”
Irene却在这时久违地发了声。
自从完成Irene发布的第二条任务后,陈歌迟迟没有接到第三条任务。除了偶尔会使用“油嘴滑舌”避免口舌之争还有即用即有的“烂笔头”外,他和Irene的联系很淡。
似乎她陷入了某种静默的状态,很少有开口的时候。
说实话,Irene这次发布的任务一看就是块硬骨头,要不然的话她也犯不着特意去强调必要时会主动脱离他,而且一旦接取就无法终止。
这个“无法终止”,怕是直到他彻底解决这件事,才能完全脱身。
所以说像什么试试看是不存在的。
根本就没有尝试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佛牌陈歌是有了解过的,在前世他就听说这种玩意儿正经害惨了不少人。
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很邪门。
Irene不可能会突然发布一个毫无征兆的分支任务,洛家佛牌事件...
难不成和面前的洛南也逃不了干系?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传闻被塑料假人头吓成休克的陌大女学生。
要是吓的她不是什么发廊模特...而是别的什么...
陈歌打了一个冷战,不想再细想下去,虽然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件事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莫非在这个世界佛牌真有其事?
遵从本心的话,陈歌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但是奈何Irene开出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分外有吸引力的价码。
任意软件框架,还可以由他任选。
这是看准了陈歌要在这个世界开辟围脖模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舆论教父。
陈歌并非是技术党,即使有着研发类围脖APP的心思,实操起来也是相当有难度的。
不仅需要考虑技术是否成熟的问题,还要做好保密工作,以防有心思不正的人窃取他的成果。
陈氏是有技术部,但是之前陈歌问过技术部的执行总监,他们还没有过类似的经验。
但是假如有了Irene这个软件框架,那么他前期所遇到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Irene是吃透了陈歌的心理,知道这两端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抉择的。
就像是在悬崖边上玩跷跷板,一旦陈歌没有足够的重量,他便会被另一侧的砝码无情地抛进深渊之中。
在其他三个人看来,陈歌只是恍惚了片刻,不过陈歌清楚自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到底下了什么决心。
他选择接取分支任务。
而眼下,正是一个从洛南嘴里套话的好机会。
鹤洗把袖子往上一撸,明显是火气将要盖过理智。好在陈歌反应快,把她朝自己身边一拽。
洛南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觉悟,依旧是梗着脖子,想和鹤洗对质。
“先不论女方到底是不是她的外甥女,我再问一遍,除了第一张照片,你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这个女孩真的和快递员有你说的那种接触吗?”
“我都说了对话记录,不会自己看吗?”洛南眼睛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想给自己找些支撑感,气势不至于衰落下去。
只是甫一接触陈歌的眼神,她瞬间就被洞穿了。
她没办法形容那是什么眼神。
“你既然和女方不熟,那换句话就是说你和快递员走得近?近到他肯把这种对话记录给你这个异性看?”陈歌继续迫近,他的每一个字都包裹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力量,像是鼓点一样密集地敲在洛南的心脏上。
她长到这么大,无数次对外人撒过谎,从来没有心理负担。可唯独这一次,在她的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羞耻。
就仿佛有一个小人正趴在她的耳朵边上,一如童话故事里那些左右人心的天使魔鬼一样,对她说:
“你说的不是真话,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而感到耻辱...你说的不是真话,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而感到耻辱...你说的...”
“油嘴滑舌”的功效不止在于劝服,还在于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理暗示。
陈歌对消息窝点的秃顶男人用过,对黄仲深用过,现在,洛南就是有幸有过它的第三个试验品。
小白鼠被实验是会死的。
洛南被实验,是没办法反抗陈歌的。
“我...”果然,洛南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不像样的回答,“你不用管我和谁熟,反正我就是知道!”
“好。”陈歌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的光,他掩饰住了自己的眼神,嘴角无意识地悄然勾起。落在洛南眼中,不消说已经变成奇形怪状的心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暗示不是明示。
你看得到,却参不透,只好自行理解。
鹤洗被陈歌攥着的手腕有些挣扎,于是他攥的更紧了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给她传递出稍安勿躁的信号。
手腕又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那我理解为我可以默认你盗窃信息。”
洛南嘴角一咧,还想辩解什么。
“你既然和谁都不熟,那么拿到那些对话记录就只有一种可能,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陈歌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一下嘴唇,把餐巾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这种无概念的动作在洛南看来,携带着更多的威胁感。
“假设你看了,那在讨论你说的这件事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先讨论一下你会被判几年。”
038 没有漏网的鱼儿
当一个人失去反抗的念头时,剩下的事情就变得格外顺利。
陈歌很快便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鹤洗那能把人活活盯死的注视下,洛南再也升不起一丝说谎的念头。
整件事其实很简单,洛南确实是遇到了麻烦,急需尽快赚一笔钱来填上漏洞。
所以她在快递之家,选择了看起来成熟性感的祁诗行做文章,很快捏造好了一个少妇和快递员的禁忌之恋。
至于她碰上了什么事,倒是陈歌有些多虑了。
吓坏女生的的确是假人头,和洛家佛牌的事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洛南需要补的窟窿,则是给女生的医药费。
除了短暂休克之外,那个倒霉孩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实质性伤害。就是醒过来之后,每天都盯着病房的角落一言不发,那双眼睛十分无神总是对不上焦,而且瞳孔大得惊人。
主治医生说这怕是有了心理阴影,用药都不管用的,只能少量的开点儿镇定剂。
没把人吓出个好歹来算是洛南运气好,但是那个女生的家长可不打算放过她,毕竟好好的姑娘平白无故地受了这无妄之灾,一伸手就是三万块的精神损失费。
这三万块钱要是放在平时,洛南不仅不会放在眼里,还会一边把钞票拍在对方脸上一边嘲弄他们眼界小。
可不凑巧的是,那段时间洛家内部出了些问题,无暇顾及她这个便宜亲戚,断了她的资金来源。
陈歌和陈谣对视一眼,都觉得无话可说。陈歌这种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公子哥,见惯了各种眼高手低家破人亡,深知为富不仁的道理,更何况陈耀的德行教育一向很到位。
于是他就成了一个行走的提款机,广结善缘的散财童子,以前街溜子是街溜子了点儿,却也没有大毛病。
而陈谣和陈歌的关系即使不是真堂亲,不过由于陈耀和陈德的缘故,也比真的更亲近几分。按理说陈谣才有资本嚣张,可她从不,她明白什么东西值得炫耀什么东西最好藏起来以免招来祸患。
但洛南偏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坏事做尽,总有一天也要落到自己头上的,这叫报应不爽。
鹤洗一直坐在旁边,抱臂沉肩,脸上的表情阴云密布,失去了往日里那种神采奕奕。
洛南的事情弄清楚了,唯一值得头疼的就是她为了宣扬自己的消息真实可靠,有上头条的潜力,在大大小小的聊天群和交友平台都散布了出去。
陈歌立刻联系了陈氏的宣传部和调查部,那边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准备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网络暴力是真的可以杀人的,就算这个麻烦和鹤洗无关,陈歌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偏头看去,鹤洗虽然还是垮着个批脸,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显然她对陈歌的处理挺满意。
“那你知道洛阳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陈歌解决完洛南的遗留问题,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
谁知洛南瞬间变了颜色,语气中充斥着提防。
“你问这个做什么?”“油嘴滑舌”的功效还没有过去,这个问题,应该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让她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洛家如果出现问题,那肯定是应在洛阳那一房的身上,能让整个洛家都手忙脚乱顾首不顾尾的,也只有洛阳才有这个本事。
陈歌和洛阳没什么联系,也不能从其他地方佐证。
“我买你的消息。”陈歌朝着洛南亮了亮自己的余额界面,他知道什么对她的吸引力是最大。
果不其然,洛南数着陈歌账户上的零,眼睛越数越亮,宛如一只奋不顾身脑子里只有黑暗中不停燃烧的火苗的飞蛾。
她舔舔嘴唇:“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能帮你直接填平你需要支付的精神损失费。”陈歌熄灭屏幕,伸手把沸腾着的火锅关上火,蒸腾在卡座上方的热浪缓缓消失。
“我堂弟前一阵子病倒了,因为耽误了一个大制作电影的工期,现在我小叔叔正在和制片方的金主打官司呢。”洛南爽快地松了口,陈谣上网搜了搜,从一个专门剧透的自媒体平台上找到了洛阳主演的电影无限期延迟的消息。
那个运营自媒体的人是内部人士,所发布的消息大多数都应了验,所以底下的评论区哀嚎一片,有感叹自家小哥哥流年不利的,也有原著党欢天喜地昭告天下终于不用毁IP的。
陈谣对着陈歌点点头。
陈歌心下了然,一抬手给洛南转账了五千块:“你接着说。”
洛南尝到了甜头,平庸的身躯扭了扭又往陈歌这边靠了靠,被陈歌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鹤洗没有挪窝,就和陈歌挤在一起坐着。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反正前段时间,我爸说不让我往小叔叔家去,因为我堂弟生病了,病的蛮严重。”洛南摊摊手,意思是她没去过洛阳家也只知道这么多。
“那洛阳家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陈歌看着洛阳的眼睛,把她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尽数捕捉,“比如说供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洛阳自己戴了什么玩意儿?”
洛南一滞,嘴唇仿佛被强力胶黏住了一样,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在害怕,害怕陈歌戳破了不该戳破的东西,也害怕因为自己把事情都秃噜出去没有好果子吃。
“有…是有…”陈歌及时地补上压力,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直直落在洛南的脸上,“不过我真的不清楚啊,真的不清楚…就感觉…感觉像是…”
“佛牌,对吗?”陈歌说出谜底,洛南的脸刷的一下白得恐怖,像是蹭上了新刷的墙白灰。
“洛阳的脖子上,戴的就是佛牌吧。”翻出一张洛阳的近距离照片,这个角度,连洛阳左侧脸颊上被遮瑕的一颗青春痘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在他的脖子上,用细银链挂着一个东西,半坠入衣领。
正是那块佛牌,洛阳他爹花大价钱从国外求回来的佛牌。
难道说洛阳生病这件事,真的和怪力乱神有关系?
陈歌有心把Irene叫出来问话,但Irene的口风很紧,屏幕上只有一串代表沉默的省略号。
“你是怎么知道的?”洛南相当于反向承认了陈歌的话,声音有些不规则的颤抖,说明她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恐惧。
“行了,你可以走了,剩下的钱我稍后转给你。”
陈歌卸下一身对洛南的压迫感,朝她挥了挥手。
洛阳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脚步慌张地向店外跑去,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惹去一连串的抱怨声说她走路不长眼睛。
“下次别交这种朋友。”对着陈谣教育了一句,陈歌拿起手机。
他当然不能放过洛南。
039 鳄鱼的眼泪
鹤洗似乎在等待陈歌有所作为,她明白陈歌不可能让洛南舒舒服服地拿到那三万块钱。
“告诉黎叔,让陌大校方开除一个叫洛南的女生,电气工程大三的学生,无论找什么理由…不,在她的档案里记上大过开除。”
洛南干的那件事早就惊动了陌大的领导层,只不过碍于洛南家里的情况,校方也迟迟没有定论。
档案里记上大过开除,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不仅意味着她在陌大的三年都相当于白念,同时也不会有相同层次甚至是再低一级的大学愿意收留她。
陈耀在陌大是有影响力以及话语权的,陈歌这么一下手,就相当于给洛南判了死刑。
洛家和陈家自然是没法比的,两相权衡下,洛南就只能作为一个淘汰品被无情踢掉。
陈谣听了陈歌的话之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中还是一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这位堂兄好像忽然有点儿不一样了,没有了以前的吊儿郎当,举手投足间,居然比陈耀还要果决几分。
大学在陈歌眼中是意义非凡的,是无数学生的灯塔,是他受益颇多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洛南这颗钉子都应该被拔掉。
他可没说自己是为了给鹤洗出气。
偷眼看去,鹤洗已经神色如常地吃起餐后的茶点来,偶尔还听陈谣讲上两句,会心一笑。
害,自己就是心太软。
在陈歌看不到的地方,鹤洗神色复杂地瞅了他一眼。
她有些东西不愿意讲给陈歌听,但陈歌还是义无反顾地处理了洛南那颗毒瘤,还用了那么毒辣的手法。
除了因为温朦而认识的陈歌的那几面,她对陈歌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
第二天。
黄仲深听完助理的话,脸上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个地址,他拿到了。
事实就摆在他眼前,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意去相信,他都不得不承认这次是落进了温朦和陈歌联手给他下的圈套里。
他不知道温朦到底是怎么对自己那些事情一清二楚的,但是眼下要应付《陌都日报》和《陌闻》的联手专访,他只能寄希望于陈歌不是真的想扳倒自己,温朦也没有把信息给陈歌共享。
不过他猜对了,温朦是没有对陈歌说实话,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歌已经从别的渠道拿到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深,准备一下,要接受采访了。”英虹伸手替黄仲深整理了一下领带,眼神中夹杂着心疼。
“谢谢虹姐…”黄仲深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台前,台上台下只有一瞬的光景,他宛如换了一张脸一般,面上洋溢起笑容,接受台下那热烈的欢呼声。
英虹站在后台的阴影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歌并没有亲自出席这场直播专访,他有内部渠道,可以实时转播没有一丁点儿的延迟。而眼下,他正带着蓝牙耳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着这场属于黄仲深的秀。
想必现在坐在台下的,绝大多数都是黄仲深坚定的拥护者和追随者,陈歌需要这么一个平台,来聚集起一些站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人。
这次陈氏的现场直播,票价不菲,能买票进场的,在座有很多黄仲深的粉头。
当主持人款款走上台前,对着台下的观众轻声问好,接着转向黄仲深轻声问好之后,黄仲深那副天衣无缝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陈歌耍了一个花招,他找来了黄仲深的情/妇其中之一,来作为这次采访的主持人。
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在旁人看来是无比幸运的,因为她有和黄仲深正面接触的机会,可是在黄仲深眼里,她的笑容简直是恶魔的献礼,残忍到令人发指。
整场专访,黄仲深都是完全按照陈歌的摆布来走的,他失去了准确思考的能力,就连英虹提前替他准备好的那些回答都忘记了许多。
更何况,这场采访根本就不走寻常路。
女主持人投放在大屏幕上的照片,是2020年1月30日那天,温朦出席完山城的活动,从维纳斯公馆离开的场景,黄仲深和温朦同时从公馆里走出,两人手挽着手,形状亲密,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方才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
这张照片和温朦交给陈歌的那张侧重点完全不同,不仅没有照见温朦的后背,同时还把两人的笑容洋溢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温朦和仲深还真是温馨哈。”女主持人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大家是不是都羡慕了呢?这样一对神仙眷侣,我相信无论是在场的各位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大家都会祝福的吧!”
在她说出“神仙眷侣”四个字时,黄仲深额角滑落了一滴冷汗,在她说出“大家都会祝福的吧”的时候,只有黄仲深,才在正对着他的女主持人眼底看到了挑衅。
谁让他不偏不倚,正好勾搭上一个电视台业内人士,陈歌花了大价钱,把人从原来的工作单位给挖了过来,就是要给黄仲深好好地上一课。
黄仲深的面容僵硬,女主持人说什么,他都只是应和着临场发挥。
陈歌压根就没准备在这场直播里通过问题刁难他,最大的刁难,正是他面前的女主持人。
杀人诛心,最是残忍。
直播很快就结束了,陈歌的目的完美达成,他联系刘文,直接在《陌都日报》官方APP的生活版上做了一个加急,“实锤!小花旦温朦亲身作证,背后的伤痕累累里,延伸着罪恶的血脉”横空出世。
专访是在上午,而下午的两点整,《陌都日报》生活版准时发布了这篇新闻,还在主页用滚动浮屏的形式进行推荐。
这一下,评论区被瞬间点燃。
几乎是新闻刚发布五分钟左右,评论区已经累计收到了一千加的评论,而这个数字还在持续攀升中。
陈歌坐在寝室阳台的躺椅上,悠闲地晒着下午的阳光。
这第二篇新闻,他最大的杀手锏其实是一段视频。
昨天温朦突然发过来的,更加狰狞的背部直拍,还有她的眼泪。
鳄鱼的眼泪。
这一把火,直接把黄仲深给架在十字架上。
040 无间道
“卧槽,真的假的啊,看不出来黄桑口味还挺重。”
“楼上的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据说有钱人都喜欢玩点儿不一样的,没准黄仲深就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我辈楷模啊…”
“好兄弟们,我家那位可是一个深井冰,她说我要是敢喷黄仲深就把我按在键盘上摩擦,我咋这么不sjuaihcanw”
“你们说这是不是他们俩商量好的套路啊,之前黄仲深又是公开声明又是直播采访的,现在也轮到温朦炒作了?妈的,专业团队。”
“放屁!这就是赤果果的诬陷!这个逼小便我祝你妈出门买菜必涨价…”
…
之前随着删新闻好不容易才逐渐趋于平息的佳豹风波,如今就像是一潭安静的死水忽然间被丢进去一块巨石,溅起的水花不停拍打着岸边的土壤直到把上面露出根茎的枯草狠狠扯断。
佳豹事件刚刚被曝光的时候,由于温朦的粉丝基数比不上黄仲深,所以舆论基本上从一开始就形成了一边倒的趋势,每隔七八条热评才能零星看见维护温朦的声音。
再加上黄仲深一方锲而不舍的洗白运作,而温朦这个核心角色又没有站出来澄清的意思,公众普遍认为这件事就是有人捏造出来诋毁黄仲深的,是看他的星途如日中天故意下的绊子。
这样一来,整件事被再次激化,走在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听见有人在争辩温朦和黄仲深究竟谁是谁非。
似乎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黄仲深的粉丝们眼见着有人兴风作浪直奔他们的哥哥而去,自然是拿出十二分的力气重拳出击。
温朦的粉丝们又看到了希望,也开始在各种平台广泛发声。
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说像黄仲深在第一次采访中提到过的那样。
给温朦的后背验伤。
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么黄仲深就会百口莫辩,若是本身便没有问题,真金不怕火炼,心里没有鬼的话这就是个完美的自证时机。
“姓陈的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陈歌不慌不忙地接起了黄仲深打来的电话,明智地选择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果然电话那端黄仲深早已气得风度全无,各种肮脏的词汇一股脑地都丢向陈歌。
“你不是说我接受你们陈氏的专访,你就帮我解决这件事吗?现在又来一篇是什么意思?”
陈歌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墙角,面上对着主动朝他打招呼的女同学们微笑致意,嘴里却发出一阵假装思索的声音:“啊?我确实是帮你把第一篇新闻撤掉了啊,有什么问题吗黄兄?”
“然后再发一篇接着耍我?这回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黄仲深怒极反笑,“温朦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地针对我?”
黄仲深那边低低地传来了一句“小深,言多必失”,但马上就被他粗暴地打断。
“虹姐,这里没有你的事,给我出去!”
英虹吗?
陈歌从兜里掏出来一根五毛钱的草莓味棒棒糖,撕开包装放在嘴里,这还是上次去帮徐系舟买烟小卖铺老板找不开随手拿给他抵价的。
草莓糖精味甜的发齁,他皱起眉头,开始想是不是可以把英虹也从黄仲深手里挖过来,培养成自己的力量。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升起一瞬就被陈歌自行否决了,看英虹的样子,怕是和黄家关系很深,不是三言两语能撬动墙角的,说不准还可能惹来一身骚。
“这个黄兄你可问不着我,我也只是个新闻的搬运工而已,你想问什么,都去找你家那口子去,我觉得你会得到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是好是坏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黄仲深还想开口,却刚发出半个音节就咽了回去。
陈歌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停顿,干笑几声,无不添油加醋地说道:“是温朦联系你了吗?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可就不好了…”
“嘟嘟嘟嘟嘟”
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彼时,黄仲深点开温朦的对话框,里面赫然是她饱含讽刺的一句“感觉还不错吧”。
他立刻发去视频邀请,温朦只接起了语音通话,她那边静悄悄的,似乎是在一间很空旷的房间里,隐隐约约能听见回音。
“你想要什么?”面对温朦,黄仲深反而是平静了许多,他确实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每天同床共枕的人捅了他一刀子,这比任何形式的伤害都令他痛苦。
虽然这是明晃晃的诬陷,但黄仲深却无法广而告之。
他这里冤枉,那里可不冤枉。
“当你想借着出轨的由头毁掉我一辈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温朦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此时此刻她并不是在和她此生最憎恶的人对话。
“我那不是…”黄仲深先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是他找不见。
“那不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吗…”
这句话连黄仲深自己都不见得完全相信。他是喜欢温朦,可是那种病态的,妄想把她拴在黄家永世不得超生的念头,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爱吗?
“省省吧,我听着恶心。”温朦有些轻蔑地说道,“你这句话对几个女人说过了,数得清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仲深咬着牙,他不想被温朦直接戳破那些阴暗的勾当。
“当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别指望着会永远瞒下去,你的报应到了。”
“9月12日,林莜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她拿奖的那个走秀就是你赞助的;10月31日,李梓梦,上次在4S店里我就看出来了你们的眉来眼去;1月18日,我在山城,而你当时应该在维纳斯不知道和哪几个胸大屁股大的公交车共度良宵,还有时间污蔑我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1月29日,你去了王南石家,听说他家那个夫人到现在还在回味你给她的滋味,不过你没胆子再去一趟…”
听着温朦把自己的“好事”如数家珍般罗列出来,黄仲深从头到脚冒了一身的冷汗。
“你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如仔细想想到底都有谁知道你的行踪。”
了解黄仲深的一切,同时有能力帮黄仲深安排这些事也真的践行了的,他只想到了一个人。
英虹。
难道真的是从小看他到大的英虹背叛了他吗?
黄仲深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像吞了钝刀子一般,隔着一层食管直戳着他的心脏。
041 自食恶果
“绝对不可能是虹姐。”黄仲深的语气里满是不自信。
“我也没说就是她,你着急对号入座做什么?”
温朦想象着电话那边黄仲深脸上的表情,心中郁结了多年的怨恨终于有了一丝释然的迹象。
“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自己那些事全被翻出来,你最好答应我的条件。”
黄仲深沉默片刻:“你说。”
“我要下一部电影的全部版权,你和黄烨的钱留下,人滚蛋。”
由温朦主演的,黄烨投资的那部电影,黄家在里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就是想借着它把黄烨的娱乐小王朝再扩大一步。
可想而知,温朦这一句话的要求是什么重量。
那相当于砍掉黄烨的左膀右臂。
“不可能,就算我能答应,我爸也不会答应的。”黄仲深没有过多考虑,直接否定了温朦的提议。
他很清楚那部电影对于黄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温朦出演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黄烨从拿到全部版权,到聘请导演,试镜演员,几乎是押了所有的宝在上面。
“那你要想好,即使你侥幸能从佳豹这件事里脱身,等待着你的也只会是法院的传票。”温朦笑了,盯着面前已经拟好的律师函。
章莱在身后握住她的手。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就像你曾经想对付我的那样,走上法庭,你可就不再是那个光鲜的黄天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黄仲深所造的孽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他流连的那些温软早就被温朦打点好了。
因为金钱而攀附他的,最终也会因为金钱而抛弃他。
他,没办法翻身了。
“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就可以让陈歌放过我?”黄仲深颓唐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明白,就算温朦现在答应了他,这些事也将是永远的把柄。
假如没有那两篇新闻引起来的舆论,只靠温朦自己,这件事他很轻松就能解决。
只是因为有了舆论,黄仲深才彻底失去了暗箱操作的可能。
他并不害怕温朦攻击自己,他是怕失去站在他身后的“深井冰”们的支持。
没有了那些,黄仲深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你只要签好我发给你的合同,我可以让陈歌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温朦把一个文件发给了黄仲深,黄仲深没有打开,他知道是什么。
黄烨为了给他铺路,所有的版权人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只要一签这个字,黄家就真的完了。
黄仲深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有听清温朦接下来还说了什么。
...
第二篇新闻,在登上《陌都日报》短短五个小时内,就冲破了两百万的有效阅读量。
陌都最权威的中心医院给温朦做了详细的伤情鉴定。
结果是她身上的伤,确实存在。
距离证明黄仲深佳豹,已经八九不离十。
各个平台争相报道,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丑态尽显,好像一群为了争一条鱼而撕破面皮的狸猫。
事实证明,明星和普通人一样,不过是资本的玩物罢了。
当中心医院的伤情鉴定结果也在《陌都日报》上公示后,所有之前为黄仲深打抱不平的声音在一瞬之间销声匿迹。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们都被真相扼住了喉咙,没有人愿意相信,被他们奉若神明的黄仲深,私下里真的是一个佳豹未婚妻的暴力狂。
陈歌注意到一件事,在他第二篇文章下的评论,尤其是叫嚣黄仲深绝对无罪温朦是个黑心婊子的那种,陆陆续续被发评人自己删除了。
打脸的感觉,不好受。
取而代之的,是温朦粉丝的过分活跃,他们就如同过江之鲫般蜂拥而至,在网络上诉说着自己对温朦的忠诚,还有温朦是有多么多么值得。
她不应该受这些苦。
但事实是这一切也只是陈歌故意而为之的假新闻而已,陈歌很少违背自己心中的信条,可黄仲深做的事情,确确实实超出了他的底线。
他不介意踩着黄仲深来拓宽娱记这条路的未来。
至于温朦,她肯定也非良善之辈。
不过陈歌同样查过她的底细。
除了“出轨”是真实的之外,她确实没有做过其他的,被陈歌视为不配继续待在“偶像”这个位置上的事。
人品不佳和罪无可赦不是一个概念。
温朦所提到的在维纳斯和黄仲深欢好过的特殊工种们,陈歌没有寻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下落。
因为她们自恃拿到了黄仲深的把柄,想要勒索他。
被他处理掉了。
就在1月29日那天晚上。
所以说就在大家都公认的,温朦和黄仲深烛光晚餐的那个夜晚,黄仲深并没有出现在维纳斯公馆。
第二天的情意绵绵,完全是现场表演。
就像陈歌预料中的那样,舆论正在一点点地被扳向温朦那一方,黄仲深粉丝们的溃败,被温朦粉丝们当做了做贼心虚的表现。
曾经落在温朦和她的粉丝们身上的那些恶毒话,如今原方不动地返还给了黄仲深的粉丝们。
陈歌在前世不止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唇枪舌战,在网络上的大型撕逼现场,光他亲眼见证的就不少。
只是每一次看,陈歌都颇为感慨。
明明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毫不相干的两群人,为什么就偏偏要用这种恶劣的方式联系起来。
最凉薄不过人心。
一如温朦的所求,黄仲深签下了转移版权的文件,温朦也正式从一个演员,向制片人的方向进发。
黄仲深不可能不知道温朦绝不会放过他,可他还是签了。
“关于佳豹这件事,小陈总怎么看?”
温朦手中拿捏着黄仲深最后一个把柄,那是连鹤洗都未曾知晓的事。
“把它给我吧。”陈歌摇摇头,“这件事已经牵扯的太多了,我不想任由它继续发酵下去。”
当刘文颤颤巍巍地拿着本月的月末总结时,陈歌清楚地看到了两个业绩的飞跃点。
凭借着那两个点,《陌都日报》生活版头一次击败了其他热门板块。
陈耀相当高兴,不仅给生活版每个人都发了奖金,还专门在《陌都日报》上为陈歌开辟了正式的娱乐版。
陈歌也算是个有兵的将军。
他很清楚在这些业绩的背后都是些什么。
要是真的闹得整个行当都鸡犬不宁,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我会给黄仲深一个选择的机会。”陈歌摊开手掌,示意温朦应该借助自己的力量,“还有就是,你还欠鹤洗一个道歉。”
042 事情的结局
听到陈歌的话之后,温朦不由自主地神色黯淡下去。
是啊,为了这件事,她确实是对不起鹤洗。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有私心的,鹤洗的存在固然重要,但是温朦闯荡娱乐圈多年,信奉的一直是永远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道理。
并不是说她信不过自己多年的挚友,只是说,她习惯于秉持着自己一贯的作风罢了。
鹤洗绝对是值得信赖的,不然的话温朦也不会主动提出让她尝试着离开这个纸醉金迷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圈子,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放在其他人眼里,这不过是温朦用来劝退对自己生涯有潜在威胁的对手的手段,但是唯有温朦自己才明白,她是把鹤洗挂在心上的,所以不忍心看着一个纯净的灵魂慢慢地被世俗所玷污。
温朦自己已经被玷污了,鹤洗不应该做第二个她。
“我也是为了她好。”略带不甘地轻叹一声,当陈歌把他查到的黄仲深的黑历史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温朦就明白这件事恐怕是逃不过小陈总的法眼。
陈歌未免有些想笑,一个笑容还没有扯出来就被某种苦涩凝结在了脸上。明明就是温朦自己承受不住可能会被鹤洗背叛的风险而选择不交出全部的底牌,可到温朦嘴里却变成了虚伪的“也是为了她好”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温朦,或许是早已失去了信任的能力,她不清楚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别无所求地对另一个人好,只因为“朋友”这两个字。
“别的我不管,我也懒得去琢磨你的心思…只是奉劝你一句,别总是在任何时候都工于心计,你利用了别人,就迟早也会有被别人利用的一天。”这是陈歌用生命总结出来的道理,上一世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也确确实实地辜负了很多人的感情。
温朦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嗯,我会道歉的。”
“这件事她早就看在眼里了,所以说怎么去挽回,你得自己琢磨。”陈歌微微一笑,伸手拿过了温朦递过来的U盘,转身离开,还一面对她摆摆手,“像鹤洗这种傻姑娘,买两三块甜点,陪着去电玩城玩半天,就足够哄好她了。”
“不谢。”
当了几年的好友,温朦今天忽然觉得自己对鹤洗的了解甚至还不如陈歌。
她真是…太失败了。
手机震动了两声,是陈歌发来的消息。
“你出轨的事,其实被黄仲深歪打正着了吧。”
看到这里,温朦的脑子像是瞬间过了一道闪电,她在这一刻甚至想好了陈歌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之后,自己再一次被扒光挂在网络上的场景。
“是鹤洗告诉你的?”鲜红的嘴唇被洁白的牙齿咬破了一点儿,足以证明她现在心中的动荡。
陈歌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毫不犹豫地击碎温朦所以卑劣的想法:“我刚刚才说过,不要去怀疑你可以信任的人,我既然能查出来黄仲深的事,也就能查出来你和章莱的关系。”
“鹤洗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我明白了。”温朦很清楚陈歌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与其说是她一开始利用了陈歌,倒不如说陈歌是站在掌握住一切真相的基础上,选择了和她合作。
他得到的,不见得比她少。
“其实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陈歌抬手贴出了一张笑脸表情,“在维纳斯公馆,公爵套房,黄仲深并不在那里,你和章莱如果能稍微收敛一些,我在另一间包房都不至于看见你们俩的事。”
温朦脸上的神情彻底凉了下去。
陈歌既然对她说了这些话,就说明他没有把这件事戳破的意思,他依旧会帮她解决黄仲深。
只要温朦没有步黄仲深的后尘。
网络上也逐渐开始有了是不是温朦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的声音,这些声音无疑是正好打在温朦的脉门上。她急于回避这件事,但是好在这个时间段,温朦的粉丝们已经随着事情的发酵转到了强势方,自然在各种场合进行公开维护,黄仲深佳豹的事慢慢被说的有鼻子有眼。
温朦很久以前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说是她脸上的表情不对劲,面色又发白,怕是受到了黄仲深的祸害。
可很快就被辟了谣,因为彼时的温朦还未曾投奔黄家,没有得到黄仲深的青眼。
不过也恰恰证明了舆论的大导向。
就像陈歌所说的那样,他在《陌都日报》上传了一段视频,正是温朦交给他的可以压倒黄仲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那段视频里,拍到了黄仲深深夜进入王南石在陌都匿名房产的影像,而且最为致命的,是照见了他的正脸。
当然陈歌并没有直言出王南石家的丑事,在房地产圈里,王南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黄仲深在碰了他老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去犯第二次险,可偏偏就是那一次,他被王南石事先留在家里预防绿帽的摄像机给捉了个正着。
王南石见正主是黄仲深,也收起了几分报复心理,他毕竟还不想和黄家真的撕破脸皮,而且家丑不能外扬,谁知道黄仲深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但就在那个时候,温朦主动找上了门去,她顺藤摸瓜弄清楚了黄仲深干了什么好事,便联手王南石,想要一次性搞垮黄家。
这个年头伪证不难制造,王南石虚构了当晚一个和黄仲深云/雨求欢女人,把自己的老婆偷梁换柱。没有人觉得同一时间和王南石一同出席远在京城的会议的王夫人会是黄仲深的偷/情对象。
把王南石的老婆择出去之后,温朦就准备正式实施自己的计划。
稍有变动的是,原本应该交给章莱去做的事情,结果被陈歌代劳了。
温朦是打算用佳豹门和滥/交门同时向黄仲深发难的,陈歌否定了她的想法,给了黄仲深一个选择的机会。
机会的具体内容在于,如果黄仲深说自己在1月29日晚上是和温朦在维纳斯公馆共度良宵,那么30日才在温朦后背上新出现的伤痕就是他的手笔;如果他拒不承认自己当天晚上和温朦在一起,那么拍到他正脸的视频便是铁证如山。
一个人,只有确定地出现在一个地方才能完全摒除他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的可能。
043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这段视频刚刚曝光的时候,网络上那掀起的一阵又一阵波澜突兀地消弭殆尽,好像一壶滚烫的水,瞬间封冻结冰。
陈歌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再等黄仲深的回应。
无论是“佳豹门”还是“滥交门”,哪一件降临在黄仲深的头上,都将是灭顶之灾。
可偏偏证据确凿。
视频的真伪被鉴定过,没有加工的痕迹,除非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黄仲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否则的好,他百口莫辩。
而唯一的不在场证明,又是佳豹的最佳证据。
黄仲深的“深井冰”们缄默不语,纵然他们不愿意去相信这种事有一天会被他们心中的偶像摊上,但容许他们接着辩驳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小了。
几近于无。
温朦的粉丝们当然是喜闻乐见,不过温朦对几个大粉头仔细嘱咐过,不要再和对家纠缠下去。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她还身在娱乐圈之中,不能赶尽杀绝。
虽然说黄仲深基本上没有“日后”一说了。
这是她敷衍外人的话,却逃不过陈歌的眼睛。
和黄仲深的这一仗持续太久了,水沸腾到顶点,总有烧干的时候,到那时,再生出别的变故可就不是温朦想看见的了。
因为她其实也算不上干净。
“我的错,我认罚。”黄仲深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在决定存亡的第三次直播采访中,他远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脸上的胡子没有刮净,眼窝深陷,整个人都低迷了几分。
“我...”他迟疑了片刻,眼神中埋藏着挣扎。
一方面是莫须有的罪名,然而却是对他这辈子最大的讽刺,他以爱之名的囚禁,明明没有过分伤害,终究还是造成了过分伤害。
对温朦,也对他自己。
另一方面,是他极为清楚的,在娱乐圈里都不鲜有的恶臭,他是有性/瘾,可这不是他滥/交的理由,更不是他伤人性命的理由。
当年的事情,他用了几个钱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举目无亲的活生生的人剥夺了生命。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肉体上的欢愉,却抵不过人性的贪婪和冷酷。付出的代价对于黄仲深来说不值一提,而且,也没有人会为根本就如蜉蝣一般的生命的逝去申冤。
“是我先对不起温朦...”黄仲深垂下了头,紧握的双拳忽然释然地松开了,“我这一辈子,确实招惹了很多女人,温朦没有任何错。”
舆论立刻一片沸腾。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黄仲深的答案,但这个答案,或许连温朦自己都没有想到过。
黄仲深最怕的,就是他完美形象的破裂,是他滥/交的事情暴露,是他草菅人命,是他违背伦理道德。按常理来讲,这件事在他心中的严重性还要远在“佳豹”之上。
温朦本以为黄仲深会招供“佳豹”的会承认那一晚和自己在维纳斯公馆的是他,赋予她伤痕的人也是他。
尽管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可黄仲深说的却是...他承认自己滥/交,承认自己四处留情对不起温朦。
也许是他还有着那么一些底线,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想毁掉他名义上的亦或是真实的对温朦的爱。
或者干脆是说他觉得自己伤人性命的事情绝对不会暴露出来,滥/交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只有道德效力,没有法律效力。
前提是温朦不起诉他,不把这件事上升到法律层面。
即使对于黄仲深来说,名声比命还重要,他还是这么选择了。
这一次,没有人还会说心疼他低垂的眼神,没有人还会说在看不见希望的时候是他给予了光亮,没有人还会用身家性命去为偶像的光辉作保。
信仰在崩塌。
陈歌为此专门在《陌都日报》新设立的娱乐版上,做了一个互动的页面。
把所有参与过这次舆论战争的话收集了起来,里面有“深井冰”的留言,有支持温朦的话,有责骂陈歌任何时候都不忘大蹭热度的恶评。
总之,这个页面的浏览量被顶到了上千万,几万条评论。
甚至可以和鹏派新闻的热搜掰掰手腕。
陈歌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把娱乐记者这个行当,用一只无形的手,给推到了明面上。
温朦久久地盯着电视屏幕上黄仲深的脸,面无表情,眼角有些湿润。
“怎么了?是后背的伤口还疼吗?”
一双手温柔地附了过来,是章莱,他围着印花的围裙,把自己包装成家庭妇男的样子,手中端着的果盘殷勤地凑到温朦面前。
里头是切好的水果。
“黄烨现在怎么样了?”她没有接过果盘,而是站起身,任由膝盖上的薄毯滑落到地上。
关掉了电视,那刺耳的喧嚣总算是离她远去了。
章莱没由来的一僵:“你问他干什么?”
漂亮的眼睛扫视过章莱那张尚属英俊的脸,温朦轻轻摇头:“只是问问而已,黄家全部的东西,我还没有拿到手。”
她知道,黄烨自从黄仲深事件逐步升级发酵后再也没有露过面,是因为他自顾不暇。
黄仲深想要用“出轨”威胁温朦的所有秘密,都是黄烨通过章莱告诉她的。黄烨从来都不把温朦,只看做是自己的儿媳,章莱的出现也是他通过某些利益的驱使安排在温朦身边的。
可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温朦策反了章莱,章莱把黄烨直接整治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连带着对黄家忠心耿耿的英虹,都被远送到国外。
其实温朦也说不上是策反了章莱,是章莱,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了这些事,他觉得温朦值得。
吻上章莱嘴唇的那一刻,温朦盖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看见她那洞察一切的目光。
是啊,除了陈歌,谁都没算过她。
黄仲深被带走调查的那天,温朦没有露面反而是鹤洗站在远处,看着黄仲深略显佝偻的身影上了车。
对着陈歌直摇头。
温朦的心结解开了,她开心,但是横在她和这位曾经的好朋友之间的心结,慢慢开始变得不止一道。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吸吸鼻子,居然是哽咽的哭腔,陈歌一歪头,对着身旁委屈的姑娘发出了邀请。
“走吧,请你去吃冰淇淋。”
“才不要,怪冷的...吸溜...有没有芒果味的...”
044 风云突变
黄仲深的事情告一段落,陈歌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不...
应该说他坠入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哪怕是加上前世累计的经验,也不足以让他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件事。
洛家,这些年在业界的名声很微妙,一方面是洛阳的父亲洛斌,他是一个在外极负盛名的导演,甚至拿过国际的顶尖奖项。
只不过由于风头无量,流言蜚语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陈歌以前听圈子里的朋友提起过,洛斌似乎是一个很多女演员都趋之若鹜,很多女演员又避之不及的主。
据说他曾经醉酒,想让剧组里的一个小演员当众表演一段剧本里的激情戏码,明摆着的居心叵测,然而却没有几个人愿意出言制止,毕竟洛斌的地位和声望都摆在那里。
还是在同行的一个老资格前辈的劝说下才没有得逞。
一方面,洛阳作为新声代奶油小生,口碑居然相当的不错,他似乎在有意逃离父亲的荫蔽,平时也不会以洛斌的儿子自居。
最出名的莫过于在一次盛典上,洛阳当着台下数不清的业内人士说:“爸,我希望多年之后,能听到别人说,我是你爸。”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一时口误,还是有意而为之,反正在座的大多数都一笑置之,并没有当回事。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洛阳作为一个“二代”,他的野心不小。
陈歌看着手上的洛阳的资料。
之前洛南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甚至是宁可承担违约责任,也无法履行合同。
那么究竟是什么病?
还是说,真的就是他挂着的那块佛牌在作祟?
这件事不同于黄仲深和温朦的恩怨,就算在前世,鬼神之说和娱乐圈牵扯上也是禁忌之事。
很少被拿来在明面上讨论。
头有点疼。
“你怎么看?”鹤洗吸着芒果味奶昔,一只手从陈歌手里把他正在看的资料抢了过来。
“不是吧,你还真的信这些事嘛?”她随意地瞟了两眼,全都是些来路不明的小道消息,没有一个是能被证实的。
确实,洛家的事情藏的很深,没有狗仔能真的拿到些有价值的东西,大多是在“合理发散思维”。
“要不要把我二舅姥爷家小姨夫的三大爷他干妹子给你请来?她是东北跳大神的,据说还挺灵。”
鹤洗的眼睛亮晶晶,明显是信手拈来地说着瞎话。
“对了,你不是和洛阳打过交道吗?”
陈歌打开电脑,搜索到《宫墙》的百科信息。
“就那一次而已,而且...”鹤洗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那个洛阳完全就是个呆子,除了拍戏,什么都不会。”
在《宫墙》还在试镜阶段的时候,鹤洗就留意到了带资进组的洛阳,洛斌用连黄家都欣然接受的价格,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了一个不显山不露水,却戏份颇多而且很有性格的配角。
事实证明,洛阳没有辜负他爹的一片苦心。
苏钺和洗尘,是仅次于纳兰和硕的,通过了专业滤镜的角色。
鹤洗对于这种拼爹的行为一开始是很不齿的,但是随着接触下来,她发现洛阳的水平居然还不错。
慢慢地也就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到了《宫墙》正式开机的时候,鹤洗觉得自己算是完全看透了洛阳这个人。
一个刚刚还能在对戏的时候,搂腰顶额,深情款款的男人,在导演喊出“卡”的时候,立刻就恢复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如果没有威亚,鹤洗差点儿因为他的突然松手直接从房檐上摔下来。
这种憨批,用“呆子”来形容都是给他面子。
在鹤洗眼里,洛阳和那种拔吊无情的男人简直没什么两样。
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的义愤填膺,陈歌觉得自己应该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转头开始认真研究起百科里的路透照和评论区来。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鹤洗忽然放下奶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那个时候洛阳身上戴着的并不是这块佛牌。”
“你确定?”陈歌正放大一张洛阳的正面照,那张照片里,他颈间的东西露出了一角,但奈何像素实在是太渣,陈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在拿出他之前给洛南看过的照片,后者就更差劲了,只能看到一条细链子。
“有什么不确定的,那个时候因为要拍一场落水戏,洛南就把项链给摘了下来,我看得清清楚楚,挂着的是一个玉坠,好像是个什么菩萨。”
鹤洗哼了两声跑调到九霄云外的不知名歌词,转头接着吸起奶昔来。
以前不是佛牌吗?
陈歌皱了皱眉,他对这些虽然不了解,却也知道这种所谓的神灵信物,不可以轻易离身。
至少理论上来讲,都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现在换成了这块佛牌?
事情扑朔迷离,陈歌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毫无头绪。
他总不能装成一个游方大夫,亲自去敲洛家的门,然后说你们家公子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那不行,洛阳不认识他,洛斌可是见过他的。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一阵耳熟的音乐孤凄缠绵着响起,陈歌正在感叹作词人这一行果然是心意相通,电话就被鹤洗接了起来。
接起电话之后,鹤洗的表情慢慢的就不对劲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放下电话,脸色阴沉得像锅底,一只手狠狠揉捏着没剩多少奶昔的纸杯,直到把它搓成一团。
“怎么了?”
鹤洗的语气有点儿狰狞:“洛南编的那件事,闹大了。”
怎么会?
陈歌吃了一惊,那件事他嘱咐过陈氏的宣传部和调查部,这两个部门的能耐陈歌清楚,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纰漏的。
“我姐姐说,现在诗行一出门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还有些恶意加她联系方式的,问她多少钱...”鹤洗声音一滞,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洛南回去之后,又把这件事给掀了出来。
不过陈歌明明删除了她手机里的内容,看来应该是她的手里还藏着备份。
被人拆穿了还敢顶风作案,洛阳确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能收拾她一次,当然就能收拾她第二次。
“我会处理这件事。”
“不。”谁料鹤洗摆摆手,“我姐说她会亲自料理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