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周姨娘再败
在一比一平的情况下,自然到了各自儿女上场的时候了。
孙氏推出沈月月,笑着道:“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就乖巧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我们皖南那边,可是一等一的才女呢。”
宰相门前班门弄斧啊!
周姨娘笑了。
她上下看两眼沈月月,矜持的颔首称赞道:“确实是个周正的孩子。”
是的,周正!
沈月月的长相随了孙氏,一双眼睛并不算大,嘴唇有点薄,脸细细长长的,但她有一点比较好,那便是鼻子挺挺的、皮肤白白的,如此一来,比孙氏美貌了好几个度。
但再多几个度,也不能算得上美人。
周姨娘正好要在这一局扳回来,自然不会昧着心去夸她。
沈月月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她眸中闪过一次愤恨,但很快她又笑眯眯的对着周姨娘行了行礼,笑着道:“多谢姨母夸奖。”
姨字咬的很重后面的字很轻,就是不知道她是喊的姨娘啊,还是讽刺的周姨娘只是个姨娘啊?
周姨娘梗了梗,哎吆喂,这小丫头心眼比她妈妈还小啊!
沈月月笑的更温婉了些,她朝着周姨娘撒娇的笑了笑,歪着脑袋问道:“月月听娘亲说,姨母家里有个姐姐比月月大一岁呢,怎么没见到她呢?”
“哦,一直听说姐姐身体不好,这次来我们还给姐姐带了许多皖南那边特有的补气药材呢。”
周姨娘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一抹轻柔的笑声。
“那可真是要感谢这位妹妹了。”
萧惠群站在廊下,任由云烟和云雾给她将帷帽披风面纱给取下来,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这份心思,惠群真是受之有愧呢。”
声音幽幽的如同空谷芝兰,让人听了不觉一颗心都柔柔软软的。
当然了,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沈月月。
她垂眸对比了下自己并不清脆的声线,眸中闪过一次嫉妒。
而等萧惠群袅袅的走入房内的时候,这丝嫉妒变得越发大了起来。
又是一个徒有虚表的贱人。
萧惠群对上她的眸光,眉角轻轻扬了扬。她上前朝着周姨娘颔首,笑着道:“惠群见过姨娘。”
周姨娘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悄悄的瞪了一眼萧惠群。
而孙氏却不由的笑了笑,掩着唇说道:“母女两个怎么如此生分呢?”
“珠珠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姨娘来姨娘去的,对不对?”
萧惠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让孙氏的笑容也不觉的凝了凝。
这小丫头的眸光怎么如此寒凉,让人看了特别的不舒服。
好像有一股凉气慢慢的从脚底漫上来。
但她很快又摇摇头,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寒凉不寒凉的。
她再次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因为这一局她又赢了。
生的女儿再漂亮又如何?再有才气又如何?周珠珠她不过是个妾室,即便女儿是萧家唯一的孩子,但也只是个庶出而已。
嫡庶之别,天壤之分呢!
更何况,一看这个小丫头就和周珠珠不亲近。
“这位夫人和这位妹妹是哪里来的?”萧惠群淡淡的问道。
周姨娘一边瞪她,一边气呼呼的说道:“这是你孙姨母,我年轻时候的好朋友,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身边却没个家乡的朋友。所以,我才写信过去,邀请她们来盛京的。”
这件事情,她早八百年便和萧惠群说了,但很显然,她这个女儿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姨娘心中那个气啊!
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简直欺人太甚。
她原本想着还能让萧惠群替她长长脸,但是很显然,萧惠群并没有配合她的意思。
那她急巴巴的把人喊来有什么意思?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有什么用?既不和她亲近又是个病秧子,一下子就被对面那个乡下来的丑丫头比下去了。
真是气死她了!
萧惠群可不管周姨娘的眼神有多么愤恨,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沈夫人?沈姑娘?”她声音微微上扬,浅笑着问道:“那么请问御使大夫穆青家的外甥女沈含章沈姑娘和你们什么关系呢?”
沈月月抿紧了唇瓣,不冷不热的回道:“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你认识沈含章?”
果然是一家人呢!
“并不?”萧惠群摇摇头。
“只不过听了些传言而已。”她柔声解释道:“现在看来,应该是家传渊源。”
什么传言呢?
自然是沈含章狐媚惑主的传言!
而这个孙氏……萧惠群轻轻的笑了笑,早在周姨娘提出请这个朋友进京的时候,她就从父亲的渠道稍微查了查。
也算是一场大戏。
孙氏拐了几个弯,没有太懂她的意思。
倒是沈月月懂了,因为她先才被沈含章骂了一脉相传!
说到这个,沈月月忽然想到,这沈含章骂人的技术倒是提高了,连成语都会用了。
而眼前这个瘦的风吹一倒的少女,很显然也喜欢拐着弯的骂人。
然而,这些话对沈月月来说,却是完全不在意。
她笑了笑,说道:“比不上姐姐家呢。”
萧惠群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周姨娘让她来,她已经来了,但是她并不想和这些只知道和女人掐架的人牵扯太多。
“我已经让人将客院那边打扫出来了,等下姨娘派人将沈夫人带过去便是。”萧惠群朝着孙氏和沈月月抱歉的笑了笑,道:“我前院还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就此失陪了。”
“萧惠群。”
周姨娘猛地站起来,气道:“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说两句话就走的。”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这个女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姨娘别气,等我闲下来时,再过来和沈夫人和沈姑娘好好说话。”对于周姨娘的怒火,萧惠群显然并不在意。
她走出去,站在廊下,再次将披风和帷帽带上。
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第三局,周姨娘再败!
然而……
让萧惠群意外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回到暗香小筑后,竟然会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087 打个赌呗
萧惠群眸光微闪,却依然没有说话。
柴祎并不在意她这般消极抵抗的态度,他轻笑了两声,声音虽然温柔,但却带了几分阴鸷:“小丫头,你要知道,有的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做的。”
“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你说?”萧惠群睫毛动了动,终于是开口了。
“本王今天给你吃的确实是断肠毒药,每隔半个月若没有解药,那么你便会经脉尽断而亡。”柴祎轻松的将这种不要脸的下作手段说出来,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段时间,本王会命人及时给你送解药,但却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他放开手中的发,轻轻的将她的发尾顺齐,浅笑着道:“等将来某一天,如果你父亲真的不顾你的意愿将你送进宫去的话,你便来帮我,怎么样?”
“如果父亲不会送我入宫呢?”萧惠群轻声问道。
柴祎闻言嗤笑了声,在对上萧惠群瞪过来的眼神之后,他咳嗽了两声,笑着道:“若你赢了,那么本王八抬大轿来娶你。”
“你……”
萧惠群气息不稳,伸指指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柴祎将她的手指给并拢成拳,带着她锤乐一下自己的胸口,说道:“如此,本王三跪九叩向你道歉,这总行了吧。”
萧惠群垂下眸去。
便算是默认了。
她其实并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她的身体现在很不舒服,能够感受到刚才吃下去的东西,正在体内霸道的溶解分散着。
但萧惠群不相信萧权曾会送她入宫,因为他虽然平时并不怎么关心她,但如柴祎所说,她用的东西真的是几乎是天下最好的。
所学的东西,也从来不像是别人家一样,仅仅被限制在了琴棋书画和女红等。
父亲把她当成了一个男孩子去教养,也曾明确的表示过,希望她的眼界不要过于狭隘,不要学她那个亲娘,汲汲营营一辈子都困在后宅。
只是她的身体不争气,否则父亲也许会喜欢她一点。
所以,他不会这样做的。
因为困在后宫和困在后宅,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同样都是为了争抢一个男人的目光和宠爱。
她思绪渐渐飘远,等醒过神来的时候,柴祎早就走了。
萧惠群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寒凉,她微微苦笑了下,扬声道:“云烟、云雾。”
两个侍女,这才终于得以进屋。
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萧惠群有没有受到伤害,等看到她全须全尾之后,两人俱都松了一口气。
云雾气的骂道:“这个人脑子有毛病吗?为什么一次次的来找姑娘,上次还……”
被威胁被喂药被捆绑的仇恨,云雾到现在还没有消呢。
云烟则是紧张的问道:“他没说什么吧?”
萧惠群摆了摆手,说道:“等下再说吧,给我备水,我想沐浴了。”
看她不想说,两个侍女还是担忧,但却也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没有办法,虽然自家姑娘看着柔弱弱弱的,但却从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但不知为何,看着萧惠群苍白的脸色,两人心中都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两日后。
京郊高家庄,有一个二十三四的青年上门寻亲,只是他到了之后才发现,他所找的那户人家,不晓得去了哪里。
而他们原来的地址上,则是巍峨的建着一处庄园。
里面住着的不是别人,乃是这高家村的里正。
青年敲门,欲询问亲人的下落,但却被这户人家的人二话不说,打断了一条腿。
他在仇恨的驱使之下,一步步的从京郊爬到了大理寺,腿上留下来的鲜血,滴滴答答的在整条路上,都流下了印记。
先是有人好奇,然后逐渐的跟随而上,等那高家村里正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派家丁去将这青年给抓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这个情况下,便再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青年,在许多人的见证下,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敲响了大理寺的鸣冤鼓。
随后便昏了过去。
这件事情可以说轰轰烈烈的传遍了整个盛京,即便是养着腿伤不爱出门的沈含章,都听说了。
她和沈含祯排排坐的靠在那里,任由高太医给她们检查腿伤。
沈含祯的骨头已经开始衔接,但如果想正常下地走路,却还是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至于沈含章嘛,她的腿伤几乎以神一样的速度在愈合着。
高太医给她换了药,重新包扎好,说道:“沈姑娘只需要再换这最后一次药了。”
“三天后便可以试着下床走路了。”高太医细细的交代道:“一开始也许会有些刺痛感,但多走走就会好的。”
他不敢不仔细的看仔细的交代啊。
他来的时候被皇帝陛下给威胁了啊,说什么如果看不好沈姑娘的腿,那么他就回家吃自己吧。
对此,高太医呲之以鼻,他也很想回家吃自己的好吗?但是吧……
老艾那家伙不是在呢吧,他总不好如此不讲义气。
但总是被威胁什么的,也真是让人气愤无语。
说什么如果她不好了,朕也就让你跟着陪葬!啊呸!好不好的,咱们作为一个太医都尽力了好吗?
这根本是迁怒啊迁怒!
不过,面对着沈含章,他倒是不用担忧这一点,因为她身体的治愈速度,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回去一定要和老艾好好的说道说道。
正出神着,便听到沈含章询问:“高太医啊,陛下有没有让你给我捎什么东西啊?”
她的免死金牌,怎么还没到啊?
高太医手一顿,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死胖子该不会后悔了吧?
可是……
他如果后悔就不会让高太医来给她和沈含祯看病了啊!
但时间真的过去蛮久了啊!
等高太医走了之后,沈含章还在忧愁,只不过很快,她就不愁了。
因为柴绍亲自将这玩意儿给她送来了!
088 马达智障!
沈含章嘴角狠狠的抽动着。
她扶着额看着眼前的屏风,无语至极的问道:“陛下啊,您这是干啥嘞?”
她已经被柴绍的神经病搞得不知道说啥好了?沈含章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完全跟不上柴绍这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的脑回路。
大家坦诚相见……咦,不对,大家朝夕相处两个多月,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她连他身上几颗痣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所以不是很明白他这样欲盖弥彰的在两人中间扯个屏风到底是几个意思?
而且就算中间扯了个屏风,她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啊!
等等……
为何觉得死胖子好像纤细了一圈了?这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绝对是错觉吧?
就他的奇葩审美,他不好好的把她这段时间掉下去的肉补回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瘦呢?
所以,肯定是错觉。
是啊是啊,朕真的瘦了啊!柴绍使劲点点头,然而朕并不能在此刻说出来,因为朕还没有瘦到可以惊艳你的地步啊。
而且……
一清二楚什么的,真的是……好羞耻啊!柴绍默默的开始荡漾起来。
沈含章托着腮,望着屏风默默出神,直到柴绍清清嗓子开口道:“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嗯,这聊家常的架势,咱有点不是很适应啊。
“就窝在房里养伤咯。”沈含章撇撇嘴巴,一脸的惆怅,“这个样子没有办法出门的。”
憋了这么久,她真的是想出去转转了,要知道,她虽然来了盛京蛮久了,但却从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等日后有时间了,朕带你出去玩,豆芽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朕这几日过的也很无趣。”柴绍紧紧的盯着屏风上的身影,心里像是猫抓一样,痒痒的麻麻的,特别想靠近可又有些近乡情怯。
他本不该出宫,更不应该来见他,可是在吩咐了高太医出宫给她看腿伤之后,他整个人都无法静下心来。
想要看看她的念头疯狂的在心中滋长,这让柴绍很焦灼,他困兽一样的在圣元殿转了无数圈之后,终于是服从了内心的渴望。
带着小桌子和几个御林军出宫了。
一路忐忑,然而来到沈含章门口之后,他又有些后悔。
朕现在虽然瘦了些,但距离豆芽的审美还差许多呢!
想要惊艳什么的,完全是天方夜谭啊!
朕所希望的是久别重逢之后,豆芽被他的美貌所倾倒,然后毫不犹豫的飞扑进他的怀抱。
不需要怀疑,朕即便是瘦成排骨精,也将会是最俊美的那块。
可是柴绍又特别想见沈含章一面,既解了相思之苦又能给这痛苦的减肥生涯增加点动力,于是就有了这中间的一道屏风。
虽然他也知道这有些掩耳盗铃之意,但……朕心里高兴啊。
听了他的话,沈含章点点头,作为一个小傀儡,他要是有趣才怪了。
不过他还好吧,这段时间可以和夏淑妃谈谈心,也可以和小炆柏玩玩头啊。
“哦。”沈含章应了一声。
不怪她说话语气硬硬的,因为她觉得忽然之间好像和死胖子没什么话说了。
两个人之间生分了不少?好吧,其实本来也不算多熟吧?
估计对面的死胖子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
怎么可能会生分呢?柴绍多么想将豆芽抱在怀里,深情款款的告诉她,多少个午夜梦回,你都在朕的心里。
然而不管心中有多少想法,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柴绍摸了摸烫烫的耳尖,羞涩的勾了勾唇角。
这初初的爱情啊,总是那么纯真可爱,不管多精明的人在遇上它,都会变得又蠢又傻。
最后,沈含章都坐的不耐烦了,她打了个哈欠,问道:“皇帝陛下,您还有别的事情吗?没别的事情,我想睡觉了。”
有啊,当然有啊!
柴绍这才想起自己找到的借口,他连忙从怀里将陵国建国以来第一块免死金牌掏出来,说道:“朕把你的免死金牌带来了,你看看满意不,不满意朕再让匠作监改。”
啊嘞?
还能改吗?
是不是有点儿戏啊?
沈含章欣喜的睁大双眸,急切的说道:“拿来我看看啊。”
她朝着屏风张开手,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之后,还没见柴绍走出来。
这是让她自己过去拿?
沈含章眨眨眼睛,扶着榻沿就要往下爬。嗯,扶着小板凳踮脚,她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别过来,闭上眼睛,朕给你送过去。”柴绍连忙开口阻止她的动作。
沈含章:“……”
我去,陛下你脑子到底咋着啦?是不是真的出问题啦?
这画风妥妥的诡异的不行啊!既不像才认识的时候,又不像分开的时候?
难道是被另外的魂魄占领了?
柴绍嘴角抽了抽,轻声斥责道:“不准胡思乱想,豆芽。”
好吧,没有被换!
而且,她又忘记死胖子能够听到别人想啥了!这猪脑子,真是没救了。
“闭上眼睛。”
柴绍又说道。
真的是……
沈含章忍了许久,才没有骂一声智障,因为她最后还真的很听话的闭眼睛了。
须臾之后,眼前有阴影覆盖,沈含章睫毛动了动,刚想偷偷的睁开双眸,一方绣帕便覆到了她的眼前。
柴绍倾身过去,在她脑后打个结,笑眯眯的说道:“别想着骗朕。”
这种带着三分宠四份喜悦五分自得的语气,成功的让沈含章抖了抖身子。
黑暗让她有觉得不安全,于是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并在一起朝着柴绍摊开:“给我吧,陛下。”
柴绍眼眸落在她开开合合的红唇上,喉结动了动,觉得有些口渴。
午夜梦回的那些脸红心跳,不受控制的袭上他的大脑。
他不由自主的微微弯身。
“陛下?”沈含章歪歪头,疑惑的再次开口。
唔,怎么觉得有鼻息打在她的脸上啊?
死胖子在干啥子啊?
沈含章心里没底的往前伸手,摸到一个熟悉的胸膛,她想也没想的推了他一把,随即去解绣帕。
“别动。”
089 偷亲
柴绍声音都吓劈叉了。
他蹬蹬往前跑两步,差点摔倒在沈含章的身上,急切的说道:“不准拿下来,否则朕把免死金牌收回来。”
沈含章的手顿在那里,她撇撇嘴巴,哼唧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我脸上贴东西啦?”
肯定是在整她吧?
这人忒坏了,哼!
柴绍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他抿抿干燥的唇,苦笑不得的伸指戳戳她的脸颊,索性承认道:“是啊,就是往你脸上贴东西了。”
说着又戳了一下。
沈含章:“……”
要脸吗?
要脸吗?
这么幼稚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情还这么坦荡荡的说出来,简直是败类啊败类!
然而她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噘着嘴不情愿的说道:“呵呵,你高兴就好。”
赶紧把金牌给我,滚球吧!
哼!
哼完她又后知后觉的再次想起,对面这位能听到她在想啥啊,而刚才她让死胖子滚球。
哦,又多加了一句死胖子。
柴绍被她气的横眉倒竖,捏住她的小脸扯了扯,哼道:“朕早晚被你气死,真的是……”
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然而……手感真的是太好了,又软又滑而且还肉嘟嘟的,柴绍满腔气闷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转了转眼珠子,故意说道:“免死金牌不给你了啊。”
“别啊。”沈含章连忙拉住他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陛下您说好的一诺千金的哦,而且我还有白条呢。”
想了想,沈含章忍着心痛扬起小脸,不是很开心的说道:“要不你再多贴几条白纸。”
嗯,刚才贴的肯定是整蛊她的白纸。
既然她这么积极……
柴绍莞尔浅笑,轻轻的在她眉心印了一个吻。
“嗯,朕贴了一个。”
沈含章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啊?然而面对着柴绍这个神经病,好像所有的不对都是对的。
她忍辱负重的嗯了一声。
“朕又贴了一个。”这次唇,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陛下,你用什么贴的啊,怎么热热的。”而且还有鼻息啊?
这个……
沈含章心中一动,又要去解绣帕,却听到柴绍笑着道:“朕把金牌给你挂脖子上了。”
随后耳边传来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沈含章一边取下帕子,一边使劲的抹了抹整张脸,然而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就有个不太美好的想法。
我去啊!
死胖子该不会亲她了吧?
是吧?刚才是在偷亲她吧?
她是有多蠢才会替他找个贴纸条的理由啊!
沈含章气狠狠的瞪向屏风,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了柴绍的身影,她咬着唇拍了下床榻,然后……
塌了!
等沈含章心力交瘁的爬到床上时,已经对免死金牌没什么期待和惊喜了。
她气呼呼的瞪着手心里的玉佩,是的,所谓免死金牌不过是一块通透的玉佩外面镶了一圈黄金。
她撇撇嘴将它扔到一旁,顿了一会儿又重新拿回来放到枕头边上。
然后狠狠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柴绍为什么要亲她呢?
是脑子被驴踢了?
还是他在留恋她的身体?
又或者……
他喜欢她?
想到这个可能,沈含章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不会的不会的,她才不会被死胖子喜欢上呢。
那也忒悲剧了些。
嗯,不要胡思乱想了,睡觉睡觉!
许久许久之后,沈含章的呼吸终于变得沉稳了起来。
而一直等在外面的柴绍也终于可以登场入室了,当然……过程不是很美妙!
他冷冷的看着站在前面的翡翠,沉声道:“你想挡朕?”
翡翠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柴绍跪了下去。
“请陛下三思。”她以头磕地,祈求道:“姑娘的名节……”
“别说了。”柴绍打断她的话,唇角勾了勾,道:“你是个忠仆,人也聪慧,所以朕不会计较你的冒失。”
“你记住,名节于你家姑娘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不可能嫁给别人,他只能是朕的。”
在他动心了之后,豆芽只能是他的,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愿意等着她慢慢的感受到他的心意,也愿意跟随她的喜好改变自己,但是他不能容忍豆芽和别人在一起。
翡翠依然伏地,她知道这些话不该她说,然而除了她之外,没有什么人会替姑娘说这些。
“姑娘她天性懵懂纯善,不适合后宫中的倾轧争斗,您若是真的爱她护她,就应该让她避免陷入那种生活。”翡翠说完又狠狠的磕了个头。
“求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也不要这么待她。”
柴绍眉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他嗤笑了两声,讥诮道:“真是主仆情深呢。”
“或许你说的对,可是朕向来是个自私的人呢。”柴绍声音冰冷,他垂首看着地上的翡翠,说道:“你说这些,无非是认为朕无能,护不住她而已。朕不怪你,朕现在确实是挺无能的。可那又怎样……”
“世事难料,将来如何谁能说得清楚,淡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豆芽受伤害。这点能力,朕还是有的。”他遥遥的看着卧房的方向,轻声笑了笑:“而且,她也比你所了解的要聪明要通透。”
说完便越过了翡翠往前走去。
许久之后,翡翠直起身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吗?
月光下的沈含章酣然而眠,完全不知道柴绍和翡翠进行了一次交锋。
不晓得梦到了什么,她忍不住的咂摸了一下嘴巴,惹来柴绍一声轻笑。
他伸指戳了戳她的唇角,骂道:“傻豆芽,蠢豆芽,臭豆芽……”
明明都猜出来朕亲了你,怎么还能毫无负担的睡得这么香甜呢!
他忍不住的低下头,轻轻的贴上了她的唇。
如想象中的甜美和柔嫩。
舌尖试探着缓缓探出,描绘着这美妙的唇形,随即想要更深的往前探一步。
可沈含章翻了个身。
他****的舌在她侧脸上留下一道印记,柴绍不禁低低的笑了两声。
朕变成了一个痴汉呢!
一个半夜跑到小姑娘的房间暗搓搓的亲吻她的痴汉啊!
生活真是充满了无限可能!
他心满意足的给她擦了擦小脸,低低的说道:“傻豆芽,快点爱上朕。”
再快一点!
090 明了后的惊悚
一夜酣眠,神清气爽。
沈含章伸着懒腰坐起身来,扬声喊道:“翡翠,明珠。”
“来了,姑娘您醒了。”明珠笑盈盈的应声进来,伺候着沈含章将衣服穿好洗漱干净,随后扶着她来到梳妆台前。
镜前的少女唇红齿白、眉眼弯弯,虽不能称得上美艳不可方物,但却也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儿。
沈含章眨眨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嗯,越来越美丽啦。
正想着,明珠已经给她梳好头发了,她在梳妆盒中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一套粉色蝴蝶的头面:“这一套还没有戴过呢。”
沈含章眸光便落在了梳妆盒上,里面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首饰都有。作为一个女人,她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的不得了。
还有这整个房间,都是她所喜爱的模样。
可贞院呢!
连这个院名都让她分外的满意,当初她还问他干嘛要对她这么好?
死胖子是什么反应来着?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恼羞成怒了吧?
嗯,还有后面,她说她喜欢梦中情人,她说要嫁给傅东明,然后死胖子瞬间变脸把她身后的树给拍断了……
沈含章猛地趴到梳妆台上,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实在是太惊悚了!
堪比白日见鬼?
哦,不对,她见过鬼,而且夏淑妃她们好像并不怕什么太阳,比人还像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
好恐怖!
沈含章使劲的揪了揪头发,一脸的生无可恋!明明大家是战友啊,死胖子怎么会……
难道是因为她太漂亮了?
唔,可是他的审美明明是那样的。而且吧,相处的那两个月当中,她顶着的是柴绍的皮好吗?
所以,其实死胖子是爱上了自己。
更惊悚了有没有!
“姑娘,您怎么了啊,刚梳好的头发都被您弄乱了。”明珠撅起嘴巴不满意的嘟囔道。
沈含章扭过头,很认真的问她:“明珠啊,你说我美不美。”
“美啊。”明珠使劲的点头。
姑娘天下第一美的好嘛!
“你说皇帝陛下他帅不帅?”沈含章又问道。
陛下?
明珠侧眸想了想,才终于想起来柴绍长啥样,她‘啊’了一声,很坚定的摇摇头:“不帅啊。”
好胖好胖的,哪里帅啦。
姑娘的审美怎么退化了。
沈含章使劲点点头,是啊是啊,一点都不英俊啊。
不英俊的皇帝陛下,求求您赶紧从我脑海中离开吧。
在明珠不明觉厉的目光中,沈含章再次扑回梳妆台。
想多了真的会疯的。
而且……还有点尴尬啊!
翡翠进屋来,便看到沈含章颓废的小模样,她轻笑了一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含章眼睛一亮,招招手道:“过来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同样的问题,她又问了一遍翡翠。
翡翠垂眸,微微沉吟了一番之后,笑着道:“奴婢觉着还可以嘛。”
“其实他五官还是挺漂亮的。”
得了吧,肉都挤成那样了,哪里能看出来五官的?
翡翠啊,姑娘我对你的审美很失望啊!
翡翠让明珠去取早膳,而自己则将沈含章弄乱的头发重新梳起来,问道:“姑娘,还像入宫吗?”
入宫?
死也不去好吗?
那里虽然挺大挺漂亮,但是里面的人却一点都不可爱。
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进去。
听了她的回答,翡翠的手紧了紧。
而沈含章很敏捷的感受到了,她抬眸,对着镜子问道:“翡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对于沈含章,翡翠从来不想瞒她,因此她问了,她便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沈含章抬手就想拍桌子,只是想到昨晚那张床榻的惨烈下场之后,她硬生生的将手收了回来。
但依然气愤填膺。
死胖子太不要脸了!
竟然趁着她睡着了进她的房间,也不晓得昨晚她有没有说梦话流口水……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真的承认看上她了?
这个……
好玄幻啊!
所以昨天那几下真的是在偷亲她吧?
沈含章坐了许久,也想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虽然不舍得,但我想我们不该再住在这里了。”
他能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无非是因为这个府里几乎全是他的人。
甚至于也许还有他的隐卫呢。
不管柴绍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在打算什么,她都不想和他再有牵扯了。
之前不去深想,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作为战友,柴绍不会对她不利罢了。
然而现在……
“今天我们去街上看看吧。”
之前的房子被沈含祯卖掉了,如果想要搬出去,那么首先便是要准备新的住处。
坐在马车上,沈含章撩着帘子看外面,思绪有些放空。
他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明明两个人虽然熟悉彼此,可……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不应该会产生那种感情呢。
而且,他是知道翡翠的,他那样说那样做,翡翠一定会和她说的。那么他之前种种欲言又止,不都白费了。
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啥。
脑子坑太大,非常人所能理解。
赵早早认命的暗地里跟在马车后面,他极其不想这么暗搓搓的尾随,可没有办法,沈含章根本不让他跟随。
他只能这么干了。
然而没等他跟出多远,他就被人拍了肩膀。
倏然回首之间,便看到了傅东明。
赵早早想也没想的撒腿就跑,而傅东明则是想也没想的撒腿就追,两人在大街上进行了一场帅哥和猩猩的追逐战。
当然了,没追多久就被沈含章发现了。
她撩着帘子,无语的看着蹿的飞快的赵早早,随后更加无语的看着蹿的同样飞快的傅东明。
嗯,后者还是很有气质的。
“傅东明。”她扬声喊道。
哎呀,未来的夫君呢!
现在得先搞好关系。
傅东明和赵早早脚步同时一顿,没等傅东明应答,赵早早倏地调转方向,快速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好兄弟,好久不见,咱们去喝酒吧。”
傅东明:“……”
刚才还躲着他来着呢!
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
091 远离小白脸
“好啊。”傅东明同样哥俩好的攀住赵早早的肩膀,一脸凝重的点头:“我们去喝酒。”
幻听幻听,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根本就没人喊我。
然而没等他洗脑成功,耳边又响起一声娇呼:“傅东明,赵早早。”
傅东明身子一僵,非常想远远的逃开。
这姑娘心眼太不好了,绝对不能和她有所接触。可他刚拉着赵早早要再次忽视,第三声呼唤响起来了。
而且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动听了。
傅东明一头冷汗。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她要是还想耍他怎么办?
赵早早同样一身冷汗,他悄悄的抹了抹额角,心内哀嚎于自己那悲惨的命运。
如果让陛下知道,是他将傅东明引到沈姑娘眼前的,他一定会被人道毁灭吧!
我的天呐,有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小伙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赵早早多么想拉着傅东明有多远跑多远,但是他不敢啊。
枕头风什么的,绝对是件大杀器啊!
想到今晨陛下从沈姑娘房中走出来时那一脸春风得意异常满足的荡漾脸,赵早早认命的扭过身,面向不远处的马车,笑眯眯的说道:“沈姑娘,好啊。”
好个球啊!
明明就是跟着她跑出来的!
如果说一开始她觉得有赵早早跟随在身边,既可以挡流氓宵小又可以挡孙氏这种人,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赵早早根本就是柴绍放在她身边的大细作啊有没有!
不仅仅是赵早早,这府里每一个下人,都是死胖子的爪牙。
而她就是悲催的被金屋藏娇的乡下少女,心有所属却只能被人霸道的禁锢,然后在一系列的虐身又虐心之下,脑子有坑的爱上死胖子……
打住!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将脱缰的思绪收回来,朝着傅东明和赵早早笑道:“傅公子,好啊。早早啊,真巧啊。”
赵早早虎躯一震,左瞄右瞄心虚的呵呵笑道:“是啊,好巧啊。”
他此地无银的说道:“我可没有跟着沈姑娘你呢,我只是……嗯,听说今天大理寺审案,想要过去那边围观呢。”
“我没说你跟着我啊。”沈含章无语的抽抽嘴角。
她还没说呢,他自己就什么都招供了。
他以前是怎么做隐卫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细作的?
被除名是早晚的事情吧。
傅东明眸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落在了赵早早心虚的脸上。
他微微垂眸,难道赵早早真的在跟着沈姑姑?
“傅公子也是去看那个审案的吗?”沈含章没有在意他的冷淡,笑眯眯的再次搭讪。
小伙子长得真的很俊俏嘛。
唔,虽然比不上梦中情人,然而和赵早早站在一起,简直美型的不要不要的。
赵早早心塞,这个看脸的世界,宝宝要绝望了!
傅东明摇了摇头,他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他只是因为身上的剑有点锈,所以想去西市那边重新锻造一下,可是他并不想和她说这个。因为即便说了,恐怕也只是唤来愚蠢的评价。
曾经的冷言冷语还响在耳边,傅东明完全不想和沈含章多有牵扯。
他朝着她抱拳,道:“在下还有事情,先告辞一步了。”
“等等。”沈含章深情挽留。
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地也得培养一下感情啊!话说,也不晓得柴绍之前到底把傅东明咋着了,他怎么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老鼠见到猫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啊。
这可真不是一件美腻的事情。
“西市距离这里好远呢,我有马车,我可以载傅公子过去。”
姐有车,跟姐走。
这么热情……一定有诈!
傅东明想也没想的拒绝道:“不必了。”
说完他觉得好像太生硬了,万一她记仇怎么办,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天气不错,我想走过去,就不麻烦沈姑娘了。”
“对啊,不麻烦沈姑娘了。”赵早早连忙搭住傅东明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我陪着他过去便好了。”
沈含章挑挑眉,唔,虽然画风不一样,但是两人站在一起还是很和谐很有爱的。
莫非……
许是她的眸光太诡异,傅东明身子再次僵了僵,不等沈含章首肯,就拖着赵早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哎。”沈含章托着腮,望着两人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又看到一对同性之间的爱恋,真好啊。”
远走的赵早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去。
什么鬼?
小爷不要断袖分桃啊,小爷要姑娘,漂亮的姑娘!好吧,不漂亮的也行啊!
他一边在心里咆哮,一边远远的跳离傅东明身边,珍爱生命、远离小白脸!
傅东明不明觉厉的瞅了他一眼,“你干啥呢。”
赵早早心塞的摆摆手,他啥也不想干好吗?
两人并没有去西市,而是找了一间茶馆坐了下来。
赵早早抬头望天低头望地,眼神飘啊飘的乱飞,就是不愿意和傅东明对视。
可傅东明却十分执拗的盯着他,使劲的盯着他,直盯的他浑身都不对劲,终于投降道:“好吧,有什么话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离开禁卫军?”这是傅东明最疑惑的,按理说赵早早护驾有功,不说升职加薪吧,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了。
而且其父亲虎贲将军赵毅也被陛下一道圣旨贬到桐城去守皇陵了。
赵早早狠狠的叹了口气。
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真是幸福啊!哪像是他,还不会走路呢,就被他爹用鞭子将忠君的思想给抽进了骨子里。
“陛下让我来守护沈姑娘。”除名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赵早早朝着傅东明暧昧的眨眼睛,“你也知道,咱们陛下对这位十分的宠爱,她任性的想出宫住,陛下怕她遇到危险,特地把我调过来守卫她。”
听到没有啊兄弟,这位是咱们陛下的人,你可千万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哦。
傅东明皱了皱眉心,对沈含章的不喜又上升了好几度。
因为在他看来,单单护在一个女人身边,这对赵早早的武力值是一种浪费。
赵早早应该和他一起去浪迹天涯,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陵国的第一个游侠组合。
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呢!
092 小庆幸
“明日昭阳。”
这什么鬼东西!
中二是病,得趁早治疗啊我的兄弟哎!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啥时候说过要和傅东明一起去浪迹天涯?
赵早早强忍着没有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他使劲咽下去,锤了锤内伤的胸口,幽幽的看向傅东明,道:“你……想多了,少年郎。”
傅东明睫毛闪动,他期盼的看着赵早早,努力的想要劝服他:“我真的有认真的考虑过,你看你为人热心又仗义,做事还沉稳,而我呢虽然聪明有进取之心却有些跳脱,我们两个一起完全可以互补。你是不是觉得名字不好啊,没关系,咱们可以商量一下啊。”
啊喂……互补个鬼啊!
没看到旁边人的眼光都变得诡异起来了吗?以及猥琐下流无耻八婆才是他的本性吧?热心仗义跟他完全不沾边好吗?
“呵呵。”赵早早干笑了两声。
他算是发现了,傅东明自说自话的本事貌似又提高了,根本就是认定了之后完全不管他的意愿啊。
“知道我为啥把你当兄弟吗?”赵早早虽然很喜欢傅东明这种纯粹的人,也很不忍心打破他这种纯粹。但如果因为心软,而被这么缠上来,拿就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了。
傅家和赵家路不同,阵营也不同,他欣赏傅东明想和他做朋友,但却又不能太交心。
甚至于在并不遥远的将来,如果傅东明的纯碎被生活磨去,两人或许会直接对垒。
傅东明轻轻笑了笑,他扬起眉毛,眸中闪着淡淡的光彩:“因为我好看。”
赵早早:“……”
不要脸!
“不是吗?”傅东明露出几颗白牙,纯真又可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替我收过多少宫女的点心。”
赵早早再次:“……”
超级不要脸!
然而他好像并不能反驳,所以一切还是要怪这个看脸的社会。
看到赵早早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傅东明眸中的笑意更深。他是一根筋,但是不代表他傻啊!
看赵早早这凝重的脸,肯定是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用他的梦想打击他,就像是沈姑娘一样。
嗯,他是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的。
“好吧,因为你长得好看。”赵早早站了起来,无奈的笑道:“那么好看的傅公子,陪小的去街上撩妹吧。”
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殊待遇,小爷竟然下不去嘴说狠话。
就这样吧!反正不管傅东明说什么,他都不会跟他走?
嗯?怎么怪怪的。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傅东明打发走,然后尽快的跟上沈姑娘。
艾玛,也不晓得她急火火的出来是想干啥。
沈含章想干的事情很简单,卖珍珠买房子,虽然她依然是千般万般不舍得,依然是心痛聊了无痕,但是既然已经卖了一个了,也就不差这最后一个了。
因此,她们的目的地是霁月阁。
正好她还可以顺便看看这个祁家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什么样子的人?
翡翠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心思深沉,有能力……”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个评价:“轻浮。”
心思深沉有能力什么的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祁家在皖南算的上家大业大,想要管理这么大的产业,没有有点能力是不可能的。
可是轻浮嘛?
沈含章搓着小下巴,眨巴着眼睛去看翡翠。翡翠在她眼中千好万好,如果她是个男人,绝对会把她娶回家。然而在沈家的时候,翡翠却不止一次的被人攻击过长相。
曾经为了这件事情,沈含章差点和别人打起来,当然了,最后是翡翠拉住了她。
“美丽的皮相不能跟着我们一辈子,但是聪明的头脑却可以。”当时翡翠是这样和她说的,霸气侧漏的沈含章抱着人就是一顿乱蹭,欢喜的不得了。
一直以来,沈含章都知道自己得了两个宝贝,所以虽然生活处处不如意,她却也是感恩上天的。
而现在她的宝贝一脸不耐的说着一个男人轻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和她眼光一样好的男人出现了?
沈含章嘿嘿嘿的笑了两声,对那祁家当家更好奇了。
翡翠扶额,无奈道:“姑娘,别乱想。”
“我什么都没想啊。”沈含章凑到翡翠身上,好奇的问道:“他是怎么个轻浮法的?”
翡翠眸光微动,她抿了抿唇,摇摇头道:“奴婢只是感觉而已。”
锯嘴的翡翠葫芦,哼!
“人长得好不好看啊?”沈含章不死心的又问。
翡翠无奈的笑了声,她摸摸沈含章的脸颊,道:“马上就到了,姑娘自己看吧。”
沈含章撅撅嘴吧,不可爱的翡翠葫芦,哼!
果然翡翠说完没多久,马车便缓慢的停了下来,翡翠撩起帘子一看,却是已经到了霁月阁的门口。
她率先下车,然后将踮着脚的沈含章给小心翼翼的扶下来。
刚艰难的上了一个台阶,便有一个青年迎了出来。
沈含章抬眸望去,逆光之下这青年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俊俏,身姿也十分的修长挺拔。
祁天佑对上沈含章好奇的眸光,指尖动了动后,笑着说道:“翡翠姑娘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家姑娘。”翡翠答道。
“原来是沈姑娘。”他眸光落在沈含章的腿上,微微一顿之后立刻收回来,笑着道:“沈姑娘稍等片刻,在下去去便来。”
等什么?
她一条腿站着很累的好吗?
正准备和翡翠吐槽,祁天佑又快速的出现了,而车次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抬着一把圈椅。
“请沈姑娘上座。”他笑眯眯的朝着沈含章欠欠腰。
沈含章登时就乐了。
还挺有眼色的嘛!唔,不错不错。
她朝着祁天佑道了谢,笑容可掬的坐了上去,顺便还偷偷的捏了捏翡翠的小手。
并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翡翠忍不住的扶额。
姑娘真的是……想太多了!
然而眼下的情况,她好像阻止不了姑娘的思绪了,因为祁天佑他表现的真的是太殷勤了。
翡翠跟在后面,看着他陪着沈含章将整个霁月阁上下三层逛了个遍,只要是姑娘眼神飘过的东西,他都会笑容满面的取过来给姑娘试戴把玩,之后便交代一旁的随从包起来。
一路逛下来,光包裹就打了二十几个。
她们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买东西的好吗?
“姑娘……”翡翠欲开口打断两人越来越高的兴致。
去库房参观什么的,真的要不得啊!
祁天佑回眸朝着她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沈姑娘难得来一次,翡翠姑娘就不要破坏她的兴致了。”
沈含章眼珠子转了转,附和道:“是啊,是啊。”
是什么啊!
翡翠无奈的朝着沈含章摇了摇头,口型说道:“别闹了。”
好吧!
虽然她还没玩够,但是既然亲亲小翡翠已经发话了,她就不玩了。
“多谢祁大当家盛情,不过我还是不去了。”她微微撇唇,叹气道:“毕竟我也买不起。”
沈含章眨巴着眼睛看祁天佑的脸色,却见他只是微微含笑,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没关系,沈姑娘喜欢什么直接拿去便是。”
这么豪?
她好心动怎么办?
毕竟她方才看的东西也确实是她所喜欢的,沈含章捂着胸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痛道:“不用了,呵呵。”
祁天佑没有再劝,而是将两人请到了内室并且亲自给两人上了茶。
沈含章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摇头感慨,凭借着她多年来看话本子的经验,如果说这祁天佑对她家小翡翠没有企图,她就把头拔下来给炆柏当球踢。
只是不知道翡翠是怎么想的?
“祁大当家,这是另外一个粉色珍珠。”翡翠将珍珠掏出来并说明了来意。
祁天佑微微挑眉:“前些天不是刚买了一座宅院了吗?”
“那座卖掉了。”翡翠解释道。“我家小公子明年要参加会试,那里太过吵闹了些,没有办法安心读书。”
“沈小公子真是了不起。”祁天佑夸赞道,“年纪轻轻便是举人,将来恐怕是前途无量啊。”
那是自然的。
沈含章好不客气的收下了这波夸赞,她笑着说道:“借祁大当家吉言。”
眼看着两人即将就沈含祯的问题伸展开去,翡翠连忙出口打断,将一些要求细细的说与祁天佑听,随后又从身上将小包袱解下来,双手捧着放到祁天佑身边的案几上。“如果珍珠的钱不够,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
嗯……
都是梳妆盒里的东西啊!
虽说拿出来卖不太好,但她们这不是穷吗?嗯,等以后有了钱再还给死胖子就是了。
好吧,她就是不要脸了,死胖子能把她怎么样?
免死金牌在手,天下我有啊!
沈含章内心暗搓搓的小嘚瑟了一下,然而没没多久,她就开始忧愁起来。
死胖子怎么就会喜欢她呢?
这可真是无解之谜啊!
祁天佑打开包袱,轻轻瞥了一眼之后,微微挑了挑眉,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用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剩下的祁大当家可以抵钱给我们。”沈含章毫无负担的说道。
祁天佑便点了点头。
在翡翠的无语中,两人又乱七八糟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沈含章这才准备离开。
祁天佑将人送到马车前,先是对沈含章说了再见,最后垂眸对翡翠说道:“翡翠姑娘,路上小心。”
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翡翠扶着沈含章的动作一顿,回首淡淡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马车走出很远之后,祁天佑才将笑容收了起来。
差一点。
他那天差一点将这位沈姑娘亲手斩杀。
沈含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的女人,即便是杀了也无所谓。但在刹那之间,他脑海中浮现了翡翠白的透明的小脸。
她每次提到自家姑娘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着笑闪着光的,可见两人的感情十分的深厚。
从方才也可以看出,两人虽然名义上主仆,可相处起来却像是姐妹一样。
如果沈含章死了,想必她会很难过吧。甚至于,倘若将来她发现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她一定会十分的恨他。
他不想看到她的仇恨。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翡翠无奈的浅笑时,忽然就十分庆幸当初的选择。
祁天佑回到霁月阁,吩咐随从道:“将这些包好的东西,送到沈府去。”
王掌柜担忧的凑过来,在祁天佑耳边说了两句话。
他嗯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去了后院库房,那里面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而除了各种各样的卖品之外,这里还有一处密室。
他走进去,朝着里面的人跪了下去:“属下见过王爷。”
柴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祁天佑只能这么跪着。
直到两个膝盖全部失去知觉,柴祎才阴测测的开口道:“起来吧。”
“多谢王爷。”祁天佑扶着地面站起来,垂首立在那里,恭敬的问道:“不知王爷进城,属下该死。”
“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柴祎笑呵呵的说道,他朝着祁天佑招招手,“来,坐本王身边来。”
待祁天佑听话的坐下之后,柴祎才问道:“让本王猜猜,你是看上了我们陛下的宠姬呢?还是看上了那个小婢女?”
“应该是小婢女吧。”柴祎摸着下巴,一脸无奈的叹道:“让本王说什么好呢,嗯,你这眼光……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万紫千红看不上,偏偏喜欢路边的小野花。
甚是让人意外啊!
祁天佑身子一僵,“属下并没有,属下只是……”
“没有?”柴祎一副‘你骗鬼鬼都不信’的模样,“你眼神都快黏到小婢女身上了,你还没有。”
“像个男人一样承认吧。”柴祎握着拳头给祁天佑大气,勾着唇笑道:“本王不会杀她的,你放心便是。”
“多谢王爷。”祁天佑连忙说道。
然而没等他话音落地,柴祎笑呵呵的补充道:“哦,前提条件是她愿意做本王的人。”
“哦,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我的眼光高着呢!
柴祎舔舔嘴角,嗯,至少应该是萧惠群那样的,才值得本王一亲芳泽吧!
093 公主殿下上线
这句话,祁天佑没法应。
且不说翡翠现在对他并无爱意,就算她喜欢他也不会为了他背叛沈含章吧?
他微微勾起唇角苦笑,再次跪倒在地上,说道:“属下已经将细作安插到沈含祯身边了。”
“昨日柴绍出宫夜宿沈含章房间,及至早朝时分才离开。只不过,方才沈含章前来,为的却是买宅院,看她的意思应该是打算从那边搬出来。”祁天佑垂着眉汇报。
搬出去?
柴祎摸摸下巴,暗搓搓的想着,难道是他那亲爱的弟弟太胖了,而这位沈姑娘不堪负重所以准备愤而离家?
又或者是柴绍不中看更不中用?
真是个喜闻乐见的事情。
敌人不好了,柴祎就会非常开心,他一开心了就很容易说话,他拍了拍柴绍肩膀示意他起身回话:“好了,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本王又没死。”
“既然细作安插进去了,那就好好监视沈含章那边。”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个小婢女你也努力争取一下,上次的失误,本王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最好不要有下次了。”
“若有下次,属下愿以死谢罪。”祁天佑忙开口保证道。
策划了半年的刺杀行动一朝失败,他作为领头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对此他毫无怨言。
柴祎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心里知道就行,这种死啊死啊的就别说了。哦,还有,你记得……算了,这段时间本王还不会回去,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毕竟能够一亲芳泽的机会并不多。
“大理寺在审的这件案子,你派人去盯着了吗?”
“已经有人过去了,大理寺内部的人也会传来消息。”祁天佑算了算时间,说道:“大概午时就能得到具体消息。”
柴祎点头应了一声,道:“你记得跟进就行,这件事情出的太蹊跷了,里面肯定有人催动。但不管是谁,盛京都要热闹起来了。这段时间,你安排一下手底下的人,让他们都安分一点。”
“下个月本王就会回冀州,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了。”
“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祁天佑恭敬的回道。
柴祎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他勾勾唇角,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茶香,这个沈含章长得倒是挺勾人的嘛,不然也不会把柴绍的魂儿都勾住了。
萧惠群啊萧惠群,你将来的情敌很强大嘛,小丫头你会不会受宠呢。
不过,想到这个,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啪’的一声,柴祎手中的杯子碎裂,他哼笑了两声,掏出一方锦帕轻轻的将手上的水渍擦去,随后漫不经心的将帕子丢在地上。
起身离开了暗室。
该找他的新盟友好好聊聊了。
柴祎的新盟友不是别人,柴熙是也。然而此时她并没有在预定的地点等人,而是戏剧性的和沈含章相遇了。
说是戏剧性,因为这是很经典的英雄救美。
当然了,戏剧性其实也是人为的。
莫离一脸黑线的看着柴熙利落飞身登上马车,将因为遭遇突然袭击而暴怒狂奔的马儿给控制住,并缓慢的将马车停下来。
公主已经不满足于撩男人了,开始连女人都不放过了。
而他就是那个帮凶。
柴熙将马车制停之后,‘唰’地伸手撩开了帘子,待看清楚里面歪扭七八的人之后,微微吃惊的说道:“沈姑娘?”
哪里还有沈姑娘?
现在只有沈疯婆子好吗?
在辨认出梦中情人的声音之后,沈含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现在这个形象太丢人了!
梦中情人会怎么看她啊?明明人家出门的时候还是个美腻又端庄的小淑女来着,可是现在……
沈含章泪目,她宁肯被马儿带着一路飞奔到天涯啊我去。
“吓坏了?”柴熙唇角勾了勾,矮身钻进了马车,她垂眸看了眼沈含章依然包裹着的小腿儿,麻利的伸手在上面捏了捏,笑着道:“莫方,并没有二次伤害。”
就算是二次伤害了我也不方啊!
我方的是你啊!
沈含章脸颊红红、耳朵尖红红,眼睛眨啊眨的,就是没好意思抬眸。
让一旁的翡翠万分的无语。
她悄悄的捏了捏沈含章的腿,恭敬的朝着柴熙见礼:“奴婢见过同安公主。”
柴熙眸光转向翡翠,轻轻的点头道:“不必多礼。”
这便是莫离提起过的婢女吧?
能够在第一时间猜出沈含章和柴绍互换的事情来,足以得知这个小婢女不但完全了解沈含章而且还十分的通透聪慧。
若是放在她的国家,这会是个一顶一的人才。而在陵国,她就只能被埋没。
“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啊?”沈含章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抬起亮晶晶的全是小星星的双眸,高兴的问道。
柴熙又笑了起来。
真是……
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完全不懂的隐藏自己的小姑娘!心思是够纯,但是也够蠢的。
她勾勾唇角,笑着道:“本宫出来巡街。”
虽然不知道巡街是啥,但沈含章依然崇拜的点点头。嗯,在她眼里,这么帅炸天的梦中情人,就算是去掏粪,也会掏的又美又帅。
反正要比死胖子强多了。
等等……
死胖子!
他是不是说过梦中情人知道两人互换的事情了?
他是不是说过这样对他不好?
他是不是说过柴熙有可能会用她来威胁他?
她当初还呲之以鼻来着,然而……
沈含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小心翼翼的抬眸觑柴熙的脸色,看到的却只是一张俊美无双却满是温柔的笑颜。
甚至那双眼睛也清透明亮,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阴谋诡计啊。
嗯,她继续喜欢她,应该不会对柴绍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沈含章有些不确定。
“你们去哪里,本宫先把你们送回去。”柴熙笑着道。“毕竟你们的车夫,技术好像不咋地。”
沈含章很想答应啊。
然而没等她冲动,翡翠就又捏了下她大腿。
她这才忍痛说道:“不用了,公主有要务在身,自去忙便是。我……我们就是在家无聊的很,想去看看最近挺红火的小伙寻亲案。”
嗯,赵早早说了,今日审案。
真是个不错的借口呢!
094 她很期待呢
“如此,那边一起吧。”柴熙微微点点头,笑着道。
一起?
她这就是个借口啊,她对审案子一丝丝的兴趣都无啊,完全不想去啊喂!
然而看着柴熙的模样,好像拒绝并没有什么用。
沈含章张张嘴唇,干笑了两声,道:“好啊。”
死胖子啊,我真的有努力的拒绝哦,然而梦中情人霸气侧漏不容拒绝,那我真的没有办法咯。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柴熙让出一片空间来。
柴熙欣然而坐,侧眸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胸大腰细大长腿,确实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子。
怪不得柴绍会喜欢。
若她是个男人,她也会喜欢的。当然,现在也不算讨厌。
“在宫外面住的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柴熙语含关切的问道。
她的态度很自然,自然到沈含章很容易的就被她带着跑偏了。
明明她刚在心中决定,不管梦中情人知道了什么,不管她有多么心痛,她都要消极抵抗来着。
然而……敌人太强大。
沈含章笑的眉眼弯弯,她狠狠的点头,住的简直不能更习惯啊。睡柔软的床、看好看的话本子、醒来就能看到翡翠明珠,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用起来简直是不要太舒服啊。
至于麻烦吗?
孙氏和沈月月算吗?唔,话说这两位自从被丢出去之后,好像再也没有登门了。
不太符合她们的性格啊。
算了,不管她们,反正现在她们好像除了恶心她之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没有什么麻烦的。”沈含章眨眨眼睛,眸中柔柔的似乎含着一汪春水,她问道:“公主殿下最近过的好吗?”
掐掐手指头,好像有十来天没见了呢。
柴熙颔首:“尚可。”
说完她挑眉看向一旁的翡翠,笑着道:“这就是你说过的做饭很好吃的翡翠姑娘。”
“是啊是啊。”沈含章与有荣焉的抱住翡翠的肩膀,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家翡翠真的好棒的,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今晚可以来我们家做客的。”
“好啊。”柴熙应道。
沈含章:“……”
啊?
这就答应啦?
唔,感觉有点出戏啊?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她得好好想想。
翡翠无奈的觑了眼沈含章,随后朝着柴熙恭敬的欠了欠身。
这个公主来府中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单纯的来做客吧?
而且……
姑娘真的和她有这么熟,熟到两个人相处起来如此和谐吗?
沈含章也想到了这点了。
是啊,她在宫里的时候,不对,是柴绍用着她身体的时候,根本就和梦中情人没有说过话啊。
可是现在,梦中情人和她交流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很熟悉一样,而她也表现的很熟悉……
所以其实梦中情人在进一步的验证吗?
验证之后准备怎么办呢?
沈含章抿紧了唇,第一次有些不太确定了。
会伤害到死胖子吗?
她虽然总是说很嫌弃他,但是他对她毕竟还不错,而且也……嗯,喜欢她,对于这么一个有眼光的人,她虽然不喜欢可是也不想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生怕柴熙给她挖坑的沈含章在之后的路途中,开始默默无语起来。
很尴尬啊有没有?
也很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她先撩拨的梦中情人,结果到最后她反而不搭理人家了,真是好讨厌哦。
余光中看到沈含章一脸心虚的小表情,柴熙不禁笑出声来。
笑完之后她也不准备为难她了,而是闭眸靠在那里,静静的思索。
这个女孩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不是别人,而单单是她和柴绍互换了身体。
明明两人之前可以说天壤之别。
而换了身体之后,她们又是怎么样换回来的?从她第一次见沈含章版柴绍到现在为止,中间顶多两个月的时间,两人是在怎么样的条件下,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进行了两次交换的。
而且对彼此毫无影响。
一定有什么规律蕴含在其中,如果能找到的话……
柴熙轻轻扯了扯唇角。
马车骨碌碌的停了下来,沈含章撩开帘子,十分意外的看到了许多人。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里不是菜市场吧?
不然哪里来这么多人?
柴熙被她目瞪口呆的小模样逗乐了,她浅笑着问道:“沈姑娘没有听街头巷尾的议论吗?”
“啊,公主殿下可以喊我含章的。”沈含章收起表情,朝着柴熙笑的温婉可人。
至于议论什么的,她没有听啊,毕竟她现在还是个伤残人士。
她只是听明珠提了一嗓子,说是好多人围观了一个断腿青年从京郊爬到了大理寺内,说是特别可怜啊有冤在身啊什么的。
因为同为小瘸子,她还为此表示了默哀。
“含章。”柴熙从善如流,她指着外面的人解释道:“这些日子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都说这青年被人殴打致残,所寻亲人一家也早已经遇害。而干出这种无法无天事情的人不过是个小里正而已。”
“他们说在我们陵国,连一个里正都敢明目张胆的杀人伤人,那普天之下王法何在?”
“原本大理寺准备将这起案子交给京兆尹的,然而还没有交接,便有那自发组成的人围堵了大理寺的门口。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公开问审,这也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前来观看了。”
沈含章张张嘴巴,这也行啊!
舆论要挟官府办事?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遭吧?好吧,她一个乡下来的人,对这些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柴熙朝着她点点头,道:“以往确实是很少出现这种事情。”
舆论一向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他们想让百姓知道什么,那么百姓就只能知道什么。
然而这次,那背后之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试图用百姓的力量,让强大的上位者让步甚至妥协。
结果会如何,她很期待呢。
柴熙利落的跳下马车,朝着沈含章伸出手,“来,下车吧。”
095 高家村寻亲记
阳光下的手白皙通透、骨节分明,掌纹细而密但却毫不凌乱,可以看出这是个极其自律和有规划的人。
沈含章垂眸,水汪汪的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她抿抿唇角,试探着将手轻轻的搭了上去。
柴熙握紧了她的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撩汉,撩妹自然也不在话下。
沈含章一声惊呼,紧紧的搂住了柴熙的脖子,她脸红红的悄悄看她一眼,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
笑完觉得太猥琐了,又连忙心虚的低下头去。
头顶传来震动声,柴熙笑着问道:“很开心?”
沈含章点点头。
当然开心了。
梦寐以求的有没有?
梦中情人的公主抱哎!
她也终于像话本子中的女主一样,被人这么小心翼翼又珍视的抱起来了。
不过,说到这个,沈含章忽然想起,死胖子好像也这么抱过她的……好像不对,表面上其实是她的身体抱过死胖子的身体……
哎呀,好讨厌啊,她干啥总是想起他啊。
走开啊,胖子!
沈含章摇摇头,把柴绍的影子从脑海中甩掉,专心致志的享受这美好的公主抱。
正美得冒泡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呼:“沈姑娘……”
“见过公安公主。”赵早早抱拳见礼。
天了噜!
当初陛下是怎么交代他来着?
防火防盗放柴熙啊!
刚来一个傅东明不说,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同安公主是哪里冒出来的?
沈姑娘你敢不敢消停儿点!
赵早早抹了抹脑门子上的冷汗,为自己掬起一把同情的眼泪。陛下如果看到了这幅沈姑娘和同安公主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的场景,真的会杀了他的。
他到底做错了啥子,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这个……”赵早早一脸的纠结,在死的很凄惨和死的极其凄惨之间摇摆不定无法抉择。
最后他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闭眼说道:“公主殿下不如把沈姑娘交给我吧。”
沈含章目瞪口呆。
你脸大吗?
她死死的抱住柴熙的胳膊,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你谁啊,交给你干啥啊,你给我起开。”
俊美的一塌糊涂的梦中情人和……赵早早,她是有多蠢,才会愿意被赵早早携着啊。
对,可以预见,赵早早绝对不会这么抱她的,肯定会携着她或者扛着她或者提溜着她……
就像是柴绍!
起开起开,从我脑子里起开。
沈含章怒视着赵早早,企图用眼神消灭他。
柴熙笑了笑,同样拒绝道:“本宫记得赵小公子和沈姑娘并不熟悉吧,男女授受不亲,交给你是何道理?”
道理大着呢!
赵早早刚要开口说话,一旁久未言语的傅东明忽然道:“公主嫂嫂,你还是将沈姑娘交给赵早早吧。”
他指了指沈含章,皱眉道:“不然她口水都要流到你身上了。”
沈含章连忙去擦嘴角,嗯,果然唇角有点湿漉漉的。
这是刚才被赵早早的臭不要脸给吓出来的。
然而……
该死的傅东明,就不能安静的做个美男子,不要说话吗?
她狠狠的瞪向他。
直瞪的傅东明扭过脸去不和她的视线有一丝一毫的交汇。
嗯哼,心虚了吧!
傅东明还真没心虚,他扭过脸去其实是在暗笑,他掐了掐指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他是傻是脑子不好使,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记仇啊。虽说当初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凑上去找虐,可千不该万不该,沈含章不该践踏他的梦乡。
他虽然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太危险太坏了,能离多远最好离多远,然而看到她一脸花痴而幸福的被公主嫂嫂抱在怀中,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奇异的特别想戳破她这种幸福。
明明是个奸诈狡猾心思歹毒的小姑娘,故意装出单纯懵懂的表情,想要骗谁啊?
毫无疑问,肯定是他的公主嫂嫂。
大哥和嫂嫂之间已经问题多多了,真的不需要再来一个这种满是心机的小姑娘。如此,他才故意的说出那番话来,就是为了让她出糗。
而她的反应也着实愉悦到了他。
多日来的愁绪,刹那间全部烟消云散,眼角余光中全部都是心机少女沈含章郁闷着一张脸擦嘴角的模样。
很好,她郁闷了,他就大仇得报啦。
瞧那一脸损样儿,赵早早撇撇唇,这小伙是不是变坏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得想办法把沈姑娘从柴熙公主怀里抢过来。
为了陛下的帽子而战。
他搓了搓手,嘿嘿的笑着道:“对啊,公主殿下还有公务在身,可不要弄脏了衣服。”
话没落就惹来沈含章的怒视。
“赵早早,信不信我打死你?”什么人啊,气死她了。
这货和死胖子一样,都不是啥好东西。
还有傅东明!
还以为他是个温和内敛的小伙,没想到却也这么坏,真是看错他了。
她再次紧了紧双手,对柴熙说道:“公主殿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才没有流口水,这是诬蔑,赤果果的诬蔑。”
柴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她安抚性的拍了拍沈含章的后背,对两个一黑一白的男人道:“公审快要开始了,不要耽搁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便不再赘言,抬步便往大理寺走去。
哎哎……
别走啊!
号角才吹响,战斗还没打呢,您就带着战利品逃了,陛下的帽子怎么办啊?
赵早早伸手挽留,却被傅东明给拉了回来,“走吧,公主嫂嫂决定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改变的。”
嗯,有点纠结啊,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一下大哥,哎!
两人俱都惆怅的抬步,跟了上去。
大理寺门开启,前来围观的群众瞬间涌进去,将整个大理寺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在一干人等当中,柴熙一行人显得非常特别。
有官差前来拉线维持秩序,在看到几人之后,微微顿下脚步,先是犹疑随后恍然,忙要躬身行礼,却被柴熙出声制止了。
“本宫只是随意看看,莫要声张也莫要让人知道。”
那官差听话的点点头,便真的没有说什么。
沈含章窝在她怀里小声的问道:“我们算是微服私访吗?”
顿了顿她又体贴的说道:“你累不累了,我可以自己下来站会儿的。”
嗯,她的腿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柴熙侧眸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安抚她道:“不累,人太多,容易挤到你。”
真的是……
好贴心呢!
沈含章于是变得心安理得了。
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旁的傅东明和赵早早汗流浃背,这都哪跟哪儿啊!
女人啊女人……
女人就算不为难女人,但是你们也不要这么的相亲相爱好吗?
画风很诡异的。
实在没办法了,赵早早只能退而求其次,护在了翡翠的身边,笑嘻嘻的凑上去道:“翡翠姑娘,小心被人挤到。”
翡翠回眸朝着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赵早早叹了口气,什么主子养什么丫头,全部都不可爱啊。难道不能对着他露齿一笑,说一句‘谢谢早早哥哥吗?',这么淡定是因为看他不帅气吗?
不过好像也不对,那个叫小明珠的丫头倒是挺可爱的,每次见面都笑眯眯的,像是早晨阳光下闪着露珠的花儿。
娇艳欲滴的!
赵早早思绪飘啊飘,飘了很远,最后被一声惊堂木给拍了回来。
他忙凝眉收回思绪。
因为前来围观的人太多,这次审案便没有在房中进行,而是在院子里辟出一块空地来,上面摆了案台座椅,而此时大理寺卿方守靖,正一脸严肃的端坐于案台之后,手中执着一方惊堂木。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对皇权对政权的敬畏之心。
哪怕他们私底下闹得在厉害,此时此刻,看到身穿官服的方守靖,看到在一旁陪审的京兆尹季传胜,看到这十几个手持衙棍的官差,全部都不自觉的放低了自己。
“升堂吧。”
方守靖说道。
话音方落,立时传来整齐划一的衙棍敲打地面的声音,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严肃凝重起来。
沈含章眨眨眼睛,满目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审案子是这样的吗?
唔,看起来都比早朝都肃穆啊!说到早朝,沈含章不禁为死胖子掬一把同情泪,每天上朝都会听到下面的人吐槽自己,这是何等的心塞啊。
其实,死胖子还真的挺能忍的。
如果是她的话,恐怕早就被气死了。然而这么多年,他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来了,除了嘴巴毒舌脑子有坑审美异常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等等……
她的容忍度是不是有点大啊?
这些全部都是毛病好嘛!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一定是受到死胖子的影响了,都怪他,这么奇怪的喜欢她,结果让她整个人也跟着变得奇怪起来了。
必须远离啊!
正暗搓搓的想着,却见不远处人群散开一条道儿,有两个官差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抬眸看过去,却见他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两条腿儿被用木板牢牢的绑住,脸上呈现的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方守靖免了他的跪拜之礼,允许他就坐在那里回话。
“堂下所跪何人?”他沉声问道。
“小的乃肃州人士周长久。”青年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随后才继续说道:“家父少时曾来盛京,经商失败之后本欲寻死,却不妨上吊的时候被京郊高家庄人士高平所救,高平为人仗义热心,非但让家父在其家中将养数日,甚至在临走的时候还将家中所有财产送给了家父。”
很长很长的一段话,他说起来断断续续,然而却字字清晰条理清楚。
众人听了也不免唏嘘,为这个故事里的高平的高风亮节所折服。
周长久继续说,“家父感念高平的恩情,和他约定每隔三年便会来盛京小住,希望和高平能够结拜为异性兄弟。”
“高平同意了,自此以后,两人都没有忘记这个约定,六年之内见了两次,感情愈发的好。而在这个期间,父亲有了我,而高家叔叔则添了一个小女孩,两人便为我们定了娃娃亲。”
说到这里,他的称呼便变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后来我母亲和父亲接连病重,并且遇到饥荒,我们辗转离开肃州前往乾州,在路上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熬住,撒手人寰。可这么些年来,小的从不敢忘记父亲的教诲,终于在薄有家产之后,变卖所有前来欲寻找高叔叔。”
“可谁承想到……记忆当中,父亲说过无数遍的地方,早就没有了高家的一切,取而代之的是丧心病狂的里正一家。”周长久脸上有气有恨有怒,但更多的是痛楚和难过,“小的不过是打听了一发,便被人打断了双腿。”
“小的不敢想象,高家叔叔他们遭遇到了什么,才会连祖传的宅子都不要了。”
“叔叔婶母,高家两个大哥,我未婚妻春花,以及小妹荷花……他们去了哪里?”
此时此刻,周长久已经泣不成声了。
周围的人,哪怕是再习惯了卑躬屈膝,听了这些话,也不禁的义愤填膺。
众说纷纭起来。
能去了哪里?
盛京百年来没有水患蝗灾旱情,根本不存在逃荒这一说。
甚至于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这些年的收成都不错,倘若不是遭遇变故,不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至于是何种变故……
那猜测就更多了。
柴熙脸色淡淡的,她垂眸对怀中的少女说道:“怎么了?含章。”
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怀中少女瞬间的僵直。
这异于常人的反应,很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这个沈含章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呢?
高平一家人也许全部被害了吗?
确实是匪夷所思耸人听闻,足够让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吓得不知所措。
“别怕。”难得的,柴熙竟然想安慰她。
沈含章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怕!
她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高家村……高春花……春花……
那个老是俺俺俺、喜欢亮晶晶、被华丽的宫殿迷了眼睛、半年前飘进皇宫的春花!
096 要反转吗?
直觉告诉她,这个周长久声泪俱下所怀念的未婚妻,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女鬼春花。
也就是说,周长久隐在话外的猜测,其实根本是真正的发生了的事情。
高家所有人,全部没了。
其他的人或许是去了地府或许是重新投胎,只有春花因为执念太深,变成了一只鬼游荡在人间,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皇宫认识了能够看到鬼的柴绍。
她眸光复杂的看向椅上的青年,他是春花的未婚夫吗?
那个圆圆脸总是笑眯眯的女鬼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未婚夫吗?
又或许……
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准备为她伸冤吗?
等等……
沈含章眉心蹙了蹙,死胖子知道这件事情吗?他虽然嘴巴坏脾气差,但是心底却很是柔软,否则曾经也不会在她被杜方吓哭的时候明明嫌弃的要死却还是选择了安慰她。
如果春花全家被人杀害,在她看到柴绍的时候,在她知道他是个掌管天下万民的皇帝的时候,她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求他做主?
肯定会的。
沈含章咬咬唇角,有些不太敢往下想了。呵,不论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的。
她就是什么都不懂连书都不会背的小丫头,什么皇宫啊什么春花什么不白之冤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不是她所该去想的东西。
沈含章敛去心神,继续看去,但心思却乱了起来。
听了周长久的叙述,方守靖看了一眼季传胜,随后对着周长久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本官都已经知道了,高家一家人的消息,本官也已经命人去打探了,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
说完这些,他又是一拍惊堂木,道:“带高家村里正高义。”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长得很高很白但是体型偏胖,整个人站在那里,在地上投了一团大大的阴影。
他一出来,整个人群不受控制的爆发了谩骂声,迫使方守靖连着拍了好几下惊堂木,谩骂诅咒声才渐渐止住。
可是高平好像全不受影响,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须,不慌不忙的跪下去,拜道:“小人见过各位大人。”
方守靖冷冷的看向他,责问道:“你何以命下仆将周长久的双腿打断?”
周长久扭过头,怒目看向高平,一副恨不得食其肉的模样。
看的出来,如果不是他身体受限制,他一定会扑上去将高平的脸打成猪头。
高平侧眸与他对视片刻,嘴角隐秘的勾了勾,他道:“因为此人偷了我家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周长久气怒的喊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大人一查便知。”高平并不搭理他,只是微笑着对上首的方守靖道:“这段时日,小人家中经常丢失东西,上到金银珠宝下到小婢女的珠花,真真是让小人伤透了脑袋。”
“为此小人还报过几次官,大人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记录的。”高平很镇定的说完这些,他又叹了口气后,道:“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人才请了几个镖师护院,这位……不巧便抓住了这个小兄弟。”
“小人本欲放他一马,然而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出言侮辱,气怒攻心之下,小人才命人教训了他一顿。”
高平惋惜的摇了摇头,“但小人清楚的记得,当初将他丢出去的时候,他的腿还是完好无损的。”
这个意思是周长久只是用了苦肉计来陷害他而已。
围观群众再次喧哗起来。
这难道是要反转的节奏?所谓千里寻亲的小伙其实是个不思悔改的惯偷,然而暴虐不讲道理的被告却是个心性纯善的好人?
这个……
这世界变化太快,咱们不能接受啊。
心脏受不了啊。
柴熙勾唇哂笑了一声,眸中多了几分深意。这个里正可以啊,能够在京兆尹买通人手,他的后台不弱吗?
会是谁呢?
季传胜?
她眸光落在了这个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京兆府尹,眸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看来需要让莫离去查查了。
这盛京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正想着,怀中的少女也传来一声嗤笑,她垂首,小声道:“含章觉得哪个人说的是实话?”
沈含章张张唇,想要开口,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她知道是这个周长久啊!
不对,她根本无法确定周长久的身份,但他所说的春花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只是,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呢!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柴熙也并不介意,她将沈含章调整了一下,再次看向场中。
这番体贴的动作,惹来赵早早的呲之以鼻。
公主殿下比咱们男人帅比咱们男人有能力还比咱们男人会撩妹,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都抱了这么久了,就不能把沈姑娘还给我,让陛下的帽子回归本来的颜色?
赵早早一边吐槽,一边看了眼周长久,眉心不自觉的动了动。
傅东明忽然朝着他靠近,小声嘀咕道:“你在担忧什么?”
“你说什么?”赵早早不明觉厉。
“你刚才眉心折起来了,你往常担忧忧虑的时候才会这样。”傅东明细细的看了眼赵早早的神色,发现好像又看不出什么来了。
赵早早翻了个白眼,“就不兴我尿急啊。”
说完才想起他还护着一个翡翠姑娘呢,大厚脸皮难得的有些泛红。
希望翡翠姑娘回去之后不要说他坏话。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周长久的反应很激烈,他猛地想要扑向高平,最后却因为双腿的拖累,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但却依然往高平爬去。
当初大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不畏强权敢于用命去抗争的典范。
于是在周长久的抗议声当中,围观群众又沸腾了。
“肃静。”方守靖狠狠的拍了下惊堂木,吩咐官差将周长久重新架到椅子上。
随即命人去查京兆尹的报官记录,查周长久的入城时间,查里正高平家中到底是不是镖师。
这都需要时间。
097 算反转吗?
秋日的天,几乎可以说是瞬息万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忽然刮起了冷风。
太阳一点点的被乌云遮住。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
周长久已经重新被人抬到了椅子上,并且同高义远远的隔开了,但他依然是愤怒的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再次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何以如此颠倒黑白。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等着调查结果的到来。
最先到达的是去京兆府取报案记录的官差,他喘着粗气将几本记录捧到了方守靖的眼前,方守靖挥挥手让他去一旁歇着,随后便翻开了记录。
三日前、五日前、十日前,全部有京郊高家村里正高义的报案记录,一次是牲畜全部丢失,一次是丢了几十两黄金,一次是家中一个珍藏的琉璃瓶失窃……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方守靖指尖在记录册子上轻轻的摩挲,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他抬起眸来,示意官差将这个拿下去,展示给围观的群众观看,等有部分人确认了上面所写属实之后,册子才被送到了季传胜的手中。
季传胜垂眸,轻轻的打开了册子,唇角微微下抿,带起了几分的讽刺。
真是好本事啊!
生怕新鲜干净的纸张和墨迹被人察觉出来,竟然想到了将这本册子做旧。
可是物极必反,不过是近几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旧呢。
但……
好像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季传胜将册子阖上,朝着方守靖点点头,随后继续抱臂上观,不言不语的好似自己不存在。
这一切柴熙全部看在眼里。
方守靖和季传胜,两个人牵扯到一起了?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审案!说是给盛京百姓一个交代,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官官相护而已。
柴熙微微凝眉,只是不过一个小小的里正而已,何以能够派遣的动这两个人。
沈含章微微抬眸,对上了柴熙光洁的下巴,她说道:“公主殿下,如果那个周长久被确定是诬告怎么办?”
这个证据一出来,很多人都开始喧哗起来,毕竟如果高义家真的连续几日失窃的话,那么他请镖师的可能性真的很高。
而后面的解释也能够行得通。
他们义愤填膺的表示,这个周长久怎么这么坏呢,不但偷了别人的东西之后死不悔改不说,竟然还不惜伤害自己而去诬告别人。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更重要的是周长久利用了他们的同情心啊。
简直太坏了。
陆陆续续已经有指责的声音响起了,一句一句的如此刺耳,让沈含章听了都很不舒服。
民心民意,真的这么容易被人煽动和左右吗?
这种还没有开始审案就盖棺定论的言语,真的是之前言之凿凿的要替周长久撑腰的那些人吗?
沈含章抿紧了唇,等待着柴熙的回答。
闻言,柴熙淡淡的看向了窝在椅子中脸色苍白的少年,如果是诬告会怎么样呢?
大概可能会被人唾弃被人辱骂被钉在了耻辱的架子了吧。
哦,这是精神方面,行动嘛,可能会被流放漠北之地。
或许在前去的路上,因为身体的原因,就这么死掉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怪可惜的。
她温声的说出这些令人心寒齿冷的话,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沈含章听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说春花的仇报不了了吗?
不会的。
她忽然侧眸,看了赵早早一眼。
赵早早被她看的小心肝一突,忙凑过去舔着脸询问道:“沈姑娘是不是累了啊,是不是冷啊,要不小的送您回家。”
“不用了。”
沈含章朝着他笑了笑:“我还想继续看,意外的觉得还挺有意思呢。”
“哦。”赵早早郁闷的耷拉了脸。
陛下啊,属下辜负了您的信任啊。不管怎么样,小的都抢不回沈姑娘的关注啊。
他皱着眉头噘着嘴的模样,让沈含章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丑家伙。
既然春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揭露出来,她相信柴绍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他有好多像是赵早早这种的隐卫吗?
这件事情一定是他故意的爆出来的。
所以这个周长久他就不会输掉。
她莫名的相信他。
又过了没多久,前去调查镖师的官差也回来了,他们带回了镖局的主人和当时被派往高家的几个镖师。
还有当时所写的票据。
时间是三日前。
镖局的主人拍着胸口表示,三日前是高义亲自前往镖局,希望能够请几个身手不错的镖师护院,甚至于两人还一起用了午膳喝了酒。
几个镖师更是作证,他们根本就未曾动周长久的腿,只是在抓到了他之后小小的教训了他一顿。
当时他们准备将人送官,然而高义却说周长久年纪轻轻的想必是一时走错路,只希望他回去将偷走的几样东西送回来,他便可以不计较之前的种种了。
再之后,有目击证人指出最近几日曾经在盛京城内见过周长久,随后官差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一处民居,在里面搜出了高义所丢失的几样东西。
除了高家的东西,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价值不菲的其他东西。
结果令人哗然。
原来真的是惯偷呢!
谩骂声诅咒声不绝于耳,而这次针对的却是周长久,他肩膀抖动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爆发道:“我没有,这些都不是我的东西。”
“你们在诬陷我。”
“你们所有的人在帮着他诬陷我。”
他失控的怒吼,连人带椅子整个的翻到在地上,又气又疼之下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看着好不可怜。
可……
好像没有人可怜他呢。
方守靖将惊堂木一拍:“全部肃静。”
随后他冷笑着看着地上的周长久,沉声道:“诬陷你?”
“你何德何能,需要本官大费周章的诬陷你。”他冷冷的环视一圈,说道:“难道这些人证物证是本官可以随意制造的吗?”
对啊!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诬陷周长久呢?
沈含章百思不得其解的想到。
098 再再次准备反转
春花的死到底隐藏了什么?
真的值得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构陷周长久吗?又或者说到底又是谁能够指使大理寺和京兆尹互相合作,在短短时间之内构造出这么多人证物证。
这些人……
所谓的镖师、镖局主人、目击证人、还有那将民房租给周长久的房子主人,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可信。
完全不似说谎的样子,可事实他们确实是昧着良心在说谎,他们定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叫周长久的青年即将因为他们的证词被判刑,但他们依然这么做了。
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
沈含章曾经深刻的领悟过上位者的心冷和可怕,而现在她却也很清楚的看到,这底下的民众也并非全是纯善。
她忽然想起杜太傅曾经所说的一句话,民可以爱护但更多的却是要压制,让他们怕了你,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敢反驳,之后再好好的护他们。让他们生活富足,安居乐意。
彼时她虽然很尊敬杜太傅,可作为底层小少女,她对这些话呲之以鼻。
但现在她却深刻的体会到了。
若是所有的百姓都和这些人一样,不尊律法不尊轮回不尊君王,那将如何去管制他们。
沈含章唇角抿住,眸中难得的闪过深思之色,无论是死胖子还是王太后,又或者她身后的梦中情人,她们之间的立场或许各不相同,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厉害。
她即便再崇拜王太后,再羡慕她的气场强大,究其一生恐怕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顿了顿,沈含章忽然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
她一个普通的小百姓,就关起门好好的过自己日子好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
这些离她太遥远了!
不能因为曾经短暂的淌入过这个洪流,就永远的沉在其中无法脱身了啊!
在她脑子想七想八时,听了方守靖话的周长久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狠狠的摇头,在一片谩骂声中说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他呐呐自语了几声,忽然猛地放下双手,抬眸癫狂的看向方守靖,“是因为高叔叔一家,一定是的。”
“是你们合伙害了他们,你们不想让我爆出来,你们故意的害我,是你们……”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你这个骗子……说什么大理寺为民为法,到头来还不是蛇鼠一窝,你们所有的人全部是刽子手,是你们害了高叔叔,你们现在还想要害我。”
他的手粗粝蜡黄,不断颤抖着在方守靖、季传胜、高义以及那些所谓的证人之间来回移动,“你们全部不得好死,我周长久生生世世的诅咒你们,死后将下十八层地狱。”
周长久一张脸涨的通红,嘴唇也在微微的发抖。
他这番话,让围观群众忽然全部沉默下来,虽然之后有那么几个人再次发出了鄙夷的声音,但更多的却都是凝眉看着周长久。
方守靖脸色难看,他冷冷的说道:“证据确凿、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不但偷窃还意欲栽赃陷害的事实。而现在,本官恐怕要给你扣上一顶诬蔑朝廷命官的罪责了。来人呢……”
他抽出手边的令牌,不带一丝感情的丢在地上,判道:“数罪并罚,本官宣布即刻将周长久受压,三日后流放黔州,三代以内不得离开。”
“我不服……”
听到这个所谓的判决,周长久呵呵的笑了两声,他眸光灼灼的瞪向方守靖,高呼道:“我有冤,我不服。”
说完他微微垂眸,嘴角轻轻翘了翘,手心向下猛地用劲,在官差上来压人之前,猛地朝着桌子腿扑撞而去。
头狠狠的撞在桌腿上,直撞的整个桌子都在剧烈摇晃,几乎要翻到的节奏。
方守靖脸色骤变,他快速起身离开桌前,怒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人带下去。”
随后他对围观群众说道:“这等穷凶极恶之人,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简直可恨!
乖乖的老老实实的等着被流放不好吗?非得要伸冤要告人,看来不能将人留到明天呢。
他眸光冷幽幽的,带着三分狠戾。
“慢着。”
季传胜撩撩袍子站了起来,忽然出声道。
官差顿住脚步,停下来看向季传胜。
方守靖皱眉看向他,不悦的说道:“季大人什么意思?”
季传胜淡淡的笑了笑,摇头朝着方守靖欠了欠身子,道:“不敢,只是……本官发现这其中有几个疑点。”
“什么疑点?”方守靖问道。
问的时候他在脑中快速的回想了一番,所有的证据都毫无破绽,哪里来的疑点。
更重要的是这季传胜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已经明确的说出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了吗?现在又忽然之间站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京兆尹那边的报案记录,并非是直接通过的季传胜,心里便不是那么紧张了。
季传胜刚坐到京兆尹这个位置,还对什么都不清楚呢,并不怕他忽然反水。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这个人真的脑子犯蠢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恐怕也是留不得了。
方守靖眸光更添狠毒。
季传胜缓慢的来到周长久的身边,待看到地上之人的惨状之后,他眉心蹙了蹙,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和一方锦帕,慢条斯理的给他清理额角的伤口。
“季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方守靖十分的不满。
季传胜不甚在意的回道:“自然是先救人了,总不能真的让他去地狱里诅咒我们不得好死吧。”
这话让方守靖脸色更不好看了。
但却让围观的群众不自觉的发出一阵轻笑,当然了,他们在看到方守靖的脸色之后,又全部收了笑容。
摒心静气的看着季传胜的一举一动。
只除了个别的几个脸上略带着焦虑的男人。
柴熙侧眸,眼角余光中看到了莫离。
莫离抱臂站在人墙之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柴熙的一举一动,待她回眸的时候,清楚明白的接收了她眸中的深意。
他微微的颔首。
这几个人故意起哄的人的衣着长相他方才已经观察的十分仔细了,不管他们跑到哪里,他都能跟得上也捉的来。
柴熙便又重新回眸,重新打量了季传胜。
这个看着不过三十岁的男人,从容淡定,脸上没有一丝的焦躁和惊慌,他半蹲在那里的动作虽说算不得好看,但却应该是最舒服的状态。
她在脑中仔细的回忆这个人,好像是几年前的两榜进士,之后直接被派出去做了县令,于今年年初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回盛京连升几级做了这京兆府尹。
然而在入京的这半年多,却十分低调,不拉帮结派也不和人多交往,每日里早朝完后便是回到京兆尹,日落十分更是直接回家。
所以这个人其实是在蛰伏吗?
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今日一击?
可……他能够在半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预料到今天了吗?
所以这所谓的高家庄寻亲记也不过是一个局吧!
想通了这一切,柴熙唇角扬起三分笑意。
不过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围观,没想到却如此的有意思!连她都想知道这高家村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了。
看来安逸日子过的太久,让她变得自负又自大,将所有人都低估了呢。
真是不应该啊!
敏感的察觉到柴熙愉悦的情绪,沈含章努力扬起身子去看她的脸色,小声问道:“公主殿下在高兴什么?”
柴熙将她往上托了托,笑着道:“本宫在感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笨人呢。”
都比她想象的聪明多了。
有啊!
譬如她!
沈含章很自觉的将自己套了进去,但转眸想了想,笨的好像不止她一个啊,于是她指向一旁的傅东明说道:“有啊,他不就是一个。”
傅东明:“……”
太坏了!
他连呼吸都是错的吗?
他又没有招惹她,这个坏女人怎么又来欺负他?太坏了,心机女,嘴巴坏,远离,必须远离。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
刚才是他先故意说她流口水来着吧?
傅东明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他很快将心虚压下去,抗议的瞪了一眼沈含章。
随后便扭过脸去关注场上的情况,不想搭理她了。
一点都不可爱!
沈含章无趣的撇撇嘴巴。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柴熙眸光动了动,但却没有说什么。
很快,季传胜将周长久的额角收拾利落,他将药瓶重新放回怀中之后,手搭在了周长久的脉搏上。
嗯,很好,跳动的还是挺有力的。
他不着痕迹的在周长久肩膀上拍了拍,周长久便幽幽的醒了过来。
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眼季传胜,但很快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转身又想再次撞桌头。
被季传胜给拉住了。
周长久回眸瞪他,气怒的说道:“你个昏官拉我做什么?”
“你再将之前的事情重复一遍来听听。”季传胜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直接说道。
周长久疑惑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叹了口气,终于是将之前种种再次说了一遍。
包括他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到的盛京,什么时候直奔的高家村,什么时候被打断了腿,什么时候爬着来大理寺告状。
这些林林总总之前也都说了。
再说一遍,无非还是那样。
方守靖呲之以鼻,并没有抬手阻止,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季传胜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自从周长久醒过来之后,沈含章就傻眼了。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怀疑这事是柴绍干的,而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确定了。
不然这周长久怎么说晕就晕、说醒就醒呢!
你一个双腿被打断、眼看着快要咽气、头还撞了一个血窟窿的人,就这么眼睛也不眨的叨叨叨这么久真的好意思吗?
她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
还好他们看起来完全不知内情的样子。
当然了,如果她不是因为知道春花,估计也猜不出两个人在演戏。
所以这个季传胜其实是柴绍的人了?
但证据真的还蛮严谨的,这个季传胜准备怎么再次反转呢?
首先,季传胜将案件记录丢在了桌子上,他无奈的勾勾唇道:“下官真的不想管这个,但是……”
他指着这本册子叹声道:“很不凑巧啊,文书的手烫伤了,所以这几日的报案册子其实都是下官写的。”
“很明显,这上面并非是下官的笔迹呢。”
方守靖一滞,他猛地将册子拿起来,上下翻了两遍,脸色难看的说道:“文书手伤了,怎么……”
这册子上面模仿的乃是文书的笔迹。
季传胜扶额截住方守靖的话,道:“是下官没有让他声张,毕竟也不算大伤,养几天就好了。”
方守靖胸口起伏不定,神色莫测的看着季传胜。
到了此时此刻,他再看不出季传胜是故意的,那他就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了。
他必须得制止季传胜继续往下说,可……面对着这么些人,他有些骑虎难下。
方守靖环视一圈,不料却看到了柴熙。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季传胜是她的人?又或者说……
方守靖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在他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季传胜再次蹲下身,他伸手捏了捏周长久的双腿,道:“下官不才,曾经学过几年医术,这位的双腿……腿骨几乎全部碎裂,很明显是由人由上至下多次击打所造成的。更何况,本官刚才观察了一下,周长久惯常用的是左手,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心狠手辣,那么两条腿上的淤痕轻重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周长久的裤腿拉起来,惋惜的摇着头在他腿上比划了一番,最后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力如此均匀。”
“当然了,一般的人也许真的会狠下心会自己动手,可这么连续多次重击……这么些年来,本官还从未遇到过。”
他说完,再次站起来,直直的看向方守靖,道:“还有第三点……”
099 哦,这次是真的反转了
第三点是什么?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季传胜,心痒难耐的想要知道。
在这么多道灼灼目光之下,季传胜浅笑了两声,踱步来到那几个镖师跟前。
眼看着事态将要无法控制,方守靖在季传胜再次开口之前说到:“季大人,之前两条所谓的疑点,不过是你主观猜测而已,人证物证俱无,你让本官如何相信你。”
“这次审案,本官乃是主审,季大人你只是协理,所以还请你不要扰乱秩序和民心。”
方守靖盯着季传胜看过来的眼眸,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季大人需要知道,盛京和你曾经所管辖的穷乡僻壤是不一样的。”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啊!
赵早早义愤填膺的握拳,表示这个方守靖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这种话都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不怕百姓听到了哗然。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结果很无奈的发现,百姓们均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哎喂!
你们听不出来这是威胁吗?
然而他们好像还真的没有,赵早早瞅了眼傅东明又瞅了眼沈含章,最后看到柴熙脸上的不置可否之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种莫名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感觉碾压了大部分人了呢!想到每次面见陛下,陛下那副居高临下都不屑于看到他的眼神,赵早早忽然就不理解了。
我们陛下是怎么看上沈姑娘的?
难道是纯看脸?
唔,脸确实比较不错,身材也还可以,腿也挺长的……
哎呀,罪过罪过……
赵早早连忙捂住脸,不能看不能看,被陛下知道了会被打死的。
翡翠揉揉眉心,忽而侧眸道:“不用你家陛下知道,你回去之后就会被打死了。”
这人……真以为别人听不到他的自言自语吗?
赵早早身子一僵,哈哈干笑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握拳给季传胜加油。
这场仗看你的了,可千万不要被威胁到啊!
季传胜怎么可能会被威胁呢?想当年,他威震十里八乡做扛把子的时候,怕过谁?
盛京又如何?
穷乡僻壤又能怎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如果没有胆子,他也不会在当初时只因为小皇帝的几句话就死心塌地的投靠他。
式微之时的投靠,感情总是要比繁花似锦时再示好要来的深。当陛下政权在握的那一天,便是他季传胜大显抱负的那一日。
萧权曾的位置……他很喜欢啊!
有野心的人,从来不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迷惑,更何况是些不痛不痒的威胁。
季传胜含笑看着方守靖,笑道:“是不一样,我们乡下人处事时总是比较直接。”
先打一顿再说!
“以及下官难道不能作为证据吗?哦,如果想看文书的手,他就在外面候着呢,如果方大人不相信他是前几日受伤的,回春堂还有就诊记录呢。”季传胜不以为意的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下官的话真不算证据,那么用下官的御赐官印可以吗?”
“我若说一句假话,那么从此回家卖红薯,如何?”
“好啊。”
回应的乃是围观群众,他们举着手表示:“我们要知道真相。”
先是几个人最先表达了他们的诉求,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真相真相真相……”
还真是……
挺热闹的。
季传胜嘴角抽了抽,嗯,这几个被派来搅局的人关键时刻还是挺敬业的,就是有点脑子犯轴。
他抱臂看着方守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方守靖深深呼吸,将满腔怒火压下去,他果然没有想错,这个人摆明了就是来坑他的。
然而看着现场的群情激奋,他好像真的是控制不住局面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开口才对。
方守靖懊恼不已,可再懊恼他也只能认了,他挥挥手,两边官差迅速的领会精神,狠狠的再次用棍棒击打地面。
百姓立马安静了下来。
“季大人将来不会后悔便行。”他朝着人群中看过去,立时有一人接受到他的眼色,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人群。
待他走出门去,莫离看看左右,跟了上去。
季传胜耸耸肩,他有什么可后悔的。胜了他飞黄腾达位极人臣,败了也不过是回家卖红薯而已。
反正也不是没有卖过。
他重新将眸光落在了那几个所谓的镖师身上:“虽然五大三粗、但却唇红齿白肌肤细腻,一看就是不常在阳光底下行走,你们镖局福利真好。”
镖局主人弓着腰道:“是的是的,我们走镖都是带着帷帽的。”
“这倒不错。”季传胜点点头,权当他的胡说八道是真的,“那么这几位走镖的记录都该有吧?什么时候去了哪里押解了什么东西?应该都还在吧?来人呢,去镖局走一趟,给本官取过来。”
“没有……”
镖局主人忙开口阻止道:“不是的,他们几个是新来的,才来没多久,第一单就是看家护院。”
“这个……和你之前说的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呢?好吧,就当你说的都对。”
季传胜一脸无奈,他再次将眸光对准那几个镖师,挑眉道:“那么,既然刚做这行,来说说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季大人这是要把人家的祖宗三代都查问清楚吗?以前做什么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方守靖略带着讥讽声音响起。
季传胜很认真的想了想,道:“自然是有关系啊!”
他盯着这几个将头埋的越来越低的人,说道:“也许他们这些年一直在高义家中做事呢,对不对?”
“绝对没有。”高义连忙否定。
“既然主家都否定了,那么几位就说说呗,总不能是黑户吧。”
然而几人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这让所有人都领略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其中绝对是有猫腻啊。
心虚啊,这绝对是心虚啊!
所以其实是周长久说的才是事实吧!这几位哪里是什么镖师,根本就是高义家的打手。
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季传胜满意的点点头,他将矛头对准了目击者,“你说你几日前曾经见过周长久,那么他当时在干什么?穿什么衣服?是哭还是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不准想,回答我。”季传胜看到那人犹犹豫豫,立马的喝道。
“季大人,你这太过了。”方守靖压着声音反驳道:“几日过去了,这人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季传胜反问之后,来到周长久身边,弯腰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展示了一发这张脸,“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丢在人群里找不到,即便擦肩而过都不会注意的平凡脸,你是怎么从官差的叙述中确定你见到过这个人?”
“你敢说你过目不忘,本官就赞你一声神……人。”
周长久有点心塞:“……”
敢不敢不要这么贬低他啊!
所以派他来干这个,主要是因为他的脸?这可真不是个美妙的认知。
沈含章小声对柴熙道:“这个人好犀利啊。”
是啊,好犀利啊。
之前看他不言不语毫不关注,还以为他根本就没听场上说什么呢,现在看来原来是在肚子里憋着坏呢。
不是有那句话吗?会咬人的狗不叫。
柴熙笑着应声道:“是个人才。”
知道藏拙更知道一鼓作气的将对手直接拍死,且完全看不到骄傲自得的模样,是个狠角色。
可惜了,她竟然没有发现呢。
看结果吧,等这次结果出来,大概就能够知道这个季传胜会是谁的人了?
“是啊,看着好聪明的样子。”死胖子审美不咋地,但看人的眼光倒是出奇的好。
而且……
好像每一个她所知道的他手底下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忠诚呢!真是越来越让人改观了!
沈含章撇撇唇,以后他要是再鄙视她的智商,她好像还真的没啥好反驳的了。
等等,以后个球球啊!
她才不会再和他见面了!这个登徒子臭流、氓!眼光再好,也改不了他趁她睡着进她房间的事实,哼!
那人被季传胜问的一脸冷汗,他擦了擦汗咽了咽口水道:“是因为他那天手中抱着一个很显眼的琉璃瓶,所以小的才注意到的。”
“哪天?”
季传胜快速问道。
“三……五日前。”那人纠结的说道。
“报案记录上写的是三日前。”他话音刚落,季传胜就给了正确答案,他心中一突,忙说道:“对对对,是三日前,小的方才说错了。”
季传胜轻声笑了起来,他弯腰拍拍他的肩膀,道:“要对自己有信心啊,你方才其实说对了。”
……
要脸吗?
方守靖从来没有见人审案审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三分靠蒙四分靠骗五分胡搅蛮缠,简直是丢人至极。
可偏偏,效果出奇的好。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随后嘘声一片,认定了这人在说谎。那么他说谎,因为他所提供的线索找到的什么房屋主人自然也不会是真的。
那人的汗比这个还多,两条腿都在哆嗦,季传胜看着他笑:“怕什么,本官又不会吃了你。”
“本官只有一个问题问你,周长久用哪个手签字落印租你的房子的。”
房子主人的心本来高高提起,待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心突地就落了下来。
这也太简单了,刚才说了嘛,惯用左手。
“左手啊,自然是左手。”
季传胜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来到了桌前看了一眼方守靖之后,对周长久说:“来,展示一下,你习惯用的那只手。”
周长久颤巍巍的将右手举了起来。
擦!
特么又坑人!
方守靖一脸血的看着季传胜的后脑勺,就听他在那里很欠揍的说道:“本官方才说错了,可是……什么淤青程度啊,不用再展示了吧。”
案子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冷而威严的看着高义,哼道:“指使下人将人双腿打断,在恶行败露之后,收买朝廷命官制造假证意欲逃脱刑罚,高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传胜你什么意思?”方守靖厉声喝道。
什么叫收买朝廷命官?
谁给他的胆子敢把这顶帽子扣给他?
然而方守靖的话已经晚了,因为所有人看着他的眸光赤果果的传达了一个信息:你这个狗官。
方守靖脸涨的通红,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一脚将季传胜踢飞。
季传胜可不怕他啊,比声音大,他也行啊。他头都没回,也同样喝道:“下官可没有这么说,但此事孰是孰非,下官一定会禀报太后娘娘和陛下,方大人到底如何,自然有圣意。”
说完之后,他不管方守靖如何的震怒,再次道:“来人,将这些人统统给本官拿下,带到京兆尹。”
“你想干什么?”方守靖说道。
季传胜环视周围,笑着道:“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给所有人一个真相,给百姓一个公道而已。”
“好让他们知道,做官的还是可以为民做主的。”
这个逼装的我给一百分啊!
赵早早在心里给季传胜竖了个大拇指,估计过不了几天京兆尹季青天的名号就传出去了,到时候不管捅到御前时会是怎样的情景,他都不会被轻易的处置了。
真特么有心计啊!
这里的官差不但有大理寺的人还有京兆尹府的,听到季传胜的命令之后,自然有人上前将几个人全部围了起来。
大理寺的官差纠结的看向方守靖。
然而方守靖心理防线已经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唯一能够想的是,如果败露了,他会如何?
“高义,高平一家六口人,去了哪里,你现在老实交代还来得及。”季传胜乘胜追击的问道。
高义白胖的脸上红红紫紫,但是嘴张了半天,却完全说不出什么来。
不说还能活,说就是一个死字。
季传胜不甚在意,他再次背着手来到高义身边,弯下腰轻声道:“不交代也可以,只要本官命人将你那宅子撅了便是。”
“全村皆匪,你们真是很棒呢。”
高义惊呆了。
他仰着头看着季传胜,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了。
他……
怎么会知道!
100 好奇啊好奇!
季传胜抬抬手,制止了围观群众的掌声,他笑着说道:“此事本官会上报,如若还要公审的话,会张贴告示的,大家若是还要兴趣,届时可以来观看。”
想捂住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可能了!
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朝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点点头,将几个人提起来压往早就等在门外面的囚车。
看到这个动作,方守靖终于缓过神来,他从桌前赶过来阻止道:“季传胜,你有什么权力将本官的犯人带走。”
季传胜不置可否,“有没有权力不重要,方大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说完转身袖手便走。
这件事情已经在民众当中传的越来越厉害了,方守靖也已经被拉了下来,现在就等他们后续的动作了,一旦他们狗急跳墙,那么会有更多的证据摆出来。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多留了,眼下就等着高家村那边的情况了。
围观众人自觉的给他散开一条路,而等方守靖想要追赶的时候,这条路却又堵死了。
一群该死的泥腿子。
他气急的瞪着眼前的人墙,然而却没什么人怕他。
“来人呢,将这些混账东西给本宫轰出去。”气怒之下,他又走了一步昏棋。
曲落人散,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柴熙将沈含章方在了马车上,温声软语的说道:“本宫有事需入宫一趟,就不送含章回家了。”
“若改日有时间了,再去看你。”
沈含章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公主殿下去忙便是,我没有关系的,随时欢迎你来我家。”
说完之后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柴熙和傅东明道了别后离开,等看不到人影之后,她眸光灼灼的看向赵早早,道:“赵早早啊,咱们来聊聊天。”
这个不太好吧!
赵早早使劲的搓了搓手,腼腆的说道:“我不太好和沈姑娘坐同一辆马车吧。”
“而且啊,我还有事和傅东明一起去做呢,对不对?”他撞了撞默不作声的傅东明。
傅东明‘啊’了一声,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赵早早这才发现不对劲,好像自从刚才傅东明就没怎么说话了,于是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煮了?”
傅东明白了他一眼,说道:“只是有点没想到而已。”
他从来都不知道,盛京内居然有这种事情,勾结、诬陷、指鹿为马竟然就这么赤裸裸的发生了。
他还傻傻的一直以为陵国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呢。
对于他的感慨,赵早早无法评价,唯有耸耸肩而已。
“你们两个都上来吧,边走边说。”沈含章威胁的瞪了赵早早一眼。
好吧,枕头风很恐怖,为了小命,他忍了。
赵早早拉着傅东明上车,马车缓缓启动起来。
翡翠淡淡的看了赵早早一眼,随后附在沈含章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沈含章眼风跟个小刀子似得,狠狠的扎向赵早早,吓得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告状什么的太讨厌了。
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啊,夸她胸大腿长长得美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她长得好看还用他说吗?关键是这货讽刺她脑子不好使来着吧,好吧,她是脑子不好使,但再怎么地也得比傅东明强吧。
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哎呀,要是真的像是以前说的那样,她嫁给他的话,那不得整天气的要死。
而且生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很聪明。
如果是和柴绍的话……
啊呸!
打住打住打住!你够了啊沈含章,怎么能够想到和死胖子生孩子呢?
那绝对是个灾难啊。
她的脑子绝对是坏掉了。
‘砰砰’的在马车上撞了两下之后,沈含章靠在那里默默无语。
所以最后是柴绍胜了吗?
可是依然没有说出高平一家到底是为何遇害?更是没有将那个方守靖给抓起来啊?
还有后招吗?
那会是什么呢?
而且高义到底何德何能,才能让方守靖这么帮助他?是帮的高义,还是什么人呢?
那个满口俺俺俺的淳朴春花,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难得的,整个马车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赵早早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选择了闭眸养神。
先将傅东明送回了傅家,她们这才往沈府走,没了傅东明,沈含章也终于问出了口:“赵早早,这件事情会如何收尾啊?”
赵早早眨巴眨巴眼睛,黝黑的脸上显出很违和的无辜:“我不知道啊。”
太伤眼了!
沈含章捂住眼睛,嫌弃的撇撇嘴角。
长得五大三粗就不要卖萌了好吗?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哼!
“你是……陛下的心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骗鬼鬼都不信的。
说到这个赵早早就一脸血,他悲愤的说道:“可是陛下他心腹好多啊,而且我这不是被贬了吗?”
这么重要的第一场自卫反击战他都不能参与,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吗?
尤其是那个打头阵的还是周长久啊!
两个人还一起受过训的好吗?
结果咧,人家在为了陛下受苦受难,而他在陪着一个姑娘。
简直是没天理了。
沈含章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带确定他是真的悲愤交加之后,才放了他一马。
可真的是想知道啊。
虽然百般告诉自己,不能过多关注死胖子的事情,但就是忍不住嘛。
好奇害死人。
赵早早舔着脸凑上去,建议道:“不如我派人通报一下陛下,让他亲自来给你解释?”
死胖子亲自来?
坚决不要。
见面会很尴尬的好吗?想到那个偷亲,想到他看着她睡了整夜,沈含章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反正坚决再也不见他了。
“你敢,我就缝上你的嘴。”她威胁道。
赵早早猥琐的嘿笑两声。
他写信又不用嘴巴,用的是手好吗?
于是当晚,柴绍收到了赵早早的递过来的消息,上面清楚明白的写出:
沈姑娘想陛下想的脸都红了呢!
陛下您快来吧!
为此,柴绍激动的几乎整晚没睡,减肥的动力愈发的高涨起来。
为了爱情,拼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