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小明艰难开窍之路(第三更)
如此,约莫又行进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车队逐渐停了下来。
沈含章撩开车帘,依稀可以看到前面马车上正有人陆续下来。一些老胳膊老腿儿的文官,正锅着腰扶着马车抖腿儿,把她给乐的不行。
生无可恋什么的,瞬间就跑没影了。
须臾之后,柴熙大步而来,笑着抱拳道:“臣恭迎陛下下车。”
沈含章大胖脸变得红彤彤的,眼睛害羞的眨呀眨。怎么迎呢,怎么迎呢?
公主抱还是咋地?
好期待哦!
柴绍心塞的瞅了她一眼,最后无奈的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不然朕早晚被这蠢货气死。
哼!
沈含章走出去的时候,装作不小心踢了下柴绍。肯定又在骂我蠢,这个死胖子,最讨厌了。
她撩开帘子,站在车辕上,朝着柴熙伸出了肥嘟嘟的大手。
柴熙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了两声,握住了她的手,半扶半抱的将人弄了下来。
然后悄悄的扶了扶自己的腰。
要了她的老命了!
“这边。”柴熙引着沈含章往林子里走,边走边说道:“前面有条小溪,臣已经命人打理好了,陛下看看是否还满意。”
当然满意了,沈含章使劲的点点头。她现在正幸福的冒泡,哪怕给她一把草,她也能说满意。
莫离的行动力很强。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溪边围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帐篷,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生火垒灶。
这一切对沈含章来说新奇的很。
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几乎是没带喘气的开始发问:“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这是在干什么?做饭吗?锅是哪里来的?啊?要随身背着吗?朕怎么没看到?”
面对十万个问题少女,柴熙倒也没厌烦,一一细心的给她解释。
沈含章全程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懵逼表情。紧接着又觉得我家梦中情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懂得好多啊。
更加崇拜了有没有!
对于她的卖蠢,柴绍别说看了,连听都不想听。
他气的在脚底踩了个洞,然后方向一转,兀自离开了。
逐渐的远离人潮后,心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随即勾唇哂笑,朕和蠢豆芽计较什么?左右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柴绍靠在树上,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微微的看着天空出神。
而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正悉悉索索的争论着。
傅东明气的脸都红了,一边推着赵早早几个人,一边小声道:“你们别拉着我啊。”
赵早早死死的拖住他的胳膊,说啥也不放手:“兄弟哎,我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被美色冲昏了头啊。”
虽然话是这么劝,可在赵早早的眼中,傅东明的头脑早就变成浆糊了。
完全是因为这蠢货连续几天大中午的围着皇城跑圈的傻逼举动啊!不但自己被人嘲笑啊,连带着他们十三小队也成为了整个禁卫军的笑柄啊!
每每想到这个,赵早早都想狠狠的敲碎傅东明的脑子。
怎么会有这么一根筋的人呢?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相信了就从不去怀疑,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到大的?
对此,赵早早很不能理解。
“是啊兄弟,咱们是为了你好,皇帝的女人真的惹不得。”其余六人,也纷纷点头。
好个鬼啊!
傅东明着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踢开。
这么些天,他好不容易能够再次见到师父,如果不把握机会,那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万一师父以为他心不诚,真的不收他怎么办?
柴绍原本不想搭理,但他们悉悉索索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他抽抽嘴角,冷声道:“出来。”
好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能出去了。
“沈姑姑好啊,好久不见,您真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呵呵呵呵。”赵早早让几个兄弟捂住傅东明的嘴,坚决不能让他说话。
柴绍微微扬眉,道:“赵早早?”
赵早早吓得差点跪地上去。
哎呀,这女人咋会认得我?难道我以前调戏过她?不会啊,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调戏过,我肯定有印象啊?
他转转眼珠子,连忙谄媚的应道:“小的在,沈姑姑有什么吩咐?”
“你们放开他,我有话同他说。”柴绍点了点傅东明。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有人上赶着来让他虐。
这个……
兄弟!对不住您了。
赵早早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就撞了撞另外几个小伙伴,示意他们放开傅东明。
随后蹭蹭蹭的闪人。
闪了没几步,却又听到柴绍喊他,他顿住脚步,疑惑的回首,便听到柴绍笑着道:“你很好。”
他干笑了两声,在小伙伴的起哄中,僵硬了身子。
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她看上了我?
爹啊,您把我再生的丑点吧,儿不想被皇帝的女人看上啊!
“师父。”终于自由了的傅东明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砰’地又跪在了地上,说道:“求师父再次检验徒儿的资质。”
柴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笑道:“不用检验了。”
傅东明眸中迸出欣喜之色。
只是柴绍下一句话,却瞬间将他的欣喜打散,他茫然的看着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吐出的话却嘲讽十足:“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收你。”
“这么说吧。”柴绍哂笑两声,说道:“倘若你真的有心的话,应该听别人说起过,我沈含章不过是力气比别人大了一点,并非是你说希望的高人。”
说完这句话,柴绍轻轻的戳向身后的大树,轻飘飘的将它戳了个洞。
他嫌弃的吹掉手上的木屑,笑道:“不过是看你蠢,耍着你玩儿而已。”
“这样吧,看在你成功愉悦到我的份上,我好心教你个乖,倘若真去了所谓的江湖,你这样的……活不过三天。”
当然了,朝堂更加不适合这个青年。
这种纯粹到一厢情愿的人,大概只适合生活在书中吧?
哎,朕又善良了。
柴绍心满意足的远去,独独留下傅东明跪在原地满是茫然。
骗他吗?
071 那就做妯娌吧(第四、第五更合一)
傅东明沉默的在原地待了很长时间,直到队伍重新开拔,他才被赵早早拉了回去。
非常不凑巧的,此时正好轮到他们十三小队护卫皇帝陛下的车鸾。
傅东明听着车上传来的喁喁私语声,心里堵的非常难受。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不能说全都是好人,但却从来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就随便耍着他玩。
他知道自己并不聪明,他也常被父亲骂脑子太轴,但傅东明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他有梦想有追求有决心,他始终坚信,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侠。
然后潇潇洒洒策马江湖、把酒扬歌,只要想想就觉得心潮澎湃。
因此虽然常被人说什么不切实际,但他自己却始终过的快乐安然。
可现在这种快乐,却被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来别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笑话而已。
可是……
他会放弃吗?
傅东明握紧拳头,他不会,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他,是不一样的烟花。
至于沈含章?这个女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一定要远离。但想着,傅东明忽然发现一个事实,好像是自己先撞上去的吧?
赵早早戳戳他的后腰,示意他赶紧回神,不为别的,只因为皇帝陛下在看他们啊。
要了命了。
这眼神,咋让人压力觉得这么大呢!
傅东明身子一僵,步伐就有点不协调。这……皇帝陛下看过来的眼神,怎么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沈含章确实在看傅东明,嗯,还有赵早早。
鉴于赵早早身形太过五大三粗,脸色又太过黑黝黝,于是硬生生将前面傅东明九分的颜色给衬成了十分。
她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将眸光落在了傅东明身上,感慨道:“都是爹妈生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赵早早一个趔趄。
皇帝陛下您不能这么颜控啊!咱也是个好儿郎来着,您家女人今天还夸咱来着啊?
傅东明的身子更僵了,因为他不但感受到了陛下兴味十足的眸光,还听到了那个女人从鼻端哼出来的冷笑。
这让他有股想逃跑的冲动。
若说以前执意忽视了关于她的种种流言蜚语,但经过这短暂时间的苦思冥想,傅东明坚定的认为,那咋会是流言蜚语呢,一定是事实啊事实。
这个女人不好惹,必须得躲起来。但悲催的是,他现在不能躲。
那边厢,沈含章托着腮明目张胆的打量傅东明,小声的嘀咕:“我以前咋没发现,咱宫里的守卫小哥长得这么好看。”
当然了,再好看也比她家梦中情人差了那么一大截。
可梦中情人她有驸马了啊。
英姿勃发的傅东缨和同样英姿勃发的柴熙,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配一脸啊。
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沈含章捂着受到暴击的胸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心碎了无痕。
为什么傅东缨比上次见的时候俊美了那么多?她都快要把持不住,准备为了他,放下心中的爱恋,祝福他们两个地老天荒了啊。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没啥机会了啊!
柴绍听着她嘀嘀咕咕,最后实在没忍住,骂道:“蠢豆芽,你是个女人,你需要毛球的机会啊。”
是啊,我是个女人啊!
啊呸,我当然是个女人啊!说到这里,沈含章从悲伤中回过神,指着外面的傅东明问道:“你对人家小哥做了啥子?”
毫无营养又白痴的问题,柴绍懒得搭理她。
沈含章拿脚踢踢他,哼唧道:“问你话呢?”
“朕能对他做什么?”柴绍翻了个白眼。
“我还想问你呢。”她又不傻又不瞎的,刚撩开帘子,人家小哥身子就变得僵直,小眼神也飘忽忽的不敢往这边看。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身边那几个人一副‘被抓包’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可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哥啊,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哥她一定有印象。那么他们的反常就只能是因为死胖子了。
前后联想一下,沈含章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真相:一定是死胖子这个混蛋用她的身体去调戏那个小哥了。
说不定骗了人家的身又骗了人家的心之后,还来了一发始乱终弃。
沈含章的眼神太直白太赤裸裸,柴绍瞬间气急败坏的炸毛了。
这个蠢货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朕是那种人吗?
朕特么的是个男人啊!
他磨着后槽牙道:“朕一个男人,怎么去始乱终弃别的男人?”
“但你现在是女人啊。”沈含章反驳道。
柴绍动了动手指,朝着沈含章露出森森白牙:“朕想掐死你,现在立刻马上。”
“小哥,你好啊,叫什么名字啊?”沈含章瞬间重新撩开帘子,扬唇朝着傅东明笑的春光灿烂。
这是挑衅啊挑衅!
几天不收拾,死豆芽又故态萌发了,简直是……不能惯着!一惯着就能的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只是……朕为什么要用惯着这个词?
柴绍有点凌乱。
“属下傅东明。”傅东明被沈含章灼灼的眸光看的几乎想埋到土里去。
傅东明?咋觉得那么熟悉嘞?
“朕想起来了。”沈含章拍掌,笑道:“傅东缨和你什么关系啊?”
“那是家兄。”傅东明弯弯腰,头往胸前埋了埋。
沈含章恍然大悟:“啊,原来是驸马的弟弟啊,我说咋长的这么好看,很不错啊。”
嗯,这么一看,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虽然容貌没驸马俊美,但傅东明身形挺拔、腰细肩宽的,一看就是个很有力量的男人。
沈含章眼睛眨呀眨的,瞬间迸出许多小星星。
她正准备再搭讪两句,帘子却被柴绍使劲摔了下来,帘尾不小心刮到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你又发什么疯?”
沈含章怒目而视。
柴绍抱臂冷冷的看她,眸中极尽鄙夷:“朕从没有见过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呵,你的梦中情人不是柴熙吗?怎么,现在换成傅东明这个蠢货了?”
越说柴绍声音越冰寒:“也对,蠢货配蠢货,你俩凑在一起也算是正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含章被他讥讽的怒发冲冠,她使劲的捶胸,谁都别拦着她,她今天必须要打死这个时常犯病的神经病。
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那是沈含章纵身扑过去所带动的。
马车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那是柴绍将沈含章反压在身下时所带动的。
马车连续的剧烈的摇晃了好多下,那是沈含章扑棱着双手挣扎反抗所带动的。
柴绍压着她微微垂首,长发散落下来覆在沈含章的脸上,她呸呸两声吐出口中的发,骂道:“不要脸,用我的技能来打我。”
“豆芽。”柴绍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非常成功的让沈含章定在了那里:“还想发生那天早晨的事情吗?”
那天早晨?
沈含章的脸瞬间绯红,她眸中闪过羞恼之色,气狠狠的瞪他:“屁屁屁,那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算两人同吃同住,就算柴绍替她来了两次那啥啥了,就算她早晨偶尔会觉得不舒服,就算两人真的彼此太了解了……
但这种事情是能够随便拿出来说的吗?
就不能死死的烂在肚子里吗?
她……可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呢!
即使她已经对男人的构造有了诸多了解,可她还依然还是会羞涩会窘迫会不好意思啊。
混蛋混蛋死混蛋!臭不要脸!
看她瞬间乖觉了下来,柴绍低低笑了笑,在她耳边给了她最后一击:“这段时间,想必你也从别人脑中听多了关于我们两个的流言。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你……沈含章,在所有人眼中,早就成了朕的女人?所以你猜猜,我们这番动作,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说完,柴绍便放开了她。
之前堵在胸中的那口恶气,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变得舒爽无比。
他重新坐的端正,似乎是恢复了漫不经心,但眸光却始终放在了沈含章的身上。
许久之后,沈含章面无表情的爬了起来,她将车帘撩开一个缝,果然看到外面的侍卫和宫人,脸上全是一副心照不宣的猥琐。
她梗了梗,心塞的丢下帘子。
“其实……当初我们互换之后,我让人写圣旨把陛下您弄到宫里来时,就想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沈含章撇撇嘴巴,无声地笑了笑:“我是没脑子,但我也能够想到,一旦入了宫的女人,不管她是后妃或者只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宫女,想要再出去是十分不容易的。”
“所以,我早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好名声。”她嬉笑玩闹的时候居多,像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极其少见。
柴绍微微一愣,轻轻的垂了眸。
沈含章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抿抿唇角,说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很高兴,能够和您互换身份。不然,恐怕我和沈含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沈家。”
她心里其实还有很多话,但她觉得没必要说。因为说多了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或更差。
长久沉默之后,柴绍干涩着声音道:“方才是朕不对,朕向你道歉。”
“其实……”
“等朕将来夺回大权,你想嫁给哪家的少年郎,就嫁给哪家的少年郎。朕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拿什么名声出来说事儿。”他试图安慰沈含章,但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却一百个不情愿。
不过想着她方才的黯然,柴绍将这些不情愿使劲压了下去。
然后他就忐忑的等着沈含章表态。
可……朕为什么要忐忑呢?
这些时日以来种种情绪,已经对柴绍造成了影响,这让他的脑子总是处于不冷静的状态。
沈含章瞅了他一眼,随后又瞅了他一眼,最后咧开嘴巴,朝着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好啊。”
柴绍:“……”
朕去啊!
朕是不是被死豆芽给坑了?一定是被她坑了吧?不然这情绪转换的也忒快了点?
“就外面那个小哥吧。”沈含章摸摸下巴很诚恳的说道:“梦中情人我是没机会了,但是我可以和梦中情人做妯娌啊,一样可以相亲相爱一家人,对不对?”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既然不能嫁给她,那就和她做亲戚吧,****相见如影随形什么的,感觉应该也不错。
柴绍脸都绿了,他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呵呵笑了两声:“滚蛋。”
一路上吵吵闹闹,倒也不觉得无聊寂寞。
两天后,终于来到了邙山行宫。
各家大臣按照往年惯例,带着亲眷家人,包袱款款的住进了熟悉的院落。
而沈含章也住进了整个邙山行宫最豪华最富丽景色最好守卫也最严密的依云宫。
沈含章直接扑到舒适的床上,在上面狠狠的打了好几个滚。
终于可以四仰八叉的伸开双腿双脚了有没有?
这一路下来,柴绍这个大胖脸都累瘦了,可见是多么不容易啊。
对此,沈含章特别不能理解。
“打猎嘛,就在盛京郊区放点羊啊猪啊什么的,又好玩又方便,多好啊。”她朝着柴绍抱怨道:“何必劳师动众的跑到邙山来?”
柴绍瞥她一眼,解释道:“这是为了彰显我陵国儿郎的英姿勇武。”
“得了吧,就那一个个丑了吧唧的模样,哪里勇武了。”
沈含章非常之不屑。
然而第二天,她就被打脸了。
她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个个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姿飒爽的小伙子,差点想直接扑过去。
“这……一夜之间,哪里来这么多帅小伙。”
柴绍悄悄的掐了下她的腰:“把嘴巴闭上。”
沈含章乖乖闭上了嘴巴。
随即便听到柴绍解释道:“文臣武将之子、各世家之子、太学院的学生、禁卫军、御林军、守城军……”
沈含章制止了他:“停,不用说了。”
反正说了她也不知道谁是谁。
她就安静的看着小伙们挥洒汗水、策马扬鞭吧!
随着一声号角!
百余马瞬间冲进前面的林子里,留下沈含章在原地傻眼。
啊嘞!
所以其实她最后还是要和这些看惯了的一脸褶子的大臣们,在这里你看我来我看你吗!
不要啊,带我去飞啊!
072 阴谋什么的(第一更,求月票)
沈含章躺在床上,捧着脸唉声叹气。怎么就这样呢?她好不容易来到邙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亲眼目睹梦中情人的矫健身姿,她怎么能甘心一直留守在高台呢?
可是,不甘心也得甘心啊。
“陛下,您说太后娘娘,真的会坑你吗?”虽然很想去玩耍,但是由于对王太后的惧怕,沈含章硬生生的摒弃了内心的渴望。
万一真的有坑,那现在被埋的肯定是她。还是等明天换回来吧?
然后她就可以用本来的身来和梦中情人来一发亲密接触了。沈含章转转眼珠子,突然坐起来问道:“那我们明晚怎么作死?”
“还要泡冷水吗?”
沈含章掰着手指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行宫这边应该也有冰窖吧?嗯,得让小桌子他们带人准备起来了。”
结果说了半天,柴绍只靠在窗户前,毫无搭理她的意思。
她挠挠头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喊道:“陛下大人,小的和您说话呢,你倒是吱一声啊。”
柴绍终于屈尊降贵的回了下头,也正是这会儿的功夫,一只通体黑漆漆的小鸟儿,飞到了他的手上。
沈含章微微张了唇。
小鸟儿腿上绑着一个同颜色的竹筒,柴绍仔细的将其取下来,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把小米洒在窗台上,小鸟哒哒哒吃的很快,须臾之后,又扑棱棱的飞走了。
沈含章仰头去看,却见那小鸟瞬间隐入黑夜,再也寻不见踪影。
这个……嗯,她想起来那天晚上死胖子看的小字条了,所以,他用这个方法传递信息?
柴绍将竹筒在手中抛了抛,回首便看到沈含章故作淡然撇开的视线,他嗤笑了两声。
“我什么都没看到。”沈含章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结果却是不打自招。
她懊恼了呸了呸,砰地砸回了床上。
“蠢死得了。”柴绍翘翘唇角,来到床边,将竹筒丢给沈含章,嫌弃道:“呐,你自己看吧。”
沈含章狐疑的接过来,边研究怎么打开边问道:“这是什么啊?”
柴绍耸耸肩,“朕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母后到底给我们挖了什么坑吧?”
王太后突然让他来邙山,不可能仅仅是想看他的态度。到这里之后,肯定还有别的事等着他。
其实想想,无非也就那么几种。
或者是看他处理临场突发事件的能力,母后定是很想知道,他这么些年来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隐藏极深。
又或者是看他背后到底有没有支持的人,就是不知道母后会派人来投诚或者派人来刺杀了?
投诚看的是文臣,刺杀看的是他的护卫能力。
那上面就是写的阴谋咯?
“邙山行宫时日前由冀州孟林接管。”
“半个时辰前,狩猎林中被放入了狼。”
这个……不是很明白啊?
柴绍便细细的给她解释:“孟林是王钊手下的一个校尉,王钊是朕的母舅,他临时被派到这里来守邙山,就是为了来给朕使绊子的。”
所以就放狼进来了?
“是不是傻啊,咱又不去狩猎。”沈含章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以狠狠的碾压这个人了。
“我们不去,自然有别人去。”柴绍将纸条揉碎,皱眉道:“明日第三日,估计各府的女眷也会下场。若真的伤了一两个,你说朕需不需要做主?”
“那不是还有萧权曾吗?”人人都知道死胖子就是个小傀儡啊,遇到这种死人的事情,肯定不会来找他吧。
柴绍点点头,耐着心接着说道:“你说的对?倘若朕没有野心,也不在意群臣的看法,自然会将此事交给萧权曾。但若朕将趁着此事改变众人的印象,然后拉拢人心呢?”
沈含章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若柴绍管事儿了,那么就代表他确实想夺权,但若他不管事儿的话,那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别的办法扭转形象。
可距离明年大选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所以,他如果真的想在那之前建立人脉的话,这次就必须好好表现。
再更进一步讲,柴绍处理事务的时候,还可以看出有多少大臣偏向他。
然后杀之!
哦,估计第一个要死的就是她家舅舅!
呜呼哀哉!
沈含章眸中闪过一丝兴奋,她抓住柴绍的手,使劲的摇了摇说道:“我能想的明白哎。”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蠢,是不是?”
一副‘求夸奖求赞扬’的小模样。
柴绍垂眸,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咽了咽口水哼道:“怎么不蠢,连字都写不好。”
沈含章不干了,她气哼哼的丢开他的手,反驳道:“哪里不好了?我写的字和你的越来越像了好吗?”
“要知道我以前……”
好吧,她以前确实是写的不咋地。但再次要说明,这真的完全不怨她啊。她只是没有受到相应的教育而已。
如果她从小就请了先生的话,未必比别人差啊!
看她这样丧气,柴绍就想安慰安慰她,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换了别的:“等回到盛京,给你请个女先生,从百家姓开始学起。”
切!小瞧人。
百家姓咱三岁就会背了好吗?怎么地也得从三字经学起啊!
可是说了这么多,第二天到底该怎么应对啊。
“不管。”柴绍撇撇嘴巴。
为什么不管啊?
沈含章最后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只能带着疑问去睡,结果做了一夜被狼追的梦。
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酸的差点不能走路。
她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精神奕奕的小伙儿和花枝招展的少女们,忽然发现,这特么不是狩猎吧?
其实是变形的相亲大会吧?
沈含章戳了戳柴绍,侧过身去和他咬耳朵:“下面的少女当中,有没有你家的小媳妇?”
柴绍脸色变了变,不言不语的推开了她。
小媳妇?
他嘴角一勾,泛起一丝冷笑。
在皇家哪里有媳妇这一说法?天家无夫妻,所谓帝后,也不过是一对同床异梦的男女而已。
可以想见他的将来……
沈含章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将来……
柴绍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情,他竟然希望他的将来有她!
这绝对是错觉啊!
必须的!
073 汪汪汪(第二更、各种求)
沈含章冷不丁的被他推开,吸了口气正想趁机发飙,结果却看到他如魔似幻的一张脸。
这是咋着了?
中邪了?
正在此时,号角呜呜响起,各家儿郎和少女们纷纷上马,一大批彩色逐渐的消失在林子里。
沈含章扭过头来羡慕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不对,羡慕个球啊!林子里有狼啊!就算没真正的见过这玩意儿,但其凶猛残忍的名声,她还是听过的。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些进去的人被袭击吗?
沈含章又去瞧柴绍,却发现他脸色更奇怪了。像是要极力否认什么,但发现否认不了最后只能无奈接受的模样。
“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想管这事儿啊?”沈含章不长记性的再次歪过身子去,嘀咕道:“我也觉得咱们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受伤不太好,要不现在就揭穿他们?”
柴绍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朕……
朕的口味这么重吗?
朕是怎么从自己的身躯里看上沈含章这个人的?因为她一直叨逼叨吗?还是因为朕也不能免俗的做个霸道皇帝瞧上只傻白甜?
又或者因为朕对豆芽的母亲存有感恩之心,所以想着母恩报女以身相许?
嗯,也有可能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朕瞎了!
但不管他给自己找了多少借口,柴绍都无法忽视胸腔当中那逐渐涌上来的强烈的欣喜。
汹涌澎湃的袭击着他!
朕果然看上了蠢豆芽了啊!连审美都和朕不在一个次元的女人啊!
一身骨头的女人啊!
朕曾经大言不惭的说过狗才会娶她啊!
所以……
汪汪汪!
“你干啥这么看着我啊?”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柴绍的回答,沈含章扭头去看他,却见他似欣喜似惆怅……不对,应该是一脸嬴*荡的看着她。
她抖了抖身子,抱住胸道:“不要对朕有非分之想。”
说完她自己就嗤嗤的笑了起来。
柴绍十分的心塞!
看上了这么一个蠢女人,可以想见,他以后的日子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这是回应她之前的话。
沈含章也知道不应该管,可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倘若有人因为这个去世了,她算不算见死不救?
她低下头抿紧了双唇。
这是她第二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普通人的性命在上位者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了。
正兀自惆怅着,林子里忽然传来骚动。沈含章心中一凛,忙直起身子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吓尿。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场景,呐呐的对柴绍说道:“我这是在做梦吧?”
梦里的狼群追到了外面来?
柴绍站起身来,脸色变得凝重。
虽然昨晚的纸条上没写,但孟林的目的无非是引起骚动,而并非是大面积伤人,也就是说,被放入的狼,估计也就是几只而已。
可是现在……
从林子里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野狼,正密密麻麻的快速的朝着看台这边冲来。
留守的御林军和禁卫军已经拔刀挡了上去,部分大臣极其亲眷开始慌乱起来。
萧权曾起身高声道:“护送陛下回行宫。”
“其他人随后再离开,莫要慌张。”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在他看来,王太后所谓的试探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因为她坚持,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且在看到素来沉稳的孟林之后,萧权曾便知道,由他出手动作应该不会太大。
至此他便没再管此事。
因此萧权曾从未想过,竟然会出现这么一幕。
但眼下并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所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柴绍握住了沈含章的手,“别傻站着了,先离开这里。”
沈含章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使劲的点点头,在禁卫军和御林军的联合护卫之下,率先往行宫的方向走去。
边走她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到底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野狼啊?
“不知道。”柴绍摇摇头。
因为周围有人,有些话不方便讨论,于是两人都闭了嘴,只是一心一意的往前跑。
然后跑了没一会儿,沈含章就累的气喘吁吁了,她捂着胸口停下来,刚要说她走不动了,便被柴绍抱了起来。
标准又完美的公主抱。
只是……在守卫的禁卫军眼中,却是娇小可人的沈姑姑将笨重的皇帝陛下抱了起来。
画风十分之诡异!
但走着走着,跟在后面的禁卫军中忽然有一人喊道:“这不是去行宫的路吧?”
所有人的脚步,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在前面带路的几个人回身,将刀尖的方向对准了柴绍他们。
之前开口的那人率先挡在沈含章他们前面,神色凝重的说道:“你们不是御林军?”
但这些人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二话没说就提着刀砍了过来。
“保护陛下。”
唯一仅有的几个禁卫军将柴绍和沈含章给围了起来。
“陈嘉盛。”柴绍嘴角勾了勾,“陛下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陈嘉盛便是之前开口那人,他听了柴绍的话后微微一愣,但来不及说什么,刺客的刀便到了眼前。
只能拼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含章无语凝噎的挠头发!
除了刺杀之外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就算是来一发美人计也好啊?
每次都这么粗暴真的好意思吗?
以及……上次还没查出来呢,这次又是谁啊?
“我们……”沈含章刚想说话,柴绍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她又重新闭上了嘴巴。
陈嘉盛这边只有五人,而且禁卫军的战斗力,真的可以用渣来形容,因此没多久后,场上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而刺客还有七八个。
柴绍终于将沈含章放了下来,他轻轻笑了笑,伸手拍在了陈嘉盛的耳后。
陈嘉盛身子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
沈含章目瞪口呆。
其实所谓的刺客是柴绍你派来的吧?
但很显然并不是。
那几个人也不管柴绍诡异的举动,再次提着刀砍了过来。
沈含章死死的抱住柴绍。
救命啊!
要死人了!
074 闷声作大死(三更六千字合一)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含章悄悄睁开双眸,才发现之前倒下的其中一个禁卫军,竟然神奇的活了过来。
并且正以一己之力单挑群刺客,其勇猛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她在柴绍耳边悄声道:“这是你的人啊?”
柴绍听后侧眸微笑,否认道:“不,是你的人。”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唰唰’地往下落。她抖了抖身子,干笑道:“呵呵,这人脑子有问题啊,干啥不一开始就大杀四方啊,害得我都快吓死了。”
并且还让身边的人死了好几个。
“朕的命令。”
他曾经命令过所有的隐卫,若非他真正的出现生命危险,否则谁也不许暴漏身份。一旦暴露隐卫身份,则将立刻除名。
这么凶残?
以及隐卫是什么玩意儿?
柴绍轻描淡写的解释:“就是用别的身份隐秘在朕的周围护卫朕的人。”
咦?
沈含章奇怪的瞥他一眼,她就是随便问问啊,压根没想着他会给解释,且还是如此的和颜悦色。
难道又吃错药了?以及,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万一死胖子哪天想起来,杀她灭口怎么办?
虽说他承诺过自己不会杀她,可死胖子是个忽冷忽热的神经病啊。
鬼知道他哪天抽风。
为了小命着想,沈含章左看看右看看,装作四下看风景,表示咱啥也没听到。
可偏偏柴绍话还没停:“这些人世代全是皇族隐卫,朕是从……我父皇去的急,我是从马姑姑那里知道并将这些人收归的。”
当然,除了隐卫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藏在暗中的东西,有的是从马姑姑那里知道的,有的是他自己慢慢查探摸索出来的。
但相比于父皇,他手中可用的人依然很少。因此,能不用便不用。
啊,我不想知道啊。
陛下您真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明白。
沈含章微微后退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你怕什么?”柴绍一梗,十分心塞的问道。
怕你卸磨杀驴,怕你兔死狗烹啊陛下!这形容怪怪好像有点怪怪的?
哎呀,不管了。
反正秘密什么的,她虽然心痒痒,但是不听不听坚决不听。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那人已经利落的将几名刺客给穿成了糖葫芦,随后朝着柴绍单膝跪地之后,‘砰’倒在地上继续去装死了。
沈含章:“……”
这技能真赞!
她悄悄的在心里给这位功夫高强却装怂装的很到位的小哥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回去吧。”柴绍拉起沈含章的手,慢悠悠的说道。
虽说现在是朕牵着自己的手,但反过来说,也等于是朕和蠢豆芽牵手了。
蠢豆芽的审美如此扭曲,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被朕的真情厚爱所打动,所以提前行驶朕的权力什么的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持之以恒的让豆芽习惯,然后就可以……
嘿嘿嘿!
柴绍嘴角勾了勾,笑的十分得意。
落在沈含章眼中,却让她通体一寒。死胖子在打什么鬼算盘?
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啊!
而且……那个被算计的对象是她吧?哎呀,要是技能还在就好了,分分钟就能窥探到这货心里到底在想啥。
可想了想,沈含章又觉得幸亏现在没技能,毕竟这么大的邙山,不晓得有多少孤魂野鬼呢。
两人慢慢的走,找路回行宫。
沈含章憋啊憋的没憋住,问道:“啊,我们就把那个隐卫和陈什么的仍在那里啊?而且,要是那个陈什么醒过来,看到刺客都死了,该怎么解释啊?”
柴绍很努力才没有直接递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他负手而立,山间的秋风将他的长发扬起,莫名的就多了些指点江山的霸气:“朕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就算他有疑惑,那也得给朕憋着。
当然了,这个陈嘉盛并非是只是个禁卫而已,他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
现在陈家唯一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青年。
但那又如何?
柴绍轻轻的笑了笑。
沈含章就静静的看着他装逼,再遗世独立再霸气侧漏那也是她的身体啊有没有!
有本事你换自己身体霸气一个看看!
她想象了一下一个球站在那里指点江山、吐沫横飞的场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就连忙扭过脸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示根本没有在笑柴绍。
柴绍:“……”
朕就算看上死豆芽了!
但朕依然忍不住想打她怎么办?
就不能夸夸朕?
一点都不可爱!
别说可爱了,沈含章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可怕!
太可怕了!
她一张喜盈盈的脸瞬间转白,抓住柴绍的手哆嗦着道:“狼狼狼……来了。”
柴绍本来还欣喜于她的主动,可等听清楚她说什么时候,脸也白了白。
随即将人扛起来就跑。
这特么到底是放出来多少这玩意儿?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柴绍顺着山间小路三拐两拐,等将身后的几匹野狼甩开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进了山林深处。
他浑身几乎湿透,被风一吹,冷飕飕的直打哆嗦。
而沈含章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虽然不用出力,但是被扛着也很难受好吧!她几乎是用尽了半辈子的忍耐,才没有在逃跑的时候吐出来。
因此,几乎是在柴绍放下她的瞬间,她就扑到一旁的树下,吐的稀里哗啦。
柴绍僵了僵身子,随后上前轻抚她的后背。
心里则在默默的想:朕以后抗人的时候得温柔一点。
不然豆芽会越来越嫌弃朕的。
等终于消停下来之后,沈含章虚脱的靠在那里,长长的叹气道:“皇帝陛下,您身边就只有那一个隐卫啊?”
“因为身份原因,跟出盛京的确实不多。”柴绍也有点后悔。
沈含章撇撇嘴角,再次确认道:“难道没有那种轻功‘嗖嗖’的、穿着夜行衣、时时刻刻躲在树上等待着召唤的侍卫吗?”
“这个真没有!”柴绍摊手。
即便是为了安全,也不会有人愿意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
他想了想,说道:“不过,等以后有时间了,倒是可以给你建一队。”
沈含章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了。
“给我有个球用啊。”她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等咱们换回来,我一个小民女,哪里养得起侍卫。”
而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现在最紧要的是她们怎么回去。
“陛下,咱们跑过来的路,您有印象吧?”那么多地理志不能白看啊,这种地方闭着眼睛就能走出去才算您聪明牛逼啊,是不?
不然整天骂别人蠢货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这个自然。
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柴绍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虽然逃跑的时候有些慌不择路,但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大概的行进路线还是能轻易的描绘出来的。
只不过,长时间奔跑让他有些脱力,他现在得歇歇。
他靠着沈含章坐下来,忽然开口问道:“豆芽,等我们两个换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沈含章虽然奇怪他为啥又提起这个,但依然笑眯眯的答道:“您锁骨要给我赐婚的,可不能反悔哦。”
“哎,也不知道傅家小哥有没有伤到?其实伤到也没关系,只要脸没事就可以的。”没办法,她就是个如此肤浅的人啊。
柴绍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朕为什么要问这么个蠢问题。
不对,朕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承诺?这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傅东明那个人太轴了,根本就不适合你。”
“没关系啊,脸好看就行。”
“再说了。反正嫁给他也是为了和梦中情人在一起啦,其他的不重要。”沈含章答的很顺溜。
结果说完就听到了柴绍的冷哼声,他猛地站起来,使劲的在沈含章背靠的大树上跺了一脚,那颗不幸的树‘咔嚓’一声,断了。
庞大的树干轰然倒地的声音吓得沈含章脸色变了好几变,终于没忍住,怒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朕……”
柴绍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朕也不想啊,但朕好不容易开窍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结果呢,这个女孩子她人又蠢眼又瞎,口口声声嫁别人喜欢别人。
朕输给了一个女人!
然后顺带着输给了那个女人的丈夫的兄弟!
朕能不生气吗?能不嫉妒吗?
可是这些柴绍都不能说,因为可以想见,一旦沈含章明了他的心思,将会如何的嘲笑他。
其实他不怕嘲笑,他只是怕她会直接判他死刑。
那么朕的追妻之路将更加艰难。
当然了,现在也没有多容易。
“朕什么朕。”沈含章艰难的爬起来,大踏步的往前走,可走了没两步就被柴绍拉住了胳膊。
她刚要怒声问他又要作什么妖,却被他捂住了嘴巴。
他紧紧的贴上来,在她耳边悄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但沈含章并不关心这个……
她感受着紧贴在背后上的那异于别处的柔软,脸慢慢的变绿了。
来人就来人啊,肯定是萧权曾他们发现两人不见了,派人来找他们的啊。
所以死胖子其实又在故意占她便宜吧?
一定是的吧?
沈含章万分的心塞,心中默默祈祷,今晚可一定要顺利的换回来啊?
不然她早晚会被死胖子给气死。
正默默的吐槽着,柴绍却拉着她悄悄的开始后退。
而且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微微苦笑,小声说道:“朕好像又拉着你作死了。”
所谓吃饱撑的、闷声作大死,大概就是说的他们两个。
但凡他能多带几个人,但凡他让人查的再清楚点,但凡他别那么自负,现在也如此的束手无策了。
因为此时此刻,柴绍已经完全确定了,正靠过来的恐怕还是刺客。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野狼估计也并非是孟林的失误,而是这些刺客顺势而为。先是将场面闹乱,然后趁机让混入御林军中的人刺杀他。
而且恐怕那几个人动手的时候,附近还隐藏了其他的刺客,而隐卫的身手让他们忌惮,因此才会放出野狼,将他们追赶入密林。
甚至于,那些所谓的野狼,恐怕也是人工饲养的,不然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而且这次刺杀的目的也十分明确,那就是他。
看到柴绍如此紧张,沈含章也敛了眉眼。
她咽了咽口水,随着他悄悄的后退,但因为两人之前的动静太大,位置肯定已经暴露了。
就算现在立刻撒丫子狂奔,估计也跑不远。
唯一能做的就是兵分两路,乐观的话,也许其中一人能够跑掉。
但……
沈含章唇角动了动,她体型那么庞大又是刺杀目标,能够跑掉的那个绝对不会是她。
她握紧了腰间的香囊,祈祷着玉葫芦能够救她一命。
又或者……
祈祷柴绍不会扔下她。
兵分两路什么的,柴绍自然也想到了,并且也知道能够跑得掉的一定是他。
如果行动快的话,他还可以绕回去找人,然后再重新回来救沈含章。
这也许是最好的自救办法了。
可柴绍做不到。
朕不可能把自己喜欢的女人丢掉!
更重要的是,万一他没有赶回来,他此生只能以沈含章的身份生活也就罢了,他更加不能忍受的是,因为他的愚蠢和刚愎自用,而让沈含章有所折损。
柴绍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沈含章扛了起来,憋着一口气的撒腿狂奔。
而后面的人也终于发现了二人的身影,快速的跟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的少女,眸中微微闪过复杂之色。
但很快他将这抹复杂压下去,从身后的手下那里接过来一把长弓。
弓盈而射,闪着冷光的羽箭朝着沈含章两人而去。
柴绍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将沈含章给扔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沈含章吓得惊呼一声,连忙问道。
“没什么。”柴绍狠狠的咬住唇角,颤声应道。
但行走之间却变得极其艰难起来。
沈含章努力探头去看,赫然发现柴绍……也就是自己的小腿上插着一只箭。
她惊恐回首,正巧看到又一只携带着力量的羽箭正朝着她的另外一条小腿射去。
“躲开啊。”
在她的尖叫声中,柴绍忽然将她抱到胸前,随即猛地往前一扑,两人一起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
没有慢镜头、没有停下来时的嘴唇相叠,甚至来不及感受全身的疼痛,柴绍将她重新抱了起来,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朕发誓……朕以后再也不作死了。”柴绍试图和沈含章开玩笑,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沈含章死死的咬住嘴唇没有开口。
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啊。
心疼自己有没有!
当然了,也有一丢丢感动的。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将后面的人甩开一些距离,柴绍忍着剧痛,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地形,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树洞。
他毫不犹豫的将沈含章的外衣给扒下来,将人塞进去后,喘着气说道:“乖乖待在这里等朕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
却不妨被人拉住了衣角。
“你去哪里啊?”沈含章急切的问道。
柴绍回首朝着她笑了笑,安抚道:“朕去把他们引开,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说完果断拉开她的手,重新将她摁到树洞里。
将滴落在周围的血迹驱除干净之后,柴绍一边走一边将头发散开,从中间扯断。
他随意的绑了个结之后,又边走边掰了十几根树枝用衣服包裹住后,将断发绑在上面。
随后便将其扛在了身上。
嗯,只要不是离的很近,应该是不会发现吧?
只是……
柴绍边跑边苦笑,等回去之后,估计豆芽会骂死他。
沈含章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许久,既没有等来柴绍也没有等来追杀的人。
她窝在那里抱着双膝,越想越害怕。
不知道死……啊呸,不知道皇帝陛下怎么了?
有没有逃脱?
他是不是忘记把她藏在哪里了啊?
又或者,故意把她丢在这里让她担惊受怕,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回行宫了。
嗯,一定是这样。
沈含章自言自语的猜测了半天,就是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又过去了许久,外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陛下,沈姑姑,你们在哪里?”
“陛下,您在哪里?”
沈含章一阵激动,她手忙脚乱的爬出去,可爬到一半她又退回来,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才真的欣喜若狂的开口道:“这里,傅东明,我在这里。”
须臾之后,帅的光芒万丈的傅东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傅东明‘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然后是‘噗通’‘噗通’好几声膝盖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赵早早等人也连忙跟着请罪。
“哎呀,先把我拉出去。”沈含章朝着傅东明伸出手,夸赞道:“你们来的那么及时,有什么罪啊。”
终于不用憋屈的沈含章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刚要开口说话,便看到傅东明递过来一件禁卫军的外衣。
“请陛下加衣。”
而傅东明此刻,就只穿了一身雪白的里衣。
沈含章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心里暗暗的点头,没想到这小哥挺不错嘛。
嗯,嫁他嫁他。
但是在嫁他之前,首先要找到柴绍。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柴绍他到底去了哪里。
只能一寸寸的寻找。
柴绍将衣摆撕下来,狠狠的扎在小腿上方,隐忍的吸了口气。
他这视若无物的态度,大大的惹恼了这些刺客,其中一人便要上前给他一脚。
却被其头领给拦了下来。
“不得无礼。”他将手下训斥了一番,随即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将皇帝的藏身地点说出来,然后我放了你,怎么样?”
柴绍冷笑了两声:“当我是傻子吗?”
“要杀要剐痛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头领皱了皱眉,依然试图劝她:“关键时刻这狗皇帝让你出来吸引注意,可见根本就不关心你的死活,你何必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愿意,我爱他,行不行。”
柴绍脸色煞白,额角布满了冷汗。但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提前行驶权力的第一准则。
这……
口味好奇特。
头领嘴角抽了抽,还要再劝,但几个手下已经不满意了。
“老大,既然她不肯说,我们就先杀了她再去找那个狗皇帝。”
“你能知道狗皇帝到底何时藏起来的?”头领予以反驳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事态估计已经被控制住了。他们谋划了半年,甚至主子亲自到盛京来坐镇,倘若无法成功的话,回去之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可眼下这个女人却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说。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只是在杀她的时候,却被头领给拦住了。
“她身受重伤且孤身一人在此,即便我们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头领垂眸说道。“走吧,别让别人笑话我们只会杀女人。”
走了两步,几个手下却依然站在原地。
“我说走,没听到吗?”头领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认命的跟了上去。
独独留下柴绍在原地冷笑。
非常好!
这个男人不忍心杀他,或者说,他不忍心杀沈含章!
想必是个认识的。
他阴测测的勾勾嘴角,不要让朕抓到你!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柴绍强迫着自己莫要昏过去,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得在月圆之前走出去并找到豆芽。
不知道她迟迟等不到朕的时候有没有害怕?
不知道她有没有担心朕?
天黑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哭?
他所想象的这些,沈含章都没有,因为她现在根本顾不上柴绍了。
也合该她倒了血霉!
一路寻找柴绍的他们和转身找她的刺客正面相遇了。
我擦!
禁卫军都是渣啊!
三个打不过人家一个啊!
眼看着身边只剩下孤零零的傅东明还在负隅顽抗,沈含章心碎交加。
所以……
她要不要试试弄晕傅东明,看看有没有隐卫跳出来啊?
075 朕伟岸的身躯回来了(第一更)
然而,不等她做出决定,傅东明就光荣负伤了。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努力的让自己站稳。即便不喜欢这个位置,但既然他站在这里,他就必须得守护住身边这个人。
可他还是太弱了。
应该再强一点,努力的强一点,那么他的那些兄弟也许就不会死。虽说他总强调自己不喜欢这些纨绔,但多日的相处,终究让他产生了感情。
傅东明很愤怒,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伤害那么多人,简直是不可饶恕。
那么一瞬间,傅东明身上的力量再次爆发,挽着剑花将几个人逼退了回去。
只是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且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沈含章眼泪汪汪的看着傅东明又被人捅了一刀,喷出一口血之后摔倒在地上。
可他依然在试图爬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一根筋的人呢!
赵早早使劲的扣了扣地面,忍啊忍啊忍啊,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腾地一跃而起,无影脚直接踢上了那个欲杀傅东明的刺客。
那人来不及有所反应,瞬间被他踹出去好几米,撞到树上后才算是停下来。
沈含章目瞪口呆。
倒在地上的傅东明呆若木鸡。
两人全程懵逼的看着赵早早跟吃了菠菜一样的大杀四方,直到刺客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他虐杀,才渐渐的回过味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长舌话唠猥琐帝吗?傅东明再一次对自己的认人眼光产生了怀疑。
至于沈含章,哦,在她眼里,就算赵早早厉害的一塌糊涂,也掩盖不了他长得丑的事实。
不过,还是要给他竖起大拇指啦。
但可怜的是……这孩子估计要被除名了!
眼看着手下似乎是不敌,头领再次拿起了长弓。
他功夫一般,但一把射箭技术却练的出神入化。他微微眯起眼睛,将羽箭搭在弓上。
方向对准了沈含章的心口。
破空声尖利而刺耳。
赵早早猛地扭腰,掂着脚尖接下了这发攻击波。然后他悄悄的呲了呲牙,太疼了啊我擦!
陛下求您看在小的这么卖命的份上,饶了咱这一次吧。
无奈何,他没来得及在脑中贫完。
第二波攻击波来临。
好的,又接住。
“赵早早你个蠢货。”远远的,一抹高昂的女声响起。“保护陛下。”
赵早早悚然一惊,待他回首时,却看到有一刺客正扬刀砍向皇帝陛下。
他再也顾不得第三波攻击,飞身扑上去,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把刀。
而那只羽箭,则被傅东明挡了下来。
“老子怒了啊。”
半个后背撕裂的赵早早凶狠的扭手抓住刀身,直接将刀夺了过来,一刀把对面的人劈成了两半。
沈含章:“……”
对不起,我有点方,容许我先晕一下。
她两眼一闭,矮身往地上砸去。
“咚”的一声,十分响亮。
受伤后的赵早早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刺客的人数越来越少。
然后援军到了。
头领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但却不得不带着仅剩的两人,往更深的林子里逃去。
大批御林军和禁卫军到达的时候,原地只剩下几具尸体以及四个伤员。
哦不,三个。
然而最先被安抚救治的乃是沈含章,等随行太医确定陛下只不过是心力交瘁晕过去之后,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至于浑身是血的另外三个。
哦,回行宫再治呗!
柴绍的小腿儿几乎是被箭给穿透了,再加上他一直行走不停,导致露在外面的箭尾断裂,因此高太医给他取箭的时候,几乎是将他整条腿挖了个洞。
即便是饮用了麻药,也依然是疼的厉害。
他嘴唇惨白,指尖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心中庆幸的是,现在受罪的那个是他。
算了,等伤好了之后再换回来吧。
不然换成了豆芽之后,她肯定会骂朕。
“这段时日莫要移动莫要沾水,记得忌口莫吃发物,不然你这条腿就废了。”当然了,还有一句话高太医没说。
那便是你们沈家两姐弟都变成小瘸子,也是怪凄惨的。
挽个尊!
柴绍颔首:“我知道。”
朕可不敢把豆芽的腿给养废了,朕怕她哭死。
也不知道豆芽醒了没有。
“至于身上其他的伤,按你上次受伤的程度来说,并不算是多严重。”这姑娘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月的时间受伤两次。
不过好的倒是挺快。
导致于老艾那个家伙十分的心痒难耐,特别的想把这姑娘拉回家里解剖一下,看看哪里的构造和别人不一样。
哎,再给这姑娘挽个尊。
柴绍又点了点头。
除了腿上那个窟窿,其他的他都没放在心上。他摆摆手,示意话唠高可以出去了。
嗯,出去之前把小桌子叫来,把他抬到沈含章身边去。
高太医:“……”
颐指气使、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姑娘一点都不可爱,让老艾解剖她。
沈含章依然在昏睡。
梦里面先是赵早早猥琐的对着她笑,说什么今日娶她过门的话,把她吓了个半死。紧接着她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操宁死不从,就被瞬间变脸的赵早早给劈成了两半。
然后两半爬呀爬,变成了两个沈含章。
又被劈。
变成了四个。
沈.蚯蚓.章的繁殖功力那是杠杠的,最后直接把丑货赵早早给累死了。
“哈哈哈哈哈……”沈含章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一直看着她的柴绍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伸手想摸摸她……但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转而摸了摸现在的脸。
柔柔的软软的,但咋着没啥感觉捏?
哎呀,还是赶紧换回来的好!真纠结啊!
只是换和不换,哪里是他们说了算。
柴绍睡过去的时候,还想着第二天向沈含章邀功,可等他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明黄色的帐顶时,稍稍的沉默了几息。
随即轻轻的抬起胳膊来。
嗯,朕的手果然是如此的好看。
然后又去摸自己的脸,神清气爽啊有没有!
所以,朕伟岸的身躯回来了!
朕终于变英俊了!
076 杖毙
沈含章是被疼醒的。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像是被人碾压了似的。难道说她昏过去后,赵早早没能继续大杀四方,让刺客捉住了她?
所以,她是被刺客给抽打了?
“哎呀,我的腿。”沈含章刚要起身观察下周围情况,便因为扯到腿上的伤口而疼的差点晕厥过去。
“别动。”
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抹很熟悉的嗓音。
咦……
等等!
她的声音?
她刚才听到的是她本来的声音吧?
所以……
她和死胖子换回来了?她妙曼的身姿终于重新属于她啦?
哎,好像哪里不对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腿是让箭给射了个窟窿吧?也就是说,柴绍这个混蛋管受伤不管养伤,拍拍屁股走人后把她丢回来受罪?
啊啊啊啊啊啊……太疼了!
柴绍刚走到床边,就对上了她充满愤怒的小眼神,他嘴角抽了抽,连忙解释道:“朕本来是打算等伤好之后再换回来的。”
可他哪里知道,玉葫芦毫不讲理,说换就给换回来了。
“傻子都不信好吗?”沈含章气呼呼的指着他,就差骂他背信弃义、兔死狗烹什么的了。
柴绍:“……”
这刚换回来,朕的第一印象不能差啊!
他连忙坐到床边,握住沈含章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朕真的没有骗你。要不然朕给你发个誓,如果朕骗你,就让朕天打五雷轰!”
呀呵,哪里不对啊!
明明沈含章看的那些话本子上面,每当男主角这样说时,女主角都会娇羞的充满爱意的捂住他的嘴巴啊。
就算蠢豆芽审美太差劲,可也该顾忌着这些话啊。
可偏偏,沈含章还真就没反应。
她瞅了瞅柴绍,又瞅了瞅他的手。然后再瞅瞅柴绍,再瞅瞅他的手。然而半天过去了,这混蛋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她只能自己使劲的抽了回来。
“不要占我便宜!”
“朕这叫关心你。”柴绍再次握住她的手,极其无赖的说道。
死胖子又吃错药了!
沈含章再次抽出来,握了握拳头威胁道:“信不信我揍你啊。”
之前那是没有办法,但既然两人已经各归各位了,她也得好好守护她的清白了。
好叫死胖子知道她才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哼!
面对着着分分钟聊不下去的场面,柴绍十分之心塞。
明明原先的时候两人相处极其自然啊,怎么换回来后,反而变得这么别别扭扭的。
一定是哪里不对。
他看着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沈含章,竟然有点开始想念之前了。
两人正盈盈相望没言语时,外面响起了通传声。
“朕去外面看看,你且先自己玩着。记住千万不要乱动啊,若是想去茅厕或者喝水的话就喊朕。”柴绍敛起笑容,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我就算直接嘘到床上我也不喊你啊。
沈含章目送他离开后,重重的翻了个白眼。
结果还没等她翻回来呢,柴绍又重新走了回来。沈含章眼皮抽了抽,连忙对着他干笑两声。
柴绍将手中的话本子递给她,笑着道:“无聊的话就看会儿书。”
这画风真的太诡异了。
沈含章被恶心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她靠坐在那里,随手将话本子翻了两下,就搁到了一旁。
终于换回来了啊!
虽说一开始因为疼痛抱怨了一番,但能够重新变回自己,沈含章内心深处是十分欣喜的。
等从邙山回去之后,她就能回家了吧。
即便是想想,她都觉得美得冒泡。
沈含章兀自勾唇笑的欢乐,恨不得身上长了双翅膀,现在就飞回盛京。
从此她就能过上吃饭睡觉调教弟弟的美好生活了哦。
她整个人变得十分轻松,而柴绍的面色却变得凝重。
他端坐于上首,沉默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萧权曾请罪道:“是老臣调配不当,让陛下您受惊了。”
几乎是在柴绍出来的第一时间,萧权曾便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之前的单纯懵懂的眼神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沉的让人看不懂的眼神。
这更像是之前的小皇帝,但却是不再隐忍了的小皇帝。
想必这次的事情把他给惹恼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萧权曾跪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柴绍决断。
许久之后,柴绍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椅子扶手,挑眉道:“丞相何错之有。”
“倘若不是您临危不惧的控制了局面,恐怕死伤的人更多。”
“只是……”柴绍声音转了转,将眸光对准了孟林:“朕要问问孟校尉,那上百只狼是从哪里来的。”
孟林额角的汗如雨下,他伏地磕头,大声请罪道:“微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失职?
几十条人命,岂是他一句轻飘飘的失职就能躲的过去的。
柴绍嗤笑了两声:“你确实是失职。既然你晓得是自己错了,那么便也该知道错了就该受罚。”
“来人,将孟林及其底下兵士,全部给朕拉到依云宫外。”柴绍嘴角恶意的勾了勾。
“杖毙。“
孟林猛地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柴绍。
他听到了什么?
杖毙?
这小皇帝他怎么敢?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
“陛下,我……”
“闭嘴。”柴绍打断他,“朕不想听你的诡辩。”
眼看着小皇帝是铁了心先拿他开刀,孟林掉转头,朝着萧权曾求救:“丞相大人,求求您劝劝陛下,饶了微臣这次吧。”
“微臣真的是无心之失啊。”说完‘砰砰砰’咳了好几个响头。
萧权曾沉默了几息,试图开口,却不妨听到了柴绍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朕说的话没人听吗?”
“难道你们眼中就只有一个萧丞相,而没有朕的存在,嗯?”这句话可以说是十分的狠了。
御林军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终于有人出来,架住孟林的胳膊便要往外拉。
但孟林怎么可能会被拉走。
一旦被拉走了,他可就完了啊。
“陛下,您听微臣说,是……”
“把孟校尉拉下去,执行。”萧权曾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077 画风突变(第一更,求订阅)
随着萧权曾话落,立即便有一人将孟林的嘴给堵上了。
然后轻而易举的将剧烈反抗的他给拖了出去。
须臾,殿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棍棒声以及哀嚎声,一盏茶的功夫后,哀嚎声逐渐消失,可棍棒声却依然在持续。
柴绍微微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指端若有似无的敲打着椅背。
直到有人进来禀报,道是孟林及其亲信三十二人已经全部执刑完毕,他才淡淡的嗯了声,开口道:“萧丞相,刺客的事情了调查出结果了?那逃到深山中的余党可抓到了?”
“启禀陛下,同安公主正带着人全力搜捕余党。”萧权曾眉心紧紧蹙起。“昨日微臣已经查证过,那几个御林军乃是刺客假冒,并非是军中原有的人。至于他们的身份,却暂时没有查出来。”
“一个都查不出来?”柴绍声音微微不悦,他咄咄问道:“何时到达邙山的?何时混入御林军的?又何时混到朕的身边的?以上种种,竟然全部查不到?”
“朕从来都不知道,御林军的管理竟会松散至此。”
“微臣该死。”御林军副统领肖震忙跪地请罪。
柴绍点点头:“你是该死。”
众人:“……”
陛下这是被刺激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不然怎么变得这么凶残!
吓得都不敢喘气了有没有!
当然感受最深的乃是肖震,他连忙表示:“请陛下给罪臣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罪臣拿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柴绍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他拖着尾音复述了一遍之后,轻轻笑道:“若真有下一次,该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这是诛九族的节奏啊!
陛下您这画风变得太快,咱们接受不能啊!
“罪臣不敢。”肖震冷汗都出来了。
柴绍摆摆手:“罢啦,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内,将这批刺客身份给朕查出来。”
“罪臣遵旨。”
话是这么话,但其实能够查出来的希望很渺茫。但只要现在不是和孟林一样被直接杖杀,那么他就不会有事了。
肖震悄悄的松了口气。
“随朕去安抚一下死伤者的家属吧。”
柴绍起身,背着手率先往外面走去。他本来想坐轿辇的,但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步行。
只是走的有点慢。
据不完全统计,被打死打伤的狼大概有八十几只。因为它们出现的太过突兀,许多参与狩猎之人方才受到惊吓而从马上掉下来,或跌伤或被惊马踩伤。
但其实真正被狼群咬死的寥寥无几。
倒是御林军和禁卫军,被刺客诛杀了一部分。
御林军还好说,而渣一样的禁卫军,全部是世家子弟啊。
原本他们只是被送进宫里混混日子镀镀金的,谁能想着说死就死了。
为此,柴绍无语的表示,连他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皇城的守卫要交给禁卫军。
要是有外敌入侵什么的,估计只要随便打打就可以攻陷皇城。
柴熙行走在密林之中,身边只跟着一个莫离。她不时停下来查探一番,直到许久之后才微微开口道:“柴祎的人逃出去了吗?”
莫离点点头:“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嗯。”对于莫离办事,柴熙自然是放心的,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柴祎这个神经病。
虽然说选择了同他合作,但是莫名其妙的被他坑一把,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本宫倒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柴熙抿唇哼笑了两声,说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竟然还敢潜入邙山刺杀皇帝。”
“应该是这里了。”
柴熙忽然话锋一转,停了下来。
凌乱的野草、四散的血迹,证明此处经历过一场打斗。
莫离细细的搜寻,最后在草丛下面找到了半截断掉的羽箭,他将其捡起来,恭敬的递到柴熙的手中。
柴熙的指尖在闪着寒光的箭尖上轻轻摩挲片刻之后,凝眉道:“没有标记,做工精良,便是军中都造不出这么锋利的箭头。”
“柴祎手中定然有庞大的铁矿以及规模正规的铸剑坊。”
柴熙勾唇笑了笑,道:“他能够明目张胆的将这些东西运到盛京来,可见京中一定有某个大型的商号和他有关系。”
倘若不是那个刺客混入行宫威胁她放人,她也不会心血来潮拐来查探。
更重要的是,不仅仅是柴祎,连柴绍都让她惊喜。
“禁卫军的赵早早,呵,本宫倒是从未想过他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而且可以想象,这人必定是柴绍的人。进一步讲,赵毅也必定是柴绍的人。
想到那赵毅平日里的为人,柴熙不禁轻笑了两声,这两父子演技倒是高的很。
“回盛京之后,属下会安排人注意着赵毅的。”莫离说道。
柴绍‘嗯’了一声。
“走吧。”
柴熙将半截羽箭交给莫离,想要看到的东西已经看到了,和大部队汇合去找那早就逃出邙山的刺客吧。
沈含章醒过来没多久,便又重新睡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时,却不妨对上了柴绍突兀的大胖脸。
吓得她短促的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就想把他踢出去。
结果还没动腿呢,柴绍就朝着她扑过来,压住她的身子快速的说道:“别动,腿上有伤。”
啊喂!
我当然知道自己腿上有伤啊!
但是我不知道你脑子有坑啊!
沈含章被他扑的懵逼了好一会儿,才憋着一口气把人推开,她磨着后槽牙说道:“陛下,您是不是特别不舍得和我换回来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柴绍诧异的问道。
朕怎么会不舍得换回来呢?
朕做梦都想换回来啊!
不然朕怎么把你拐回家!
“那您干啥用那种依依不舍的眼色看着我啊!”沈含章抓狂的扯扯头发。
任谁醒过来便看到这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心情都不会太美好。
柴绍:“……”
那是充满了深情和爱意的眼神好吗?
他嘴角抽了抽,觉得应该让高太医给蠢豆芽看看眼睛。
太瞎了!
078 减肥从现在开始(第二更)
“腿还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好点?”柴绍选择性忽视了上一个问题,开启嘘寒问暖模式。
“如果不舒服,千万不要忍着,让太医来给你瞧瞧。”他声音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眸光缱绢的看着沈含章,安抚道:“你不要怕,朕不会让你的腿有事的。”
说到这里,柴绍又连忙表心意,给沈含章来一记承诺杀:“豆芽你放心,即便你的腿有事,朕也不会嫌弃你哒。”
沈含章:“……”
我特么嫌弃你好吗?
你这个神经病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敢不敢不要在我身边一直叨逼叨个没完啊!
我想去嘘嘘啊!来个靠谱的宫女好吗?
她嘴角使劲的抽搐了好几下,努力压抑被恶心的发抖的声音,干笑道:“陛下,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豆芽你开口,无论何事,朕都愿意为你去做。”柴绍绝不放过任何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
沈含章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没忍住,怒吼道:“我不想看到你啊,求求你从我眼前消失好吗?”
“哦,腿疼啊,朕让人去给你喊太医。”柴绍抿唇,面不改色的说道。
最后出去的时候还对着沈含章笑了笑。
把沈含章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她这么放肆,他不但不发飙,竟然还对她笑!
竟然还对她回眸一笑。
死胖子一定是憋着什么阴谋诡计吧!
先是对她和风细雨的好,企图在精神上麻痹她,然后在她放下心防的时候,再给她来个致命一击。
从精神上和身体上双重的打垮她!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知道太多了吗?所以他准备单方面撕毁承诺,想办法把她弄死了?
沈含章脑补个不停,脑补完之后又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当初她就该要个免死金牌或者丹书铁券什么的。
啊啊啊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高太医给沈含章做了例行检查,然后他惊讶的发现,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愈合,而腿上的窟窿也自行闭合了一些。
这……
好的也忒快了点。
他敛去眸中的震惊之色,手脚麻利的重新给她上药包扎。
等一切搞定后,实在是憋不下去的沈含章,被柴绍抱着去了浴房。
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柴绍笑眯眯的安慰道:“不必害羞,我们都那么熟悉了。”
呵呵!
她不是害羞啊!
她是害怕啊!
等她忐忑着一颗心完事后,又生无可恋的被抱回了床上。
“你先自己玩会儿,朕出去送送高太医,回来再陪你说话。”说完他弯腰摸了摸柴绍的头。
等他走了,沈含章嫌弃的扯扯头发,然后身子僵了僵。
她慌忙将头发全部归拢到胸前,于是便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她那漆黑的秀美的顺直的长发竟然跟狗啃了似的变得参差不齐。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会让她的美貌下降好几个度的好吗?
沈含章靠在那里,默默无语泪两行。
这日子过的也忒艰难了些!
高太医正在外面候着柴绍,看到他皱着眉走出来,连忙撩袍跪在地上。
柴绍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但直到他起来,弓着腰等了许久,也都没听到皇帝陛下说话。高太医悄悄抬眸,却发现陛下正拧着双眉一脸的纠结。
难道陛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外面盛传陛下他是个快短君其实是真的?
可是男*科不是他的强手啊?而且,给陛下看这个,不管能不能看好,都会被灭口的吧?
哦,你知道的太多了!
高太医正进行着头脑风暴,却冷不丁听柴绍说道:“高太医啊,朕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来了来了!
他连忙敛去心神,思索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又不伤陛下自尊的拒绝:“微臣惶恐。”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朕快速又健康的瘦下来。”柴绍很不开心的问道。“嗯,越快越好。”
朕的心在滴血啊!
朕马上就要从一个英俊又健壮的小伙子,变成了和豆芽他们一样的排骨精了!
可没有办法!
豆芽她就是喜欢排骨精,朕若是不放弃自己的审美,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朕。
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柴绍,就遭遇了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审美的艰难选择。
当然,爱情它胜利了!
狠狠的踩在了审美的身上!
高太医:“……”
难道不是雄风不振的问题吗?唔,其实就陛下这个体型,能振的起来才怪。
不过,只要不是直接治疗那个问题,他也就放心了。
“若想减肥,那就必须减少饮食并且配合运动,然后再加上针灸推拿和药浴等一系列辅助手段。至于多长时间看到效果,微臣需要仔细研究一番。”高太医想了想,没敢夸下海口。
柴绍点头:“给你几日的时间,等回到盛京之后,朕要看到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道:“总之时间越短越好。”
“微臣遵命。”高太医弯腰应道。
柴绍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坐在那里哀叹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来到了偏殿。
“怎么哭了?”待看到沈含章伤心欲绝的流眼泪时,他心轻轻皱了下,酸酸的麻麻的很不舒服。
沈含章一梗,眼泪瞬间就收回去了。
柴绍坐到床边,欲伸手去给她擦泪,结果却被她一扭头躲了过去。
他的手便落在了空处,指尖动了动后,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来,笑着说道:“是不是无聊了?要么朕抱你出去走走。”
若是以往,死胖子早就开启毒舌模式,把她喷成筛子了!
可现在他就是不发飙,让沈含章心中十分没底。
不过,她是个直来直往的小姑娘。再说了,等他明天能听到心声了,她心里到底在想啥,肯定也是瞒不住他的。
于是沈含章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再一次表明心迹道:“陛下大人,我向你保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打死都不会向第三人透露一句的。”
“所以,您的承诺,应该还在吧?”
“怎么这么说?”柴绍先是疑惑不解,但须臾之后,他倏地恍然大悟。
脸色不禁变了变。
“你以为朕对你好的目的是要杀你?”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沉了两分。
079 装装撩妹有一套(第一更)
看吧看吧,狂躁了吧,开始骂人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沈含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结果就被柴绍一根手指头戳到脑门子上,她“啊”了一声捂住脑门,没忍住气呼呼的瞪他:“很疼的!”
“朕早晚被你的猪脑子气死!”柴绍一边说一边又扯了扯她狗啃一样的头发,气道:“朕平时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当成放屁,‘噗’一声听过就算了。”
“一国之君怎么这么粗俗啊!”沈含章小声嘀咕。
但不得不说,死胖子形容的还挺对的。他态度一会儿春暖花开一会儿数九寒天的,她脑子有坑才会完全当真啊。
就像昨天,明明前几秒还对她温声细语的,结果嘞,下一秒还不是直接把她身后的树给踹断了。
柴绍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沈含章的眼睛,郑重又严肃的告诉她:“朕再说一次,无论如何,朕都不会伤害你。”
鬼才信啊!
沈含章想反驳,可看着他泛着光的眼眸,张张嘴巴,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沈含章撑不下去了,狠狠的闭上眼睛,哀嚎道:“哎呀,我的眼睛要瞎掉了。”
柴绍:“……”
感情蠢豆芽是在和朕较劲才直直盯着朕的啊!害的朕还以为她被朕的美貌迷住了,心头好一通小鹿乱跳。
得亏朕没脸红!
不然糗大了!
可还没等他庆幸完,沈含章就指着他的脸疑惑道:“陛下,您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柴绍一梗!
他微微哂笑,这几日朕别的没干,光顾着心塞了,早晚心脏堵塞!
“朕没病。”他咳了一声,掩饰性的擦了擦脑门,解释道:“朕只是有点热。”
这都深秋了好吗?
不过想着他那厚厚一身肉,沈含章了然的点点头。
一对上她那眼神,柴绍就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冷静冷静,朕要保持冷静!
自己喜欢上的蠢豆芽,就算是被气死也要受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骂她了,这丫头忒记仇,骂一次她估计又要记很久。
洗白什么的太不容易了。
“陛下大人,既然这样,您赐咱个免死金牌呗。”趁现在他好说话,赶紧要个保证。
得!
刚才的话又白说!
柴绍抽了抽嘴角,他默默回忆一番往昔,觉得自己也没咋着蠢豆芽啊,咋就在她心中这么没信誉。
“这个真没有。”免死金牌是什么玩意儿,哪个皇帝会发给别人这个。
万一哪天真的想弄死谁,结果人家却祭出免死金牌,那皇帝自己不得憋屈死。
自己给自己将来设置障碍,没有皇帝会那么蠢。
然而看到沈含章微微失望的模样,柴绍连忙改口道:“不过,朕可以命匠作监给你造一个。”
“回去就造。”
嗯,朕就是那么一个蠢皇帝。
自己打自己的脸,柴绍这还是第一次干,不过干的却心甘情愿并得心应手。
为了彻底解开两人心结,他还立马跑到外间‘唰唰唰’大笔一挥,给沈含章写了个免死金牌领取的凭证,并认认真真的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他将白条交给沈含章,趁着她笑逐颜开的时候,笑眯眯的问道:“这下总该相信朕了吧?”
沈含章将白条仔细叠好,慎之又慎拿过一旁的香囊,这才终于想起,哎不对啊,这是柴绍那个!
她一边使劲点头,一边问道:“陛下,我香囊呢?”
其实……
柴绍很想把香囊当成定情信物留在手中的,可那是豆芽母亲的遗物,因此她开口之后,他便从将其从怀里拿出来,递到她面前:“在这里,只是……”
毕竟跟着他逃亡了一场,香囊上面染上几滴血迹。
“朕不知道该不该洗。”好吧,他其实是故意不洗的,毕竟上面的血是他的功勋章。“豆芽,你知道朕被刺客围住时,在想什么吗?”
沈含章的指尖轻轻的在上面摩挲,闻言后顺着他的话问道:“想什么?”
听她肯接自己话,柴绍心中一喜。
他微微降低了声音,苦笑道:“朕后悔的是匆匆离开而没有和你告别。”
“朕应该告诉你,若朕不幸遇难了,你要用朕的身体好好的活着,莫争莫抢,想必会安然一生吧。”柴绍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沈含章的反应。
果然看到她怔了怔。
他在心中悄悄的夸自己:朕实在是太机智了!
总算是找机会把这话说出来了。
朕就不信豆芽她不感动。
可惜……
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沈含章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嗤嗤笑了两声,说道:“我才不要一辈子当个男人呢!”
“那样还不如去死!”
朕自己看上的蠢豆芽,就算气死也要受着!柴绍再一次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才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行了,朕得静静!
不然朕要被气的窒息了!
柴绍站起身,说道:“朕忽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得离开一会儿,你先自己玩着,朕晚上再陪你。”
说完之后,没等沈含章回话,便颠颠的跑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含章嘴角上扬,最后实在没忍住,躺在那里哈哈的笑了起来。
直到震的伤口都疼了,她才逐渐的停下来。
但嘴角却一直翘着。
原来把死胖子堵的说不出话来,是这么令人开怀的事情。
因为头发而沮丧的心情瞬间变好了有没有!
她躺在那里,侧眸看着放在一起的两个香囊,脑中一瞬间想了许多事情。
更多的却是这段时间和柴绍的相处。
他毒舌、抽风、神经病,审美怪异还自负甚高,真的是一点都不讨喜。
按照话本子上的套路,他这样的就是个路人甲,连死男配都算不上。
可偏偏,她现在竟然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沈含章拍了拍香囊,想到里面的白条,一颗心飘飘悠悠的落到了实处。
看他这么上道的份上,她就暂时不黑他了。
不然显得她好像在恃宠而骄一样!
咦……
这词好像哪里不对吧!
算了,管他呢!咱就是文盲啊,哼!
此次邙山狩猎,是柴绍登基以来,第一次亲自主持的狩猎,但却也是历年来最惨淡的一次。
自动乱后,整整三日的大规模搜山,却依然未将逃跑的乱党给抓住。
为此柴绍又狠狠的发了一次脾气。
顺带着撸了好几个人的官职。
他忽然变得如此激进狠辣,众大臣从一开始的惊诧莫名,到最后竟然变得安稳淡定起来。
随即后知后觉的想到,咱们这陛下这是准备反击了吧?
所以其实之前的昏庸无能啊都是耍咱们玩的吧?当然,最受蒙骗的应该是王太后和萧权曾。
只是王太后并没在这里,而萧权曾……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反驳过柴绍一句。哪怕柴绍很明显的在拿他的人来开刀。
就是不知道他是准备谋定而后动给柴绍毁灭性的一击,还是未曾开战就犯怂了。
但不管怎样,这里都是邙山,而非盛京,不知道等回到盛京之后,陛下还会不会如此生猛。
很多人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很快就到了预定的回京时间,哪怕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们也必须要开拔回去了。
柴熙端坐于马上,静静的看着蜿蜒的车队,勾唇哂笑一声。
来的时候她小皇弟还是个软萌的男孩子,可谁曾想,等回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如此肃杀的模样。
真是可惜啊可惜!
好像不能调戏他了呢!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觉得手心痒痒的。可回眸却只看到莫离的一张冰山脸,她又叹了口气。
不软萌不可爱不讨喜,真不像个男孩子。
莫离被她看的嘴角抽了抽,木着的脸上闪过恼怒:“属下去前面看看。”
说完不能她挽留便拍马离开了。
看,果然不可爱。
好久没见欢欢喜喜他们了,本宫甚是想念啊!但……傅东缨又要和她闹别扭吧!
正想着他,傅东缨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不远处,柴熙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傅东缨敛去眸中的情绪,驾着马徐徐上前,抬着完美的下巴问道:“何事?”
“这几日本宫没能顾得上你,你可还好?”柴熙温声问道。
一点都不好!
因为柴熙搜山不带他,他这几日的情绪很大,因此脸色也不比莫离要好多少,他撇唇哼了一声,扭过脸去没有说话。
柴熙扶额,看吧看吧,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生气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多气可生,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必要好吗?
“傅东明身体好些没?”柴熙迁就的换了话题。
她怕啊,为了她的福利,她也不能让傅东缨再次回归糙汉子造型!
说到亲弟弟,傅东缨的脸色好了些,他担忧的叹了口气,道:“身体好些了,就是精神不好,失魂落魄的。”
柴熙轻笑了两声。
这一根筋的孩子发现自己总是嫌弃的人却原来是个高手,他精神能好就怪了!
脑子越单纯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不知道傅东明什么时候想通。
又或者什么时候改变?
她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只可惜先遇到了他哥哥,而他那个时候又小了点,不然……
柴熙咳嗽两声,及时收住脱缰的思绪,笑道:“你有空便多开解开解他。”
“我会的。”
傅东缨难得的笑了笑。
其实……
傅东明不需要开解,他需要的是随着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这几乎成了奢望。
若他未曾困于公主府,挑起长子的责任,那么傅东明可以永远单纯懵懂,可以一根筋的去追求自己的江湖梦。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父亲将傅东明禁锢住。可傅东明自小受的教育便是随心随性,不然也不会养成现在的个性。
想要改变哪里那么容易。
傅东缨是了解这个弟弟的,他郁闷他抓狂他失魂落魄,但他依然还是那个性子。
经过几天的发酵,他的情绪已经变成了后悔。
傅东明就不明白了,他怎么会认为赵早早不学无术呢!
他怎么会认为赵早早猥琐下流呢!
他又怎么会认为赵早早长舌八卦呢!
怎么会?怎么会?
然后他终于想通了,不是他眼太拙,而是赵早早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但即便他猥琐下流长舌八卦,他也依然是个高手,嗯,是个猥琐下流长舌八卦的高手。
琢磨多了,这个设定好像也不难接受。
且莫名觉得很带感很有些江湖上那种不拘的洒脱。
于是,傅东明又想拜师了。
只不过他一直找不到赵早早,这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看不到一丝存在的影子。
其实赵早早哪里都没去,他就是藏起来了。
宝宝很害怕啊有没有!
他窝在小马车上,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大概有多少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傅东明一个,逃离的刺客两个,刺客的背后主子,主子的主子,主子背后的盟友……
然后他悲哀的发现,十个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
于是他又展望了下自己的未来!
首先,被隐卫除名!
其次,被他爹打死!
又或者是先被他爹打死,然后再被隐卫除名!然而更凄惨的是,他还有可能把他爹他哥他弟他姐他妹一起坑了!
全家被除名什么的,想想都好酸爽啊!
躲了好多天,赵早早几乎把自己揪成了秃子,终于想出来一个补救的方法。
晚上队伍停在了驿站修整。
赵早早偷偷摸摸的溜出马车,又偷偷摸摸的溜到驿站里面,准备找准时机前去求人。
然而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行动呢,就被傅东明一巴掌拍的差点吐血。
他扭曲了一张脸,抽着凉气跳脚:“轻点啊兄弟,我背上还伤着呢。”
傅东明尴尬的扯扯嘴角,忘记这回事儿了!
赵早早畏畏缩缩的把他拉到角落里,悄声道:“你这伤都没好呢,跑出来干嘛?”
“找你啊。”傅东明也学着他压低了嗓音说话。
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赵早早为什么要这样。
“找我干啥啊?”赵早早一边往外面偷窥,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
傅东明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你……能不能收我为徒啊,我想跟着你学武功?”
“砰”!
这是赵早早摔趴在地上的声音。
他姿势凌乱的趴在那里,挺起半个身子,惊疑不定的问道:“啥?”
这孩子脑子也忒轴了些,一天到晚的除了拜师学艺,咋就不能关注点别的啊?
而且吧,他功夫暴露就基本上被判死刑了,要是还收傅东明做突地,死后会被拉出来的鞭尸吧!
他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眶道:“我功夫这么渣,拿什么来教你,呵呵呵呵……”
“不是啊,明明……”傅东明情急之下声音大了些。
赵早早猛地扑过去,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哭求道:“明明啊,你可不能看上我,兄弟喜欢的是女人啊!”
傅东明目瞪口呆。
赵早早眨眨眼睛蓦然回眸,便看到柴熙并傅东缨二人,他也呆滞了下,然后松开傅东明,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他趁着傅东明处于懵逼状态,连忙蹭到傅东缨身边,先是谄媚的朝着柴熙请了安,随后义正言辞的抱着胸口捍卫自己的贞操道:“驸马爷啊,明明的爱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啊,拜托你看好他啊。”
“嗯,应该给他找个媳妇,嘿嘿嘿。”
嘿完他就跑了。
悲催的,多两人知道他就有可能被他爹多砍两刀,他现在都没有和他爹断绝父子关系,绝对是真爱啊。
“不是,大哥……”傅东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张嘴准备解释。
但话到嘴边,忽然就想起了赵早早曾经装死也不愿意出手,又想到他方才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不知怎么的他就说不出口了。
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于是他只能呐呐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知道帮着别人隐瞒了,这孩子进步不小嘛!
柴熙上前捏了捏他木呆呆的小脸,笑着道:“那是怎样啊!”
“阿嫂。”傅东明红了脸,扭捏的后退两步。
然后趁柴熙不注意,偷偷的擦了擦脸。
嗯,不喜欢。
傅东缨黑着脸把柴熙拉开,叱责道:“不好好的养伤,瞎跑什么?”
“我……”傅东明对手指,不要一看到他就骂人嘛!
就不能对他温柔点。
他一边心塞的回马车,一边想着看来只能等回到盛京再去找赵早早了。
不过,反正两人一起轮班,不怕找不到人。
入夜时分,万籁俱静。
除了守夜的人,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但在驿站的小楼上,有一人正在卖力攀登。
他呲着牙,一遍遍鼓励自己:我说爬楼中这点痛怕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赵早早终于潜到了沈含章的房中。
谢天谢地,这次沈姑姑和陛下是分房睡得。
赵早早踮着脚尖摸到了床边,然而月光下的景象却让他惊悚的睁大了双眼。
随后他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柴绍坐起身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胆子很大嘛!”哪怕隔着老远,他都听到了这个蠢货心中的呐喊了。
还想让豆芽给他吹枕边风……嗯,其实枕边风什么的,他还是很乐意的。
但半夜爬豆芽的房,却不能原谅。
朕还没爬过呢!
“陛下饶命啊!”赵早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絮絮叨叨的说道:“属下知道错了,属下是真心热爱着这份工作啊,如果陛下您不要属下了,属下只能去死了。”
怜惜我吧!
不要犹豫,大力的来吧!
“哦,那去死吧。”柴绍声音冷幽幽的。
赵早早哭声一顿,陛下您咋不按套路来呢!
但很快他又调整了情绪,继续哭的凄惨,顺便表忠心:“属下不怕死啊,可属下更愿意为了陛下您去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的毫无意义。”
主要是被亲爹打死也有点忒凄惨,去地府的时候说出来也不好听?
“别嚎了。”
柴绍耐心告罄,不耐烦的斥道。
赵早早连忙闭嘴,结果还因为收的太急,打了好几个闷嗝。
“身份暴露,隐卫除名,这原本便是一早定好的规矩。”
“而且,你不但暴露了你自己,还将你赵氏一门全部暴露的人前,你有什么脸面哭。”
“妇人之仁,不堪大任。”
柴绍训一句,赵早早的头就低一寸,直到最后,他都快要扑到地面上了。
“属下该死。”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该等着敌人将傅东明杀死,然后再出来将敌人全部灭口的。
可他两样都没做到。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死,那太没有意义了!哪怕为他们家挡掉别人一次算计也好呢。
许久的沉默之后,柴绍挥挥手,道:“罢了,你先起来。”
“属下不配起来。”赵早早依然跪着。
“朕让你起来。”
嗯,赵早早麻利的爬了起来。
柴绍捏了捏眉间,皱眉道:“你蠢的朕都不想搭理你。”
“陛下您说的对。”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明日回去便离开禁卫,去沈家给沈姑姑当护卫。至于你爹,朕会想办法让他先离开一段时间,你不必忧虑。”
给沈姑姑当护卫,这完全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啊!而且,沈姑姑不是就在宫里吗?
哪里还用的着他护卫啊!
赵早早心里虽然奇怪的很,但他依然抱拳领命道:“属下遵命,只是……陛下,那属下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怎么办啊?”
“怎么?难道你想让朕把你七舅姥爷家的秋月也给安排好吗?”柴绍都快被他气笑了。
“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柴绍冷哼一声,交代道:“去了沈家之后,沈姑娘就是你的主子,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要听。沈姑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和谁接触过,每日向朕汇报一次,懂了吗?”
必须的懂!
赵早早拍着胸脯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柴绍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滚蛋了。
于是赵早早又去爬楼了,独独留下柴绍在原地无语。
朕的手下为什么都是这种货色!
朕怎么就这么命苦!
他靠在那里,揉了揉跳动了一晚上的额角。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赵毅弄出盛京。
以及回去后该如何应对母后。
080 一往而深(第二更,求月票)
然而,他现在最烦恼的并非是这个,而是还没到盛京呢,豆芽就闹着要回家了。
回那个有亲爱的弟弟有忠诚的婢女的地方。
朕真是嫉妒的紧啊!
什么时候蠢豆芽才会把朕放在心上!
其实他并非不让沈含章回去,毕竟他正准备闭关减肥,等成功后再出现在她的面前,闪瞎她的眼吸走她的魂。
让她无法自拔的爱上朕。
可她走的这么毫不留恋,柴绍心中又万分的不舒服。那种你巴巴的舍不得人家,可人家却挥挥衣袖看不到你的感觉,真的是挺虐的。
而且……
还没离开呢!
朕就开始想念了怎么办?
柴绍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孤枕难眠,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是沈含章的一颦一笑。
明亮有神的眼睛、挺直秀丽的琼鼻、小巧樱红的嘴唇、精致白皙的锁骨……
还有那双大长腿!
哪里都好看,哪里都诱人!
他都有点想象不出,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豆芽丑呢,眼睛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柴绍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审美被豆芽给掰过来了?但想想其他人呢,譬如柴熙啊别的什么宫女的啊,嗯,还是觉得干巴巴的挺丑。
所以其实在万花丛中,就只有豆芽一人光芒万丈!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大概就是朕这样的。
他春*心荡漾了一晚上,早晨照面的时候,那两只厚重的黑眼圈差点吓到沈含章。
“你……昨晚去偷鸡了啊?”
柴绍眸光落在她的嘴唇上,想起昨晚迷糊之间做的美梦,差点没忍住亲上去。
他扭头干咳了一声,说道:“胡说什么?”
沈含章不明觉厉,而且也不关心他在想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马上要到家了,美得差点冒泡。
心情好到飞起,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她让小宫女跑到后厨煮了两颗鸡蛋,剥了皮递给柴绍,乐呵呵的说道:“你用这个敷眼睛嘛,不然让别人看到多没威严。”
那么一瞬间,柴绍整颗心都好像泡到了蜜糖里,甜滋滋的湿漉漉的,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摊开手心,看着白嫩嫩的鸡蛋落在上面,就好像是沈含章将她的心也放在了上面一样,这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捧着,不敢眨眼睛。
沈含章剥完另一个,准备再递给他的时候,便看到他捧着个鸡蛋傻乎乎的愣在那里,不由的在他眼前挥挥手道:“陛下,你怎么了?”
“啊?”柴绍眨眨眼睛,回过神来说道:“朕没事啊。”
“没事你倒是把眼睛敷上啊。”
好歹也是她用了两个月的身体,这样看着真不顺眼。
但柴绍迟迟没有动作,沈含章无语的撇撇嘴,直接托着他的脑袋,给他轻轻的揉压起来。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朕激动的都快要失语了!
眯着眼睛,柴绍静静的看着垂首的少女,心中酸软的一塌糊涂。
他从未曾想过,不过短短两个月,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也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会让他觉得这么幸福。
“闭上眼睛啊。”沈含章好心情的戳戳他的大胖脸。
嗯,即便被喊大胖脸,朕也觉得幸福。
柴绍闭上眼睛,脑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在心中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无论将来如何,朕拼死也会让她一生无忧。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景色迷人,连门口站着的几个禁卫军,沈含章都觉得他们特别英俊帅气。
她咧开嘴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啊,守了一夜吗?累不累啊,要不要歇会儿啊,吃早饭了吗?”
陈嘉盛等人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好几眼,最后选择了闭唇不答。
沈含章也不介意,朝着他们嘿嘿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由人扶着朝马车挪去。
走了没多远,就被柴绍抱了起来。
“怎么不等等朕。”
沈含章靠在他的怀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笑着道:“我想自己走走嘛。”
“觉得我的腿快好了。”
说完看到一个人,她扬唇和人家打招呼。
于是一路上所有人,全部见证到了沈姑姑越来越开怀的笑颜以及陛下他……
越来越黑的脸!
朕又不开心了!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朕嫉妒死了!
想个法把沈含祯那个死孩子弄走吧?那两个婢女呢?唔,找人把她们嫁掉吧。
最好豆芽的世界里只剩下朕,眼中也只能看到朕。
其他的人全是浮云。
车队重新开始上路,沈含章趴在车窗上,觉得天是那么蓝啊云是那么高,就连一片落叶都是那么的轻盈动人。
然后梦中情人你是那么的帅气!
遥遥的看到柴熙,沈含章高高举手打招呼:“公主殿下好啊。”
柴熙楞了楞,颔首道:“沈姑娘好。”
“我今天就回家了,公主殿下如果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我家玩啊。”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柴熙,诚心地表达着她十二万分的欢迎。
柴熙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阳光下的少女笑的单纯可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沉默阴沉。哪怕是一身青色的男装,也遮不住她的娇俏可人。
“好啊。”柴熙笑着应了。
“记得一定要来哦,我家翡翠做饭可……”没说完就被柴绍给拉了回去。
柴绍笑着对上柴熙的眸光:“皇姐。”
“陛下。”
她没有再喊阿绍,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大概从此之后,软萌的阿绍都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而是杀伐决断的皇帝陛下。
“沈姑娘不跟随你一起回宫吗?”她浅笑着问道。
柴绍再次将试图趴过来的沈含章给推回去,点点头道:“她在宫里住烦了,想要回家住段时间。”
说的很是随意。
就好像她想住哪里,他都愿意随她一样。
柴熙点点头,眼神在纠缠着的两人身上扫了一下,便告退去前面了。
突兀出现的沈含章!
曾经眸光单纯,她以为被人掉包的柴绍!
曾经沉默寡言,而现在却单纯懵懂的沈含章!
柴熙突兀的笑了起来。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能!
连她都能从遥远的国度来到这里,只是两人互相交换一下灵魂而已,又有什么不可能!
她轻轻勾唇,那么之前的一切疑惑之处,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而眼下……
她的皇弟好像动情了呢!
只是那个女孩子……想到这段时间和柴绍或者说是和那个女孩子相处时的场景,柴熙不由的挑挑眉。
那个女孩子喜欢她吧?
同性相爱?呵,怪不得会问她这个问题。
很好!
马车内,沈含章已经将柴绍摁在那里了,她哼唧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风水轮流转,陛下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柴绍瞪她:“放开朕。”
“不放不放就不放。”咱有免死金牌。
“朕早晚被你坑死。”柴绍气的直磨后后槽牙,蠢豆芽眼睛到底是多瞎,才会觉得柴熙好看?
明明那么丑,朕比她英俊多了好吗?还喜欢她?柴熙这排骨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沈含章不服气:“我什么时候坑你了?”
他额角跳动了两下,气道:“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把你拉回来?”
“柴熙她猜出我们两个灵魂互换的事情了。”以及,他喜欢上沈含章的事情。
这不可能吧?
沈含章目瞪口呆!
她就打了个招呼而已啊,梦中情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个啊?
“你忘记了朕告诉你的她是怎么来的了?”柴绍听了她的心声,叹气道。
柴熙她那么聪明!
怎么可能猜不到。
而且,她不仅仅聪明,她还有他所没有的经历和阅历,她甚至于比王太后都要难缠。
柴绍虽说自负,可是在柴熙前面,他却不敢托大。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这两样外挂,那么他百分之百不会是柴熙的对手。
甚至可能都没资格当她的对手。
也只有蠢豆芽,才会真以为柴熙是友好的是和煦的。
沈含章放开柴绍,无言的坐在那里。
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根本没有想到柴熙会往那方面想。
经历过两场刺杀,沈含章知道柴绍所面对的将是怎样残酷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不想坑他。
柴绍没想到她会道歉,微微一愣之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趁机说道:“朕没有怪你,朕只是希望你以后小心些。你虽然喜欢她,但到底是身份和智商不对等,朕怕你会吃亏。”
沈含章难过的应了一声,可一会儿之后,她琢磨出不对味了,撇撇嘴道:“你在间接骂我蠢吗?”
“怎么会?”柴绍自然是不承认的。
虽然确实是蠢了点,但他要洗白自己,肯定是不能再说了。
切!
那以前口口声声骂她蠢货的是鬼哦!
沈含章哼了一声,心情变得惆怅起来。
所以为了不坑死胖子,以后都不能和梦中情人接触了吗?
咦……
等等!
不对啊!
“那你以前为啥答应我会我嫁给傅东明啊?所以其实那时候你是骗我吧?再说了,就算梦中情人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毕竟都已经换回来了,而且她又没什么证据。”沈含章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所以即便她知道了,但也对你没有影响啊。”
“怎么会没影响?”柴绍指着沈含章说道:“她如果用你威胁朕那怎么办?”
开玩笑么!
先不说她梦中情人不可能这么卑鄙,就说用她来威胁吧,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你脸确实大啊!
柴绍嘴角抽了抽,朕已经这么纵容这么宠溺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豆芽她就真的完全没有感受到朕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吗?
难道非要让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才行?
但是……
算了,她既然感受不到,那就等以后吧。
她早晚会感受到的。
一路禹禹,队伍终于到了盛京城门。
沈含章郁闷的心情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她眼巴巴的看着柴绍,就等他下命令了。
柴绍本来想装没看到,结果下一秒耳朵就被她脑中一连串的陛下给占领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吩咐外面的小桌子。没大会儿,小桌子便来禀告,道是小马车准备好了。
“朕现在得回宫,没法亲自送你回去,你路上小心着些。”
“这段时间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便让赵早早告诉朕。”
“快要冬天了,没事不要到处乱跑,生病了就不好了。”
“腿伤还没好呢,你别总是自己走路,想去哪里让下人抬着。”
叨叨叨……
其实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沈含章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了。
柴绍叹了口气,终于挥挥手放人了。
沈含章欢天喜地的被转移到了一旁的马车上,难得的走的时候还记得和柴绍告别:“那陛下,再见了。”
估计是再也不见咯!
马车错开的时候,她撩起车帘,举着香囊对柴绍说道:“别忘了我的东西哦。”
柴绍心塞,但只能受着:“朕不会忘记。”
两辆马车渐行渐远,柴绍捂着胸口,觉得那里空落落的。
习惯了有人在身边吵闹,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安静,竟然是那么的不适应。
可明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含章就没有这种酥酥软软的小情绪了,她现在整个人都高兴的像是要飞起来,不停的催促马车快一点再快一点。
感觉过了很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撩开帘子,看到两个烫金色的大字:沈府!
真好啊!
嗯,在这里要感谢柴绍!
这么想想,他对她好像还真的挺不错的。
有宫人前去敲门,须臾之后门房将门打开,看到是宫里的来人,也没有慌张无措,只是表示这就去通报主人。
沈含章点点头,不错不错。
没多久,翡翠出来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的沈含章,她心中一动,慌忙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姑娘?”
沈含章使劲的点点头:“翡翠,我回来了。”
翡翠眼中登时溢满了泪光,她扭过脸偷偷的擦掉,随后朝着沈含章露出大大的笑容:“欢迎姑娘回来。”
可待看到沈含章的腿时,她脸色突变,急切的问道:“您怎么受伤了?”
081 欢喜一家人
“没事没事。”沈含章连忙安抚她:“都快好了,一点都不疼的。”
翡翠却依然爬到马车上,轻轻的撩开了她的衣摆,见到她白如凝脂的小腿被绷带绑着,隐约能够闻到一股药味,如此也就没拆开。
之后又撸开了她另外一条腿和两只胳膊袖子,确定只这一处伤口之后,才稍稍放点心。
沈含章乐呵呵的,揽住翡翠的肩膀,笑着道:“我说吧,真的没事的。”
得亏其他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不然翡翠和小明珠不得心疼死啊。
“哎呀,我们别在门口蹲着了,快点回家吧。”她摇着翡翠的肩膀晃了晃。
翡翠莞尔轻笑:“好,我们回家。”
她让家仆将正门打开,门嵌子拿下来,将沈含章迎回了家里。
“沈含祯呢?这臭小子怎么也不来迎迎我。”沈含章一边兴味勃勃的打量着这个算的上陌生的地方,一边佯装埋怨的嘟囔道。
“小公子在屋里读书呢,奴婢方才命人去告诉他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等在那里了。”翡翠双眉弯弯,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又明又亮,比别人苍白的肌肤上也因为喜悦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两人正说着,一抹轻盈的身影飞奔而来。
“姑娘……”
明珠清脆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人还未到跟前,沈含章就忍不住笑起来。
翡翠微微扶额。
明珠的性子自小跳脱,在沈家和穆家时还知道隐藏低调,可自从来到这里,就完完全全的释放了本性。
这下姑娘又回来了,两个人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子。
正想着,明珠已经扑到马车前,没等沈含章开口,三两下就爬到还在行驶的马车上,动作麻利的撩开车帘窜了进去。
“姑娘你回来了,这次还走不走啊,奴婢可想你了,你不走了好不好啊?”她窝在沈含章腿边,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沈含章忍俊不禁,她摸摸明珠的脸颊,笑眯眯的颔首道:“我也想明珠啊,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了。”
明珠欢呼,眼眸亮晶晶的盈满了欣喜:“真的吗?”
“嗯,比珍珠还真。”沈含章点头。
两人叽叽喳喳的功夫,马车已经行到了二院处,翡翠在外面喊了一声小公子。
沈含章拉着明珠的手往外面看去,便见到沈含祯由果丁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扶着,正翘着一只脚站在那里。
她垂首看看自己的腿,不由的泪目,他们家有两只小瘸子啦。
“沈小瘸,想我没?”她扬着唇问道。
沈含祯压着想要翘起来的唇角,故意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哼道:“想你干嘛,又不是没有见过。”
这死孩子真不可爱。
沈含章撇撇唇角,也哼道:“真巧啊,我也不想你这个娇气的小哭包。”
沈含祯黑了脸。
他哪里娇气了,他现在明明是一家之主真.汉子了,臭阿姐,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欺负人。
但……
他真的好高兴啊,沈含祯终于是没忍住轻轻弯了眉眼,小脸上漾出笑容。
沈含章的回归,让这个家里染上十分喜气,沈含祯更是十分豪气的给每个家仆赏了一角银子,把沈含章心疼的够呛。
“你个小败家子,咱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好吗?”她并非养尊处优的真闺秀,小的时候没少因为银钱少而吃苦受气,因此就略抠门了些。
尤其是他们现在要供着这么大的一座院子,平时又没有什么进项,光是想想就愁死了。
沈含章有点后悔的想,她应该从死胖子那里再弄点银子才对啊!
唔,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姐啊,我把那个小院子卖掉了,正和翡翠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在沈家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前面有沈含章顶着,沈含祯其实并没吃多大的苦。
甚至在钱财方面,他也从未有短缺过,因此在独自管理一方宅院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当家是这么的繁琐。
虽说那个皇帝给了他们足够的家用,但做人不能没骨气,更不能受嗟来之食,因此沈含祯其实都没用。
他甚至还想过,等将来发达了,他得从这里搬出去。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家人未来的吃喝嚼用,只是他毕竟年纪小,从未曾涉猎过这方面,因此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现在,沈含章回来了,他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不管以后怎么样,他都不怕了。
“这个你就不要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准备来年的会试。”
说到这个,沈含章眸中满满的全是自豪,她摸了莫沈含祯软软的发顶说道:“你是咱们皖南最年轻的举人,阿姐希望你做这陵国最年轻的状元郎,然后是最年轻的宰辅大人。”
现在最年轻的宰辅是萧权曾,她希望沈含祯可以将他的记录给破掉。
“我会的,姐姐,可……”沈含祯带了几分歉意,说道:“那样姐姐就比较辛苦了。”
“不觉得辛苦啊。”沈含章脸上全是笑容,她揽过他的肩膀,乐呵呵的说道:“以前不觉得辛苦,以后更加不会觉得辛苦。”
“只要你有出息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
我会有出息的。
沈含祯在心中狠狠点头,哪怕是为了姐姐为他受过的那些苦,他也不允许自己碌碌无为一辈子。
许久未曾见面,两姐弟直说到深夜,沈含祯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不顾果丁的劝诫,又看了许久的书,这才安睡。
而沈含章躺在那里,却不知为何,有点睡不着。
许是她翻身的动静太大了,外间的翡翠听到声音,轻声问道:“姑娘,要起夜吗?”
“不用,翡翠你睡吧,不用管我。”
她只是在想柴绍而已!
啊呸呸呸……
不是那个想啊,只是毕竟两人朝夕共处了这么久,冷不丁的身边没有了他,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回宫之后,王太后有没有刁难他。
他会不会被罚?
082 你的仇,可以报了!(一二更合一)
沈含章在想柴绍?
而柴绍同时也在想沈含章!
他躺在床上,脑中回忆的并非是王太后怒发的指控和严厉的斥责,而是沈含章温柔的笑靥以及垂到他脸上的发丝。
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让人去宫外把她接回来,哪怕是就看上一眼就再把她送回去呢!但很快,他硬生生将这股作死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朕要忍着!
在没有变身成功到足以惊艳她之前,朕是绝对不能和她见面的,不然起不到震撼的效果。
可几个月的时间,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了怎么办?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大圣宫是空旷寂寞的,可现在躺在这里,却觉得阴森森的如此凄冷可怖。
能不可怖吗?
柴绍眯起眼睛,坐起身来,遥遥的朝着不远处藏头缩尾的某只鬼喊道:“出来,别藏了,朕看到你了。”
撅着腚捂着脸的春花“啊”的惊叫一声,好一会儿才悄悄回头,果然看到柴绍正皱着眉头看她。
她忙连滚带爬的飘过来,举着手表示道:“陛下啊,俺真的不是故意偷窥你嘘嘘哦,俺就是不小心看到的。”
柴绍一脸黑线。
他抽了抽嘴角,沉着声音道:“下次再敢飘朕浴室里去,朕扣你一年的香烛纸钱。”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陛下您可千万别给俺扣掉啊。”春花使劲的摇头。她也不想看的好吗?还没她村口的二牛哥身材好,要不是想着这里的澡池子最大最漂亮,她才不会偷偷来呢。
春花努力缩了缩身子,团在一起准备往外飘。没办法,犯了错就得小心点,这小皇帝可记仇了。
只不过,刚飘了两步,柴绍却喊住了她。
“春花,你……朕给你讨公道的时间到了。”柴绍遥遥的看着春花,直到她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的朝着他跪下去。
春花激动的身形都虚了几虚,她跪在那里磕头,虽然没有声响,但却很虔诚很恭敬:“谢谢您,春花谢谢您。”
几年了?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死了多少年了!含冤身亡、投诉无门,死后既不能入轮回又无法只身报仇,只能含着满腔血泪在这世上游荡,直到半年前她不小心闯入这座皇宫。
看到了许多同伴,还有这个主宰江山的男人。她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求他主持公道,而这个男人,当时只是冷淡的说他无能为力。
春花不过是个村姑,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嚎哭着说如果皇帝老爷都不给她做主,还能有谁能为老百姓做主呢!
夏妃娘娘和马姑姑劝了她,皇帝也终于开口,若时机到了会帮她报灭门之仇。
在宫里的这半年,她虽然被华丽的宫殿迷了双眼,但仇恨却从不敢忘记,每每停下脚步时,总是会想起家人惨死的瞬间,但……却只能等。
因为蠢钝如她,都可以看出小皇帝过的是如此隐忍而艰难。
而现在……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
柴绍摆摆手,让她出去了。随后便躺在那里细细地将春花的遭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勾了勾唇,轻轻的笑了笑。
人在做天在看。
那些人以为杀人灭口便可以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人死魂不灭,而这抹幽魂又飘到朕的跟前了呢!
既如此,朕有何理由不为自己的子民做主,又有何理由不趁机剪除母后的羽翼。
这是第一步!
春花虚头巴脑毫无目的的一路狂飘,最后没忍住,对着月亮仰天长嚎起来。
直接吓得宫内所有鬼怪都跑了出来。
哦,除了依然还只能在宣政殿周围活动的杜方老人家,他只能撸着自己一把胡子,默默的蹲在那里干着急。
每每集体行动的时候都独独丢下他,这种被排外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虐死鬼啊!
最先到的是韩氏二丑,他们一人一巴掌,把春花给拍到天上去,气冲冲的怒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吗?鬼吓鬼,会吓死鬼的好吗?”
春花嚎叫着飞到天上,然后又嚎叫着飘下来,兴奋的扑到韩氏两兄弟跟前,笑声几乎刺穿他俩耳膜:“二丑,你俩今天怎么看着这么英俊?”
“哎,是嘛是嘛,我今天也觉得自己帅帅哒!夏女神多看了我好几眼呢!”韩大同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扭扭捏捏的说道。
韩大树则非常之呲之以鼻:“还用你个春花说,咱们一直都那么帅气迷人好吗?”
迷之自信,突破天际!
然而春花却使劲点头,让这两个丑货的膨胀心再登一个高度。
随后赶来的是张老大和司空信,两人一个满脸横肉,一个满身文气,俱都对春花表达了关怀之意。
毕竟他们三个是宫外来鬼,在这些土著鬼跟前,要保持团结和有爱。
等夏淑妃和马姑姑到来的时候,太监鬼、宫女鬼还有乔生荣等鬼,早就围在了春花的身边。
嗯,少了个曹振子。
这货在来的路上,被杜方拉住哥俩好的去谈谈心聊聊爱了!
夏淑妃拨开众鬼,伸出手指戳戳春花的眉心,没好气的训道:“大半夜的嚎什么嚎,不晓得本宫晚上要睡美容觉的吗?”
春花开心的抱住夏淑妃,尖叫道:“陛下他刚才说要替俺报仇啦!”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随后爆发出剧烈的恭喜声。
鬼鬼都知道春花背负血海深仇,可说到底,没鬼会想到,她还能够报仇。
马姑姑和夏淑妃两鬼俱沉默了一下,随后互相给彼此递了个眼色。
两人随着众鬼闹了一会儿后,随即往大圣宫飘去。
身后没跟着幽幽公主和炆柏,却跟上了乔生荣、司空信和张老大三只鬼。
司空信和张老大跟上来还情有可原,这个乔生荣……
“你一边儿玩儿去。”夏淑妃嫌弃的翻白眼。
乔生荣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别啊,我好歹也是前朝的鸿胪寺卿,这宫斗宅斗官斗,多少都可以帮点忙,出谋划策一下的。”
好吧,多只鬼多条路,那就一起吧。
五只鬼飘进大圣宫,惊悚的发现柴绍正兀自在那里嗤嗤发笑,直把夏淑妃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哎吆喂,我的小孙子,脑子坏掉了啊!
夏淑妃忧桑的站在床前,伸着手在柴绍面前晃了晃。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柴绍尴尬的扯扯嘴角,努力掩去脸上不自在的红晕,清了清嗓子,道:“夏妃奶奶,马姑姑,你们怎么来了?”
其实他想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毕竟之前两鬼已经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慰问和关爱。
但转眸一想,他又了然了。
“春花告诉你们了?”
马姑姑点点头,眸中满是认真:“是的,陛下您想好了?我们现在……”
柴绍没让她再说下去,他轻笑了一声,勾唇道:“是时候了,下午的时候,母后连狼子野心都骂了出来,朕不能再往后退了。”
不仅不能退,他还需再进一步。
“那你部署好了吗?”夏淑妃连忙问道。
柴绍摇了摇头,他无奈道:“朕只是碰巧看到春花,顺便告诉她朕准备开始行动了,哪里想着她那么激动,把你们全都惊动了。”
“朕这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部署呢。”柴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挑起眉毛说道:“不过,朕已经想好要怎么办了。”
看他这样,马姑姑和夏淑妃便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了,于是便没有说阻止的话,而是道:“若是需要我们,一定要开口。”
“这个自然。”柴绍嘴角勾了勾,“朕何时同你们客气过。”
如此,那就散了呗。
但张老大和司空信却跪到了柴绍的跟前,虽一言未发,可柴绍却知道他们的意思。
他点头说道:“你们的事情朕也记着呢,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总得一步一步的走不是?
等将一众鬼怪送走后,柴绍躺在那里,继续思念心中的姑娘。
恍惚之中,渐渐入了梦乡。
梦里面他和那个姑娘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等醒来之后,默默的去浴室换了裤子洗了澡。
哦……
冬天来了!
但为何朕却觉得是春天!
哪怕一夜浅眠,他的精神依然奕奕,柴绍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徐徐而升的太阳,轻轻的笑了笑。
他站在宣政殿外耐心的等待,直到王太后迤逦而来。
“母后。”柴绍朝着她施礼,恭敬而认真。
王太后静静的看了他片刻,随即哂笑一声,上前将人托了起来,道:“陛下何须如此。”
这孩子已经朝着哀家伸出了獠牙!
“儿臣向母后行礼,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柴绍耳尖动了动,将王太后心中所想听的一清二楚。
倘若母后您的野心没有这么大的话,朕便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獠牙。
只是,如同您自己曾经所想,这万里江山只能由一个人来坐。而朕则必须是那个人!
谁也不能挡道。
即便是您。
两人相携着一步步登上台阶,往宣政殿这个皇权最集中的地方走去。
从今日起,这里将会上演一场场毫无硝烟的厮杀,但每一场都将有人永远的离开这个舞台,甚至于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成王败寇,逝者东流!
一切还是未知数!
且不说柴绍这边的暗流汹涌,只说在家养伤的沈含章,开心了没两天,家中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她垂眸坐在那里,半响都没有说话。
直到孙氏柳眉倒竖,尖利着嗓音说道:“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沈含章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容长的脸、细长的眉、过于薄的嘴唇和有点塌的鼻子,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将她娘的一切全部夺走了。
她苛待自己欺辱自己,这一切的一切,沈含章当初没有能力,因此不得不忍。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孙氏不给一边毒害她一边要送她去做姑子,所以她才下定决心怜惜穆家逃离皖南。
结果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都没想着回去报仇呢,这个女人竟然带着女儿外甥上京了。且还找上门来,对着她颐指气使。
这是何等的脸皮?
这又是何等的无耻?
孙氏被她看的脸色骤变,狠狠的一拍桌子,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穆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呵……”沈含章低低笑了两声,她冷冷的看着孙氏,讥讽道:“这可不是穆家教的,是你教的啊,沈夫人。”
“粗鄙无耻贪婪……这可是你独有的,别人想学都学不会呢。”嗯,和死胖子相处了这么久,毒舌什么的,她也是学到一点的。
“你……”孙氏没想到逆来顺受惯了的继女竟然敢反唇相讥,她一张脸气的铁青,指着沈含章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个一直在打量屋内陈设的女孩,终于屈尊降贵的看了沈含章一眼。
她撇撇唇讥讽的说道:“姐姐这样忤逆长辈,还有没有教养了?”
“教养?”
沈含章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半夜三更爬男人床的女人,哪来的脸和我说教养?”
“沈月月,这个点上,你和你娘倒是一脉相传。”
“呵,一脉相传又如何?总比姐弟两人一起入宫邀欢,结果却被丢了出来,要强上百倍吧。”沈月月呵呵笑了两声,嘲讽的意味十足。“有婚约在身,却不顾脸面的勾引皇帝,结果还被人如此嫌弃,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把无耻当脸皮!
沈月月若称第二,这世界上就没人敢称第一。
真是想念柴绍啊!
估计也就只有他这种三百六十度无差别的喷毒汁的人才能够把沈月月踩在脚底下。
沈含章自认为不过沈月月,但是她能轻而易举的弄死她。
她猛地站起来,结果忘记自己伤了腿,疼的脸色突变,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呵,死瘸子。”
沈月月毒口又开,简直不把沈含章放在眼里。
孙氏翘起唇角,满意的看着沈含章扭曲的一张脸,心中快慰十足。
简直是欺负人啊我去!
“赵早早!”人呢,死去哪里了!
“在呢在呢,在这里呢!”赵早早一溜烟,小跑了进来:“姑娘您有何吩咐?”
083 磨刀霍霍向猪羊?
“把这两母女给我扔出去。”
以前在皖南的时候,她忍她们那是因为没有办法,可现在这里是盛京,而两人脚下踩着的土地写着她沈含章的名字,哪来的脸和胆让她们这么颐指气使?
“扔的时候别忘了打上一顿。”嘴炮不行拳头上,谁怕谁?
“沈含章,你敢这么对嫡母幼妹,不怕被人耻笑吗?”沈月月脸色骤变,已经没了之前的讥诮和轻蔑。
因为她能看出沈含章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而孙氏则突地站起来指着沈含章破口大骂,什么无耻的小贱人啊,什么一遭翻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什么卖身求荣辱没了沈家的名声啊……
直听的赵早早冷汗涟涟,哆嗦着小腿儿蹿到孙氏跟前,粗鲁的捂住她的嘴巴,便把人往外面拖。
夭寿了!
要是被皇帝陛下知道,他竟然让沈姑娘当着他的面被人骂了,他一定会死的很惨吧?
想到陛下那森然的眼神,赵早早虎躯抖了好几抖。
“你……你这个肮脏的下贱东西,放开我母亲。”眼看着孙氏被拖走,沈月月跟着惊呼一声,提着裙子就去追赶赵早早。可走了没两步,她忽然扭身,一张脸上满是怒气,狠毒的瞪着沈含章,说道:“沈含章,我不会放过你的,父亲如果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怕你哦!
沈含章狠狠的丢给她一个完全得到了柴绍精髓的鄙夷眼神:“我等着你哦!”
说完还十分欠揍的朝着她挥了挥手。
沈月月咬咬唇,跺着脚追了出去。
然而赵早早步伐忒大,她跑的气都不顺了,却依然追赶不及,沈月月脸色阴沉铁青,一嘴银牙几乎被咬碎。
贱人!
孙氏被赵早早扔出了府门,她趔趄了几下,但仍然没稳住,‘啪嗒’滚倒在地上。
她迅速爬起来,使出绝学九阴白骨爪,飞扑上前要和赵早早拼命,却被他轻松的架住两只手。
赵早早嫌弃的皱起眉头:“喂,别以为我真不打女人啊。”
他好心好意的放她一马,不千恩万谢的麻溜走人不说,竟然还敢纠缠不休,这是逼他出手的节奏?
孙氏哪管他好心不好心,她嗓子都劈叉了,如同疯了一样尖叫道:“你这个贱皮子,竟然敢扔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老娘?
他娘那种彪悍的女人都没自称过老娘?眼前这位……
赵早早动了动手指,这细胳膊细腿的,他一把就能掰断好吗?
“你骂谁贱皮子啊?”赵早早黝黑的脸更黑了,就算咱现在是个护院,但咱依然是个官二代好吗?
“我爹是赵毅好伐,正四品的虎贲将军好伐,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盛京活不下去,好伐!”
咱上面有的是人啊!
孙氏动作一顿,她虽然不晓得虎贲将军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她知道她们皖南府的知州也是正四品,而那知州,却正是她们平日里贿赂巴结的对象。
这么想着,孙氏底气就有点不足了。
她没再继续谩骂,但口里依然毫不让步:“老娘管你是谁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女儿把母亲丢出门外的道理。”
“确实。”赵早早终于来到了府门,她接过孙氏的话,冷笑了一声:“我们若是去大理寺击鼓鸣冤,那沈含章是要被判监禁的。”
谁敢啊!
都说了,咱上面有人!
就算是你真告到天王老子那里,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赵早早不屑一顾,他甩开孙氏的手,拍拍手道:“小爷教你个乖,不管你在皖南如何嚣张跋扈欺负沈姑娘,但是你要知道,在这里,沈姑娘是你惹不起的。”
别说她们了,他都不敢好吗?
人家现在是皇帝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啊!
沈月月呲之以鼻。
就算沈含章曾经入宫,可她若真的得宠,早就被封妃了,哪里像现在似的,灰溜溜的被仍在这座破宅子里,甚至于还残了一条腿。
不过是仗着自己现在有了处房产而已。
然而只要她一天姓沈,她沈含章就别想高到她沈月月前面去。
长得漂亮又如何?
身材火辣又怎样?
还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文盲!
沈月月冷笑两声,拉住还要再说什么孙氏,说道:“你进去,把我表哥喊出来。”
不过,她话音没落多久,孙哲涵同样被轰了出来。
果丁推搡着他往外走,哼唧道:“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孙哲涵眉心折起,有些不悦的说道:“别这样,有辱斯文。”
啊呸!
我一口吐沫淹死你啊!
一个斯文败类竟然舔着脸说什么有辱斯文?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好吗?
被他的厚脸皮恶心的直发抖的果丁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等把人推到门口后,他蹭蹭跑到赵早早跟前,说道:“赵大哥,姑娘说连带着这货一起揍。”
“好呀。”赵早早露出森森白牙。
女人他不好揍,但是男人嘛!嘿嘿嘿……
习惯性的,赵早早笑的非常之猥琐,让孙哲涵脸都绿了,“殴打当朝举人,你可知道是何罪?”
沈月月挡在孙哲涵身前,瞪向赵早早,凶狠道:“你敢。”
他当然敢啊!
赵早早掰掰手指!
随后一阵鬼哭狼嚎声响起。
许久之后,紧闭的沈府大门前,只剩下了窝在地上的孙哲涵以及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哦……
还有之前就没有被放进去的马车一辆。
沈月月试图扶起晕厥的孙哲涵,但她力气实在太小,根本就扶不起来,只能叫来车夫和孙氏一起三个人将他抬到马车上。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她们暂时居住的客舍。这是一处单独辟出的院子,从皖南带来的家丁丫鬟,都被留在了这里。
看着主人们怒气冲冲的回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喘气。
“夫人,姑娘,表少爷这是怎么了?”率先迎上来的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妈妈,姓陆,沈家上下都喊她一声陆嬷嬷。
孙氏脸色尤其的难看,她呸了一声,骂道:“沈含章那个小贱人。”
正要准备细细说,便听沈月月生气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还不赶紧派人去给表哥请大夫。”
她眼泪含在眼眶中,担忧的看着依然昏迷的孙哲涵。
好吧,孙氏暂时闭了嘴。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孙氏总算是能够坐下来和陆嬷嬷好好唠唠了。
陆嬷嬷听她说了之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您应该带着老奴几个去的啊。”
“我哪里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孙氏气的使劲拍了拍桌子。
她们已经到了盛京两天了,辗转之下得知沈含章姐弟二人竟然在盛京置办了房产。然而,这二人的房子不就是她的吗?
因此孙氏才带着沈月月找上门去。
至于为何没带下人,这却是沈月月提出的,她的意思是两人先去看看沈含章到底混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太凄惨的话,可不能让她沾上她们。
于是就这样了。
“那我们现在去萧夫人府上吗?”陆嬷嬷轻声问道。
去啊!
原本来盛京就是因为受到了邀请,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她哪算什么夫人啊?不过是个妾室而已,竟然还想向我炫耀。”孙氏哼笑了两声,拍板道:“明儿便去,年轻的时候她就不如我,现在她也不会比的上我。”
曾经的姐妹多年相逢,并没有什么情深义厚,有的只剩下不服气的暗中较量。
倒是挺可悲的。
晚上,柴绍收到了赵早早的密报,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只是看着看着,原本欣喜的脸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豆芽的继母和妹妹?
他曾经看过关于沈含章的信息,当时未觉不妥,而此刻想起,却满满的全是心疼。
嗯,让人查查这两个人为何会来盛京?
他抽出一支小型的狼毫,垂眸静静的思索了会儿,将所安排的一切事宜写了下来。
随后折叠起来,装在了竹筒里。
柴绍勾唇笑了笑,起身往外面走去。
小凳子和小桌子等在殿外,看到他走出来,连忙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不必跟来,朕自己走走。”
顿了顿,他又道:“高太医到了之后若有需要,你的记得听从安排。”
交代完毕之后,他便背着手,缓缓的走下台阶。
只是走了没大会儿,腹中便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他脚步顿了顿,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肚子。
一顿晚饭没吃而已,怎么就这么饿呢!
可再饿朕也得忍着!
柴绍紧了紧腰带,一张脸上满是惆怅!
朕这满腔的真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豆芽感受到啊!
“陛下,无人跟随。”正兀自忧愁着,忽地有一人上前来,跪在柴绍的面前。
他低低的应了声,越过了那人再次往前面走去。
树丛中,有一人在等他。
看到他到来之后,笑了笑随后跪地:“微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柴绍也笑了笑,将人扶了起来。
他将袖中的竹筒递给韩式,说道:“一切事宜,朕已全部写到上面了,执行的时候你盯紧一点,莫要出什么差错。”
韩式双手接过,指尖在上面刮了刮,笑嘻嘻的说道:“微臣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他此时脸上全是笑容,生动又形象,一点都没有在王太后跟前时的稳重和沉稳。
“自然是放心。”
凡事柴绍亲自接触过的人,能力和忠心,他基本可以确定。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种心机特别深沉的。
但这可怕到时时刻刻隐匿自己真正心思的人还是少见,毕竟连萧权曾这样的都难免会在脑中泄露真正的想法。
“太后那边情况如何?”柴绍垂眸问道。
韩式微微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她戒心很重啊。”
即便是在她身边待了一年多了,但除了分门别类的将奏折给她筛出之外,他就没真正接触过什么。
更别说能够窥探更深的东西了。
这个……
王太后身边的情况,夏淑妃已经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了,韩式这边,暂时并不着急。
两人又说了两句,柴绍便踩着漂浮的步伐离开了,韩式静静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轻轻的哂笑了一声。
哎,赶紧出宫咯,不然宫门可就要关了。
柴绍回到大圣宫的时候,高太医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嗯,身边还站着沉默寡言的艾太医。
而小凳子和小桌子正在带着人往浴房里捯饬东西。
什么玩意儿?
柴绍挑挑眉。
“回禀陛下,这都是药浴需要的东西。”高太医恭恭敬敬的答道。
然而他的脑中却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晚要把陛下煮掉了,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唔,就是不知道这个浴桶够不够大,药浴会不会洒出来,底座能不能支撑陛下的体重。
哎呀,陛下这么胖,万一受不住这凶猛的药力昏厥过去咋办?忘记和老艾商量这种突发情况了,算了,不管了,等真的昏过去后一针给他扎醒吧。
对啊,还得扎针的,不过这是老艾下手啊!这厮出了名的狠,竟然有点同情陛下了捏!
柴绍:“……”
活泼如你,成功的引起了朕的注意!
他抽着嘴角,慢慢的踱到了浴室,果然看到了一个木桶架到了炭盆上。
擦,难道还真的要把朕煮掉?
然而没等他多思考,高矮太医就来请他宽衣解带了。
等坐在黑乎乎的木桶里面后,柴绍白着一张脸得出了结论:这个高矮子,确实是想把朕煮掉。
他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几乎迷花了他的双眸,可即便如此,高太医依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不悦。
他看了眼正心无旁骛准备银针,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
啊呸,磨针霍霍向皇帝的艾太医,连忙对着柴绍解释道:“陛下莫方,这乃是正常的治疗,不会对您的龙体有所损伤的。”
毕竟陛下您这么胖,想要短时间内瘦下来,不对您狠一点,谁也办不到啊。
柴绍淡淡的嗯了一声,轻轻闭上了双眸。
磨刀向猪羊什么的,朕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你死定了!
084 萧家
暗香小筑。
萧惠群看着繁乱的字迹,轻轻的皱起眉心。须臾之后,她将笔搁在笔架上,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来递给一旁的云烟,道:“拿去毁掉吧。”
云烟蹲身应了:“好的,姑娘。”
顿了顿,她关切的询问:“姑娘,可是觉得头疼。”
确实有点儿!
萧惠群指端摁在太阳穴附近,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她轻轻侧眸看着窗外,脑中又想起月前的事情。
林都王柴祎。
他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可……父亲毕竟已经权倾天下了,倘若真的再将她送进宫去做什么皇后,那岂不是更加被人诟病。
而且,王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因为他们肯定希望再出一个王太后,保百年荣耀。
想到这里,萧惠群勾唇笑了笑,容色之间带了两分自嘲。
她的身体摆在那里,父亲一定不会送她入宫的。
这么想着,萧惠群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随即有萧瑟的秋风灌进来。
吹得她不禁抱起了双臂。
云烟上前,将一条米色的披风给她披上,柔声劝道:“天气转凉了,姑娘多穿件衣服。”
“嗯,我会的。”萧惠群拍了拍云烟的手,浅笑着道。
主仆静静的站在窗前,直到云雾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愤愤不耐之色。
“怎么了?”云烟问道。
云雾深吸一口气,朝着云烟撇撇嘴后,敛去了脸上的情绪,她来到窗前,先是朝着萧惠群行礼,随后禀告道:“姑娘,西跨院那边来人传话,说是周姨娘请您过去。”
云烟满脸不赞同,“外面这么大的风,姑娘怎么能出去?你直接回绝了便是,何必还要来问姑娘。”
她也想啊!
如果能轻而易举的回绝掉,她哪里会这么生气。
“周姨娘的意思是,倘若姑娘不过去,她便自己跪着来请。”这话她传达的真挺无奈的。
这是一个母亲应该说的话吗?
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烟梗了好一会儿,随即去看萧惠群,却见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对着窗外出神。
嗯,她大概懂了。
“你去和那边的人说一声,就说姑娘不舒服……”
只是未等她将话说完,萧惠群忽而开口道:“云烟,准备一下,我们过去。”
“姑娘。”云雾不赞同的喊了一声,道:“外面那么大的风,您的身子……”
“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
身子好坏与否,有谁会在意?
萧惠群淡淡的看向外面,嘴唇轻轻抿了抿。她也确实是许久未曾走出这座小楼了。
看她决议如此,云烟云雾只能认命的伺候她穿好衣服系好披风,随后给她蒙上面纱戴上帷帽。
这才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边,往楼外面走去。
西跨院的葫芦还等在那里,看到萧惠群下来之后,眼睛亮了亮,连忙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姑娘。”
“嗯,起来吧。”萧惠群浅笑道。
“葫芦,你且说说,周姨娘因何事找我?”其实想想,她这个亲娘找她也无非那么几种情况,或者缺银子了或者想见父亲了,但无论哪种,好像都不是因为想见她。
内院的庶务全都是由萧惠群掌理,因此对于这个发月例的大老板,葫芦自然是有问必答。
她带着三分讨好的神色道:“过两日不是姨娘的生辰了吗?她一个十几年前的姐妹从皖南那边来给她庆贺生辰,姨娘的意思是问问姑娘,将她们安排住在哪里?”
当然了,如果只是安排一处院落,根本没必要非得让她过去,让她过去的真实目的想必是为了炫耀吧。
萧惠群点点头,淡声道:“我知道了。”
一路缓缓而行,尚未走到西跨院,便遇上了二管家刘成。
他先是一愣,随即欣喜之色漫上双眸,然而须臾之后,便又换成了担忧之色:“刘成见过姑娘。”
顿了顿,他终于是没忍住,说道:“姑娘有事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何必非要自己亲力亲为。”
“刘管家。”
萧惠群颔首算是应了。
至于他的话,她只是勾勾唇,并没有回答。
等越过了他之后,她这才开口道:“刘管家命人将北苑那边的客房收拾出来吧。”
今早登门的那两个女客要住下来?
刘成眸光落在萧惠群的后背上,口中应道:“好的,姑娘。”
等人渐渐不见了,他才低叹一声。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告诉自己莫要痴想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可不管当时怎么坚定,一旦见到她,一颗心便再也无法控制。
西跨院内,只住了周姨娘一个主子。
虽然她只是个姨娘,并没有夫人的名分,可十几年来,萧权曾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甚至于,也只是跟她生了唯一的一个女儿,因此她在萧府的地位并不算低。
她自己也从不曾认为自己地位低。
只要萧权曾不在,她在这府中便是说一不二,除了没有真正的名分,她和当家主人并没有区别。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年轻的时候,掌家权一直被萧权曾握在手中,而后来他越来越忙,她认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之后,掌家权却落到了还是小女孩的萧惠群手中。
因此,对于这个病怏怏的女儿,周姨娘是不太喜欢的。
但再不喜欢,却架不住她将人拿出来炫耀。
在和孙氏执手相看泪眼的过程当中,两人从少女时期的你好看还是我好看,终于升华到了妇人时期你过的好还是我过的好?
孙氏说她夫妻恩爱关系和睦。
周姨娘情真意切的拆台:“可惜珠珠是个填房啊,不然就完美了。”
“哎,我家相爷啊身边都没什么花花草草,就一心守着我过日子呢。”打击完孙氏的周姨娘还不忘秀一把恩爱。
对此,孙氏笑的情意绵绵:“等将来你们两个成亲的话,我一定还会从皖南过来。”
言下之意便是,不管你们如何过日子,你都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姨娘。
第一回合当中,相爷和富商,相爷胜出。
而笑里藏刀的第二个回合,填房对姨娘,填房妥妥的压了姨娘一头。
填房胜出!